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族比垫底 初冬，风雪交加，寒气愈重，席卷天地。大地之上，一座座城池林立，炊烟袅袅，升腾而起，与那凛冽寒风混合一起，直上云霄。 汉武国，天宝郡，除皇城之外最为富庶的大郡，汉武十郡之一。 郡城里面，有一豪门大阀，苏氏，为显赫世家，产业众多，天宝郡城中，最为百姓所知的几大势力之一。 按说这等风雪天气，到处都该是冷冷清清的，可此时在诺大的苏府之中，有一个大院里面，却是极为热闹。院里有十几座石台，每座石台上都有两人正在对攻厮杀，拳脚来往，白气如烟，喉中发出一声声蕴含着强烈精气神的喝声。 “哼……哈” “嘭嘭嘭” 在十几座石台的周围，还有着不少人在观战，年岁都不大，却是一群少男少女，躯体强健，眼神锐利，竟都散发出不俗的气息。 “嘭” 突兀的，一道人影猛的飞出石台，闷响之后，砸落地面。 是一少年，身着青衫，眉清目秀，年纪看上去在十四五岁之间，倒在地上满身灰尘，极为狼狈，嘴角更是有着一缕血迹未干，显是刚刚才被人打伤。 这座石台周围，观战的人不少，一见到苏安飞出来，也没有人走过去帮扶一下，只隔着一些距离，指指点点，口中都没有闲着，生出了许多议论的声音来，仔细听来都是一些嘲讽讥笑之类的话。 “输了” 苏安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默默支起上半身，手指在伤处摸按了几下，弄清了伤势之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伤了皮肉，筋骨内脏都没问题。” 在他心中闪动念头时，双目看向那石台上。打败他的对手，也是一少年，穿着黄衣，面色凶悍，虎背熊腰，散发出的气息很是骇人。 苏雄，十五岁，炼体二重巅峰！ 与他一样，也是这苏府里面的一个支脉少爷。 “废物就是废物，修炼这么久了，还是炼体一重，就这修为，还想参加全郡大比，只怕你连第一关都通过不了。” 苏雄站在石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安，眼中不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作为胜利者，他说出那番话，虽然嚣张，但却无人可以反驳，也没有人会帮苏安进行反驳。 “停手！” 不远处，一满脸威严的中年男子看到这边的动静，立刻就走了过来，目光没有停顿直接就落到了苏安的身上。 立即道：“你叫什么名字？” 语气依旧威严，不过只要细心些，都能从里面听出一丝嘲讽、不屑的意味。这中年男子是苏家请来的武道教习，炼体九重武者，负责教导苏家的一众弟子习练武道。 听到这位所谓教习的问话，感受到了其中的嘲讽，在地上的苏安心底立刻就涌起的一股怒火，脸色霎时就变得潮红一片。 不过他也不能做什么，一个炼体九重的武者或许不算什么，身份上其实远远不如在这院子里面的一个个苏家的子弟，不过这位武者成了教习之后，名义上便是在场所有人的老师，武者的世界，尊师重道，教习二字，足够让苏安收起一些反驳或者喝斥的念头了。 “苏安” 从口中吐出这二字时，苏安狠狠咬了咬牙，心底涌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还不等他多想，耳边立刻就响起了那教习的声音。 “苏府规矩，每月的小比，垫底的弟子都要受到惩罚，从今日起，往后每月垫底之人的惩罚，都改由本教习来定。” “本月垫底惩罚，月例减半！” 仅仅四字的惩罚决定，却立即在人群里面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月例减半啊，好狠的惩罚。” “听说苏安前段时间受了伤，现在又减了一半的月例，真是倒了大霉” “教习为什么突然这么狠，月例减半，这恐怕是教习的权限可以做到的最狠的地步了。” “可怜啊，还不是得罪了哪个人的下场。” 周围传来的一声声嘲笑议论，苏安已经没精力去注意了，他的耳中只剩下了那满脸威严的中年男子口中吐出的那所谓的惩罚决定。 “月例减半！” 苏安猛的抬起头颅，满脸的不可置信，直直的瞪着中年男子。 十几座石台，都有苏家的弟子在上面比斗，而苏安是最快被对手打败的，自然而然这次小比的垫底，就是他了。那月例减半的惩罚，也要落到他的身上。 察觉到苏安的目光，中年男子只是淡淡的扫了苏安一眼。 “怎么，你对本教习的决定有异议么？” 第2章 苏府遗少 不止是那中年男子看着苏安，石台周围，一干少年也都看着苏安。目光里面没有几道是善意的，都想看看苏安是不是敢反抗这位教习。 苏府规矩森严，在场的少年少女们，虽然都有着苏府弟子的身份，却依旧要服从那教习的管教，中年男子在这大院里的权利其实已经不算低了。若是苏安真的不服管教，硬要顶撞武道教习，只怕后面的惩罚会更重。 显然，此时那些围观的苏家弟子们，打的主意就是这个了。 “呼呼……” 因为那“月例减半”四字，苏安受的刺激不浅，脸色铁青，呼吸立时紊乱，变得粗重起来。 苏安心底涌出怒火，摁在地上的手掌缓缓握紧，青筋暴露。他身上有暗伤，本来就需要月例里面的丹药来疗伤，可是现在被这教习一减，痊愈的希望立刻就变得渺茫起来。 一想到这里，苏安怒火更甚，脸上已经是涨红一片了。 “不行，我不能动手，不能驳斥，不能有一点反抗的表现，要是被抓住了把柄，后面肯定还有更多的惩罚在等着我。” “我要忍耐，武道之路，先要学会忍，尤其是在还弱小时，不能以卵击石，不能给那个人机会。” 心底闪了这几个念头，苏安忽然平静了下来。 “呼” 一口悠长的气息从他口中吐出，平息了心底的翻腾情绪和念头。 缓缓道：“没有异议！” 从苏安嘴里说出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苏安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说完之后，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缓缓从地上起身，一副已经接受了惩罚的落寞样子。 那中年教习见到苏安没有做出他期望当中的举动，眼底立刻显现出了一抹失望之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冷哼了一句，转身便往其他的石台去了。在周围的其他苏家弟子们，见没了热闹，纷纷嗤笑了几句之后便散去了。 “小比第一轮结束，优胜者苏雄、苏当、苏雕、苏殿，下面进行第二轮比试。” 院里，那中年教习的声音又再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人群之末，苏安看着又发挥了热闹景象的大院里面，面上虽无表情，那眼底的痛苦和怒火却是如何都遮掩不住，白皙的手掌死死的握紧，指甲刺进肉里，一抹血红立即涌出来。 苏家是天宝郡城里面的一大门阀，以商起家，近几年在苏家老太爷的授意下开始向武道家族转变。苏家弟子，不论男女，出生起便要开始习武。 这大院名为武院，只有进入了炼体境的苏家弟子才能进入其中习武，有专门的武道教习进行指导，并每月举办一次小比，苏家弟子都要参加，无法规避，胜者有奖励，败者会被惩处。 苏安，是苏家一支脉的子弟，父母早亡，他这一脉便只剩他一人。 苏家除去唯一的主脉之外，有许多支脉存在，每一脉都有着少爷小姐，每日聚在一起习练武道，原本以苏安的中品的武道天赋，即便不能在苏府众多弟子中成为顶尖存在，但也绝不至于沦落为垫底的存在。 他之所以会输，原因也简单的很，因为一个人。 “苏巍” 似乎想到了什么场景，苏安脸上显现一抹恨色，从齿缝之中，缓缓的挤出一个名字来。 只要是苏府之人，都知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苏府之中除了大量的支脉之外，还有主脉的存在，所有支脉的权力加起来，都不如那主脉的十分之一。主脉，苏府的直系血脉，也是府内绝对的统治者。 而那位苏巍，便是主脉的二公子。 苏安拥有中品武道天赋，习武勤奋，本该在一月之前就突破到炼体二重境，却不想在突破之前意外被苏巍纵马所伤，不但失去了晋升之机，还在体内留下了暗伤，一直都无法痊愈。 苏家弟子，在十四、五岁这个年龄段的，大部分都是炼体一、二重的境界，苏安如果体内没有暗伤，又能顺利突破到炼体二重的话，绝对不会输了这次小比，还沦为了垫底。 炼体一重的境界，却被安排了一个炼体二重的对手，那中年教习又不知为何改了以往的惩处方式，竟减去了苏安一半的月例。虽然没有人说出来，不过包括苏安自己在内，都知道这一切只怕都是那位苏二少暗中指使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苏安才选择了隐忍。 苏安只是一支脉少爷，在府里无权无势，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斗得赢苏巍这位主脉的二公子。 而苏安自己也很清楚为什么苏巍会如此针对他，根源就在苏安的身份上，苏府的支脉不少，不过也只有苏安这一脉是只剩下了他一人，势单力孤，最是好欺。加上苏安的父母给他留下了一笔不菲的产业，苏巍的母亲，也就是那位主脉的主母，一直便觊觎苏安以后将得到的产业，想要逼迫他交出来，便让自己的儿子百般为难苏安。 现在苏安十四岁，再有两年，按照苏府的规矩，苏安便有资格继承父母留下的产业了。 苏安的容貌虽然生的清秀，不过脾气却很硬，被百般刁难也没有认输低头的想法。 “两年，再等两年，到时候便可将父母留下的产业全部卖掉，让那对母子竹篮打水。” 心底暗暗闪着念头，一边朝着院外而去。 此时小比已经结束，院子里的苏家弟子们纷纷朝着一处地方去了，苏安也在里面，身形落寞，形单影只。 苏家是大阀，府内有各种复杂机构，各有职司。 内事堂，乃是负责府内诸多事务的地方，其中一项，便是负责向苏家各个弟子发放每月所需的月例。苏府弟子都要习武，所领取的月例，除了一些银两之外，还有一些丹药灵草。 苏安因为小比垫底的惩处，月例减半，银两倒也罢了，关键是那些丹药灵草，减去一半之后，对苏安的武道修炼立即就会产生不小的负面影响。 第3章 狗仗人势 苏家大府里，北角，有一个偏僻的小院落。 “吱呀” 院门打开，苏安的身影走了进来。如今是寒冬时节，冰天雪地，苏安穿的衣衫并不厚实，一袭青衫，怀里抱着布袋，内里不知装着什么。 此时深夜，院子里静谧无声。 “嘎吱……嘎吱” 苏安踏雪而过，回了房间里面。 屋内，堂中放着一火炉，里面有炭，不过没有点火，无一丝热气冒出来。随意扫了一眼，屋内空荡荡，除了苏安之外也没有他人的气息，很是冷清。 一声轻叹从苏安的口中吐出。 “李老回了乡下，也好，免得知道了今天的事又生出波澜。” 自语了一句之后，苏安把怀中布袋放到桌上，点了炭火烧旺，屋里立刻就暖和了起来。 随意用了点晚饭之后，苏安便回了内室。 内室，苏安没有入睡休息，而是盘坐在竹床上，手掌摩挲着一样东西。 这东西巴掌大小，似石似铁，有着九窍九角九棱，看上去很是精巧，上面有一小孔，一条黑绳穿过，悬在苏安的脖上。 这样物事，在别人看来，无非就是一块怪异废铁，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不过对于苏安来说，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这东西是他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自他八岁那年，他的父母便突兀的消失无踪，过不多久便被家族判定已身死，除了一笔不菲的产业之外，留给苏安的，就只有眼前的怪异石铁了。 心绪不宁时，摩挲石铁，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 和以前一样，把玩了一下之后，心神安定了不少，苏安收起石铁，正要入定练功，他体内还有暗伤，却是容不得多耽误时间。 “嘭嘭嘭” 却在此时，小院外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声响。 有人在敲院门，或者说，是在踢门。 正要入定的苏安立即眉头一皱，长身而起，下了竹床便朝着门外去。 “吱呀”一声，院门被苏安打开。 “臭小子，这么久不开门，是死人么？” 门口处，是一个身穿黄衣、尖嘴猴腮，神色嚣张的小厮，年纪十八九的样子，比苏安稍大一些。在这小厮的身后，站着十几个衣衫华贵的青年和一群健仆，都带着笑意，一脸看戏般的神色。 为首一人，是一个穿着华丽锦衣的少年，面皮白皙，脸上是高高在上的傲然之色。 苏安一看到这些人，脸色立时一沉，眼中一丝煞气凝结，这些人他都认识，而且可以说很是熟悉了。 那为首的锦衣少年，便是百般为难苏安的苏家主脉的二公子——苏巍！ 自从主脉的那位主母授了意下来，苏安经常会受到府内各种人的欺辱刁难，尤以眼前的这位主家的二公子为甚。一月前，苏安会受伤，便是眼前这位苏巍苏二公子暗中设计的。 “何事？” 苏安开门之后，并未去看站在他面前的嚣张小厮，目光直接越过他，落在了苏巍这主家二公子的身上。 语气冰冷，眼神直视，不卑不亢，没有一点卑下之色。自小被欺辱，却并未让苏安养成懦弱的性格，反而随着年纪渐长，性子愈发的坚毅。 “嗯？” 被苏安的目光一扫，苏巍似有些惊讶，轻咦了一声。从小到大，因为地位不同，苏安在面前他苏巍时，都是采取避让的态度，不管如何被他欺辱都是如此，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敢与他直接对视。 “哼” 被苏安的直视目光激怒，苏巍冷哼了一声。 那黄衣小厮，一听见主子的冷哼，身体一抖，似得了信号般，立时便叫嚣起来了。 “苏安，听说你已经领了月例，怎么样，既然有钱了，就快点还钱给我家少爷吧！” “上次你撞伤了我家少爷的西域国名贵雪花马，治伤花费了不少银两，我家少爷慈悲为怀，只要你赔偿一百两白银。现在，拿出来吧！” 刚站定的苏安，一听到这小厮的话，躯体立时轻颤起来，眼角煞气愈重，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铁青一片，显是真的怒极了。 原来在一月前，苏安在练武场练习时，被苏巍驾驭一匹西域国的名贵雪花马撞伤。原本此事是苏巍的责任，但苏巍势大，苏安便选择了避让，在家养了好几天的伤。 没想到苏安刚领了月银，苏巍等人便找上门，开口就要苏安赔偿，数额竟与苏安领到的月银数量竟完全一样。原本他的月例有二百两银子，但被教习减去一半，只剩下了一百两。 有此一幕，只要稍微有点智慧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苏巍这是纯心刁难、以势压人。 第4章 神秘石铁 被人上门欺辱，又有白日之事，按理说苏安应该是暴怒，然后愤而出手。 不过忽然间，苏安却好像想通了什么，神色一下平静了下来。 “果然是小人如鬼，无孔不入，我如今也十四岁了，再有两年就有资格继承父母留下的产业了。苏巍这废物纨绔背后的那位是等不下去了，就算这次躲过去了，下次只会更过分。” 苏安心底虽然是怒极，不过他也不是蠢笨人之人，自是很清楚为什么苏巍这个主家二公子会选择亲自上门，步步紧逼。 苏巍是主家的二公子，不过却没什么武道天赋，只区区下等而已，比苏安还不如，从小就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纨绔，他得了自己母亲的授意，驱走了其他觊觎苏安产业之人，想要独享，所以每过一段时日便会找各种借口，欺辱苏安，想要迫使苏安将那份产业交出来。 “欺人太甚，明明是你们纵马伤人，竟然颠倒黑白，上门欺辱，难道不怕我去法堂告你们。” 苏安原以为搬出“法堂”这机构，应该可以让苏巍忌惮三分。却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在他面前的那黄衣小厮，好似早就在他的这句话一样。 他的话音一落，这恶奴立时露出狞笑，猛的往前一步猛地踏入院中，手掌扬起，虎虎生风，朝着苏安的脸上拍过来，凛冽劲气四溢，还未落下，便刮得苏安面皮生疼。 这恶奴体格健壮，且因为是苏巍器重的家奴，也学了不少武学，如今已是炼体二重巅峰武者，这一掌拍出来，掌风凛冽如腊月之雪，似是一种品阶不低的掌法，加上他炼体二重巅峰的真气境界，真落在苏安身上，只怕顷刻间就能将他打成重伤。 “不好，这恶奴要下狠手！” 一股强烈之极的危机感在苏安心底闪过，多想一息都来不及。 蹬蹬蹬！ 脚下接连踏动，雪花四溅，却是苏安被逼得暴退，想要避开那恶奴的一掌。 “哼，想逃！” 嗖！ 恶奴阴测测的声音突的响起在苏安的耳侧，竟是跟着苏安进了院子，脚下也是不断踏动，但速度比苏安快了不知多少，双手一扬，又是劲气涌动，如两把大蒲扇，朝着苏安狠狠的盖压下来。 这一回太快了，苏安根本来不及反应。 “嘭” 整个人被一下打飞出去，恶奴双掌摁在苏安胸前，立时让他胸骨塌陷，在空中便喷出一大口血液来。 “哈哈哈……臭小子，看老子废了你！” 恶奴嚣张大笑，一看苏安摔在地上，没有丝毫放过的意思，反而脚下一窜追了上来，顷刻间到达苏安身侧，粗壮腿脚抬起就朝着苏安的丹田踩踏而去。 这恶奴是炼体二重巅峰，气力足足有数百斤，若是被他踩实了，只怕瞬间就能毁了苏安的丹田，日后莫说是继续练武了，只怕后半生都要躺在床榻上了。 在动手之时，恶奴满脸的狰狞笑意，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幕了。 “要变成了废物了么？不行，我不能输，不能就这样被废了。” 苏安心底骤然涌起强烈之极的不甘念头，全身残存的气力在瞬间涌动起来，让苏安躯体猛的一挺，如滚地葫芦般，在毫厘之间翻滚了出去，躲过了那恶奴的狠毒一踩。 可刚脱离险境，比之前更加浓烈的危机预感便涌了上来。 “别挣扎了，你今日逃不掉的，乖乖被老子废了吧！” 看着苏安这个“少爷”在自己的脚下挣扎求生，这恶奴脸上竟有一丝满足之色，狰狞、可怖。 一脚落空，却依旧没有放过苏安的意思，整个人猛的俯身下来，双掌成爪，竟好似一头饿虎般，朝着苏安扑过来。那一双“虎爪”之上，丝丝劲气缠绕，锋芒毕露，速度之快，在空气中似乎都要生出幻影了。 躲不开了！ 只看这一击，苏安便知道再无法躲开了，他刚刚躲避那一脚，已经耗尽了体内的气力，加上白日还受了伤，气血不畅，此时已经是动弹不得。 “要死了么？” 这一瞬，苏安能感觉出来心底的危机预感已经强烈到让他躯体颤抖，这是必死的感觉。心底的不甘简直是无穷无尽，但是没用，他身上有伤，还只是炼体一重境，对手却是一个炼体二重巅峰的恶奴，即便没有伤势，他也不是对手。 “不，我苏安不能就这样认输，你要废了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陡然之间，苏安的体内涌出浓郁之极的暴虐气息，脸也变得狰狞之极，却是在生死危机之下准备要拼命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苏安嘴角的血液快速流淌下来，竟缓缓触到了他脖颈处的一样物事。 怪异石铁！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被苏安血液染红的那神秘石铁，竟突兀的震颤了一下，一股强横无匹的气息猛的窜入苏安体内，刹那间，一股股巨大气力遍布苏安周身。 “这是？” 苏安立时躯体一颤，似是经历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双目圆睁。 轰！ 突然，在地上的苏安瞬息暴起，动作之快，在空中生出一道道幻影来，根本看不清楚。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在场不论是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那恶奴，他只看到骤然一团幻影降临到了他的头颅之上。 “嘭” 一声巨响，大好头颅如一颗西瓜般爆碎，红白之物飞溅开来，洒落在白雪铺着的地面。血液、脑浆，混合着白雪，旁边躺着一具尸体，衬托之下简直是触目惊心。 第5章 打人打脸！ “咝” 苏巍愣住了，他身后的一众支脉少爷也愣住了。 “死……死了！” 说话的不是苏巍，而是一个支脉少爷，结结巴巴，满脸震惊之色，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不止是他，在门外随同苏巍一起来的十几个支脉少爷，全都是如此。一个让他们惊惧的念头升腾而起，如何都遏制不住。他们的修为境界，虽然都比苏安要高，大部分都在炼体二重，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少爷，莫说是杀人，平素连鸡都没有杀过一只，一条鲜活生命，在他们面前消逝，由不得他们不惊惧。 缓过神来之后，他们的表情依旧不太自然，只是一个奴仆的性命而已，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少爷，自然是不会真的在意。但是这突兀发生的变故，却让那个他们心底开始升腾起一股股森冷无比的寒气。以往不管他们如何的刁难欺辱，苏安都是避让，以至于他们已经习惯了有些软弱的苏安。 但是现在，苏安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一个人，而且手段狠辣残忍，骇人听闻。 就如同是一头温驯的绵羊，陡然变成一头嗜血魔兽，这中间的落差，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接受。但也因为这一点，让一众支脉少爷暂时忽略了苏安一个炼体一重武者竟杀了一个炼体二重的事实。 “咕……” 异响从苏巍的喉间发出来，他同样被苏安的狠辣动作吓到了。 苏巍虽然武道天赋只是下等，还不如苏安，但毕竟是主家的二公子，不管是修炼功法还是灵药灵丹，都比苏安优厚不知多少。他如今十四的年纪，武道境界在苏安之上，乃是炼体三重巅峰，要斩杀一个炼体二重的奴仆，他自是可以轻松做到。 但可以做到是一回事，敢不敢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知有多少人，嘴上叫嚣的很痛苦，但真要动手却连一只鸡都不敢杀，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苏巍吞咽口水的声音，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虽然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其他人没觉得如何，苏巍却是觉得极为丢脸。加上自己派出的恶奴死在了苏安的脚下，苏巍脸上立刻露出暴怒的神色。 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冲着苏安大喝道：“你竟敢杀我的人，府内动手，无故杀人，你死定了，这苏府没有人能救你。本少爷要把你丢进内牢……” “嘭” 重物落地的声响，将苏巍的说话打断了。 是苏安，一脚将那已死的恶奴踢了出去，骨碌碌滚到了苏巍的面前。猩红的血液溅出来，落到苏巍那华贵的衣衫上。恶奴的头颅，已经消失了，只剩一具无头尸体，在自己主子脚下，似在问为什么没有救他。 寂静！苏安这动作做出来，立即又让这偏僻的小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苏二少，下次，最好管住自己的狗，免得又越界了！” 苏安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简直如同一柄尖刀，狠狠的插进了苏巍的心口。 打脸！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那十几个支脉的少爷，此时也终于是清醒了过来，都用惊讶之极的目光看着苏安。眼前这个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少年，完全没了以往的软弱避让，一下变得陌生起来。 身为这苏府之内主家的二少爷，苏巍的地位在一众少爷公子里面极高，走到那里都是前呼后拥。何曾受到过这般待遇，自己的奴仆被硬生生的踩死，最后还要受一个地位卑下的边缘支脉的人的“警告”。 尤其是让他心底难受的是，为了羞辱苏安，他才特地找了十几个支脉和一群奴仆前来。可是没想到羞辱苏安不成，反倒是自己被狠狠的打脸了。 这般屈辱，若是可以忍受的话，他就不是苏巍了。 “你……找死！” 几乎是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面挤出来，苏巍的眼中简直都要喷出火来了。 “轰” 手中摇晃的折扇猛地一收，脚步往前一踏，恐怖的气势便从他身上涌出来。 他体内气血翻腾，若有若无的劲气涌出来，竟搅动的空气之中激荡不休，衣袍猎猎作响，隐隐发出一股股风雷之音。 这般景象，正是修炼了苏家出名武学之一的“风雷诀”之后才会出现的。 苏家是天宝郡城的大门阀，府内强大武者众多，武道功法更是不少。与武者一样，各种武道功法也都有品阶之分。 风雷诀！四阶上品武学！ 苏巍若不是苏家主家的二公子，以他只下等的武道天赋，不可能得到任何一种四阶上品武学。而如苏安这样的边缘支脉的少爷，除非是上等武道天赋，值得家族大力培养，否则更是注定与“风雷诀”这样的高阶武学无缘。 十四岁年纪！炼体三重巅峰！ 苏巍一发怒，顿时所有人心底都出现一个景象，便是只有炼体一重境的苏安被苏巍狠狠的虐打。武者之间，相差一个境界便意味着不小的战力差距，苏安与苏巍相差两个境界，这在众人看来，简直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过马上，苏安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打破了所有人的幻象，也让苏巍的身形骤然停滞在了原地。 第6章 苏家族规！ “苏家族规第十八条，府内无故动武者，杖责八百！罚入内牢！” “苏家族规第三十一条，残害兄弟者，剥除身份！流放边疆！” 苏安一人站在已是猩红的远门处，冷冷的注视着众人。 自他口中吐出的那两条族规，简直就如同两柄大锤，狠狠的锤在了众人的心底。 尤其是苏巍，在听到苏安的话之后，就像是吃了两只绿头大苍蝇一样恶心。 自己的仆人被苏安硬生生打死，他被狠狠打脸，但偏生却不能奈何苏安分毫。苏安只是炼体一重的修为，又有伤在身，站在近前，只要苏巍轻轻再踏出一脚，一拳轰出去，立即就能重伤苏安，狠狠羞辱一番。 但是他不能，他虽是苏家主家的二公子，但也不能违背苏家的族规。 他一动手，便同时犯了那两条族规，第一条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第二条，不说流放边疆这样的惩罚，便是剥除身份这一样，也足以让他投鼠忌器，不敢造次。 按说苏安之前不但动了武，还杀了人，罪行应该是极重的。但是偏生被苏安打死的人，只是苏家的一个仆人，又好死不死的先出手伤人，然后又不小心踏入了苏安的小院。 苏安毕竟是苏家一条支脉的少爷，尽管边缘，但他的小院，也算是支脉的主院所在。苏家的下人奴仆若是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擅自踏入，院子的主人便可以无需理由，自行格杀。 按照苏家的族规，苏安杀了人，狠狠打了苏巍这位主家二公子的脸，却不会得到任何惩处。 “呼……” 身形停下了，粗重的呼吸从苏巍的口中吐出来，目中尽是阴沉、怒火，死死的盯着近在眼前的苏安。 “好，你很好！” “苏安，以前本少爷还真是小看你了，不但敢杀人，还敢杀我的人。剥除身份、流放边疆？嗯，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局。本少爷原本只是想你乖乖献上产业就算了，既然你今天亲口说出了那句话，那本少爷就满足你的愿望。” “放心吧，很快你就会知道，得罪本少爷，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让人心底发寒的狠话，从苏巍的口中一句一句的吐出来。他眯着的一双眼睛里面，尽是阴沉、狠辣之色。 没有人怀疑苏巍说出的话是不是真实的，他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便意味着不论如何，用何种手段，他都要做到。 一个是权势滔天的主家二公子，一个是边缘支脉的少爷，二者争斗起来，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确定谁会是胜利者了。 “剥除身份，流放边疆” 一道道同情、嘲讽的目光落在苏安的身上，在众人心底，那八个字，已经真的变成了苏安的结局了。 “我们走！” 说出了威胁之后，苏巍自是没了再留在此地的兴致，无比阴冷的目光瞪了苏安一眼，强压下心底的怒火和杀意，冷哼一声，转身便领着一众少爷仆人离去。上门找茬不成，却被打杀了奴仆，还不能奈何苏安这个凶手。可以说，不管日后如何，至少今日，苏巍这位尊贵二少的面子，是丢定了。 威严扫地，苏巍也知道再待下去也不能挽回面子，只好放言威胁之后匆匆离去。 可惜，他走的太快，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离去之后，小院里的苏安忽然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雪地里。 下一刻他也没来得及爬起来，体内的全部气力似乎都消耗殆尽，甚至还透支了不知多少，倒地的瞬间便双目一翻，晕了过去。 第7章 记忆碎片 现在的时节是隆冬，几乎每日都下着鹅毛大雪，很是寒冷。 苏府里面，一个偏僻的院子。 苏安昏迷过去，之后不久便又开始下雪，不多时就要将苏安的躯体掩盖住了，将他变成一个“雪人”，只是这雪人，是躺着的。 虽然苏安已经是武者，炼体一重境，体力气血都比寻常人强大很多。可在这样的天气里，又受了不轻的伤，真要在院子里躺上一夜，任由大雪覆盖，只怕第二天是不会再醒转了。 可就在那一片片鹅毛大雪要将苏安完全覆盖时，自他脖颈处，一团奇异光芒绽放出来，如水流般，缓缓蔓延，一瞬便将苏安的躯体全都笼罩了进去…… 大雪依旧下着，很快这偏僻院子里，就真的多出了一具躺着的“雪人”。 “这是怎么回事？” 苏安的魂魄，或者说意念，无比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世界。似在做梦般，混混沌沌，他拼命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好像在家，然后苏巍那畜生带人上门挑衅，指使恶奴要打杀我，然后被我……杀了！” 几乎是立刻的，苏安便回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意念里面，登时便充满了惊讶，不过很快后面发生的事也被他想起来，心底的紧张也缓和了下来。 “等等，这是哪里？” 这个时候，苏安才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他陡然发现自己好像无法感知到自己躯体的存在了，只能意念躯体，漂浮在一个奇异世界里面。 这个世界混混沌沌，空空荡荡，苏安感觉自己的意念似乎是被放逐了一般，开始流浪、飘荡，无所依从，没有方向概念，亦没有时间的概念。在这奇异世界，似只有一息，又或是过去了万年之久。 “嗡” 突兀的，苏安的意念，接触到了一样神秘无比的物事。 他的意念，似在此时“睁眼”，目中所见：混沌虚空，只存在一物，巴掌大小，似石似铁，上面烙印着一道道古老、玄奥无比的符文，更有着九窍九角九棱，静静的漂浮在那里，却有着无法想象的完美、古老、玄妙气息，镇压一切，包容一切。 这物事入眼，无比熟悉的气息清晰的被感知出来，刹那间，苏安的意念躯体就疯狂的震颤起来，似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 “怎么会是此物？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物一显，苏安的心底没来由的竟浮现了一副发生过的画面。 小院里面，在他马上要被那恶奴斩杀的危机时刻，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突然出现，让他瞬间反杀了恶奴。 “莫非是那时候……” 苏安意念还未闪动几下，忽而冥冥之中生出感应，那古老的“石铁”之上，陡然有巨大无比的吸力诞生出来，竟将苏安的意念全部吸扯了过去，根本无法反抗，也来不及反抗。 “轰” 完全反应不及，在那瞬间，恍若是虚空碎裂般的恐怖声响，在苏安的意念之中炸响。接着一股股无法想象的庞大信息洪流、记忆碎片，疯了般灌入苏安的魂魄意念里面。 原本还正常的苏安的心神，被这股庞大洪流一冲，顿时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啊啊啊！” 院子里，一具躺着的“雪人”忽然身躯一震，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颅，一声声低沉的惨嚎，从苏安的嘴里发出来。一口钢牙死死的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显然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但却不知为何，他竟还未清醒过来。 在他的意念世界里，他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叶小舟，在磅礴洪流的冲击之下，随时有可能倾覆，彻底沉沦、毁灭。 那信息洪流，每一道，都让苏安感觉自己的魂魄要撑破了一般。 “啊啊……” 痛苦，这才是真正的痛苦，苏安的魂魄疯狂的惨嚎着，一种绝望、死亡的气息，笼罩上来。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魂魄被那一股股信息洪流硬生生撑破的景象。 “不，我不能死！” 陡然间，苏安的魂魄里面，竟突的涌出一股极其霸道、执着的气势，一往无前、无畏无惧、轰碎一切阻碍。 那是一种信念，武道之心，当这霸道之极的气息涌出来时，原本那一股股就要将苏安魂魄都撑破的信息洪流，竟倏的一变，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不再暴虐，而是温柔如水般开始与苏安的魂魄意念融合在了一起。 “呼！” 虽然抗住了无边痛苦，避免了魂魄被自己的记忆碎片硬生生撑死的命运，但现在的苏安只不过是一个炼体一重境界的低阶武者，心神虚弱，在摆脱了那种绝望、失望的感觉之后，陡然放松下来，一股股无法拒绝的疲累虚弱之感便袭了上来。 只刹那间，苏安整个人便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轰” 最后一瞬，在他脑海的深处，那块神秘之极的“石铁”突兀的震颤了一下，最后一股信息洪流随着苏安的记忆碎片，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第8章 上古传承！ 次日，天宝郡城，苏府之内，还是那偏僻冷清的小院落。 铺满白雪的地面，一处长长凸起，忽而翻出一双眸子。 “呼啦” 白雪飞溅间，一道人影跃了出来。 刚一站定，苏安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立即便感觉到自己的头颅里面，传来一股似要裂开似的剧烈的痛苦。 “喝” 这痛苦袭来的突然，苏安立即闷哼一声，双手抱住头颅，强压下因为痛苦想要嚎叫出来的欲望。随着这痛苦，进入苏安脑海的，还有他在昨夜所经历的那一幕幕。昏迷过去之前的记忆被他回忆起来，待那一波颇为绵长的痛苦消逝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任何犹豫，苏安手掌探出来，立即便抓向自己的脖颈。 “咦！不见了？” 掌心没有接触到那熟悉的物事，苏安的脸上立即露出一丝慌乱之色。 他不是傻子，相反，昨日他能在杀人之后强撑着以族规吓退苏巍，便能证明苏安的心思玲珑，智慧也远远在那苏巍之上。 正因为如此，有了昨晚的经历，加上他回忆中的一些景象，苏安几乎可以肯定。从小到大一直挂在他脖颈处的那物事，根本就不是一块毫无用处的“破铁”，说不定是一件很珍贵的宝物，加上又与他父母有关，由不得他不重视。 充斥了他整个心神，连自己身上的伤势都被抛诸脑后了。 “等等，昨日我教训了苏巍一顿，应该不会有人敢来我这儿。没有人偷走的话，那物事莫非是……” 苏安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先是一僵，继而便严肃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不管，竟再度盘坐了下来。平心静气，收敛了心神，他马上便要将自己的意念沉入体内。 可这一次，他的意念刚沉入体内，那混混沌沌的奇异空间显现出来，他“极目”望去，只来得及看到空间深处一道模糊影子，不等他多看几眼或者靠近过去，自他魂魄之中，倏然涌来一股差点让他再度昏厥过去的肿胀痛苦。 “喝” “怎么回事？” 从魂魄里面袭来的痛苦，根本无法躲避，只能承受，让苏安浑身颤动，瞬息就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如同生了一场大病。更让苏安恐惧的是，他陡然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一个预感，他若再进行一次试探就会直接死掉的预感。 虽然这预感来的莫名其妙，也没有丝毫的道理，但却真实无比，让苏安完全不敢忽视，不敢再妄动，安静了下来。 “父亲、母亲，你们到底给我留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昨日救了我一命，又让我陷入昏迷，又往我魂魄里面……” “功法，我的魂魄里面多出了一门武道功法！” 苏安正回想着发生的一幕幕和自己脑海里面已经变得模糊的父母的影像，突兀的，却发现自己的脑海里面多出了一部武道功法。 一察觉出来，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蕴着惊喜的神色便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时候他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那一直挂在他脖颈处的神秘石铁不知何故，昨日突然发威救了他的性命，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心神魂魄里面，还传给了他一门武道功法，应该是一件蕴含着什么传承的宝物。 而重要的是，这宝物，是他神秘失踪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转着念头的同时，苏安心神一动，立即沉入脑海。 “什么？炼体诀！” 似乎遇到了什么让他无比震惊之时，没有忍耐住，直接惊呼出声了。 这片大陆，武道之风极盛，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武者的。首要条件之一，便是要拥有武道天赋者，才能踏上这条道路。而要成为强大武者，除了天赋之外，还有许多纷杂的条件，其中最重要之一便是：功法！ 武者无数，能修炼的功法也是无数！ 但那些功法也有优劣之分，一部强大功法，可以让寻常武者一步登天，成为真正的强者。一部劣等功法，也可能让拥有强大武道天赋之人练废。 炼体诀！这三个字代表的就是最为低劣普通的功法，大路货色，只要是立志武道之人，几乎人手一本。 “怎么会这样？那神秘石铁能进入我的脑海里面，又能传输功法给我，昨日还能突然发威保住我的性命，让我反杀了那恶奴。按理说应该是一件真正的宝物，可怎么会给我一部……炼体诀？” 苏安眉头皱起，语气之中尽是疑惑和惊讶。 不过也不能怪他，换了别人来，突然得到一样神秘的宝物，得到了一门功法传承，最后发现这功法是人人皆可不费力气得到的大路货色时，都会疑惑不解的。 第9章 无上法诀！ “不说是武者了，便是连普通人，稍微攒点钱财，也能从万经堂里面买本炼体诀回去。虽然是武者的启蒙功法，但也是最为粗浅的功法，不堪大用。” 苏安依旧盘坐在院子里，心底闪烁了几个念头，眼中的疑惑之色却是愈加浓郁了。想起那神秘石铁，有心再沉入脑海去触碰一下，可一想起之前的遭遇，便只得将这念头按了下来。 “或许，是我如今的境界太低，无法再容纳那神秘石铁里面的其他传承！” 苏安眉头一皱，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出来。 正要继续思索着什么，突然他晒然一笑，摇了摇头，将心底那诸多纷纷扰扰的念头驱逐了出去。 “难怪都说宝物动人心，也乱人心，只是区区一门炼体诀，就差点坏了我的心境。好险！” 这一番感叹出来，让苏安的面色立即缓和了下来，不再布满疑惑之色了。却是他及时醒悟了过来，抛了那些杂乱的思绪念头，正要将要将沉浸在体内的心神抽离出来，不过就在最后一刻，他的动作又顿住了。 “等等，这不是炼体诀！” “不，至少不是那部被称为大路货色的炼体诀！” 在苏安要将心神抽离脑海之时，不小心“触及”到了某一个意念片段，内里立即有一段歌诀涌过来。 “天地一熔炉，世间一苦海，欲破之，度之，须以体为胎，业火熬之，万毒、万秽、万恶炼之，渡万世劫，灭轮回苦……” 每一字都化出音节，玄奥莫名，在苏安的脑海中凝聚出一枚枚神妙无穷的符文，初始只点点星光，尔后光芒渐盛，一枚枚音符似要化作一轮轮太阳，将苏安的心神照耀的一尘不染，符文震荡，生出无穷洗涤净化气息。 “轰” 运转了，功法无念而行，在苏安默念那玄奥歌诀时，他的体内出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降临下来。 炼体诀！这一部神秘无比的功法歌诀，竟在此时运转起来，那一枚枚玄奥符文震荡之间，苏安的躯体似完全“苏醒”了过来。 他的一身真气，猛地从各条经脉之中涌出来，在那震荡洗涤气息之下，如洪水般奔腾起来，却不是以往的功法路线，而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路线，一股真气洪流，无可阻挡轰隆隆的奔涌向苏安的天门。 苏安不过炼体一重的境界，可以说是最低阶的武者了，但不知为何，在他体内运转那神秘功法时，凝聚出来的真气洪流，却是寻常炼体一重武者的数倍，好似他体内每一个角落的真气都被硬生生的挤出来了一样。 “轰” 又一股真气涌出，赤红如血，还带着一丝丝凶悍气息。 那是苏安曾吃下过的一种叫做“赤角蟒”的妖兽血肉里面蕴含的能量，对低阶武者大有好处，原本苏安是数日前吃的，至少还要小半月才能彻底消化，现在却在瞬间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体内那一股正在疯狂奔涌的真气洪流，愈加壮大，只怕已到了炼体三重甚至是四重武者修炼之时凝聚出来的量，可苏安的经脉却没有三重四重武者的坚韧宽阔，在那股真气洪流奔涌之时，他也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痛苦。 经脉被挤压、扩张，那种痛苦，简直如同一条大蛇在腹中乱钻乱咬，煎熬无比，非常人所能忍受。换了一个寻常的武者，只怕早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用双手硬生生挖开自己的肚腹，想要将那并不存在的“大蛇”抓出来。 苏安却只是双眉皱着，并未浮现多少痛苦之色，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体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痛苦虽然强烈，却也未曾超过苏安的极限。苏安虽然刚醒转，但要承受这痛苦显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沉入了那一声声无比玄奥的歌诀里面。 真气洪流越壮大，苏安体内的痛苦便越剧烈。 “嗤嗤……” 突兀的异响传来，苏安盘坐在竹床之上的躯体猛地一颤，周身百万毛孔攒射出细小如牛毛的劲气，伴随着劲气的，是作乌黑之色的污血，一片片快速的渗透出来，立时将苏安染成了一个血人。 “咕……”一道如蟾蜍般的鸣声在苏安的腹中响起，他体内奔腾的真气洪流在此时也终于安静下来。 苏安醒转，双眼睁开，一种无法言语的明亮在他眸子上出现，嘴角同时现出不可遏制的惊喜笑意。 “以体为胎，淬胎成兵，不死不灭不朽，这炼体诀，哪里是什么不值钱的大路货，分明是一门无上炼体功法！” 苏安地位、修为都很低，不过他好读典籍，常去族中的“经堂”，见识却是不低，正因为如此，他的声音里面透着一种发现宝藏般的巨大惊喜，好像心境都无法平静下来。 第10章 武道九重 七日后，苏府内院，偏僻一角。 那个小院还是那般冷清，周遭无近邻，积雪满院也无人清理，铺了个半尺厚。 苏安就在这院中积雪上，脚踩方圆，一拳拳轰出来，喉音呼气之声如炸雷般在这清冷之地响起，诡异的是，尽管苏安的动作不小，但他周围却没什么太深的脚印，每一道被他踩出的脚印都很浅。 苏安在练拳，倒也不是什么难得的武学，二品下等拳法——十方拳！ 这拳法取拳覆十方之意，面面俱到，不藏不掖，颇为大气。不过看这拳法只二品下等的品阶便知不是什么好货色，在武者入门拳法中，也不是吃香的一类。可惜苏安边缘支脉少爷的身份，在苏府的武堂里面能领取的拳法，也只能是这个品阶。 “呼呼……” 苏安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似到了最后关头要收拳脚的时候。 下一刻，苏安的身躯猛地停滞，覆盖十方的拳风收回，双手大开，掌心朝内，如抱着一块大圆石，缓缓往下压去。 “嗤！” 陡然一声锐响，苏安的口中，一道锋锐劲气猛地喷出，如箭矢般激射小院角落的一块青石。足有圆桌大的青石，劲气落下，“咻”的一声之后便多出了一个手指粗的小洞。 站立原地的苏安，在喷出那道劲气之后，忽然有一股股灼热雾气从他周身毛孔里面散出来，雾气与地上积雪一触，顿时化开，蒸汽上涌，将苏安周围方圆数丈全都笼罩进去。 嘣！嘣！嘣！ 苏安的体内，传来一声声拉动弓弦般的声响，震荡空气，有种气力大增、筋骨齐鸣的味道。 “嗯？已经达到炼筋的地步了么？” 蕴含着一丝喜色的声音从苏安的口中吐出来，脚步迈步，从那雾气里面走了出来。却见他原来站立之处，周围数丈的积雪全都化成了清水，流淌成条条小溪。 武者入门境界，谓之为“炼体境！九重天！” 虽是九重境界，但以人之躯体来说，便是习练各种武学，锤炼皮、肉、筋、血、膜、骨、脏、髓等，能将真气修炼至骨髓者，便是真正的炼体九重巅峰武者了，再进一步，便是炼力成罡，往陆地真仙的境界去了。 一般来说，炼体境武者的等阶，是由体内真气的数量和锻炼体魄到什么地步来决定的。 炼体九重天，体魄境则分为化皮淬肉、易筋沸血、练膜壮骨、洗脏换髓四大境界，筋骨齐鸣，这已经是介于第三重遇到第六重境界之间了。 但如今的苏安，体内的真气，虽比七日之前要浑厚许多，可依旧没有进阶，竟还是炼体一重！ 感应着体内那筋骨齐鸣的动静，苏安的嘴角浮现一丝笑容。 “这炼体诀果真不凡，不过七日，竟已让我到了炼筋的地步，我虽然还只是炼体一重巅峰的境界，但若全力施为，应该拥有与炼体三重武者一战的力量。” “不止如此，这具身体先前数年为了修炼太过拼命，又经常受暗算，受伤次数不少，又缺乏灵药灵材，体内暗伤不少，淤积污秽。虽然成功进入炼体一重，但到修炼到后面，定然会有不少隐患，说不定连真罡境的坎都跨不过去” 心底动着念头，苏安忽然想起了七日前那晚上的情景，一道坚定之色出现在他目中。 “有这无上炼体功法，现在的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了，苏巍、主家夫人、武府考核……都不再是什么大问题了，我日后的成就也绝对不会只是炼体境，甚至真罡、凝元这些境界，我都可以跨过去。” 说话之时，苏安的脸上张扬自信，语气更是笃定之极。 “父亲和母亲既然能给我留下这么珍贵的宝物，当年又怎么会轻易身死，说不定……” 这念头闪烁一半，忽而停了下来。 最近八日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一幕幕都让苏安觉得不可思议。以他如今的眼界和智慧，也能感觉到他的世界开始变化了，渐渐要脱离原来的轨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