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穿越 痛!剧痛! 灵魂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撕裂,揉捏,再融合。不断的被扯开,再不断的被重组。 眼前又开始重现溺水的一幕,冰寒刺骨的水,无孔不入的渗透进自己的身体,口鼻尽封的窒息感,无力挣扎的双手,还有那一声声绝望的呼喊——“救命!” “谁能救救我!” “拜托了,谁都好,救救我…求你…” 林久期紧闭双眼的娇颜上,缓缓落下两行清泪,突然,双眼猛的睁开,入目而来的是令人心惊的恐惧和绝望。 “救命!”身体条件反射的挣扎立起,而后又缓缓倒了下去,双眼一翻,竟又是晕了过去。 “久儿!我的心肝!” “小姐!啊!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快去叫大夫!” 翌日,林久期终于从床上悠悠转醒,头痛仿佛得到了些许缓解,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素手抚额,入鼻满是浓浓的中药味,“医院里不应该是福尔马林吗?” 林久期暗暗嘀咕了一句,抬眼却被震惊了,只见眼前珠帘微动,红木家具被日光折射出华贵的光泽。被褥绣着精致的青鸾,温暖而又真实的触感让她有些恍惚。 “难道我在做梦?还是说我已经死了,这里是地府?”林久期不敢置信眼前所看的一切,愣神之际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少女惊喜的轻呼“小姐!”。 抬眼朝发声处看去,只见一身着杏色衣衫女子正立于门前。说是女子也不合适,来人只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梳着双丫鬟,看上去就和书上描写的丫鬟一般。银杏看着自家小姐一副痴傻遥望的样子,心里只道,“完了” 银杏脑中顿时想起夫人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双腿不禁一软便重重跪了下去,“小姐饶命,银杏知错了,求小姐饶命!”一边哭嚎,一边开始用力扇自己耳光。 林久期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收回了神,“等等……” 刚开口,粗哑的如同破锣嗓子的声音便让林久期又是一次惊吓,看着仍跪在地上不敢动丝毫的女孩,又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精致的手工刺绣被褥,如此大手笔……难道……心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猜想。 林久期定了定神,开口道:“能给我倒点水吗?” 跪倒在地上的银杏没有注意到此刻小姐的语气有多么客气,听到发话忙爬起给林久期倒了一杯水,只是递水的手还是有些颤抖。 林久期看此不禁皱了皱眉,这倒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看她面貌也不似哪个熟悉的银屏小花,不禁又肯定了几分心中猜想。 随手拿过水仰头喝下,茶水温润,渐渐抚平了喉间的干涩。清了清嗓子,下意识回了句,“谢谢”。 听到这句话,银杏接过茶杯的水颤抖的更厉害了。 只是她此时低着头,林久期也看不到她的神色,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计量,林久期决定改变一下自己说话方式,再次开口道:“我现在头痛欲裂,估摸是忘了些许事情,所以我问你答,明白吗?” “小姐饶命!”银杏“咚”的一声又是跪了下去,林久期听着就疼。也不知是自己面目可憎,还是凶残恶毒,让小丫头这么害怕。看她又准备自扇巴掌,林久期忙制止道。 “我只是问你些问题,若你答的好,我…本小姐饶你便是。” “小姐有什么问题,银杏一定如实回答,不敢有任何欺瞒!”看她仍跪在地上,林久期也有点无奈。 “你先起来。” “是,小姐。”银杏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久期怎么惩罚了她似的。 “现在是什么朝代?” “回小姐的话,现在国号云荒” 云荒?这什么国家,还以为就算不是自己期待的盛世大唐,但总归是古代,燕赵韩卫齐秦楚,凭自己所学也能如鱼得水,这不会是架空吧! 林久期有点绝望,拜托!你让一个历史专业的大三生穿越到架空世界,不是让我平空失去了一个超级金手指? 真是! 暗自啐了一口老天,林久期收拾了下失望的心情。 “这里是哪?我的爸爸…父亲娘亲何人?” “此乃林府,老爷贵为朝廷三品官员礼部尚书。大夫人林王氏,府上嫡母。” 感情是个官员嫡出的,身份还算不差,也幸亏没穿到丫鬟身上。林久期不禁暗喜,但又想到古代女子悲惨的生活,那一点窃喜也随风而散,“我是怎么受伤的?” 第2章:二小姐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跟丢小姐的,不然,不然小姐也不会失足滑落水中,要不是景小将军及时找人来救,小姐只怕,只怕!呜呜…求小姐责罚!” 林久期无视了银杏求罚的要求,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怎会这般巧合,这女子也是溺水而亡吗?回忆起在现代,自己也是跟同学偷偷跑去河边游泳,仗着水性好便游的远了些。 哪知脚下突然抽筋,然后只记得大片大片的水朝四周灌来。 窒息的痛楚,无人的绝望,后来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一缕幽魂就此莫名其妙来到了此处。本以为死亡已经是最恐怖的事情,但是比起灵魂被撕裂融合的痛楚,一想到此,林久期不禁打了个寒颤,自己,绝不要再体验第二次! 微微定了下神,掩藏起心下涌起的恐惧。只不过,景小将军,是这具身体的救命恩人吗?脑中突然浮现一张少年英气张扬的脸,会是他吗? 不过为什么,记起来的却是少年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背影。他的身后,是一汪扑腾的池水,是一个绝望的娇躯。林久期蹙起好看的眉,看来事情并非这般简单,原主的身死可倒可能和这秦小将军有关。 不知为何,只是想到这个名字,林久期就感到四肢渐寒。明明二月的池水最是冰冷,为什么,冷不过这少年决绝的身影,心脏开始抽痛,痛得无法呼吸。林久期不敢再想,强压下回忆接着发问,“那…我府上排名老几?” “小…小姐”银杏眼皮一抽,眼泪滚滚而出,“奴婢去叫大夫来看您吧。” “先回答我,”林久期彻底无语了,这古代的下人都这般胆小的吗。 银杏抹了抹眼角的泪,呐呐开口道,“小姐是府上的掌上明珠,嫡亲的林府二小姐。其上有一母同胞的大少爷,其下还有一名异母所出的三小姐,小姐闺名久期。” 林久期,原来还是同样的名字,只是不知道这脸是否还是自己的模样。素手抚上脸庞,娇嫩的触感却是连脱壳的鸡蛋都比不上,倒是比自己精致多了。 不过看那丫鬟害怕的样子,怕不是穿上了一个蛇蝎美人,刚听那丫鬟一直求饶,倒也是知晓了她的名字,“你…银杏,去拿面铜镜给我。” “是,小姐。”银杏行了一礼,快步退去,不一会便从旁边梳妆台上举来一面铜镜,泛黄的镜面远远比不上现代的清晰,只见镜面上印入一张清冷雅致的玉颜。 墨黑般的长发如绸缎般在光照下泛着光泽,衬得肤色更加莹白似雪,未施粉黛的鹅蛋脸有着些许因病而生的苍白。明眸含水,清波流盼之间动人心魄,唇若樱瓣,嘴角不上扬时便是一幅清冷水墨画,微动于一方铜镜。 真真是一副好皮囊,搁着现代,便当一代全民女神怕也绰绰有余。如此看来,还是自己赚了呢,林久期苦笑一声。 只不过容颜再美又如何,在这封建制度下的社会,也不过是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草罢了。落后的社会,禁锢的思想,男人即是天,男人应当三妻四妾,男人理该花天酒地。我林久期,绝不苟同! “小姐,您可总算醒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楠木桌旁,一个粉衣少女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您不知道,夫人都快被急死了,大夫说这是什么来着?哦!心郁。” “那我娘现在情况可好?”林久期淡淡的随口问道。 “先前服下药,睡过去了,夫人还不知道小姐醒了呢。” 白果吐吐舌,转而又愤愤道,“都怪银杏那死丫头,让她跟着小姐,结果小姐却落下池里去了,小姐醒了也不知道及时通报一声,她这笨手笨脚的,能照顾好小姐吗?小姐可一定要好好处置下这贱蹄子才行。” “行了,我自有分寸,你也少说几句吧。”林久期捏了捏眉心,她着实不喜古代这动不动罚人的规矩。还有这白果,端是仗势欺人,对同为侍女的银杏虽不至于情同姐妹,但也不至于苛求嚣张吧。 都说仆随其主,果然,原来的林久期应该是个嚣张跋扈的女子吧,自己要不要模仿一下呢?毕竟,生一场大病变性情大变,感觉也算情理之中。虽料他们也猜不到这壳里换了个灵魂,但身处古代,魑魅魍魉之说甚是深入人心,万事还是需小心为上。 正当林久期思绪之际,却没看到旁边白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小姐居然这么轻易放过了银杏!按照平时,就算小姐心情好,一顿鞭打却也是少不了的,这......难道是生了场大病,小姐反而脾气变好了? 第3章:白果 闺房之内,主仆二人各怀心思,“咯吱”-----房门从外被推开。 “大小姐,二小姐来看您了。” 听到这句话,林久期心里突然涌出几分嫉妒和怨恨,暗暗惊了一下,这应当是原来林久期留下的情绪,针对的便是这二小姐了吧。 只不过对这庶出的妹妹又有什么嫉妒的呢?林久期疑惑至极,也开口道。 “那便请她进来吧。” “是,二小姐请进。” 只见一抹白色裙摆随着白果的话音落下出现在门口,窈窕纤细的白色倩影缓步向着床边走来,三千青丝简单的挽成了碧落髻,斜斜地插着一支素雅的梅花步摇,此时正随着她的走动发出阵阵清响。 “姐姐” 来人朱唇轻启,轻轻拉住了林久期的素手。女子突然地靠近让林久期更加看清了她的面容。 素白的长裙绣着点点红梅,衬托得整个人灵气非凡,如玉般的脸上薄施粉黛,青螺眉黛细长,杏眼微弯眸中带笑看着林久期。 一个清雅如水的女子,林久期心里叹服,这是一个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的可人,声音下意识放柔,“妹妹。” 林梦真脸色一顿,随即笑容越发甜蜜起来,“听闻姐姐醒了,梦儿特意带了前日去香山求来的灵符给姐姐,姐姐可莫要怪梦儿来迟。” 说罢便递上一个精致的香囊,“还请姐姐收下梦儿的小小心意。”忽而黛眉一皱,眼角又出现几缕愁容,“只是梦儿求得灵符便仓促回府了,却不知娘亲竟病倒了,早知道,早知道,呜……” 话未说话,竟是哭出声来。 林久期看着美人落泪,顿时心软,连忙收过香囊安慰道,“没事的,你有这份心思,娘肯定很高兴。” “有姐姐这番话,梦儿便安心了,还因为这事让姐姐看了笑话。是梦儿的不对。”林梦真小心的用手帕拭泪,眉眼间全是少女的娇嗔灵动。 林久期看在眼里,心里的那点嫉恨早就随风消散的干干净净,如此可人,怎会让原主产生这么强烈的怨气呢。不过毕竟是娇蛮的大小姐嘛,心眼小也是正常的。只不过要是自己有这么可爱体贴的妹妹,怕不是要捧在手心疼着,怎么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妹妹一路匆忙赶来,有没有渴了或是饿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小姐!” 白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家大小姐说出的话,收香囊就算了,还要留下这狐狸精吃饭。小姐莫不是真痴傻了,林久期黛眉微皱,扫了白果一眼。 白果还想说点什么,林梦真微微一笑,“姐姐身子不适,妹妹还是不便多叨扰,待会还得去看望娘呢。” 林久期听完不免有些遗憾,不过也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心里不由再次感叹一句好姑娘,“那你快去休息吧,待会还要去看娘呢。” “那妹妹便退下了,姐姐可要安心养病,莫要受凉了。”轻轻掖了掖林久期的被角,林梦真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刚关上门,白果愤愤的朝林梦真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碰小姐的手和东西。” 又转头看向林久期,“小姐,也不知那林梦真安的什么心,还是把那香囊扔进草厕吧。” “白果!”林久期脸色黑了半圈,肆意污蔑人也就算了,如此珍贵的东西还要丢到那般污秽之地,仗势欺人得有个度吧,林梦真好歹还是林府二小姐呢。 “小、小姐。”白果见自家小姐有发怒的前兆,想起林久期处罚下人的种种手段,赶忙跪下,“白果知错了,奴婢不该随意揣测小姐心思,可、可是,您不是一向最讨厌林梦、二小姐的吗?” 呼,平复了下心情,林久期心里也有了些疑惑,为什么原主会这么讨厌林梦真呢?好奇害死猫,林久期打算趁此机会问个明白。 “那你说说,我为何厌恶她?” “这……”白果犹豫了,她着实不敢在这时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你若说不出来,我可是要罚你。”林久期看她半天不说话,决定加点猛料。 “小姐恕罪!林梦......二小姐身为庶出,却比大小姐更受老爷喜爱,何况......景小将军心里眼里也只有她,哪还有大小姐的位置!” “奴婢也是为小姐不平,明明!明明小姐身份样貌皆在她之上,她却一再抢走小姐在乎之人。明知道大小姐爱慕景小将军,她还戏耍于景小将军,就和她那狐媚子的娘一般。奴婢实在看不下去,这府下众人,谁会理会她?大家心里林府只有一个嫡出的小姐,那就是大小姐您!” 第4章:责罚 林久期有点头疼,这熟悉的情敌身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记忆里那岸上的男子就是原主心爱之人—景小将军吗?只不过,谁也想不到,他不但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害死自己的间接凶手!见死不救,实乃渣男。林久期对这种男人完全提不起一丝兴趣,和自己亲妹妹抢男人什么的,谁爱去谁去好吗?   “看你也是一片忠心,这次本小姐就放你一马,下次可别在外人面前多嘴多舌,起来吧。”   “谢小姐恕罪,可是......这二小姐......”白果飞快的从地上爬起,可嘴里仍不愿放过林梦真分毫。   “此事我自有决策,乏了,歇息吧。”想了想原主娇蛮的性子,今天自己确实暴露的有点多,唉,只怪美色太诱人!   “是,小姐,白果服侍您更衣。”   不多时,闺房内便彻底安静下来,只余轻轻浅浅的呼吸声,谁也没看到,门口缝隙处飘过一抹白色衣角,“庶出......呵,等着吧,林久期。”   “久儿,你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   林久期刚从梦中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自己的屋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眼前是一名满脸担忧的中年美妇,只见她一身藕色茉莉含苞对襟广袖收腰丝制裙衫,淡雅的藕色衬得整个人气质非凡,芙蓉暖玉簪随着她的探头轻微晃动,娥眉轻蹙神色微愁。   “娘.....?”   “娘···”呐呐的再次开口,看见眼前这位美妇人眼里迸发的喜悦,林久期只感觉自己的脑神经突突的跳,我的天,这就要见‘妈’了吗?这可是对原来的林久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自己这样能过关吗!   “怎么了?可需要唤来大夫再好好看看?”王氏担忧的看着自己这个平日捧在手心的女儿,心都要碎了。   “没事没事,只是刚醒来就看见娘,久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林久期试探着开口道,尽量模仿着女儿对妈妈应该有的口吻。这不怪她,在自己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得病去世了,儿时的记忆太过久远。十几年过去,便是也想不起撒娇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都这样了,你这丫头还贫嘴。”   王氏又气又笑,拉过林久期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没事就好,待会儿再让白果服你喝下药,这些日子就别出门了。”   “一切都听娘的。”   好似没料到林久期会有这般平淡的反应,王氏有点愣神,自己这女儿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说好听点是有主见,其实就是一根筋,认定的人或事就一定要得到。撞得头破血流都不肯罢休,这不?就一头撞到了池里。景家小子,实在不是久儿良人。   “娘?”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林久期看着久久没有反应的美妇人,心里有点忐忑。   “嗯?好好,久儿你能想通就好。”   王氏欣慰的看着自己突然懂事的女儿,转头朝下人吩咐道:“既然小姐醒了,银杏那丫头就不用卖了,罚她半年银钱,再杖打三十大板,丢去外院,以儆效尤。”   三十大板?这不要人命吗!林久期想起那个畏畏缩缩的丫头,她才十四、五岁吧,搁在现在也就上高一的年纪,心下不忍,“娘,银杏那丫头要不还是留在我这。罚她一年银钱,杖打就免了吧。”   “嗯?久儿,这等不长心的婢子,留之何用!”王氏微怒,照看小姐不力,便是打杀了也不为过。   “女儿这不是身子还没好吗,需要人照顾,况且我也熟悉了银杏,其他人来,怕一时半会儿的,也侍候得不仔细。”怕王氏不信,想了想原主可能说话的方式,林久期又添了一句,“留在身边,我自有法子收拾她。”   王氏点点头,她还能不明白女儿的想法?当下同意道,“如此也好。”   母女二人又细细说了些体己话,直到林久期以王氏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一大帮子人这才撤了下去。   转眼几日过去了,期间林久期陆陆续续基本也见过了这府上的人。几房姨太暂且不提,倒是自家一母同胞的大哥林安远端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对自己这个妹妹也是关爱有加,是我喜欢的类型,林久期在心里默默咬着手帕。可惜哥哥身为大理寺司卿,业务繁忙,也早已搬出林府自立门户,只能看不能吃啊!! 除了大哥以外,娘亲的身体也需要调养,也就三妹林梦真常来看望自己。已经数日了,林久期还没看过自己这父亲是何面容,不来也好,省得自己还得装出娇蛮的样子。 第5章:禁闭   林久期漫步在花园里,呼吸着古代没被污染的新鲜空气,心情大好,一旁的银杏和白果寸步不离。特别是银杏这丫头,知道自己替她免了罚后,声泪俱下的跪在林久期面前表述忠心,自此便成为了一根忠实的小尾巴,自己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让林久期也不免感到有些好笑。   “大小姐。”   远处,一名紫衣丫鬟快步走到林久期跟前,稍稍行了个礼,才又开口道:“老爷叫大小姐您去书房呢。”   林久期按下心中疑虑,微微点了点头,在紫衣丫鬟的带领下缓步过去。花园距离书房不算太远,在这其中的路程中,林久期飞快的在脑海中盘算了一番。自己溺水出事有几天了,这个身体的父亲却一次都没有主动来看望过,甚至都没有托人来问过自己的情况。此间莫名的让自己去书房,怕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久期还在思考之间就已经到了书房,紫衣丫鬟上前轻叩了两下房门,细声道:“老爷,大小姐来了。”   “嗯,进来吧。”   中年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林久期按下心中隐隐的不安,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入眼的房间文雅大气,只见黄花梨木桌上摆着一盘玲珑棋局,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执黑子,眉头紧锁。执白子的少年男子把玩着暖玉棋子,他的五官柔和明朗,神采飞扬的脸上少年英姿勃发。   林久期的目光落在年轻男子的脸上,心跳开始加速,一股难以自持的感情油然而生。极力克制着这股不属于自己的悸动,莲步轻移,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只在一旁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少女银铃般的声音,“爹,女儿来给你送点心了。”。   林梦真推门而入,白色的衣裙如纷飞的蝴蝶,越过门槛进到了房间。她怀中抱着一篮散发着些许热气的糕点,二人的视线瞬间从围棋上移开,林久期暗暗腹诽,同样是林家的女儿,咋态度差别这么大呢。   “咦,姐姐也在么?”林梦真看到立于一旁的林久期,嘴边的笑容又凝实了几分。   林久期轻轻点了点头,“父亲找我有些事情。”   余光扫到那位少年男子,只见他看向自己时目光一下暗沉了下来,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厌恶。林久期按下自己想要翻个白眼的冲动,移开了视线看向自己的父亲。   林远山推开棋盘,随意的拍了拍身上便站了起来。笑着对林梦真说道:“真儿,你先带着景小将军四处转转,为父还有些事情要和你姐姐说。”   林梦真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太情愿的放下糕点,转头面向景琰之,“景小将军,请随真儿来。”   景琰之则是微微一笑,起身随她离去。   “林久期,反省几天后你可知错?”   林远山在那二人离去后迅速换上一张严父的面具,对林久期厉声质问道。   林久期皱了皱眉,心想因为溺水差点要了命的人可是自己,此番质问仿佛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似的。   林远山见眼前人沉默不语,更是气急,“孽女,还不跪下!”   “父亲,女儿大病初愈,这初春天凉,一跪恐落下病根,久儿无碍只怕娘亲伤心。”   这男人,简直莫名其妙!自家女儿病刚好就迫不及待把自己叫过来一顿责罚质问,虽说早知这林府老爷不喜嫡女,但也不用严自于此吧!   “哼,你这是威胁为父?”林远山怒极反笑,声音冰寒似二月池水。   “你不知廉耻,身为女子却屡屡痴缠,你还有作为林府大小姐的脸面吗!你可知那外人都是如何说道你的?你不要脸面,不代表我这林府上下都不要!若是连带你妹妹的名声因你败坏,哼!”林远山甩甩袖子,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呵,同为女儿,待遇天差地别。原身的确刁蛮,但这做父亲的,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养不教,父之过。林久期实在不想同这男人多说一二。   “父亲教导,久儿铭记于心,此后必不让父亲面上无光。”   “阴阳怪气,徒让人心烦,退下吧,罚你三月禁闭,不得迈出西苑半步。”   “是,女儿退下了。”敷衍的行了一礼,反正这便宜父亲背对着也看不到,林久期躲瘟疫般快步远离这书房。   途中再次经过花园,景琰之与林梦真在红叶碧桃树下相视而笑,宛若一对天作之合。洁白长裙的女子手捧艳丽桃花,宝蓝色长衫的少年眉眼带笑,目光灼灼皆是眼前之人心上人。林久期怔怔了看了会,说不上来有什么感觉,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在银杏和白果担忧害怕的目光中转头离去了。 第6章:逃婚  初春回暖,西苑的花花草草开着正艳,上面还覆着一层快要融化的细雪。林久期起床只是洗漱了一番,拒绝了银杏给她梳妆。随后用过早膳,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院中四处转着。白果见自家小姐只身着一件柳色的广袖长裙在外面,连忙回屋拿起兔毛斗篷覆在林久期肩头。   林久期并未回头,巴掌大的瓜子脸一半埋在了厚厚的毛领中,她静静地站在原处,似乎在思考什么。白果也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小姐自从溺水病愈后有些地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夫人”   正出神时,银杏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林久期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身披深紫滚金边貂绒斗篷的王氏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进院内。王氏看见林久期站在风中,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林久期微微笑着,提起裙摆缓步向她走去。   “大冷天的,你身子才刚刚好,怎么不在屋里好好调养,跑出来吹风。”王氏一边拉起林久期冰凉的手走进里屋一边嗔怪道。   “屋里太闷了,久儿想出来透透气而已。”林久期解开兔毛斗篷,随手递给身边的白果,扶着王氏坐下。   “出来走走也好,别在屋里闷出事来。”王氏慈爱的看着林久期,眼里飞快得闪过一丝不舍,“你也别怪你爹,他……毕竟是这一家之主。”   “久儿不怨。”怎么又提起这个讨厌的男人,林久期心里翻了翻白眼,面上还是一贯的顺从。   “唉,我的久儿,是真的长大了…”王氏挥了挥手,屏退了周围的下人。   “不过久儿也别怕,待你出嫁之后,娘自有办法收拾那小狐媚子,她会活得比她娘还痛苦!”王氏脸色阴狠,似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林久期并未细想谁是王氏口中的小狐媚子,满脑子全是两个字,出嫁?!   林久期的心里翻起了滔天海浪,宛若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丢入了一颗惊雷。自打穿越过来,虽是想过迟早有这一天,但却不知道这事居然来得如此突然,嫁给一个古人?还要和一群女人去争一个男人?林久期的心里泛起一丝干呕。不!绝不接受!   “娘,我...…我还不想嫁人,我还没有好好孝顺您呢。”   “傻孩子,这女儿家迟早会嫁人的,哪能一辈子留在娘身边呢,你就不好奇,要嫁给谁吗?”   嫁给谁不都是一样的?林久期心里厌烦至极,该不会嫁给那个景小将军?看他对自己这仇视的样子,自己嫁过去怕也是受尽苦难。   “我的久儿,要嫁的可是六皇子啸亲王呢!这啸亲王可从未娶妃,府上不过有着几房不入流的侍妾罢了。”王氏笑眯眯得看着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这可是太子殿下亲自在朝廷之上向皇上为你求取的婚事呢,虽说只是个侧妃,但倒也是咱家高攀了。”   太子?太子怎会管一个女儿家的婚嫁之事!一定是那个便宜父亲!这么迫不及待就要把‘女儿’嫁出去吗?呵呵,这六皇子估计不但不是个姻缘良人,倒像头豺狼虎豹!   “娘...…”林久期刚想开口便被打断。   “行了,别想着那景琰之了,我的久儿高攀不起他将军府!”王氏面色不虞,“一个武将,哪天还不知怎么就战死在沙场上,你呀,就安心待嫁,以后到了王府可不能由着性子来了。”说罢,又细细念叨了几句,可林久期早已听不进去了。   待王氏走后良久,林久期才从恍然中回过神来,不行,不能就这样被嫁了!怎么办?怎么办!对了!逃!逃离这个囚牢!林久期茫然的看着自己素白的手,可是,手无缚鸡之力,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难道就这样被嫁了吗!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林久期咬紧牙关,还是先离开这里为上。心下稍稍计较几番,快步走到首饰匣旁,细细挑选了几副看起来比较值钱的事物,又从一边柜子里翻出了几张银票和一个装着碎银的香囊。   单凭自己是绝逃不出去的,丫鬟根本不会离开自己半步,林久期思绪良久,终于开口道:“银杏,进来。”   “小姐,有何吩咐吗?”   “帮我拿几件轻便的衣服出来。”   “小姐衣物可是弄脏了?需要叫白果姐姐进来服侍更衣吗?”   “帮我收拾包袱,我要出逃。”林久期淡淡开口道。   啪!衣物掉落的声音响起,一旁的银杏惊愣在原地,“小…小姐,此事,此事万万不可啊!” “我心意已决,若不能嫁于景将军,我活着又有何意义!”忍着手臂爬上的鸡皮疙瘩,林久期作出一脸为爱献身的痴情模样。 第7章:女侠   “小…...小姐,你竟然愿意为了景将军,甘愿放弃自己的清誉!”银杏扑通跪倒在地,抽噎道:“自从小姐饶过银杏之后,银杏甘愿为小姐做牛做马,银杏!银杏愿助小姐一臂之力!”   “好银杏!”林久期感动至极,忙上前扶起女孩,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一时不忍,竟换来别人的忠心以献。本以为这丫鬟懦弱的性格,自己比较好拿捏,大不了到时稍加威胁几番,银杏如此真诚,自己却虚伪对待,实在不该。   “我走之后,你肯定也会被连带责罚,倒不如和我一起走。”   “小姐,银杏的家人尽数在府上,奴婢逃了她们怎么办呢?小姐且放心,一些责罚,银杏受着便是,罪不致死的,银杏先替小姐收拾好包袱。”   “银杏...…”谢谢你,协助之恩,我林久期必以十倍相报!看着银杏忙碌的身影,林久期心里涌出满满的愧疚和感动。在这陌生的时代,自己这个外来人终究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真实的情感,可是,心里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不安,应该只是自己太过忧虑了吧?林久期揉了揉眉角,接下来要好好计划下出逃计划了。   暮色消退,天色渐渐的暗下来,林久期在房间里不停踱步,只等晚上子时由银杏引开后院家仆,自己偷偷溜走。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林久期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随后裹着银狐裘的林梦真推开门,轻轻的唤了一声,“姐姐。“   林梦真身边未带侍女,只身一人前来,她转身关好门后便从袖口中拿出一方绣帕。林久期心中疑惑,犹豫着开口:“妹妹,你这是?”   林梦真将绣帕放在红木桌上展开,线条清晰标注着一些地名,这?是一幅地图!   “真儿知道姐姐将要嫁于那风流的闲散王爷,依姐姐的性子,定是不愿的,真儿斗胆,若姐姐想要远走高飞,愿献一份绵薄之力。”林梦真此话说得恳切,一双清纯动人的眼眸满是真诚。见林久期思考良久也未出声言语,轻微的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夜幕降临,子时将至。林久期暗下决心,拿上准备好的行李和地图,换上轻便的裤装,一去便没有回头了。   夜色厚重,林久期特意择了服玄色衣袍,将林梦真给的地图慌乱收入怀中。不敢回头,快速向银杏所说的小巷里奔去,她的身后是暮沉沉的林府,宛若巨兽正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在无声地嘶吼......   “呼哧......呼哧......”再快一点!远离林府后,林久期的脚步越发加快。再快一点,马上......马上就能逃出去了.........终于,看到了在巷里等候已久的马车夫,林久期的心微微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故意压了压嗓子,“走吧。”   “得了,可小姐......这会儿都三更了,走小道的话......财狼虎豹什么的......”马车夫见林久期只身一人,不由眼睛一亮,摸了摸手讪笑道。   坐地起价!林久期怒目圆瞪,可现下也不是和这车夫扯皮的时候。不过是些银钱,比起被抓回去成婚,自己忍了便是。   “再加你一两银子。”林久期缓缓开口。不过,这钱也不是那么好得的,容忍了一次不代表没有第二次。   若此人对自己起了邪意......林久期握紧了手中一直抓着的长剑,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将剑刃推出些许,银白的光亮在夜色中尤为刺眼,“老实带路,不会少你好处,若不然.......”   “这......女侠!小的一时鬼迷心窍,还请恕罪!饶命!”   不想再浪费时间,林久期没有理会车夫,登步上了马车。手心已布满了冷汗,可林久期仍没有松开长剑分毫,自己可一丝武功不会。“这剑,是我唯一的依仗......”林久期出神般凝望着这把普通的白剑,喃喃自语很快就随着车轮转动的声音消散在了风里......   “吁!女侠,咱到了。”   车帘后,林久期猛的睁眼,一把握紧手中长剑。这一路上听着全是风声,远处偶尔还有几声狼嚎传来,着实把林久期吓得不清。再加上马车颠簸,内心的不安防备,根本让人睡不得安宁。拿起包袱下了马车,林久期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抛给车夫,“这是哪?”   “诶。”接过银钱的车夫笑眯眯的用麻衣蹭了蹭,“女侠,这是京城边儿的一个明月镇,面前就是这镇上唯一的客栈,咱走小道,也不敢离太远,天儿亮了,这土匪......”   林久期点了点头,走进了客栈。门口是一个昏昏欲睡的店小二,见有人进门,顿时来了精神。   “哟,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一间上房。” “好勒,您跟我来。” 第8章:住店  上楼走到门口,林久期着实困极了。摆摆手示意小二退下,反手锁了门,身体一倒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半夜,悠悠转醒,林久期梦见自己被林家人五花大绑回去。林老爷黑得发碳的脸,还有那状若恶鬼的“夫君”......噫!晃了晃头,把脑中堪称噩梦的想法全部甩出去,林久期望着窗外再次黑下来的天,“咕......”肚子发出了极大的抗议声,点饭吧!   挣扎起了身,林久期走出门口唤来小二要了饭菜和一桶热水,又闻了闻身上散发了点点味道,再让小二给房间熏了柱香。“简直就是豪华版美团外卖。”林久期被自己突然的想法逗笑了。   吃饱喝足再洗个热水澡,闻着变得香喷喷的房间,“享受啊!”又躺回床上的林久期舒服的发出了感叹,若真能这么过一辈子倒也不错。不过,之后要考虑钱的问题了...还有住房,总不能住一辈子客栈吧,还有......   正思量着未来,突然窗棱处破风而出,一个敏捷的身影从窗外翻进。林久期只来得及看见一抹黑色的衣角,还未惊叫出声,一只手便已经从后面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唇鼻。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别叫,如果不想死于非命的话。”林久期听此迅速的点了点头,男子这才缓慢松开了手。不过那手并没有完全收回去,仍停留在林久期鼻尖处,似做好了随时灭口的准备。   血腥味慢慢弥漫至整个房间,林久期看着面前男子手臂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微微侧过头,“我不会喊的,你大可放心。”   男子看着面前女子诚恳的神情,将信将疑般慢慢收回了手,“姑娘,冒犯了。”   见死神终于收回了他夺命的手,林久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可房间却传来越来越重的血腥味,担心这味道引来旁人。林久期有些慌乱下床在包袱里四处乱翻想找到带出来应急用的金疮药。   而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见状突然站起,警惕地看着林久期的动作,手腕微微用力握紧那颗细不可见的银针。   见林久期只是从里拿出了药瓶这才又坐了回去,只是在床沿皱着眉看这个只穿着中衣一点都不避嫌的女子。   “找到了!”林久期捏紧手中的药瓶,小心的递给面前这位死神。   “你···还是先包扎吧。”   男子挑了挑眉,用未受伤的左手接过金疮药,“多谢。”   林久期看男子接过药却并无动手的打算,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没毒的,你若再不止血,只怕会引来你不想看到的人。”   男人突然抬头凝视着林久期,被灼热的视线紧盯着,林久期心里也好不到哪去。可她知道这时自己不能露出一点忐忑,不然面前这个防备心极重的男人可不会像他嘴上说的话一般客气。   面上淡然的回看着男人,冷汗却一滴一滴从后背留下,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死寂。突然,黏着在林久期身上的视线消失了,只响起了细细索索棉布包扎的声音。   包扎后血腥味淡去不少,但还是可以细微闻到。林久期有些不舒服这个味道,点燃客栈自备的熏香,待房间再次充盈了檀香味,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准备开口询问黑衣男子,一直坐在床边似雕塑般的人动了,快速拉过林久期,用手指了指外面低声道:“有人来了,失礼!”   然后迅速地翻身藏于被褥之中。林久期有些无措,而腰处传来的冷兵器独有的金属质感让林久期欲哭无泪。暗骂一句白眼狼,继而心一横。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拉上掉到胸口的棉被假装自己在沉睡当中。   窗棱轻微的动了,林久期听到似乎有人进到房间。双眸紧闭,身体浑身肌肉仿佛绷紧了般不敢动弹丝毫。来人满屋子转了转没找到自己的目标,又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确认人已经走了多时,林久期方才睁开眼睛,轻声开口道:“人已经走了。”   等了好久没人回应,又是一阵沉默,林久期感觉自己的腰才被彻底解放了。男子迅速从被褥中起身,又再次闪到床边,借着月色林久期依稀看到男子精致的眉眼,正待细瞧时的时候又听他说道:“今夜多谢姑娘,辱了姑娘清白,在下.....”   “没事!不用!”林久期慌忙打断他,古人都是这样吗?连这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也不例外?不过穿着衣服同躺一张床上,就辱了清白,下一句多半是要择日相娶了。还好自己嘴快,不然刚逃了一个要嫁的男人,又来一个夺命鬼,自己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神秘男子神色一滞,这年头想给钱都不要了吗?真是奇怪的姑娘。 第9章:景琰之  林久期看着男人还不走,心下一紧。迟疑地开口想提醒他来人可能还会再回来,所以您还是早点走吧。然后见他飞快的再次道了谢从窗边跳了出去,眨眼之间人就不见了。   林久期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回了会弦,确认男子真的走了之后,飞快的跑到窗棱边,一把锁上。   不放心的再三查看后,累极地重新躺回变得有点冰冷的被窝。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伸手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将那物件摸了出来,赫然是一个芙蓉玉佩,上面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字——“泽”。   夜色消退,天色渐亮。清晨的微光折射于窗台之下,在木质地板上散出淡淡的光晕,檀木香薰充盈在整个屋子里。   林久期渐渐苏醒过来,昨夜发生的一切恍如梦境般不真实,但枕边的芙蓉暖玉又在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林久期拿起玉佩,透过光线怔怔的看了看玉佩上的‘泽’字。玉佩的材质上乘,做工精细绝非一般人之物,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到底是何许人?   林久期思考了一会后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小心的将玉佩收好,这可是值钱的东西,以后肯定派得上用场。妥帖地收在衣袖之中,随意的梳洗了一番,顺手将头发束起。   随后翻出了林梦真给她的地图认真的看着。忽然看到一处,缘天寺   。之前貌似听白果提起过几句,寺庙虽位于小城周边,但名气十分之大。平日里谢绝香客,只为有缘人折签算缘。   自己在冥冥之中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今后之路还很漫长。虽说作为一个现代人应该相信科学,可有些事情或许真的可以解开疑惑。   林久期暗暗下定决心,待会启程就往缘天寺出发。收拾好包袱行囊,检查了自己身上的银子,确认无误后便拿起东西推开了门。   刚一出房门就听见楼下大厅似乎有些动静,林久期并未在意,心中正盘算着若能进缘天寺应该求问什么。楼梯下了半截,林久期忽然看见十几个家仆站立于客栈大厅当中。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群人便冲了上来将林久期团团围住。   “大小姐,请回府吧。”为首的一名男子开了口。   林久期攥紧了素手,指甲有些陷进了掌心的嫩肉之中,但她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自己的行程怎么会被林府的人知道?   只有两种可能,银杏或者林梦真。   林久期极力地克制住自己表情不让自己失控。林府上的两个嬷嬷见她毫无反应立马上前各站在林久期的两边,制住她的左右。“大小姐,请吧。”   嬷嬷是府上多年的老人,虽说语气客气,但眼神中明显有着对林久期的不屑。不过是一个马上要嫁出去的女儿,现在居然还逆反父亲甚至逃婚,回到府上定要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想到此处,嬷嬷的力道变得大了些,几乎是拖着林久期往客栈门外走。   客栈外是林府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嬷嬷们逼着林久期上了马车后又立刻坐到她的身旁,怕途中再出什么幺蛾子。   昨晚走过得很长的路在今天似乎要近了很多,不消一刻就到了林府后门。林久期的包袱早在途中便被强行拿走,心中忐忑地下了马车,林久期从后门去前厅的路上几乎是一步一挪。   逃婚在古代可是大事,就算不会被浸猪笼,估计责罚也是免不了的,自己这个小身板怎么遭受得住啊。正烦躁着,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蓝色身影,景琰之?   林久期和他对视了一眼,少年俊秀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屑,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的弧度。林久期走到他身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又不是欠他的,每次看到自己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景琰之意料之外地收到面前身着素衣劲装的林久期的一个白眼,不由得有些愣住,从前这个女子面对自己可从来不是这样的,回过来神的时候,林久期已经走远了,少年看着有些模糊的纤细倩影,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走到前厅,才到门口,林久期就已经闻到剑拔弩张的火药味。硬着头皮走进了大厅,林远山面色不虞地高坐在主位之上。他食指轻叩着黄花木桌面,前厅正中则跪着连连抽泣的银杏,脸上红肿一片。   “孽障!”一盏茶杯几乎是擦着林久期的脸飞了过去,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前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还不跪下!”林远山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林久期只是愣愣的看着摔在身后的碎瓷片,刚刚就差一点,差一点是落在自己的头上......脑海中一片空白,待回过神后心中才涌起了后怕,还有一丝怨恨。 第10章:软禁   “哼,不过是外出一日,就连作为女子的规矩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还不来人教教小姐。”林远山没有忽视掉林久期眼里那抹飞快而逝的情感,冷笑一声吩咐道。   “是,老爷。”   说话间,两名膀大腰圆的嬷嬷上前,一人一边将林久期狠狠的往下按去。   “放开我!”林久期用力反抗想挣脱被抓住的肩膀,可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挣扎得过干惯了粗实活的婆子。再不情愿也终是双膝跪了下去。   被人按着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林久期银牙紧咬,双手握拳垂于一旁,眼神死死地盯住青石地板的一处。   凭什么?凭什么别人可以随意的掌握我的命运!凭什么!!我要被无辜牺牲......委屈,愤怒,仇恨。   “凭什么!”一字一句的吐出这三个字,林久期猛得抬眸怒视高高在上的林远山。   “凭什么?凭我是你爹。”   “你不是我爹!”林久期怒吼出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   “啪!”清脆的耳光声,林久期只感觉自己耳膜嗡嗡作响,脸被扇到了一旁,余光瞥去是林远山高扬着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手。   “老爷!”王氏刚到大厅看见的就是宝贝女儿被打的一幕,顿时一阵心绞痛,忙上前扶起林久期,“你怎么能打久儿,久儿可是你亲生的嫡女!”   “如此不孝之女,比不得真儿半分,不要也罢!”林远山放下手顺势甩了甩衣袖,“要不是看你就快出嫁,为父这次决不轻饶你!带大小姐下去,绝食三日,派人严加看守,不得离开房间半步!”   “久儿!老爷,此事不可啊!”王氏哭哭啼啼得上前扶起林久期,正待继续说下去,便被林远山一把狠狠拉走,而林久期也被下人带离前厅,一路没有反抗。   只是走之前林久期静静的看着林远山的背影,眼中没有任何感情,仿佛一潭死静的湖水,石子掉下去也不会有丝毫反应,余光处是银杏瑟瑟发抖的小小躯体,银杏......呵,我不怪你,你有你的不得已,我只怪我自己,怪我太傻,太容易轻信他人,这个世界,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   往后的三日,果真没有人送饭菜到西苑。就算白果去偷摸求情,得到的也只有“老爷有令”四个字。王氏也被林远山严加看管起来,照顾不到林久期分毫。   倒是林梦真常偷偷带些吃果来,林久期才没有被饿得眼花耳迷,心中对林梦真的好感更添了几分。期间也听林梦真说起自己离家后,爹大发雷霆,当日便捉了银杏白果审问。   银杏受不得折磨还有家眷的拖累,便一五一十全招了,林梦真还劝慰林久期莫怪银杏,莫怪爹爹。林久期只静静一笑,也不多做言语。   一晃多日,满庭的花几乎都开了,天气回暖,屋里的火盆也都撤了。林久期被严令禁足接近数月,就连旁人探望林久期都必须向林远山报备过后才能进入西苑。百无聊赖之际除了听白果说说京中趣闻,其余时候也只能练练书法写写诗词。   照例如往常的一日,林久期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弄醒,西苑近月来安静的几乎没有什么人气,今天是怎么了?   唤了几声白果,往日随时在她身旁的人今日却一直没见到,穿好外衣梳理了一下墨发便走了出房门。   “小姐!你怎么醒了?”白果见林久期出来,连忙走到她身边。   林久期揉揉额角,这么大的动静,不醒也很困难啊。院中摆放着十几口红色漆木银扣箱,几个身着红色衣服的嬷嬷正在清点着箱中的东西。   林久期脑中一闪而过什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会就是这几天嫁人吧。心中突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林久期默默的回了房,呆坐在红木茶桌旁。   不多时,王氏也来了,带着外面的嬷嬷满脸笑意进了房门。先是量了尺寸修改嫁衣,又是嘱咐了一大堆的成亲事项,教了许多新婚礼仪,然而林久期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认命,这就是自己的命吗? 天子脚下,十里红妆。正是一年春好处,京中的绿意盎然,树木的枝干藤蔓相互交错着。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之中的缝隙中撒下无数金辉,斑驳的光影随风而动。林府到啸亲王府的一段路程,每棵树上都被挂上了大红色的纱幔,起风时纱幔飞扬飘舞,灵动无比。数里的路程十步一系,远远看去,满目皆为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