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旧楼 我叫齐安,88年出生在冀省安平,因为工作的关系现在定居在首都,不过我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全国各地的工作中度过的。 经历的多了,人就喜欢回忆过往,这算是人的通性吧,我自然不能免俗。 07年,我刚毕业就在表哥的安排下进入了安平警察局,当起了我从前想都没有想过的警察。安平警局的局长姓何,和表哥是战友,加上这种种的关系,全局上下对我倒是很照顾。 一进局我做的就是内勤的工作,清闲而且没有危险。不过那时的我还年轻,正是精力旺盛,好奇心强的时候,遇事喜欢探个究竟。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很多事,我对那些死人尸体什么的也不是很惧怕,所以每次同事们出勤,我基本都会到场。 但我很小心,不会乱碰现场的东西,不影响他们,只是静静地满足我的好奇心,所以同事们对我这个愣头青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08年的时候,一场盛大的赛事要在华国首都举办,称得上举世瞩目,盛况空前。冀省作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区,这个时候更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所以整个08年开始,我们就被一场场的检查视察忙得焦头烂额,精神紧绷。 三月初,整个安平都在为了应对新一轮的检查做准备,可一个报案电话,打乱了他们的一切部署。 报案人称他发现了一具女尸——非正常死亡的女尸。 我是和法医小黄一起到的现场。不过因为距离的关系,我们到的时候,离报案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现场的许多调查工作都已经接近尾声了。 而小黄到了之后,没说什么就赶紧进了案发现场开始他的工作。 这是个敏感的时候,原本平常的案子却给整个安平的领导层带来了巨大的影响。重重压力之下,何局长立刻下了指示,让所有有经验的警员都出现场,尽可能用最快的时间侦破这个案子,把对安平对市里的一切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我们虽然到的晚了,但是现场的同事都是最有经验的刑警,说得上是兵强马壮。 小黄是法医,工作很重要,而我的能力就微不足道了,即使我想帮忙也帮不上,所以我干脆留在了楼下,观察起案发现场周围的环境。 案发现场所在的北城区,是整个安平的发源地,有着整个安平发展的缩影。 不过建国之后那些不合理的规划布局所带来的影响在这里也最是显著,糟糕的排污系统,拥挤的街区,复杂的巷道,让这里成了原安平人很少涉足的地方。 不过大量的外来人口却聚集在了这里,让这里成为了安平城里典型的外来人口聚集地。平常时候,这里的治安也说不上好,打架斗殴时有发生,不过严重的刑事案件还是很少见的。 外来人口多,人流量大一直是这个地区治安情况不好的主因,在这时这些问题就更加的突出了,对调查取证都造成了很大阻力。 昨夜的安平下过雨,这里的泥泞湿滑更甚,即使现在还有不少的积水,不过几个同事好像正在收集着水体的样本,估计和受害人有关系。 还有几个同事正在远处询问着几个人,应该是周围的住户,估计是希望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些线索。 案发现场在一栋被民房围住的老旧的居民楼里,据同事说,这里是原来安平纺织厂的职工宿舍,纺织厂倒闭后,这里的房子都分给了一些纺织厂里的员工,抵偿他们的股份损失。 不过几经更迭,这栋楼里原来的住户走的走,搬的搬,剩下的大都不是原来的职工家属了,所以关于他们的信息比较混乱。 一进到楼里,我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阴冷,而在我身前两排清晰的脚印延伸着。那是赤脚踩在地上留下的,脚印排的紧密有序,前后都很清晰,看得出来不是那种比较急迫的走动。 我知道一个人如果受伤或是遇到比较紧急情况,上楼的时候,脚掌的前半段着地较多,用力也大,应该更清晰。 可是这脚印的主人好像丝毫不慌张,是在不紧不慢地走着,再加上脚印竟然是血红色的,带着种难言的诡异。 我问旁边的同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答道:“这些估计都是受害人留下的,至于红色,应该是受害人身上的血液吧。看着我都不自在,上面还有很多。” 我闻言看向楼梯,果然看到一只只血脚印,延伸上去。我不害怕尸体,因为那对我来说就是一具皮囊,不过这密密麻麻的血脚印,却考验着我的神经。 虽然出的现场不少了,但是这种血腥的感觉还是让我不自在。 我不是没看到过受害人的脚印,可那些一般都是穿着鞋留下的,伤害让他们精神急迫慌乱。可这不紧不慢的赤脚脚印呢?究竟这次的受害人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毅力,重伤之下还能这么平静的走着? 我沿着血色的脚印走着,一直到了三楼的一扇门前。屋子里有很多人,各自忙碌着。 这次带队的是城北派出所的刘所长,他和我表哥何局长是同期老兵。但是和他们不同,刘所长主要能力体现在刑事办案方面,善于分析案情,能力突出。 而且他一直负责北城区的治安,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自然成了侦破这个案子的不二人选,被所有的上级领导寄予厚望。 这次刘所长能调动的警力很多,远超平时,不过在他的安排下,大家并不慌乱,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我走进案发现场,小黄正在一间卧室里检验这次的尸体。 第二章 女尸 那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面容姣好,但是有些苍白的病态。双目睁着,一缕血红的液体从眼角鼻孔流淌下来,再加上一身红色的衣裙,显得有些可怖。 女人的双脚裸露着,上面很脏,很可能就是外面同事收集水样的原因了。奇怪的是,女人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了,手脚也没有任何挣扎或是捆绑的痕迹。 而且,我还注意到虽然女人是一副七孔流血的样子,但是她的脸很安详,好像只是在沉睡似的,完全没有那种痛苦的样子。 我从没有看到过死人有那样安详的样子,即使是在梦境中,我觉得,只要人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那种痛苦是会镌刻在灵魂里的。 想起那些血脚印,我心里又多了一丝不安的感觉。这女人赤着脚走进了楼里,走进了案发现场。然后,身上竟然没有明显的伤痕,本身就奇怪得很。 而她安详的样子更是让这案子蒙上了些许的神秘而恐怖的色彩。 进到现场,倒也让我对这案子的经过有了大致的了解。 报案人姓王,是原来安平纺织厂的员工,在纺织厂倒闭的时候分到了这所房子,也是这栋楼唯一的原纺织厂住户了。 他和老伴在这里生活已经超过了十年了,日子一直都还算安稳。老夫妇唯一的儿子在外地经商,每个月都会给老两口寄回一笔钱,再加上现在每个月领的养老金,他们的生活比较富足。 但对于突然出现在他们家中的女尸,他们感到莫名其妙,尤其是尸体发现时那些诡异,让王老汉夫妇仍是心有余悸。 据王老汉讲,他和老伴年纪大了,再加上这些年的习惯,晚上一直睡得很早,不到八点两人就会就寝。本以为和平常一样,安安稳稳的睡下,但不知道为什么,老两口这一夜却是噩梦连连,被梦里的景象扰的心神不宁。 人老了,觉本来就少,再加上王老汉的老伴有着严重的神经衰弱,伴随着昨夜的噩梦的影响,这一夜让她几乎没有睡着,精神不是很好。 王老汉还好些,折腾了大半夜,在凌晨时沉沉的睡去。凌晨的时候,王老汉的老伴起床做饭,发现床底下有些黑红的液体,不过那时天还没有大亮,再加上老人的眼睛看的不是很清楚,就没有在意。 等到王老汉七点钟起床的时候,才发觉那滩红色的液体很是不对劲,像极了血迹,而屋里也多了些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王老汉立刻查看床底下,就发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躺在那里,双眼睁着,七孔流血,正看向王老汉。 谁看到这种景象都绝对受不了,更何况是年纪大了的老人。这情景当时就把王老汉吓得瘫倒在地,好长时间才缓过来。接着他没多想就报了警。 噩梦,七孔流血的女尸,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甚至像是电影里的情节,不过王老汉却是言之凿凿,担保当时的情况正是这样。 王老汉甚至一开始都没敢告诉自己的老伴,只是在警察来了之后才对他的老伴简单地说了说,饶是如此,王老汉的老伴也是吓得够呛。 这样的供词怪异,荒唐,还带着些许的恐怖色彩。我想所有的同事都不会喜欢接受这样的一个供词,甚至这样的口供只能让老夫妇的嫌疑更大。 不过,如果口供如果是真的的话,那这个案子之中的一切就都更加耐人寻味了。 或许是检查完了,小黄站起来对着旁边等待的刘所长说道:“刘所,初步断定女尸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半夜三点到凌晨五点,至于死因,应该是中毒。” 刘所长露出思索,沉吟道:“根据口供,王老汉的老伴那时候应该没睡,一具尸体难道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到了他们的床底下,他们会一点不知道?还是……说一说你做出这些推断的理由。” 小黄想了想,说道:“首先是死亡时间。死者的身上并没有出现尸癍,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四个小时,而且死者身体没有表现出僵硬的情况,皮肤柔软,几乎和常人无异,死亡时间还可能更短。” “但具体的时间我还要解剖尸体之后才有结果。不过,死者死于中毒应该是不会错的。我从死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外伤的痕迹或是遭到殴打之后产生的骨折内伤,而且死者手脚没有任何被捆绑和抽搐痉挛之后的痕迹,所以死者死时应该没有什么挣扎反抗。” “同时她腹腔柔软,甚至有些明显的塌陷,触手之后给我一种很空的感觉。我相信死者的内脏应该受到了某种酸性极强的物质的伤害,所以内部脏器受损严重。而死者耳鼻眼角流出的鲜血,很好的证实了这点。” “死者的表情很安详,死时身体柔软,死时应该是陷入了某种非常规的沉眠或是昏迷之中。所以,我觉得死者死因是摄入了某种带有强烈致幻致昏作用的药物,再加上毒素强烈的腐蚀性,最终引起内脏全部腐烂出血。” 刘所长眉头紧皱,沉默无言。他看了看远处的王老汉,又看了看地上的女尸,摇了摇头,说道:“疑点重重……收队吧。” 第三章 验尸 华国人向来对死亡有着一种忌惮、敬畏而又痴迷的复杂情感,经过千百年的积淀,这种情感已经镌刻在华国人的血液中难以根除,我也如此。 我总觉得小黄工作的地方就是太平间,甚至相对来说,这里比太平间更阴冷,恐怖和血腥。 许多时候,医院的太平间都是正常死亡的人,而这里,大部分逝去的人都残缺不全,有着残肢和鲜血,内脏和不安。 梦到的多了,我对死尸并不怎么害怕,可是,见到满地的碎肉内脏,那种几欲作呕的感觉还是会有的。 看着解剖台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看着那白布上面的点点血痕,我想了想,还是没有鼓起掀开白布的勇气。不过,旁边工作台上的几件东西倒是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次我最先看到的是一个金属工具箱。这个工具箱我也看过几次,据说是小黄的老师送给他的。他说工具箱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所以一直很珍惜。 箱子看起来很普通,但其实是用一种强度很高的合金制成的,里面还有低温系统,可以保证找到的证物的存放,完全是法医专用。 另外箱子上还有一个密码锁,不用担心被盗,不过我想也没有愿意偷里面的东西。我不知道小黄的密码,也不想打开,里面最多就是他用的工具罢了。如果不是工具,我就更不想打开了。 工具箱旁边摆着一个玻璃瓶,密封的很好。我拿起来打量着,上面的标签写着“指骨”。透过玻璃瓶,我也真的看到一小段指骨。 那指骨的表面有一种很老旧的样子,颜色发黄发黑,还有不少的被腐蚀的小坑,表面粗糙的很。横过来,我看到指骨的截面。 那骨头的里面完全是一种乌黑的颜色,有一种淡淡的金属光泽,一圈圈的延伸向里,只有最中间的地方还有一点正常些的地方,但面积也不大,看来这就是中毒之后的后遗症吧。 最后让我注意到的是一支试管,标签写的是“血样”,估计是受害人血液的样本,不过和平常的血液差很多,看起来微微的有些光泽,而且好像浓度很低,就像是被染色之后的水一样,晃了晃,试管上都留不下血迹。 想起那一排排的血脚印,我竟然觉得这支试管好像在向外冒着寒气,赶紧放下。 这时门开了,传来了小黄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还等在这呢,看的怎么样了?”小黄问我。 我摇摇头:“我可不知道。你不是去找刘所交验尸报告了吗?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半个小时啊。” 小黄坐了下来,道:“自然是有特别的发现啦。你想知道吗?” “你说呢?刘所专门让我来协助你的,档案室现在都已经挤满人了,而老刘干的时间长了,许多东西他知道放在哪,所以在帮他们。我实在没事不就给派来帮你了吗?” “我猜也是,既然你来了,就让你也看看这次的发现。用看看尸体吗?”说完,小黄的一只手搭在了白布上。 我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就这么说吧。” 小黄笑了,说:“你不是说你身经百战吗?梦里见到的死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天怎么怕了?” “梦里那些都是外表完好的,可不是你这里这样,血肉横飞的。好了,说说发现吧,让我也听听。”我对小黄的发现很好奇。 小黄点点头,郑重起来,指着旁边那个放着指骨的玻璃瓶说道:“我先来说第一个发现。那是我从受害人的左手取出的一小节指骨,经过化验,我的确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毒素,主要成分是重金属元素,浓度很高,已经有不少渗入了骨头里面,所以横截面才能看到黑色。” “而且死者身体内却是也有着一种腐蚀性极强的毒素,她的大部分内脏组织和骨骼都已经被腐蚀的很厉害。指骨表面的那些小坑和黄色就是被腐蚀之后的现象。” 我刚刚看了,和小黄说的一样,看来女尸死于中毒应该是肯定的了,刘所长他们的主要研究方向应该不会错。 小黄接下来的话就有些奇怪了,他继续说着:“我检查过骨骼的紧密程度,证明这个受害人的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初步估计在四十岁,而且她体内细胞的密度活性也都证实了这一点。” 小黄的话让我很吃惊,我是见过那个女人的,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很年轻,怎么可能年纪这么大,但是这些和女尸死亡有什么关系。我问道:“就算她真的由四十岁了也没关系吧?” 小黄点点头,说道:“有!指骨横截面显示女尸的确是死于中毒,但却是急性中毒,也就是说受害人在很短的时间内摄入了大量的毒素,所以毒素虽然渗透指骨外面的大部分区域,最终却没有完全渗透。” “我对毒素渗入的情况进行了模拟,证明了女尸中毒的时间至少在十年之前。换句话说,女人的确是死于中毒,但是没有可能是最近中的毒。” “也就是说受害人很早就中毒了?可是,你也说受害人是摄入了大量的毒素,包括重金属和带有腐蚀性的毒素,她中毒很长,但是最近发作可能吗?” “或是最近身体终于负担不了,还可能是她停止了一段时间的中毒,最近再次中毒毒发。”我问道。 小黄答脸上也多了迷惑般的神情,答道:“你说的几种我相信都不可能,因为身体已经反映出了最真实的情况。即使没有那种我还没有完全检验出来的腐蚀性毒素,只是大量的重金属元素,也足以在十分钟之内要了她的命。” “因为剂量实在太大,我甚至对昨天这女人是不是自己走进案发现场都存在疑问,因为以这种中毒的身体,她不可能走上楼,即使是一楼都不可能。我更愿意相信我检查得到的信息。” 我望向白布,感觉到一阵寒意,好长一会才说道:“你是说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于中毒了,但是她死了还走到了楼里……” 第四章 疑团 “是的。” 小黄脸上也带了上了一种淡淡的不安,这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他接着问我:“女人的脚印对比是吻合的,但是我想问你,你在案发现场的地上看到过脚印吗?” 我开始回忆案发现场的情景,却发现案发现场真的很干净,真的没有女人的脚印,除了卧室床下流出来的血液,好像真的没有女尸任何其他的痕迹。 我摇摇头,道:“没有,现场的地上完全没有脚印。” 小黄指着第二个试管说道:“这就是我从受害人身体内提取的组织液,里面就含有大量的毒素成分,血液已经由于毒素和时间的影响变性,血液的主要成分很低,成了一种带有毒性的混合物。” “因为密度变低了的缘故,所以在从受害人脚上的一些划伤的小伤口里流出来后,很轻易的就散了开来,形成了血脚印。但是进到案发现场没有血迹,就奇怪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刘所估计是王老汉夫妇做的案或是他们和凶手有关系,所以将现场清理了。不过,清理的那么彻底,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搜证的同事们完全没有在案发现场的客厅里找到一点的血迹,难以置信。” 我看着殷红的试管,问道:“受害人眼睛等地方流出来的也是这东西吧?” 小黄道:“都是一样的物质,成分相同,是受害人内部脏器被腐蚀之后流出来的。” 看着身前的玻璃瓶和试管,我眉头紧皱。这一切都实在太奇怪了。从案发现场的情形来看,女人是在楼下赤着脚自己走进的案发现场,然后在屋子里遇害。屋里没留下痕迹还好说,被清理就可以解释。 可是,小黄却肯定女尸十多年前就已经中了很厉害的毒,几乎不可能活到现在,又怎么可能自己走进去呢? 我问小黄:“会不会是女人死后被保存了起来,凶手为了报复或是故作疑团,才伪造了女尸自己行走的样子。” 小黄听了我的话,脸上有些阴霾似的,答道:“你听了我接下来找到的东西就不这么说了。你说的的确很可能,也很合理。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的确有技术可以把尸体保存很长时间,但是不管是冷冻还是药物保存,不管是屋里的方式还是化学制剂,这些技术都是有很大局限的。” 说完,小黄从白布下抽出女尸的一条手臂,随意的在上面的皮肤上按了按。只见他一按,女尸手臂上的皮肤就被压下去,随即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些都表明女尸的皮肤还很有弹性,绝对不像是被冷冻过或是死了很长时间。而且女尸的手臂很白皙,我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尸癍,完全就像是常人的手臂,没有一点死尸的样子。 如果不是知道白布下真的是死者,我会觉得小黄是在找了个人吓我。 小黄把女人的手臂放回去,说道:“齐安,你也看到了,女尸的皮肤弹性极好,几乎和正常人没有区别。而且,即使离报案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也就是和我估计的死亡时间都已经超过了至少7小时以上,但女尸身上仍旧没有出现尸癍,你觉得这些事可以用常理来看吗?” “其实,还有更可怕的发现。我解剖尸体的时候,发现过她有生产的痕迹,也就是生过孩子,这还算可以理解。” “但我还在她的身体内发现了很多精液残留的痕迹,而且根据我的检测,精液应该不是一个人留下的,残留的时间也跨度很大,有的已经超过两年,而最近的却是昨天夜里。” “但是,这些痕迹能够一直残留吗?”我觉得很奇怪,毕竟那是人体内的环境,怎么可能。 小黄却说道:“有一种情况可以让这些痕迹残留下来,就是这女人包括生理周期在内的内部循环系统完全停止,可是她并没有生病的迹象。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真的早就死了,内部器官坏死,造成了这种情形。” 我听了小黄的话,完全无法想象这就是种什么情况。难道会有那样的一群人,是如此的恐怖? 小黄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说道:“我承认我第一次想到这些的时候也觉得毛骨悚然,我们身边竟然真的会有那样一群人,干着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不过很快,我的结论就被另一个发现推翻了。” “什么?” “我在女尸的嘴里和未受损的食道里都找到了很多的食物残渣,据化验应该是昨天的。也就是说她昨天还吃过东西,还和人在一起,可是,昨天的她早已经死了。” “一具活着的可以行动的尸体,一具死了十年还可以行走的尸体,一具应该死了还可以进食的尸体。我知道她是死在昨天,但不知道是哪个昨天……” 第五章 儿时的梦 我还记得我六岁那年,和妈妈一起去参加一个远房舅公姥爷的葬礼。 我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妈妈把我交给一个远方的姑妈看着,自己就去忙了。那时候我还小,对这些生死之事并没有什么理解,和我在一起的几个孩子看到那满地的纸钱,都想拿起来玩,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 再看到那花花绿绿的花圈,更是让我们几个孩子乐的找不到北了。不过很快,我们就被大人发现了,一顿很骂。 我隐约听到他们说这个舅公姥爷是死于什么肺癌,不过那时的我不是太懂,甚至对于死就感觉像是妈妈对我说的那样,是一个人到了很远的地方,不想回来了。 看到他们一直在忙,我就觉得好奇,有哭的人还有沉默的人,好奇怪?有一张桌子上摆着好多东西,有吃的有花,那些东西的后面竟然还有一张黑白的照片,不过那里面的爷爷都不知道笑笑,好难看的,阴着一张脸。 他后面好像是大大的木头棺材,听他们是这么说的,我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时候我还想有机会一定要打开看看。这就是那时我想的。 本来第二天是要上学的,可我回到家就发起了高烧,一直烧得我迷迷糊糊,难受的死去活来。妈妈说那时候,我一直高烧四十度,嘴里就是说着什么纸钱花圈,还有老爷爷,可是把当时在家的妈妈和奶奶吓得够呛。 虽然他们给我找了医生,之后还是带我去找了一个本地很有名的先生,不过那先生却说没什么,应该只是病了。可是治病是治病,一连几天,我的病越来越重,她们都开始绝望了。 不知道过了几天,我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身上已经不那么难受。我看着窗户,天已经亮了,只是外面好像下起了雾,灰蒙蒙的一片。我看着自己,竟然连衣服都没有脱,可能是是妈妈她们忘了。 床上,妈妈和奶奶都在旁边睡着,身上盖着被子,睡得很熟。我摇了摇妈妈,她好像胖了,好重,我没有摇醒她,奶奶也是一样。她们不管我,我就可以出去玩了。 我一下地,就看到地上有一个白白的东西,圆圆的,捡起来一看是一张大人们说的纸钱,和办事的时候一样的纸钱,不止床边上,门那里也有。这次没人看着,我应该可以玩了。 我拿起书包,里面的书不知道被妈妈放到哪了,空空的。我把纸钱放进去,想着的是玩伴们羡慕得的样子。我出了屋,客厅里面也有,一直到门边,一张,两张…… 屋里就有很多,甚至我看到外面还有呢。 我出了门,家门前的地上就有一张张纸钱,不远就有一张,放在地上。我立刻捡着,把它们一张张的塞到书包里。 周围是浓浓的雾,我连天上的太阳都看不到,也没有人声,只有地上的一张张纸钱,我就那么一张张的捡着,收起来。虽然雾很大,但是好像没有一点风,也不觉得冷,只是看不到对面,整个村子里好静就是了。 我慢慢地在雾里穿行着,书包被我捡到的纸钱塞得满满的,可是很轻很轻,我背起来一点也不吃力。边见着之前边走,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应该离家很远了,但妈妈一直告诉我不要离家太远的。 想了想,我觉得够了,满满的一书包,可以让他们羡慕几天呢。 我回过头想回家,这些纸钱回头叫上大宝他们一起来捡。回过头一看,我就看道一个好看的花圈在我身后,靠在墙上。上面花花绿绿的,很好看,不过上面的字,我认不全。 我可能走的太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这花圈前面呢。看着那上面花花绿绿的纸片,我又开始摘起来。不过,拿过来书包,才看到书包里空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捡的那些钱都丢了。 我一把就把书包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不过,想了想还是捡了起来,把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放了进去。看看四周,我才发现四周的雾散了点,可以看清楚些了。 我旁边有一间孤零零的屋子,好像就是昨天那个姑妈不让我们进去的,好像是那个患了什么肺癌的人在里面住过。周围密密麻麻的放着很多的花圈,很好看。 所有花圈的中间,还有一口大大的棺材,和我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棺材前面还是一张桌子,不过没有了那些吃的和花,只有一张黑白照片孤零零的摆着。 我走过去,想着这次总能看看里面是什么了吧。棺材这次和我以前看到的不一样,竟然没有盖上,我踩在板凳上,望向里面。里面睡着一个人,和照片上的人长得很像,盖着很好看的被子。 我觉得很好玩,伸出手摸在那人脸上,竟然凉凉的硬硬的,仔细看,他的脸上竟然好像还有一块疤。我捏了捏他的脸,很硬,捏不动,叫了两声,他也不醒,就没有兴趣了。 跳下来,我准备去看看门里。我记得昨天我好像只是远远地看到过门里面的摆设,现在进到里面,和我看到的一样。很旧,很潮湿的地面,东西胡乱的摆着。堂屋里就是旧旧的,没什么好玩的。 我走到里屋,里面的炕上坐着一个人,他穿着那种很老的衣服,静静地坐在那,脸黑黑的,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就是刚刚睡着的那个爷爷。 第六章 梦境 我被他怪怪的眼神看的很怕,那眼神很奇怪,好像没有任何精神似的。 他的脸上倒是没有疤,只是很黑很黑,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屋子里也特别的暗,但是我却还能看得出是他,别的东西我都看不清楚。 我怕怕的,小声问道:“爷爷,你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我……我不打扰你了。” 那爷爷没说话,自顾自地拿出一根烟,接着点着了一根火柴,不过洋火的火苗怪怪的,蓝幽幽的,漂亮之极。 我看着新奇,问道:“爷爷,这是什么魔术啊?” 爷爷没有说话,没来由的身子一阵阵的抖动,好像在剧烈的咳嗽,但是没有声音,一切静悄悄的,就像是动画片。 我以为爷爷逗我,可是他抖得越来越厉害,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黑血,喷在了墙上。 我吓傻了,呆站在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爷爷一阵阵的挣扎扭动,从炕上跌了下来,脸更是直接擦到了旁边的桌角,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里冒出血,溅到了我脸上身上。 我吓得极了,向外跑去。走出门,外面还是那口大棺材,花花绿绿的花圈真的像是花一样,好像在摇着。剩下的就是浓雾,没有人,没有声音。 一出门,我就吓得坐在地上哭起来。 没过一会,我就看到旁边走过来几个人,他们的眼睛也很空似的,和没有一样,甚至有人闭着眼,不过他们都没管我,径直就跑进了屋子里。 他们好像有的人张着嘴喊着什么,叫着什么,不过我听不到。 我坐在地上,看着周围,没有了棺材,没有纸钱,没有花圈,只有雾,越来越大的雾,我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永远都记得自己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情景,那之后我的病好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发过烧。后来我把做的梦告诉了妈妈,她吓坏了,和奶奶带我找了很多人,为我求医问卜。 不知道是真的灵验,还是就是一个梦,那之后我就没再做过那个诡异到极点的梦了。但是梦里的一切,我现在都还记忆深刻。她们都庆幸我没事,现在家里还供着一些特别的东西。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那之后我还做过很多这样的梦,不过梦到的不一定是死人,也可能是一个地方曾经有过的活人,不过总的来说死人居多吧。最后我选择隐瞒这一切,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等我年纪大些了,有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抽空也研究了一下,慢慢的发现了些规律。 我能梦到的地方都必须是已经去过的地方,梦到的事也必须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像是那个死去的远方亲戚,我看到的应该是他死前挣扎的样子和死后躺在棺材里的情形,而花圈就是真实存在的了,至于纸钱,很像是一个诱因,或是条件吧,提起我的兴趣。 但是,有些地方我还是不明白,我肯定没有看到过那个爷爷病死前的情形,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脸上划伤,至少我跟着妈妈赶过去的时候,棺材就已经盖上了,我不可能知道里面的情形。 我梦里见到的最后那几个人也很奇怪,他们虽然能够动,但是眼睛有的人是闭着的,即使睁着眼睛的人,也和那个死去的爷爷差不多,双眼无神空洞。而我应该不知道使他们先发现死了的人的。 不过什么问题,都不是我能加解答的了。 我年纪小,当时的我不会在乎,只觉得是一场梦,不过年纪大了,就知道这算是很特别的一种能力了。但在生活里,这能力的用处不大,希望买彩票的人总不能在过去问结果吧。 而且我虽然可以看到,但看到的画面很诡异,而且没有声音,那种感觉并不好,很像是恐怖片一样,如果我选择的话,倒真的想换一种能力。 直到当了警察之后,我才发觉这能力的特别之处,每次出现场,回到家,我都能把案发现场的一切在梦里经历,甚至看到整个的案发过程。那时,我才觉得这算是上天给我的一种异能吧。 想起《蜘蛛侠》里面的那句话: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能力总会有用的,就像是今晚,如果不是我到过案发现场,如果不是这案子带着这么多的离奇和神秘,如果不是我那强烈的好奇心在作怪,如果我没有这能力…… 我现在不会在弥漫的白雾里,看着这座旧楼——雨中的旧楼——昨日雨中案发时的旧楼。 第七章 屋子 四周是浓浓的白雾,视线所及不过十几米。地上是湿湿的感觉,尽管梦里这些都不是真的,比较模糊,但是还是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在蔓延。天上下着的是蒙蒙的细雨,不过我知道这完全是我自己梦里看到的假象。 除了那栋楼,我没有看到其他的建筑,应该是没去过,所以没什么印象吧。天上还有一种蒙蒙的白光,虽然时间是晚上,倒也让我看得清周围的景象。那栋楼孤零零的矗立在那,破旧,沉默,苍凉,在这白雾里更添了些诡异的气氛。 不过我也不是第一次进到这样的梦境,对这一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知道自己要看的东西就在里面,虽然这样的经历算不得证据,也不能说出来,至少我可以比别人看到更多的真实,让我有个一最贴近真相的方向。 我走到楼前,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应该是昨天雨后的那一段时间,周围的住户不可能出来。我看着楼道,现在还没有那些血脚印。女人现在应该还没有进到案发现场,时间应该还早一些。 我进到楼里,楼道灯闪着一种雾蒙蒙的黄光,一切都流于梦幻,很不真实。 我不知道时间,在这里我没有参照物,等了一会也见不任何人进来。 想了想,自己还是在昏暗的灯光里,向着楼上走去。楼里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不过我知道那算是一种心理作用吧,毕竟我没有在昨夜来过这里。 那空空的在回响的声音只是我自己对这里的感觉,寂静无声才是这里的真实。四周的门都关的紧紧地,我试着敲了敲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那门的表面很硬很冷,就像是敲在石头上一样。 楼梯扶手也是一样,硬硬的冷冷的,我甚至觉得整栋楼像是一口石头棺材,一切都没有生息。 我走到了三楼,站在案发现场的门前。和前面不一样,这扇门像是唯一的真实,虽然触手依旧冰冷,但是我我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 那门轴处发出的吱呀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荡。 屋里比外面多了一丝生气,可能这是唯一可以打开的门,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就是案发现场的那对夫妇。可能是刚吃完饭,王老汉都坐在沙发上歇着,他的老伴把碗筷收拾起来,向着厨房走去。 老夫妇的眼睛都睁着,可是是那种无神的样子,空洞寒冷,没有生气。他的老伴也是一样,两眼直勾勾的。我不敢对着那对眼睛,会看得我全身发毛。 王老汉静静地坐在那一动不动,他对面的电视机里的印象好像映在他脸上,让他黑色的脸孔多了些许苍白光亮。 我看向电视机,那画面只是白白的,我看不到里面的内容,显然这东西我没有仔细看过。这时,我开始再次打量着这间屋子,虽然很阴森,但是经历的多了,我也习惯了不少。 王老汉夫妇是典型的老一辈人,他们勤劳节俭,生活平淡但真实。据说他们每个月的退休金加上儿子寄来的钱有近三千,甚至比许多人的工资都高。 但是老夫妇的屋子还是不值得很平淡似的,没有丝毫的花哨东西。屋子虽然散发真一种阴冷晦暗的气息,但是看得出来很整洁,连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收拾的很好。 墙上挂着许多照片,有全家福,有风景照,更多的是老夫妇年轻时候上班时的照片。那些年的人大都是那样,每天更多地都是日子,工作。不像现在,许许多多的人在追求更多的虚妄的东西。 唯一有些特别的地方就是墙角那里摆着一座摆钟,几乎一人高,很老的那种,摆阵还在一晃一晃的。初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我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这座钟。 摆钟很古旧,可能有着很多年头了,很多地方都已经破损了,露出了漆下的木头,摆钟侧面还有很多的划痕。虽然破损比较厉害,不过看得出来王老汉夫妇对这座摆钟很是爱惜,经常打理清洁。 除了我以外,这座钟是这里唯一动的东西了。 现在座钟的指针正指着八点,晃晃的摆针好像让我听着钟响。 我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虽然还是冷硬的感觉,不过在这屋里还有两个“人”,比在楼道里好多了。 当当的响声就像是催眠似的,我都感觉自己虽然在做梦都有了一丝困意似的。 不过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开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八章 女人和女孩 我看向门那里,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看向屋里,睁眼流血的双眼,冷冷的看着我。 即使是提前有些准备,我也吓了一跳。女人的这幅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那红色的连衣裙,七孔流血的样子,十足像电影里的女鬼那样。我站起来,不由自主的退到了墙角的地方。 我看向旁边沙发上坐着的王老汉,他竟然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或是看到女人似的。如果是我在梦里进来,他看不到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这些真实发生的事,为什么他竟然还无动于衷。门开的声音不小了,而且一个大活人进来了,即使王老汉的眼神听力再差,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时候,我老汉的老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我发誓,她就算真的老眼昏花,可是那女人就在她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站着,她为什么也会看不到? 王老汉可以没听到,没注意。难道身前一米就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大红衣服像是女鬼的人,还可以看不到吗?难道那女人真的是鬼? 我感觉阴冷的感觉浸透全身,即使在梦里,头皮都一阵阵的发麻。我尽可能看着女人的侧面,不去看她那张恐怖的脸。 可是那女人却好像发现了我似的,径直就向着我这走过来,不过步子很慢很慢,而且走起来,女人的胳膊没有一点的摆动,真的是机械般的走动,让我感到一种僵硬。 我闪到一遍,那女人的脚下的确没有任何的脚印,为什么?我走到门前,门外的地上还有刚刚留下的血脚印,看起来真的是刚刚的留下的。 可是进到屋子里,不止是老夫妇像是完全看不到那女人一样,地上也没有脚印。 我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她走到了座钟的前面。我从这里看不到她在做什么,只像是在静静地站着。 我听不到座钟的声音了,一切的声音都好像听不到。王老汉夫妇就那么坐在那,两眼看着电视,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一个穿着红衣服七孔流血的女人站在那盯着他们屋子的墙角。 我不能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再恐怖的电影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一种形容不出的恐怖。我感觉整栋楼里的温度好像都在下降,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女人真的是女鬼还是,还是这一切都是一场逼真无比的局?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王老汉夫妇和女人为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看客演了一场完美的恐怖片? 那女人可能是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转过身来,一步步的向着王老汉夫妇的卧室走去。 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向外一拉,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我远远地看着,她自己慢慢地钻进了床底下。我虽然到过现场,但就算是我也不知道那扇门是向外开的,为什么她会知道? 就好像是对这里很熟悉,直接就走到了卧室。 我走到沙发上的老夫妇身前,他们好像真的对这一切发生的诡异视若无睹,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 我甚至想推推他们,好好地问问他们,刚刚他们为什么对那样的一个女人走进自己家,走到自己的床下都没有反应。不过我知道一切没用,他们只是留在过去的影像,我也只是一个看客。 我走到座钟前。那座钟外面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除了指针,现在还是八点钟,我觉得过了十分钟,但是钟一点都没走过?是幻觉?还是女人进屋之后时间停了? 我走出楼的时候,还感到身上一阵阵的发凉,每走几步都会会回头看看后面,生怕后面真的跟着那个红衣女人。 这一切我看在眼里,只觉得真像是一部最好的恐怖片,那种诡异恐怖难以言喻。 地上是一排排的血脚印,和我走的方向相反,一个离开恐怖,一个走向深渊。 除了楼,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明亮了起来,至少周围没有那种压抑了。 我回过头来打量着这座旧楼,觉得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似的。 我想我的旅程应该结束了,这恐怖的梦境只是告诉了我更多的诡异,我想或许我该回到现场再看看了。 为什么那座钟的时间竟然可以停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有人可以对这样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印象?还是一切都是梦,都是假的。 我向着白雾走去,那里有着出口。 我的身子慢慢被白雾包裹,回头看向旧楼,旁边的小巷里面好像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绛紫色衣裙的年轻女孩,她蹲在小巷里,肩头上还趴伏着一直黑猫。我离得远,又被白雾包围,看不清她的样子。 她的身前好像还有一只猫,毛色很乱,似乎是一只野猫。 那女孩正对着地上的那只猫说道:“好嘛!猫猫,你最好了,带我去吧!” …… 第九章 秦羽 “既然刘所把你派给我,那就帮我一个忙吧。”小黄说着。 “你说。我本来就是帮你来的。” 小黄拿出一份报告递给我,说道:“这是一份报告的复印件,我和刘所商量过了,他同意让我把这份报告拿去给我的老师。老师经验丰富,应该对现在状况有些建议。” “你常提起的秦老师?” “嗯。”小黄点点头,说道:“他在人体医学方面是权威,而且对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所了解。我相信他对这个案子肯定很感兴趣,也能给我们一个新方向。” “好,我也想看看你那个神秘的老师了。”我接过报告。 小黄打开工具箱,把瓶子和试管都收了起来,边收边对我说着:“对了,齐安,密码是468617。” “为什么告诉我?”我不解 “如果我不在,至少有人可以打开呀。” 想起昨天小黄的嘱咐,我没有直接去上班,反而去了小黄老师所在安平大学。 醒来之后,那场梦里的经历一直在历历在目。一场梦,证实了很多事,也添了很多问题。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我可以解决的,至少这是梦,也只是梦,我不能把它当做绝对的证据来影响别人的判断。迷雾重重,破案尚早,这是醒来之后我的感觉。 安平人口不过十万,外来人口就占了四成。因为安平算是一个交通枢纽,北方连接着首都的高速公路从安平经过,再加上安平有着周围最大的一所大学,所以让外来人口在安平剧增。 安平大学在城西,和我的家相距不远。 十分钟,我就到了大学的门口。 现在正是学生们上课的时间,校园里显得很冷清。但是在这里也让我有一种难得的平静,梦境带来的不安和迷惑暂时被我抛诸脑后,我甚至有一种重新回到校园的想法了,不过也只是想想,这样的生活不见得适合我,也不真实。 小黄的老师叫做秦羽,在安平大学小有名气。据说他刚刚三十岁,在几个国家留过学,为人风趣幽默,很受师生们的喜欢。 最重要是他的专业学术方面的成绩惊人,经常性的能够发表一些很高水平的专业文章,在国际上也很有名气,即使华国的科学院和很多著名的外国大学多次相邀,他还是拒绝了。 我有些想不通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小地方,想来这类聪明人的想法,本来就不是我能理解的。 我很快就找到了秦羽的办公室。 听了我的来意,秦羽倒是很高兴,似乎对他来说很享受这种过程似的,我也看得出他和小黄的关系很好,听到小黄要我来的时候,还带着一种耐心和高兴。 秦羽看资料的时候,我倒是借机打量起这位“奇人”。秦羽的年纪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比他们说的年轻些,身上整理的一丝不乱,一眼就看到一种知识分子的独特气质。 不过却没有华国传统里那些老学究的感觉,没有古板陈腐,可能是在外国深造之后被感染的,带着一种年轻的蓬勃的朝气,让我很舒服。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即使通过镜片我也能看到那对有神的眼睛。 秦羽的办公室并不奢华,只有一种实用的感觉。墙边是并排的书架,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很多书,许多书还是英文的或是其他外国文字,而且应该是专业性很强的那种,不是我可以研究的。 另外就是室内摆放的植物,有花有草,但是只是最一般的品种,虽然没有想起,但还是让人放松了自己的身心。另一面还挂着许多的照片,有登上雪山庆功的照片,也有海上游玩的奇景,更有许多的世界闻名的建筑前留下的影像,他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大半个世界。 我不得不说秦羽的确是一个喜欢自由,热爱冒险的人,但是正是如此,那种人格魅力才能让人侧目。 秦羽对我打量他的办公室倒是不介意,许是看完了资料,对我说道:“小黄看来真的是遇到了麻烦了,不好解决啊。” 秦羽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磁性似的,让人听起来觉得很舒服。我答道:“是的,秦老师,现在这件案子的重要性您也是知道的,甚至市里省里都很关注,一旦处理不好,影响很大。我们很希望你可以给我们一些意见。” 秦羽推了推金丝眼镜,回答我:“其实,这次小黄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即使我亲自验尸,也不见得能比他做的更好。他从前是一个无神论者,遇到疑难的问题一定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现在的他却学会了正视所有的问题,不轻易下结论,比之从前已经很好了。” “关于验尸方面,我可能没有能帮你们的了,毕竟对这些发现的特别的现象,我现在也是一团雾水。” 我倒是对秦羽多了一丝认识,他虽然名气很大,但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却丝毫不为了自己的名气荣誉而轻易地下结论,比之很多人好多了。 我问道:“秦羽老师,那您觉得现在的调查应该向着什么方向呢?您的经验丰富,应该也能给我们方向吧。” 秦羽笑笑,说道:“你也不用这么恭维我,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虽然经验随着年龄积淀,但是我们终究是凡人,许多事情即使科学都不能给一个确切的结论,我们现在不是一定要给自己一个结论把自己引到死胡同。” “现在这个案子一团雾水,我们不妨暂且搁置现在的一切未解之处,仅仅从一般的方向来研究,这是你们要做的。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暂时把案子归类到超自然的类别。” 我很难相信这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说出来的话,他没有给我们关于科学的建议,而让我们去调查妖魔鬼怪。 第十章 图书馆 看到我的质疑不解,秦羽似乎很明白,说道:“就像我说的,我们都是凡人,不可能解决每一件事。超出常理太多的事情,也就超出了目前的科学范围。或许很多年之后我们可以给自己,给事实一个科学的定论,但是目前我们做不到,那我们就要给自己一个可以去探知的方向。” “世界生命本来就有着太多太多的迷等我们探索的,何苦自己就给一切下了定论。而且华国是文明古国,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谁有说的清,或许真的有让人可以复活不死,也可能真的可以让人长留万世长存也说不定呢。” “秦羽老师相信这世上有鬼?” 秦羽很坦然,说道:“为什么不呢?至少现在没有人能证实鬼是不存在的,我为什么就要否定它,一定觉得它不存在。与其下这样的可能错误的结论,我希望给自己留下的是无限的可能。” “那神呢?如果真的有神,是神创造了人类,是不是您的学术领域都可能完全的崩溃?一切都会改写。” 秦羽不以为意:“齐安,你和从前的小黄很像想。他也一定要科学理性的看待一切,所以他怀疑一切非科学的力量。但是,你们难道不觉得我们的科学,我们的一切创造都是在‘无中生有’吗?” “我们今天的许多,在过去那就是一种超自然的存在,像是上天,像是下海,只是因为我们和过去的理解不同。而那些我们不理解的神秘,正是我们所有人要继续探求的。” 走出秦羽的办公室,心里多了一丝开明的感觉。 看着外面广阔的天空,我突然觉得秦羽说的很对,这世界的广大,我尚且看不得全貌,又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渺小,与其一定要被自己的主观迷惑,不如选一个可能方向吧。就像是我的梦,我梦里的经历,科学又能给我什么样的解答? 秦羽在我走前给了我我一些书的名字,希望我带那些书给小黄,借此给我们的办案一些帮助。 我看了看书的名字,甚至有《华国里殓葬风俗大全》《华国风俗趣闻》等等,不禁哑然。 安平的图书馆还是很大的,书籍很多,毕竟安平大学算是周围最专业的院校了。 现在的图书馆也是清净的很,大部分的学生都在上课,即使是有时间的,也没有多少人在图书馆看书。 管理员听了我的来意,知道我是秦羽介绍来的,很是热情,决定亲自帮我去拿书,让我等一下。他取书的功夫,我打量着图书馆的布置,很整洁安静,仅有的几个学生一直在学习着。 本来这里很平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谁在看着我似的,这种感觉我第一次有,说不出的不自在。 我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一直看着我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最多不过二十。脸上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斯斯文文,很有些书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黄黄的头发却让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再加上脸上带着的有些轻佻的笑容,怎么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个好人。 我冲他笑了笑,算是对他示意。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礼貌了,也点了点头,报以一笑。 我的脑子里还有那个奇怪的年轻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第一眼看到他的那种感觉,只是觉得完全的不一样。 或许有的男女之间是一见钟情,有的人之间却是第一眼就势成水火。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感觉他的眼睛好像很冷似的,但那种阴冷不是情绪上的,好像来自于眼睛本身。 出了图书馆,我看到却是最平常不过的桥段了。 一对男女正在争吵着,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情侣,在大学里这是最寻常不过的情景了,不过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非要不上课,在这里争吵解决。 那女孩很年轻,大大的眼睛很有神采,皮肤也很白,说得上是一个美女。 男孩就平常多了,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普普通通,有着一种学生的气质。眼睛很厚,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我从他的表情里知道他没有多少的悲伤,只是有些焦急罢了。 直到一辆豪车停在了两人的边上,他们的对话才停下来。 一个穿着奢侈的男生走了下来,和女人说了几句,接着就是女人上了车,随着那个富家公子扬长而去。 只留下那个失去女孩的男生孤独的站着,或许早就料到的这样的情景吧!那男生只是摇了摇头,孤独的走了。 生活的缩影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