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招惹 热,好热。 男人呼吸不断喷涌在我脖颈上,令我一阵瑟缩。 身下的剧痛伴随着一阵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猛地消失。 我睁开眼睛,等看清周围熟悉的家具陈设,这才反应过来,我刚才是在做梦。 三个月了,我已经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梦到那晚跟方野哥做那种事了。 脸忍不住发烫,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小漾,不好了,出事了!” 门外传来我妈焦躁的声音,我一怔,这才想起梦中那突兀的敲门声。 从床上起身,我还没来得及穿鞋,就听我妈继续道,“你快开门啊!再不开门你爸就被人打死了!” 我爸? 被人打死? 什么意思? 心中一紧,我顾不得穿鞋,赶紧拉开门。 这一开门,入目就是我妈泪流满面,脸色苍白的狼狈模样。 以及楼下传来的哀嚎声。 手腕被我妈攥紧,她顾不得跟我解释,拽着我就跑。 我家在海城,也算个富有家庭。 在海城这个寸土寸金,权贵如云的地方,即便排不到前十,也能排个前二十。 从小到大,我家虽不犯人,但也绝没有谁会自找不痛快的来招惹我家。 可现在,我妈居然说有人要打死我爸,还是在我家? 跌跌撞撞的下了楼,刚到客厅,就见一向儒雅的我爸居然真被人按在地上打。 打人的是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专业保镖。 下手极狠,我才下来不过几个眨眼间,我爸就已经从哀嚎被打得没了声儿。 痛哭声瞬间从我妈喉间溢出。 我浑身一抖,睚眦欲裂的盯向了坐在沙发上的陌生男人。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莫兰迪灰色西装。 偌大的真皮沙发里,他太过高挑的身子闲适的倚在其中。 清晨的阳光下,他剃在寸头里的几道利痕莫名泛着冷光,就如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爸看的脸。 虽然很出众,却透着无情与瞧不上的倨傲。 很可怕,却阻止不了我对他的敌视与恨意。 眼瞧着我爸要被打死,我眯了眯眼睛,趁他看得入神,没有丝毫犹豫,以最快的速度从墙上抽出来一柄装饰长刀。 绕到沙发后,比在了他脖子上。 “放开我爸!否则我就杀了他!” 在这个圈里待久了,我很清楚,当一个人敢在大白天明目张胆的上门欺负人的时候,报警就会显得很愚蠢。 甚至可能会自取其辱。 从那些保镖都站着,只有他坐着,且气质不凡来看,他绝对是这些人的头儿。 如今我跟我妈势单力薄,能做的,只剩下擒贼先擒王这一选项。 刀柄微微发颤,我将刀刃往他脖颈上狠狠地压了压。 见那些保镖果然顿住动作,我心口微松,本能看向身前的男人。 我想谈判,却冷不丁的先撞入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跟我预料的完全不一样的眼睛。 里面既没有紧张,也没有恼怒。 有的,只有渗人骨缝的冷,和随时可以捏死我的残忍。 可偏偏,他的眼波又很平静,平静到我的刀都险些拿不稳。 后背猛地泛起一层不祥的冷汗。 我心里一慌,下意识就要动手。 可不等我有所动作,他原本放在膝上的大手便又快又狠的捏住了我握刀的手。 戏谑的弧度缓缓在他唇边勾起,他笑,“肖总这么孬的男人,倒是有个胆大的孝顺女儿。” “可惜,有勇无谋,是个蠢货。” “这么急着来招惹我,”长指微抬,他叮的弹了下刀,“那就让你父亲来替你承受代价好了。” “至于你,”他嚯的收起笑。 大手一捏一扯,我踉跄着栽过沙发靠背,轻而易举的被他拽到了面前。 下一刻,便被狠狠得砸在地毯上。 手中的刀一松,恰好落在了他鞋前。 第2章 跪求 刀落地的声音很轻。 却像砸在我心上。 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被砸下来的那一刻,出于本能,我的惊慌和害怕都已经转移到了我的肚子上。 那里有我和方野哥的孩子。 刚刚才满三个月。 身体拼命的蜷缩起来,我抱着肚子,硬是躲开了茶几的硬角,往旁边滚了几圈。 确认孩子没事,我刚想松口气,就见那把刀被男人拾起来,把玩在手中。 而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也随之传进我的耳中。 他说:“至于你,既然这么喜欢玩刀,那就拿着这把刀,替我剁你父亲一只手。” “只要你敢剁,你们肖氏胆敢算计我封某人的事,就此揭过。” 轰—— 如恶魔般的声音在那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清晰的像是一道正中我眉心的雷。 身体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我愤恨的看向他,刚想开口,便见我妈快步朝他冲了过去。 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封总,封先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求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肖氏与你们公司合作多年的份儿上,您放过我们,放过我们行吗?” “这次的事,是肖崇山站错队了,是他错了,不该吃了熊心豹子胆,跟沈氏合作,企图陷害您,我,我这就让人召开记者发布会,主动,主动承认错误,求求您,就放过我们这一次行吗?” “剁手,剁手真使不得,我,我女儿她怀孕了,还在孕早期,见不得血呀,您就当做个善事,行吗?” 抓着男人的裤脚,我妈带着哭音的求饶声不断传来。 我看着那个笔直的站在沙发前,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几分嫌恶的男人,愤怒的脑神经硬是迟缓的转动了好久才算捋清今天这桩事的前因后果。 也是在这一刻,我才认出这个男人的身份—— 我家公司最大的合作商,也是最大的金主甲方,封越集团总裁,封辞玦。 一个从小优秀到大,早早将封越集团全面接手,并迅速扩大,以铁血狠辣手段在圈内闻名,却从来不屑于在圈内活动露面的男人。 海城第一权贵,封家的独苗大少爷。 而我爸被打的原因,竟是因为陷害封辞玦,被抓了包。 脑中不由回想起一条最近在圈内被热议的新闻—— “一向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封辞玦近日开发的地产被爆出严重的质量问题,严重损害了封越旗下地产品牌的声誉,业主已多次联名上告,封越股票连续下跌,或面临巨额赔偿与损失……” 我记得,起因是因为一户人家的阳台突然脱落,导致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当场坠亡。 而我们家,是做钢筋建材生意的。 这样直接的利害关系,我爸究竟是搭错了哪根筋,才会冒着不惜坐牢,甚至害死人的后果去做这种蠢事? 心中那股气突然像是被泼了盆彻骨冷水般熄灭。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妈,好一会儿才冲到她面前,抓着她问:“妈,这究竟是什么回事?我了解爸,以他的品性,绝对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你告诉我!” 第3章 剁手 我妈没说话。 只是抓着封辞玦的裤脚不住的哭。 不住的求饶。 不论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跟我解释哪怕一个字。 心中的着急突然间就变成了痛苦,我见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从门外进来,快步朝我妈走来,我起身,猛地从封辞玦的手中夺过了那把刀。 将我妈护在身后,我啪的将左手拍在茶几上。 “封辞玦,父债子偿,今天这事儿既然是我们家做错了,那这只手,我剁给你!” 举起刀,我盯着他的眼睛,“只求你说话算数,拿着这只手,从此与我们家两清。” “啧。” 封辞玦突然笑了。 他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长了五条腿的古怪玩意儿,“我让你父债子偿了么?” “跟我玩父子情深,深明大义这一套,有意思?” 将我的袖子往上提了提,他笑得更冷,“要剁就剁,我数三个数,剁不下来我就差人剁你父亲一双手,敢跟我谈条件,你看我像是吃你那一套的人么?” “剁就剁!” 事到如今,我除了剁自己的手,还能怎么办? 真去剁我爸一只手,我肖衣漾从今往后还能算个人吗? “一!” 封辞玦冷漠看我,薄唇微启便吐出下个数字,“二!” 我眸光一凛,毫不犹豫的扬起刀。 刀刃飞速下降,眼瞧着就要切在我手腕上。 却见那赶来的助理脸色咻忽大变。 夺过我刀的同时,匆匆跟封辞玦耳语了几句。 助理说了挺长一段话。 我跟他们隔着茶几站着,离得不远,却一个字都没听清。 只是在本能护刀的同时见封辞玦的脸色越来越沉。 到最后,连周身的气势都冷的吓人。 侧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又拧眉扫了眼我的小腹,一直到助理将话说完,他才收回眼光,再没有多说一个字,率先大步走出了客厅。 封辞玦离开了。 连带他带来的所有人都离开了。 明明刚才还要剁手的人,突然间就好似不在意这件事般,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只留下我和我妈傻在原地,好半天才全身发软的瘫坐在地上,又手忙脚乱的爬起来送我爸去医院。 我爸去的医院,是方野哥所在的医院。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我们的婚礼。 为了婚假不被工作打扰,他每天都在飞来飞去的做手术。 听说了这事儿,他刚结束了一台手术便匆匆飞了回来。 家里发生了这样丢人的事,我本想瞒着他的。 可在机场看到胡子拉碴,满身疲惫,甚至没来及脱下白大褂就赶回来的他时,我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快步扑进他怀里,我哇得一声就哭了。 哽咽着将家里发生的事告诉他,我刚想问问他这件事该怎么办,我闺蜜柳橙露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着急解决家里的事没接,她就又疯狂给我发微信。 我下意识扫了一眼,入目就是一句令我感到好笑的话。 柳橙露说:“小漾小漾,三个月前你喝醉酒,跟你做那事儿的人,有没有可能,不是方野呀?” 我继续往下看。 “我刚才听几个小姐妹说,封辞玦,就封家大少爷,最近好像拿着一条手链到处在找人,我看那条手链,怎么像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呀?” 第4章 领证 手链? 柳橙露送我的生日礼物? 封辞玦拿着它在到处找人?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且,这又跟那种事有什么关系? 思绪微转,我下意识扫了眼手腕。 见那里空空如也,我冷不丁的想起一件事。 三个月前,也就是我跟方野做那事儿的那晚,我的确戴着一条手链。 那天是我二十岁生日。 柳橙露为了给我惊喜,不仅在盛唐大酒店给我筹办了一场很隆重的派对,还送了我一条我特喜欢的一个珠宝大师做的专属定制款手链。 当时我太开心了,拆开就让她给我戴在了手腕上。 结果等我借酒壮胆,摸黑爬完方野的床后,那条手链就不见了。 为此,我还特地返回酒店找了大半天,可惜问遍了酒店的工作人员都没能找到。 可现在,柳橙露竟然说,它在封辞玦的手里? 虽然她用的是“像”字,但我知道,以她平日里的眼毒劲儿,绝对不会认错。 眉头皱的更紧,我心里莫名泛起一丝不安。 正想点开微信问问她具体情况,手机就被一只大手夺走。 下意识抬眸,入目就是方野略有些苍白的脸。 凌晨两点的机场停车场里,灯光有些暗。 不算宽敞的车内,方野不知何时解开了系好的安全带,凑到了我身侧。 显然,他也看到了那些消息。 心里不由虚了下,我刚准备解释,就听他突然很认真道:“小漾,我们领证吧。” “就今天,天亮民政局开门就去领,我们现在就回家去取证件。” 说完,他把我的手机揣进兜里。 根本不等我的反应,便轰得将车开了出去。 车开得很快。 快到令人害怕。 我看着身侧这个甚至都忘记系上安全带的男人,一时间,有些懵。 我跟方野谈恋爱快两年了。 两年,将近七百天,看似很多的天数,其实我们俩的感情进展,一直都停留在拉拉手,抱一抱。 最多,他会亲亲我额头的程度上。 他总说,我还小,还没有到能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年纪。 哪怕我因为太患得患失,爬了他的床,他也没有提过要跟我结婚。 若不是我意外怀孕,被我们双方父母知道,我们的婚期也不会这么快定下。 可现在,在我家出了这么大事的情况下,他竟然主动提出跟我领证。 还是以这么迫不及待的方式。 感动如火山爆发般涌上我的眼眶。 我红着眼睛看着他,一直到车停在我家门口,他匆匆下车打开我车门时,我才终于将那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烈情绪宣泄出来,猛地抱住他。 我问他:“方野哥,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方野无奈的笑。 将我从车座抱到地上便郑重其事的又问了我一遍。 他说:“小漾,你愿意跟我领证吗?从今往后,以我合法妻子的身份,与我共度余生。” 我点头。 跟小鸡吃米似的不住的点头。 根本不等他继续说完便急匆匆的拽着他的手往别墅院里跑。 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我家别墅的灯,今天格外的亮。 亮的根本不是凌晨这个点应该有的景象。 第5章 打胎 我冲到了别墅门口。 捉住了门把手。 刚打算识别指纹,整个人就往门内惯性的踉跄了一下。 我家的大门,没锁。 疑惑的皱皱眉,我警惕的往客厅里瞄了一眼。 这一瞄,入目就是我妈愤怒到脸皮都有些扭曲的脸。 用力拽住沙发对面一个纤细身影的领口,她怒道:“沈芙蓉,说好了,只要我们家肯帮你一把,你就把我女儿的视频删了,从此以后让她和方野好好过日子,你现在提出退婚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吗?” “过河拆桥?”女人冷笑,“肖太太,你搞搞清楚,方野是我儿子,我一个当妈的,要不是看在肖氏集团对我娘家多少有些用处,我会愿意承认你女儿肚子里那个野种,让我儿子喜当爹吗?” “我娘家的事,让你们帮忙,那是给你肖家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们倒好,不好好把握,将事情给我搞砸就算了,还让封家那个阎王爷查到了沈家头上,像你们肖氏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眼瞧着就要被封辞玦整到破产,也配再跟我们方家攀亲家?”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让你女儿主动离开我儿子,否则,别怪我放出视频,让她最后一点声誉也荡然无存。” “你敢!” “妈?”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样一席震碎我所有思绪的话。 僵硬的站在玄关,我看着那两张同时朝我看过来的脸,视线都有一瞬的眩晕。 若不是方野及时跟过来,扶住了我,我恐怕已经栽在地上。 一直缓了不知多久,等我总算重新转动思绪时,我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 身侧,我妈和方野着急的看着我。 而沈芙蓉,我一直敬重的未来婆婆,则一个人坐在小沙发上,捂着脸哭。 眼珠子迟缓的转向方野,我攥住他伸过来的大手,用仅存的一丝希望问他:“方野哥,你告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对不对?” 三个月前,我记得很清楚。 我醒来时,旁边确确实实躺着的是方野。 当时,他已经醒了。 似是刚洗过澡,整个人湿淋淋的穿着睡袍,用特别紧的力道抱着我。 我太害羞了,缩在他怀里一直没敢动。 就听他不停的跟我道歉,说他会对这件事负责。 后来,我身体不舒服,也是他替我联系的医生,查出的怀孕。 如此种种,这孩子的父亲,那天跟我做那种事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是他? 方野没说话。 他只是不断回握着我的手,一直到我绷不住,痛哭出声,他才又急又哑的跟我说了声对不起。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已经告诉了我确切的答案。 我松开他的手,攥紧被子,一瞬间哭的撕心裂肺。 方野也哭了。 他红着眼睛,跪在床边,不停的跟我说他会对我负责,会将这个孩子视为己出,跟我结婚,一起照顾这个孩子。 他说,若不是因为他总是害怕进展太快,伤害到我,在这段感情里太小心翼翼,我也不会傻到去醉酒爬床。 也就不会走错房间,发生了这样荒唐的事。 他说,那天他从柳橙露那里知道这事儿后就急了,担心大家知道,又担心我承受不住真相,趁着我还没醒,将我抱回了他的房间。 他制造了我们做了那事儿的假象,又隐瞒了所有人。 他以为,只要他不说,这件事就能永远瞒着我。 可他母亲实在太了解他的品性了,居然派人去调了酒店监控。 背着他,跟我爸妈私下里做了交易。 用力抱紧我,方野哽咽道:“小漾,你答应我好不好?” “我不在乎的,真的,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可以视为己出,民政局马上就要开门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领证。” “方野!” 我红着眼睛瞪向他,头次用那么凶的语气吼他:“你不要再犯蠢了行不行!?” “你搞清楚!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是野种!是强了我的人的野种!我要打胎,我要杀了他!我现在就要去杀了他!” 猛地推开他,我第一次那么厌恶我肚子里的孩子。 甚至连让他在我肚子里多待一秒都觉得恶心。 跳下床,我鞋都没穿的往车库里冲。 疯狂的将车开出去,我狠狠踩着油门。 刚飚出院子大门,一队清一色黑的车队便冷不丁的朝我撞来。 第6章 寻死 清晨的小区大道上,人迹很少。 朝阳初升的阳光下,那队车开得浩浩荡荡。 迎面撞上去的那一瞬间,我竟意外的生出了一丝疯狂的畅快感。 我不想活了。 身为肖家大小姐,从小到大,我过得便是别人羡慕的生活。 平顺的人生里,何曾经历过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 这也就算了,我只要一想到,这三个月以来,我日日夜夜细心呵护的那个孩子是被人奸辱后的产物,我便恶心到浑身发寒。 恨不得立刻拿刀子将他剜出来。 可我到底是对他倾注过感情的,那些我为他吐得昏天暗地的时光,又该怎么才能从我的脑子里剜出去? 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来。 我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以最快的速度撞了上去。 嘭! 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伴随着我妈一阵哀鸣般的嘶吼声响起。 我身体猛烈的晃了晃,狠狠地扑进了弹出的安全气囊里。 我没死。 甚至没受半点伤。 在方野跟疯了似的拉开车门的时候,我忍不住崩溃的笑出声。 我又一次沾了我父母的光。 车太贵,安全性能太好。 竟是连寻死都变得这么难。 可我这个当女儿的,却没能让他们沾过我半点光。 硬是凭一己之力,让他们选择了一条最错的路。 “肖衣漾!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方野将我抱下车,吼我吼得歇斯底里。 我还是不住的笑,躺在他怀里点点头。 我说我知道啊,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不想活了,想用死来逃避这个操蛋的世界和人生。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方野的脸色就突然变了。 他红着眼睛警惕的看着我身后,我下意识瞥了一眼,入目便是一群迅速朝我们围过来的黑衣保镖。 他们是从车队里窜出来的。 走动间,有人降下了最中间那辆迈巴赫的车窗。 我艰难扭着头,一眼就看清了坐在其中的那个男人的脸。 是封辞玦。 光线暗沉的车厢内,他高大的身形半隐在后车座中。 似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扫了眼我和方野。 唇角讥冷的弯了下,他一抬手,便将一串手链丢进了窗外一个保镖手中。 那是一串我一眼就能认出的手链。 铂金质地,上面嵌着几颗上好的蓝宝石。 最末端的接口处,挂着一个写着我英文名的薄片镂空坠子。 光一照,便会闪,格外的漂亮显眼。 手脚控制不住的发凉,我蜷缩了下身子,脑中咻忽窜出了柳橙露给我发的那几条微信—— “小漾小漾,三个月前你喝醉酒,跟你做那事儿的人,有没有可能,不是方野呀?” “我刚才听几个小姐妹说,封辞玦,就封家大少爷,最近好像拿着一条手链到处在找人,我看那条手链,怎么像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呀?” 醉酒、手链、封辞玦。 原来,柳橙露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天晚上,以封辞玦出行便有这么多保镖作陪的势力,我就算醉酒妄为,又怎么可能爬得上他的床? 就算我爬上了,他一个传闻向来不近女色,厌恶女色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愿意跟我做那种事? 好,就算我们真的做了,他一个时间就是金钱的大忙人,又何必因为这么一档子事,亲自拿着一串手链四处张扬的找人? 而且还是在三个月后? 第7章 掳走 我怎么也没想到,封辞玦的矛头会突然对准方野。 冷不丁迎上他眼底那抹摄人的冷,我一下慌了神。 迈步挡在方野身前,我刚想说话,便见他抬抬手,递给身后助理一个眼神。 下一秒,两个保镖上前,蛮横的架住了我的胳膊。 拉开一扇车门,将我丢了进去。 车门咔的一声锁上。 我惊恐的爬起来,刚趴在车窗玻璃上,就见意图追过来的方野被一群保镖围在了其中。 车外,阳光已经很烈了。 方野探着头,看向我的眼睛已经急红了。 可不论他怎么挣扎,都挣不开那些人的包围。 眼瞧着他急的已经抡起拳头,我顿时慌了。 用力拍打着车窗,我使劲嘶吼着让他不要冲动。 可他到底还是把拳头砸在了一个保镖的脸上。 下一刻,那群保镖便像是寻着了由头,狠狠地开始反击。 无数拳头突然像是狂风骤雨般砸在方野身上。 我惊恐的睁大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往开着车窗的副驾驶座上爬。 那里,封辞玦的助理才刚上车。 我抓住他的手臂,疯了似的想往那个车窗里钻。 可他似乎看破了我的意图,不紧不慢升起车窗的同时便让司机启动了车。 车缓缓开了出去。 他无视我张牙舞爪的模样,礼貌的笑道:“肖小姐,您大可不必这么麻烦。” “如果您想让您父亲多个伴儿的话,门锁已经打开,您可以自行下车。” 说罢,他果真让司机将车停下,侧眸看向我。 可我却僵住了动作。 看着车窗外已经快开出小区的风景,我想到还在住院的我爸,又想到沈芙蓉跟我妈说的那番话,终是妥协的坐回了后车座。 身为肖家的一份子,不论我怎么挣扎,我都躲不开我家招惹了封辞玦这件事。 现在我又怀了孕,孩子的父亲还有可能是封辞玦。 索性不如一起解决了。 否则,即便我下了车,那群人也一定不会放过方野。 毕竟,他是沈家的亲外甥。 他母亲的事,就是他的事。 封辞玦有的是由头要他的命。 打定主意,我强压下心底的着急,干脆闭上眼睛,窝进了角落。 任由他们将车重新开了出去。 车行了很久。 一直久到我心里都有些悚然时,才缓缓停在了一所看起来像是私人医院的豪华建筑门口。 下了车,助理在前面引路。 见他领我进了妇产科,我瞳孔一缩,本能看向小腹。 封辞玦,这是要让我做流产手术? 呵,难怪他会大清早便兴师动众的赶来我家。 这是一刻都不想留他了。 也是,一个意外的野种而已。 他身为家风严谨的封家大少爷,怎么可能允许他出生? 正好,省了我自己跑医院。 欣然跟着助理进了一间办公室,我见里面放满了各种仪器,最中间还放着一张像是手术床一样的大床,我忍住想最后摸摸肚子的动作,迈步主动躺了上去。 结果我才刚躺好,一旁就冷不丁的传来一道嗤笑声,“呵,肖小姐对这种事,倒是轻车熟路。” “看这架势,怕是做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我一怔,本能扭头。 入目便是不知何时,比我们先到的封辞玦。 偌大的办公室里,他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里,迎上我视线的长眸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恶心。 第8章 谈判 脑中的混乱纠缠着我妈的哽咽声不断回旋。 我呆呆的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猛地站起身,往门外跑。 不管封辞玦是多大的人物,只要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改变不了他是强女干犯的事实。 只要这个孩子在我肚子里一天,我就有他的把柄一天。 再加上沈芙蓉手里的酒店监控视频,我就足以有跟他谈判的筹码。 跳上车,我直接往方家开。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方野现在一定在家里。 他母亲既然敢拿我的视频威胁我父母铸成大错,那她就别想独善其身。 将车开的飞快。 我到了方家不过才用了二十分钟。 将车开进院子,我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别墅里张灯结彩,好似在办什么隆重宴会的模样,不由疑惑。 尤其在看到停车场里停着的各色豪车时,心里莫名咯噔了下。 方家在海城,虽说沾着大家族沈家的亲,但相比起我和柳橙露家,也只能算个小富家庭。 就连这栋高级小区的别墅,都是我跟方野在一起后,我爸怕我受委屈,借钱给沈芙蓉买的。 当然,这事儿方野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妈妈跟着我爸做生意赚了钱。 可现在,光是里面停着的那几辆豪车的总价,就足够买好几栋这样的别墅。 方家,什么时候结交了这么多大人物? 下了车,经过落地窗,我特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入目就是一个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身影。 是封辞玦。 装修豪华的开放式餐厅里,他正居于首位,跟方家人和几个我不认识的老头吃饭。 沈芙蓉背对着落地窗坐在下首位置,似是说起了什么,她硬拉着方野起来给封辞玦敬酒。 恬着笑脸,她字正腔圆道:“恭喜封先生喜得贵子!” 封辞玦刚接完一个电话。 闻言,他拿起酒杯。 一抬头,乍然撞上我的视线,他忽的挑了下眉头。 玩味的眯了眯眼睛,他笑,“方夫人不必客气,这三个月,承蒙方先生照顾我儿子,这杯酒,该我敬你们才是。” 声音从开着的窗户里清晰的飘出来。 我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方野。 果然就见他啪的将沈芙蓉递给他的酒杯打到一边,不可抑止的怒道:“封辞玦,别以为你用沈老和我姥爷压我,我就会妥协!” “我明确的告诉你,不管小漾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她都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很快就会结婚,她的孩子,永远跟你没关系!” “啪!” 封辞玦手中的高脚杯骤然被捏碎。 随意的将那些碎片甩在地上,他用助理递过来的手帕慢悠悠的擦了擦手。 轻轻笑了下,他用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看向我。 正准备说话,沈芙蓉就突然扬手扇了方野一个耳光。 快步跑到封辞玦身侧,她讨好道:“封先生,您别听我儿子胡说,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去肖家退婚了,现在我们家和肖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要我说,您又何必非要娶她呢?像她这种不知道检点,主动爬我儿子床的破烂货,要不是我儿子被她骗的五迷三道的,非要娶她,我们方家才看不上她。” “如今她侥幸怀了您的孩子,您就当她是个代孕的得了,这么大张旗鼓的明媒正娶?她也配?” “对,我是不配。” “但沈芙蓉,”我走窗前,冷笑着看她,“身为一个女人,你不觉得,比起我的不检点,你因为害怕我高嫁后报复你,就肆意侮辱贬低我的嘴脸更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