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你怀孕了 深夜,总统套房里光线偏暗。 顾惜被人踢倒跪在地上。 她脸色惨白,坦露的双腿血迹斑斑,想爬起来,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力气。 “顾惜,你个贱人,替我献个身,竟敢缠绵这么久!” 顾薇抬脚踹在她身上,“说!薄言笙和你做了几次,今天是不是你危险期?” 顾惜攥紧发颤的拳头,一想到家人把她绑来酒店,让她代替没了清白的姐姐跟男人发生关系,她的心就一阵阵抽着似的疼。 “怎么,哑巴了?” 顾薇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 “我告诉你,薄言笙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任何女人有他的骨肉!你要是怀孕了,我就剖开你的肚子,把你扔到山旮旯喂狗!” 言毕,顾薇走进房间,衣不蔽体的在薄言笙旁边躺下,侧身抱着他,得意洋洋地冲顾惜笑。 顾惜低下头,撑起身子的时候,视线恰好瞥见落地镜,她呼吸一窒,被镜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刺痛了眼,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酒店外,整个世界风雨交加。 顾惜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漫天风雨刮得更狂,密集的雨线打在身上,冰冷噬骨。 “顾惜。”顾长青坐在沙发上,大厅里燃着壁灯,橘黄色的灯光温暖又柔和。 顾惜一怔,定定地看着顾长青。 顾长青拿起茶几上的药,随手甩到她身上。 “吃了它,这样就不会有孩子!等薇薇和薄言笙的婚事定了,你就嫁给远房表姨那个傻儿子,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顾惜僵在门口愣了两秒,心脏像是被冻结了。 有生以来,这是父亲第一次等她回家,有那么一霎那,她还以为父亲对今晚的事感到愧疚,血浓于水,即便父亲再不喜欢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她有感情的。 可原来,一切都只是她以为。 顾惜红了眼睛,脚步虚浮地走到顾长青面前。 “不,不要!药我会吃的,我不想嫁人,爸,求求您了,别把我嫁去那边!” 顾长青冷哼一声,“别叫我爸,我没你这种命中带煞的女儿!你克死了我挚爱的女人,害得薇薇从小就没有妈妈,我留你一条贱命,赏你一口饭吃,已经是仁至义尽!” “不是,我没有克死妈妈,是顾薇……” “还敢胡说八道?!”顾长青起身,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顾惜脸上,“薇薇从小乖巧懂事,而你这个贱人顽劣不堪,要不是你在楼梯洒水,你妈妈怎么会滑倒,摔下楼梯!” 顾惜被顾长青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一阵苦笑,笑得心都凉了。 “一胞双胎,我和顾薇都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顾长青厌恶地踹了她一脚。 “你有什么资格和薇薇相提并论?本来医生诊断出你妈妈怀的是龙凤胎,结果最后,生出来的却是你这个祸害,是你克死了我儿子,取而代之!” 顾惜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难怪这么多年来,爷爷奶奶从未用正眼看过她。 归根结底,她的出生他们眼中,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顾长青对顾惜一贯没耐心,见她蜷缩在地上一言不发,直接喊来佣人给她灌药。 顾惜不说话也不反抗,只睁着发红的眼睛看着顾长青,记住他狠心无情的样子。 顾长青被她这种眼神骇到了,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祸害会报复,索性吩咐佣人将她拽回房间反锁。 顾惜躺在冷硬的床上,听着外面反锁的声音,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溢了出来。 隔天,她发起了高烧,身上每一处都烫得难受,可是没人管她。 整整一个月,顾惜都被锁在房间里。 她倚在窗边,看着佣人打开房门,跟她说顾薇和薄言笙订婚了、她可以出去了,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折回床上,正要躺下的时候,突然感觉腿间涌出一股黏腻的热流。 第2章 他的温柔太动人 顾惜怔了几秒,起初以为是例假来了,可到了傍晚时分,肚子实在疼得难以忍受。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恍然想起这几天自己食欲不振、乏力嗜睡的状态,禁不住浑身一抖,强打着精神出门去医院。 她一个人挂号,一个人做检查,末了,一个人坐在冷冰冰的接诊室里。 医生拿着检查结果皱眉头,“你老公呢,孩子差点就没了,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 顾惜闻言愣住,搭在膝前的手指越绞越紧,“医生,什么孩子?我……怀孕了?” “是的,你怀孕了,但胎儿发育不好,有流产的征兆。”医生顿了顿,补充道:“你是RH阴性血,如果一胎流产了,以后再要孩子的话,很可能会出现胎儿溶血,我建议你住院保胎。” 怀孕了? 住院保胎? 顾惜脸色发白,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垂眸,指尖不自觉轻触腹部,按照顾薇的行事作风,如果被她知道了,孩子肯定没活路。 至于住院保胎,也不现实。 医院距离顾家不远,一旦顾长青发现她住院,肯定会把她绑上手术台,打掉孩子后立即远嫁…… 顾惜想都不敢往下想,昏昏沉沉地走出医院打车去机场,她要离开这里! 很快,车子就抵达机场。 顾惜推开车门,刚挪步踏进机场大厅,就看见薄言笙迎面走来。 “不是说不用接机么,怎么来了?”他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顾惜怔了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薄言笙见她不吱声,也懒得废话,直接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座驾走。 顾惜被他牵着上了车,车子启动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急切地说:“停车,我……” “知道你想跟我吃饭。”薄言笙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我家厨师的手艺不错,吃完饭,我们谈谈婚礼的事。” “……”顾惜沉了口气,正想说他认错人了,她不是顾薇,结果还未开口,薄言笙又执起她的手,把婚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他侧脸看着她,眼里全然没了那夜意乱情迷的疯狂,许是觉得她诧异的样子很傻气,他唇角一勾,道:“怎么,之前在电话里总有说不完的话,今天突然变得安静了?” 他这一笑,带着点似嘲非嘲的味道,又透出点冷硬强硬的气势,明明邪肆霸道,却又偏生眉目清俊,车窗外璀璨的灯火在他眸光之下,都黯然失色,成了陪衬。 顾惜有点看呆了,一时之间,竟忘了说话。 薄言笙注意到她神情不对,心里愈发觉得奇怪,再看她的衣着,白T恤牛仔裤搭小白鞋,和顾薇的知性优雅风格,截然不同! “顾薇?”他眉心一拧,片刻,干脆拿出手机,拨通顾薇的电话。 第3章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顾惜看着薄言笙, 她知道他觉察到什么了。 她和顾薇虽然是双胞胎,但除了容貌之外,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顾薇言谈得体,穿衣打扮更是高贵奢华;而她不善言辞,衣着方面也简单随意,用顾薇的话来说,她的吃穿用度全看她的心情,她连佣人都不如。 顾惜整颗心突然静了下来,她想,薄言笙这样验证也好,等他打完电话,知道她不是顾薇,她就可以下车走人了。 她摘下婚戒,做好了下车的准备,可过了几秒,只听见他问:“你手机呢?” “……我手机?”顾惜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地打开拎包,“我手机在这,怎么了?” 薄言笙哦了一声,“你关机了。” 顾惜一听,瞬间想起顾薇习惯晚饭后出去厮混,手机要么扔在家里,要么直接关机,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打不通。 她翻出手机一看,她手机恰好是关机状态。 这时,车子已经驶进薄家别墅,靠边停下。 顾惜连忙开机,划开相册给他看,“薄言笙,我不是…… “你怀孕了?”薄言笙眸色一沉,没看相册,视线定格在她包里的怀孕诊断书上。 顾惜被他问得怔住,有多少次,那句‘我不是顾薇,我怀了你的孩子’到了嘴边,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说这些做什么? 那晚的事,对于她来说,只有悲愤和耻辱。 所以,即使怀孕了,也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顾惜刻意略过他的话,酝酿着找个借口下车就走,没想到刚推开车门,手机就响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走出去的同时接了电话。 “顾惜,你死哪去了?” 手机那端,传来顾长青恼火的声音:“远房表姨那个傻儿子突发重病,眼瞅着快不行了,你赶紧回来,今晚就嫁过去,跟他圆房延续香火!” 顾惜的心沉了又沉,哑着声音问了一句:“如果我不同意呢?” “轮不到你不同意,立即给我滚回来,否则,我就打断刘妈的腿,把她赶到街边做乞丐!” 顾长青嘲弄地笑了下,继续道:“顾惜,你可别忘了,从小到大,刘妈对你最好。为了照顾你,她的一双儿女没人看管走失了,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就不会放任她去做乞丐!” 顾惜没说话,默默挂了电话,不想再听那些戳心的话语。 顾长青说的没错。 从小到大,就只有帮佣刘妈一个人对她好。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刘妈晚景凄凉,但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被欺辱逼迫到了极点,她也会愤怒,也会想不管不顾的报复! 顾惜狠狠揩了一下眼角,见薄言笙已经从另一边下车,一咬牙,抬眸看着他的眼睛。 “薄言笙,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第4章 他的体温,他的味道 薄言笙脚步一顿,“什么事?” 顾惜捏紧了拳头,还没说话,就看见佣人从别墅里走出来,火急火燎道:“少爷,薄老爷子突然不省人事,家庭医生说,必须尽快送医院!” 薄言笙眉心一拧,霎时没了听顾惜说话的心情,只说了一句:“我先送爷爷去医院,你回家等我。” “薄言笙,那晚和你发生关系的人……” “我知道,你怀孕了。” 薄言笙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清冷的声线寒中带暖:“婚礼我会尽快安排,别胡思乱想,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 说完,他折回车内,和家庭医生一前一后驱车离开。 顾惜望着飞驰而去的车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薄言笙说,回家等他。 可是,她哪里还有家,哪里还等得起? 顾惜轻轻摩挲外套厚实的面料,带着他的味道他的体温,还有他的孩子,转身往另一边走。 佣人瞅着未来少夫人脸色不对,薄家别墅又在临着山的位置,生怕她一个人回去会出什么事,连忙打了个电话给顾长青。 夜幕下,盘山路上一片寂静。 顾惜打不到车,只好步伐缓慢的往前走。 她翻着手机,还没想好是否打电话给朋友求助,一辆奔驰突然灯光大闪,径直开到她面前停下。 顾长青黑着脸下车,钳住顾惜的胳膊就往车里拽。 “你个祸害,居然敢偷偷摸摸跟薄言笙见面,回到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顾惜呼吸一窒,本能地甩开顾长青,却被他扯了回来,嘲弄地摁在车座上,“想跑?顾惜,你就死了那个心吧,这里可是市郊,就算我打开车门让你跑,你又能跑去哪里?” 顾惜瞳仁一暗,眼里再没有任何光彩,只剩下一片颓败的灰暗。 顾长青见顾惜不吱声,只当她在想什么法子作怪,二话不说就夺过她的拎包,把证件拿了出来。 “你就老老实实嫁给傻子,好歹我还给你找了个丈夫呢……” 他说着说着,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满脸震惊地瞪着怀孕诊断书。 顾惜知道这事瞒不住,就算暂时瞒住了,回到家被顾长青一顿毒打,孩子也一样会流掉。 她想到这一点就笑了,半分讽刺半分破罐子破摔的注视着顾长青。 “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薄言笙也知道了孩子的存在。” 顾长青一怔,随即捏着顾惜的脖子,“你竟然怀孕了?不要脸的贱人,你跟薄言笙说了什么?!” 不要脸的贱人? 顾惜心头一抽,颈间感受到的力道越来越重,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甚至变态地想,杀了她算了。 这样也好,不用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打掉,更不用卑微低贱的活着。 “是我不要脸,还是你和顾薇不要脸?我什么都告诉薄言笙了,你和顾薇谁也别想好过!” 第5章 生孩子 顾长青一听,气得浑身颤抖,扯着顾惜的头发就往车窗撞。 “顾惜,你真恶毒!就算薇薇和薄言笙的婚事吹了,我也不会让你占便宜,你就等着胎死腹中吧你!” 顾惜只觉得额头一阵阵痛,温热的血淌入眼睛,灼得她眼前发黑,意识也有些溃散。 她闭上眼睛,后面顾长青还骂了什么,她听不真切,只知道一回到顾家,顾长青就抡起酒瓶往她肚子砸。 她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后退,脊背抵着墙壁的一瞬间,她看见顾薇风风火火地踏进大厅,一把拉住顾长青。 “爸,不要打她!” 顾惜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薇。 从小到大,顾薇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她挨打受骂,每一次每一次,她被顾长青打得无法动弹,顾薇还不忘踹她两脚。 顾薇会劝顾长青不要打她? 顾惜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没反应过来,顾薇已经步步逼近,面目狰狞地瞪着她。 “你这个贱人,不但怀孕了,还偷偷摸摸跑去见薄言笙?呵,你以为搞这些小动作,就能母凭子贵,嫁进薄家做少夫人了?!” 顾惜摇头,“我没有这么想。” “你有也好,没有也罢!” 顾薇怨毒勾唇,长指用力划过她的肚子,“刚才,我在家门口碰见薄言笙的助手,他告诉我,婚礼日期已经定了,薄言笙让我安心养胎。看来,你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切!” 顾惜瑟缩一下,本能地抬手护着腹部。 顾薇盯着她的肚子,声线里透着浓浓的嫉妒:“凭什么一母双生,你这种贱人有孩子,我却检查出不孕不育?既然薄言笙以为我怀孕了,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顾惜愣了愣,过了几秒,又听见顾薇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语调说:“我要你把这个贱种生下来,以后,他就是我和薄言笙的孩子!” 顾惜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不管顾薇作何打算,至少她的孩子没被立即打掉。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顾长青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顾薇的反常,忍不住提醒道:“薇薇,这个贱人不能留在这,必须把她关在山里,她才没机会跑出去胡说八道!” 顾薇挑眉一笑,“还是爸爸想得周到,我最爱爸爸了。” 顾惜听着那些话,心里对顾长青的最后一丁点幻想,彻底碎了、没了。 翌日一大早。 顾惜被拖上车,送到荒无人烟的山区关着。 山里很静,她的身体情况一直不太好,每天只能坐在床角,看日出日落。 久而久之,她几乎习惯了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看守的佣人不跟她说话,她就和孩子说话,孩子是她唯一的寄托与念想。 六个月后的傍晚,窗外乌云翻滚,暴雨将至。 顾惜感觉胎动异常,正想下床喊人,结果刚撑起身子,就看见木板门被人猛地踹开。 她愣了一下,迟缓地抬起头,望着迈步踏进来的顾薇。 “薄家那个死老头,竟然横竖不让我进门!”顾薇双眼猩红,伸手掐住顾惜的脖子:“我留下你肚里的贱种有什么用?!你们给我去死,统统去死!” 顾惜闻到顾薇身上散发出的酒味,立即挣扎反抗,却被她拽下床,使劲推到地上。 她整个人重心不稳,腹部重重着地,强烈的痛疼袭来,一股温热的液体漫过腿间。 顾惜脸色惨白地抱着肚子,怎么办,她的宝宝好像要提前出来了。 第6章 早产儿,多久会死? 顾薇欣赏着她像狗一样蜷缩在地上的样子,心里痛快至极。 “你肚里的贱种七个月了,我还不知道性别呢,不如引产出来,看看这个贱种是男是女。” “不,不要!” 顾惜近乎哀求地伏在地上,“求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你爱薄言笙,有了孩子,你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顾薇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寒风夹着冷雨贯窗而入,刺骨的凉意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睨着顾惜,她说的没错,她爱薄言笙。 即使薄爷爷死活不同意她进门,只要孩子平安出生,薄言笙就必须对她负责,薄家的血脉怎么可能流落在外? 她母凭子贵,嫁进薄家做少夫人只是迟早的事! 顾薇想到这里,瞬间意识孩子还有利用价值,连忙打电话给医生,可山区没信号,看守的佣人又不知跑哪去了,破旧的砖瓦房内除了一床一桌,以及墙角小火炉上烧着的开水,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一时气急,恼火地踹了顾惜一脚:“你倒是生啊,生个儿子,我就放过你!” 顾惜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透,她抱着肚子,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煎熬了两个小时,终于将腹中的胎儿生出。 是个女孩,小脸皱巴巴的,因为未足月,不哭也不动,气息微不可闻。 顾惜心下一揪,拖着一身血污抱起孩子,“姐姐,求你送她去医院,她才七个月,没有保温箱,会活不下去的,求你救救她。” 顾薇扫了孩子一眼,眸光一转,瞅着小火炉上烧得咝咝作响的开水。 “我可以救孩子,但你要先做一件事。” 顾惜急切地点头,“我做,我什么都做!” “从小到大,我最讨厌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只要你用开水毁了自己的脸,我就送孩子去医院。” 顾惜一愣,眼里掠过一丝光,“……真的?只要我毁容,你就会救孩子?” “当然,快动手吧。” 顾惜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放下孩子,一寸一寸爬到火炉边,拿起水壶将滚烫的开水倒在脸上。 什么容貌长相,不要了! 只要她的孩子有一线生机,就算顾薇要她的命,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顾惜忍着开水灼透肌肤的剧痛,艰难发声:“现在可以送孩子去医院了吗?” “送她去医院?顾惜,你个蠢货,我玩你呢!” 顾薇拍着巴掌哈哈大笑,“你以为你生的贱种算什么东西?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死了就死了,根本不值得我去救!” 你个蠢货,我玩你呢。 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 顾惜的心脏一阵剧烈收缩,“顾薇你……!” 顾薇笑得残忍又恶毒:“早产儿,没有保温箱,你说,孩子多久会死?” “不!”顾惜凄厉地大喊,跪在顾薇脚下,用力磕着头,“求你了,救救她!” 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鲜红的液体顺着她的鼻尖流下,她就像疯了一样,不停地磕头,哪怕明知道孩子活下来的机会渺茫。 顾薇无视她凄惨绝望的哀求,冷眼看着孩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没了气息。 顾惜怔怔地瞠大眼睛,一颗心痛得撕心裂肺。 她的孩子没了。 第7章 最诛心 顾惜哭得撕心裂肺,用尽力气爬起来,死死掐住顾薇的脖子. “为什么?我都一无所有了,我都逆来顺受被你欺负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一条活路?!” 孩子死了,她的心也死了。 没了孩子,她的人生也没了念想和意义。 顾长青刚熄火下车,就看见顾薇被顾惜掐得脸色涨红,想都没想就拿起搁在门口的柴刀,往顾惜身上砍。 顾惜只觉得背后划过一阵凉意,下一刻,钻心的痛疼蔓延开来。 她讷讷转身,垂眸看着顾长青手中的刀。 顾长青看看顾薇,又看看一动不动的孩子,再看看面目全非,眼里透着浓烈恨意的顾惜,几乎是站立不稳地连退两步,“薇薇,你……” “爸,杀了顾惜,杀了这个贱人!”顾薇缓过气,指着顾惜,癫狂地嘶吼:“这辈子,你就这样了,还想要我的命?做梦!” 顾惜看着顾长青,虚软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往后倒在血泊中。 她伸出抖得不成样子的手,轻轻抱着孩子,试图用仅有的暖意让孩子的身体冷得慢一点。 顾长青看到这一幕,条件反射般扣住顾惜的双肩,拖着她往外走。 顾薇一怔,快步跟了出去,难以置信道:“爸,你要送这个贱人去医院?!” 顾长青皱眉,“你有没有脑子?她被你害成这样,但凡还有一口气,都会报复的!快,帮我一把,赶紧把她弄到后山埋了,贱人贱命,她死了也好!” 贱人贱命,她死了也好。 顾惜痛得浑身颤抖,可最痛不过字字诛心。 她视线溃散,身子坠落泥土里的一霎那,整个人猛然惊醒! 窗外,电闪雷鸣,闪电过后的银光划破天际,映得偌大的房间冷冷清清。 顾惜脸色惨白地坐起身,惊觉额头已冷汗涔涔。 一年了,顾长青和顾薇加诸于她身上的痛苦和绝望,仍然是她挥之不去的恶梦! 每一次午夜梦醒,孩子了无气息的样子都会戳痛她的神经,痛得她想狠狠揪住顾薇的衣领,要她给她的孩子偿命! 她深吸一口气,拧亮床头灯的时候,房门恰好被人推开,一个眉目清俊的男人走到床边,将热气腾腾的牛奶递给她。 顾惜一愣,怔怔接过牛奶,“哥,你怎么来了?” 慕瑾年拉开椅子,在一旁坐下,“自从你做完整容手术之后,每逢狂风暴雨夜就恶梦连连,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顾惜不自觉抬手摸了一下脸,“我没事。” “知道你没事,你不但和我妹妹年龄相仿,还和她一样坚强。” 慕瑾年勾唇浅笑,轻声道:“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我妹妹遭人绑架,意外身亡,我和父亲赶到,救不了她,却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你。” 顾惜鼻子泛酸,“你和爸都是我的恩人,你们救了我,给我一个家,还让我用她的身份活着,如果没有你们,我早就死了。” “傻话,我们是一家人。爸将你整容成她的样子,就是想让你代替她活着,完成她未完成的事。” 顾惜还是第一次听见慕瑾年说这么多话,下意识地问:“她有什么未完成的事?” 第8章 替嫁 慕瑾年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轻轻摩挲。 “我妹妹和薄家大少定有娃娃亲,联姻,是她未完成的事。” 顾惜心里咯噔一下,“薄家大少?薄言笙吗?” 慕瑾年颔首,“没错,我们两家是世交,若不是我妹妹意外身亡,一年前他们就该完婚了。” 顾惜没说话,默默看着相框里的女孩。 那女孩眉目如画,一头柔顺的长发轻舞飞扬,身后是怒放的花海,什么人比花娇、明艳动人大概就是如此了。 慕瑾年见她怔神,又道:“明晚是薄爷爷的寿宴,爸的意思是,你去一趟薄家,跟薄言笙见个面,培养一下感情。” 顾惜静了几秒,只觉得命运弄人,“他……还没结婚?” “还没,像薄家这种名门望族,娶亲联姻最讲究门当户对,身家背景一般的女孩子,根本入不了薄家长辈的眼。” 慕瑾年注意到顾惜神情不对,轻声问:“怎么,你认识薄言笙?” 顾惜不想隐瞒,就把一年前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中,她的情绪还算平静,慕瑾年的脸色却沉了又沉,最后,难以置信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即使是积怨已久的仇人,也不见得会下这种狠手!” 是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顾惜勉强扯出一个笑,“不说了,明晚寿宴几点开始?” “六点。” 慕瑾年把相框放回原位,清俊的脸上满是疼惜,“我和你一起去,今时今日,你是身份高贵的慕家千金,要是恨,就报复回去,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顾惜抿唇,“我肯定要报复他们。” “那你打算怎么做?” 顾惜百感交集,“还没想好,等想清楚了再说。” “行,想好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慕瑾年起身,“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睡觉,养好精神赴宴。” 顾惜点点头,满心满脑都在想,薄言笙为什么没娶顾薇,他是否看出了端倪?明晚的寿宴,顾长青和顾薇会不会出席? 翌日傍晚。 薄家临山别墅灯火通明。 顾惜走进大厅的时候,薄言笙正好走下楼梯。 他身姿笔挺,熨烫妥帖的西服衬得他气质卓绝,优雅无双。 顾惜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又想起了惨死的孩子。 他是孩子的爸爸。 他应该知道真相! 慕瑾年感觉到她的异常,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言笙,说起来,你和我妹妹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小时候。怎么样,这么多年没见,我妹妹惊艳到你了吧?” 薄言笙盯着顾惜看了两秒,视线定格在她嫩白的手上。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色泽是健康自然的淡粉色,没有任何人工涂染的痕迹,他似乎在哪看见过。 第9章 他想娶的女人 顾惜这会已经冷静了几分,觉得刚才的想法太冲动了。 既然她用慕家千金的身份活着,联姻,就是她的使命和义务。 她的思绪渐渐清明,见薄言笙审视着她,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到他面前,压下满心的悲恸冲他笑。 “薄少,好久不见。” 薄言笙闻言,微微眯起眼眸。 他对这位千金大小姐没什么印象,对所谓的娃娃亲更是极度反感,可碍于两家的交情,今天又是爷爷生日,他还是敷衍了一句:“好久不见。” 这时,薄爷爷走了过来。 他原本还担心自家孙子话少性格冷,跟小姑娘聊不起来,此刻瞅着他们俩有话可说,便笑呵呵地推了薄言笙一把。 “我和瑾年有点事要聊,你带你媳妇四处走走,商量下什么时候要孩子。” 薄言笙眉心一拧,“爷爷……” “有什么话,过了今天再说。”薄爷爷打断了他,“你要是想让我开心,就少搭理阿猫阿狗。” 薄言笙的脸色冷了几分,“顾薇不是阿猫阿狗,她是我想娶女人。” “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称呼她阿猫阿狗,都抬举了她!薄言笙,我告诉你,就算有朝一日,我百年归老,你爸妈也不会同意她进门!” 薄爷爷是个直肠子,见话说到这个份上,干脆摊开了说:“顾长青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明知道你和慕家有婚约,还隔三差五扯上顾薇纠缠你,但凡他们有一点廉耻心,都不会这么做!” 顾惜听到这些话,多少有点明白薄言笙为什么没娶顾薇了。 她抬眸看着他,心底说不出的悲凉,“顾薇是你想娶的女人?” 薄言笙何曾被爷爷当着外人的面训过,心里烦着呢,扯扯嘴角冷笑:“对。所以,我不可能娶你。” 顾惜心头一抽,被他笃定的表情刺痛了眼,抿唇默了几秒,突然就笑了:“婚姻大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想悔婚娶顾薇?可以,除非她跪在地上求我!” 薄言笙目光冷清地盯着顾惜。 他以为,这种千金小姐只是骄纵任性一点,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要顾薇跪在地上求她,真是唯我独尊,让人十分恶心! 薄爷爷眼看着薄言笙要悔婚,就更加来气,指着他的鼻子骂:“混账!你要是敢再胡说八道,我就打断顾薇的腿,要她和顾长青好看!” 慕瑾年点头,恰到好处地插了句:“你和我妹妹早有婚约,若是你单方面悔婚,我们绝不会轻易作罢,到时事情闹大,两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一样。 薄言笙的脸色阴郁得可怕,他看着薄爷爷,话却是对顾惜说的:“以慕家的权势背景,想和谁联姻不行,为什么非要嫁给我?” 第10章 你和他有孩子? 顾惜微微笑着,“我就想嫁给你。” 她挑眉,字字占理:“我们早有婚约,你是我未婚夫,我自然要和你联姻。” 薄言笙冷嗤一声,“我从未认可过这种婚约,对你也没有任何好感。婚约作废对大家都好,否则,不幸福的人只会是你。”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幸福?” 顾惜语气讽刺,不知道是在嘲讽薄言笙,还是在自嘲,“薄少,我要薄家少夫人的位置就够了。” 她的笑容云淡风轻,明明说着语气不善的话,眉眼间却掠过委屈与哀怨,这样复杂的神情,薄言笙从未在一个女人的脸上看见过。 他怔了怔,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薄爷爷听到婚约作废这种话,就更加来气,恼火地瞪着薄言笙。 “今早,我让媒体发布了婚讯,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两家联姻!你要是背信弃诺,悔婚另娶,别人会怎么说?!” 薄言笙闻言,眉头越蹙越紧。 在此刻之前,他压根没把娃娃亲当回事,但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事已经摆上了台面。 他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可他不能不顾及爷爷、父母的脸面。 一顿晚饭吃得气氛沉闷。 饭后餐桌上上了些甜点,老爷子翻着黄历念叨婚期,薄言笙听不下去,起身要走。 顾惜注意到薄言笙没拿手机,张了张嘴,想喊他,结果还没说话,就看见一个女人步态虚浮地走进饭厅。 那女人脸色发白,一身浅粉色长裙显得她纤瘦娇弱,很是楚楚动人。 “言笙,今天所有的报刊杂志都说,你要娶慕家千金,这是不是真的?” 顾薇攥着薄言笙的衣角,颤巍巍地晃了晃。 这个问题问得很微妙,薄言笙答不上来,而这会顾惜红唇轻抿,冷眼看着他和顾薇的姿态,让他觉得烦躁又不舒服。 顾薇见他沉默,心里莫名有些慌。 薄言笙这个人一向不喜欢父母长辈干涉他的婚姻,所以,之前无论薄爷爷怎么反对他们在一起,他都没听进去过。 但今时今日,婚讯都发了,对方又是才貌双全的名门千金,她还有什么自信耗下去? 顾薇看了一眼坐在薄爷爷旁边,众星捧月般的顾惜,说不出的羡慕嫉恨。 “慕小姐,我和言笙是真心相爱的。”她顿了顿,迈步走到餐桌前,“你可不可以成全我们?求你了,成全我们,我和言笙有孩子,没了他,我和孩子会活不下去……” 求? 想当初,她都自毁容貌,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她了,她还不是要她的孩子死! 顾惜盯着顾薇看了几秒,极端的愤怒让她的指甲在掌心掐出红痕,片刻,她冷冷地笑开:“你和薄言笙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