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第1章 爷爷的遗产 有个人忽然对我说:你爷爷死了。   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先震惊地问:“你没骗我吧?”紧接着伤痛欲绝。   但是我却是吓呆了:“我哪儿来的爷爷?!”   通知我爷爷死讯的男人叫刘鑫泽,是个把头发往后梳、且西装革履,提着个中文包的男人。   他约我在学校外的咖啡馆见面,把爷爷的遗嘱和照片给我看了一遍,照片里的男人约三十岁出头,看起来非常的年轻,他和我爸爸长得很像,但他有种文弱书生的气质,他静静地站在照片里头,柔和地对我笑着,这样的男人很容易就给人留下好印象,至少第一眼我就忍不住对这个据说是我爷爷的男人产生了好感。   我把照片还给了刘律师,无奈地说道:“刘律师,我从来没有听我爸爸妈妈提起过我爷爷,所以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给我的这个遗产转让协议,我实在不能签。”   刘律师说:“这遗产可价值十个亿,是一套房屋,于先生你也知道现在这年头炒地皮、炒房子都炒得非常厉害,你爷爷留下来的这套房屋占地面积是接近一万平方米的,最重要的是这地皮也是个人财产。你想想这一万平方米能盖多少房子呀?如果你能合理利用,你可以变得跟马云一样牛逼,成为中国首富!”   我摇摇头,他越说我就越觉得是个骗局。   因为我是没有爷爷的,而且我爸爸妈妈也都没有提起过我有个爷爷,如果我们家这有这么一个十亿富翁,那我家就没有必要挨穷了。   刘律师听了我的疑虑后,说道:“那于先生,你仔细想想,你家人真的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你爷爷吗?那……你小时候总有问过你父母爷爷的事情吧?你仔细想想,每次你问起爷爷的时候,你父母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我想了很久、很久,依旧想不起来。   刘律师提示说道:“于老先生来我律师所的时候说过,他在你五岁的时候回家过一趟,和你见过面的,而且他还说那时他送给了你一块开过光的佛玉,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个印象?”   “佛玉??”他说我爷爷,我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但是他说“佛玉”,我马上就想起来了!   我记得那是我五岁时候的事情,那天我在家门口玩泥沙,发现有个人站在远处看了我很久,我忍不住跑过去问他你看我做什么?我一般都听妈妈的话,不和陌生人搭讪的,因为我不知道那陌生人是不是拐孩子去卖的坏人。但我那时主动跟他搭讪了,因为他和我爸爸长得很像,差不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摇摇头说:我没看你,我只是路过。   我说:你说谎,你明明就是看了我很久!   他无奈地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寄南乖,别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你爸爸。   于是我就歪着脑袋问: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爸爸?你和我爸爸长得好像,你是我爸爸的兄弟吗?   他说了一句话,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变得模糊了,但我现在用力去想,想了十来分钟才想起来。他那时候说的是:不,我是你爷爷。   说话的时候,他无奈而又悲伤的表情,竟然深刻地藏在我的记忆里。因为我那时候不明白,是我爷爷,为什么不回家和我们一起住?为什么不见我爸爸?   后来他送了我一块佛玉,收买我,让我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他来看过我的事情,还让我好好带在身上,不要弄丢了。   我之所以记不起我爷爷的任何事,还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下意识地将这段记忆封存,不敢再轻易去揭开这段记忆——   我问那人: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爸爸?   那人说:因为你爸爸会胖揍你一顿!   我当他是吓唬小孩子。   爸爸晚上从工地里回来的时候,我拿着佛玉,兴冲冲地跑去和他说:爸爸,今天爷爷来看我了!   爸爸马上变了脸色,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么愤怒的样子!   他把佛玉抢过来,狠狠地掷在脚下,“乒乓”——摔碎了!   爸爸把我按在他的膝盖上,真和那人说的一样,狠狠地把我揍了一顿!   当时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我真应该听那人的话,不把他的事告诉我爸爸听!   因为被揍得很惨,所以从那以后起,我不敢在爸爸妈妈的面前提起“爷爷”这两个字,又因为那时候很小,所以就渐渐地给遗忘了。   这么说来,我应该是有个爷爷的了。   我重新拿起爷爷的照片,重新又看了一遍。   是他!   绝对是他!   因为他身上的气质是独一无二的,温润而又文弱,眉宇之间一直缠着一股愁绪,让他看起来很可怜。   “想起来了吗?”刘律师松了一口气。   我点点头,拿着爷爷的照片问他:“你知道我爷爷为什么一直都这么忧愁吗?他有什么心事?”   刘律师说:“你爷爷很可怜的,在四十二岁的时候就出家了,就为这件事,和你们家人闹翻了,从那以后,和家人断了关系。你应该发现,只要你一提起你爷爷,你家人……不,应该是你家里所有的亲戚都会让你不要提这个人,对不对?你爷爷一直都很想回家,但是家里人都不肯接受他,只要看到他,就会拿起扫把赶他走,所以他这心事藏了三十多年。”   我忍不住动容,我相信这个人就是我五岁时候见过的人,如果他真的是我爷爷,三十多年来没有回家,那真的是太可怜了。   刘律师默默地把遗产转让协议推到我面前,说:“于先生,你爷爷临死前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能有个人继承他的遗产,好好地照顾他的猫,他就心满意足了。他那一套房屋不需要你特地去打理的,只要你每周五晚上过去看一看房屋就好了。”   我仔细地看了一下遗产协议,发现和刘律师说的有些出入。   刘律师说爷爷的房屋有一万平方米,是10207平方米没错,但上面写的是不动产,房屋不可变卖,但里面的东西可以变卖,什么炒地皮、炒房子都是骗人的。   照顾猫也写在上面了,但有一个独特的要求,那就是:黑猫名字叫于唯,和人名很像,爷爷要遗产继承人尊称黑猫为“教父”,只有“教父”点头同意了,那遗产继承人才能真正地继承遗产。   典型的爱猫狂人!   但转念一想,我爷爷这么多年来一个人独自在外,养只猫来寄托感情,也合常理——家里人没有一个人待见他,他唯一的亲人可能就是刘律师带来的那只猫了吧?   我同情地看了一眼刘律师身边的外带包,里面有着一只成年的黑猫,那身皮毛黑得发亮,而金黄色的眼眸似乎在无情地将我嘲笑。   我签下了遗产协议,领了黑猫,和刘律师约定,在这个周五,也就是我爷爷过世的第七天,去京东路44号看房屋,也顺便给我爷爷守一守回魂夜。   刘律师松了一口气,说他这一周辗转找了我很多亲戚,现在终于有人愿意签收这份遗产了。   于是我们愉快地分手了,刘律师送了我一张名片,说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打上面的电话,他都会来帮我解决问题的。   我笑,我一个21世纪的三好大学生,平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能有什么事让一个律师帮忙的?   他搭着巴士离开了。   我提着黑猫的外带包,慢悠悠地往宿舍寝室走,我一边走便就一边看着爷爷的照片。   我觉得他很可怜,四十二岁离开家,三十二年来一直都不敢回家。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来了。   我放下猫包,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爸爸的电话。   “爸,什么事?”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爷爷的照片,打算准备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爸爸听。   电话那头传来爸爸十万火急的声音:“寄南,是不是有个叫刘鑫泽的男人去学校找你了?”   老爸真是料事如神,这样都能被他猜到!   我“嗯”了一声。   爸爸问:“他是不是和你说你爷爷死了,让你签一份遗产协议?”   我又“嗯”了一声,正准备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爸爸的时候,爸爸又问:“那你签了没有?”   我说:“签了。”   “你这孩子……唉!”电话那端,爸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语锋一转,字字铿锵地说道:“于寄南!既然你签了遗产,那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于家的人,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供你读书,你也不要再回家里来找我们,就当我们没有生过你这个孩子!”   “爸……”我吃了一惊,叫了一声“爸”,话音未落,电话就已经没了声音了。   我爸挂断了电话。   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就……就这样被断绝了关系?   我就这样,傻呆呆地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目光渐渐地对着手里拿着的照片聚起了焦距……   六月天的中午,太阳暴晒之下,我竟吓出了一身冷汗!!   照片里的爷爷对我笑了!   是欣慰,眉宇间的愁绪散开了,笑得如阳光一样明媚熙和!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张照片是假的,绝对是P过的!   我爷爷四十二岁离开家,在外面过了三十二年,享年七十四岁。   但这张照片是彩底的,意思就是说这是近年来的照片。   照片里的爷爷看起来三十出头,那不应该是几十年前的老照片吗?我家里自己的周岁照片都已经淡去颜色了,色调变得模糊了,这几十年前的老照片又怎么可能有如此崭新的色彩?   我赶紧拨刘律师的电话,发现打过去竟然说:“你好,京东路44号殡仪馆,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我们这里提供吊唁、守灵、给遗体整容美容、火化、下葬等服……”   我赶紧掐断了电话!   京东路44号!   殡仪馆!   我疯了!   占地一万平方米,不动产,价值十个亿,却没有人肯去接手这份遗产,原来——   原来——   原来是殡仪馆!   包里面的黑猫抬起头来看看我,金黄色的眼眸似笑非笑,似乎在残酷地嘲笑我的愚蠢与贪婪…… 分卷 第2章 来不及了,他已经到你身边了……   我偷偷地把黑猫带回了宿舍,在打了那通电话后,我又气又急,本来想把黑猫和协议全扔进垃圾桶去,但最后放弃了。   就算被那只该死的律师给骗了,但黑猫是活的啊,我总不能就这样把它扔了吧?   把气撒到一只畜生身上算什么爷们?   当我回到宿舍,把猫包放在桌上,就爬上床去郁闷地趴下了。   “老四你怎么带只猫回来了?要是被楼妈知道,我们整个宿舍都要被扣学分了!”黑猫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还好,他们反应不大。   老大林子安拍着我的床铺问:“你不会是想在宿舍里养猫吧?”   我闷闷不乐地说:“不会,我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养什么猫?我会找个女孩子,把猫送给她养的。”   “这猫漂亮啊!”老二许哲也看一眼就喜欢上了猫,他是猫狗控,平常都喜欢上网浏览宠物网站的,就看最多的还是狗狗。但可惜,也是有心没钱养的穷酸命。   许哲也把黑猫放出来了,那只黑猫也不跑,温顺地趴在许哲也的膝盖上,仍由他摸。许哲也越摸越喜欢,忍不住说:“寄南,你都要把猫送人了,不如就送我吧!”   林子安拍了他一巴掌:“疯了你,要是被楼妈发现,我们集体都要被处分的!”   许哲也说:“那就留几天嘛!让我过把瘾,行不行?”   “那你得问老四的意见。”   在许哲也看过来的时候,我无力地挥挥手,说:“你们随意吧。”   那一天下午,我在猫咪领养吧发了送养的消息,没过多久,就有很多条回复,原来在猫咪领养吧里,纯黑色或者是纯白色的猫咪最受欢迎,几乎是抢着领养的。难怪许哲也会一眼就喜欢上了黑猫,因为黑猫太少见了。   有人留言说,纯黑色的猫咪镇邪,很想养一只,但可惜回复的人是异地的,领养吧规定不能邮寄活宠,所以就没谈得下来。   竟然还有人嫌猫老了,不想养。   想不到这年头,宠物也是看脸的,想想也是醉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一天,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我手机响了。   一看,妈蛋!写着是刘鑫泽的名字,但实际上是殡仪馆的电话!   我掐了,把手机扔到床的另一边,手机砸到床上的响声吓了舍友们一跳。   电话又响了,还是刘鑫泽的电话。   我又掐,又响,来来回回掐了好几遍之后,我就纳闷了,一个殡仪馆,给我不停打电话做什么?   于是我接了,口气不爽地“喂”了一声。   “小少爷,找我什么事呀?”   我听后吃了一惊,这么吊儿郎当的声音竟然是刘鑫泽的声音!   这不是殡仪馆的电话吗?   “刘鑫泽?”我吃惊地问。   相对于我的吃惊,刘鑫泽的声音就显得很轻松了,他似乎心情不错,语气跟白天里的一本正经截然相反:“对,是我,小少爷,找我什么事呢?我刚刚回来,查了电话记录才知道你中午打电话过来了,你不会现在就遇上麻烦了吧?”   他的轻松语气很欠揍,对我的称呼让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这是多少年代对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的称呼,他竟然用到了我的身上!而最让人感到他很嚣张的是最后一句话!   什么叫做“你不会现在就遇上麻烦了吧”?怎么听起来好像就是觉得我一定会碰上麻烦一样?!   不过,我的确签了协议之后就遇上麻烦了,我老爸二话不说跟我断了关系,我给老爸老妈拨了一天的电话,都得到“用户已关机”的提示,我这才知道,我老爸老妈是把我拉进联系人黑名单里了!   万万没想到,我爸竟然没有开玩笑!   我气得把牙齿磨得咯咯响:“刘鑫泽!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要骗我?你根本就不是律师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骗我签协议?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协议,我爸妈要和我断绝关系!”   我说得太大声了,在下面玩游戏的舍友们纷纷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全然不顾,我爸妈都和我断绝关系了,我还有什么好顾面子的?   刘鑫泽咯咯地笑:“我是什么人,你来给你爷爷守回魂夜时,不就知道了吗?”   “我爷爷的照片你是p过的!那根本不是我爷爷的照片,我爷爷根本就不存在,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愤怒地吼!   刘鑫泽说:“不,我没p……哦!凌婧婧小姐!那个东西不能碰的,你快回来!”   “噔!”他把电话放下了,但没挂断,脚步声匆匆走远,刘鑫泽似乎走了。   我气得疯了,这个大骗子,竟然敢就这样撂下我?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群小孩子嘻嘻笑的声音,似乎在追着跑,有个孩子在哭:“你们别把我的头当球踢,嗷……”话音未落,似乎就被踢飞了。   接着有个女人摸索过来了,一边摸索着,一边念叨:“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呢?找不到……找不到……谁挖走了我的眼睛?”   电话被拿起来了,那个女人问:“你知道我的眼睛在哪儿吗?”   我不寒而栗。   女人的声音,小孩的声音,都不像正常人的声音,飘飘呼呼的,若有若无。   “我不知道……”我干干地回答,这一定是刘鑫泽那个大骗子在找人吓唬我!   女人说:“不,你一定知道!老馆主说,他大限到了,以后会有人来顶他的位置的,你既然打电话到这里来,就说明你是下一任……于……寄……南……我知道你的名字了,我这就过去找你、找你……不要挂电话……不要挂电话……”   我耳朵忽然感到一阵冰凉,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鬼叫声,刺得我耳膜都快破了。我下意识地甩开手机,手机“啪”的一声摔到床下,一分为三,电池都掉出来了,但屏幕还亮着!   那一个尖锐的声音越发的近了,但奇怪的是,其他人都还玩着游戏,他们带着耳塞在打lol,我就不说了,可老六——老六这个书呆子在看书,耳朵里没有塞任何东西,他竟然没有听到那个叫声!   明明,叫得那么尖锐刺耳!   我趴在上铺,震惊地看着那手机,屏幕的光越来越绿,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挣扎着从5.5寸的屏幕里挤出头来,贞子爬出电视的真实版!   她有脸,脸上全是血!   血是从眼洞里流出来的,不停地流,我手机的四周很快形成了一滩血!   “于……寄……南……”她一边爬一边吃力地喊我的名字,5.5寸的屏幕挤得她脑袋变了形。   我睁大眼睛开着她挤出来,先是挤出了一颗完整的头,然后慢慢挤出了一只手,那只手撑在地面上,似乎在用力地往外抽身子。   没有人看到她,只有我看见了、听见了!   我绷紧了身子,这个时候我竟然动不了身子了!   我竟然会碰见鬼?而且鬼是从我手机里钻出来的?   那该死的大骗子刘鑫泽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打给他的电话那一端,竟然会有鬼?!   “噢!!”女鬼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停了一停,接着又疯狂地双手乱舞,似乎是想捉住什么东西一样,但是来不及了,电话那端似乎有一股力在拉扯着她,一点一点地把她拉了回去。   “于寄南!于寄南!于寄南!!”女鬼撕心裂肺地尖叫,似乎我欠了她几千万!!   她的声音最后消失在手机里,手机的屏幕终于暗下去了。   破裂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已经吓得满身是汗。   老六李穆捡起我的手机,放到我床上来,奇怪地问:“老四你怎么了?今天你好像不对劲啊。”   我擦了一擦汗,说:“没事。”   “那你快看看你手机有没有事?幸好是诺基亚,不然摔坏了又得买一个。”李穆说。   我接过手机,这个时候我发现我手抖得厉害,就一个装电池重启手机的动作,我费了好半天的劲才装好。   会不会再冒出个女鬼来?   我不敢想,手已经按下了开机键。   刚开机,刘鑫泽又来电话了,我不敢接。   老六趴在我床边,奇怪地问:“寄南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生病了?”   我摇头。   “干嘛不接电话?”   我不敢接,可是又很想跟刘鑫泽问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穆见铃声响了半天,我又不接,便就索性伸出手,一按电话,我吓得手一抖,滑到了免提。   一下子,声音全放出来了。   那边的声音很杂,似乎有很多人,那个被踢脑袋的孩子呜呜地哭喊:“头痛痛、头痛痛,别踢了,求你们别踢了。”   那没眼珠子的女人在哭:“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但李穆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刘鑫泽的声音稳稳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小少爷,刚刚没吓坏你吧?老馆主不在了,我这边有点儿乱。”   我大声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刘鑫泽咯咯地笑:“不是说你来了我们这边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你们那边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边是,鬼、门、关。”   一股凉意森森地冒了出来。   李穆也呆了。   我气急败坏地说:“你在骗我,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什么遗产,我都不要了,你快来把你的黑猫领回去!”   刘鑫泽悠然地笑道:“黑猫不是我的,是你爷爷的。现在你说不要,已经太迟了。”   “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已经到你身边了,哈哈哈哈——”刘鑫泽忽然疯癫地笑了起来。   随着他的声音,我看到老二的电脑桌上渐渐地露出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就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年轻!   许哲也这时候离开电脑桌,吹着口哨上厕所去了。   那人指了指屏幕,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许哲也的电脑上放着一张新闻网页,上面竟然用黑色大字写标题:今日早上,本县第一富豪凌百万的女儿凌婧婧遭遇车祸,不幸身亡。   凌婧婧,不是刘鑫泽刚刚在喊的名字吗?   鬼门关,难道真的有鬼门关??   电脑的另一边,黑猫抬起头,看着我,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笑意…… 分卷 第3更 鬼敲门   我出离了我人生中的愤怒,猛得将手机砸向了那个文弱的鬼魂!   啪——   手机裂了,电脑屏幕碎了。   刚出厕所的尖叫:“老四你搞毛线!老子的电脑!!”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转过来看,都看到了许哲也屏裂的电脑,只有老五徐志平还沉浸在lol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这个时候,我很孬地说了一句话:“我赔……”   然后灰溜溜地爬下床,我手脚都是软的,踩下来时竟然一个脚软,差点儿从上铺摔下来。还好李穆在边上扶了我一把,我这才没摔个狗啃泥。   李穆担忧地看着我:“老四,你没事吧?”   “没事。”我擦了擦额头,发现自己一头的大汗。   奶奶个熊的,差点被鬼吓尿!   那只男鬼已经消失了,我走过去,许哲也心疼地抱着他的电脑大嚎:“于寄南,我靠你奶奶的!老子这个学期刚入手的新电脑啊!还没玩够一个月呢,你他妈的就把它给砸坏了!!”   我很孬地说:“我赔,我赔……我明天就去找计算机系的学长来修。”   “泥煤!你赔得起吗?”许哲也郁闷地坐下来,我一阵尴尬,我家里是很穷,上了大二也没有买电脑,手机还是二手的山寨版的诺基亚,一个月生活费才300,现在爸妈还无来由地和我断了关系,我的确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赔给老二一个屏幕了。   林子安是舍长,出事之后,他走过来问:“怎么了?寄南你怎么忽然砸人电脑了?”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见鬼?那也就是十分钟左右的事,我到现在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呢。   林子安查看了一下老二的屏幕,好声安慰道:“黑子你也别太生气了,就裂了一点,屏幕还能看的,你先将就着用一晚,明天让寄南拿去修修,寄南人缘好,认识很多计算机系的学长,到时候请学长来修,一定能修好的。”   许哲也生气地别过头去,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时候我发现许哲也的电脑上是宠物网站,根本不是那条凌婧婧死亡的新闻!   我揉了揉眼,再看,没错,还是宠物网站!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过鼠标把许哲也的网页一个个点开看,满满都是宠物的网页,根本就没有任何凌婧婧死亡的新闻!   “妈的,别碰我电脑!”许哲也愤怒地推了我一把,把鼠标抢回去,用力地点了点,把电脑关机了。   “对不起……”我歉疚地说。   许哲也哼了一声,抱着手,赌气地别过头去,不看我一眼。   我只好转到李穆的电脑上去,请求他帮查一查凌婧婧的事,没想到,一搜就搜出来了。   有股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因为李穆打开的网页就和我在李穆电脑上看到的是一模一样!   这个世上有鬼……   不!不可能!   现在是21世纪,唯物主义世界!我们是受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熏陶的新新人类!最主要的是……我家人从来都是无神论者,只要我提到神神鬼鬼,我爸就会揍我一顿。   我想到我爸今天的电话,顿时心里就难受。   我在李穆身边坐了一会儿,心慌慌地把手机装了起来,幸好是诺基亚,不然摔两次,早坏了。   李穆问我为什么摔手机,我说心情不好,总不能说是因为鬼吧?我一想到那十分钟里发生的事情心里就寒碜,觉得自己是眼花了,因为鬼就出现了那么几分钟,也没有将我怎么样,感觉就像是幻觉一样。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的心情变得特别的烦躁,尤其是许哲也回他床上睡觉时,狠狠踢了我椅子一脚,那个时候让我感觉特别的委屈和冤枉!我又不是故意砸坏他电脑的!   宿舍楼下忽然吵闹起来了,特别的吵,好像有一个班的人在楼下集合一样,吵吵嚷嚷的。   谁呀,神经病,这么晚了还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23:45】,都快十二点了,还吵!神经病啊!   我又坐了一会儿,楼下竟然还越来越吵了,像是有几百人集合一样,还有小孩子在我们门外的楼道上跑来跑去,追着玩。   妈蛋,好吵!   我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一分钟就12点了,我心里早就藏了一股火,现在全都被激发出来了,噌地站起来,快步打开宿舍的门,趴到阳台上,冲楼下大声骂道:“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操蛋!”   我喊得很大声,楼下顿时安静了。   楼下的人出奇的多,人山人海的,起码有三四百人。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我,一时间,气氛诡异得出奇。   我见他们安静了,于是就气呼呼地回宿舍去了,眼角余光瞥见楼道的尽头有几个孩子在看着我,站在前面的小女孩抱着个球,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所以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没多想,就推开宿舍的门。   “妈的,一群神经病,12点了还在下面吵!神经病!”我啪的关上门,心情不爽地骂道。   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靠门的林子安摘下耳机,对我说:“你才神经病吧?这么晚了跑出去鬼嚎什么?想一夜成名也不用这样吧!”   我气呼呼地说:“下面的人很吵啊!”   “没听到什么吵声啊!”林子安说,他又问了其他人,其他人都说没听到什么吵声,我说你们都戴耳机打lol,肯定听不到外面有多吵。这时候老六忽然说:“真的没有吵声,寄南,你今天晚上怪怪的,究竟是怎么了?”   李穆是个书呆子,他可没塞耳塞。   我说外面有吵声,他们说没有,我气死了,觉得他们是故意联手来整我的,于是我就不和他们争,把手机放在李穆的桌子上,说:“十二点了,我去洗澡。”说完就去浴室,在经过许哲也床边的时候,许哲也就冷冷地骂了我一声:“于寄南,你丫的就一神经病!”   我知道他生我的气,所以我也就没有还嘴。   洗澡的时候,我一直都担心水会像电视里的那样,忽然哗啦啦地变成血水,淋到我身上;厕所坑里会忽然冒出一只手;黑色的长发从排水沟里冒了出来……   还好,平平安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所以我才说,我一定是眼花了,没道理撞上鬼,还能这么平静。   我很快地洗好了澡,提着一桶脏衣服走出来准备洗的时候,当我看清宿舍里的清醒之后,我惊呆了。   宿舍里,挤满了人!   有站着的,坐着的,靠着的。   有老人,有男,有女,有小孩。   衣服打扮很不统一,有唐装的,有清装的,有民国的,还有现代的。   舍友们还在火热地打lol,似乎对着变得拥挤的宿舍毫无察觉!   我在楼道上看到的小女孩抱着球,娇滴滴地对我叫道:“大哥哥!”   我的视线落到她手里拿着的球上,那球长了很多黑毛,就在我的视线落到球身上时,那个球忽然转了过来,竟然是张小男孩的脸!   “哐当!”我吓得手里的桶摔到了地上。   小男孩哭着对我说:“大哥哥,小红拿我当球踢,你快救救我!”   小女孩噘着嘴,拍了一下小男孩的头,娇嗔道:“小明,不许告状!”   小男孩似乎很害怕小女孩,被小女孩一拍,就没有再说话了。   一股冷意从我脚底下升了起来。   这些人,就是刚才在楼下吵闹的人!   不,他们可能不是人! 分卷 第4章 百鬼缠身   “叩、叩、叩!”   忽然响起了低沉的,不紧不慢的叩门声,一声隔着一声的空隙很长,这年头已经没有人这样有节奏地敲门了。   林子安站起来,伸手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红罗裙的古典女子,皮肤白皙,一丝不苟地盘着古代妇人的发髻,眉眼小巧,看上去十分的乖巧可人。   她盈盈一笑,顾盼生辉。   她看着我,穿过林子安的身体,向我飘了来。   在她穿过林子安身子的一瞬间,林子安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用力地把门甩了上去!   林子安坐回电脑桌面前,向来好脾气的他现在也忍不住又气又急地骂道:“妈的!哪个天杀的跟我们开这个玩笑?今天晚上都开了一百遍门了!都没有看到任何人,连鬼影子都没看见!”   他抓起鼠标旁边的香烟来抽,但我看到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一般,他给烟点火的时候,手是抖的,似乎是在害怕些什么,抽烟,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压惊。   “邪门了!”老三杨小天说,“你们不觉得今天晚上有点不对劲吗?先是寄南无缘无故砸手机,又是跑出去叫人不要吵的。从寄南进去洗澡开始,就不停有人来敲我们的门,可是打开门,都没有人在外面。隔壁寝室都睡了,就我们还在打游戏,我们又不是靠近楼梯口的宿舍,要是有人跟我们开玩笑,也没时间躲起来啊!而且你们不觉得宿舍有点冷吗?”   从5月份开始,学生宿舍就像是蒸笼一样,半夜的床板跟火炉一样,晒一杯水上去,一分钟就能干了。   可是现在6月份了,宿舍却像是开了空调一般,阴凉凉的。   舍友们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我却看到了,整个屋子都是鬼!   这是鬼敲门,但林子安每次都开门把鬼放了进来!   我出了一身的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颠覆我的世界观了,我在爸爸妈妈的教导下,从小就是个无神论者,可是,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一群,身影飘渺,却又和正常人一样的鬼魂!   就在古典美女进门的时候,小女孩着急地跑到我的面前,似乎很害怕那个女子,她匆匆地对我说道:“大哥哥,你有‘钥匙’对不对?快把门打开!求求你了,把门打开,让我过去吧!她来了,她会……”   小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一根细长的东西穿过了她的心脏,刺穿了她手里捧着的头颅!   那跟细长的东西轻轻一抛,将小女孩和头颅甩到了一边去,随后就缩了回去。   竟然是手指!   古典女子掏出手帕,不以为然地擦着沾了血的手指,微笑着向我飘了过来。   其他的鬼都缩到了床上,似乎十分害怕她。   “妾身见过公子。”古典女子提着裙,双膝微微一弯,对我行了一个古礼。   我后退了三步,对于杀了人……不,杀了鬼还能面不改色的女子,谁知道她下一秒钟会对我怎么样?   穿着红衣服,说不定就是个厉鬼呢?   女子宛如古书中所说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之间都看得出来她有着极高的教养。   她微笑着问我:“请问公子是否能将‘钥匙’交给小女子?若是公子愿意,小女子转世之后,愿意为奴为婢,一世服侍公子。”   我猛地摇头,什么钥匙?我只有宿舍门口、和家里大门的钥匙!   “公子若不肯给,那小女子只好亲自取出来了。”女子婉约地笑着向前一步。   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我想逃,脚不听使唤。   我想喊救命,嘴巴张不开。   我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走到我的面前。   她抬起了手指,那根刺穿小女孩和头颅的手指!   她的指甲似乎有五厘米那么长,轻轻地划下去。   我衣服上的纽扣一颗一颗地被割断,露出了胸膛。   女鬼的指尖抵在了我的心口上,她按下去,我似乎能听到我心脏的跳动声——噗通、噗通,似乎每一下跳动就是最后一次跳动,所以要竭尽全力!   她不会是想剖开我的胸膛,挖出我的心脏吧?   我恐惧地想。   “老四你跳脱衣舞呢?”许哲也从床上蹦了起来,他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牵到了我的身上。   如果不是我现在说不出话来,我现在真的很想和所有人说:“救我!”   可是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喉咙咕噜噜地响着,却是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来!   女鬼咯咯地笑着,手指嵌进了我的肉里。   一滴血珠冒了出来,我竟不觉得疼痛。   女鬼咯咯笑着,整个宿舍里都是她疯癫的笑声。   她的手指慢慢往下划下去,我的肉一点一点地被割开。   我看到老大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渐渐变得惊恐。   救我……   我无声地喊着,喉咙咕噜咕噜地翻涌着,就是喊不出声音来。   我几乎快哭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我绝望地看着兄弟们,但在他们的脸上,只看到三个字:吓傻了。   谁来救救我?   救我!   胸膛一点一点地被剖开,我的眼睛忍不住向下看去,只看见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女鬼已经割开了二十厘米长的口子,鲜血无声无息地淌着,肉向两边敞开,从狭缝里,我看到了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女鬼咯咯地笑着:“看到了,‘钥匙’就藏在你的心脏里!”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是有多天真,就别再硬撑……”   我手机响了,铃声是周杰伦的《算什么男人》。   李穆慌慌张张地抓起我的手机,对我说道:“老四,你电话响了!”   李穆,哥现在就只想你过来救哥的命啊!   《算什么男人》的响起,似乎拯救了所有人的灵魂,林子安他们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许哲也从上铺慌慌张张地爬了下来:“老四你怎么了?”   老二你真好,这时候没怪我砸你电脑了!我心里充满了对许哲也的感激。   李穆也抓着手机跑了过来,那铃声还在响,就在这时,铃声忽然变了,变成了一首我从来没听过的歌曲,那歌曲很祥和,好像和尚在念经。   “啊——”女鬼发出了刺破耳膜的尖叫,忽然化作一阵烟在我眼前消失了,那些缩在墙边的鬼也都变了脸色,捂着耳朵,身子隐没进了墙里,全都消失了。   忽然,一股剧痛迅速地蹿上我的大脑,是胸口上的伤!   我终于感觉到了那二十多厘米长的伤口给我带来的疼痛!   我的身子忽然间又属于我了!   我的身体缓缓倒下,许哲也接住了我,他想帮我按住伤口,但又一脸嫌恶,不知道该不该帮我捂住伤口一样。   这个时候,我终于可以说出了我一直最想说出来的话:“救我……”   “快、快送老四上医院!”林子安急冲冲地说道。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我急救,许哲也索性把我背到了身上,也不管那血会不会沾到他身上了。   我的手机还在放着和尚念经,我似乎发现了救命稻草,伸手向李穆去要手机,李穆赶紧把手机塞到我的手上,我一看,竟然是刘鑫泽的号码,李穆慌乱之间已经接听了刘鑫泽的电话,接通电话后,里面竟然没有传出刘鑫泽的声音,而是传出了和尚念经,似乎……有上百个和尚在轻轻地吟唱着梵文……   我渐渐地丧失了意识,但我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手机。   直到我被送到医院,上了手术台,也没有松开。   我恍恍惚惚地看到许多人站在我的身边,他们全副武装,带着帽子、面罩、穿着绿色的无菌衣,看不到脸,都带着手套,给我缝合伤口。   一个主刀医生模样的人伸出了手,另一个人将线交到了他的手中,他低下头来,我感到胸口上的肉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穿了一样,但是不疼,我可能被打了麻醉针。   医生缝了好几针,无意之间,我竟然看到了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我顿时吓得睁开了眼!   “病人睁开了眼!”一个女护士报告说。   “再打一剂麻醉药。”医生的声音似乎是从腹部里传出来一样,沙哑的,沉沉的,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   不……   我意识到了危险,扭动着身子,想要从手术台上爬起来,但却被其他人压了回去,一个尖锐的东西插入我的手臂,随着麻醉药的灌入,我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眼皮也开始不停地打架……   就在眼皮即将合上的一瞬间,我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除了那个主刀医师,其他人都睁着眼睛的,但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现那个主刀医师的异常……   后来,我听说,帮我缝合伤口的,不是人,而是一具从太平间里走出来,穿上主刀医生衣服的——尸体! 分卷 第5章 理科男的分析   我醒来后,听说——   那一天,我的手术结束后,那这医护助手把我推了出来,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匆匆地赶了过来,他就是被安排来为我做缝针手术的外科医生。他焦急地走进手术室,无菌服只系了一半的扣子,一进门,正好撞上把伤患推出来的医护人员,于是就问道:“病人伤情如何?”   所有人都怔住了,来人还没有戴口罩,所以他们都认得出来这是本来应该做这场手术的梁医生。   如果站在面前的是梁医生,那刚才做手术的是谁?   “啧啧——”身后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笑声低沉沉的,不像从活人喉咙中发出来的笑声,他们转头看去,只看见那个与他们一模一样打扮的“人”慢慢地转过头来,他转得很慢,转个头似乎很艰辛。   他身体是不动的,是背对着手术室门外,面对手术台的,他没转一个角度,脖子就发出“咯咯”的骨头脆哒哒的掌声。   所有人的脸色在吃惊中渐渐变成惊恐!   因为那“人”的头已经不是“转”着过来了,而是硬生生地“扭”了过来——180°角!   一个人的头从胸前转到了背后!   他摘下面罩,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脸:他是闭着眼睛的,似笑非笑,面容十分安详。   “轰——”他忽然向后倒下去。   就在他倒下后,一双脚暴露在了人前。   他没有穿鞋子,脚趾上挂着一个牌号。   别人可能不知道那牌号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个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那是太平间里死者的标志!   后来,医生过去检查那个“人”,发现他身体上盖覆盖着冰霜,寒气不停地外散,这说明他在太平间里已经冰冻了多时,才刚刚从太平间里走出来不久!只是做手术时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伤患的身上,所以才没有留意到这个“主刀医师”的异常。   他们把尸体搬回太平间时顺便查了一下,发现那是一具曾经被吊销过医生执照的尸体,死去才一周时间……   “你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那时候我们都守在手术室门外看着呢,那情景现在想想都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就因为这样,那些医生为了不让我们把事情都说出去,所以就免了你的手术费、住院费、医药费,还有挂号费。不仅如此,还送了我们一笔钱呢!”   “所以你们就无耻地把你们兄弟给卖了是不是?”我捂着胸膛上的伤,痛骂他们:“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马上把我转移出去吗?”   我慌乱地解开病服的纽扣,只见纱布像女人的裹胸一样,令我看不见缝合的伤口。   我又去拆纱布,林子安吓得抓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寄南你想做什么?”   我大喊:“有个死尸给我缝伤口呀!谁知道他有没有缝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进去?要是缝了一把手术刀进去,我……”   “你就死定了!”林子安无奈而又无语,用力地抓下我的手,说,“你放心吧,后来拿着医生给你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给你检查了一遍,X光扫了你整整三遍,敢保证你身体里没有任何一把手术刀、没有任何一条多余的纱布!而且那个鬼医生是非常专业的,给你缝的伤口整整齐齐,比任何一个医生缝得还要好看。手术全程都有人……都有活人在盯着,他们都保证没有手术中没有一场疏漏。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是非常安全的。”   我越听,心里越发毛,这个胸口好像长了什么虫子在爬一样,我宁愿马上把线给拆了,然后重新让医生缝过一遍!   花钱求个安心,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呀!   好吧……我现在是被爹妈抛弃的孩子,没有钱可以任性。   我想起家人的断绝关系,顿时就怂了。   许哲也轻轻拍了我的头,说:“你以为我们不想马上把你转移出去?但是你伤成这个样子,我们谁敢移你?昨天晚上怕你出事,我们五个人轮流在这里守着你,你还不知足?不像你爸妈,昨天晚上你出事之后,我们就打电话去给你爸妈,但是都没有一个电话打得通的。”   素来稳重的林子安开口说道:“寄南,现在也应该对我们说真话了吧?”   我低头想了很久,从昨天晚上起,发生的所有诡异的事情都是冲着我来的,我要不要将事情说出来呢?这些事情实在太过于诡异,我担心会把老大他们都牵扯进来,无辜断送了性命。   许哲也说:“是兄弟的,现在就把话挑明了说。”   就这句话,让我感动得差点眼泪就掉下来了,许哲也脾气冲,但也是最讲义气的,我砸坏了他的电脑,但最后还是他背我来的医院,守了我一晚上呢!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切都得从昨天中午说起……”于是我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听完之后,林子安从包里掏出了笔和笔记本,一边分析就一边把自己分析的事情在笔记本上写上:“第一,我们先确定一个安全的时间,得知道寄南在什么时候危险、什么时候安全,这样我们才能做好准备抵抗危险。寄南碰上的第一个灵异事件就是电话里的女鬼,从寄南的手机上来看,那个律师打来电话是在晚上11点整,接着女鬼就爬出来了,时间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接着寄南看见老二的电脑旁坐着一个男鬼,于是寄南就那手机砸了男鬼,时间大概在23:23分。男鬼和女鬼都消失之后,寄南和老二吵了起来,之后在老六电脑旁查新闻,大概到0点的时候,寄南觉得外面很吵,于是出去吼了一声,我想那时候寄南看见楼下的便就不是人!之后寄南去洗澡,洗完出来,大概是在0:30左右,之后就出事了,我们送来医院,到鬼医生给寄南做完手术,大概就到1:30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事了。从这些时间上来看,这个鬼出现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个开始的时间应该是从晚上11点开始,而不是晚上12点开始。”   徐志平嘟囔道:“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是从11点开始,而不是从12点开始的呢?鬼故事里不都是12点才开始闹鬼的吗?”   林子安说:“但在中国古代的鬼故事里,鬼都是子时出来的,子时是从晚上11点开始算的。”   “原来这样,看来我们只要从晚上11点到早上太阳出来,寄南就没事了。”   “应该是的。”林子安的笔记本是16k的,有点小,分析完安全时间后,林子安又翻页写下:“接着我们看一下我们要对付的敌人都有那些。寄南遇到的第一个不正常的应该是那个叫做刘鑫泽的律师。”   林子安写了刘鑫泽的名字,又在名字的上方写上一个“人”字:“从许多鬼故事里借鉴可以看得出来,鬼是白天都不能出来活动的,而且中午是太阳最猛的时候。在古代,犯人砍头都是午时三刻,这就说明午时是有镇压恶鬼的一个时间段。但是那个叫做刘鑫泽的可以在白天出现,说明他极有可能是个活人。”   说起刘鑫泽,我顿时就一股气冲了上来:“但是他晚上11点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他在鬼门关,老六也听到了!”   李穆马上点头:“对,我也听到了。”   “但是从电话里,老四你听到了刘鑫泽和许多鬼的声音,而老六说他只听到了刘鑫泽的声音,从这一点上看,刘鑫泽应该是个人,但是他却在一个叫做鬼门关的地方。”林子安十分肯定地说道。   李穆问:“那个鬼门关是不是就是那个鬼门关呢?”   林子安摇摇头,说:“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从小到大听说的鬼门关,但那里很乱,有很多鬼就对了。”   林子安继续分析:“接着,寄南见到了女鬼,但是我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姑且叫她作‘电话女鬼’。”他在鬼字的下方写上了“电话女鬼”。   “凌婧婧,在电话里出现过的名字,确定是个死者身份。”   “电话女鬼后,是电脑男鬼。”   “接着,是操场鬼。”   “敲门鬼。”林子安在这三个字后面画了个花括号,表示分支:“这些敲门进我们宿舍的鬼有很多,但是寄南记住的只有三个鬼,一个是小女鬼,一个是断头鬼,还有一个是大女鬼。”   “最后是我们一起见到的医生鬼。”林子安在鬼的下面写下医生鬼,但是想了想又划去,写了一个新分类的下方——“尸体”。   李穆问:“为什么分开来写?那个医生鬼也是鬼啊。”   林子安说:“但是和寄南看见的其他鬼是不一样的,他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有实体的。”   所有人听后,觉得林子安说得有道理。   林子安说:“虽然说出现了很多鬼,但实际上真正要害人的并没有几个。你看,这些人……不,这些鬼里面,真正对寄南出过手的就只有那个红衣女鬼和昨晚上的鬼医生,而其他鬼都没有动手害过寄南。” 分卷 第6章 好兄弟,共患难!   “是这样的。”我点点头,就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昨晚几度怀疑自己撞鬼只是眼花了,若不是我被那只红衣女鬼剖开了胸膛,估计现在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我出谋划策了。   “但是又很奇怪!”林子安转折说,“这两只对寄南出过手的鬼,红衣女鬼确定是要害寄南无误了,可是那个医生鬼又算什么呢?虽然说很吓人,但是他也算得上是变相地救了寄南。不仅如此,还有那个叫刘鑫泽的人,一切的事端似乎都是由他而起的,但是如果不是他打过来的电话,寄南早就被女鬼挖了心了!而且我估计,那个女鬼挖了寄南的心之后,下一步就是要把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杀光,以杀人灭口!”   就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在青天白日里硬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   “听说,穿红衣服的都是厉鬼,一旦被厉鬼看中,谁都逃不过。”   一片寂静中,林子安低沉的话显得是那么的阴森,令人感到一阵寒意……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李穆咽了咽口水,我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他比我还害怕。   林子安说:“那些鬼已经找上门,我们越是逃避,他们就越有机会害我们。为今之计,那就是找出解决的办法,把那些鬼都应付过去。首先,我们要先知道他们想要在寄南的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寄南的心脏。”许哲也忽然开口,“寄南说了,那个女鬼想要找一个‘钥匙’,而那个‘钥匙’就藏在寄南的心脏里,所以才会对寄南开膛破肚的。”   我顿时瘆的慌,捂着胸口说:“我的心脏和你们一样都很正常!”   “但对于鬼而言,可能你的心脏跟我们的不一样。”许哲也耸耸肩,目光落回老大的身上:“老大,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许哲也竟然一点害怕的一起都没有,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把这事情当成了冒险!   林子安许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我们有三个方向是可以走的。第一条,就是寄南的父母,他们一定知道什么,所以才会在寄南接下遗产的时候,马上和寄南断绝关系。第二条,就是关键人物,就是那个自称是寄南爷爷的死人,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的,那么解密的关键一定是在他的身上。第三,就是这个医院,这个医院一定不正常,不然太平间的尸体不会走出来。”   许哲也说:“这么说,我们只能从这三个方向去调查了?”   林子安点点头。   我却冷汗直冒:“查什么查?那些都是鬼,你们不怕死?”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我看得出来,只有林子安和许哲也是真的不害怕,但是李穆怕得要死,脸都发白了,整个人缩成一团,若不是有其他人在,他早就逃跑了。杨小天和也害怕,但是没我和李穆那么怕。   林子安看了一眼他们,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不想和我们一起去调查的,就退出吧。趁现在还早,退出还来得及。”   我有些感动,林子安这么说,就是我还没开口,他就已经主动的承担下来这件事了。   这就是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我……”李穆怯怯场地举起手,但举到一半的时候,他无助地看了一眼我们,发现没有一个人要退出,于是就哭丧着脸放下手来:“还是一起吧……”   我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老六!”   见没有人退出之后,林子安开始分任务:“我们有六个人,正好分成三组,两人一组,要是出事也好照应。老六,你和老三一起去寄南的家,找寄南的爸妈面对面问个清楚吧,他们不愿接我们的电话,我们只能面对面交谈了。”   “嗯!”李穆用力地点头。谁都看得出来,林子安是特意照顾胆小的李穆的,这三个任务里,就只有我爸妈是活人,危险性最小了。但就是我家住在偏远的乡下,从市里去我家,起码要三个半小时的车程,现在赶过去,那今天就是赶不回来了。   林子安继续分配:“老二你和老五去京东路,既然电话打得通,就代表地方是存在的。寄南签的合同是继承殡仪馆,说不定只要找到殡仪馆的人,就能查出那个奇怪的律师是什么人。我和寄南一起去看看这个医院的太平间。”   说完,林子安又担忧地看着我:“寄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还是你要留在这儿养伤?”   兄弟们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能说声不吗?林子安是知道医院太平间有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但他选择了将危险揽在身上,而他与我组队,是因为我是伤患,不能离开医院,而且也给我一条选择的路,让我选择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查看个究竟。   这个时候,就是有股热血在烧,我一冲动,就说:“去,一定去!”   “嗯!”林子安拍拍我的肩,这时候有种什么都不用说,但兄弟就是该有这样的感觉。   这个时候,许哲也忽然慢悠悠地开口了:“我们好像还忽略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猫,黑猫。”许哲也抬起手,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窗外,只见四楼高的窗外,一棵老榕树的树顶上蹲着一只猫。   它蹲的地方不是粗壮的树枝,而是树枝最外延、也是最细致的部位。   那一处地方是树木最娇脆的地方,根本承受不了任何重量。   微风轻轻地吹,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但唯独黑猫蹲着的地方是稳稳不动的。   它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样,金黄色的眼眸折射出对这世人无情的嘲笑。   “黑猫多了去,这只不一定是老四的猫。”徐志平心虚地说。   许哲也很冷静:“不,就是寄南的猫。”说完就走到窗户边,喵喵叫了几声,那只猫好像通灵一般,从树枝上跃了过来,轻飘飘地跳去了屋内。   许哲也说:“绝对是寄南的猫,不然不会过来的。”   我们这里只有许哲也和那只黑猫混的熟,他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经过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之后,再看见黑猫,我感觉到它也妖魔化了,似乎随时会跟红衣女鬼和医生鬼一样,随时会变成鬼来害我的性命。   所有人都是这样觉得的。   经历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又听了林子安的分析,所有人再看见猫,都会感觉到很害怕。   后来,许哲也决定带着猫一起去殡仪馆看看究竟,毕竟这是殡仪馆的猫,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众人各行其事,等送走了其他人,林子安才折回来。他问我有没有事,毕竟我是刚动过手术的人,而且那伤口离心脏又是那么的近,所以他也十分担心我会出事。   我也是。   但是我下床穿鞋的时候,本以为动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就会痛得要命,但没想到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穿好鞋后,就跟林子安一起溜出了病房。   昨天晚上,那鬼医生倒下去之后,手术室里一片混乱,林子安他们马上找院方讨了个说法,虽然最后无疾而终,但是林子安却是记下了太平间的位置。   我们出了病房,坐着电梯下去,离开了住院部,绕了很远,才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楼里,坐着电梯下B2楼。   坐电梯的时候,我不禁说道:“这太平间离手术室也未免太远了吧?那尸体就这样走过去给我做手术,竟然没有人发现?”   林子安说:“毕竟大半夜吗,医院里没几个人。”   电梯很快就下到了B2层,电梯门开的时候,林子安示意我蹲下来,两个人一起猫着腰,轻手轻脚地从透着灯光的守卫室窗口下透透溜了过去。我没想到太平间外竟然还会有守卫室,后来听林子安说这太平间其实就是医院里的一个比较严格的部门,要进太平间,必须得是医院的相关工作人员,进出得记录才行。   但是到了太平间的门口,我看见是电子锁,一下子就呆了。   “老大,我们没有门卡,进不去呀!”我拉拉老大,小声地问。   林子安嘿嘿一笑,说:“我早就想好啦,你看看这个是什么?”说完,他从裤带里掏出了一块工作牌,得意地跟我亮了亮。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老大,你怎么弄到的?”   “昨天我跟他们一起搬尸体回来的,走的时候见到有个人掉了工作牌,所以我就偷偷捡起来了。”   我拿过那工作牌一看,看见是一个长的娃娃脸的小女生,长得特别漂亮,像个洋娃娃似的,就是看起来有些严肃。眼睛圆溜溜的,眼角上翘,眼睫毛长而密,眼睛像是画了妆似的,显得非常有神采,就是眼神凌厉而又凶恶,有种愤世嫉俗的感觉。   好奇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双眼睛。   就是想不起来。   哦,对了!我真是傻了,林子安都说了,这是昨晚给我做手术的医护人员里的其中一人,我当然是在手术台上见过的啦!   我们刷了门卡,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分卷 第7章 太平间里没有“人”!   进去之后,我以为会看到很多床,一床一个盖着白布的死人,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看见了一面金属墙……不,仔细一看,其实那是一面金属柜子,每个柜子上都有着一个把手,我隐约猜出了这就是冷冻尸体的冷藏柜。   我们走了过去,越是靠近冷藏柜,我就越是觉得一股寒意逼人,老大说我这可能是因为昨天失血过多,所以身体容易发冷,像他这样毫发无损的正常人就没有一点感觉啦,进来之后反而觉得这里面更加凉快,五月的天气,外头实在太热了。   “就是那个柜子!”林子安指着一个编号为309的冷藏柜,对我说:“昨天那个给你做手术的尸体就是放这个柜子里的。”说完就去握住那把手,就要把冷冻柜拉开,我没来由地感到害怕,赶紧抓住了老大的手:“真的要开吗?”   林子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开,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也是哦……”我尴尬地收回手,很没脸皮地躲到了林子安的身后。   “一二三!”林子安念着,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念完口号之后,他猛地拉开冷冻柜——   “啊哟!”林子安用力过猛,不小心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大你没事吧?”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起来,却见林子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那柜子里没有人!”   我猛地抽了一股凉气,顿时感觉太平间里更加冷了!   我们赶紧去查看那个冷冻柜,只见那冷冻柜里有着一块凌乱的白布,里面确实空无一“人”!   他去哪儿了?   难道他又站起来,走出去,给别人做手术了?   零度以下的太平间里,我冒出了一身冷汗!   林子安最先回过神来,他迅速地拉开了好几个冷冻柜,哪几个冷冻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块凌乱的白布,似乎是在说明着有人“起床”了。   我也不能孬,于是跟着林子安一起去打开其他的冷冻柜,我们几乎把最下面的几个冷冻柜都翻开了,但下面的冷冻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   林子安踉跄地靠到了我的身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时间:“12:44!”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在古代,犯人砍头都是午时三刻,这就说明午时是有镇压恶鬼的一个时间段。”——林子安说过。   但是现在,这些死去的人一个个在太平间里的冷冻柜里醒了来,他们推开柜子,爬了起来,连盖在身上的“被子”都不叠,便就走了出去……   “老二他们有危险!”我迅速地跳了起来!   如果说鬼能在大半天出现,那么去殡仪馆的许哲也和徐志平也有可能会碰见鬼!   林子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推着我往外走,想要出去之后再给许哲也他们打电话,让他们不要去京东路了。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我们身子一僵,刹住了脚!   “砰砰砰!”   是身后的冷冻柜传出了敲门声!   还有“人”没“起床”!   “跑!”林子安立马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面跑,可是我吓得两腿发软,动都动不了,林子安一拉,我顿时摔了下去!   “关键时刻你怎么变得这么孬!”老大着急地扶我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伴随着敲柜子声音的还有一个虚弱的女孩子的哭声:“救命……别走……求求你们救救我!”   我立即抓住林子安:“老大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林子安点点头:“听到了。”   是人!   只有我才能看见非人类,听到非人类的声音,如果老大能听见,就说明这求救声是个人发出来的。   我终于找回来了一点胆子,吃力地站起来,一边说道:“救人。”   林子安也是这个想法,他把我扶起来之后,就让我靠着墙休息,自己走到冷冻柜面前,此时所有的冷冻柜就只有最上面的三排没有打开过了,那三排已经高到老大的头顶,就算垫着脚也看不见柜子里的东西,这也是我们没有去翻那三层的原因。   林子安挠挠头,面对三排柜子也感到十分为难:“你在哪儿?”他问。   敲柜子声停了下来,那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但是我记得是在最高一排的中间!你们快救我出去,这里好冷,我好害怕!”   还知道冷,这就说明是个活人了。   之前我还有点儿犹豫的,担心是个死人装活人来骗我们开柜子的,但现在我几乎是肯定了那是真的活人,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情,女孩子一定比我们更害怕的,所以一定要赶快把她救出来!   我发现太平间里有一排梯子,看样子是专门用来攀爬最上层的柜子用的。   我和林子安合力将梯子搬了过去,因为我是伤员,所以重活都由林子安包了。   他爬上去,听着女孩的声音,很快就找到了关着女孩的柜子。   他把女孩抱出来,看衣服,她应该是这家医院的护士了。也真是难为她了,穿着短裙被关在冷冻柜子里,被抱出来的时候,她身上覆盖着一身冰霜,止不住地发抖着。因为冰冷,所以她紧紧地抱着林子安,好像想要从林子安的身上汲取一点体温似的。   林子安把护士放在了地上,问她:“还有没有人被关这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惊恐万分地看着我们:“我……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他们把我抓了起来,关进冷冻柜里面!对了,还有王叔,你们……你们快去救救他!他……他在……”护士着急地扫视了一眼冷藏柜,忽然指着一个柜子叫道:“就是那个柜子,我看见他们把王叔关进那个柜子里了!你们快救救王叔!”   林子安看了我一眼:“寄南,你陪着她,我去。”   我点头,林子安马上去把梯子挪过去,那梯子很重,一个人很难挪动,趁着林子安搬梯子救人的时候,我问那护士:“你刚才说的那些人是谁?”   “是……”护士抖得很厉害,她抖一抖便有无数冰渣子掉落下来,看起来好可怜。她无助地看着我,问:“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无奈地点头:“信。”   “他们是死人。”护士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告诉我:“这个太平间里的所有死人!我正在值班打瞌睡,忽然看见一群人从值班室前走过,于是我迷迷糊糊地叫了他们一声,他们就转过头来,冲进值班室把我给抓起来了!”   “那他们现在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他们把我们关起来之后就走了。”   我感觉她现在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可能事发太突然,所以对于当时的情形,她也不能完整地说下来。   “那你们呢?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她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正好看见身上穿的病服,就拉了一下,说:“我是病人啊。”   “那你们来这个做什么?没有工作牌,平常人进不来的呀!”   我只好亮一亮林子安捡到的工牌给她看,她看了一眼之后说道:“这人是谁,我们医院好像没有这号人呀!”   “也许是因为你们医院人多,所以你不记得呢?”   她摇头:“不可能。”   就在这时,我看见林子安已经爬上去,打开了柜子。   但是好像出现了些问题。   林子安在柜子里翻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来,无奈而又沉重地对我们说:“他死了。”   一个活人,放在冷冻柜里这么久,冷都冷死了。   是我们来迟了一步。   “哇啊——!”寂静的太平间里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站起来问:“老大怎么了?”   “他起来了!”林子安拼命地甩着手,我看见他的小臂上粘着一个人的手——死人的手。   “你们快走!”林子安挣扎之中回过头来冲我们喊。   “嗯!”我赶紧蹲下来抱起吓坏的护士,差点儿抱不起来,“你好重!应该减肥了!”我对她说,然后憋着一口气把她抱了起来。   “砰——”身后发出一声巨响,我回头一看,看见那个王叔从柜子上摔到了地上,而林子安还傻傻地站在楼梯上!   果然跳楼才是最快的路径啊!   王叔看上去五六十岁,就快要退休的样子,难怪受不了冷冻柜的冷,先女护士一步死去。   他是头朝地地摔下来的,再爬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脸以一种诡异的幅度塌了下去,而脖子也以一个微妙的幅度歪着,而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爬起来之后就朝着我走过来。   他的眼睛是紧紧闭着的,但是却好像能看见我似的。   女护士吓哭了。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点都不觉得护士重了,一口气冲到了门口。   但糟糕的是这种电子门在我和老大进来的时候已经自动关闭,还得重新拿工卡刷!   我只能把女护士放下来,翻口袋找工卡。   “你快点儿啊!”护士着急地催促着。   但人就是这样,越急就越乱!   我明明拿到工卡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刷不开门! 分卷 第8章 白日里行走的尸   林子安从后面追了上来,用力地扑倒了那具尸体。“快点!”林子安喊着,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让我感到格外的羞愧,林子安都这么帮我了,我却像个胆小鬼一样,动不动就脚软。   终于,我打开了门,把女护士给脱了出去,这才抓着门对林子安说:“老大,快出来!”   林子安看准时机,松开那具尸体,跑了出来,却没想到,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忽然抓住了他的脚,林子安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   我心一紧,只见老大忽然发起飚,一脚踹开了那具尸体!   好彪悍!   我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林子安冲了出来,狠狠把门甩了上去!   “老大你好厉害!”我立马狗腿地表达了对林子安的崇拜,此刻他就像一个英雄一样,连尸体都不害怕,而我却不停地吓软了腿。   林子安背靠着电子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吞了吞口水,说道:“别说了,我们快点出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别人听……”   “啪啪啪——”身后穿出了用力地拍门声。   我顿时毛骨悚然!   那个王叔的尸体在拍门!   所有人刚松懈下来的神经顿时又绷得紧紧的了,只有林子安还算勉强镇定,他擦了一把汗,说:“我们先离开这里,他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   我点头,和林子安刚要走,那女护士就着急地叫道:“你们别抛下我啊!”她吃力地站起来,但她在冷冻柜里待得实在太久了,所以她身体十分僵硬,动作也十分不灵活,我在拖她出来的时候,便就已经感觉到了。   林子安回去将女护士抱起来,我们离开太平间的时候,双腿软绵绵的,都好像不是自己的腿了。   身后太平间的拍打声越来越强,我回头一看,那原本平坦的铁门上多出了几个手掌印,是被那尸体拍出来的,显然过不了多久,那门就顶不住,要崩坏了……   “我们医院太平间里只有八具尸体啦,现在加上王叔,就只有九具。你们别把我们医院太平间想得太复杂,我们医院没那么多死人,现在这年头,很多家医院都取消了太平间,都是直接把死去的人送去殡仪馆的,不然留在我们太平间里,如果没有人出来认领死者的话,就会变得很占地方和占资源。不过我们医院还是保存着这太平间的设备的。”   一路上,护士同我们解释说。   听完护士说的话之后,我和林子安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想到:又是殡仪馆!难道是因为没有送去殡仪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我们把浑身僵冻的女护士送去了急诊部门,看着医院里人山人海,我也就松了一口气。   人多,壮胆。   林子安将人往病床上一放,就对我说:“寄南,你留下来照顾她,我去找人。”   “嗯。”我点点头,心想这里人这么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老大没走多远,便就有一队医护人员走了过来,要推女护士入急诊部门,我看他们都穿着医院医护人员的套装,一时没注意,便就被他们挤到了一边去,由着他们推走病床。   我好心地追上去同他们解释情况:“她被关在你们医院的太平间里有一个多小时了,你们一定要把她治好!”   他们没有回我,都走得非常的快,我追了几步都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于是就只好停下来,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疑惑地皱起了眉。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急诊室不是在一楼,在我的身边吗?   我疑惑地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我身边的门口,一个个查看了过去,上面的门牌号分别写着急诊室一二三四,之后就是别的门号了,意思就是说,这个医院的急诊室都在这里了。   那他们要推着女护士去哪儿?   “救命——!”一声熟悉而又凄厉的声音传了出来!   又是那女护士的尖叫声!   医院大厅里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去,我也抬起头,看见那一行医护人员已经将病床推进了电梯口,而那女护士在病床上激烈地挣扎着,像是发疯了一样地喊着“救命”,但又被那些医护人员给按在了病床上。我远远地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在病床上挥舞的手脚。   也许是大家都认为医院里什么人都有吧,只有医护人员是最放心得过的,于是,都没有什么反应,很快又转过头去,排队挂号的挂号,排队取药的取药,排队付费的付费……   而我,全身颤抖,心脏仿佛要挤出那道整齐的伤口,脚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押着女护士进入电梯中,眼睁睁地看着电梯的门口将女护士挣扎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湮灭!   那些“人”都没有穿鞋,脚踝上都系着一条红色的棉绳,棉绳上挂着一块卡牌……   死人!   是从太平间里走出来的死人!   他们穿上了医护人员的衣服,将女护士推走了!   八具尸体,现在推走女护士的就已经有了四具尸体了!   剩下四具,在哪儿?   这时候,有人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提了起来!   我吓得胆子一颤,有种差点吓破胆的感觉,转头一看,心就安定下来了,原来扯我的人是林子安!   我从未见过林子安的脸像现在这样的白过,他将我拉起来,揽住我的肩,似乎是想将支撑的力量传递给我一样,一面拖着我往医院大门处跑,就一面对我说:“‘他们’都在这里!我们快逃!”   我不知道林子安到底察觉了什么,但是在跑出医院大门的路上,我四处张望,瞧见有几道身影挤出人海,他们都穿着医生或者是病人的衣服,闭合着眼睛,却像是能看见一样,顺畅无阻地朝我们走来。   我看到了林子安他们描绘的那具180°转角的鬼医生,他面朝我们,身子背向我们,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别扭的手脚都藏在了衣服下面,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朝我们倒退着走来。而来医院看病的人们都专注于自己的事,与鬼医生擦肩而过时,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我们来时的路上多了一道人影,瘪着半张脸的王叔一蹦一跳地从楼道尽头赶了出来。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死人与活人同在!   脚软的我,就这样被老大拖出了医院。   当我接触到医院外的阳光的时候,恍恍惚惚,恍如重见天日!   林子安把我拖了好远,回头没看见那些死人追出来,林子安这才将我放了下来。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林子安似乎不会累一般,也不见他喘一下气,他不停地回过头,去看看那些死人有没有追上来。   但我们真的是太幸运了,这一路逃出来,而那些死人竟然没有追出来。   也许,是因为现在日头正烈,他们不敢出来晒太阳。   我第一次觉得五月份这热辣辣的日头格外的可爱!   “打电话给老二老五他们,这殡仪馆是不能去了,那里的尸体更多。”林子安对我说。   我无奈:“我手机都不知道在哪儿呢!”昨天半夜里出事,我手机可能落在宿舍里了。   林子安看了一眼,无奈地翻出自己的手机,给许哲也拨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电话拨通了。   “黑子,你们到哪儿了?我和你们说,现在殡仪馆已经不能去了,你们快回来……什么?你们已经到殡仪馆了?” 分卷 第9章 初探殡仪馆   下午4:10,,学校有女鬼,医院有行尸,我们只好约好在镇上林子安的家中相聚首。   许哲也没有把老五带回来,他只带回来了黑猫,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看岁数三十岁左右,穿得整整齐齐,一股书卷气,看起来就是一唯物主义理论忠实的拥护者。   但许哲也却介绍说:这是一个路上捡到的神棍。   他还有一个很俗气的名字,叫:钱多多。   徐志平跑了,碰上这样的事情,谁都会害怕,所以徐志平在去的路上,想了想,最后还是找了一个借口偷溜了。许哲也回来和我们说起徐志平的时候,暗暗比了一个中指,说他孬!   我羞愧,其实我也孬,今天撞见死尸两次,两次脚都软了,如果这些事情不是围绕着我而展开的,我逃也逃不掉,否则我也会跟徐志平做出一样的选择,溜之大吉。   我心里面一直都存在着愧疚,我不知道那个女护士最后怎么样了,她那挥舞着的手脚消失在电梯门里的一幕在我的脑海里总是挥散不去,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就好像是在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一样。   林子安说,我们都是正常人,会恐惧、为自保而弃之不顾也是在常理之中,我们帮不了那个女护士的,盲目去帮忙,说不定死的就是我们自己。   我们在电话里头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先是我和林子安绘声绘色地说了今日在医院里碰到的怪事情,才轮到许哲也说他去殡仪馆的事情。   其实,殡仪馆很平静,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   “我去到了殡仪馆,一进去就在咨询台那里询问他们馆里有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叫做‘刘鑫泽’的,你们猜,他们怎么说?”   我说:“他们一定会说没有这个人!”   一般而言,一旦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的时候,像“刘鑫泽”这样的设定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人,而当我们去追查的时候,都会被告知说“没有这个人”,然后我们的线索就断了。   可是许哲也说:“不,有这个人,而且是殡仪馆里的搬尸工。”   接着许哲也掏出手机,让我看看他偷拍下来的照片,看看他遇见的“刘鑫泽”是不是之前骗我签下遗产的“刘鑫泽”。照片里的是刘鑫泽只是拍了一个背影,只露了一点侧面,他穿的不是尽显精英气质的西装,而是普通工人的工作服,所以气质顿时变成了一粗汉子。仅那一点侧面,我仍然是认出来了他就是之前来骗我签合同的刘鑫泽。   “是,就是他!”我说。   许哲也收回手机,说道:“我猜也是,因为我找他聊的时候,他完全没否认。”   许哲也跟《黑子的篮球》里的黑子同名不同姓,他又喜欢打篮球,所以我们找他打球的时候,经常都叫他黑子。   话说许哲也到了殡仪馆,找到了刘鑫泽之后,第一眼看到本人的时候,就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忙很不起眼的工人,因为刘鑫泽一来就是皱着眉头,脸色并没有因为许哲也介绍说是我的朋友而有所改善;他很忙,一来就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我还要赶回去工作。”   完全没有做自我介绍的意思。   许哲也也感到这话说得十分突兀,但是还是抓紧时间,单刀直入地问了:“你是刘鑫泽?”   “是。”   “这猫是你的?”   “不是。”   “是你带着这只猫和遗产去找寄南的吗?”   “是。”   “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闲杂人等,无可奉告。”   “你……”许哲也碰到铁板,顿时就冒火了:“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就因为你,寄南他差点死了,你知道吗!有个女鬼就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他的胸膛给剖开了,就差没把他的心脏给掏出来了!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呢!”   刘鑫泽“哦”了一声,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么快就碰到麻烦啦?死了,只能说他没本事。”   许哲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淡漠别人生死的人,顿时气得瞪大了眼睛,冲上去揪住了刘鑫泽的衣服,正想要揍人一顿呢,没想到刘鑫泽却是表情淡定地举起双手,对他说:“这是摸死人的手哟,你想让我碰你吗?”   Ok,你赢!   许哲也内心再怎么彪悍,碰到搬尸工人的手,也是给跪了!   许哲也忍住心里的不舒服,松开了刘鑫泽,退后了三步。刘鑫泽提醒他:“还有一分钟。”   真是八字不合!许哲也对上这样性格的刘鑫泽,就决定将人划入黑名单中了,如果不是为了我,他可能当场就摔门而去了。   “我不想我的兄弟处于危险之中,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们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兄弟?”   刘鑫泽说:“很简单,只要他明天星期五来这里吊唁老馆主。”   “吊唁完了,就会没事吗?”   “嗯。”刘鑫泽很不耐烦,看了一下时间,说五分钟到了,便就丢下黑子,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于是……   许哲也的殡仪馆之行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任何风波,平平静静地结束了。   但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许哲也很不甘心,又在殡仪馆里逗留了一阵子,和那个前台咨询台上的软妹子聊了一阵,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刘鑫泽和我“爷爷”的事情——   刘鑫泽在殡仪馆里是一个资历比较深的搬运工了,平常就是神神秘秘的,喜欢待在停尸间里不出来,据说待得最长的一段时间就是半年不出来,他还喜欢睡在冰柜里,喜欢摸死人,喜欢和死人说话,当他和死人说话的时候,眼神、表情就跟面对情人一般温柔;但是和活人说话的时候,就会变得冷酷无情,十分的不耐烦和厌恶,就像和许哲也说话时候一样。   因为刘鑫泽很少离开停尸间,所以前台软妹子对他也没有多少印象,黑子也问不出多少事儿。   而对于我的“爷爷”,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软妹子翻出了我爷爷的照片,竟然就是刘鑫泽给我看的照片——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温润如玉,满脸写着“人畜无害”。   三十岁,这能是我亲爷爷吗?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因为殡仪馆里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年纪,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于正”。而至于他究竟是不是我的亲爷爷,这个答案恐怕就只有在乡下的父亲知道了。而这个时候,我们和去寻找我父母的杨小天李穆断了联系,拨了一个下午的电话,都没有拨通他们的。   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了。   许哲也提着装着黑猫的外带包走出殡仪馆,在等公车回来的时候,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搭讪了。   这个男人就是许哲也带回来的钱多多。   他有着一个非常俗气的名字,有股书卷气,却说自己是个会捉鬼的道士。   钱多多先是相中了外带包中的猫,一上来便就问许哲也是不是姓于,黑子当然不姓于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么一句开场白,许哲也便就断定他肯定和殡仪馆有什么联系,于是就忽悠着把他带过来了。   直到见到我,钱多多才知道真正姓于的是我而不是许哲也,签收下爷爷的遗产的是我而不是许哲也,黑猫的主人是我而不是许哲也。   他看见我的第一眼,对我的开场白就只有一句话:“你,死定了!”   ------------ 分卷 第10章 钱多多这个神棍!   我赶紧弯腰求解:“先生这句话该当何解?难道我真的必死无疑,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吗?”   “当然有!”那钱多多龙飞凤舞地说:“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上天让施主碰上这样的事情,那肯定是会给施主安排解决之法的!呐,解决的办法在我来的路上,就已经帮你们想好啦!”   我顿时大喜:“真的吗?”   哪知……   钱多多把带来的行李箱往地上一放,打开给我们一看,里面竟然就像一个小型兵器库一样,瓶瓶罐罐、黄色道符、桃木剑、罗盘、八卦镜……林林总总,一看就知道是个捉鬼的行家!   哪知……   钱多多手一挥,说道:“你们看看吧,需要什么、就买什么,我这儿的货绝对正品中的正品,行货中的行货!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买了我的货,鬼挡杀鬼,你如果不想杀鬼,你想怎么耍他们就怎么耍他们!几位客官,意下如何?”   我:“……”   林子安:“……”   许哲也:“……”   这人是来搞推销的呢,还是来帮忙的呢?   钱多多看我们一脸茫然,索性直接开价:“这一般遇到鬼呢,三样东西少不了,牛眼泪、黑狗血、桃木剑,一个套餐卖1280元,三位请放心,这在我们行内绝对是优惠价了,不信你们可以上网淘宝看一看价格,就知道我这儿卖的绝对比网上还便宜了!最重要的呢,是我这儿的货比淘宝上的还要真呀!”   “……”许哲也默默地掏出手机,真的淘宝了一下价格——可是重点不是这个好么?淘宝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个东西买?   钱多多得意地说:“请搜索店铺名‘钱多多大天师’,点击收藏,可以给你们打个8折哟。”   真没想到,淘宝上真的搜出了这个店铺!   “……”许哲也手指一点,顺手给收藏了。   我看到这个店铺的推荐商品里写的是“上门咨询,1000元”,“上门服务,9999元”,“不接受任何差评,给差评者,拉入黑名单,放小鬼……”   跪了!   我以为这种胡扯蛋的商品是没有人购买的,没想到的是除了第三个“不接受差评”的商品下面是10条交易记录之外,另外两条商品竟然都是1000条以上的记录!这是刷出来的记录吧?!   而且最后一件商品……也实在太没人性了吧?   钱多多依然风骚地说:“我的店铺06年办的,到现在有9年了,但本人从业天师一行已有20年经验。你们可以查看一下我的店铺等级,五星皇冠,你以为是吹出来的呀?再不信我,你们还可以看看客户留评,百分百好评,绝无差评,给差评的几乎都死了。”   因为你拒绝差评,别人一给差评你就放小鬼害人吧?!   不对,不应该吐槽这个吧,我还没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呢,怎么就吐槽差评的事了?这不是变相承认了他的店铺是真的吗?   许哲也翻看了一下店铺的消息,然后和我们商量了一下,他觉得这个钱多多可信,主要是因为他们见面的时候,这个钱多多是因为黑猫而上来搭讪,问他是不是姓于的,明显就是知道44号殡仪馆的一些事情,就冲这一点,我们也只能相信他了。   只是……   “我们没有钱,”许哲也转过头去,对钱多多说,“你也看出来了,我们都还是学生呢,没有收入,所以没办法购买你你的东西。”   “我早就看出来啦!”钱多多说,他指指自己的行李箱,“所以我建议你们买这些东西,价格便宜,自力更生,也能解决问题,你们说是不是?”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许哲也比较精明:“你说我们收藏你的店铺了,你就会给我们打8折的。”   钱多多打了一个响指:“看在你们都是学生的份上,八折后再打八折,如何?”   看了他淘宝店铺的天价之后,我竟然觉得这八折后再打八折竟然很实惠!哭瞎了,这就算打折,也是好几百的人民币呀!   “好。”许哲也一一地把钱多多行李箱里的商品都问了个价格,但他买东西从来都是很精明的,不会别人说买什么就买什么,问完价格之后,才问:“价格好像都还可以,但是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呀!你也听我们说的,知道我们都遇上过什么样子的鬼,用你的专业经验直接告诉我们,你觉得……觉得我们用什么法宝去对付他们,是最好的呢?”   钱多多说:“捉鬼必备三件套,牛眼泪、黑狗血、桃木剑必须要有啦,你们三个人,是打算一人一套吗?”   许哲也说:“一套就够了。”   我们三个人加起来,口袋里都不一定有1000元呢!   钱多多说:“好,我看你们也买不了多少东西,你们说一说你们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吧?这样我们好帮你们估个价呀。”   于是林子安和许哲也两个人掏了腰包,我穿的是病服,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只能靠他们了。他们两个人的钱加起来也不是很多,数了一下,就400多元,林子安拿着他的银行卡问:“刷卡行不行?我卡里有2000。”   “可以。”钱多多从腰包里掏出一个pos机,我看他真的是商人本色呀,真的是什么都准备得很充分,随时收钱呢!   在刷卡前,我抓住林子安的手,阻止他:“老大,这也太破费了吧?2000元也太破费了,我没钱还你呀!”   林子安看了我一眼,说:“那是你的钱,院方赔给你的,那时候我们没一个人知道你的卡号,所以就先转到我卡里来了,现在正好能用上,你不会是舍不得这些钱吧?”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命要紧,不要在乎那么多啦。”说完就坦然地把卡递了过去。   于是钱多多就这样把我们给掏光了。   他掂着价格,卖给了我们三件套,以及——   十瓶500ml的黑狗血,   十张隐身符(能让鬼看不见人),   十张替身符(贴在别的东西上,能让那东西代替人接受攻击),   十张定身符(专治行尸、僵尸的,因为他们还保留着人类的躯壳,黑狗血不一定能对付他们),   三张触鬼符(制成符水之后,人喝下去,就能碰到鬼了),   一个镇魂铃(定身符专治有躯壳的死人,镇魂铃就是对付没有形体的鬼的),   一个阴阳八卦镜(对什么鬼都适用),   一个追魂仪(类似罗盘,专门寻找鬼的,钱多多说,牛眼泪虽然能让人看见鬼,但是如果鬼隐身的话,就没办法直接看见鬼了,尤其是在鬼遮眼的时候,这玩意最有用。   但是最后他又给我们推荐了一样最有用的道具,就是三根白蜡烛,他说活人有三盏本命灯,左肩右肩各一盏,头顶一盏,这三根蜡烛可以将人的本命灯给移过去,如果我们要去殡仪馆,为了以防万一,最好就是把自己的三盏本命灯给移到蜡烛上,然后把蜡烛藏起来,这样不管我们怎么被鬼攻击,都不会死了——但危险就是,蜡烛只能支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本命灯回到人的身上,依然会被鬼吹灯;但更危险的就是本命灯如果被人为吹倒,也一样有危险,所以一般都得要别人帮忙看守着蜡烛,以防不测。   可是,我们没有多余的钱买这个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