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勇者 好像掉进了一片混沌，眼前尽是虚无。无法呼吸，意识越来越模糊。 我听见有人在说话，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好像风太大，把他的话都吹走了。 他所说的，我觉得，我再也听不到了。 ———————— 好吵。 嘈杂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畔嗡个不停，但我没有心情去回应他们。 如果我有力气，第一反应一定是拍死这群虫子。但很不幸，我没有力气，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过恢复了思考能力，终究是件好事——起码比空剩一件躯壳要好。 拜托，我可不想成为一副空有躯体却没有脑子的生物。那着实有些骇人。 “勇者大人！勇者大人！” 咦，会说话的虫子？ 啊呸呸呸，什么虫子，这分明是人的声音。 我……嘶—— 啧，一回想过去的事情，脑海里便会有一阵尖锐的刺痛感。 就好像记忆碎成一块块的形状，边缘锋利无比，一回想就扎出无数个洞来。 心口也有点疼，但剩余的就想不起来了。 在我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尝试之后，我终于发出了声音。虽然说出来的话只是简单的——“唔呃……” 随之而来的，则是我还没有睁开眼睛之前听到的几句惊呼。 努力去听，也只听得到只言片语，没有办法理解他们所说的话。 我悠悠睁眼。 嘶——这是在干什么？ 黑压压的一片人跪在我的面前，呃不，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兴许是跪在我面前的那个老人面前。 他兴许是那群人的首领。 那群人衣衫褴褛，身材却是健壮结实，更有甚者极具富足之态。当然，这兴许是我的错觉。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将我团团包围，却又匍匐在地，只是昂着脑袋，眼睛，看向我。 “勇者大人醒了！” “勇者大人，是勇者大人！” “我们有救了，我们村庄有救了！” 我终于听清了男女老少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地重复着类似的话语。那个人群里唯一站着的老人也随之转过身来，拄着自己的拐杖一步步朝我走近。 “勇者大人。”他站在我面前，这么说道。 “勇者?”我念着他口中的话。 这个词我不陌生，日式RPG游戏和动漫中最常出现的角色之一就是可怜的“勇者”。至于为什么是可怜…… 这些人一般出现便伴随着巨大的危机，类似于“打魔王”、“斗恶龙”，都是他们不得不去执行的必然命运。 面前拄着拐杖的老人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不由得有些可怕的猜想。 这个勇者，该不会是…… “是的，来自异世界的勇者大人，魔王来袭，请务必帮助我们！” 他话音刚落，背后一群人便仰起身子，高呼着，“请务必帮助我们！” 接着，又匍匐在地上。 拜托，这真的让人很为难。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既然他说是“异世界的勇者”，那我应该是被他们从原本的世界召唤过来的。 啧，真的很让人烦恼。但如今叫他们放我回去也不太可能。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记得勇者完成任务之后一般都可以回到直接原来的世界里，就当是转生到游戏里了一回好了。 虽然，我不太情愿就是了。 我是勇者，我是勇者，我是勇者…… 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试图洗脑自己，再深吸一口气。 “你说，有魔王来袭?”这个关键的信息点我可不会错过。 “啊……是的，勇者大人。”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魔王的宫殿就位于森林西侧的深处，隔一段时间就会派出手下进攻村庄，我们村民作战……但，力量悬殊。” 我看着那些有两个我一般壮硕的村民，陷入沉思。 呃，或许这个世界是魔法世界，体型的壮硕并不意味着战斗力的高强?但是……我好像也不会魔法。 这里似乎无法查看能力值、技能这种属性，也无法查看自己的HP和MP。换句话说，我对我自己，又或者说，对这具身体一无所知。 在我简单地询问之后，大概对这个村子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村子一共二百余人，能够战斗的男女加在一起，却连百人都凑不到，而这百人也并非什么训练有素的队伍，只要是个青年人就算了进来。 属实有点令人头疼。 “对面的情况呢？” “魔王手下的魔物都很强，有魔蛇、魔狼、魔鹰，还有其他的魔物，个头比人还要大……” “那没有勇者之前，你们是怎么躲过这些魔物的袭击的？” 我很奇怪，但他应该不必要撒谎。只是此等战斗力之下，应该顶不住魔物的一轮攻击才是。 “真不愧是勇者大人！连这都被您发现了！” 喂喂喂，别拿这种敬佩的眼光看着我啊！地上那群人怎么回事，都说了别这样看着我啊！ 那目光太过沉重，仿佛拒绝他们就是一件极为不道德之事。 “我们村庄之所以一直受到魔王的袭击，正是因为在村庄中有的‘石中剑’的存在，传言那是唯一可以致魔王于死地的武器！” 石中剑啊……好像是有这种设定，类似于“拔出石中剑的勇者，战胜了魔王”这种故事。 “而石中剑的存在，庇护着我们的村庄不受魔物的侵袭。” “所以说，魔物进不去你们的村庄?” “是的，但是采摘蔬果和猎杀肉食还是需要出村子，一旦出了村子，魔物就会闻着气息而来。” 呃，所以，为什么不自己种植蔬果、圈养动物呢……? 对上村长那双混浊又充满敬佩的眼睛，我又把想问的这个问题吞回了肚子里。算了，现在种植也来不及了。 “对了，你刚才说魔王因为惧怕勇者取走石中剑，隔一段时间就会进攻一次你们村庄，那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今晚。” 我——当场把想骂人的话吞进肚子里。 今晚…… 夕阳已经照到了村庄的边缘，夜幕即刻降临，而今晚的魔物将会冲出森林，攻击着被石中剑保护着的村子。 而勇者——我，对于对方的基本情况和能力属性几乎一概不知，只知道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如此情况，想要胜利，真的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我甚至都想撂下担子不干，叫他们再去召唤一个新的勇者。 但石中剑既然能够守护村子这么久，那再守护一晚应该也不成问题，正好趁着今晚，观察一下敌情。 但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村长突然拍上了我的肩膀。 “去拔出石中剑吧，勇者大人。” 第二章 石中剑 哈?拔出石中剑? 不不不，我还指望这把剑庇护今晚的村子。要是真的拔出了石中剑，只怕连今晚都挺不过去。 很明显召唤我的这外头并不是石中剑所在之地，一番你来我往的推拉之后，我仍是绕不过村长的话术，跟着他去了石中剑的所在之地。 一路上的村长似乎很是激动，又和我补充了各种关于石中剑的设定点和历史，但……没有什么重要信息。 依我的推测而言，真正保护村庄的屏障应该是一个法阵，而石中剑的“剑”只是一个封印了能量在其中的“电池”。依靠“石中剑”这个“电池”为其蓄能，从而维持法阵的正常运转。 “到了，勇者大人。” 说着，村长用他干枯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不明物体。 这……这是石中剑?——那个东西破烂到我都不敢相信他拥有能够打败魔王的力量。 毕竟石中剑历史悠久，经历了历年来的风霜洗礼，有点历史的痕迹很正常。 但是…… 这“石中剑”的“历史痕迹”似乎有些严重了——剑身都不是完整的，东缺一口，西断一块，还有几个窟窿贯穿剑身，而那长得像是剑锋的地方就那么随意地插在石缝里，几乎来个人随手一扯，那把剑就能重见天日了。 “只有勇者才能拔出石中剑”这个设定，当真这么神奇？ 我倒是蛮想去拔一下试试手的，但……想了想今晚要被攻打的村庄，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话说回来…… “村长，这把剑先前没有人用过吗？” “是的勇者大人，从这把剑出现开始，就没有人能够把它拔出来。” “那这把剑上面的残损的痕迹是怎么回事？”很明显是利器相撞才有的结果，若是普通的腐蚀，应该边缘不会这么尖锐才对。 “啊，是这样的勇者大人。因为一旦出了村子，我们便不再受到石中剑的庇护。” 是的，这个刚才有说过。 “因此，村子里的铁匠们合力砸了几块石中剑的碎片下来，给到外出采摘与捕猎的年轻人，以佑平安。” 我——再次把想骂人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好家伙，这剑只怕还没砍到魔王身上，自个儿先折了。 我几乎都看到了打魔王的难度直线上涨。 “快拔出石中剑吧，勇者大人。” “不了，我觉得……” “恭喜勇者大人拔出石中剑！” 我发誓，我刚才离那把石中剑起码有一米远。它自己倒地上的可不能算在我身上啊！这是碰瓷！ 刚才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我把拒绝的话说出口，那剑却先我一步倒在了地上，然后就是村长带头的欢呼声。 他捡起剑塞我手里，又举起我的手臂高呼些什么，我没注意听，心下焦急的是逐渐黯淡的天空和毫无战斗力的村庄。 该备战了。 村子里的战斗力在今晚被我集结了起来，但怎么看战斗力都不太高——虽然有些人手里的剑看上去比我的还要锋利就是了。 按理来说，这种知晓了失去石中剑的庇护之后的情况，应该是惊恐——再不济也是紧张的神情，但村民们似乎并不如我所料。他们放松得有些过分了，不知道是太相信我的水平，还是其他的。 我本来准备好的战前心理疏导此时也派不上用场，于是只能再三确认村子的逃生路线和战斗力分布。 我的方案很简单，因为是临时想出来的计划，所以也并不完善，打得过就算幸运，打不过就跑。 村子的围栏，要我说，只能起一个装饰的作用，只怕从建立到如今，就没有再次加固过，轻轻一推就倒。 围栏和大门是必须加固的，但是还是——时间不够。主战场不能在村子附近，否则一旦失败，就只有灭村的结局。 魔物进攻村子是因为石中剑的存在，如今石中剑在我手里，那么它的目标则是在我身上。把魔物引开，村庄便可以得救。 不清楚战斗力的情况下贸然引开，只有死路一条，但是现在别无选择。 “你的剑借我一把。”我把那把看上去更锋利的剑借了过来，挥了几下就捆到了背上。 要是那把石中剑真的如我想的那般脆弱不堪，没有备用的武器，那可真就是毫无活路了。多了一把称手的武器，就多了几分活命的机会。 老实说，如果有类似于“背包”一样的随身空间，我一定会装上十八般兵器在里面，就算打不过对面，拿兵器砸也得把它砸退。 我背上长剑，手中握着石中剑，从围栏处翻越出来。至于为什么不走正门，当然不只是……咳，决不是为了耍帅。 村子的正门和侧门离集合点都比较远，如今夜色降临，又需要赶到离村庄较远的地方进行战斗，自然是能尽快出村庄就尽快出村庄。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村长和村民们看我的目光，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坦。 在此之前，我还拒绝了村长提议派几个青壮年和我一起去引开魔物的方案。其一是因为很容易全军覆没徒增牺牲，其二是因为，人有的时候比魔物还要恐怖。保不齐他一个心血来潮给我一刀，我直接下机。 还有一点就是，当着他们的面，我不方便丢弃石中剑。 是的，我有这个打算，除非它真的挺有用，不然，只是个吸引仇恨值的标靶。 因为考虑到魔物中有狼的存在，我还找村长要了几张一甩就能打出火的纸——虽然我不知道它的原理是什么。 沿着出去的路没走多久就进了村民们采摘和打猎的森林，林中地势错综复杂，我便只是沿着一个方向走，这样不至于迷路。 不过说起来，打会儿打的时候可就来不及思考会不会迷路了。毕竟能不能活命还是个问题。 嘶—— 来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我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随时做好拔腿就跑的打算。 听声音，这魔物应该不算少，但也不会太多。我屏气凝神，横空一剑反身朝背后的腾空声刺去。 那一剑刺入魔狼的身体，而后，石中剑，断了。 第三章 魔狼 那只狼腹部中剑，鲜血从伤口处溅出，击中它的我也不可避免地染上血渍。原以为它受伤之后会朝后撤去，却不料它再次发起猛攻。 似乎是发现了我手中截断的剑柄，突然冲了过来。 这把破剑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我骂骂咧咧地把半截剑身猛地砸向扑过来的魔狼，同时撒开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亏我还信了那村长的鬼话，妄想拿它去击败魔王。 别说是魔王，打个魔狼都会被截断。 砸给魔狼的那一下可不轻，估摸着能把它砸得个眼冒金星，给我争取不少逃走的时间。 没错，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跑。这一点也不丢脸，相对于丢掉小命而言，根本不算些什么。 现在没有时间给我去解开背上绑着的剑，只能从兜里掏出能打出火的纸来，再不管不顾地朝前奔去。 不远处有点点绿色在冒着幽光，此时此刻我自然也不会把它们当做萤火虫。那是——群狼的眼睛。 小东西，动作挺快。 根据村长的描述，魔王会派三路兵马分批进攻，一是狼，二是蛇，三是鹰。撑过了第一波，是有时间调整状态再进入第二波的战斗的。 只是…… 眼前的一群魔狼和方才那一只属实不太一样，方才那只，只怕是它们一族的幼崽。 这里的每一只魔狼，光是趴在地上，都足足有一人之高，体型硕大，獠牙锋利，唾液自嘴角处朝外流出。而数量，粗略估计是十只以上的。 按理来说，我丢弃了石中剑就没有了对魔王的威胁，从而魔王就会撤兵。 但——我身上，还沾着他们幼崽的血。 好比是魔王叫它们夺走石中剑是公事，我伤了它们幼崽是私事，于公于私，它们都要置我于死地才可。 啧，麻烦了。 我只能寄希望于狼怕火的传言，希望它有用。 我用力甩开手中的纸，熊熊烈火燃起。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后又是一阵劲风扫过，我本能地朝一旁侧去，才勉强躲过了后方的袭击。 手上拿着的打火纸也掉落到地上，而那群狼，根本毫无惧怕之意。 寄希望个屁啊！火也没有用！ 嘶——好疼。低头扫了一眼，方才那一击已经皮开肉绽了。 那只魔狼扑了个空，锋利的爪子却还是划破了我右手的手臂，衣衫更是不用提，几道划破的口子极为突出。 有了这只魔狼的带头，其余的也不甘示弱，几度腾跃扑来，撕咬、抓挠、恐吓，轮番使用。 虽然我尽量躲和逃，但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下，还是免不了挂上一些彩，真实的疼痛感让我有些行动迟缓，但我不能停止躲闪。 被咬中的话，我会没命的！ 啊——痛—— 我的乌鸦嘴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一只狼奋力扑倒我，一口咬上了我的胳膊。 尖锐的牙齿刺入皮肤的感觉痛到我险些叫出声来，它咬住的那一下，似乎要把我撕碎。整个肩胛骨要被咬掉，好痛！非比寻常的剧痛和无力感从这里蔓延到全身，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就此放弃。 敌强我弱，被动的局面总是叫人不好掌控。 我忍住随时会被咬碎的疼痛，用力甩开手中的纸，火舌腾起。 我奋力把它拍向魔狼和魔狼咬碎我的胳膊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情。超级痛，可我现在根本无暇顾及。 被拍上火焰的狼被烫得松开了口，朝后退了几步，终于表现出了惧怕的意思。 它们不怕火，但是怕烫。 刚才拍向魔狼的火舌在它们频繁的进攻处撕开一个口子，让我拥有了喘息的机会，如果可以，希望这个喘息的时间更久一点，让我有时间取下背后那把剑。 这把剑看上去比那把石中剑要锋利一些，也是现在我救命的武器。 那魔狼果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又是一口气扑了上来。我朝身侧翻滚而去，躲闪之余迅速爬了起来。 就算是战斗力不高，车轮战也能把我耗死。更何况，它们的战斗力还不低。 擒贼先擒王，狼族之中，应该也有王才是。 魔狼的首领比较好认，傲慢又庞大。直接奔向他绝对会被阻挠，只能声东击西。 如我所料，它们并没有看穿我的计划，我用还没彻底废掉的手臂甩出一张火纸，拍到了狼王的眼睛上。 火焰烫得厉害，我的掌心也被其炙烤。但一旦松手，便会让其恢复行动力，引起狼群更猛烈的反击。 我绝不会给你们这种机会！ 狼王愤怒得嘶吼，震耳欲聋，但比起身上疼得要昏过去的伤口而言，当真算不了什么。有了狼王的威慑，群狼也不敢贸然撕咬上来，我也有了机会，拔出身后的剑。 它们首领的脑袋被我割了下来。 “你们还要上吗？” 我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听得懂，但不管怎么样，它们应该不会有再战的心思了。况且，再战，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我扬了扬手中的剑，朝它们示威。 “还来吗？” 我才刚摆出战斗的姿势，那群狼便四处逃散了。直到听不到它们离开的声音，我才卸下防备，查看自己的伤口。 四肢都有不同程度上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臂，被咬住了胳膊，鲜血朝外不断淌着。 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没走到村庄，先一步失血过量去世了。 是的，我打算先回村庄上点药，包扎伤口。 嘶，好痛。 我扯下身上衣服的碎片，先一步简单包扎，勉强止血。 好在我还比较认路，顺着来时的路走，就到了村庄的围栏处。出门时有多帅，回来时就有多狼狈。翻越围栏之时手一用力，包扎住的伤口就会渗出血来，疼痛不已。 啊—— 背后一痛。落地不稳的下场就是直接栽倒在地上，费了一番力气才能再次爬起来。 “那个谁，村长在哪里？”我随便扯了个村民问。 “诶你是……你怎么回来了？啊不是，你……” 哈？什么意思，我不该回来吗？ “我……嘶——我受伤有点严重，你能带我去找村长上个药吗？” 拜托，别管那些因果关系了，救命要紧救命要紧！ “啊，这个……” 他支支吾吾不说话。 拜托，我要痛死啦！再不包扎会流血流干的！ “出什么事了？” 我顺着声音回头一看，是村长。 第四章 陷阱 “是你？”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全然没有了下午时候的敬仰与感激，不止如此，与方才那人一样，他还有些小小的不可思议的情绪——以及一闪而过的失望。 是我的错觉吗……他在失望些什么？ “勇者大人，你怎么回村了？” “我伤得有些重，回来包扎一下，准备重新策划个方案抵御后续攻击。” 我坦白地对他说。 一轮攻击是因为狼正巧怕烫才勉强抵御的，第二轮的魔蛇，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 “你还没阻挡完这三波攻击？”他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好像没带脑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又迅速啊?游戏里打怪升级都不带这样的吧？ 算了，现在主要是为了拿到药，这些伤口的疼痛程度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特别是左肩处的撕咬，我都不敢去看它血肉模糊的程度…… 我压下心里的不满情绪，继续解释道，“还没，我想……” “够了，勇者大人，魔物未除，村庄存危。请你先去外面把魔物清除之后，再回来村子吧。” 这是什么话? “把勇者大人请出去吧。” “你们放开我！” 好疼——嘶—— 偏偏要在我完全没有力气挣扎的时候，派人扣住了我的手脚。要是他再早一点说出这种话，我要捅的人就不是魔王，而是他了。 怎么可以这样的? 更令人反胃的是，那个老头似乎很是欣赏我这幅想宰了他却又无能为力的表情。 他端出一个恶心的笑，“祝你好运，勇者小姐。” 可恶…… 还没有组织好骂他的词汇，我就感受到一阵离地的风。接着被人像掷铁球一样，重重扔出栅栏外。 连着那把铁剑也被扔了出来。 我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刚才随意绑起来止血的伤口处，受到了二次创伤。 “勇者小姐，你可不能怨我们。”他隔着栅栏，以一种很讨厌的——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再不站起来，魔蛇就来了。” 确实。 只需要抬头一望，就能够发现，在不远的地方有着躯体庞大的魔物正缓缓前进。 身躯庞大又冗长，一节一节的环状躯体，背上覆盖着一层会反光的鳞片。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魔蛇。 但是，这个破村子，我是真的一刻也不想保护了。我并不是什么特别具有奉献精神的人，这种强制性的语气和动作，只会让我更加不爽。更加，想要反抗。 “勇者小姐，我劝你不要想着丢下村庄自己逃跑。” “那些魔物不会攻打村庄的，它们的目标——只有你。” 什么意思？ 我脑子有点懵，懵过之后就浮现了不好的猜测。 他们和魔王，莫非是一伙的……？ 心下这个猜测叫我背脊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只是从一个陷阱，逃到了另一个陷阱而已。 现在的状况已经容不得我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密密麻麻的巨大魔蛇蠕动着它恶心的身子，正在向我脚下逼近。 身上的伤口还在疼痛，但活着时的疼痛感，总会比死了之后的无知觉要好。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九寸。 我握紧了剑。 看招！ “噌——” 怎么会？ 铁剑与魔蛇的鳞片相撞，发出巨大的金属声。我根本劈不进去。 劈不进去，那就刺。 不，还是不行。它们身上的鳞片不是一般的硬。再然后…… 痛—— 我连连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背后什么时候来了一只？ 它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甩一尾巴就能把我几乎掀翻。 好在手再疼，我也没有松开手里的这把铁剑。要是失去它，我就只剩下逃跑这一条路了。 更何况，现在这种状况，我逃也逃不掉——我已经被包围了。 智慧可是人类最强大的武器！ 我要用智慧，用智慧战胜它们！ 可是——这种状况下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冷静思考啊！ 劈也不行刺也不行逃也不行，现在打地道也太晚了吧！ “噌——” “噌——” 在想到击败它们的方法之前，我必须抵挡住他们的进攻，但是，真的好痛。 尾巴打到剑上震得我手臂发麻，本就开裂的伤口的血只会越流越多。 全身是护甲的情况下，应该还有两处是保护不到，一处是眼睛，一处是口腔——当然，其实还有一处，腹部。但它的腹部并不裸露在外，所以直接排除了。 它的眼睛目标太小，嘴巴反而正常地张开。那么，瞄准它的口腔——看招！ “嗞——” 刺中了！ 不，不对。 还没等我喜上心头，一股难以言说的异常感就率先袭来。 刺中了，但是，剑被它咬进了嘴里——这是圈套。 我发现了，但为时已晚。巨大的拉扯力叫我不得不顺着力道的方向朝前扑去，栽倒在地上。 怎么会…… 似乎是在嘲讽我，他用力咬碎了我唯一的希望，把裹满粘腻的口水的铁剑碎片吐到我的面前。 “呃啊——” 这是我近乎疼到麻木之后受到的唯一剧烈疼痛。 重重的一尾鞭抽到我的背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头晕，耳鸣，浑身发软。口中都是铁锈的味道，我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个勇者竟然撑过了第一轮，真是不可思议。” “嘿，可别说了，没看到来到第二波就不行了吗，啧啧啧，刚才都口吐鲜血了。” “她这年纪也才和我家二丫一样大吧，命运弄人哦。” 村子里的人还在隔岸远观，我依稀能听得到他们的话。 其实，我突然有点想放弃了，如果就这样死去，说不准就能解脱，回到原本的世界。不对，我对原本的世界根本没有一点印象，不过……就算再如何糟糕也会比现在好吧？ 不会比现在还要糟糕了吧。 不，我还不能放弃。 如果没有转生，没有回去，我此死掉，就会化作虚无。莫名其妙的召唤，莫名其妙的转生，我真的受够了。我不甘心也不情愿。 我不知道魔蛇是怎么想的……谁会懂魔物的思想呢？总之，它没有朝我进攻，看着我捡起铁剑的碎片爬起来，而后——指向它。 “我是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请让我拼尽全力殊死一搏，即使明知道这是必死的局面。也一定——一定要再试一次。 而就在此刻，蛇身突然在我面前四分五裂。它的背后露出一个少年郎的身影。 虽说这种场景之下，一般来说是救出公主的白马王子，但与我而言，更像是神仙下凡普渡众生。 好在，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这便是我与师兄的初次见面。 第五章 冒险者 虽然魔蛇当前，但我不可抵御地——还是被他的美色恍惚了一下。 高高束起的马尾用一根发带绑着，眉梢微挑，鼻子高挺。要说得好听一点的话，叫做眉如利剑，眼若朗星。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脸上的笑和皱起来的眉头分外违和，接着，他舒展眉头，“不过，已经没事了。” 咦……? 我这才发现周围的魔蛇没有一个动弹的了，定睛一看，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变成蛇肉块了。 诶？ 好厉害……也好危险。 “你伤得蛮严重的，喝点药吧？”他递给我一瓶药剂，“我没有治疗术。” 装药剂的是一个类似于试管的半透明容器，上头塞着一个塞子当瓶盖。 这等英雄想杀我倒不至于大费周章地给我下毒，随便一刀过来，我必定归西。 这个药剂没有什么味道，但是效果还是很管用。好比是终于把鞋子里硌脚的石头倒了出来那般舒坦。 好神奇！ 身上的伤口也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愈合，耳清目明，头脑清醒。 “这药……好厉害。” “那当然得厉害，”他递过来一张手帕，“先擦擦吧，满身是血，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谢谢。”我的大脑已经下线了，纯靠肢体拿着手帕擦拭脸上的血污。 “我先送你出这片林子吧？这里魔物比较多，容易被围攻。” “你不能带她走！”一擦完脸上，就看到一群扫兴的人浩浩荡荡地从村子里出来，手上还持着各式武器——一看就知道，比下午拿给我的要精致和结实许多。 我当然不会蠢到觉得他们是准备救我于魔蛇之口。 “为什么？” “她是我们村子从异世界召唤出来的勇者，她的命运就该是保护我们的村庄免受魔王侵袭。” 村长真的是“高情商”，这话一出来，就把我的怒火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真的是让我……拳头都硬了。 “生也好，死也罢，都该是为我们村庄而战。”他还补上一句。 这话说得……人都寿命本来就短，这人还偏要刺激我，叫我送他去走捷径。 “魔王在哪里？”小帅哥直奔主题。 “你问这个做什么，反正也不是你这种小伙子能打得过的……” “嗖——” 好帅！ 那个村长一下被小帅哥吸到手上。他拎住那个说话完全不客气的老头的衣领，再次问道，“魔王在哪里？” 这幅场景，简……简直是……大快人心！ “在……在森……森林西侧的深处……” 小帅哥是要去打魔王叭？也是哦，他这样才是正统的勇者，勇敢果断，还有npc的“自愿”帮助。 嗯，真不错！ 接下来就是小帅哥进入森林，一路刷小怪打boss，最后解决掉大魔…… 诶诶??? 我瞪大了双眼。 小帅哥拔出背后的双剑，比着一个方向凌空一挥。剑刃处爆发出巨大气流朝着森林深处横扫而去，连着空气都在震动。 “轰——”类似于爆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得如此清晰，紧接着就是黑色的烟冒起。 这是……起手超位魔法吗？但他好像用的是剑，还是双剑的那种。 喂喂喂！骗人的吧？这伤害就离谱啊喂！ 小帅哥却不以为然，平静地把剑收回背后，不知道怎么变出一个水晶球来，那颗水晶球旋转着，投影出一个画面。 画面上是一堆废墟。饶是一堆废墟，也能从中瞧见这堆废墟从前的奢华与高调。 “这是魔王的宫殿。”他解释道，“他的命运就是被勇者斩杀。” “至于你们，早死晚死都得死。既然这是命运，不如，现在就上路吧？”小帅哥再次拔出双剑。 在场的各位没有人会以为他在开玩笑，生怕跪晚了一步，就头首分离了，嘴里还嚷嚷着“饶命”一类的话。 就像是召唤我的那一天一样，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只不过一个是做戏，一个是真的恐惧罢了。真是讽刺。 “走吧。” 小帅哥应该是有背包栏一样的储物空间的，这次他拿出来的，是一张飞碟。几番比划之后，那飞碟落到脚边。他踩了上去，朝我伸出手。 我此时也不娇柔做作，一只手搭了上去，抬脚踩到飞碟上。方才站稳，那飞碟便升到空中。 原先只在电视里见到过这种场景，如今亲身经历，哪怕是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最绝的还是，它好像有防风功能，丝毫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你是异世界的人？” “嗯。” “你们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老实说，我并没有关于之前的记忆。” 也不是我不想去回想，一回想就脑子疼，这也没有办法。就当是开始新生活就好了，这点我倒是无所谓。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没什么打算吧，打算活下来算吗？”我摊手。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的话，活下来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除非很强。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时常不明白那些文里的主角为什么执意要变强，特别是那种和其余怪物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的文，特别不能理解。直到如今，莫名其妙的召唤发生之后，才发现，自己已在局中，脱不开身。 “活下来？哎，活下来也是难事呀。你要不要也成为冒险者？冒险者虽然平时冒险容易死，但遇到魔物入侵或者灾害的时候，活下去的概率可比普通人高。” 平时冒险容易死……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你还没落脚点吧？要不先去我们公会待一阵子，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之后不管当不当冒险者，也都可以好好生活下去。” 诶？其实对我而言，他所说的确实是最好的方案。找个落脚点，能够了解到世界基本概况，于我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这个世界里有魔物，而我，完全没有应对它们的办法。甚至连什么食物有毒还是无毒都不清楚，货币也没有，多半会饿死的吧？ 总之我同意了他的提议，他把我带去他所在的公会。 “我叫莫晓月。”他朝我伸出手。 “朝青暮。” 第六章 真相 站着有点累，我就和他一同坐到飞碟上。他说这一路会有点远，我就顺着搭上几句话，正好也解决下这次事件过后，我心头的几个疑问。 不过，他看上去也没多大，直接叫名字太生疏，叫哥感觉又太奇怪，叫……兄弟? 嗯，既不疏离又不过于刻意拉近关系，我真是个天才！ “莫晓月兄弟，说起来，你所在的公会离这里那么远，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偶然经过吗？感觉可能性不是很大的样子。 他面部表情凝固了一瞬，接着解释道，“师父说这边出现了一个雷元素亲和力极高的人，气息是新的，让我把人带回去。” 雷元素亲和力？什么意思？ 我听不太懂，只好歪着脑袋看着他。 “嗯……大概就是，师父一直想要再收一个徒弟，奈何其他人天赋太差，于是一直不如愿。你一被召唤出来，师父感受到你的气息，就叫我过来接你了。” 噢，果然是有所图谋的。不过这种挑明了的图谋总比隐藏着的恶意要好，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强制性的坏事。 “那么我们回去也要那么久吗？”虽然不知道我被召唤到他找到我具体花了多少时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时间一定不短。 “不至于，我来的路上顺手把魔王解决了，找他花了点时间。这还能叫魔王呢，一刀解决的事。” 我想了想他的一刀，陷入沉思。拜托，应该是你的一刀威力太大了吧？ “那你后来在村民面前表现的一刀，只是砍碎了魔王的府邸吗？” “对的，”他随心笑着，看着我说道，“顺便恐吓一下，不然不听话。” 也是，不过我没有恐吓过村民……嗯……也没有那个可以恐吓他们的实力。 “话说，莫晓月兄弟，这个村子和魔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知道，之前整顿过一次，但不是我接手的事件。应该是那次魔王没有彻底杀灭，再犯了。”他解释道，“直接讲结论就是——魔王和村民达成协议，村民每周召唤一个新鲜勇者贡献给魔王，魔王用其灵魂进行升级，村民不受魔物侵害。” 他说得我一阵恶寒。 人心果然是最不可测其下限的东西。 “那这些村民手上应该有不少勇者的性命吧？就这样放了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恶人逍遥自在，我实在是心里有些不快活。甚至还是加害过我的恶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却看向眼前的道路，微微向下垂着，“冒险者不能擅自杀害人类。” 可……这算什么条律？明明知道那些人杀人无数，也要纵容吗？ 好气，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更无权去要求他做些什么。 他也只是按照条例办事而已，我自己的情绪，不能带到他身上。更何况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过……”他突然把眼睛转向我，眉眼弯弯，“我临走时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替魔物下了‘追踪符’。” 经过他的解释我才知道，“追踪符”是字面意思，追寻踪迹的符咒。但替魔物下……稍微琢磨一下，都意味深长。 “所以，森林里的魔物都会追杀他们每一个人到天涯海角？” 这也……太棒了吧？咳，不过不得不承认，对于惩治这些人，让他们感受一下勇者们感受过的——被众多魔物追杀至死经历，确实是对他们而言，最佳的处置手段。 高，实在是高。 “不，”他回答了我的问题，并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咦，我过度理解了吗？ “他们不会活着逃出这片森林。”他笑道。 出了森林之后还过了一段时间，才能看到其他人类的身影。也由此可见，这个森林是多么的偏僻而广阔。幸好有莫晓月前来搭救，不然光凭我自己，再如何逃，估计也只会成为魔王的口粮。 话说，这到了有人的地方就是好，街头巷尾，都是烟火气。 “这里基本上都是大地人，”他见我趴在飞碟边缘朝下看，于是坐到我边上来，解释道，“可以简单理解为没有战斗职业的普通人，有时候会花钱去公会雇佣冒险者替他们办事。” “所以公会里的货币来源是靠这个吗？” “和大地人的贸易基本是的，不过公会和公会之间，货币就失去了意义，所以交易又另当别论。” 真复杂，不过还能理解。有些东西是有市无价的，在不违反道德底线的情况下唯一的获取途径，就是以物易物。以相等价值的物品才可换得。 “公会基本上都在大地人所在的区域设立了专门的接单点，但是总部都是离得比较远的额外区域。毕竟冒险者技能伤害比较高，万一在大地人多的地方失控，伤亡就不可控制了。” “那也确实。”这个还是能够理解的。冒险者都会有那个几个防御的技能，没有技能也会有对应的防具。大地人就不一样了，一旦技能冲到脸上，直接升天。 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公会是一座独立的岛屿，和大地人的生活区域搁着一片海域。 按照我的想法，则是在自个儿公会外头拉起一个屏障来吸收内部的攻击。 啧啧，到底是觉得有些新奇。 “师父没有和其他导师住一块儿，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太多人了会不太好意思。然后师父看上去很冷漠很不好接触，但他对人挺好的。” 我连连点头。 嗐，人少就好。老社恐人士了，人一多起来，只怕连说话都得磕巴。 真如他所言一般，带着我穿过了岛屿的前半部分，直奔目的地而去。 “到了，朝青暮姐妹，下来吧。” 朝青暮……姐妹…… 这个称呼，太尬了吧！ 我突然能够理解到了我先前喊他“莫晓月兄弟”的时候，他为什么嘴角抽搐了一下。现在，换成我面部僵硬了。 “呵呵呵呵呵……”我勉强地笑出声，既然如此…… “好的，莫晓月兄弟。” 要社死一起社死，谁也别想逃。 第七章 属性 果然，他的面部表情也裂开了，裂开得很彻底。 我当然得匆匆瞥了一眼之后，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着他后面走。虽然这样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就算看不到……应该也不会太好。 这边的修缮风格和前半边岛上的几乎是天差地别，前面的是风格迥异的各色建筑，这边就是统一的青砖绿瓦，连着外头的路上还有一片竹林，颇有种深山隐士、仙风道骨之感。 “师父。”莫晓月率先走过去，行了一礼。 我循声望去，正好对上他面前那个人的眼睛。那个人的眼睛清亮又澄澈，而在这双漂亮眼睛里面盛着的，只有我。 他似乎是想笑的，但一瞬就收了起来，抿着嘴，满身都是寡淡与疏离，“你来了。” 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之后，就由莫晓月领我到了我暂时的居所，里头还有一轮温泉。 对话里的信息点也不是很多，大概就是他叫寒清，所在的公会叫做“云外”，以及，他是个挂名的会长。 哦对了，最重要的是——他帮我激活了我的属性页面。 呕—— 魔物的血液真的很臭，莫晓月和寒清，真的很能忍。 告别莫晓月，我关上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地把身上粘腻的东西冲洗干净，然后一脚踏入温泉。 爽——！ 身上的疲乏在踏进去的那一刻终于有了倾泻的地方，我靠在温泉的侧边，念道:“属性。” 〈属性〉 朝青暮（转生者） Lv:1 HP:300MP:0 攻击力:20防御力:30速度:30 技能:无 可支配技能点:0 特殊能力:雷系元素超高亲和力 刚才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现在舒舒服服地躺着，正好可以细细研究。 “HP是血量，MP是魔力值，如果之后要从事法术相关的职业，MP的需求会很高。”这是之前在教我召唤出〈属性〉页面的时候，寒清告诉我的。 〈技能〉应该可以随着后期打怪和学习逐渐获得的，〈技能点〉也应该是让技能升级的可支配点数，〈特殊能力〉…… 莫晓月也说过，是因为我身上的“雷元素亲和力”高，寒清才让他来找我。那么这个“雷元素亲和力”，又是个什么东西？ 啊——想着脑壳疼。 不管了，白天睡醒了再去问他们好了。 不过说起来，当冒险者，也不是不行，应该说，我其实更倾向于当冒险者。 这次的事件让我深刻地意识到变强的重要性。被算计，被追杀，面对敌人的普通攻击都无能为力……如果继续保持这个状况待下去，那我，一定——一定会非常不甘心。 啊……好困。 这一天都没怎么睡，现在困也正常。是时候爬出温泉了，要是泡着睡着了，保不齐就直接溺死了。 嗯，来到异世界的第一个晚上竟然都有软软的床，福利还不错嘛～ 什么也别想了，有事情也等到起来再说，就先这样，晚安咯我自己！ “你要当冒险者的话，不如顺便拜入我名下如何？”第二日一早我跟寒清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他便这样回复我。 “拜入你名下？” 当然可以——我没有理由去拒绝一个强大的靠山。而且算起来，寒清和莫晓月算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唯二认识的人。和熟人打交道，总比去陌生的环境里要好。 之后就是一阵寒暄与交涉，从中我了解到，关于这个公会的基本情况。 公会叫“云外”，师父寒清是公会的挂名会长。平时做的是甩手掌柜，真正打理公会的，是两位副会长——一位做着公会内部“冒险者学校”的校长，一位负责公会内部成熟冒险者的事物。 而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呵，转生之后还是逃不掉的——进入学校学习这个令人发麻的事件，就要在“冒险者学校”中，与其中一位副校长打交道。 “这是你的铭牌。”师父递给我一块东西。 长方形的条状物品上，刻着“朝青暮”三个大字，在这几个大字的前头还有一个符号——初步判断是公会的徽章。 “为师为你在亲传印记上面种下了一个保护盾，五十级以下的致命伤可抵挡一次伤害。” “虽然只能抵挡五十级以下的……不过，五十级以上的人与魔兽，你现阶段也接触不到就是了。” 嗯嗯嗯，师父威武！ “叫你师兄带你去校长办公室填一下入学申请就行了。” 冒险者学校在这片岛屿的前半部分，师兄似乎对它很熟，没走几步路就到了校长办公室。 “叩叩叩——” “流校长，我带我师妹来办理入学手续了！” “校长……” 偌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资料分门别类地归纳得整整齐齐。 校长一类的，果然都是大忙人诶。不过这一趟，算是白跑了吗？ 虽然，我确实不太喜欢学校的啦……但目前而言，学校也的确是最快能系统性了解这个世界的学习场所，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蛮希望早一点入学。 早一点入学早一点毕业，早一点成为强大的冒险者！ 根据师父和师兄的说法来看，学校这里是上午讲理论，下午去实战。 “不过学院里教实战的那几个老家伙不行，”当时师兄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好飞过学校里的教学楼，“他们不会变通。” 什么东西在我眼前飞来飞去？咦——是师兄晃动的手耶。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他把申请表推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支笔，“你先填着，我去找下流校长，这个需要他施法印章才生效。” 噢……好叭。 表也好填，都是一些“姓名”、“年龄”、“是否为大地人”一类的问题。 哦豁，居然为“转生者”特地开了个选项？看来转生者在这里并不算是罕见的嘛…… 这也难怪师兄一开始听说我是被召唤而来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惊讶了。 嗯……?不对劲，为什么突然背后一阵发凉？ 师兄现在不在，这，不太妙啊…… 我鼓起勇气回过头。 “鉴定——”那个女孩子伸出手，对准的人，是我。 第八章 校长 诶诶？ 我的属性栏被迫出现在她面前，信息与资料一览无余。为什么属性栏还能被其他人召唤啊——？ 虽然说属性点都很低，但是，这个真的不丢人，毕竟咱才刚刚开始……但是……突然之间被人查看了资料，就像是自己走在路上衣服却被人扯掉了因此被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的感觉。 啊……令人难堪。 “你是‘转生者’。来公会……办理入学的吗?”她倒是不甚介意，挥挥手把我的资料页面给关了。 还好她关上了，幸哉幸哉。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般尴尬。 “嗯嗯。” 我偷瞄了一眼她的样子，是个美人。不是特别齐的刘海正好挡住了部分眉毛，眼睛圆圆的，扎着两个棕色低麻花辫，手上还拿着一根棒棒糖——刚从嘴里拖出来的那种。 “不用紧张，你把报名表先填了吧。” 救命——竟然看出来了我的尴尬吗……这不就更尬了吗…… 我此时此刻尴尬到要用脚趾扣出芭比的梦幻豪宅来，但又要尽可能地不要让表情表现出来……救命——！ 哇——在校长办公室这么随意地吗？诶诶诶？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她走到校长办公桌边，把椅子拖出来，坐了上去。 啊这……这也，太牛了。真当学校是她家开的吗？ “不用目瞪口呆，习惯就好。”她说完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朝我勾唇笑笑，顺道抄起桌上的资料，再把穿着小皮靴的腿翘上桌面搁着。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我完全不怀疑，这种事情她干过很多次了。 “……朝青暮？你填了表？”桌上那摞表，最上头一张就是我的，很难不被看到。 还没等我再开口，她又接上自己的话说，“噢我明白了，你是在等校长给你盖印章吧？” “等着哈，我马上给你盖章。” 哈？ 等等等等，她马上给我盖章？不是，等下，难道说……不不不，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是校长。这个荒谬的想法刚刚萌生到我的脑子里，就被掐灭了。倒不是别的，主要是脑子里两种声音都在为她打架。 朝青暮小恶魔分身嘟嚷着:“她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校长的样子——如果真是的话，那这所学校……呵呵呵呵，前途堪忧哦。” 朝青暮小天使分身反驳道，“怎么可以这样以貌取人，以貌取人是不对的！美貌就一定是花瓶吗？才貌双全，才貌双全懂不懂？” “别搁那叽叽歪歪，管理学校是需要威严的，你看她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能够树立起威严的样子吗？” “怎么了？看不起谁呢这是？我……” “够了——”朝青暮本体——也就是我，在脑中小剧场里，一手堵住一个分体的嘴，“都给我安静下来。” 啧啧啧，一个两个吵死了。这是问题的关键嘛？拜托看看事情发展的情况好不好，她已经掏出了印章在烙印了好不好? 咦，不过说起来，师兄不是说校长是以魔力施法印在上面的吗？怎么改成印章了？ “谁跟你说的？他还活在八百年前吧？”当我把提问提出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啊呸，好像是校长如此反驳我，“早就没有用那种方法了，慢得要命，这么多人想来咱公会的，一个个用法力去给它烙印上，一天都还没结束，法力值先被抽干了。” “嗯，确实很多。”我看着桌上被她抱在身上盖章的一摞申请单如是说道。 “校长说他老人家今天休息一天，叫她闺女代班，所以……”莫晓月是从门口突然冲进来的，一连串的话语速极快，等到和我对视的时候——或者说是看到我和美少女待在一起的时候，突然说话卡壳了。 所以，这个美少女是校长闺女哈？也难怪，能搁校长办公桌那里翘着腿，并且给校长代班盖章的，也就她闺女了。 过了几秒钟，才从他那里发出疑问来，“咦，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啊？” “是的哦，老～学～长～” 咦，他们好像认识耶？ 我一侧头才发现，美少女姐姐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双手抱臂在胸口。 “不要叫我——老！学！长！”师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切！本帅哥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哪里老了？” “懒得理你，自恋狂。” 哎哟——我的肩膀突然被她揪住了，不是吧阿sir，神仙打架，可是凡人遭殃啊。 要不，先放我出去，你们再接着聊？我很想这么问的，但也只是止步于想的阶段。 实践就算了，她们根本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那个美少女根本没打算放过我，在我耳朵边上吹风。 怪痒的……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说道，“小姑娘我告诉你，离这个自恋狂远一点，自恋是种病，会传染的。” “屁，流萤思，我警告你啊，别对我师妹动手，”师兄说着把我从……呃，是叫流萤思吧？从流萤思的侧边拉到他背后去，“暮暮，过来点。” 有一说一，打断一下，当事人感觉很像一个陀螺。这边揪过去，那边拉过来。好家伙，再推推拉拉我真得被他们整晕喽。 “哟，原来是你的师妹啊，我说怎么这么水灵？啧啧啧，她的资料我也看了，也没看出来，她的天赋……哪里，比得过当年的我？” 嘶——这话，有内情啊。 嗅到八卦气息的我，竖起了小耳朵。 “哼，我的师妹，那必然和我一样，都是顶顶好的那个。” “行行行，那就带着你顶顶好的师妹快走。反正之后她也是咱公会的，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师妹，是如何——顶顶好。” 妈呀，救命——！这次真的被盯上啦！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打算，低调做人低调做事。也别是在这个新来的学校里，低调低调再低调。这里申明一下，不是为了扮猪吃老虎！因为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呜呜呜呜。 想着低调是因为枪打出头鸟，咱做第几都行，别做第一。仇恨值更是这样。呜呜，为什么感觉现在流萤思对我的仇恨值直线上升了？ 让人费解啊！ 第九章 气息 “你的意思是想知道，属性被迫弹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师父。” 师兄把我送回公会，交到师父手上之后，又自个儿跑掉了，也不知道在忙哪些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流萤思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师兄也没给我说……师父的话…… 我偷偷瞄了一眼。 还是算了。他老人家一直铁着脸，冷得跟个冰块似的，不敢问不敢问。 “鉴定也是冒险者的基础技能之一，用来鉴定被测物体……或者人的情况，而随着鉴定等级的提高，对于被测物体的评判则会更准确。” 在我问过师父关于“鉴定”的事情，他是这样告诉我的，“这是等你完成冒险者试炼，就会自动获得的基础技能。” “冒险者试炼是个什么玩……咳，什么意思啊？”咳咳，差点就把“什么玩意儿”问出口了。 “你们开学之后会遇到的，差不多是入学考试的东西。每年都有很多人——包含大地人和转生者，要报名入学。校内师资有限，所以要先筛选一轮。” 啊，这样子啊，好叭，也能理解。 “和鉴定相对的技能还有一个，是‘伪装’。” “伪装？” “属性。” 他刚说完，自己的页面就弹了出来。 〈属性〉 寒清 Lv:1 HP:280MP:60 攻击力:20防御力:30速度:90 技能:无 可支配技能点:0 “伪装——解。” “嘭——” 诶诶，属性面板碎了真的没有问题的吗？！ 哦，好像是我想多了。 看着这个属性面板，我不由得咽了下口水——馋啊。 〈属性〉 寒清 Lv:50 HP:76958MP:53829 攻击力:13288防御力:16388速度:10075 技能:无权限查看 可支配技能点:7 “伪装——” 他一念完，面板又迅速变成刚才LV.1的数值。 哇哦—— “所以也不能过于依赖自己的眼睛。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那要靠耳朵吗？”我似乎……问了一个很……嗯……愚蠢的问题。 但好像把师父蠢乐了，他难得笑了一下，“不，是气息。” “气息？”是指的嗅觉吗？ 我快速地深吸几口气，呃，总感觉这副样子有点像小狗狗。 “不是闻，是感受。” “感受？师父，我不明白……” “闭眼。” 噢，好的。 我闭上了眼睛。 “世间万物都是有联系的，除开外在的五感，便是由气息所连接。初期感受气息易受外界干扰，我便先将你的五感之四封闭，方便你感受气息的存在。” 等……等下啊！我还没准备好呢！这个姑且就算了，毕竟和人打架的时候也不会告诉我是左勾拳还是右勾拳。 但……关键是，师父你老人家也没告诉我气息长啥样啊！啊，头疼。 师父的手速果然还是太快了，他刚说完，我就听不到声音了，安静得出奇。眼前也是漆黑一片。 虽说一开始就闭眼了，但外头至少还有光，闭上眼也隐隐有亮亮的一片透过眼皮传进来。现在倒好，乌漆麻黑。 “青暮，听得到吗？”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直接被这个在脑子中冒出来的声音炸得一激灵。 这……这是师父的声音吧？ 不是屏蔽了五感之四吗，为什么还听得到啊？没有屏蔽的莫非是视觉？不对不对，我明明还能感受到微微的凉气，一定是触觉没有被屏蔽。 嘶，可这也说不通啊。 “我用的神识传意，无关五感，因此可以在五感封闭的情况下传递讯息。” ……哇哦——真就意念传递了啊…… 但是，这也太犯规了吧?放游戏里都得是BUG的程度诶。 “为师先带你引气入体，你先感受一下，然后自行引入。” 好——呃，背后——准确来说是脊梁上，好像被师父轻轻按住。 一股力量从后背的脊梁推动我体内力量的流转，从心脏传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明明没有睁眼，眼前却出现了无数的细小光点，细细碎碎的一片，朝着我靠近。 此时的我也无暇考虑为什么视觉被屏蔽之后还能看得到这些光点。大概，呃，算了，想不明白。 “你眼前的光点就是雷元素，因为你体质特殊，所以引气入体这一步不会太难。” 丹田处传来一阵温热，外来的细小光点被其牵引，靠近我。 有点神奇诶。 “你自己试一下。” 啊—— 推动我的力量突然消失了。就好比是明明终点就在眼前却偏偏被绊倒那般难受。 呜呜，自己来就自己来。 嘿呀！ 无事发生。 给我动起来，心中的力量啊！ 喝啊——！ 无事发生。 啊呀呀呀——！呼……嘿嘿！ 应该是拜“雷元素亲和力极高”的特殊能力所赐，我第三次尝试就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我可真棒！ “可以睁眼了。” “噢噢！好的！” “你是异世界而来，理论上不为天地所容，长此以往，会被天地驱逐。所以需要引气入体，沾上天地的气息。”师父如是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 啊——不过其实不用和我解释的，毕竟师父总不会迫害弟子嘛。 “你再试一下引气入体，然后去感受，我们之间的连接。” 连接？嗷，好叭，那我试试。 喝啊——！ 突然明白为什么师父之前要封闭我的四感去学习引气入体了。因为一旦开始进行引气入体，就会发现—— 哇——那个草好绿哦。 哇——那个天好蓝哦。 哇——那个师父好——好严肃哦……呜呜好啦不看了啦。 嘿呀——去感受，感受！深呼吸，呼，哈，呼，哈。 好像感受到了！ 〈技能获得：气息〉 “气息千丝万缕，你要学会剥丝抽茧，从千丝万缕中，分辨出你想追寻的那一缕。这就是你开学前的任务。” 我仿佛听到了〈任务：提升气息技能〉开启的声音。 “呃，还有就是……” 咦，怎么了？ 师父他面露难色——因为是个面瘫所以只是皱了下眉头。 “没事的师父，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并说了，我能做到的！” 说吧说吧，没有什么是朝青暮不能做好的！ “你引气入体的时候……” “嗯嗯！” “可以不用那么大声。” “嗯……嗯?” “就是类似于‘喝啊——’的声音。”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竟然喊出来了吗?！ 第十章 同桌 几天之后，我终于整明白了气息是个怎么一回事。 这个东西吧，说不清也道不明，就是一种感觉。师父和师兄身上的气息都不一样，花花和小草的气息也不一样。 听师父说，等气息的技能提升之后，如果想的话，甚至能察觉到每一株小草气息的不同。 “眼睛会骗你，但气息不会。”师父如是和我说道。 “师妹，记得带好学生证，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偷偷告诉师兄，师兄去揍……哎呦！”莫晓月师兄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掌。 嘶——看着就疼。 “别听他的，自己先揍回去，回来再和我们说。”师父说道。 “哈哈哈好，我不会被人欺负了的。”我挥别他们二人，第一次踏出公会的后山。 冒险者学校坐落于公会地址的前半部分，和后山隔着很远。还好我是刚刚破晓就出了山门，抵达学院的时候，离上课的时间还有一个钟头。 但很显然，我错误地预估了其他人对于第一天上课的重视——我循着学生证来到班上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啊——那就只能落座到后排了。 后排……同桌两人的位置都坐上了一人，避无可避地要和人交流吗？要不我就站后面算了？呃，这样会不会被误解成对后排坐着的人有意见？但是擅自坐下的话，万一是给人留的座位……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拜托啦一定要是空位！ “有。” “啊打扰了。” …… 啊啊啊啊啊啊尴尬爆了，怎么会这样？都说了可能会有人的啊。如果地上有个缝，此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钻进去的呜呜呜。 我就站后面算了呜哇。 “嘿，傻站着干嘛？坐过来吗？” 扎着红色双麻花的小麦肤色的女孩拖开她身侧的凳子。 “好，谢谢你！” 我的救星！ 教室里找座位的短暂风波过去之后，离上课还有大半个钟头，我和玛奇亚——也就是同桌的女孩子，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你当冒险者之后，手也可能变成这样哦，真的不心疼吗？”她摊开手。 手掌处有着富有年代感的厚实的老茧，指关节似乎也是因为常年受力，变得粗糙。 她歪头看我说道，“你这看上去也不像做苦力的手，应该不至于特别缺钱吧？” “特别缺钱？你是特别缺钱才来当冒险者的吗？”冒险者难道钱很多吗？ “对呀，诶？这么说你不知道？乖乖，谁把你介绍进来的？冒险者这个行当凶险高报酬高，不然姐也不会来这。” “你很缺钱吗玛奇亚？” “缺。”她想了一下跟我说，“我妹也缺。当佣兵和冒险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冒险者死亡后公会能给家属一大笔补偿，如果家属重病，也会尽力帮其治疗。不然我也不会转行。” 嘶——还有这种关系？那么看情况而言，玛奇亚之前应该是佣兵，然后还有一个重病的妹妹。应该是这样没错。 我的肩膀受到了一下重击，玛奇亚笑着和我说道，“嗐，这么悲观干什么，我可没冲着来这里送命为目标的。” 她另一只手半撑着脸，接着说道，“哼哼，姐的目标可是，成为王牌级的冒险者，然后带着我妹环游世界！” “嗯嗯，一定会的！” 我嘴上答应着，心下却开始尝试着去记住她的气息。教室里人声鼎沸，气息杂乱，无疑是最好的训练之地。 而且是同桌的话，下次课还会再见面，正好确认是否记住了她的气息。一举两得，好耶！ 有了以往的经验，我这次牢牢地记住了——关于感受气息时一定不要发出声音这档事。 呼——哈—— 嗯，先从几十缕不同的气息当中找到玛奇亚的气息，这一步我感觉还是比较困难的。就——好比是灰姑娘从一堆灰尘里挑出满碗的豌豆那般困难。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开学前短短几日训练的成效在此刻显现了出来。 哼哼，就说嘛，我果然是最棒的！接下来就只剩下记住她的气息了！ 唔……我感觉是已经记住了。可我还打算再加强印象一小会儿，为什么突然感觉有很强的外在因素在干扰我？ 嗯……？ 啊咕咕咕咕——好晕啊—— “停停停，玛奇亚你快住手！”迫使我不得不说出这句话的罪魁祸首——亲爱的玛奇亚小姐，正在拼命地晃动我的肩膀。 以至于我才刚从入定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某些污秽的东西正从我的胃里朝外翻滚，在它正式要一口气冲出我的喉咙之时，我及时地止住了玛奇亚的动作。 “哟呵，总算是缓过来了？” “缓过来？我刚才怎么了吗？” “没怎么，发呆了呗，没有听我说话了呗，嫌我话多了呗。”据我的观察，嗯，玛奇亚一定是生气了。 “才没有，和玛奇亚小姐聊天我很开心的！” “哼哼，那到你咯。” “诶诶，到我什么？” “到你说啦，你为什么想当冒险者？” “我啊……”这我还真不知道。 为了活下去，为了变得更强——呃啊……这样说出去的话，会被当做中二少女的吧？一定会的吧？ 但事实就是这样，撒谎的话，我又有点愧疚。 该说些什么，要赶紧想个办法搪塞过去。那就只能使出我的必杀技了——“玛奇亚你看，门口那是……” 呃——真的有人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啊。 是的，好巧不巧，正当我抬起手指向门口的时候，一个人也从外头进来。而这个人，我也恰好……喵了个咪的，怎么会是她？ “嘿，你怎么了？” “嘘，玛奇亚，别说话……俗话说得好，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战略性撤退也是一种……” 为了防止被看到，我特意趴在桌上，用前面同学高大的背影挡住我瘦小的身躯。 然而，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空气就冷了下来，凉飕飕的。目前，除了师父以外，能让我感受到凉意的，只有—— 我咽了下口水，从桌子上坐起来，转身回头。 是流萤思。 “又见面了。”她朝我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