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子祁沫 阳春三月,正是江南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祁月国顾家的桃花最为出彩。相传顾家现任家主的前妻便是那天界的桃花仙下凡,所以顾家这些年的桃花总是开得最早,谢得最晚。 顾家世代习武,如今已是第七代,家主顾新武此时正在前厅接待贵宾。 觥筹交错见,以为身着宝蓝色圆领袍的男子举杯,修长的手指在杯壁上慢慢摩挲,“顾大人,再过三日便是我们与翾辰国定好的每年都要送去美女和亲的日子。” 说罢将酒杯重力放于桌上,“今年可是轮到顾家了。”男子话音刚落,正在珠帘后面抚琴的女子忽然心中一惊。 琴弦‘噌’的一声断了,几滴鲜红的血滴溅在雪白的裙摆之上。 顾新武眉心紧蹙,“带小姐回房。”然后起身对着方才开口的男子恭敬的说道:“请太子殿下放心,三日后微臣定将顾家的女儿亲手送上。” 男子听后笑笑,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流光溢彩煞是好看,用手捻住一缕黑发,蓦地开口,“错!” 顾新武听后讶异的抬头,“不是顾家的女儿,是你顾新武的女儿。” 说完男子又凑到顾新武近前,“听闻顾如烟姑娘颜色无双,自降生便有桃花般的香气,顾大人莫要弄错了才是。”说完,男子用手细心的理了理圆领袍的下摆,起身离开,那样子丝毫不将顾新武一家放在眼里。 他正是祁月国的太子——祁沫。传闻他降生后一连三日满月,被誉为大祥之兆,他七岁能诗,十岁便能随着皇帝处理政事。并且生的比祁月国最美的女子都要美上几分,祁月国上上下下都将他看作是祁月国的希望。或许在他手中,祁月国可以不再受翾辰国的压制也有可能。 祁沫踩着稳稳的步子离开,身后跟着两个面貌冷峻的侍卫,俱是世间难得的高手。忽然一阵风吹过,一片桃花瓣拂过祁沫的鼻尖,没有人能看清楚祁沫是何时出手的,但是当他抬起手,食指和中指拈着的正是那片桃花瓣。 勾唇一笑,祁沫的笑容比那桃花还要艳上三分。 “都说顾家的桃花好,我若是不欣赏欣赏倒也是白来了。”祁沫自顾自的说完,便悠闲的在顾家四处游走,忽然听到一阵棍棒交错打在身上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听到痛呼声。 “有趣……”祁沫嘴角轻扬,循着声音走去,他们三人脚步俱是很轻,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下人园 几个老妇正拿着小孩手腕般粗的棍子对着一个骨瘦如材的人狠狠的打着,她穿着粗布衣裳,蜷缩成一团,紧紧的护住头,疼的浑身抽搐,这是她挨了很多次打才总结出的经验。 祁沫看着那团小小的身影,她很痛,但是却不叫,也不躲,还知道护住重要的部位。聪明、坚强,不似其他娇滴滴的女子。 “去查。”祁沫说完两个字,便飘然离去。 “是!”身后不知何时又冒出一个黑衣人,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团影子,若是他不出声,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藏身何处。 出走顾家,祁沫伸手遮挡住太过刺眼的阳光,他还是喜欢黑夜一些,这阳光太过明亮,遮盖不住阴暗的东西。 顾新武是什么打算,祁沫一清二楚,但是没有人可以算计他,就算是祁月国现在的国主也不可以,他自己的事情,向来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祁沫离开很久,顾新武才回过神来,他明明一直微笑的,但是自己却觉得如坠冰窟,太子殿下果然是太过可怕了。 第2章 被忽略的二小姐 不过,顾新武嘴角勾起一股不明意味的笑容,都说祁月国太子无所不能,无一不知,他却不知道,他的女儿确实颜色无双,也确有一身桃花香,但是却不是方才弹琴的女子…… 像是想起了什么,顾新武急急的往外走,放向竟然也是朝着下人园。 忽然,那挨打的女孩不动了,吓得那几个老妇慌忙扔下手中的棍子。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俯下身将她翻过身来,只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额角血流如注,脸色青白,似已经昏死过去。 那老妇将手指凑在她的鼻下,吓了一跳,慌忙往回廊处跑。 回廊里坐着一个美艳的妇人,梳了精致的堕马髻,发上所带发饰无一不精美,尤其是一对红包耳坠,阳光照在上面,红的娇艳欲滴。 明明五官柔美,透着一股子平和的味道,但是此刻却细细的品着茶,看着不远处的围殴,那一声声渐渐变小的呻吟声,像是最动听的乐曲,她的嘴角甚至挂上了最为满足的笑意。 她正是顾新武在她死后扶正的小妾——安梅之。 “夫人,那个小蹄子好像被打死了。”那妇人说着也有些害怕。 “啪!”安梅之手中精致的青花瓷杯掉在地上,“你说什么?!我不是交代了你们,要注意轻重的?” “是啊,夫人,但许是最近几日都连着打了那个小贱人,又把她关在柴房里,所以……”老妇见到夫人如此反应,心中更是惊恐不已,生怕老爷发起怒来,他们这些人成了替死鬼,早知道刚才打的就不这么用力了。 “把她带回房里,明日就说她得了顽疾去了,想必老爷……”安梅之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阵呼声。 “奴才见过老爷。”循声望去,她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更衬得那对耳铛红的似血。 顾新武从未想过,十六年来,他一直避而不见的女儿会凄惨到这个地步,他知道她被自己的夫人赶到了下人房,也知道她过的并不好,却不知道她过的这般不好。顾新武走到近前,一众老妇吓得猛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惹恼了顾新武被他杀了。 顾新武用手抬起她的脸,心骤然缩紧,她们果然越长越像了。随后又将手狠狠一甩在衣摆上擦了几下,像是碰到了世间最污浊的东西。 “新武,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桃花树下,她笑的灿烂,脸上的粉黛,就像是树上的桃花一般,怪不得她被整个月都的人称作桃花仙下凡。 “我想要个女儿,她一定和你长得很像。” “新武,你要相信我,她真的是你的女儿,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她的眼里从来都容不下一点尘沙,他娶了二房,她便不再见他,却在三年后有了身孕。 他怀疑她,她却留下一句话便死了。玉雪可爱的婴儿躺在她的一旁,看到他裂开嘴笑的开心,他却像是看到了最可怕的魔鬼,从此以后与她再不相见。 正要发怒,那蜷缩着的小人却动了动,猛的睁开双眼,利剑般的眼神扫过跪着的仆从,还有她们手中的棍棒,还有高高在上的她。 她恨他…… 顾新武知道,看着那相似的眼眸,忽然心中一软,对着身边的仆从说道,“去取一碗水来。” 再给她一个机会,顾新武心中默念,那仆从用朱漆托盘端来一碗清水,一旁还搁了一块白布,白布上是一枚银针。他是顾新武最器重的手下,也一向最懂得他的心思。 顾新武闪电般出手,抓住女孩的一只手,用银针刺破她的手指,一滴血滴进碗里,接着顾新武又把自己的手刺破。 第3章 二小姐是野种 那一刻,他真的希望两滴血可以相融,哪怕是他会后悔,后悔他之前对她的忽视,可是血并不相融。顾新武伸手打翻托盘,水高高扬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后又落在地上,惊起一片灰尘。 女孩微微蹙眉,眼中有着浓浓的疑惑,她不知道,自己明明是被最其中的手下还有爱人背叛,被匕首刺穿了心脏丢进黄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身上的剧痛告诉她,这并不是梦境,刚才那人是在做什么?滴血认亲吗? 他一身高贵,再观自己,衣着褴褛,还被打的凄惨,眼皮肿的眼都快睁不开了。 “送二小姐去桃夭阁,请大夫为她医治伤口,三日后,送去翾辰国。”顾新武说完便离开,剩下一众错愕的奴才。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血明明没有相容,他也生气打翻了托盘,为何还要把她送到桃夭阁,要知道桃夭阁可是顾家最精致的别院,只是之前的夫人死后,那里便是禁地,没有人可以进去。只是总是听说,每月初五,顾新武都会去住上一晚,再出来是,双目泛红。 那些仆妇,原本以为安梅之会生气,却未想到那夫人听了顾新武的话之后,非但没有失望,反而一改方才的恐慌,脸上尽是欣喜,甚至步伐轻盈的走了过来,丝毫不嫌弃的拉过女孩满是伤痕与灰烬的手。 “如尘,方才你爹爹那样说,就是不再生你的气了,你知道,我也不想打你的,现在好了,你就随他们回房中休养吧。”那夫人说完,看仆妇还愣在那里,一双柳眉微微竖起,“一群刁妇,还愣着作甚,还不赶快送二姑娘回房,若是三日之内姑娘身上的伤好不了,你们一个个也不用活了。” “是……是……是,奴才们记住了。”那群妇人短短时间被吓了好几次,一个个额头都显露出汗意。 “为娘还要去找你爹爹说些事,就不去送你了。”安梅之说完,又笑了笑,然后离开。几个仆人只觉眼前的瘦小丫头转了运,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找了个健壮一些的婆子背着她就往桃夭阁走去。 不远处,安梅之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狠戾,恨恨的说道:“柳含烟,你终究还是输了,你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你死了,也护不住你的女儿!”谁都知道,翾辰国太子不近女色,又偏偏要求祁月国每年三月初三的时候送一名重臣的女儿前去和亲,名为和亲,但是谁都知道,前去的女子,不过是被丢进军营,成了军妓。 但凡去了的女子,没有一个能活过一月,但是祁月国得罪不起翾辰国,所以国主才严令,祁月国的四大家族,轮流往翾辰国进贡美女。 身后传来响动,她回头,粹然一笑,“你做的很好。” 女孩被那仆妇背着来到桃夭阁,之间满目皆是桃花,开的分外的美艳,一个仆妇十分有眼色,看着女孩打量桃花,笑的谄媚。 “二姑娘果然像夫人一样喜欢桃花呢,这桃夭阁是夫人生前住的,自从夫人死后,老爷便下令不准外人进入,现在让二姑娘住进来,相比是已经想通了,要弥补二姑娘这些年遭的罪呢。” 女孩并未接话,但是她却觉得那仆妇说的不对,但是这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她最想知道的是,她为何来到这里了?她的脑子现在很乱,她需要安静的呆一会儿,理清思路。 进入内阁,尽是淡淡的粉色,一看就是女儿家住的地方。刚才搭话的仆妇并不气馁,接着说道:“这里是夫人平日里休息的地方,老爷对夫人十分宠爱,直接将夫人姑娘时住的闺阁,原模原样的搬了过来。” 第4章 废柴不一样了 女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把我放下,你们离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那仆妇热脸贴了冷屁股,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却不敢发火,连声答是。 将女孩放在双上,又轻轻的盖上锦被,几个妇人离开,女孩还听到她们小声的议论着。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小蹄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刚才的眼神,真像老爷啊,被她瞪了一眼,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还说小蹄子,以后都要叫二姑娘,乱说话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当心撕了你的嘴。” “……” “……” 女孩却不管那些躺在床上静静的慢慢的想着,她是个杀手,原本正在执行任务,但是胸前忽然被人刺进了匕首,她回头,却看到那手握匕首的人正是她的爱人。她不明白,当年是她把一个小混混似得他带在身边,甚至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他为何会这么对待自己。 但是他却不给她想明白的机会,直接一把把她推了下去,下面是滚滚的喝水。黄河的水很浑浊,她似乎还看到了河底的淤沙,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没想到竟然穿越了,而且还穿过来就被打了。 她尝试着动了动,感觉虽然很疼,但是索性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这里是哪里呢?正想着,忽然头撕裂般的疼痛,紧接着,脑海中就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一卷卷的画面。大多都是她在挨打,在干活。 但是却还是有些有用的信息,她知道原主十六岁了,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只有十三四岁,许是因为长年吃不饱穿不暖才发育迟缓的吧。名叫顾如尘,或许她的父亲给她起这个名字就是把她当做了尘土一般吧。 不管名字如何,自己从今以后也只能是顾如尘了,至于之前的迟韵寒,就当死了吧。 因为被怀疑不是顾家所出,所以自小便被众人欺侮,尤其是那个夫人,可谓是每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终其原因,不过是怀疑她不是顾家所出,但是她记忆力还有母亲的模样,那样一个仙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去找别人,倒是刚才见到的那个,看她一副精致的打扮,华贵的样子,也不过是勾栏院里出来的。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开始滴血认亲,两滴血并未相溶,她一直知晓古时会有这种办法,但是认亲的结果表明了他们并非父女,为何还要把自己送来桃夭阁呢?还说要将自己送到翾辰国呢? 顾如尘要找个人问问,不如就找刚才想到的那个王廖吧,记忆中他还是颇为照顾自己的,每次被打之后,都是他偷偷地给自己送伤药,还经常趁着晚上去厨房偷东西给自己吃,若不是他,想必自己现在还穿不过来呢。 她一向想到做到,但是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现在委实动不了了,浑身就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疼。 “来人!”顾如尘大叫,随即一个仆妇走了进来,赫然就是刚才一直和她搭话的那个。 “姑娘有什么吩咐。”仆妇一改最初跋扈的样子,显得十分低眉顺眼。 “我该如何称呼你,还有,他……让你请的郎中呢。”顾如尘试了试,还是叫不出一声父亲,毕竟他一直没有给过顾如尘好眼色,此时也未见得有什么关心之意。 “姑娘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荣嬷嬷就好了。姚郎中方才就来了,只是姑娘说不让人进来打扰,奴才们就没敢进来。”顾如烟一向话少,便没有接话。荣嬷嬷又对着顾如尘躬身一拜才退了出去。 第5章 要被送到军妓营 紧接着那个被称作姚郎中的人便随着容嬷嬷走了进来,又是诊脉又是看伤,因为老爷妇人下了严令,让他三日之内把二姑娘治好,但是二姑娘身上旧伤摞着新伤,疤痕累累,又其实三日可以治好的。 交代容嬷嬷跟着自己去取药,姚郎中便摇着头离开了。还好容嬷嬷有心,又叫来一个名唤清越小丫头陪着自己解闷,顾如尘见她心思单纯,便央她把王廖喊来。 清越爽快的应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廖已经出现在了顾如烟的床前,看着她换了一身锦衣,又往后退了一步。 “王廖拜见二姑娘。”顾如尘摆摆手,示意清越出去,看着王廖说道,“王廖,我现在只信任你,你知不知道,我……父亲,为何要把我送去翾辰国。” “什么?”王廖惊呼一声,“老爷要把你送到翾辰国?我还以为老爷是念在夫人的份上,又加之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终于想明白了呢。” “那翾辰国有何去不得,会比我在这里更惨么?”顾如尘不解,在她看来,她现在在顾家,已经十分凄惨了。难道那翾辰国是狼窝虎穴不成? “二姑娘有所不知,送到翾辰国,就会被送到翾辰国的军妓营。”王廖看着顾如尘,脸上带着几分同情,“这几日府中的仆从如履薄冰就是因为这件事,今年轮到顾家往翾辰国进贡官家女子,谁都知道我们顾家只有一个小姐。”王廖说完这话觉得不对,歉意的看了一眼顾如尘,“我是说之前。” 顾如尘笑笑,她并不在乎这些,“怪不得那个夫人在听到他说要把我送到翾辰国的时候,这般开心。”顾如尘更是连一句父亲都省了。 绝对不能被送入军妓营! 顾如尘想着,她应该去找一下顾新武,若是他还对柳含烟有半分情义,就不该这么狠心。打定主意,顾如尘先让王廖离开,打算明日身体好转一些便去找顾新武。 却没想到第二天她一睁眼便看到顾新武坐在床前,只是那神情,似乎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是在看柳含烟吗?好像除了一双眼睛,自己并不像她。顾如尘心中暗讽,如果真的这么痴情,何必娶一个勾栏女子回来气她,天下男子都不过如此。 不过她却明白,现在是说话的好机会,于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动听些。 “老爷……”顾如尘说完停顿了一下,心想若是他不想自己如此称呼,自己还可以叫他一声父亲,但是顾新武并未说话,顾如尘接着说道:“我不想去翾辰国,整个祁月国都知道,顾家只有一个姑娘,就是顾如烟,若是我去了,岂不是欺君之罪。” “现在整个祁月国也都知道,顾家有一个一直抱恙的二姑娘。”顾新武淡淡的说道。 “但是我不想去,您一直没把我当成过女儿一般,我也没有义务代替你的女儿受过。”顾如尘又顿了一下,“就算你不认我,我的母亲想必也不想要我落到那种千人骑万人踩的境地。” “啪!”顾新武听后狠狠的抽了顾如尘一巴掌,“收起你的心思,若不是你这个野种,你的母亲也不会死!”顾新武说完拂袖离开。顾如尘眼中带上恨意。 军妓营,她一定不回去的,就算是顾新武不准,她也要逃出去。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女孩了,她之前是杀手,不可能连顾家都逃不出去。 顾如尘这几日一直很配合姚郎中,并且还积极的下床活动,吃的也很多,照顾她的仆人都说她是之前饿怕了,却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思。 第6章 计划逃走 顾如尘已经从王廖那里知道,顾家的荷花池是一直连通到外面的,只要她能游出去就自由了。顾如尘看着王廖担忧的神色,毫不在意,“就算是死在荷花池,也比死在军妓营强上千百倍,不是吗?”王廖只能答应帮她,并且暗中帮她收拾了行李,一小包碎银子,还有几个用油纸包起来的馒头。 要前往翾辰国的前一晚,王廖用迷香将桃夭阁中的仆人迷晕,之后顾如尘穿着简单的小厮衣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王廖看着她义无反顾的跳入荷花池,只能祈求死去的夫人保佑她。 顾如尘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终于在她筋疲力尽的时候游出了顾家,但是却找不到岸。她苦笑一声,就算是穿越了,自己还是要死在水中,这就算是结局吗? “喂,你醒醒!你若是不醒来给我银子,我就把你丢进水里了。”顾如尘迷蒙间感觉到有人摇晃着自己,并且听到他的话音。 顾如尘努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一身红裳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蹲在自己面前,一边说话,一边不耐烦的用手指挫着自己的脸颊,顾如烟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却引来惊呼:“你这女子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礼义廉耻,这么占了我的便宜,怎么也得赔我一千两吧。” 顾如烟听了他的话,又想起他刚才也一直让自己醒过来然后给他银子,这个人还真是视财如命。 顾如烟并未接话,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双手护胸,一双眼睛来回扫视红衣男子。 “哎哟,你不用看我,本公子只对银子感兴趣,才不会看你呢,你的衣服是张大娘换的。”男子说完又凑到顾如烟脸庞,一双眼睛亮的发光,就连面具都挡不住那道亮光。“姑娘,我算给你听。” 说完也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金算盘,在阳光下散发出钱的气息。男子洁白如玉的手指上下翻飞,将算盘噼里啪啦的打的飞快。 “我发现你在江中漂浮,这个要一百两,然后我们救你的时候浪费了两根绳子,要二百两,我们把你救起来用了劳力,要一百两,你身上的衣服,一百两,请大夫,三百两,在我们船上借宿五百两,总共一千三百两,外加你刚才占了我的便宜,两千三百两,不知道姑娘是给银票还是直接给银子。” 顾如尘被他直接绕晕了,伸手示意他先停住,“你是不是算的有点贵。”说完之后想起来自己只有一小包碎银子,但是左找右找已经找不到那个包袱了,歉意的笑笑:“这位公子,我的钱都丢了。” “什么!也就是说,我这么辛苦的把你救上来,然后花钱给你请大夫买衣服,什么都没有!”红衣男子大声的吼道,好像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 “不过我可以帮着公子做工抵债。”顾如尘觉得若是不说点什么,他一定会说到做到把自己丢进水里去的。 红衣男子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似乎在仔细考虑顾如尘的提议,想了半晌之后,他忽然一阵风似得走进船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迟韵寒。”顾如尘不愿说出这一世的名字,并且心中想着只要船一靠岸就要马上逃走,所以便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红衣男子像是知晓了她的想法一般,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凑得很近:“不要想着逃走,谁跟我的银子过不去,就是跟我尉迟珏过不去!”说完又闪进船舱。片刻后趾高气昂的走了出来,拿出一张纸竖在顾如尘眼前晃了晃,“快签字画押。” 第7章 签下卖身契 “你总得让我看清楚吧。” “看什么看!”看了你还会签?尉迟珏拉过顾如尘的手指,亮出虎牙迅速咬破,然后在纸上按了一个血手印。然后满意的笑了,而顾如尘,只看到一句话,便觉得是上了贼船——迟韵寒从此归尉迟珏所有。 尉迟珏得意之后,看着顾如尘一副上当受骗的表情,用身子碰碰她,“喂,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想起我二哥养的狗。” 顾如尘听后果断的躺下翻身不愿意在看尉迟珏一眼,尉迟珏挫败的走开,很快又跑了回来,“你只能再休息一天,明天开始就要干活还钱!你每天的工钱就算一文钱好了。” “多少文是一两?” “一千文啊,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大方?”尉迟珏说的得意,丝毫不顾及快要吐血的顾如尘,将那张卖身契小心的叠好,塞进内袖中。 被尉迟珏提及的狗,此时正窝在主人的脚边,舒适的打着哈欠,顺着那双白底黑缎上绣蟠龙纹的朝靴往上看——是一张小叶紫檀的书桌。 桌前坐着的正是传闻中不近女色被传为断袖的——尉迟寰,一身黑衣加之他周身散发出的杀气,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他,除了那只狗。 “你们君主就是派你来说这句废话的?!”尉迟寰手中的紫毫笔已经快被握断。没想到祁月国今年竟然敢出叉子,莫不是真的以为那个满月之时便可出生的祁沫可以力挽狂澜,率领着祁月国那些游兵散将打败翾辰国的铿锵男儿? 祁月国的使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他原本是不想跪的,但是这个翾辰国的太子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明明一张脸长的不比自家太子差,但却让人生畏。 “今年本是轮到顾家,但是顾家家主说,顾姑娘跑了……” “嘭!”尉迟寰大力拍了一下书桌,书桌轰然倒地,使者吓得险些失禁,“三日之内,若是祁月国送不来我要的人,翾辰国五十万铁骑,将踏破祁月国每一寸土地!”尉迟寰说完拂袖离开,紧接着一个白影闪电般跟了过去。 使者好像觉得,那只狗还特别怜悯的看了自己一眼,他痛苦地捂头,心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尉迟寰低沉着脸往长乐宫走去,宫中众人见太子此般摸样也不敢去打扰,每年的三月初三,一向待人平和的太子都会性情大变,若是谁在此时不长眼惹到了太子,就直接自杀吧。 尉迟寰推门走进长乐宫,这里他万分熟悉,就算是闭着眼也能走进来,左转右绕的来到一间小房,这里是他的母妃沈婉柔的居所。沈婉柔出身低贱,是以也没有封号,却在他五岁那年被祁月国和亲送来的皓月公主施用奸计害死。从此他发誓要夺得太子之位,他发誓要祁月国血债血还。 他好学,他勤奋,他隐忍,不过是为了坐上王位,终于他的父王都牵制不了他了,但是他不愿继位继续做着他的太子,但是翾辰国文武百官都知道尉迟恭现在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大皇子尉迟麟醉心武学,早就离宫,三皇子原本是定下的储君之选,却从小和尉迟寰亲近,在尉迟寰成为太子的第一天便离开皇宫,在江湖中成立了星耀宫,据说专为敛财,连同这宫名,都像是银子的光芒。 不过这个秘密只有尉迟寰知晓。 尉迟寰成为太子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挥兵南下,之攻入月都,却并未攻城,只是和祁月国国主达成约定,每年三月初三定要送上祁月国的公主一名前往翾辰国。 第8章 交恶原因 尉迟寰却听到一声讥笑,那是尉迟寰与祁沫第一次见面,尉迟寰还记得祁沫当时嘴角的嘲讽之意,他说:“祁月国并无公主,若是再生,能和亲恐是要等上十几年,不如挑些显贵的女儿送你。” 尉迟寰并未拒绝,却点名第一年要顾家的女子,他还记得那公主的母后是顾家人。 此时他立于一副画像之前,画像上的女子温婉可人,正是他的母妃,那么好的人却被奸人所害。 “母妃,我定会为你报仇,三日后,若是顾家不交人,我便灭了祁月国。” 祁月国皇宫 祁沫正在练字,一笔一划写的甚为认真,只见整张纸上都是一个顾字,写满一张才搁笔,一旁还放着使者用信鸽传回的消息,祁沫十只交错叠起,下巴靠在上面,目光流转,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顾家……” 又细心整理了一下衣摆,祁沫起身,并不回头,淡淡的说道:“去顾家,就说我知道顾如烟还在顾家,不要耍什么花样,不然……灭!”想蒙混过关么?祁沫冷笑,顾新武还真是胆大妄为。 此时顾家已经乱作一团,顾如烟正伏在地上,悲切的说着:“父亲,你若是让我去翾辰国,不若直接将我杀了。” 顾如烟虽然性子温吞,却也刚烈,她知道去了翾辰国意味着什么,就算是呆在闺中也知道那军妓营是何种地方。顾新武作于太师椅上,眉心紧蹙,他的眉已经皱了三日了。正在此时伏虎前来,倨傲的看着顾新武,丝毫不避讳顾如烟,“太子有命,若顾家三日后不能将顾如烟送去翾辰国,灭!” 说完还扫了一眼地上颤抖的更厉害的顾如烟,“顾大人的心思,太子了解的很,还望顾大人不要让整个祁月国随着顾大人冒险。”伏虎说完离开。 顾夫人的脸上在没有之前的得意,尽是疲惫与忧伤,顾如烟抬头,一双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泪痕,眼中尽是决绝。 “父亲……恕女儿不孝。”说罢就要起身往墙上撞。 “你要整个顾家,整个祁月国给你陪葬吗!”顾新国大吼,顾如烟听后如一片枯叶般滑落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以为之前的女子不想死?但是她们不能死,你们平日里享了别人未享之福,也该……” 顾新武想到了那日顾如尘说过的话,不知为何却说不下去,这时一个仆从冲进来,急急的喊道:“老爷,刚才我们四散出去的人收到消息,说二姑娘在他那里,不过他要五万两黄金才肯把二姑娘交出来。 “什么?五万两黄金?”顾新武听后用手一拍旁边的小叶紫檀雕花方桌,硬是拍下去一个凹痕。 这时安梅之也得了这个消息走了进来,听到五万两黄金这个数额,她也委实吃了一惊,但是看着在地上跪着哭个不停的女儿却还是走进了房内。打开八宝戗金云纹朱漆木箱,从里面拿出一摞银票,收于袖中,向着大厅走去。 边走心中还有着计较,依照着女儿的姿色还有顾家的显赫,就算是嫁不了太子,嫁个皇子贵族公子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五十万还不是会回到手中,想到这里,安海之勾唇一笑,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些许。 花厅之中,顾新武愁眉不展,这顾家表面看起来光鲜,其实不然,家中家眷仆从众多,现在在朝中为官的也不过他一人,虽然父亲留下了殷实的家底,但也不够如此坐吃山空。这五万两黄金,若是拿出来,顾家以后不说捉襟见肘,却也是十分困难。 第9章 贪财的红狐狸 安海之见状,笑意更浓。 “老爷,妾身这里有嫁到顾家时自己攒的些个体己钱,现在正好拿给老爷用上一用。” 顾新武听闻,看着安梅之,这安梅之是他在帝都烟雨楼所识,烟雨楼是帝都最大的青楼,当年他取了柳如烟不知被祁月国多少人嫉妒。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柳含烟并非自愿嫁给他。 当时皇上还有八王爷全都争抢柳含烟,倒是便宜了顾新武,太后一道懿旨就把柳含烟赐给了顾新武。 顾新武到现在还记得他接到懿旨的时候,手颤抖个不停,不敢相信,那天仙般的女子会成为他的妻子。他高兴到丝毫不去顾及皇上和八王爷的怒火,新婚之夜,他激动的喝的大醉,被人抬进新房。 他拮据的坐在床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掀起她的盖头,还是她自己掀开盖头,她问:“你会待我好么,会只娶我一人么。” “我会待你好,我只娶你一个。”顾新武脱口而出,柳含烟点头。但是婚后不管顾新武对她如何用心,她一直都是淡淡的,顾新武直觉满腔热血洒在了冰上,毫无用处。 就在这时别有心机的人带他去了烟雨楼,安梅之正是烟雨楼的头牌。 那夜他大醉,而安梅之有了他的骨肉,日日来顾家闹,柳含烟应允他进门,他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这之后顾家有了二夫人,而他却再也无法靠近她一步。 可是偏偏三年后她有了孩子,他问她,她却不解释,他还记得,她那时很瘦,眼睛显得更大,身子也不太好,听闻还因为他一直不来被下人欺负。 那双往日里勾魂摄魄的眼睛,此时却暗淡无光,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说了句,“这是你的孩子。” 他不相信转身离开,第二日甫一起床,便听闻她已经服毒自尽。同一天来的,还有皇上和八王爷,他们险些把他打死。 “朕就不该听了母后的话,让含烟嫁给你!你看看你把她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若不是含烟说她不喜皇家纷争,本王又怎会放手……” 他们说了什么,顾新武都听不到,他只知道那个人没有了,他昨夜不该离开的,他不该忽略她眼底的绝望。再回去看到那对着自己笑的婴孩,婴孩的眼睛跟她一模一样,他连滚带爬的从桃夭阁逃走。 “老爷……”安梅之说完许久不见顾新武回话,又把手中的银票往前低了低,娇嗔道。顾新武抬头,看向安梅之时,眼中尽是恨意。 当年若不是她前来闹事,含烟也不会拒绝和自己见面,最后也不会落得这个境地。而他现在竟然还要靠她往日里在烟雨楼中赚的赏钱来平息事端。 安梅之被顾新武的神色惊住,“老爷,你这是……” “无甚,只是想起,若是那个野种不会来,还要让如烟前去翾辰国,心中有些不快罢了。” 安梅之听到顾新武这番解释,才放下心来,涂抹着丹寇的手捏着一叠银票换换放于桌上,看到那桌上的手印,心中便也确定顾新武恼的不是自己。 “既然你把钱拿来了,我就让管家把人赎回来,也不知道是何人敢如此狮子大开口。”顾新武提起此人,不免郁结,他甚少在旁人身上吃亏,这银面面具男近十年来还是头一个。 “老爷,妾身听管家描述,那男子带着一个银色面具,又喜着红衣,想必就是近些年来才崭露头角的星耀宫宫主。妾身听说,那宫主只喜欢白花花的银子,这件事倒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第10章 狠心的父亲 “恩。”顾新武点点头,将管家叫来,又拿了一瓶药递给他,“这是软骨散,见了二姑娘,先给她服用此药,然后带回顾家,切莫再出了差错。” 管家领命前去。 此时,顾如尘已经醒来,看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的束缚在床上,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面具男看着寻找她的告示的时候,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尤其是他看到还有赏银,笑意更浓。 顾如尘不屑的笑笑,他一定会后悔的,因为留着她,他会帮着她赚更多的钱,没有远见的男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又过了片刻,船上来人,听声音正是管家,紧接着她便被带了出去,管家看到她,很是低眉顺眼,弯腰作揖,“二姑娘,老爷让老奴来带姑娘回家。”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却并不递给面具男。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面具男看到那叠银票,笑的让人不忍直视,那摸样活像是一个光棍看到一名倾城女子一般,“在下姓百里,单名一个珏字。” “百里公子,这里是五十万两银票,还请公子清点一下。”管家说完叫银票递过去,无人看到那百里珏是如何出手的,直觉白光一闪,银票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 修长的手指来回晃动,顷刻间又归于平静,“数目正好,老人家,人你可以带走了。” “谢过百里公子。”管家说完走向顾如尘,从怀里掏出软骨散,捏着顾如尘的下巴给她灌下去。 “带走!” 顾如尘却并不看他,而是越过他看向百里珏,百里珏直被她看的头皮发麻。 “姑娘,你家爹爹不过是寻你回家罢了,用不到如此看我吧。”说完摸摸鼻尖,却见到顾如尘仍旧是那副他要把她往火坑里推的感觉。 “你会后悔的。”顾如尘被两个仆人推搡着下船,最后留下一句话。 百里珏听后身体一震,心不知为何有些疼,看了眼手中的银票,再没有方才的欣喜,看着那两个仆人毫不怜香惜玉的推搡着她,还有管家阴冷的神色。 难道她并不是顾家的二姑娘? “去帮本宫主把她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 “连她在哪个茅厕小解也要查么!”他的身后一个冷漠的男子,偏偏说出如此幽默的话来,显得格格不入。 “我要你查她在顾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百里珏郁闷的扶额,方才说话的那人叫做白泽,能力出众,偏偏生的一副冰冷的性子,他那样问,不过是因为上次有人来星耀宫买一个人的详细信息。 白泽不再接话,一个掠身消失不见。 回到顾家,却也没有人来难为顾如尘,而是又被丢进桃夭阁,一众婆子跑来嘘寒问暖,被顾如尘赶了出去。最后顾新武和安梅之姗姗来迟,顾新武却在看到她的眼神后落荒而逃。 那眼神和她如出一辙。 祁月国皇宫 “什么?”祁月国的皇帝祁望天狠狠的一拍镇纸,震得镇纸下的纸页翻飞,那纸上,赫然就是柳含烟。 “他要把烟儿的女儿送去翾辰国?真是好大的胆子,朕当年真是小瞧了他,没想到得了烟儿那般出尘的女子,还会想着去青楼快活,烟儿那般性列,怎么会容了他。” 说完用手轻抚画上人的面颊,“烟儿,终是我对不起你,我总是想等着你对我低头,却不知……” “我会护好你的女儿。” 第二日,顾家以及祁月国挑选出二百名高手护送顾如尘前往翾辰国。 马车是从皇宫驶出来的,历年来前往翾辰国的女子坐的都是这种马车,四匹毫无杂色的白马在前拖拽,黄金做顶,上面是一颗硕大的东珠。白玉做壁,上面镶嵌着八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