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惨死 “啊——” “楚钰,你还是不肯说出楚奕下落么?” 南宫剑穿着明黄色龙袍,神色布满不悦,冷声质问道。 “忘恩负义的东西!就算你打死本宫,本宫也不会开口的!!” 楚钰嘴角溢着血,发丝凌乱不堪,伤痕遍布,原本精致华贵的宫装被鲜血染红,露出里头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冷汗如盐水。 她疼得整张脸都狰狞不已。 眼睛却怨恨倔强的瞪着他。 “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楚奕还会来救你么?!” 南宫剑陡然一怒,掐住她的下颚:“朕告诉你,楚奕根本就没有来救过你,你早被他放弃了!你若是识相,说出他的下落,朕或许还会考虑饶你一命!” 楚钰下颚被掐得生疼,眼睛里满满都是他阴鸷狠毒的模样。 “南宫剑,你这样子,看上去真像一个跳梁小丑!” “放肆!” 南宫剑暴怒低吼,手上力道跟着加大。 “放肆?” 楚钰冷笑,强忍着传遍浑身的剧烈疼痛,恨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对本宫说放肆二字?当初你不过一介小小质子,无权无势,若非本宫相助,你连赤元国国君都当不上!!” “如今飞黄腾达,踩着大楚成了这人人趋之若鹜的九五之尊,便敢在本宫面前说放肆?!你简直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楚钰眼中恨意浓烈,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碎尸万段!! 她为他掏心掏肺,付出一切!他却让她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是她忠奸不分,错把狼人当良人!才会害了那些真心待她的亲人! 南宫剑脸色十分难看,被楚钰当众揭开曾经之事,他恨不得马上杀了这个女人灭口。 可他还是忍住了。 只为从楚钰口中得知楚奕的下落。 “楚钰,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前朝余孽的下落!” 南宫剑提剑逼迫,直指她胸口。 “本宫说了,不知道!”楚钰铁了心,狠狠握紧被铁链贯穿骨血的双手,声音嘶哑。 就算被杀,她也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南宫剑猛沉下脸。 真想一剑杀了这个女人!! 转瞬,他便停止了这个想法。 这几年来,无论怎么严刑逼供,楚钰始终都不肯松口,倒不如换个办法? 下一刻,南宫剑立即收起长剑,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之极的情意:“钰儿,只要你说出来,朕立刻就放了你,然后风风光光迎娶你做我的皇后!” “而你我诞下的皇嗣便是下一任帝王!并且你说出楚奕的下落后,朕也可以保证不杀他,还会给他封官赏爵,让他一辈子高枕无忧!你觉得如何?” 此刻的南宫剑,虚伪至极,和五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钰儿你也知道,楚奕一直都看不上朕,朕才刚当上皇帝,他若暗中破坏,于国不利。钰儿你这么善良,一定不忍心看着百姓受罪的,对不对……” “你的皇后,不是柳如菁么?” 没等他说完,楚钰便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嗤笑:“你要娶我当皇后,是准备先废后?” 南宫剑脸上的神情僵住。 他猛地沉下脸,眼中瞬间多了些阴冷,混合着还未彻底散去的柔情,看上去扭曲之极。 “楚钰!你别敬酒不吃吃罚……”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先传来了一阵惊呼:“皇上!大喜!前朝余孽被抓住了!” 南宫剑立即止住话头,豁然转身,语气中充满了惊喜之意:“当真?!” “千真万确,皇上!” 南宫剑霎时欣喜若狂:“哈哈哈!好!太好了,抓住余孽者,朕重重有赏!” 闻言,楚钰原本还算镇定的神色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南宫剑,你方才说过不会杀了楚奕的!” 她挣扎着,铁链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弟弟怎么会……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楚钰,你还是那么蠢,那话不过是朕用来哄骗你的!你以为朕真的会留着楚奕这个前朝余孽?朕告诉你,他必须死!” 南宫剑说着,得意的哈哈大笑,狂妄、嚣张! 随后,他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阴恻恻看了她一眼:“差点忘了,你也是前朝余孽……” 楚钰陡然一震。 “你……” “来人,赐毒酒!” 一声令下,立马就有太监端着托盘进来。 南宫剑俯身看着她,笑得阴阳怪气。 “楚钰,看在你曾经帮过朕的份上,朕好心赐你毒酒一杯,留你全尸!至于你的弟弟楚奕……呵,你觉得五马分尸这个惩罚如何?” 楚钰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剑。 “南宫剑,你放了他,你快放了他!” 她嘶吼着。 身体奋力挣扎朝前扑去,因为太过用力,穿骨的铁链骤然和血肉分离。 艳丽的血红在地上层层晕染,麻木刺骨的疼痛遍布全身,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 她想救她的弟弟,她只想救她的弟弟!! 南宫剑视而不见,冷笑开口:“楚钰,只有前朝余孽尽死,朕才能真正的放心!” 他转身就要走。 临门一脚,却又突然回头。 “对了,朕能这么快攻下大楚,还得好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亲手杀死了摄政王萧慎,朕要对付大楚那百万大军,可不容易!” “可惜萧慎最后竟然死在了心上人手中,你说,他后不后悔?” 南宫剑放肆大笑。 楚钰骤然瞪大双眼。 难怪当初她故意接近萧慎时,他便对她毫不设防,任她自由出入摄政王府,还把他的所有机密都摆在她眼前…… 所以,南宫剑早就知道萧慎喜欢她了! 他是故意派她去对付萧慎的! “南宫剑!你不得好死!!” 如泣血般的嘶吼,含着悲鸣。 “送她上路。”南宫剑收起笑容,冷冷瞥了眼还端着毒酒的太监。 “是。” 太监上前,示意两旁的侍卫抓住楚钰。 “南宫剑,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楚钰被押住时,嘴里还在咒骂着。 四肢被强行按在地,小太监毫不留情地将毒酒直接灌进她的嘴里。 楚钰挣扎着睁大眼,死死瞪着南宫剑。 “南宫剑!我发誓,若有来生,定要你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第2章 重生 “……钰儿,你有听我说么?钰儿?” 楚钰意识浑浑噩噩的,耳畔似乎有人在说话,头痛欲裂。 睁开双眼,只见一身青色锦服的南宫剑正看着她。 “南宫剑!” 楚钰眼中瞬间露出浓烈恨意,伸手就要去掐南宫剑的脖子! 下一刻,楚钰就愣在原地。 她手上……那透骨的铁链不见了! 楚钰立即环顾四周,很快就确定了自己身处何地。 皇宫后花园! 她怎么会在这里? “钰儿,你听我说,摄政王势大,若继续放任,未来小奕登基,势必会受其掣肘!所以你要想办法解决他……”耳旁再度响起南宫剑的声音。 对付摄政王? 那不是六年前,她十六岁时发生的事了么? 还有南宫剑,他登基以后可再也没低声下气地对她说过话了…… 楚钰的脸上迅速闪过了一抹讶异。 她这是…… 重生了?! 楚钰眼中亮起光芒。 太好了!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给南宫剑伤害她家人、覆灭大楚的机会了! 前世的血仇……她一定会让南宫剑付出惨痛代价!! 见楚钰久久不答话,南宫剑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钰儿,你打算怎么做?” 楚钰回神,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恨意狠狠压下。 随即她看向南宫剑,神色严肃冷凝:“南宫剑,摄政王为我大楚所做贡献良多,且一心为我大楚,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方才那些话,你不必再说了!” 南宫剑沉下眼,恼恨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 他就是因为清楚摄政王心悦楚钰,一心只为大楚,拉拢不了,才会怂恿楚钰对付摄政王的! 但没想到,楚钰竟然会不答应,明明之前楚钰还很不满摄政王,认为摄政王权势过大…… 难道是谁对她说了什么? 南宫剑眼底阴狠,面上却显出一片焦虑担忧:“可是,钰儿,摄政王此人并非……” “够了!”楚钰猛地打断南宫剑的话,面带不悦,“摄政王乃我大楚唯一外姓一品亲王,身份尊贵,战功赫赫,岂是你可以肆意妄论的?!” “再则,我大楚的时势政事,也非你一介质子想插手就能插手的!” “钰儿,你……”南宫剑顿时面露愕然,神情难堪。 没等他再多说什么,楚钰就冷下脸招了招手:“来人,公子剑出言不逊,对摄政王不敬!送他出宫!” “是,长公主!”暗处的侍卫立即现身,抓住南宫剑。 南宫剑有些反应不及。 他想不通楚钰怎么突然变了脸。 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 但他想不想得通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被带出皇宫! 来参加赏花宴的那些人知道他被赶出去,肯定会狠狠嘲笑他!拉拢的下属,更有可能会弃他而去…… 想到这里,南宫剑立即挣扎起来:“钰儿,你先让他们放唔唔……” 话还没说完,有眼色的侍卫就已经伸手,狠狠堵住了南宫剑的嘴。 楚钰看着南宫剑被堵住嘴带走,眼中闪过了一抹快意。 如今的南宫剑,只是个没权没势的废物质子,楚钰轻而易举就能解决他。 但楚钰却没有这么做,那样岂不是便宜了他?! 前世她承受过的那些绝望痛悔,南宫剑都要一点不落的经历才行! 她要让南宫剑尝遍这世间的万千痛苦,让他跌入尘埃,受尽折磨,再也爬不起来!! 静默了几息,楚钰收起眼中的锐利冰冷,转身就要朝皇宫后花园外走去。 下一刻,她的脚步却猛地顿住。 身后亭子的另一侧,背负双手沉静看过来的男人,令她心尖攸地一颤。 一身黑色华服的男人抬着眸,那双如墨般黑沉的眸子远远看过来,俊美容颜上,没有丝毫旁的情绪,就这么面色平静的望着她。 男人身后艳丽耀眼的红色茶花,在他跟前却好似失了颜色般沦为背景。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楚钰恍神了一瞬,随即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脚尖,心口泛起被针扎的酥麻痛感:“见过摄政王。” 眼前之人,赫然便是摄政王,萧慎。 那个前世她……亲手杀死的男人。 一看到眼前人,楚钰就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前世她递上毒酒,而他毫不犹豫接过就饮的那一幕。 那样芝兰玉树的人,明明从来都是沉稳镇定的,却在毒发之际,挥退冲上来的手下,只死死握住她的手,轻声低喃了她的小名。 “宁安……” 楚钰记不清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可那一声微弱到极致的低喃,却如魔咒般入了她的耳,且一直令她难以忘怀…… 楚钰鼻尖泛酸,见到萧慎出现在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前世,他一开始就知道她要对付他! 他早就……知道那是毒酒! 萧慎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少女,回想起先前听到的那些话,眸色跟着微微一暗:“长公主倒是好雅兴。” 楚钰看了眼偷听她说话还面不改色的男人,垂眸:“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在妄言罢了,还请摄政王不要放在心上。” 是么? 萧慎不可置否。 他倒也没再提及此事,转而开口提醒道:“长公主,你该去白兰园了。” 楚钰颤了颤眼睑。 被萧慎这一提醒,她才想起,六年前的今日,母后举办了赏花宴,请了帝都各大世家,以及各国质子前来赏花。 所以她才会在皇宫之中见到南宫剑和萧慎。 不过前世这时的她,心神根本不在赏花上,只想着要多和南宫剑相处些时间,为此还迟了些时间才赶去白兰园…… 如今,她不能再如前世那般不懂事了! “多谢摄政王提醒。”楚钰抬头,脸上露出些许微笑。 不管是因为前世害死他的那份愧疚,还是为了大楚,她都不会再如曾经不懂事时那般的敌视他了。 摄政王萧慎,才是大楚百万大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底气! 萧慎墨眸闪过一抹幽深晦暗。 静默好半晌,他才开口道:“走吧。” 话落,萧慎就转过身,先一步朝前走去。 落后一步的楚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 第3章 传言都是假的 白兰园是大楚皇宫的御花园。 今日皇后举办赏花宴,受邀者都来了。 然而赏花宴还没开始,就先出了一件令众人哗然的事。 ——长公主楚钰把赤元国质子南宫剑赶出了皇宫! 要知道,那公子剑仗着与长公主关系亲近,得志猖狂得很。 如今长公主突然将人赶了出去…… 这肯定是南宫剑犯了长公主的忌讳啊! 众人心中思绪万千,对视几眼后,皆心照不宣。 于是等楚钰和萧慎走进白兰园时,就立即迎来了园中众人的注目观察。 下一刻,众人眼中都露出了惊讶。 不是说……长公主不喜摄政王,极讨厌他的么? 难道传言都是假的?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楚钰抬起双眼,神色平淡的扫了一圈。 “唰!” 看过来的一双双眼睛登时收了回去。 见状,楚钰才收回目光,迈步朝着前头走去。 才刚迈步,身侧就突地响起一道声音:“长公主请留步!” 楚钰侧身看过去。 几步远外,一身白衣的柳如菁朝着她服了服身,姿态如弱柳扶风,惹人怜惜。 柳如菁…… 楚钰微微眯起眼眸,瞳孔中闪过一抹厉芒。 “柳小姐有事?” “长公主,不知公子剑犯了何错,竟被您赶出了皇宫?”柳如菁面上显出一抹担忧,“如今赏花宴将开,公子剑独独一人在外,怕是不妥,不若长公主您……” “你这是在教本宫做事?”楚钰不等柳如菁说完,就冷声打断她,神情冰寒。 白兰园里,不少觑得楚钰冰冷神色的人心头猛打了个突。 长公主素来以礼待人,可一旦触及其底线,后果便如坠万丈深渊! 旁边的柳国公面色瞬间煞白,府上的嫡女当众被斥指教公主做事,这等以下犯上之罪一旦坐实,柳国公府被诛九族都不够平息皇室的怒火! 柳国公连忙半跪于地,惶恐道:“长公主恕罪,是老臣教导无方,才让小女冒犯了您,还望长公主饶过小女这一回!” 说着,柳国公就冲着柳如菁呵斥道:“孽女,还不跪下?!” 柳如菁也想到了柳国公思及到的后果,心底猛地一沉,被柳国公呵斥后,她毫不犹豫低头跪下:“长公主息怒,臣女知错!” 迅速开口认错后,她的眼中才不加掩饰的露出懊悔神色。 本以为今日是赏花宴,加之平素楚钰对南宫剑的容忍,她求情后楚钰应该会饶过南宫剑的…… 谁知,翻脸后的楚钰,竟然这么不留情面! 楚钰看着跪在面前的柳国公和柳如菁,脑海中却回想起前世柳如菁在牢房中命人对她施刑时,那高高在上的得意模样。 楚钰轻轻勾唇,神情似笑非笑,她也没让柳国公和柳如菁起身,只开口道:“哦?柳小姐知错了?” 语气冷幽幽的,不带丝毫暖意。 跪在地上的柳如菁狠狠咬牙,强忍住这份羞辱:“是,臣女知错了。” “既然柳小姐已知错……”楚钰收起笑,眼神冷凝,“那就出宫吧。南宫剑若得知柳小姐愿意陪他一起,想必也会极为感动!” 渣男贱女,正好凑一对! 什么? 柳如菁愣住,出宫? “怎么,没听懂本宫的话?”见柳如菁愣在原地,楚钰面色一肃,眼神冷冽的看了过去。 柳如菁顿时浑身一震,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颤栗:“长公主,臣女……” 她求情根本就不是为了出宫! 楚钰冷脸看向柳如菁,语气变得不善:“柳小姐身为柳国公府嫡女,教养皆由国公府负责,如今对本宫这般忤逆不敬,可也是由国公府所教?” 话落,柳如菁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豁然叩头:“长公主之命,臣女不敢不从!” 楚钰一字一句,皆在暗示她所作所为,是由柳国公府所指示,她若再有所推辞,连累的便有可能是整个柳国公府! 长公主楚钰,好生狠毒! 柳如菁低着头站起身,朝园子外走去。 白兰园内,众人噤若寒蝉,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声求情。 前一个求情的柳小姐,可已经被赶出宫了! 他们可不想走上柳小姐的后路…… 站在旁边的萧慎侧头看着楚钰,墨眸微暗,放在身后的手握紧。 总觉得……她有些变了。 先前她对待南宫剑,也没有曾经的温柔宽容…… 发生了什么? 楚钰面色冰冷,丝毫不知身旁人的想法。 等柳如菁的身影消失不见,楚钰才收起脸上的冷意,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柳国公,上前一步,伸手虚服了一下:“柳国公起身吧。” “谢长公主。”柳国公颤颤巍巍的起身,低眉恭敬之极。 楚钰看着恭顺不已的柳国公,语音温和:“柳国公不必多礼,你对大楚的忠心,本宫最是清楚不过了。先前之话,也只是随口一言,并非出自真心,柳国公放心,本宫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忠良!” 楚钰眼中带笑,嘴上说着恭维柳国公的话,眼底却充满了微不可察的冷意。 柳国公此人,自私自利,素来会审时度势,是最不可信之人。 前世南宫剑带领大军攻入大楚帝都后,能迅速获得胜利,柳国公这个老狐狸的帮助,功不可没! 否则,哪怕有她引狼入室之因,大楚也不会败得那么快,那么惨…… 但没关系,一个个的来,那些仇人,她哪个都不会放过,柳国公府,不会再留存多久的! 低头站立的柳国公愣了一下,才躬身回道:“老臣惶恐。” 恰在此时,园外突地响起一道尖锐细声:“皇上驾到!” 众人回神,纷纷看向白兰园外。 待见到那一抹明黄色龙袍,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平身。”楚皇大步踏进白兰园,环顾一眼四周,开口道,“今日举办赏花宴,诸位爱卿不必多礼,都坐吧。” 楚钰随众人一起坐到上首位下右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楚皇楚后。 父皇,母后,儿臣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你们了…… 楚钰的眼眶中泛起湿润。 “长公主?”耳畔突地响起萧慎的声音,熟悉的清冷声音中,此时却夹带了微不可察的担忧。 第4章 对摄政王敬仰已久 “嗯?”楚钰迅速收起心底的悲意,转过头,这才发现旁边坐着的赫然是萧慎。 对上楚钰微怔的双眼,萧慎拧起剑眉,墨眸神色瞬间变得黑沉幽暗:“长公主是在难过?” 眼前人那双明媚眼睛里泛出湿润时,令他心口揪痛。 楚钰猛地回神,朝萧慎摇了摇头。 “劳摄政王挂心,本宫无事。” “无事便好。”见楚钰恢复常色,萧慎立即放下悬起的心,没有再追问她。 楚钰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转移话题道:“这桂花糕味道不错,摄政王不妨尝尝。” “哦?”萧慎挑眉,看了眼案桌上的桂花糕,然后凝视楚钰,“既是长公主推荐,那本王可得认真品鉴。” 四目相对,楚钰瞬间收回视线。 楚钰心中对萧慎有良多愧疚,想要弥补他,可身为摄政王的他,地位崇高,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说萧慎这一生有什么不如意之处。 大抵…… ——只有她。 楚钰低下头,心尖有些泛酸。 她无法做到为了弥补他而欺骗他,并强装出自己喜欢他的模样。 这对她和他,都不公平。 萧慎看着楚钰低眸沉静,不带丝毫敌意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不讨厌他了? 萧慎的眼中瞬间亮起璀璨夺目的光芒。 坐在对面的楚奕看了这边好一阵,没忍住凑了过来,低声问道:“皇姐,你终于想通了?” “嗯?”楚钰才刚转头拈起一块桂花糕,闻言顿住动作,侧头看向楚奕。 什么想通了? “就是摄政王啊!你不讨厌他了?不觉得他权势太大,对大楚不利了?”楚奕往萧慎那边努了努嘴,挤眉弄眼道。 楚钰:“……” 看着跟前这个还不曾因为国破家亡而对自己冷心的胞弟,楚钰轻轻叹了一口气。 摄政王萧慎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听力极佳,楚奕声音虽小,可距离这么近,只怕萧慎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见自家皇姐只叹气不说话,楚奕连忙又喊了她一声:“皇姐?” “……楚奕,你该坐回去了。”楚钰按了按眉心,只觉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她甚至都不敢转头去看萧慎的神情。 虽然她以前是不怎么满意萧慎权势太大,可胞弟这么不留余地的把她的老底都掀了,也实在是…… “我留在这不行?”楚奕一脸茫然不解的看着楚钰。 皇姐怎么这就叫他坐回去了? 楚钰面色沉沉,眯起眼看了楚奕一眼。 还想继续留在这里的楚奕顿时就缩起脖子:“我这就回去!” 话落,楚奕就麻溜的坐了回去。 耳畔突地传来了轻笑声。 楚钰浑身一僵,右手攥住衣角,看向身侧发出轻笑声的男人,僵笑道:“本宫皇弟年幼不知事,在说笑呢!他也无意对摄政王不敬,还望摄政王不要放在心上……” “哦?”萧慎轻勾起唇,墨眸定定的看着楚钰,“长公主的意思是,五皇子所言,都是假的?” 不满他是假,讨厌他也是假? “是,本宫对摄政王敬仰已久,不满摄政王之话,皆为谣传。”楚钰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拒不承认曾经自己讨厌过萧慎这件事。 萧慎禁不住的再度勾起薄唇,墨眸亮起一抹光芒,含笑道:“能得长公主敬仰,是本王之荣幸。” 从楚钰的角度看过去,男人的俊颜上盛着愉悦之极的笑,勾起的薄唇泛起绯色。 绝色无双,勾人心魄。 “……是么?”脸颊不由自主升起了一抹热气,楚钰紧了紧攥住衣角的手,压下心口的发虚。 她……她的确不讨厌萧慎了来着,这也不算谎话…… “自然。能听到长公主说一句敬仰,本王很高兴。”萧慎直勾勾看着楚钰,眼神中的灼热不作丝毫掩饰。 情意浓烈。 楚钰下意识转过头,不再看他。 见楚钰逃避,萧慎眼神暗了暗,缓缓收回视线。 接下来的时间,楚钰没再和萧慎说过一句话,可他那一抹炽热眼神却总是出现在她脑海。 令她心烦意乱。 …… 赏花宴结束后,楚钰没第一时间就回公主府,而是留在了皇宫。 凤鸾宫内,楚后夏氏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长女,总觉得长女较之从前懂事了不少,欣慰道:“宁安长大了,这样也好,母后也能放心些了。” “母后……”楚钰将头倚在夏氏的肩上,皱着鼻子否认道,“儿臣没长大,母后还要管儿臣一辈子呢!” “谁要管宁安一辈子?”楚皇楚宗明领着楚奕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楚钰熟悉不已的笑。 说着,楚宗明就又开口问道:“听奕儿说,宁安你今日同珩(heng)之相谈甚欢?宁安这是已想通,不再不喜珩之了?” 珩之,便是摄政王萧慎的表字。 楚钰立即想起先前萧慎那道灼热视线:“……嗯。” …… 在皇宫住了两天,楚钰就出宫回公主府了。 今生那一切虽然都还未发生,可南宫剑对大楚心怀不轨,却是可以确定的。 还有柳如菁也早已和南宫剑暗中勾搭,柳国公府,势必不能轻易放过。 她不会再给南宫剑暗中发展势力的机会,更不会再让他借她之手拉拢人脉去夺取国君之位! 何况,已经过去两天,南宫剑也应该受不住要来找她了…… 马车上,楚钰微阖着双眼小憩。 马车外,斜刺里突地窜出一道身影,冲车内高声喊道:“钰儿!” 马车急速停下,楚钰因为惯性而猛地朝前俯了俯身,整个人都因为马车的急速停顿而有些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 “长公主,外面有个人……”随行的大宫女秋月盯着窜出来的人看了两眼,回道,“好像……是公子剑!” 楚钰伸手拨开车帘,看向外面。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面容憔悴且狼狈不已的南宫剑。 见楚钰从车内现身,南宫剑顿时激动地往前冲来,却被守卫拦住。 他只好停下,转而满眼深情的看向楚钰:“钰儿……” “叫本宫长公主!”楚钰实在受不了南宫剑这样情意绵绵的喊自己,听着浑身都不得劲。 南宫剑脸上的柔情一僵:“长、长公主……” 第5章 杖二十 马车上,见着南宫剑满脸憋屈的模样,楚钰终于满意了:“有事?” 察觉到楚钰态度冷漠,南宫剑的心头升起一抹退缩之意。 但他强忍住了心中的不详之感,开口道:“长公主,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妄论大楚政事,摄政王之事,也不会再提。以后,我会安分守己的……” 南宫剑面带期待的看向楚钰。 楚钰指尖轻点下巴,挑眉:“唔,所以?” 什么所以? 南宫剑愣了愣,不应该……是楚钰说原谅他的话了么? 菁菁说了,楚钰是想逼他认一回错,才会那么不留情面的对他,只要他认了错,她肯定不会再拿乔了。 届时,他便可获得楚钰的原谅。 南宫剑本不愿前来,可现实却令他不得不低头。 只有他认了错,与楚钰的关系和好如初,那些人才不敢欺辱他,手下之人才不会想着要退缩! 然而等了半晌,楚钰都没开口,他只能主动说道:“还望长公主能原谅我……” 原谅南宫剑? 楚钰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剑,眼角含着冷意,寒声道:“不可能!” 她就是要南宫剑身处绝望之中,眼睁睁看着他自己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挣脱不得! “钰儿!”南宫剑面色难看了一瞬。 思及楚钰后来还罚了柳如菁,他立即问道,“钰儿你是不是在气柳国公府的小姐替我求情这事?” 没等楚钰应答,南宫剑就又滔滔不绝的开口解释了:“钰儿你听我说,我和她并不熟,她替我求情,也只是一个误会!钰儿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情意么?” 南宫剑刚开口解释时,楚钰就忍不住想要打断他了。 然而等她眼角余光看到躲在人后墙角的柳如菁后,改变了主意。 等南宫剑噼里啪啦一大堆解释完,她才幽幽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和柳小姐不熟,且对本宫一心一意?” “是。”南宫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满眼深情的看着楚钰。 楚钰清晰的看到,角落处的柳如菁晃了晃身形。 “原来如此……”楚钰话还没说完,余光就见墙角处的柳如菁转身踉跄着跑了。 楚钰顿时止住话头,然后在南宫剑期待不已的目光中,微笑道:“可惜,本宫不信你。” 让柳如菁难受的目的已经达到,楚钰也就不想再和南宫剑虚与蛇委了。 “钰儿你……”南宫剑满脸惊愕无措的看着楚钰,显然又被她的突然变脸惊了一下。 “放肆!” 楚钰冷下脸,眸色沉沉的看着南宫剑,开口道:“公子剑几次三番冒犯本宫,胆大妄为,实在罪不可恕!来人,杖二十!” “是!”两名侍卫立即上前按住南宫剑。 令南宫剑熟悉的一幕再度重现。 这回,他只愣神了一息,就连忙开口道:“钰、长公主,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你!此般称呼你,也只因情不自禁……缘何要被如此重罚?” 南宫剑狠狠握紧拳头。 手背青筋毕露,面色阴沉不定。 那日被赶出皇宫就已足够丢脸,今日说什么,他都不能被楚钰杖责! “呵!”楚钰冷笑一声,面露不屑的看了眼南宫剑,如今的她,绝不会再被他所欺骗! 什么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她、什么情不自禁,谎言罢了! 南宫剑心底猛地一沉。 他环顾四周,注意到周围有许多百姓后,立即大声道:“楚钰!这是私刑,你不能这么做!” 人群顿时有些哗然。 楚钰镇定自若的坐在马车里,只轻抬了一下腰间的令牌,微笑道:“帝令,见之如面圣,亦可先斩后奏。” 也就是说,有了这块令牌,便如皇帝亲临,权利极大。 南宫剑骤然缩了缩眼。 周围百姓早在楚钰说出“见之如面圣”时跪在了地上,高呼万岁。 “平身。”楚钰抬了抬手,冷冷看向南宫剑,“将公子剑押去驿馆,再行杖责!” 押去驿馆再杖责,那岂不是…… 南宫剑面色一变,他张口就要说话,其中一名侍卫先一步往他嘴里狠塞了一块麻布,堵住他的嘴。 “唔唔……” 两名侍卫押着南宫剑往驿馆拖去,周围百姓纷纷让路。 马车在楚钰的示意下跟了上去,一路到了驿馆。 南宫剑被按在驿馆大门前的石板上,楚钰一声令下,侍卫立即举起荆条挥打而下。 “啪!” 荆条打在身上,南宫剑被堵住嘴发不出声,只能面露痛色的闷哼。 驿馆是各国质子暂居之所,自然有人随时出入。 南宫剑刚被杖责,就有人眼尖瞧见了。 片刻后,驿馆周围就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各国质子。 趴在石板上的南宫剑一眼就看到了众人嘲讽的神情,脸上的痛苦表情瞬间扭曲起来。 这些人……该死! 南宫剑只觉难堪又恼怒,看向楚钰的眼中,充满怨毒。 都是她! 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被人嘲笑! 待他完成大计,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楚钰坐在马车之上,冷眼看着南宫剑受罚,注意到他愤怒怨恨的神色,轻轻勾起唇角。 这就受不住了? 才刚开始呢。 南宫剑,前世的那些仇,咱们,慢、慢、算! “南宫剑做了惹你不高兴的事?”身后突然响起了萧慎的声音。 楚钰回头看过去。 今日的萧慎着一身白色锦服,上绣金边云纹,白衣似雪,眉目俊朗。 “摄政王怎会在此?”楚钰面露惊诧。 萧慎抬手指了一下左侧茶楼:“刚巧在此品茶。” 然后就遇到了这一幕。 回想起楚钰对待南宫剑那前后不同的态度,萧慎墨眸微沉。 楚钰抬头,果然在二楼临窗处看到了他的几名下属,颔首:“原来是这样。” 随即,楚钰就微微笑了笑。 “南宫剑屡次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本宫只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萧慎抬眸看着楚钰,轻点了一下头:“是该给个教训。” 察觉到萧慎的视线,楚钰指尖捏住衣角,低垂下头,陷入了沉默。 以前的萧慎,因为她的敌视,并不主动走近她。 可如今的他…… 却不一样了。 这让楚钰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这番改变是好是坏,心底有些发慌。 第6章 非看上南宫剑这个废物 气氛瞬间凝滞,直到南宫剑的杖责结束。 “长公主,二十杖责已完成。”行刑的侍卫小跑过来。 楚钰回神,抬眸扫了眼鲜血淋漓、面色苍白的南宫剑,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萧慎。 “本宫还有事,就不打扰摄政王了,告辞。” 萧慎面上多了些冷硬,他没开口,只目光幽幽的点了一下头。 等马车轱轱辘辘走远了,萧慎还站在原地一直看着。 茶楼的下属从木窗处跳了下来,行至萧慎跟前:“主子,那南宫剑……” 萧慎慢悠悠收回目光,瞥了眼正被小厮抱着往驿馆内走的南宫剑,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冰寒:“先放过他吧。” 今日来此,本是要好好教训南宫剑一番的,现下倒是不需要了。 “是。” …… 身后的一切,楚钰都是不知情的。 离开驿馆后,她便令马车径直驶回府。 行至长公主府,楚钰一眼就瞧见了管事大丫鬟秋霜正领着一众下人候在府门口。 “长公主。” 楚钰扶着秋月的手下了车,目光冷淡的扫过秋霜,轻轻颔首:“起来吧。” 都说家贼难防,果真有理。 她府上的这个管事大丫鬟,就是个吃里扒外的! 当初她之所以会同无权无势的南宫剑有交集,就是因为府上出了个背主的狗东西,否则楚钰哪会注意到他? “长公主,听说您在赏花宴上将公子剑赶出宫了?” 秋霜并未察觉到楚钰眼底的寒意,起身后就快步跟了上来,试探道:“不知公子剑犯了何错?” 楚钰停下往前行的步伐,侧头看向秋霜:“你很关心南宫剑?” 话落,周围众人皆是一惊。 秋霜立即跪下,面带惶恐:“奴婢该死!还望长公主恕罪!” “恕什么罪?”楚钰垂眸,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冰寒。 秋霜抬起头,接触到楚钰脸上的神情,浑身猛地一颤,她连忙趴伏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奴婢……奴婢不该肖想公子剑,犯了长公主您的忌讳!长公主饶命!” 楚钰站定在原地,冷眼看着秋霜磕头求饶。 等秋霜磕得头破血流了,楚钰才幽幽开口道:“秋霜,你身为本宫的管事大丫鬟,深得本宫信任,即便未来嫁人,那也该找个有担当的。可你选什么男人不好,非看上南宫剑这个废物?” 这话一出,秋霜磕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满脸惊愕的看向楚钰。 长公主说南宫剑是废物? 怎么可能! 明明去赏花宴之前,长公主还是极为欣赏南宫剑的! “长公主……”秋霜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心底很不祥。 楚钰叹息着摇了摇头,满眼都是怜悯:“秋霜,南宫剑此人尊卑不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实在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且好生考虑一下。” 秋霜看着楚钰的双眼中一直都充斥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从一开始听到长公主说公子剑是废物,她就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本来她以为长公主发怒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对公子剑的心思了,所以才会惶恐,可谁知…… 神情恍惚的秋霜见楚钰转身就要往内院走去,下意识开口喊了一句:“长公主!” 楚钰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往前走去:“秋霜,你今日不用进来伺候本宫了,好好考虑考虑本宫的话。” 府上下人跟着楚钰鱼贯而入,独留秋霜一人跪在原地。 迈步进入内院后,身旁随行的秋月回头看了眼愣住的秋霜,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小声问道:“长公主,秋霜她真的喜欢……” 话说了一半,秋月就有些开不了口了。 身为长公主的贴身大宫女,秋月自然很清楚,在赏花宴以前,自家长公主似乎对南宫剑是有些好感的。 虽然现下长公主不知为何讨厌对方了,可秋霜也不该对南宫剑起那种心思! “且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吧。”楚钰勾了勾唇,眼中神色意味深长。 “是。”秋月低头,不敢再提及此事。 秋霜喜欢南宫剑这事并没被楚钰放在心上,她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去把本宫那些铺子、庄子的管事都叫来。” 以前这些是秋霜在管,因为信任,楚钰并不常查账,可前世最初南宫剑拉拢人脉,用的可不就是她的银子么! 这一次,楚钰可不会再做冤大头了! 秋月心头一凛,立即领命去叫人。 因着隐隐猜测到了些什么,秋月的速度很快,楚钰在会客厅等了不过半刻钟,手下的管事们就都到齐了。 “参见长公主。” “平身。”楚钰抬手,“本宫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想看看账目,你们可带了账本来?” “回长公主,都带来了。”领头的王管事立即点了点头,率先从怀中取出一指厚的账本,递了上来。 楚钰从秋月手中接过账本,翻开查看。 霎时,整个会客厅里,只剩下了楚钰翻账本的声音。 “王管事,上月末这一笔五百两的支出是怎么回事?”楚钰将账本放到桌上,抬眼看向王管事。 “这……”王管事上前了一步,躬身回道,“是秋霜姑娘来铺子里要的,说是您要用……” 楚钰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面,脸上含着怒火:“本宫并不记得上月末派人去收过银两!且本宫记得,银两支出,是需要本宫手谕的!秋霜去要,你就给?王管事,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说着,楚钰就站起身,眼神冰冷的看着王管事:“这铺子,到底是本宫的,还是你和秋霜的?!” 王管事吓得腿一软,跪伏到地上,颤抖着身子道:“奴才知错,长公主恕罪!” 被楚钰含怒训斥,王管事脸都白了,他连忙开口解释:“长公主,不是奴才办事不牢,实在是秋霜姑娘说长公主您急用,没带手谕,奴才这才把银子给出去的。” “何况秋霜姑娘素来得长公主您的信任,奴才怎知她竟是……” 就是借王管事一百个脑子,他也想不到秋霜是假传了长公主之命,来他的铺子贪银两的! 谁家下人敢这么大胆啊? 这做的可是要人命的大错事! 第7章 图他穷,图他是小白脸 会客厅,楚钰满脸不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管事,冷声道:“就是再急用,你也不该如此轻信于人!何况你就算给出去了,过后怎么没来问本宫要齐手谕,反而直接将账目登记上去了?!” 王管事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忙不迭应道:“回长公主,奴才本也是要来找您的。可后来秋霜姑娘就拿着您的信物来了,说是将账目登记了。奴才……” 楚钰立即眯起眼:“什么信物?” “就是长公主您的玉令啊!”王管事回道。 玉令? 楚钰脸色猛地一沉。 身为长公主,楚钰自然是有一块代表着她身份地位的玉令的。 且还是当今皇上亲自赐下的。 可她记得,自己并未将玉令这等重要信物交给过秋霜! 思及此,楚钰立即将视线转向另外的管事们:“秋霜也在你们那里支出过银两?” 剩下的管事们早就被楚钰和王管事的对话吓得面色苍白,闻言齐声“噗通”跪在了地上,一旁的秋月也跟着跪了下来。 “秋霜姑娘在奴才那支出了三百两……” “秋霜姑娘在奴才那里也拿走了两百两……” “也、也在奴才那带走了五百两……” “……”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就连楚钰都没想到,秋霜竟然早就从自己手中贪走了这么多的银两! “好,好得很!”楚钰怒极反笑了一声,她沉着眼,冷声道,“来人!去把秋霜带过来!!” “是!” 见楚钰脸色难看,一众管事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秋霜还没有被带来,楚钰的目光转向了庄子上的几名管事:“秋霜又在你们那里拿走了什么?” “秋、秋霜在奴才那带走了不少上好的精铁……” “她也在奴才那运走了一部分玉石……” “还有奴才那的瓷器……” 说话时,每一名管事的声音都颤抖不已。 “她都是拿着本宫信物去的?”楚钰面色铁青,秋霜的大胆,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是、是的……” 一众管事颤颤巍巍趴伏在地,不敢再去看楚钰的脸色。 会客厅内,安静到了极点。 伤口还没处理好的秋霜被侍卫押着带过来,见到了跪地的管事们,她的脸色登时就是一白,腿一软,跪倒在了门口。 “长、长公主……” 楚钰眼神冷冽的看着秋霜,寒声道:“你还记得本宫才是长公主?!” 秋霜惶恐不已的颤着身朝楚钰爬去:“长公主,奴、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楚钰冷笑着将手中的账本甩到秋霜的脸上,“不是故意的,你就能贪走本宫几千两银子!!若是故意,你岂不是要贪走本宫满库房的东西了?!” “啪!” 账本拍在秋霜的脸上,发出一声轻响。 秋霜顾不得这点疼痛,她再一次朝着地面磕头:“求长公主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楚钰只冷着脸开口问道:“东西都在哪?” “东西……”秋霜磕头的动作缓了下来,她咬着唇没回话。 “你不说,本宫也能猜到。”楚钰直截了当道,“在南宫剑那里,对么?” 秋霜猛地抬起头,双眼瞪大。 楚钰皱眉看着秋霜,满眼都是冷凝不悦。 “南宫剑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你看上他什么了?图他穷?图他没权没势?图他是个小白脸?” 秋霜懵了一瞬:“奴婢……” “算了,本宫没兴趣知道。”楚钰想起自己前世就是被表面风光的南宫剑欺骗的,登时冷了脸,挥手道,“给本宫去驿馆搜!!” 就算秋霜把那些银两和东西都送去给南宫剑了,可只几天的时间,南宫剑也不可能会全部花完。 如今能拿回来多少,就是多少。 “长公主!”秋霜尚且自身难保,如今一听到楚钰要派人去驿馆,立马急了,“奴婢没把东西给公子剑!” 她全然忘了先前的反应早已出卖了自己。 楚钰置若罔闻,只吩咐道:“把秋霜押下去关起来,仔细搜查她的屋子!” 秋霜所持的那块玉令,必须找到! “长公主!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啊!”见两旁侍卫上前,秋霜连忙朝楚钰扑去,“长公主您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为了本宫?”楚钰嗤笑了一声,面色冷然。 秋霜看出楚钰眼中冷意,咬着牙急声道:“长公主息怒!是奴婢知道长公主您对公子剑有意,这才壮着胆子去拿银子帮助他的!长公主,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语出,跪在地上的其余众人皆是浑身一抖。 楚钰猛地沉下脸,眼神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秋霜身上:“谁说本宫对南宫剑有意的?!” 秋霜脸上的神情猛地一滞,她这才想起,楚钰先前回府,提起南宫剑,就用了“废物”二字来形容他。 这态度,怎么也不像是对其有意。 秋霜心中没了底,她嗫嚅道:“奴、奴婢……” “你说的?”楚钰冷笑,“秋霜,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妄图揣摩本宫想法的?!” “就因为本宫平素对你多了几分信任,亲近了几分,你就肆意妄为、胆大包天到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想到前世自己就是被她和南宫剑联手欺骗,付出一切,楚钰眼中的寒意就愈盛:“你这等以下欺上的奴才,本宫要不起!押下去!” 意识到楚钰态度强硬冷漠,秋霜连忙再度求饶道:“长公主,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得了楚钰吩咐的侍卫上前按住秋霜的胳膊,将她拎了起来。 秋霜一边用力挣扎,一边看向楚钰:“长公主……” 楚钰站在原地,长身玉立,皱眉:“聒噪。” 侍卫立即堵住秋霜的嘴,将挣扎不断的她拖离了会客厅。 “你们起来吧。”楚钰侧头看向身旁跪了一地的众人,回身坐回椅子上,开口道。 “谢长公主。”众人颤着身站了起来。 楚钰敛眉扫过仍面色惶恐的管事们,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虽然此次之事皆由秋霜引起,但你们不曾详细查实便错信对方,也是不该。这一次,本宫就罚你们半年工钱,尔等可有异议?” 第8章 南宫兄教教我们呗 “奴才不敢。” 心有余悸的管事们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长公主没把他们也一起抓起来,他们就已经很感恩戴德了! 楚钰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留下账本退下吧。” 罚是罚了,账本还是要过目的。 “是。” 一众管事纷纷取出账本,递给旁边的秋月,然后无声退离。 …… 就在楚钰慢条斯理查阅账本的当口,前去驿馆搜查的那队侍卫也已经到了南宫剑的院子。 一进院子,为首的侍卫长就挥了挥手,命令道:“给我搜!”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院内的小厮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道:“你、你们快住手!不许乱动!” “奉长公主之命,彻查此处,搜寻被府上内贼贪墨的财物!”侍卫长拿着楚钰手谕,板着脸看着院内的几名小厮,“把他们捆起来,以免有人趁机逃走!” “是!” 侍卫们搜屋子的搜屋子、绑人的绑人,动静不小,周围院子里的人被声音吸引,很快都围了过来。 “救命啊!” 见院外有人,被捆绑住的小厮连忙高声呼救。 然而众人十分有眼色,没人贸然上前,默契的静观其变。 哐哐啷啷好一阵响动后,屋内熟睡的南宫剑被吵醒了。 “什么声音?” 南宫剑手撑着床,朝外头喊了一声:“钱桂,发生了什么事?” 被捆绑在院子里的钱桂颤抖着身子,头埋进两腿,压根就没回应南宫剑。 南宫剑强忍着心头的不悦,又去喊其他小厮。 小厮们早就怕得一声不吭了,哪还会理南宫剑? 屋内,南宫剑原本就因为被杖责而阴沉沉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他手扶住床沿下了床,撑着桌面和墙壁,一步步挪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怎么回事?!”南宫剑惊得脸上的阴沉都维持不住了。 这些侍卫是谁派来的?! 为首的侍卫长面带鄙夷的瞥了眼南宫剑,没回答他。 南宫剑的脸一下子黑了下去,等看到被摆在院子正中央的精铁、玉石,他瞬间反应了过来:“你们是楚、长公主派来的?!” 这些东西,都是秋霜从楚钰的庄子上带来送与他的,所以这些侍卫,必定是楚钰的人! 只是不知,楚钰派人找出这些来是…… “宣长公主口谕!”侍卫长不等南宫剑理清思绪,就板着脸高声开口。 院内、院外的众人都躬身行礼。 伤了腰身的南宫剑也跟着咬牙切齿的弯起了身。 “公主府内贼秋霜贪墨本宫银两上千,精铁、玉石、瓷器若干,皆送至公子剑处!此等吃里扒外之事,影响恶劣,罪不可恕!” “……现本宫已将内贼关押,而赤元国质子南宫剑,责其尽速退还剩余财物,并思过半年!” 院外,各国质子都面色各异。 先前有传言说长公主十分欣赏南宫剑,所以才会赠予其银钱物什。 没想到……这其实是公主府上的内贼所为? 所以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院内,南宫剑死死握着拳,眼神一片阴鸷。 楚、钰! 然而再恨,南宫剑也不得不咬紧牙关,往下弯了弯腰:“臣……领命!” 见南宫剑低头领命,侍卫长暗哼了一声,没再去看他,转头吩咐手下:“把东西都装上车,带回公主府!” 等侍卫们拖着东西走了,院外才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南宫剑眼神阴冷的看了眼众人,也没理会仍旧被绑在院子里的小厮,转过身,费力的往屋里走去。 “哎,南宫兄,别着急着走啊!” 见南宫剑要走,齐木国的质子齐术连忙快步上前,拦住了人。 南宫剑停下脚步,目光森冷。 齐术笑嘻嘻的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南宫剑,啧啧称奇:“南宫兄,你可真是太牛了!连长公主府上的管事大丫鬟都能拿下,还能哄着人送银子过来,厉害啊!” “你这手哄骗人的手段,也教教我们呗!我们也想躺在这驿馆就能拿到银子啊!!” 南宫剑神色冰冷的看着齐术,没开口。 “就是啊,南宫兄,这等好手段,你怎么能藏着掖着呢?你该说出来大家一起分享啊!” 其余质子也都围了上来,纷纷附和着齐术的话。 事实上,他们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难道还能真的和南宫剑一样去骗钱? 众人围着南宫剑嬉嬉笑笑的,眼中都带着些鄙夷嘲讽。 南宫剑狠狠握紧拳头,双眼猩红的盯着他们,咬牙道:“让开!” “别呀!”齐术仗着人高马大,直接挡住了南宫剑的路,笑眯眯道,“南宫兄,咱们住在这驿馆,身为邻里好友,合该互相帮助啊!” “齐兄说得不错。” “对啊南宫兄,咱们是真的好奇,你是怎么把人哄骗住的,你就说说呗!” 南宫剑死死咬住牙,眼神凶狠的瞪着齐术,低吼:“给我让开!” “让什么让?”齐术脸上的笑一淡,他拍了拍手,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就走上前来,“南宫兄,咱们好意和你联系感情,你就是这么回应的?” 齐术可和旁的质子不同,他在齐木国受尽宠爱,来大楚当质子,也是有目的的。 是以身旁才会跟有侍卫保护。 南宫剑面色猛地一白,咬紧牙关不再开口了。 见他没再有所反应,众人又挑衅嘲讽了他几句,也觉没什么意思,三三两两散开了。 倒是齐术在临走前,还嘲讽了他一句:“南宫兄,咱们再称呼你南宫兄,不适合了啊!你应该叫剑兄啊!” 这一声称呼,立马被旁的质子记住。 等到人都散开,南宫剑才低着头,扶着墙回了屋子。 甫一进屋,南宫剑就抑制不住的伸手将桌上的茶具狠狠挥到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南宫剑红着眼,咬牙切齿的阴冷道:“楚钰!齐术!!你们该死!你们真该死!!” 发泄了好一阵,南宫剑才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拍了拍手。 一道黑影从窗户处翻身而进。 南宫剑眼神阴鸷的看着来人,寒声道:“去。找人暗中跟着齐术,一有机会,就把他给……” 黑影垂下头,低声应道:“小的遵命。” 第9章 下回不要单独乱走 长公主府。 楚钰一边查看账本,一边问抱着一堆东西进来的秋月:“在秋霜的屋里搜出了什么东西?” 秋月捧着东西跪地,低声回道:“除了一块仿制的玉令,还、还有许多书信……” 真正的玉令在楚钰身上,秋霜不可能偷到,她用的那块,自然是仿制的。 楚钰移开看着账本的双眼,视线落在秋月手中的书信上。 “拿来给本宫看看。” 秋月将书信往上举了举。 信封上的字瞬间跃入楚钰眼底。 楚钰眼神一冷,立即意识到这些信是谁写的。 拆开信封后,就看到了南宫剑要求秋霜在自己跟前多提及他的话语,甚至多次表示囊中羞涩,筹谋无法展开之话。 信中南宫剑还暗示秋霜,登上皇位后会纳其为妃。 这大抵就是秋霜大着胆子去挪用她银钱的原因了。 南宫剑这个废物,果然只能靠女人成事! 楚钰冷笑了一声,丢开手中的信:“把这些信都送还给秋霜。” “是。” 秋月抱着信起身,偷偷看了楚钰一眼。 幸好长公主看清了南宫剑的为人,没有被欺骗,否则岂不是…… “对了。”秋月还在庆幸,楚钰已经再度抬起头,看向她,“以后秋霜的活,就安排秋露来做吧。” 秋月立即回过神,点头:“奴婢这就去同秋露说。” “长公主,属下将从公子剑那里搜寻到的财物带回来了!”等秋月前脚离开会客厅,后脚侍卫长就来复命了。 楚钰扫了眼侍卫长身后的精铁、玉石等物。 想起这些南宫剑用过,她皱起眉,嫌弃道:“都拿去卖了。” 侍卫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应是,将东西又运出了公主府。 这一卖东西,自然引起众人猜测,等驿馆内各国质子添油加醋的放出消息后,南宫剑和秋霜贪墨楚钰钱财这事就传遍了整个帝都。 对于外头的流言,楚钰一开始是不知晓的,后来知道后反而还命人加了一把火。 南宫剑这一无所有,只知道靠女人的行为,得让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啊! 否则岂不辜负了南宫剑的一番谋划? …… “长公主,就用这支血珊瑚吧,颜色很衬您今日的宫装。”梳妆镜前,秋露拿起艳红的血珊瑚,轻轻别在楚钰的发髻上。 楚钰看了眼镜中的妆容,轻轻颔首:“就这样吧。” 今日安国公六十大寿,楚钰得去参加寿诞。 秋月和秋露一同扶楚钰起身,跟在她身后走到公主府门口,登上等候多时的马车,马车迅速驶出。 安国公府人脉极广,今日的寿宴,平日不来往的大臣也都来贺寿了。 各国质子更是早早的到了安国公府。 楚钰赶到时,已经来了不少大臣。 “见过长公主。” 楚钰抬了抬手,微笑道:“今日是安国公大寿,本宫也只是来贺寿的,尔等不必这般客气。” “是。” 众人纷纷起身,再度小声攀谈起来。 楚钰迈步越过众人,朝后头走去。 行至休息亭,就见亭内原还散漫坐着的男子瞬间跳了起来,忙不迭行礼道:“长公主!” 楚钰停了停步伐,看了眼这人,脑中仔细回想了一番:“齐木国的二皇子?” 齐术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长公主好记性,正是在下。” 楚钰心中暗暗感叹。 也不是只有不受宠的皇子才会被送来当质子的。 眼前这位,可不就是个特例么。 前世这位齐木国二皇子就是甫一回国,便被封为太子,然后不到半年,顺位当了皇帝的。 “二皇子怎一个人在此?”楚钰环顾四周,问道。 齐术笑嘻嘻的摆了摆手:“我让他们出去了,左右这安国公府守卫森严,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本宫还有事,先走了。”楚钰点点头,也没打算继续和齐术交谈,转身就要离开。 “嗖!” 破空声突地响起。 楚钰眉心猛地一跳,脚步顿住。 身旁侍卫纷纷抽出刀剑,围到楚钰身边,警惕四周。 “啊……救救救、救命啊!” 身后,齐术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楚钰立即转头,便见齐术的左肩插着一支箭矢,他正捂着伤口处哀嚎。 一道黑影就是在此刻现身的。 黑衣人一露面,就举着剑径直朝齐术杀去。 齐术吓得脸色一白,连滚带爬的躲开了黑衣人的攻击。 楚钰皱了一下眉,没察觉到陷阱,立即开口道:“快去救人。” 两名侍卫离身,迅速挡在了齐术的身前。 “多谢长公主……”齐术惨白着一张脸道了谢。 楚钰摇头,拧眉看着被拦住的黑衣人。 这是南宫剑的人! 黑衣人不知身份已暴露,被拦下后,击杀齐术显然不可能了,他纵身一跃,跳上围墙就要逃离。 楚钰凝眉:“快去追……” “唰——” 话未落,黑衣人眼前白光一闪,整个人软趴趴的摔了下来。 楚钰睁大眼,看向身侧。 着一身黑色锦袍的萧慎缓步而来,微风拂动,吹起锦袍下摆,墨色浓郁。 因着才刚斩杀过一人,此刻他周身煞气环绕,寒气凛凛。 “摄政王……”楚钰眨了眨眼,轻声喊道。 萧慎迈步行至楚钰身前,敛眉道:“下回不要再单独乱走了。” 嗓音低柔却强硬。 楚钰愣了一瞬,下意识点了下头。 随即,她猛地收回视线,脸颊跟着升起热气。 萧慎墨眸瞬间一暗。 等他目光转向旁边的齐术时,神情立即冷了三分,混着还未散去的煞气,冷冽冰寒:“齐木国质子?” “是、是我……”齐术顿时浑身一颤,忍着痛爬起来远离了楚钰几步。 齐术其实是仰慕楚钰的。 但齐术却一直没敢接近过楚钰,就是因为萧慎。 一年前他前来大楚,正巧撞上了长公主楚钰的及笄宴,美人回眸一瞥,瞬间让他上了心。 可惜的是,他行动之前先瞧见了摄政王萧慎那阴沉冷冽的脸色。 齐术那极为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接近长公主,会很惨。 所以齐术很从心的远离了。 只敢远远望着心中神女。 萧慎看了眼识趣之极的齐术,面色稍稍和缓,然后立马赶人:“送齐木国质子去安和药堂治伤。” 齐术:“……” 还真是谢谢您了啊! 第10章 萧慎送的及笄礼 萧慎的下属不由分说的架着齐术走了,休息亭里,只剩下了楚钰和萧慎。 “可有事?”萧慎伸出手想要触碰楚钰。 楚钰心口一跳,反应比思绪更快的往后退了一步:“没事。” 萧慎手停在半空顿了顿,半晌才收了回去。 “无事便好。” 楚钰暗暗握住袖口,开口转移了话题:“摄政王可知这刺客是从何处来的?” 楚钰虽知这是南宫剑的人,可却不能表现出来。 萧慎顺着楚钰的话头看向被斩杀在当场的刺客,眉眼跟着一冷:“不知。不过,此事本王会去查清的。” 任何有可能威胁到楚钰安危的人,都没有留存的可能! “那就有劳摄政王了。”见萧慎要查此事,楚钰自然不会阻止他了。 萧慎低眸看着楚钰,轻声问道:“可有吓到?” 楚钰摇了摇头:“我无碍,倒是齐木国质子,似乎被吓得不轻。” “近期我会派人去护卫他。”萧慎眼沉了沉,立即开口道。 不过,保护齐术只是其一,他更重要的目的,是抓到刺客身后之人。 “那想来,他会极为感谢摄政王的。”楚钰笑了笑,收回视线。 萧慎低应了一声,犹豫几息,才再度轻声喊她:“楚钰。” “嗯?”楚钰转过身,挑眉看着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喊她名字。 萧慎取出一直放在怀中的锦盒,递向楚钰,耳尖悄无声息泛了些许红:“这是我要送与你的及笄礼。只不过先前耽搁了,如今才拿来……” 话虽如此,可楚钰和萧慎都心知肚明。 哪有什么耽搁,无非是从前她敌视他,不会接受他的礼物罢了。 楚钰看了眼被萧慎握在手中的锦盒,沉默了一瞬,才伸手接过:“谢谢,我很高兴。” 虽然这心意,晚了一年。 萧慎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了扬,墨眸明亮耀眼。 楚钰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迈步朝休息亭外走去:“寿宴快开始了,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萧慎眼中的亮光瞬间一暗:“好。” 行至举办宴席的院子时,来参加寿宴的大臣们已经三三两两坐在了一起,独剩最上边的几个空桌。 那是专给楚钰和萧慎,以及安国公留的。 楚钰没坐最上位,选了下侧边的位置,萧慎大马金刀坐到了她旁边。 安国公姗姗来迟,由下人搀扶着坐到了上首位。 环顾四周,安国公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长公主、摄政王,还有诸位大人都别客气,大家都用膳吧!” 众人纷纷拱手应下,宴席也就开始了。 楚钰慢条斯理用着膳,闲暇里还抬眼去瞧院子中央的歌舞。 面前的案桌上突然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中端着一碟五味蒸鸡。 楚钰愣了一下,立即去看萧慎。 萧慎的眼中盛着浅笑,他将那碟五味蒸鸡稳稳放到楚钰的案桌上:“别着急,慢慢吃,我这边还有。” 楚钰瞄了眼被自己吃了不少的蒸鸡,心头猛地涌上些羞意:“你……” “这道三鲜汤也不错,你多喝点。”话才刚出口,萧慎就已经动手舀了一碗三鲜汤,放到了楚钰的跟前。 楚钰的话被卡了回去,她也不再看萧慎,只埋头去喝汤。 “慢点喝,都是你的。”萧慎面带微笑的看着楚钰,轻声说道。 楚钰喝汤的动作猛地一顿,喉咙一呛,她立即放下碗,捂着嘴侧头咳出声。 萧慎面色一紧,就要过去,但思及周围众人,他立即停下动作,拧眉问她:“没事吧?” 楚钰摇着头冲他摆了摆手,没停下咳嗽。 萧慎眉头皱得更深,端起茶递到楚钰眼前,关切道:“漱口茶水缓一下。” 楚钰漱了一口茶水,总算觉得好受些了。 “还难受么?”萧慎抿着唇,凝视着楚钰的脸。 “没事了。”楚钰摇了一下头,没好意思说出他就是害自己呛到的罪魁祸首这话来。 萧慎沉默了一瞬,才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好。” 气氛一时间静谧得很。 “长公主。”正当楚钰想着怎么缓解这气氛时,秋月就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两位苏少爷过来了。” 楚钰立即抬头看了过去。 秋月口中的两位苏少爷,是当今太傅兼国丈苏鸿易的孙子,户部尚书苏勤业的儿子。 “摄政王,就算你和长公主不够和睦,你也不能在安国公的寿宴上欺负长公主!”苏二少爷苏明泽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怒视着萧慎。 萧慎眉目一拧,看向苏明泽,眼神微沉,没开口说话,气息却极冷冽凌厉。 苏明泽顿了顿步伐,随即又立即往前踏步:“看什么看?你欺负完我表妹,还想继续欺负本少爷不成?!” “苏二少爷过虑了。”萧慎收回目光,冷冷淡淡的回道。 “什么过虑,本少爷……” “明泽!”后来一步的苏明远赶了过来,低喝了一声,瞬间止住苏明泽的话头。 苏明泽闭上嘴,又冲着萧慎轻哼了一声。 苏明远面带歉意的朝萧慎道:“家弟莽撞,还望摄政王莫要见怪。” 萧慎微微颔首,随即低眸看向楚钰。 楚钰轻咳了一声,连忙开口道:“二表哥,此事是你误会了……” “真的?”苏明泽明显有些半信半疑。 楚钰立即点头:“真的!” 点完头,楚钰又问道:“大表哥,你们办完事了?” 前段时日两人被派出去做事了,如今出现在此,想必事情已经解决。 “嗯。”苏明远点点头,“正巧遇上安国公寿宴,就过来了。” “对对,表妹,这次过后我和大哥都不会离开帝都了,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表哥,表哥帮你收拾他!”苏明泽说着,还斜看了萧慎一眼。 话一出口,还不等楚钰回答,苏明远就先敲了一下苏明泽:“别乱说话!” 摄政王可不是那种会欺负自家表妹的人。 苏明泽捂着脑门不开口了。 楚钰笑了一下,摇头道:“多谢二表哥,不过没人敢欺负我的……” 自家二表哥本性跳脱,话不过脑,萧慎应该不会当真的吧? “咳咳,这样啊……”苏明泽见楚钰二度否认,这才信了一大半,难道萧慎真的没欺负表妹? 想到这里,苏明泽连忙转头看向萧慎,却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眼神幽深晦暗。 苏明泽心头一跳,麻溜收回目光,语气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对了表妹,那南宫剑是怎么回事?他果真伙同你的丫鬟欺瞒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