第一章 闺蜜背叛 “你不要过来。” 温凉衣不蔽体地蜷在角落,她声嘶力竭的威胁,象是水滴沉入大海,翻不起一丝的波浪,更抵挡不了面前矮肥男子的步步逼近。 温凉退无可退,抵着冰凉的墙角反驳,“你不是摄影师?你就不怕我去告你们?” “告?” 男子哗然大笑,肥肉跟着他动作剧烈耸动起来,“你去告啊!你知道我背后靠的是谁吗?贱人!拿了老子几万块钱,想随便拍两张就完事儿了?识相的,给老子躺好了!” 温凉秋水剪眸卷起惊涛骇浪,“你,你什么意思?” 男子那双缝一样的眼睛眯出猥琐的光,“什么意思?你觉得你是怎么到这个房间的?” “是陈芳,她说这里是摄影室,只要我拍照了就可以给我钱.......” 声音戛然而止在温凉煞白的脸色里。 痴肥男子见状,呵呵一笑,“明白了?” 是的。 她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许久不联系的陈芳会找到自己,还给自己介绍工作。 她还以为陈芳是真的替自己考虑,知道她缺钱缺得急。 正想着,房门被人打开。 她抬头去看,陈芳站在门口悠然涂着口红,“周总,怎么样了?人家都等了好久!” 温凉紧攥着衣领,悲凉怒吼,“为,为什么?” 陈芳听闻转首,视线在扫过她白皙光滑的肩膀时迸出嫉恨的光,“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我需要那么努力赚钱,你什么也不用干就能锦衣玉食?为什么我辛辛苦苦苦熬夜赶出来的演讲稿,还不如你的即兴演讲?还有我喜欢的人!我那么费尽力气地讨好他,而你只需要站在他面前笑一笑就能让他为你前赴后继,连命都不要?” 说到最后,陈芳面孔逐渐狰狞,声若寒冰。 温凉耳朵嗡嗡作响,樱桃似的嘴嗫嚅着,“就因为这些?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你抢什么......” “是啊,你从来都没有想过。” 陈芳幽幽一叹,喟出狠绝的音,“温凉啊温凉,你知道我最看不惯你什么吗?就是这副清高模样!我做梦都想要撕碎它,让大家看看,所谓的清纯女神不过如此!” 温凉不可置信地看着陈芳的狞笑,喃喃道:“可是我们是闺蜜........” “闺蜜?”陈芳双手环胸,凤眉微挑,“既然你说我们是闺蜜,那你就帮我和他做一下,这样我有钱,你有钱,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说着,陈芳转过脸,眉目含情地看向那满脸横肉的周浩,“周总,你快点,不要让我等久了哦。” 周浩不耐烦地看了陈芳一眼,“废话那么多,快滚,别耽误老子的好事!” 陈芳面色一僵,心想要不是家里资金周转不过来,需要这个周浩,她这么一个大美女能对他这样的肥猪这么低声下气? 不过。 陈芳看向那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温凉,所有怨气也都烟消云散了,也因而她很快扮出笑容,连连道好。 温凉咬着唇,哀哀摇头,如此雨打梨花的娇柔模样惹得周浩再也顾不得其他,抖着肥肉就朝她扑来。 温凉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后退,直爬上窗。 闷热的夏风拂在温凉露在外面的大半身子,却让温凉如坠冷窖,连带着声音也颤抖得厉害,“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门被人轰然踹开。 “哪个混蛋这么大胆.......” 陈芳被吓得高声尖叫,转头正要朝来人怒吼,却在看清身影时,脸色瞬间苍白,“俞,俞先生!对,对不起!” 俞,这个姓并不常见。 但在林城能被人叫俞先生,只有一人。 想到这里,温凉猛地抓紧栏杆。 周浩却已经带着讨好的笑拱了上去,只是话还没开口,就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温凉瞠目地看着周浩像烂泥一样栽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觉一道长长的影子拉到她的面前。 温凉缓缓地抬起眼,对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心脏骤然紧缩。 这张脸,曾多次出现在她梦中,带着旧日时光,无数的欢声笑语,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她贯穿,钉在悲绝的望柱上。 温凉垂下蝶翅般的睫毛,死死咬紧唇瓣,“俞......先生。” 曾经那么爱,现在又那么恨她的俞树玮。 俞树玮撩起那双刻尽凉薄的眸,定睛着温凉,嘴角蓦然扯出讥讽的弧度,“温凉,好久不见。” 第二章 再见不欢 温凉哽了哽喉咙,仿佛这样就能咽下从胸口窜涌而上的苦涩。 但,真能这样吗? 就像落日不会回升,江河不可倒流,破镜不能重圆,而他们也永不复从前。 温凉攥紧拳头,朝着俞树玮尽力一笑,“俞......先生,好久不见。” 俞树玮长眸微睐,如剔骨弯刀将温凉刮得猛然一颤。 地上的周浩却没看到俞树玮眼里的冷光,连滚带爬地跑到俞树玮跟前,抱着他裤脚颤巍巍地问:“俞,俞先生,你不是在顶楼开会,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俞树玮皱着眉头踹开他,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说的,特色项目?拍这种下九流的片?” 说到这里,俞树玮眉梢扬了扬,转眸去看温凉。 那目光中的鄙夷叫温凉看得心紧,她慌忙摇头,正想解释,俞树玮却已经转回了目说:“我倒是不知道你们打着我的名号做这些勾当。” 周浩宛如晴天霹雳,哀嚎求饶。 陈芳更是气急败坏,指着温凉的鼻子就开始咒骂,“俞先生,不是我们想顶风作案,是温凉,是她说这样可以吸引客源,增加收入......” “够了!” 俞树玮冷眼打断陈芳的话,“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温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他,这是相信她吗? 像是是察觉她的视线,俞树玮转过脸,露出一丝嘲弄的神气,“你以为刚刚我没听到你说的话?” 温凉心头杳杳下落。 陈芳却惊慌失措地摆着双手,“俞总,都是误会,她虽然是我的闺蜜,但她就是个贱人,见着男的就想要.......” 俞树玮薄唇紧抿,吐出刻薄的话,“滚。” 陈芳双眼闪过嫉恨的光,心下却打起算盘,要是她攀上俞树玮,哪还用得着周浩? 想到这里,陈芳耸了耸胸脯,姿态妖娆地一笑,“俞总,您远道而来,还是让我好好招待您.......” “我想你可能听不懂我说的话,”俞树玮微撩眼皮,漆黑的瞳仁尽是厌恶,“我叫你们滚,不然你们是想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 陈芳被俞树玮骇得面色铁青。 周浩哪能看不出俞树玮和温凉的关系非同寻常,又想起这事过后自己恐怕再不能待在公司里,一时间怒上心头,伸手就给了陈芳一巴掌,“贱人,卖弄也不知道挑时候!” 陈芳被扇到在地,捂着脸颊委屈哭嚎:“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周浩啐了她一口,“为我?为老子的钱吧!” 陈芳一怔,周浩则是朝着俞树玮点头哈腰,“对不住,对不住,俞先生,我现在就带着这个贱人滚。” 俞树玮置若罔闻,朝着温凉一步一步走近。 宽阔的身躯象是高山一样将温凉周身的光压得尽无,更骇得温凉不禁往后缩。 俞树玮目光微烁,不带思索地抻出手,一把将温凉扯了下来。 窗户金属的粗粝刮得温凉大腿一阵钝痛,她轻微嘶吟,得到的却是俞树玮不加掩饰的鄙夷。 他捏住温凉的双颊,“痛?温凉,这点痛,不及你当时给我的半分。” 温凉颦眉,秀美的五官展露出她的脆弱和疼痛。 俞树玮见着,擎着温凉的手指不经意颤了颤,随即放开。 温凉捂着脖颈剧烈咳嗽,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从疼痛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谢谢你。” 俞树玮撇嘴冷笑,“谢?温凉,我们之间没有谢谢二字。” 温凉心头一颤,嘴角却弯出极其夸张的笑容,“俞先生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刚才要救我呢?” 天上一轮弯月,浅淡地照在俞树玮凛冽分明的下颌,拓出一圈淡淡的阴翳,将他的神情隐匿。 但温凉无端地能感觉到恐惧。 她不禁往后缩了缩。 这样的举动仿佛激怒了俞树玮,他猛然上前,掐住她,“温凉,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自作聪明!” 他掐得那么用力,温凉几乎晕厥,她涨红着脸,迷滂滂地去看他,却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温凉眨了眨眼,刚才积聚起来的勇气像颠倒的沙漏,随着他的轻慢态度飒飒流失了,让她无法忍住那夺眶而出的泪,更无法制止它砸在俞树玮的手上。 俞树玮触电般地缩回了手,随即嗤笑一声,“哭?” 他用那双鹰隼的目狠狠盯住她,“温凉,你有什么资格哭?” 是了。 她没有。 早在五年前,因为温凉父亲的出卖,害得俞家倾家荡产,俞树玮父亲自杀身亡后,她就再也没有资格在俞树玮面前表露柔弱。 第三章 她欠他的 温凉低垂眉眼,愧疚至极的绝望令她颓唐地扯了扯嘴角,“俞先生,您说得没错......” 那擎着她脖颈的手霎时用力,使得她难以再话,只能眯萋着眸竭力对上俞树玮那张俊美无涛的脸。 “温凉,你还笑得出来?” 温凉逼泪回眶,盈盈直视他,“那俞先生,您要我怎么做呢?” 晕暗的光照在温凉白皙的面孔上,将她湿润的双眼照得明亮无比,还有那挂着泪闪动的睫毛,如同清晨沾露的花,待君采撷。 俞树玮眸子一沉,薄唇覆了上去。 温凉脑子轰然炸开,还没来得及沉溺下去,就听到俞树玮说:“温凉,贱人。” 声淡如风,却刺痛温凉的心,她尖叫起来,一如病院里护士打她时候的挣扎。 可温凉越挣扎,他就越用力,单手擎住温凉的双手,另一只手将她的衣物下的裤子扯了下来。 温凉难过地哭起来,“不要。” “不要?” 俞树玮停顿下来,看着她洁白的裙,讥讽一笑,“不要?我看你刚才挺想要的。” 温凉疼得倒抽气。 鲜血溢出来,染红了俞树玮的眼,更激发他的疯狂,像野兽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起身。 俞树玮看着那血,嫌弃地瞥开,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才转头看向那汗水湿透了发的温凉,“温凉,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挺贱的。” 这句话带着锋芒,如同钢针刺痛了温凉,让她脆弱得一丝力气都没有,只任着眼泪滑下来。 凉凉的,钻进耳朵,象是潮汐拍岸,带着回忆翻涌在温凉的脑海里。 “温凉,别怕,我不会碰你的。” “我知道你怕疼。” “我只想你开心。” 曾经的俞树玮看到温凉手指破了都心疼半天,可是现在呢? 现在只有不在乎。 因为不爱,所以才会不在乎。 但他不在乎又能怎么样呢? 她欠他的。 温凉眨了眨眼,冰凉的泪水就势滑下,却仿佛灌进她的喉咙里,让她哽得难以呼吸,痛得想笑。 电话铃响,是俞树玮的。 荧幕上的字她看清楚了,是林倾。 那个一直围着俞树玮转,说是他女朋友,谁都不能抢的林倾妹妹。 这个女孩一直贯穿了温凉和俞树玮的整个青春年少,直到订婚。 温凉看见俞树玮一直狰狞的面孔突然柔和了下来,接电话的声音也分外温柔,“小倾,怎么了?” 温凉突然觉得那些疼痛其实都不痛,这句话才让她坠入地狱。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所以她只有将眼泪包在瞳仁里,任它结成一个水的壳,模糊了眼前的事物,更含混了听觉。 等到俞树玮最后一声落,电话挂断,温凉才摇摇晃晃起身,眼神里带着麻木的平常看向他,“俞树玮,放过你自己吧。为了你,也为了林倾,她等了你那么久,你该对她负责......” 她的话没说完,俞树玮上前,恶狠狠地拽住她的头发,“不要你教我怎么负责,最该知道这两字的是你,温凉。” 他的力气很大,直将她甩到一边,撞到待客的茶几上。 温凉只听到耳朵嗡嗡地响,眼前有星光在闪。 温凉抚向额头,那里湿漉漉的,摊开来看,都是血,一如那个时候。 她惊惶,急促的呼吸,抬头看见俞树玮,象是很多年前那样,她哭着对俞树玮说:“温凉流血了。” 俞树玮的目光猛然紧缩,右手颤巍巍地伸出。 温凉看着他的手,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温凉好疼。” 那手往前伸了过来,在温凉眼中点燃一丝忐忑的希望,最终随着手的停止,内心的希望也寂灭在半空中。 温凉看着心中荒芜,他们都不是从前的他们,她又怎么期盼着俞树玮还能如旧。 温凉凄凉一笑,看着那破碎的桌面,突然觉得其实死也没她想象的那么疼。 她抓起碎玻璃,在俞树玮的面前,在他震骇的双目中,狠狠一划。 鲜血刺痛了她,也刺痛了俞树玮。 他慌张上前,用双手捂住伤口,看着她苍白着脸对自己说:“我不欠你了。” 俞树玮嘶声力竭,眼睛通红,“温凉,我不让你死,你敢死!” 第四章 林倾来电 温凉醒来时,躺在大大的床上,柔软的被子将她的身子裹住。 她看着周遭陌生的陈设想动,手腕上的疼痛却让她不禁‘嘶’了一声。 身边传来俞树玮冷冷的声音,“死的时候不怕疼了?现在怕了?” 温凉抬头看他,他背光而立,那张俊美的脸隐匿黑暗里,因而模糊了神情,但温凉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在生气。 温凉垂下头,看着那被洁白纱布裹住的手腕,喃喃似的问:“为什么救我?” “救?” 俞树玮揣着裤兜走到光下,露出满是愤怒的脸,“温凉,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温凉咬住嘴唇,使尽全身的力气,从嗓子里挤出几个音节,“对不起。” 俞树玮没有和她说话,而是点起烟,将帘子拉开。 温凉偏过头,外面万家灯火,累如繁星,燃着各自的烟尘,有着各自的烦忧...... 俞树玮透过镜的反光,可以清楚看到床上的人。 几年不见,她已经没有年少时分所见那般水嫩,生活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磨得苍白,眉间也因长时蹙眉而生了几道浅浅的翳。 可她还是漂亮的。 甚至美得惊人。 只是太瘦了。 刚才抱她的时候,那骨头仿佛能冲破那层皮戳伤他。 想到这里,俞树玮狠狠咬了牙,深恶痛绝自己竟然还在意她。 这样的感受促使他狠 狠捏着烟,走到床前,在温凉猝不及防时,他拿着烟头,对准温凉洁白如玉的肩臂戳了上去。 温凉痛得惊呼。 俞树玮却看着那烟头燎着皮肤迸出星火的场景,微微笑了。 温凉躲避,用还算完好的手盖住那灼烫的伤口,眼泪啪嗒一下掉落。 俞树玮不为所动,只是将烟头紧紧捏在手上,扬起快意的笑,“从前,你受一点伤,我都急得不行,但是,我现在看你这样,却觉得特别痛快。” 温凉被他的话疼得哽咽,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努力地将瘦弱的身躯陷在床里。 俞树玮却突然拽住她的头发,恶狠狠道:“你说话啊!” 温凉又害怕又伤心,只知道哭,“你说得对,俞树玮,我们都回不去了。” 俞树玮只觉得心口被什么撞了,他松开温凉,嘴角掀起讥讽的弧度,“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回到过去。”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凉,“但是你也别想就这样一笔勾销,温凉,我们之间的帐还没算完呢。” 说完,他绝尘而去,留下温凉一人在房里哭泣,累到极致才昏睡过去。 第二天温凉是被电话吵醒的。 温凉迷迷糊糊接了电话。 那端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温凉姐,你回来了?” 语速有微微的停滞,酣睡的温凉没有听出来,只是伴着迷糊初醒的状态,嗯哼一声。 那端沉默了一刻,才又笑着说:“那温凉姐,你现在住哪儿,我过来看你?林倾好久都没见温凉姐了。” 林倾二字终于让温凉醒了过来。 温凉慌张坐起身,看着在幔子上款款摇摆的天光、白茫茫的卧室、床边的烟灰缸里还有几个烟头,这些都不断提醒着温凉:俞树玮曾经存在过。 她仿佛做小三见到正妻一样的忐忑,“我......才回来,暂时还没找到住的.......等找到了再和你说。” 又是长长的沉默,就在温凉快喘不过气时,那端噗嗤一笑,“那说好,等温凉姐找好了住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林倾哦。” 温凉连连说好,借着上班的借口飞快地压了电话,心头却涌起浓浓的嘲讽。 从前,从前,温凉哪里会在意林倾。 因为,俞树玮只属于温凉。 而现在的俞树玮,恨温凉,恨得不能再恨。 第五章 旧友来访 温凉正怔松时,门铃响了,她走过去,看着显示屏上的人竟然是路齐。 路齐是俞树玮的哥儿们。 她开了门,久违的面孔,带着尘封且美好的记忆,让温凉不禁一笑,“路齐。” 路齐见她并不惊讶,而是问:“好点了吗?” 温凉不解。 路齐指了指她的手和额头。 温凉这才想起昨晚的事,脸色有一瞬的凝滞,“这里是.......” 路齐眸色有些复杂,叹了一声,“这里是他的公寓。” 温凉抓着门把的手微紧,一如她此刻突然被牵起来的心。 路齐将她神色尽纳眼底,嘴角一抿,故作轻松地道:“问你呢,好点了吗?” 温凉点了点头,“没什么的。” 她说的是实话,毕竟这些比起她在精神病院里遭受的折磨,真的要轻得多。 但路齐不信,他如同从前那样攀谈起来,“你那伤那么大道口子,怎么可能还好,得好好养,不然留了疤就破相不好看。” 温凉摸着额头笑了笑,看着路齐不管不顾地进来,妥协地给他拿了拖鞋。 路齐把药箱放在茶几上,回头看见温凉站在沙发的一端,清瘦的身子,腿细得他用手一掐就能掐过来。 路齐忍不住叹了一声,“别的那些女人想方设法减肥,你倒好,怎么吃都不胖。” 温凉歪着头,终于露出点从前的样子,笑得有些真切了,“大概是体质问题吧。” 路齐到此真的无话可说了,于是让她过来,“我给你换药。” 温凉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受伤?” 问了就后悔了。 路齐和俞树玮是一个裤衩长大的兄弟,心里话从来没避讳过,而她的事情,路齐肯定也知道清清楚楚。 温凉想到这儿,又沉默起来。 路齐大概明白她的沉默是为什么,也没说话,只是将纱布揭开,又重新上了一道药。 气氛沉默出令人压抑的味道。 路齐直率的性子受不了这样,于是问:“疼不疼?” 温凉突然红了眼眶,喉咙更象是滚了烫粥般,吐不是,咽也不是,只能囫囵着说:“不疼。” 路齐听到,手上却放轻了些,他还是记得温凉是很怕疼的。 从前跟着他们出去,俞树玮稍稍捏得她重一点,她就翘着嘴对俞树玮撒娇,说温凉疼。 这招对俞树玮百试不厌。 不过,不管到底疼不疼,俞树玮反正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哄她。 路齐发觉自己想岔了,长长吐了一口气,一边说:“你.......别怪他,他这几年很苦。” 那还在眶里打转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滴在沙发上,一霎不见,却清晰可闻‘啪嗒’一声。 温凉有些慌张,连忙擦着泪,嘴上解释着,“我懂。” 路齐见她这样,不再说了。 他其实也痛恨温凉。 可他不是当事人,也未曾爱过温凉,所以他的恨早在这几年里消散了很多。 而恨过之后,路齐又开始惋惜。 惋惜这两人如今的结局。 但现实就是如此,从来不给人完美的结局,总要让人疼痛,残缺,才能称之为人生。 或许温凉的人生,在走过了幸福和美满之后,就只剩下精神病和忏悔吧。 第六章 天罗地网 路齐走后,温凉买了一张最早的机票,迫切地离开了那到处都充满俞树玮气息的公寓,也离开了这个让她无比怀念的林城。 望着那不断缩小的城市,温凉以为她和俞树玮从此就是两条平行线,遥遥相望,再无相交。 可是没几天,温凉就被公司以人手紧缺的缘由调派回了林城。 主编在她走时还扔了一张约访函给她,上面是俞树玮的名字。 主编没有看到温凉苍白的脸色,而是自顾自的说:“林城那边杂志社听说不好做,极缺震撼性人物坐镇,好不容易攀上的这个俞先生,上头听说你和那俞先生是高中同学,所以就把这个专访的人物交给你了。” 七月酷暑,知了在树下唱彻不停,狗趴在水泥地上吐着大舌头呼哧得厉害,唯有温凉一身冷汗。 温凉知道这是俞树玮的天罗地网。 但温凉没得选,只能束手就擒,拿着约访函到他公司楼下。 前台是个长发大波浪的美女,她穿着得体的制服,对温凉报以微笑,“你好。” 温凉将约访函递给她,“你好,我是维尼亚杂志社的记者,想约个访谈时间。” 接待小姐接过约访函,声音疏离而冷漠地道:“你好,请稍等,我打电话话询问一下。” 温凉没等多久,接待小姐便宛转着笑脸,眼睛却刻薄地打量她,“温小姐,俞总让你坐第一个电梯上顶楼,他在那里等你。” 温凉心颤了一下,道了谢,上到32楼,看着那雕花的木制大门,脚却如同灌着铅一样动弹不得。 “进来吧。” 屋内传来男人沉沉的声音,让温凉有些紧张,她捏了捏手上的包,象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推门而入。 屋子的正中放着长长的书桌,往后是落地明镜。 长驱直入的天光将屋内照射得一览无遗,更将俞树玮深刻硬朗的轮廓照得干净爽朗。 仿佛三年前的他...... 温凉看得出神,只听到一声嗤,“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恶心!” 温凉心坠了下去,想起从前他总爱捧着她的脸颊,跟她说,“温凉,你就这样看着我,一辈子我都不会腻。” 温凉垂下眼,蝶翅一般的睫毛将她眼底的悲伤绝望掩盖住。 俞树玮却没察觉似的继续讥讽,“怎么,维尼亚派你过来就是让你过来当雕塑的?” 温凉在他冷嘲下长舒一口气,抬起头,刚刚婉转起惯常的笑容,就听到一串银铃的笑声,“俞哥哥。” 大门被打开,灌进冷风,如林倾扑进俞树玮怀里一般,直扑得温凉满心凉意。 林倾仰起头,将樱唇嘟出委屈的形状,“俞哥哥,倾倾给你打了好多次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俞树玮无奈一笑,不动声色地将她从怀里拉出来,“谈正事呢。” 林倾顺着他的目光斜过来,麋鹿的眼睛露出讶然的光,“温凉姐?” 温凉只觉香风拂面,熏得她不住眨眼。 等她回过神来时,林倾已经站在她跟前,亲昵且热情地握住她的手,“之前倾倾还跟你说呢,有时间出来聚聚,你怎么不回复我?” 温凉看着她温婉娇柔的笑,回想刚刚他们相拥的场景,嘴角不由一扯,“最近有点忙。” 林倾沉默了一刻,才又笑着说:“那温凉姐有住处吗?要不要林倾叫俞哥哥给你准备?” 她叫得亲昵,话语里夹杂一丝丝女主人的意味。 温凉听得内心苦涩,却装不经意地抬起头,“不用麻烦,我自己找就行了。” 林倾嘴角高高翘起,带着狡黠的意味,“温凉姐你到底和俞哥哥认识那么多年了,怎么会麻烦呢?” ‘认识’二字被林倾咬得缓慢而沉重,宛如一把锤子重重垂在温凉心口上,砸得她体无完肤。 她滚了滚喉咙,撒开林倾的手,“我自己可以。” 林倾却不依不饶地又拉起她,“那怎么行,温凉姐,你三年不在,可能不知道,林城这边的地产基本归属俞哥哥名下的,只要俞哥哥向下面的人通一声气,房子不就找到了嘛。” 温凉看着林倾娇俏的笑貌,白皙水嫩的面孔,只有常年被人精心呵护才会如此。 她忍住眼底的涩意,指尖凉凉地抵着手心,久久才从窒息中挣脱出来,展开一个疏离而得体的笑容,“不用麻烦了。”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俞树玮走上前,纤长的指尖划过桌面,“你求我,我就帮你。” 第七章 匆忙逃离 温凉对上他昂扬桀骜的下巴,金色的浮尘游弋其中,如同细线将他们四目交织勾缠。 林倾眼见着,眸子一沉,立马扬起笑容插进来,“俞哥哥,好歹你和温凉姐那么多年的感情,什么求不求的,好生分。” 林倾的话没有使得俞树玮转眸半分,只令他轻笑一声,用那双锐利而漆黑的眼睛紧紧攫住温凉,“既然小倾这么说,那我就帮这个忙。” 温凉怔了一下,捏住发疼的手腕摇了摇头,“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找吧,毕竟.......”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向背光而立的俞树玮与林倾,酸涩一笑,“也没有什么情分。” 周遭空气在此刻凝结。 温凉置若罔闻,只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重振仪态,朝着俞树玮礼貌微笑,“我看俞总现在正忙,那我改天再来找俞总?” 俞树玮逼近一步,烟草味瞬间袭来,带着凛冽的气息让温凉动弹不得。 “改天?” 俞树玮眼睫垂下来,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这就是维尼亚杂志社求人的态度?” 温凉看着他额前垂下来的那缕碎发,忍住想替他拨一拨的冲动,转头看向林倾,“我是看林倾妹妹找你有事,所以........” “什么林倾妹妹!”俞树玮打断她的话,眼神凶狠异常,“我告诉你温凉,少给我玩那一套假装陌生人的把戏,也少给我套近乎。” 林倾似乎吓到般,颤巍巍地唤了一声,“俞哥哥。” 俞树玮没有回头,只一动不动地看着温凉,看着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微红,慢慢有了湿意。 仿佛有一根细线牵扯着他的心脏,不断拉扯,拉扯出酸涩的痛感。 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看见温凉眨了眨眼,将本来的情绪褪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平静与坦然,“我记住了。” 温凉长纳一口气,撩起蝶翅的睫看向俞树玮,“那么俞总,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做个私访?” 林倾眸子微暗,朝着温凉柔和歉意地笑,“温凉姐,今天怕是不行......” 林倾努着嘴转头朝俞树玮看去,“俞哥哥忘了?今天有个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这四个字象是针一样,扎得温凉蓦然一惊,她连忙开口:“既然俞总今天有事情,那我先走了,改天再约私访时间。” “等等。” 头顶空调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吹风,使得窗外太阳愈发热烈明亮。 温凉觉得有些晒了,她滚了滚喉咙,希冀地看向俞树玮,“还有事吗?俞总。” 俞树玮漆黑的瞳孔微缩,因稍仰而凸出的喉结滚动了数下,终于说了句,“下次不用来公司,直接去之前那个公寓。” 林倾脸色一变,笑容快要挂不住,“俞哥哥,什么之前那个公寓?” 温凉却蓦然出声,“我不去!” 俞树玮看着她攥紧手,态度坚决而抗拒,笑着将双手插兜,姿态慵懒散漫,却又浑然天成的高贵,“你不去?你不去,那所谓的私访怎么能算是私访呢?” 他的话里夹裹着威胁,让温凉刚刚积聚的勇气飒飒流失,只能硬着头皮说:“好。” 林倾旁观着,忽然噗嗤一声,“既然是私访,那何必搞得这么麻烦,隔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是同学聚会,温凉姐也很久没有见到那些虞姐姐他们了。” 林倾嘴角高高翘起,“温凉姐大概还不知道吧,虞姐姐和俞哥哥上个月订婚了。” 这话落下,刚刚消停下来的中央空调又呼哧呼哧作响,吹出阵阵凉风,灌进温凉的嘴里,直冷到她心头。 林倾恍似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拉着俞树玮央求,“俞哥哥觉得怎么样?” 俞树玮瞟了一眼温凉,见她巴掌大的脸尽显苍白,不由皱了皱眉,拨开林倾的手,“别闹了,你也知道有你虞姐姐在,你让她过去,不是给你虞姐姐添堵吗?” 他的话不掩对另一个女人的保护,让温凉听着心头一沉。 她轻轻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 洁白明镜的地砖,倒映着俞树玮那线条流畅的下颌,她看着仿佛碰到刺般迅速缩回了目,抬起头礼貌回道:“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俞总与林小姐了。” 说完,她宛如战败的兵士落荒而逃,林倾忐忑的声音顺着凉风吹进她的耳朵里。 “俞哥哥,你还喜欢温凉姐吗?” 俞树玮那特有的金属质地的冰冷声音,从喉咙里滚出三个字,“不喜欢。” 第八章 同事看轻 温凉听着,心杳杳坠下,蓦地一笑,招手拦下个的士一路直奔公司。 主编贺婷对这个因俞树玮而转过来的编辑没什么好态度,一心以为她就是傍着大款的空降花瓶。 所以温凉才坐到位置上时,贺婷直接朝她铺头盖脸地扔了一沓资料,“先把这些整理了。” 温凉有些猝不及防,余光瞟了一眼上面的资料,“贺主编,这些上面的人物还有新闻都是好几年前的了,整理这些只怕是浪费时间。” 贺婷有些不耐烦地皱眉,“几年前的就不用整理了?万一这几天就突然要用了呢?再说了,你能干什么?陪着大佬说说笑笑?” 周围埋着的脑袋象是雨后春笋一般突突冒了出来,用一种戏谑又鄙夷的目光流连在温凉身上。 其实贺婷这话虽然说得点到即止,可是谁都听得一清二楚。 毕竟上头传下话来说是新来的编辑和俞树玮关系匪浅,但谁都知道俞树玮性格孤冷,没几个好友。 所以温凉和俞树玮是什么关系,显而易见。 温凉五指紧攥,但她不敢反驳,她怕反驳之后,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就没了。 见她默然,贺婷脸上的嫌弃之色更加明显,“所以,你有什么好质疑的?我都还担心你整理这些资料深受些启发,到时候惹得一身骚,还要拿我们公司的脸面来擦.......” 随着这话音匝地,四周响起细碎的笑声。 温凉脸色苍白,她深吸了一口气,望向贺婷,“我只是觉得这些资料都是过往的,再整理只会是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 贺婷冷冷一呵,“那就让我看看你怎么不浪费时间。” 也不等温凉说话,贺婷不耐烦地道:“还有事没?没有事就快点去整理资料,别耽误我工作。” 周围响起嗡嗡苍蝇一般的议论声,象是接连不断的巴掌将温凉扇得作疼。 可她恍然未觉,回到位置上安安静静地整理起资料。 “温凉姐!” 一声娇呼在办公室突兀地响起。 温凉听着这熟悉的嗓音,蓦然抬头,撞入一双麋鹿般湿润的眼睛,粉嫩的朱唇微微翘着,仿佛春日的杏雨,肆意的活力和美好。 温凉有些猝不及防,“林,林倾,你,你不是......” 林倾冲着她眨了下眼,“同学聚会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和温凉姐说说话,。” 温凉磕磕巴巴似地牵了一丝笑,“俞.......先生他同意你来?” 林倾看了看四周,露出狡黠又娇羞的神情,“我想做什么,俞哥哥哪能拦得住我?” 温凉感觉心口被铁锤猛锤了一下,她强撑着笑,“俞先生对你挺好.......” 林倾点点头,抻出一张请帖推到温凉面前,“邀请你两次了,你都拒绝,这次酒会你可不要拒绝。” 林倾笑得很甜,有着温凉一直缅怀的纯真无邪,所以温凉看得心里酸楚,撇过头要拒绝,“你叫俞先生陪你.......” 林倾那张笑容洋溢的脸垮了下来,“他有虞姐姐陪着,我哪能去瞎凑合。” 说着她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状,“拜托啦,温凉姐,你就和我一起吧,你也不忍心看着我孤零零一个人在酒会上吧。” 她说得格外真挚,眼底流露着渴求。 让温凉想起订婚派对上她也是这么恳求的自己,然后喝了那杯酒....... 她想得出神,那边林倾见她这样,嘴扁了下来,“温凉姐,你是还在介怀以前的事吗?” 第九章 相顾无言 以前。 她有什么资格介怀以前。 眼底涩意一点一点加深,令温凉有些看不清眼前事物。 她深吸一口气,强拾起笑容,指了指桌面那一堆,“我还有工作,就不了吧.......” 林倾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眉梢微挑出矜傲的神色,“这些都什么啊?不都好几年前的东西了?” 主编贺婷腆着笑脸走近,“是这样的,林小姐,我想着温凉才来对林城不熟悉,又要采访俞先生,害怕会出差错,所以让她看看以前的新闻。” 林倾噗嗤一声笑,“温凉姐土生土长的林城人,能不知道这些?” 她的话平淡如常,却如惊雷炸得温凉脸色发白,只能依稀听到贺婷惊讶一声,“既然是林城人干嘛跑外地去?” 林倾眸光扫在温凉攥得青白的手指上,笑声如银铃般放肆,“这是温凉姐的私事,你就不要问了。” 贺婷脸色一僵,忙扯了嘴角连连道好。 林倾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婷,莹白如玉的手指微翘,指向桌上那些档,“所以,贺主编,这些东西,温凉姐还需要看吗?” 贺婷被林倾看得脸色一僵,忙是堆起笑容努向温凉,“照林小姐的话,你做这些确实是浪费时间,而且你才来这里,时差没有调整过来,你还是好好休息几天。” 语气温柔和顺,一改方才地不耐烦。 温凉低下头,脑后绑着发圈有些松,因此顺着她这个举动额前一缕碎发垂了下来,挡住她落寞怅惘的笑。 “接下来几天我要采访俞总,我得好好准备,还是不要休息的好。 林倾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贺婷。 贺婷只觉得背脊发凉,略语重心长地劝道:“休息得不好,又怎么好好工作?听我的,现在立刻马上去休息,休息得不够,我就扣你的钱!” 钱。 她曾经从来没有愁过钱。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缺钱得厉害。 温凉嘴角弯出苦涩的笑。 林倾冷眼旁观,眼神微闪出奇异的光,“温凉姐既然要采访俞哥哥,那更应该参加宴会。” 温凉抬起头,黢黑的眼眸定睛着林倾。 林倾对上温凉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秋眸似的眼,眼神微黯,“你想想,温凉姐你采访俞哥哥的日常,那什么是日常,照我了解的俞哥哥,日常不过就是参加宴会,出席各大场合了,所以温凉姐今天去了,不就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吗? 只要今天参加了这个宴会,她就不用再见到俞树玮了吧。 温凉眉心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下,细长的指尖紧紧抠住掌心,良久,她才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那好,我去。” 林倾开心地合掌,扬起甜甜的笑容,朝温凉眨巴无辜的大眼睛,“那就说好了,温凉姐去换一身衣服,林倾在宴会等着你来。” 温凉来不回答,林倾已经摇着手机走远。 空旷的办公室还回荡着她的再三叮嘱,“地址发给你了,一定记得要来哦!” 贺婷也因为林倾的离开而垮了笑容,她瞪了一眼温凉,“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我告诉你,这次宴会李林虞小姐还要参加,你得注意了,别动不动扬起你那双狐狸眼勾人,到时候不止是你难堪,连带着我们公司也跟着丢面儿!” 说完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笃笃的声音密密麻麻敲击在温凉心间上。 她怎么忘了.......李林虞还要去。 那个恨她恨得牙痒痒,无时无刻逼她和俞树玮分手的李家大小姐。 第十章 当众羞辱 温凉攥紧拳头,视线扫在床上静静躺着的白色裙子。 这是俞树玮送她的第一条裙子,他说他的温凉穿上它就是一只纯洁无邪的小精灵,只属于他的小精灵。 可是如今呢? 或许只配得到他的厌弃。 温凉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酒会,原本她想等等林倾,却转头看见了李林虞。 她穿着金色的长裙,光滑的丝绸贴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配着水晶吊灯,熠熠生辉。 而她修长白皙的手臂正挽着俞树玮站在大厅中央,如此光彩夺目,也如此的相配。 温凉放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绞紧,泛白的指尖传出痛感,令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转过身,想去找林倾,想避开这样灼目的场景。 没想却听到一声轻悠悠的冷呵,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温凉,你还敢来?!” 温凉浑身一僵,缓缓地转过身,正对上李林虞那双盛满怒意的凤眼,“富丽酒店真是越做越回去了,什么样的人都要放进来。” 温凉无法,只好温声解释,“我是受邀前来的。” 她淡定自若的模样惹怒了李林虞,更让李林虞沉了脸色,冷嗤一声,“谁还会邀请你这个心肠歹毒的丑女人!” 李林虞目光闪过一丝紧张,不禁拽住俞树玮的衣袖,“树,是你邀请的她吗?” 温凉顺着她的话看过去,却发现俞树玮的目光宛如刻尺笔直地看着自己。 她蓦然脸红,忙是垂下头,却听到俞树玮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没有。” 仿佛心头有一根细线缠住,随着俞树玮这句话缠出疼痛的情绪,她咬紧不断泛苦的舌尖,勉励扯出一丝笑意,“不是,林倾邀请我来的。” “林倾?” 李林虞秀眉蹙起浓浓的鄙夷,“林倾自己都没来,还邀请你来?怎么,不做疯子,要做骗子了?” 温凉不可置信地抬头,“林倾没来?可是她给我发的.......” “少解释那些。” 李林虞打断她,双手环胸步步紧逼,“你是什么人,谁不知道?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四个字仿佛锋锐的钉子钉得温凉脸色霎然苍白。 李林虞见不惯她这幅模样,以前她就不是这样装柔弱扮委屈,所以惹得俞树玮如此怜爱的吗? 她鄙夷着上下打量温凉,“还穿着以前阿玮送的礼服,是来和我抢未婚夫的?” “我,”温凉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见李林虞伸出手抓住自己的裙子。 细长尖锐的指甲染着刺目的红,象是怪兽的舌头吐出狰狞的弧度,让温凉径直胆寒,忙是覆手上去紧紧扯住,“我不是,我没有。” “没有?” 李林虞气得冷笑,手指愈发用力,“那你就给我脱下来!” 声音如同金属擦刮刺得温凉浑身一颤,连忙拽住下坠的裙子,“不要!” “不要?”李林虞扬起讥讽的笑,“温凉,你有什么资格再穿着这衣服?你觉得你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吗?” 她的话象是追魂夺魄的恶鬼霎时将温凉心墙击得粉碎,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林虞抬起脚狠狠踩在她的裙摆上。 嵌着碎钻的鞋尖流光溢彩衬得裙上的泥渍无比刺眼。 就好像她和俞树玮。 不管曾经如何洁白无瑕,都随着那件事蒙上污渍,再也抚不去。 温凉咬紧唇,萋萋抬眸,见到俞树玮正握着酒杯冷眼旁观。 李林虞顺着她的目光,怒意横生,伸出手就作推,“收好你那双眼睛!” 温凉始料未及,被搡得连连后退,径直撞出一声惊呼,“我的高级定制!你是不是不长眼啊?” “对,对不起。”温凉狼狈回头,俯身道歉,抬头便见到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女人对她轻蔑一笑,“是你啊,温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