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写在土卷之前   随便写一下整理线索时的思路。   我意识到小说里一个致命的BUG,我定的国都是长安,当然长安这个城市现在已经没有了,所以在实际地图上的位置其实是西安。长安是故事中最核心的位置,是大部分场景的背景地域,这点是不能改的,国都一变,大到所有的行军路线、战略战术、内防布置、各方势力,小到天气状况、四季景色、对应植物生长状况,花何时开,叶何时落,你在何时看落雪,都要改,我懒,不想改。   然而从气象学角度来说,与之相应的平行历史的明代,西安这个地方无论从土地质量,还是降水,还是从气温来讲,都已经不能担当一国之都的大任了。   不过没关系,我毕竟是架空历史。而且与明代相比,还有一点不同,就是夷狄问题。国都的位置反映了你的战略倾向与威胁来源,在这方面,书中是与现实不同的。   明靖难之后改都燕地,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来自东北的女真族虎视眈眈的芒刺之患。而我的大昼,以及后面的长夜,他们的威胁都来自于正北部突厥联盟的游牧,以前我一直没决定他们到底是西北还是东北还是正北到贝加尔湖畔。当然,现在将国都位置的因素考虑进去之后,我最终将突厥大本营定在了贺兰山北麓。这是其一。   其二,还有个威胁,就是伊犁与西域,明代已经开始从海洋对外交往了,小说里还在惨兮兮经营着西域,而事实上平行朝之时,那片沙漠之中灿烂的文明已经干涸衰落了,郑和踏上另一片沙滩去寻找弥漫海腥的茶马与丝绸的交易。还是那样,我是架空朝,不理他。   但是有一件事是不能不去想的,写到了第三卷,中原大旱,中原蝗灾,豫鲁之地。在今天上午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妈的河南都旱了,你陕西怎么可能没事啊卧槽,我特么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怎么办?   我既要保证这个国都繁华奢靡的供给,又要在科学常识内维持东面广大的中原国土旱到民不聊生的气象必然。所以只能人为的去加剧这种对比,怎么对比?   黄河!   远居上游的统治者将浩荡黄河水引入渭河,接着引入黑河、涝河、沣河、浐河、灞河、潼河、戏河、湭和、赤水河,去支撑“八水绕长安”的门面。因此,我只要改动一个地方,云梓辰在从荥阳跨过黄河前往焦作的时候,写一下断流的黄河,种在河床上的晚稻,迢迢去洼地寻找泥水的骡马和耕农。   顺便,这也将是导致这个王朝覆灭的另一穗稻草。   想想我还是好机制的呢!   先写到这儿。 作品相关介绍 万恶之源   万恶之源,大概高中时随便写来练笔写的组诗,然后不小心开大了脑洞,才有的今天的小说。现在看写得很差,随便贴上来。   相负   四月 谁家画眉衔金线,乍晴又雨四月天。   谁家小女执纨扇,玲珑小脸醉红嫣。   舞风踏叶刀劈燕,鲜衣怒马正少年。   浓眉敛目正相见,虎拳玉手遥云间。   初嫁 花针细线轻轻握,不绣牡丹绣晚荷。   梅花绸鞋莲花步,敢问公子姓如何?   横枪漫扫红花落,花落莫恨东风恶。   执手相望同床坐,万贯彩礼送几车。   战起 山河残破狼烟起,西风渐冷秋至矣。   军令如山马蹄乱,枪扫狂沙夜风急。   赤血埋骨终为早,嗔叱懦夫畏杀敌。   三军尽赏琵琶夜,应有壮士泣亡妻。   三年 雨水入壶春茶淡,新折嫩柳道平安。   忙种菡萏急急采,长枪厚茧芙蓉颜。   寒露未凝寒衣至,棉絮轻暖甲胄坚。   鎏金鱼纹小手炉,冬雪纷飞又一年。   归乡 鼓响通通三声遍,文武百朝跪庭前。   红装绯袖牵高骑,不负戎马谢灵签。   白花缟褐托灵位,何赐儿老弃华年。   跑前奔后妆花面,不知良人在哪边。   未亡 清晨忙起早梳妆,高香三柱献猪羊。   巧手浆衣缝絮被,纤足挑水醅新酿。   皱眉小啄花茶苦,闲翻烈女又一章。   风气无晴清风乱,霜染朱华素颜苍。   谁冢 屋门半锁鸦鸣哑,苔深青碧马蹄滑。   三年征尘本无悔,十载为奴枉思家。   奔东西不识旧邻,望前后几换桃花。   可曾回首半坡上?树掩坟茔驻昏霞。   伤伤 曾嬉笑长街屋后,共执手相诉情愁。   羡煞人良缘天偶,想千年花明水悠。   誓云云黄杨题凑,信旦旦将相王侯。   今妻名字驳泥厚,血洗剑来世白头。   芜园 桑葚未摘落停停,落潭无声波未平。   邻街有宴人方散,后院无光月正明。   风撕残荷花花碎,雨刷枯柳叶叶青。   叶入荒堂无人扫,任蛛结网落流萤。   这是一组叙事诗,1、2段讲的是一男一女相识到结婚,后来男子奉命出征,战功显赫,却在最后一战被敌人俘虏。许多年后,当他历经艰险脱逃,回家来只看到妻子的一方坟冢。原来妻子已在苦苦等待他的这许多年了,逝世了。男子悲痛欲绝,拔剑自刎在妻子墓前。   因为是叙事诗,所以没有过多的议论,不过我想说的,都已从环境描写和暗示中体现了。题目是《相负》而非“相误”,为何女子要看《烈女》,男子自杀并非只因羞愧。红颜枯骨,蓝颜虬髯,悲剧?      作品相关介绍 每次我写长东西的时候都是因为等人   地铁上,大概整理一下,从整体构思来说。   首先说正文是五卷定好的,大家也看出来了,是用五行来命名的,其实对应了书中五个最重要的角色,我指的重要不是戏份多少,而是对正个情节的推动与影响。   说起来了,我的书女主(划掉)男主是泠皓,他的名字是念成“零号”的,所以才叫人如其名,懂?他的姓是三个点的泠,这真的是个姓,而不是两个点的冷(一直念错的去第五版红皮新华大字典第1427页右栏中上去找你的准确定义)。   现在已经完成三卷,域土卷和铄金卷之间的断开节点一直是我头疼的,不过现在已经写完了,结尾有些仓促,在正式发出之前,我可能要重写第五十六章。五十六章一开始的浮楼牵水梦境的确是神来之笔,我在匆匆赶往一教,看到满地银杏和无患子的时候想到的。   有人说第一卷为什么这么短?因为它只是个序,一个四万多字的序,主要人物并未全部登场,人物性格也不明确,故事杂乱模糊,场景很好人物美型却总觉得怪怪的(小潼姑凉说的)。这是个相对封闭的故事,像是遥远的记忆。也因此,它被命名为源这个字。这一卷我写得很飘,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们可信?   桎木卷,是个全程都很逗*的一卷。当年我是从这一卷开始写的,高二那未成熟的三观导致了这一卷难以补救的笔法幼稚,漏洞百出,审美捉急,情节烂俗,取向不明,中二无可救疗,这是实话。我是按照原来的手稿打下来的,改了一些,但没有全改,这一卷弥漫着逗*和幼稚的氛围,来冲淡这个故事应有的历史沧桑感与哀凉(其实并没有)。为什么?为了后面的三卷。我需要用一整卷的傻*气息去撑起来之后的所有悲伤。   桎木卷全程逗*可是结尾微虐,这是一个点,在虐中迎来了从头虐到尾的第三卷。准确说也不是从头到尾的虐,温情也是有的,但虐的地方是真虐。   这期间泠皓的性格会有跟明显的变化,其实从第一卷就露出了端倪,我写的是历史,不是少年热血,主角也不止他一个,他不是书里的最后一人,他也没有资格代表正义,历史面前没有人是清白的。相反,他是对一一切都最不知情却陷得最深,被算计得最惨的那个。那个红衣白马的长安泠皓将永远不复当年,他代表了那些不会再回来的往矣秋风。   不只是他,一步走出去,所有人都不能回头,从长安开始的那些人,等他们再次踏入那个熟悉的都城,最后的战场,长夜不夜,早已不是一开始的他们(我透剧了?)。   之后的三卷,土卷,讲的是内政与阴谋,还有我硬塞进去的带了个人色彩的大段政论和史论,在最后面几章出现了之前一直隐藏的玄幻元素,是以秦钺为代表的另一个世界开始录入黄昏时期。同时,第一个和第二个暗线浮出水面,又牵出来另两条支线索,一支将在后面两卷解释,另一支就要等到番外去话说。以此结尾,留下尚未结果的剧变。   金卷,文章又会回到战场,战争中的黔首,还有无尽的宿命,届时,主角会悄然换掉,最后以一人的死亡结束一切因果。   最后一卷的名字是我最早想好的,因为,我一直在等待结局,等待一直藏于幕后的离雪燃讲清真实的历史,在沉于无尽的长夜之前,借着黄昏最后的光去看清一切。哦,名字是焚火。   长安最高的僧塔,终年死寂的顶层阁楼里,离雪燃突然咳出一口鲜血,他擦干眼角,继续无言地写着那本尚未完成的黄昏录。   其实文章是不可能一直虐下去的,否则无论是写还是看的人都会心力交瘁。所有故事的最后,反而不会特别虐,而是一切结果揭晓了的卧*感。   再说大番外,暂定有中天,长夜,与寻雾三个,还不能确定是将它们写成卷,还是单做短篇,插到正文里,甚至是另外写成一本录,写着看吧,还想用古文或者长诗给每个人都做个传。其实泠皓的诗传以前写过的,有五十多行,现在看来水平极其呵呵。   就写到这吧。 作品相关介绍 关于人设   昨天拜托云梓辰的人物原形替我画人设(其实是他自己拖了很久的……)   他问我,先画谁比较好呢。   我说,你画哪种熟,就画哪种呗。   他表示擅长画妹子,于是决定先画泠皓…… 作品相关介绍 过唐论   教科书中,对于唐朝的描述是这样的:经济发展,文化繁荣,万国来朝,唐太宗李世民被尊为天可汗。贞观之治、贞观遗风、开元、天宝,132年盛世,中国唯一一个被冠以盛的朝代,   可实际从数据去讲,唐朝的经济不如宋朝;文化的发展是畸形的,思想方面远不如先秦两汉;对外军事,不如汉朝和明朝;从建国到安史之乱只有132年,各方面都体现出其控制力的弱势——对于盛唐,我们要看到这种鼎盛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朝廷上宦官专权,太监可以随意废立皇帝;一百多年的盛世还有几十年是被武则天这个后宫所夺权的;节度使出于自己的私利而不是国家利益发动战争,很多牺牲和领土都毫无意义;中央地方关系,一塌糊涂,各地节度使都能合法世袭;西域河西陇西塞上到晚唐时期已经全面丢失,河湟非内地,安史有遗尘,中原大地皆是游牧民族的天下。   唐朝这一代,出现了最强悍的宦官,最凶暴的后宫,最不听话的边将,最惨烈的一次版图收缩,最碎片化的藩镇,最无节*的党争,吃人最多的农民起义,以及首都被端掉次数最多的可耻历史。天宝之后唐朝几乎全面沦陷,内部是藩镇割据和宦官专权,对外面对吐蕃的强势几乎全面处于下风,所谓的贞观开元之盛也就黯然失色。   为什么会如此?   隋唐的意识形态是最混乱的。所谓开放宽容,背后就是毫无主流意识形态。比较一下汉武帝和朱元璋搞的意识形态建设,唐朝基本上毫无建树。对胡人的恶劣影响清算不够,对西晋以来,帝国的堕落问题,毫无反思。武则天推行了佛教,下层人民也更喜欢佛教。佛教相对消极一些,抵消了儒法墨道强调的积极入世理念,对现世的节*德行冲击严重。   民族问题上,由于统治者的血统,而让异族参军过多,安禄山就是胡人,后期西域、河湟、陕北、蒙古、外东北依次失控,五代有三个是沙陀人建的。   总之,抛开唐朝华丽的盛世外皮,内部就是这样,毫无章法。至于下场,太监无视天子,权臣无视朝廷,军阀无视中央。然后黄巢觉得你们都该死,大唐便进入了灭亡的倒计时。   接着,盛唐名存实亡,五代十国时期正式开场:中原战乱,洛阳反复易手:扬州围城,人肉明码标价;五胡乱华,他人皆是地狱——唐朝既没有两汉的儒法联盟,也没有明清的礼教约束。著名的言论: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尔。这就是五代时期传出来的禽兽言论,有鲜明的时代特征,而这个时代,便是盛唐所遗留下的问题。 作品相关介绍 破阵子 夜山行   迤逦偏蹊幽翳,空林更乱虫声。   勾月淡痕斜两分,夜走慌人影半程。   栈倾身难正。   右履方拔泥凼,左襟又扰蒿蓬。   江岸稀村香米嗅,山下盈城灯火蒙。   滩头舟又横。 作品相关介绍 激情社会里的无措者,读《胆剑篇》 综述:奉命而写的作品,出自大家之手却不能完全反映出其真实水平的作品。在这其中,你依旧会看出其流畅的手法、饱满的情感,你会感到气势宏大,但你也会从中感到一种“僵”掉的感觉,这是由其时代决定。 作为“十七年文学”时代的作品,曹禺先生与他同时代的人也不免陷入了那个年代不可避免的桎梏里。建国后,兴起了无数对新时代充满热忱的新人作者,但是对于像曹禺先生这样的一代,之前成名,但是又并未足够饱经沧桑的“中年作者”来说,他们感到了自己所追求的理想与实际现实之间的落差;他们似乎解放了,却又重新陷入了束缚当中;体现在作品中,会有一种共性的情调,我看到有的期刊上称之为“破碎感”,为了避免抄袭,我叫它是一个群体的“无措”。 从典型作品,曹禺先生的《胆剑篇》入手,去分析这种“无措”的体现与挽回。 关键字:曹禺十七年文学卧薪尝胆 正文: 《胆剑篇》是曹禺创作的第一部历史剧,也是一部“奉命创作”的《卧薪尝胆》;同样,它是当年以此为题材的七十一部相同题材的历史剧中唯一流传到现在作品,流传到了当今,流传到了我手机电子书小小的宋体字里面,它的存在意义已经不仅是一部用来演出话剧那么简单了,它——《胆剑篇》,不仅是一部教材,也是一本错题本。 第一遍看完后,这部话剧却让我联想到了一篇与之时代、题材、文体完全不同的作品,那是司马相如的《长门赋》。 为什么呢? 牵强一点说,都是奉命而写的作品,都是出自大家之手却不能完全反映出其真实水平的作品。大家毕竟是大家,你依旧会看出其流畅的手法、饱满的情感,你会感到气势宏大,但你也会从这两部作品中感到一种相似的、“僵”掉的感觉,这是由各自时代决定的巧合。可以说,汉赋自从兴起就注定了它被后世诟病的命运;同样,作为“十七年文学”时代的作品,曹禺先生与他同时代的人也不免陷入了那个年代不可避免的桎梏里。 建国后,兴起了无数对新时代充满热忱的新人作者,但是对于像曹禺先生这样的一代,之前成名,但是又并未足够饱经沧桑的“中年作者”来说,他们感到了自己所追求的理想与实际现实之间的落差;他们似乎解放了,却又重新陷入了束缚当中;体现在作品中,会有一种共性的情调,我看到有的期刊上称之为“破碎感”,为了避免抄袭,我叫它是一个群体的“无措”。 从典型作品,曹禺先生的《胆剑篇》入手,去分析这种“无措”的体现与挽回。 (一)吴钩与越王剑 受限于社会背景,当时作品都会带有浓重的阶级论倾向,也就是说,会故意丑化奴隶主阶级与封建地主阶级。而作为这个故事的两国国君,他们也被列入了被“黑”的名单里。 夫差不必说,自然是刚愎自用而且暴力愚钝的暴君形象。他一直对于伯嚭的巧言辞令言听计从,并因为如此,对于伍子胥的各种忠言充耳不闻。剧中对于他的描述是:“吴王夫差,即位不久,喜功贪杀,骄狂自是,自以为有富国强兵的本领,立下独霸中原的大志。他狡而贪,如他祖父阖闾说的,‘愚而不仁’。但他却自认有权术,有机谋,而且容不得比他高明的臣下,听不进耳的忠言。”可以说是教科书一样的暴君形象,直接按在商纣王等任意一个臭名昭著的君王身上都不会觉得别扭。 无疑,为了加强夫差这一性格特点,曹禺先生不得已地将其塑造为一个脸谱化的人物,这也是正常,毕竟他并非主角,我就不给他正名了,因为无论是历史人物还是剧里的人物我都不喜欢他。 至于勾践,他虽非英雄,却也是春秋最后的霸主,他凭借自己的军事才能杀了吴国阖闾、夫差两代大王,凭借越国弹丸之地最终吞并强大的吴国。但是与正史相比,曹禺先生明显将他故意写得懦弱与平庸。勾践似乎是被范蠡、文种、苦成,以及越国千万子民推着走的,就像勾践的台词:“二十年来,寡人别无长进,听取忠言,寡人学会了。” 无论是勾践还是夫差,他们历史中实际的性格与历史作用,与剧中所表现的性格脱节了——这是第一个“无措”。 而之所以会造成这种结果,还是因为写作这篇作品时的社会思想与曹禺本身的性格发生了冲突。第一,既要写出一部恢宏的历史剧,却还要突出人民群众的伟大作用,这在近代或者农民起义的时代还好,但是春秋时期,那是农民几乎算不得农民的年代(本人的史观同意人民群众在生产力发展方面的量变作用,但是一战而成的剧烈历史变革还是需要一个超出群众的英雄),战争的主导者还是奴隶主阶级;第二,诸侯间争霸本就是不义之战,要让赢的一方赢得有理有据,赢得正义,赢得光彩,即使写得出来也是极为勉强的效果;第三,这是战争题材的历史剧,曹禺先生是很擅长用心理描写和细节去体现人物性格的,他不像郭沫若那样永远燃烧,他的作品基调总是沉郁带着伤痛的,用这种感觉去写恢宏的历史剧显然是不合适的,更何况是那个需要史诗的年代里。 (二)越王与庶民 继续说勾践。 他在剧中是个重要角色,他的人物形象也是伍子胥以外最为饱满的,曹禺先生在他的身上丝毫不吝笔墨。比如他在吴王马厩的月下以及苦成崖上的大段独白,他看到国中欣欣向荣春耕时的壮志豪情等,篇幅所限无法一一详说。这部话剧,几乎是越王勾践逐渐成熟的历史:从一开始要发怒要石中拔剑,被臣子们拦住,到被囚时放生控诉自己的屈辱,再到回到越国后被臣民骂“没骨气”时先是愤怒而后反省,到了最后,吴王再次无礼挑衅时,他已经很能控制自己的喜怒,直到他攥碎了那枚玉圭,那是忍无可忍之时。 他一直在忍耐,忍住拔剑的冲动,忍住利用西施上马从吴王宫逃走的想法,忍住训斥直言的臣民的暴怒,忍住拒绝吴国强取豪夺的狠话,他只有一次没有忍,那便是最后一次,他劈碎占卜用的龟甲,说到“打得好”,他可是终于要有骨气了! 就好像拉封单寓言里说大山临盆,天为之崩,地为之裂,最后生出来一直耗子,就是这种感觉。 但是看到了最后你会发现,战争的过程很简略,先是齐晋二国违背了与吴国的盟约,率先出击——他们背弃盟约的原因都没有交代清楚——然后是因为一名战士首先忍不住反抗了,然后才顺水推舟的打败了吴国的军队,最后吴王被压到了越王勾践这里,而勾践本身甚至都没有参与到战争中去,然后这场战争就赢了——这是第二个“无措”。 这是虎头蛇尾吗?不是。淡去统治者的作用是为了突出另一群人物。 一开始会有疑惑,作为一部历史剧,吴越之争,兵家战事,为何有这么多原创平民。防风氏一家、鸟雍、无霸的孪生儿子、黑肩、苦成,他们一开始虽然出场,对话很多,但是却感觉可有可无,往后看,他们开始变得重要,到了最后一幕开始的时候,他们开始了唱,是大段的合唱,是他们壮阔的战歌。在勾践还想着藏起战船来,先把夫差糊弄过去,让他先赴黄池会的时候,那些战士们已经在苦成崖上磨好剑了(我觉得这好像是故意写的,体现出勾践反动妥协的剥削阶级本质)。战争胜利了,这是群众的力量。 苦成在剧中是人民的代表,虚构的角色,另一个浓墨重彩的角色:冒死将烧焦麦穗给勾践的是他,拔出“镇越神剑”的是他,骂勾践没骨气的是他,给勾践苦胆的人同样也是他。在剧中,勾践逐渐成熟的过程里,他的作用似乎比范蠡和文种还要重要,人生导师一般的人。即使在他死后,还依旧活在越国人所有人的心里,“须信此翁未死,到如今,凛然生气”,他死去的悬崖被无数人凭吊,成为越王钦点的英雄埋骨圣地(后来鸟雍也被葬在那里)。 但苦成也是一个失败了的角色,首先他的定位十分模糊:人设中他与越王是同宗的人,这样的出身显示他是贵族;同时,他似乎又是个劳苦大众,他的儿子们是战士,也是农民,是旱灾时吃不上粮食的人,是两国交战中被掠夺欺压的平民;从他的言行来看,若是隐士,他太过积极入世,若是热情的爱国者,他为何在越国战败后才站出来出谋献策?可以说,这个人物一身的破绽。 其次,他是太过于脸谱化的人物,像是样板戏里面那些伟大的革命家,是太过理想化了的角色,笔墨虽多却看不到其本髓,他的人格熠熠生辉高屋建瓴但我们无法为之感动,因为这是个不可能的人,你越加修饰他就越虚假——这是第三个“无措”。 我将两个角色放到一起,因为他们是绝对的对立两方,真实与虚构,最上层的大王与最底层的农奴,愚者与智者,摇摆与决心。说得胡闹一点,感觉就像是在故事的开始时,勾践在禹庙中迟迟不出来,是因为曹禺先生趁这段工夫,将勾践的性格单拎出来,随便注入一个普通人的躯壳里。 (三)人与自然 勾践去吴国之前,伍子胥烧了越国的粮食;勾践离开吴国,越国大旱,然后百姓们在太辛爹的带领下开始求雨,苦成、文种、勾践、全国人,都开始求雨,高喊出“非自耕者不食,君子自强不息”(历史上越国确实曾向吴国买米,但目的是为了使吴国国力空虚;到了剧中,变成了勾践为了百姓活命,用珍宝换取粮食,还被苦成和文种轮番骂了一通)。这是特别打动我的一段,而它打动我的地方不是因为他们的气节,而是因为最后没有下雨。 读到那声雷鸣传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会有一场暴雨,然后众人大受鼓舞,斩木为兵,堆石为船,百万黎民过江去,三千越甲吞了吴。但是,没有,他们站在龟裂的国土上,绝望的看着那片云彩飘了又走。 再翻篇,就是越人沐着春雨耕织了,再之后,是各种绝望与希望的交替,屈辱与荣耀的交替,苦成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里他“成了神了。你保佑越国风滴雨顺,你保佑越国年年丰收……家家是谷满仓,牛成群,孩子一堆一堆的。他们长大了,入了伍了。连你殉难那天生下的孙儿,子犁、子剑也都入了伍了,拿起你舍命保下来的戈矛刀剑了”——这是第四个“无措”。 这是信仰的矛盾,求雨不成,是唯物主义的写作结果;人佑越国,这是客观唯心加上个人崇拜。如果苦成还活着,这好说,算是他的人格感召力,也算是客观反应了此剧本创作环境;但是苦成死了,这句话再说出来,就是迷信了。 下面我想说说与本文主题之外的议论。 共产党是相信人定胜天的,在三年灾害之前,哪有什么人定胜天,不过是你是打算保养还是透支这片土地。“何用尺刀,壁上雷鸣,泰山之下,夫人哭声。”事实上,如果仔细去看勾践的那些强国强军做法,你会发现这无疑都是透支国力的点子:减赋税,省刑罚,开沟洫,选贤能,轻徭役,叫百姓先富足起来……庶民家奴,生了男孩,大王就赐给一壶酒,一只狗……生了女孩,就赐给一壶酒,一头猪(正史里面是两壶酒,管他呢,谁知道是多大的壶)。 首先说,这些赏赐(正史里面更多,包括人战死了,他的家人都是有好处的)需要国家的资金作为支持,而同时轻徭薄赋,这会使得国库逐渐空虚下去,还不算以前向吴国的“进贡”,因此,勾践的此政只适用于短时间的迅速增强国力,不能长久地维持,因为久了,国家就穷了,国王就穷了。 有个典型的例子:战国末年的长平之战,秦始皇为了筹措粮草,而不得已将一郡的全部人加封爵位——这意味着,整整一个郡的人以后都不用交税了,而且终身可以拿到国家给他们的粮食——派遣十五岁以上男丁去战场运粮。这样的例子在春秋战国时期很多,一个国家会突然强大起来,然后又衰下去,因为它们强大的政策都无疑是釜底抽薪的办法,越国是当时做得最狠的一个,因为起步晚,所以后来居上。 因此战胜吴国之后,越王确实称霸了,但这个国家已经透支,勾践是春秋的最后一个霸主,当越国终于发觉了这政策的副作用时,当所有相似的国家都被这种刺激政策拖入泥潭的时候,正好是春秋时代结束之际,中原大地重新洗牌,开始以另一种模式再次争霸。 (《胆剑篇》其实有一个错误,春秋战国时期人的男性成年的二十岁,而十七岁开始能够入伍,只有在紧急时候——比如上面说的秦赵长平之战后期——才会发动十四到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参与军事,因此剧中第五幕十五年后,那些“他们长大了,入了伍了”的孩子,包括子犁子剑那对孪生兄弟,其实还没有到入伍的年龄。) (四)诗人与曹禺 在这个剧里面有个格格不入的人,那是黑肩,黑肩出场的时候在哀叹自己的命运,一边吹着竹管,这样的基调甚至比勾践囚在吴王宫里还要悲凉。《胆剑篇》中(我能够看出来的)化用了两篇《诗经》,一篇《鸱鸮》、一篇《无衣》,都是由黑肩歌唱或者领唱的。 我认为他在其中的角色作用不仅是从懦夫成长为英勇的战士的脸谱形象,也不是为了衬托苦成和鸟雍的忠心和硬气,更重要的,他是个细腻的诗人,他代表了这个全民皆兵、忙着自强不息的疯狂而粗犷的越国里面,格格不入的清醒与无所适从。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在那个蒸蒸日上的新中国里面,无措的曹禺先生。 参考书目: 【1】面对“新的迷信”束缚的挣扎与反抗——《胆剑篇》新论温潘亚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08-25 【2】尊重与摆脱的调和——历史剧《胆剑篇》再解读闫立飞天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03-15 作品相关介绍 八声甘州 落三千里破火神州,蹒跚曳蚍蝼 陷翻波旧水,吴艨击桨,不济河舟 正就迁酬年事,算未定归游 又夜寒交昼,困倦难收 阅遍难堪往事,反记荒唐者,恰好孱雠 错西山隐径,再凑众重谋 夜骑猜,参商星斗,缀云开,檐翘解弯勾 扶风引,枣花茗酒,鸟雀伤楼 作品相关介绍 浮楼牵水引   凡夫百辈追烦事,他年又见复初识。   笑尽苍生皆愁赐,无人三等黄石字。   却问亭北倚栏者,最哀知否无归客。   陌上闲草生黄叶,飞花渐入春凉夜。   万树梨妆踏雪来,千山好绿不须栽。   卮酒独去危楼上,星河不动云翻浪。   淇河埋骨红衣人,欢颜随梦铅水沉。   奔马旗左缠腰满,将军鸣金不肯还。   一笔长安太平街,残碑何名长泣血?   他姓壮士铸弓刀,报知替鬼同哭号!   别日逢君稍驻马,此生难得窗前话。   欲拦松间深秋月,蹙心长问休别别。   我携丹青逐舟去,晚江铜黛浓寒玉。 作品相关介绍 堂堂   堂堂复堂堂,救军火棘粮。   壮民攀抢充饥肠,羸殍遗路腮陷黄。   风凋曝雨杜鹃旁,雕白塔上闻不香。   匆匆众惶楼客上,绿簇点红道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