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乱点鸳鸯,凑成对 风和日丽,清风微拂。 堂堂的陌王府风景秀丽,镜湖幽幽,湖中微波层层,涟漪阵阵。 湖中小亭纱幔纷纷,怡人爽朗。小亭中有二人对坐饮茶,笑声伏伏。 而那连接着湖中小亭的水上走廊,却整齐恭敬的站着几名宫装打扮的侍女,还有几名整装的带刀御林军。而亭中角落,却分别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家丁和一名手拿拂尘的宦官! “皇上,听闻太子殿下昨日便学成归来了?”亭中那位衣着素黑锦袍的四旬男子朝对坐着的龙纹蟒袍男子微微一笑,话语虽干净练练,但却没透露出几分恭敬! 这话一出,那衣着龙纹蟒袍的四旬男子也是微微一笑,可深黑的眸光却透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然而,仅刹那间,他又全数敛去了脸上的低怒,转而言笑晏晏的朝着对面的四旬男子笑道:“是啊!太子昨日便已回宫!看来,也该让月儿和太子见见面了,毕竟,他们虽从小定了娃娃亲,可太子从小便跟着清修道长云游,这婚事,也拖了多年!” 一听这话,那衣着素黑锦袍的男子几不可察的一挑眉。心头当即冷哼。 说来,十八年前,这娃娃亲倒是定得仓促!也不知是面前这皇帝老头想拉拢他,或是仍对自己的夫人念念不忘,这皇帝竟然在他的月儿刚出生之际就颁来圣旨,将月儿指婚给那刚满一岁的太子! 与皇家攀亲,对他这外姓王爷来说的确是喜事,而他却不想高攀,可奈何自己的夫人竟然大逆不道的朝着宣圣旨的太监吼了一声:“好好好,这婚事就这么定了!皇家出品,自是上品!” 他当即傻眼,虽然自己这个来自未来世界的夫人经常说些令他傻眼的话,他在她面前也时时做好了心理防备,可听了那话,他还是心有震颤! 哼!皇家出品,自是上品?现在他面前这个龙纹蟒袍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只狐狸的皇帝,这也称得上是上品?另外,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太子殿下顽劣成!虽然这皇帝几番掩盖太子的劣迹,可他还是派人查到,太子跟着清修道长云游,净是偷懒耍滑。本来计划五年学成归来,可他资质太差,不得不学了十年才归来! 腹排完毕,素黑锦袍男子微微敛去脸上的憎憎之色,转而对着面前的皇帝又笑道:“还是先别忙婚事,照月儿她娘的意思,是要先让两个孩子先培养培养感情!” 一听面前的人搬出了月儿的娘,皇帝脸上顿时布了一层笑意:“嗯,看来还是月儿的娘考虑周到,改天朕邀陌兄一家来宫中用膳,也顺便让两个孩子见见面!” 闻言,素黑男子眸色一深,毫无顾忌的在君王面前冷哼:“想必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是想在那天见到月儿她娘才对!” 皇帝也不诧异也不反驳。他与这陌卫墒斗了这么多年,他陌卫绱的子他倒是一清二楚。他笑笑,道:“陌兄果然料事如神!” 谁是你陌兄!谁想与你料事如神!! 素黑男子当即沉了脸色,而后略微不满的又道:“我家月儿年方十八,熟知礼仪,温文尔雅,秀外慧中!不知归来的太子殿下是否在云游之中染了些特殊之气?到时候若吓着月儿,月儿的娘可能会不依了!” 说完,素黑男子心头微微一抖,暗叹,这睁眼说瞎话的感觉果真不好!他那孽女,简直就是个……她与知书识礼、温文尔雅、秀外慧中这些字眼离的十万八千里也不为过! 皇帝也是脸色一拉,扬脸道:“陌兄让月儿的娘尽可放心!太子虽在外云游,但是生温和,待人和睦,一表人才,俊逸非凡!到时候,太子定是不会吓到月儿!” 说完,皇帝也是心头一抖,微微心虚!呵,一表人才?俊逸非凡?那孽子昨日归来,他见着他后,顿时两眼圆睁,七窍出气!差点没在那么多的宫女侍卫面前气晕过去! 他现在为了那孽子,是在抛了九五之尊的威严睁眼说瞎话替他隐瞒实情啊! “不好了不好了,王爷…王爷……”皇帝的话刚落,水上走廊上便跑近一个五旬男子。素黑锦袍的陌卫墒脸色瞬间一白。 片刻,陌卫墒望着面前这位气喘吁吁的王府总管,颇为不悦的道:“慌慌张张的做何?没见到皇上在这里吗?还不快退下!!” 然而,那总管气息很急,似是毫无将自家王爷的话放在耳里,焦急道:“王爷啊!郡主刚刚带了很多银子出去,好像又跑到逸品楼里去了!您若再不去阻止,小姐怕是又要在外胡来了!” 一听这话,陌卫墒当即大怒:“这个孽女!她要是真敢在外胡来,老子打断她的腿!” 话完,他正想掀桌子走人,可刹那间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而后急忙敛住脸上的愤怒,颇为窘迫的望着面前的皇帝,干咳着笑道:“让皇上见笑了。月儿得了她娘的真传,稍稍有点顽皮而已!” 皇帝勾唇,将面前陌卫墒的表情一一收于眼底,笑道:“外面传闻月儿声名不善,名广播,朕还以为是假,如今看来,倒还有点真实!陌兄还是劝念儿收敛点子,若是太子见她这般,估计也要不依了!” 一听这话,陌卫墒当即垮了脸色。他家孽女再不好,也有他这个老爹罩着!这皇帝如今这般说辞,似在意指他那孽女很难让人看上眼!这口气,真真是…… 陌卫墒直直的望着面前的帝王,正欲开口说话,哪知身后又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刹那间,一个手拿拂尘的老太监已经奔至皇帝面前跪下,焦急悲戚的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殿下…殿下他……” 见状,皇帝脸上的表情也是风起云涌,极速变换着。 “金全啊,你不在东宫守着,急急忙忙出宫跑来这儿作何!太子刚回宫,既然他想让御厨给他做什么民间才有的烤番薯,你就让御厨给他做吧!好了,你急急忙忙闯进陌王府也失礼,还是快些离去吧!” 皇帝说完,一直微微的朝跪着的金全示意眼神。哪知金全急得过头,完全未看懂皇帝眼神里的意思。他仅是焦急的盯着皇帝,慌张道:“皇上,不是烤番薯!是太子殿下不顾侍女阻拦,带着夜央出宫去了,还说是要去找秦楼楚馆一番!” 闻言,皇帝脸色霎时一黑,拍桌而起,怒骂:“哼,昨天朕见他那副德行就想拔了他的皮,今日他还敢直呼去秦楼楚馆,今日朕就要差人去打断他的腿!” 话一吼完,皇帝刚想举步离去,可眸色却掠到正坐在面前陌卫墒,刹那间,他脸色嗖然一变,尴尬之色布满脸庞。 “原来太子殿下好色啊!”陌卫墒完全忽视掉皇帝的脸色,站起来就朝着皇帝诧异的道。 皇帝似是思量了片刻,而后微微一笑:“陌兄的月儿经过月儿她娘的调教,实在特别,然太子也是特殊怪异,陌兄啊,将这样特别的两人凑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天地之和!” 陌卫墒一愣,转而思量,然后朝皇帝微微一笑,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第2章 狭路相逢,花痴犯 声名浩大的君国,乃天下四国之首。其皇家乃君姓,代代皆是盛世天下的治理之才。 只不过如今,君国的太子倒是自小云游,其间也传了不少其劣迹,在君国众人眼里,倒是不由失望,心想这君家天下,怕是要出一败类。 另外,昨日那太子甫一回来,虽是暗自行动,却仍有小道消息流出。 一些对君国忠慕之士,则是以为太子殿下终究开窍,欲弃了云游懒,开始心系君国天下,说着,一腔热血的,倒是积满欣慰之情。而一些冷嗤者,则猜定是皇帝心生急迫,特意逼太子回宫,以图严家管教,也许还能将他引上正道。 此刻的君国上京,人来如云。各色小贩喊声伏伏,倒是热了一街。 今日的天色极好,空中万里无云,只是晓风浅浅,似有似无,倒是少了几分凉爽。 这时,街上倒是出现两名身材修长的男子。稍前的那位男子一身锦缎白衣,面容极为英俊,一双淡眼如风的黑眸随意往周围一扫,便能惊起一些路人的抽气声。然他却对路人的惊震漠不关心,仅是伸手风度翩翩的摇着手中的折扇,回眸朝稍落后他半步的黑衣男子,道:“夜央,身上可带了银子?” 那名黑衣男子微微一愣,刀刻般的脸带着一抹隐隐的冷:“出来得急,属下忘了。” 白衣男子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俊美如风的面容浅笑绝绝,他几不可察的暗叹一声,飘渺深幽的眸光往街道尽头一凝,眸色一动,倒是略带几分悠然的笑道:“无妨!” 说着,他便略微加快了步子,宽松清雅的白衣扬着浅浅的弧度,倒是羡煞了路人。 一条不太宽敞的巷子,窜着几抹凉意的风。 这时,一名衣着紫衣,腰间高束的女子入得巷子来,她面容乍看之下,倒是清秀,若是仔细一观,倒是能察觉她有一双妙目,一颦一动间皆是道不尽的风华随意。佳人如华,本是清雅绝绝,奈何她身上却吊满金银玉佩,叮当作响,她脑袋上那宽松挽着的三分乌丝的玉簪尖头,却是立有一只纯金的兰花,如此装扮,倒是瞬时将她打入了庸脂俗粉一类,堪堪多了分令人瞪眼的咋舌。 她身旁跟着一名面容平易的青衣女子,该女子面上无笑,亦步亦趋间,实中却带着几抹不畅。 青衣女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紫衣女子,贝齿一咬,挣扎良久,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道:“小姐就非要惹王爷生气?若是小姐今儿真将逸品楼那如轩公子赎回去,此番可不是跪祠堂这般容易应付了。” 这话一出,前方的紫衣女子倒是慢腾腾的驻足,而后极为干脆的转身,笑盈盈的望着青衣女子:“流朱倒是放心,我与我爹好歹也两看相厌了十八年,今儿再惹他一回,依他的子,此番应不是跪祠堂,而是罚我十大板子便可了。” 她如是说着,清润的嗓音,却带了几分与她嗓音不符的直气与痞。 青衣流朱当即瞪眼,气不打一处来,“十大板子!小姐舍得为那个丝毫瞧不上你的男人挨?” 提到那逸品楼,她流朱倒是心火直窜,只因那逸品楼,名字优雅,但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京都人都知晓,那是青楼,是比怡红楼还火热的青楼。 逸品楼全然不若怡红楼,只因怡红楼内全是女妓,而逸品楼内,却是男女妓子皆有,而且容色全数上乘,女子柔媚,男子俊美。京都作乐之人,大多乃逸品楼常客,一些丧夫寡妇或名门不太规矩的千金,也要数度流连该楼,迷离沉醉。因而,说它的京都最大的销金窟,倒是名副其实。 说来,自家这小姐倒是也不开眼,偏偏瞧上一个冷漠的男子,那男子虽说长相俊美,但却是个冷主,他能朝相府千金淡然一笑,却在为他砸了大把银子的小姐面前冷眼睥睨,从不施舍一颦。 如今,自家小姐竟拿了王府银子势要为他赎身,名曰要美男感动,她流朱是气得浑身发烟,有怒难言。 “自然舍得,娘说过,要让男人对自己心生好感,首先就得让他感动呢。”清凌凌的言语,带着几分笑意,似是有些畅往,但此刻闻在流朱耳里,却是极其刺耳。 说着,紫衣女子便勾着唇瓣转身,一脸快意。 见状,流朱顿时暗翻白眼,努力的压制着心头的不畅。 又是‘娘’说!王妃的话,岂能随意相信? 这王府之中,谁人不知王妃是什么二十一世纪的未来人士,一举一动毫无端庄可言不说,王妃当年红杏出墙与当今皇帝传出的那段至今还脍炙人口的韵事,那也是令天下之人提及都能目瞪口呆的。 所以,王妃之话岂能随意听信?想来即便是正常人,也得被磨灭了神智,听出几分魔障来。 一想到这儿,流朱暗自一叹,面色郁郁,想来自家小姐也是可怜,竟被那样的王妃荼毒这么多年,如今她声名狼藉,流连青楼,也是拜王妃所赐,当真是怜人。 “小姐觉得好就好。”流朱微微敛神,道了一声。可她心头的无奈,倒是难以消缺。 前方的紫衣女子,面上的笑意倒是更甚,她微微捏了捏胸口衣物间鼓起来的银票,眸色却有过一闪而逝的得逞与灿烂如华的笑意。 这条巷子极长,但也是通往逸品楼的捷径。 待刚走到巷子一半时,紫衣女子二人倒是不期与两名身材修长的男子面对面迎来。 路窄,相逢。 紫衣女子略微驻足,倒是引得身上的金银环佩叮当作响。她似浑然不觉,扬着一张清秀的小脸往对面男子一望,倒是见其面容精致俊美,三分柔笑印在他那白皙面颊,一缕风华的飘逸之气流过他那双修长的双眸,这般乍然一瞧,倒是让她忆起了母亲说过的四字:公子如玉。 如此美男,当真是甚少见过,就连逸品楼的如轩,若是比他比起来,怕是也得少几分这般随意清雅的如华。 “哪儿来的俊鲍子啊?”紫衣女子顿时双眸泛光,头上玉簪尖头那只鎏金兰花更是在阳光下泛着几抹的光泽。 这话一出,流朱倒是顿时有些白脸,不由上前一步扯了扯紫衣女子衣袖,紫衣女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面上的痴笑也敛去几分。 可正待流朱心生一抹释然,以为自家小姐终于记起‘端庄’二字了。然她的眉宇还未舒下去,却不料自家小姐竟突然往前靠了一步,面上像变戏法似的再度痴笑出声,并朝面前的白衣男子问道:“请问公子年方几何,乃何许人士,家中可有姬妾,双亲可尚在,是否有上进心?” 这繁琐冗长的话一抛出,在场之人无不闻之色变。 此刻的流朱,倒是差点想寻个地洞钻进去,此番当真是老脸丢尽。 她略微小心的抬眸朝小姐面前的男子望去,却见那白衣男子面上未有怒气,仅是眼角似乎僵了几许。她暗自一叹,更是差点捂脸,看来自家小姐,定是将这俊美公子吓傻了。 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奈何自家小姐岿然不动,仍是痴笑盈盈的望着那白衣公子。流朱脸色变了变,再动了几分拉力。 奈何自家小姐却不耐烦的一把拂开她的手,朝她道:“流朱一边去,别碍着本姑娘搭讪。” 一闻这话,流朱颓然放下手来。看来,自家小姐被王妃荼毒得厉害,已然分不清羞耻礼法了。 此刻的白衣男子,却是微微收敛住眼角的僵。方才也本是不愿瞧她一眼,可她这惊世骇俗的话,却令他抽了眼角,增了好奇。深幽的眼光从上往下,他将她随意打量一番,最后评出四字:俗不可耐。 再瞧她一脸花痴,似乎恨不得立即扑上来随他回门,他心头顿时涌出一抹鄙夷,面色也稍稍多了一分轻视。 “好狗,不挡道!”他微微错开神,嗓音温润如三月朗风。虽说是一句骂人之语,但此番自他嘴里道出,却多了几分清雅。 紫衣女子微微一愣,而后瞬间反应过来极没形象的掳起袖子来,歪嘴怒眼的朝对面男子瞪着,极有气势的吼了声:“丫的,竟然骂本姑娘是狗!” 话还未落,她顿时朝面前的男子扑去,白衣男子措手不及,错愕间被她扑倒在地,可他还来不及回神便见那庸俗不堪的紫衣女子已然坐到了他的身上,挥着一双秀拳就朝他胸口揍来。 他顿时一愣,幸得他身旁的黑衣男子立即劫住那紫衣女子的手,他才免于受痛。 紫衣女子的手中道被劫,不由怔了一下,转眸往那黑衣男子瞥去时,却眸光一狠,吼了声:“丫的,竟还有只陈咬金!” 这话一出,白衣男子的眉眼再度一僵。竟有些忘了反应。 而那黑衣男子,则是蹙紧了眉,伸手用力一把将紫衣女子自白衣男子身上扯了起来,但他却未料到那紫衣女子竟趁机握住他的手,他顿觉手掌一阵剧痛,而后急忙放开了紫衣女子。 丝毫不顾紫衣女子极为狼狈的踉跄落地,黑衣男子杀气盈盈的垂眸一望,却见自己手掌心,竟赫然刺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 “今儿本姑娘有事,不愿与你们多做计较,不过,你们今后若是见着本姑娘了,记得绕道走!”一道嬉笑中略带几抹不屑的嗓音响起。 在场两名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白衣男子顿时自地上跃起,黑衣男子也顿时出手朝紫衣女子袭去,奈何紫衣女子似是早知晓他们会这般似的,话还未落音就扯着身边的青衣女子避过他们就往巷子深处狂奔。 “死女人!”白衣男子此番脸上的清雅之色也挂不住了,不由沉着脸动身跃去,而那黑衣人也雷厉风行的踏步,可他还未跑几步,却顿觉头晕发,他暗叫一声不好,却连出声唤住跃在前方的白衣男子都来不及,最后身倒下,人事不省。 这深巷不仅窄,弯角岔道也多,白衣男子追了良久,却不见两名女子踪迹。刹那,他终究是停了下来,心生低怒,想来定是在岔道口追错了方向,竟让那女子逃了。 他面色郁郁,方才本是在街上瞧她身带金银环佩,便暗自跟来,欲顺手拿一个以当玩乐资本,可他却未料到,他君逸殇这么多年来,竟是第一次在人前栽了跟头,而且还栽在一个庸俗恶气的女人手里。 第3章 逸品楼内,赎美男 而此刻的两名女子,则是一口气奔出了巷子,回头见身后无人跟来,她们才停了步子弯身大口喘着粗气。 “早就叫郡主收敛点,你就是不信!罢刚还差点惹了杀身之祸,若是王爷知晓了…唔。”流朱气急,气喘吁吁却仍要开口埋怨,许是心头极为不畅,此番竟将‘郡主’二字吼出来都不自知。 紫衣女子立即倾身过去捂住她的嘴巴:“我的姑奶奶,怎又唤‘郡主’了?你是嫌本姑娘的名声还毁得不够彻底啊。” 流朱微微一怔,可刹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随手拂开紫衣女子的手:“小姐现在在意名声了?既然在意名声,方才为何不懂矜持?” 见流朱发飙,紫衣女子眸色一动,不由略微心虚的转眸望向一边:“娘说过,遇到喜欢的就要抢回来,我未抢,已经算矜持了。” 一闻这话,流朱顿时傻眼,唇瓣眼角齐齐僵住。 紫衣女子却瞥她一眼,似乎完全未瞧见她的惊样,仅是伸手勾着她的手,略带气喘的笑道:“好了,流朱别气了,你还得保存体力随我去逸品楼!” 流朱更是抽眼。 果然啊,自家小姐是无救了!此番都被人追着灭口了,她此番不是想着赶紧回府避难,竟还有心思去逸品楼赎人。 不由间,流朱只得僵着一张脸被自家小姐拉着往那逸品楼方向行去,她暗自咋舌哀呼,却完全未知晓面前紫衣女子的眸中,此刻却盈出了道道极为灿烂的笑意。 花痴如她,可她陌月,岂会随意入痴!方才也是那白衣男子仗着有几分姿色于她陌月面前放肆,她若随意放过,岂能畅快。想来,那黑衣人也幸运,竟被她的梅花针刺中,此番不躺个一天一夜,倒是对不起他捏痛她的手腕,令她痛了一刹那了! 虽说她毒术蹩脚,但那梅花针,乃她老娘的珍藏,她那日好不容易偷了一枚出来,却用在了一只‘黑乌鸦’身上,当真是不值。 君国京都的逸品楼外的街道,时时都有官家的轿驻留,活生生占了半条道。道上人流如云,酒香四溢飘来,娇笑嗓音伴着缕缕丝竹脆响而来,堪堪有几分红尘如梦,奢靡醉烂。 均说温柔乡,英雄冢。可这逸品楼,不仅占了这两句名言,更是附加了一条:公子颜,繁华盛。 逸品楼里的公子,容貌惊色,才华,惊人。逸品楼最为扬名的,乃第一公子萧离,只不过他乃千金一见,她陌月银子不够,倒是未有机缘亲眼目睹一番,更别提摸摸小手,如今这楼里,她也瞧上了一人,名如轩,只不过其子冷冽,对她不温不火。 她常常为了他撒银子,常常为他带礼物献殷勤,可效果平平,久而久之,她在他眼中瞧到的不是感化,而是厌恶。如此,她也知晓他乃石头,她陌月倒是打不动了,本是兴致缺缺欲全数放弃他另寻良人,却不料千里之外那女人飞鸽传书,托她帮忙。只不过,这忙,却是…… 拉着流朱入得逸品楼的大门,楼中迎接的老鸨瞧清是她,立即换上了一副谄媚之样。 “陌姑娘,你已好几天未来了,如轩这几天心神不宁,连饭都吃不下了…。”老鸨嗓音柔弱,谄媚之气昭然若揭。 流朱皱了皱眉,心道小姐来了,他才会吃不下饭才对。 而陌月却是敛去眸中的所有一抹亮光,仰头朝老鸨颇为无害的笑着,心直口快的道:“难道我几日未曾来,如轩对我犯了相思?” 她一脸清秀,裙上的环佩倒是叮当作响,颇为惹眼。老鸨不由瞧了一眼她身上的环佩,眼中的笑意更甚。 “是啊,如轩公子这几天一直朝我念叨,称陌姑娘一来,就让我知会他一声。”老鸨笑着,五旬的面上越带几分圆滑世俗。 陌月也笑得极为开心,清秀的笑脸簇着一朵朵花,看着倒是有几分绝雅纯净。 她一把拉住老鸨的手,眸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老鸨暗自一笑,心生几抹得逞。 说来,来这楼里的客人,就属面前这女人最为好伺候,即便是如轩次次甩她冷脸,她也厚着脸皮贴着。不得不说,她老鸨至今都未想通这陌王府的郡主,怎会成了花名远扬的女人,她时时瞧她一副温顺柔弱之样,在如轩面前百般逢迎,像她这般呆蠢又带了几分痴情的女人,这跋扈出格之名,怎么也落不到她头上啊。 “何须再去知会,不如你随我一同到如轩房里,正好我也有话要说。”清凌凌的一句话,倒是立即拉回了老鸨的神。 老鸨急忙赔笑点头,倒是随着陌月一同上了二楼,直往如轩房里行去。 待再度见到那道雕花陈旧的木门,陌月缓缓松了老鸨的手,正欲敛神敲门,却不料老鸨竟先她一步出声:“如轩,陌姑娘来了!” 这话一出,陌月倒是盯了老鸨一眼,老鸨却以笑脸相迎,还亲自窜到她前面一把推开了那道雕花木门。 霎时,一道浅浅的兰香入鼻而来。陌月微微一愣,心生几抹熟悉。 她认识如轩这么久,从未见他换过这种熏香。她有时撒了银子与他独处,好言相说她想闻梅香,却毫无意外的遭了他冷眼。 想着,陌月便眸中带笑的踏步入了屋子,可她眸中深处那抹淡然无波,倒是未有人发现。 “怎又来了!”这时,一道烦闷且极为不畅的嗓音飘来,虽说嗓音好听,可这态度,却是不敢恭维。 第4章 美男好冷漠 一旁的流朱闻得这话,霎时不乐意了,想着自家小姐冒着回家挨打的危险来赎他,他竟这般态度,当真是太不识相。 “如轩公子,连对待一个女子该有的温和都未有,我家小姐倒是看错你了!”流朱冷了一声。 这话一出,屋内气氛倒是沉了一分。 陌月瞪了流朱一眼,惹得流朱冷哼一声转头避开,又道:“小姐,此番瞧他那态度,当真觉得你此番所为,似乎不值。若是可以,我们便快些离去,免得生出些事来。” 闻得这话,陌月笑笑,也不理会,仅是朝一旁桌边坐着的那个墨衣男子望了一眼,便踏步过来极为自觉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如轩…。”刚出声喊了两个字,却不料被他冷声阻断:“陌姑娘,我今儿身子不舒服,今日怕是陪不得你!” 说着,他便朝一旁老鸨望去,眸色带着几抹坚决。 见状,一旁的流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于原地咬牙切齿,死瞪着自家小姐的侧影,心头笃定自家小姐又要在他的威下屈服。 说来,她倒是想不通了,她家小姐在任何人面前都痞百出,嚣张不堪,就如方才在巷子里那个那般俊美的男人面前,小姐也能保持凶神恶煞的态度迎接,可怎到了这如轩面前,就歇菜了呢! 如轩这话一出,老鸨也面露一分无奈。待她思量片刻,正欲出声劝如轩几句,却不料桌旁那紫衣女子顿时掏出一叠银票朝她递来。 “秦妈妈,五百两银票,可够赎他?”纤细的手指执着银票,陌月笑盈盈的问着。 一见银票,老鸨顿时两眼发亮。 而如轩,则是一脸震惊的望着陌月,就连眸中的神色,也有些摇晃。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心头震然,他设想过许多可以替他赎身的女子,也委屈自己巴结过许多权贵女人,却不料真舍得拿出银子为他赎身的,却是这个姓陌的。 他不喜她在他面前的温顺和殷勤,所以时时冷眼以待,她纠缠他这么久,他却连她的全名都不知,只知道她姓陌,每当妈妈领她来,都会恭敬的唤她陌姑娘。 一旁的老鸨,却是直了眼,想来,这如轩子太冷,大多客人皆不会待见他,如今,这陌郡主能以五百两替他赎身,她便顺势应承下来,也算给了这郡主面子了。 想着,她便急忙上前接过银票,喜笑颜开的点头:“好好好,陌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姑娘拿如轩的卖身契。” 话还未落,老鸨便疾步跑远。 霎时,屋内的气氛倒是默了下来。如轩依旧直直的望着陌月,面色微白,也不知是震惊所致,还是诧异所致。 而此刻,陌月倒是全然未盯他,仅是暗自勾唇一笑,心里却在盘算,千里之外那女人,以后究竟要如何谢她。 她今儿赎这如轩花了五百两,待她见到那女人,非得敲诈她五千两! “陌姑娘…。”见她未转眸望他一眼,他不由敛神,嗓音也比方才多了一分复杂。 陌月顿时回神,循声望来,“如轩公子有话要与本姑娘说?” 闻得这话,如轩一怔,她以前都是唤他‘如轩’,从未加公子二字,她也从未在他面前以‘本姑娘’自称。 刹那,如轩俊逸非凡的面容微微盈出一道愣神,难道,她生气了?因他方才那般疏离的态度? 可他平日里对她的态度皆是冷漠疏离,也从未见她如此疏远过。 如轩微微敛神,随意观了一番她的面色,便转眸望向了别处,仅是道:“今日多谢陌姑娘了。” “你当然得谢!只是我家小姐看走眼了才会赎你!”一旁流朱冷哼一声,嗓音中的不屑之气昭然若揭。 “流朱,不得对如轩公子无礼。”此番的陌月,倒是摆足小姐架势,朝流朱道。流朱两眼一翻再度朝她抛来一记恨铁不成钢的怒眼。 陌月顿觉有些失面子,但想起自己在这如轩面前怕是早就没面子了,所以暗自敛神不计较,仅是干脆的起身小跑至流朱面前道:“流朱,不如你下楼去租辆马车如何?此番回去,总不能让如轩公子走路吧。” 流朱瞪她:“他就精贵些?我们哪次不是走路来的?小姐你无论刮风下雨都是走路来,衣服湿了多次,他可有关心过小姐?小姐,你醒醒吧,你这样将他领回去,定要受罚的!” 流朱越说越气,干脆一溜烟儿的将话吼完。 陌月却抽了抽眼角,“只不过让你去租辆马车,你不去就算了。流朱,在外面,要端庄点。” 闻得这话,流朱一震,差点傻眼。若论端庄,她家小姐怕是与‘端庄’二字离得十万八千里都不为过。 只不过,她倒是奇了,自家在小姐随时都宛若混世魔王般,心情不畅就要折磨人,可她一到了如轩这男人面前,霎时比王府后院的猫还温顺,她也问过她缘由,可她家小姐却信誓旦旦的对她说:此乃战略。 她流朱倒是不懂什么战略,她只知道自家小姐常常被王妃以‘传授战略’为名叫进屋子,待自家小姐出来时,脸上每次都带了几分僵与抽动。 想来也是,王妃,怎能传授好的战略给小姐? 流朱如是想着,正巧这时,那老鸨倒是跑入门来,并略带几分气喘的将手中的一张折好且略微泛黄的纸递到陌月面前:“陌姑娘,这就是如轩的卖身契。” 这厢,陌月倒是极为灿烂的笑笑,伸手接过卖身契好生瞧了一番,便满意的收下,朝老鸨道:“如此,我就先将如轩公子带走了。” 老鸨急忙点头:“好好好!”说完,她便颇有几分架势的朝一旁坐着的如轩望去,道:“如轩,如今陌姑娘替你赎了身,你日后可得好好报答陌姑娘。”老鸨不由将后面几字咬得重了些,听得陌月心生一抹颤抖。 瞧这老鸨面上那抹诡异的笑,就知晓她定是以为她陌月买了如轩,准备圈养起来独宠,然后圈圈叉叉什么的。只不过,这老鸨倒是会想,可她陌月却从未真正想过这个呢,以前为不惜撒银子包下他,也仅是为了和他说说话而已。而此番这老鸨却这般说,不得不说,她的思想比她陌月还超前。 刹那,陌月颇为诧异的盯着老鸨,心头暗忖:当真是风花场上的老手啊。这思想,怕是与她那娘亲有得一拼。 待如轩在屋子里随意收拾了一番,瞧着他那扁扁的包袱,陌月倒是稍稍皱眉,这如轩在这逸品楼呆这般久,可家当却那点,不得不说,这厮当真是清得很呐。 想来也是,就凭他那冷漠的子,一般的女人还不被他吓跑了啊。 第5章 郡主无形象 出得逸品楼,陌月倒是善意提醒老鸨为她们寻辆马车,老鸨抽了抽眼,倒是也派人准备来了马车。 一瞧见马车,陌月便拉着如轩入了马车,还顺势吩咐流朱在外驾车。 流朱一怔,片刻便回神过来坐上了马车,手中皮鞭往马身上一抽,仅闻得一道极为响亮的嘶鸣声响起,前方那匹黑马顿时四蹄踏飞,猛的往前奔了起来。 “咚!” 霎时,车内一道撞击声响起,震得车厢顿时霹雳作响。 陌月闷哼,双脚并用抓住一边坐得岿然不动的男子,完全未注意男子面上那一闪而逝的嫌恶,仅是一手揉着脑袋,朝车帘方向大吼:“流朱,你要谋杀亲夫么?” 这话一出,流朱身形一颤,差点傻眼。车内的如轩也是惊得不浅,极为压抑的望着正一手死死挽着他胳膊的女人。 陌月揉着脑袋,待感觉到如轩的目光时,她才反应过来,咧嘴朝如轩笑得有些难看:“那丫头胡乱驾车,害我撞了脑袋,我只有吼这些话,才能震住她。” 如轩俊美的面上更是盈出道道冷讽:“陌姑娘的话,当真是惊世骇俗。” 一闻这话,陌月倒是笑得温和无害:“若是论起惊世骇俗,我娘应该居魁首,我连她的五成都未学到。”说着,她蹙眉继续揉了揉脑袋,随意问:“方才,为何如轩公子能稳坐如山?”而她却摔了个底儿朝天? 如轩眼角微微一僵,眸中的鄙夷之色使得陌月差点跳起来锤他几拳,这厮就喜欢鄙夷她,竟还鄙夷成习惯了。真当她陌月在他面前是吃素的? “我仅是抓住了车壁罢了。”这时,他道,嗓音微冷。 陌月一怔,倒是歪头瞅了瞅他手,却见他的一只手正扣在马车车壁的木条,霎时,她咳嗽一声,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她慢腾腾的放开如轩的胳膊,而后学着他的样子扣住车壁上的木条,此番倒是不怪她小心了些,仅因外面那流朱整起人来,可谓是冷血无情,天诛地灭! 另外,她陌月虽然自诩聪明,偏偏武功蹩脚,医术完全烂底,毒术也学了两成,想来,她这本事的确少了些,若非她还有个郡主头衔,心思还有点小肮黑,有时懂得虚以委蛇,怕是早被人揍得眼瞎鼻子歪了。 她暗叹一声,为她心里那点小肮黑,又为她那点小本事,如轩见她这般,倒是破天荒的出声问她:“赎了我,让你叹气了?我可以现在就下马车离开,日后挣齐银子,定会还你。”说到这儿,他嗓音微微一顿,眸中也稍稍带了一分不自然:“你家在哪儿?你告知我,后也好送银子来。” 闻得这话,陌月倒是笑笑:“你这般急着离开,是怕我纠缠你吧?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了。另外,我现在可不能放你走,若是日后寻不着你,我岂不是得急着。” 她如是说着,嗓音带着几抹温缓。 说来,此番她的确不能让他一个人走,要不然,待那女人来了,她陌月又到哪儿去寻他?到时候,若那女人一怒,牛气上来了,她陌月别说五百两本钱收不回来,也许那人来要与她绝交。 如此,她倒是不敢冒这个险,她宁愿带他回家挨顿打,也不能让这事吹了。 此刻的如轩,倒是心生几抹震颤。她说,她若寻不到他了,要着急。为防他走,她甚至可以保证不纠缠他? 霎时,他面色微微变换,眸色却隐隐深了些。 “这么久了,我竟不知姑娘名讳。”他垂眸片刻,压下心头的几缕复杂,道。 此番,他倒是想直接开口问她名字,可思量片刻,终究是委婉了些。 见他不提离开了,陌月倒是腾然一笑,颇有几分潇洒如风的道:“没关系,名字这东西,我看得也不重。” 闻得这话,他眉宇一蹙,倒是未料到她竟未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名字。他不由转眸朝她望去,却见她眉宇微微一皱,扬脸朝车帘方向吼道:“流朱哇,别驾车驾到前门,你小姐我要藏人,得走后门!” “哼!”外面传来一道极为不给面子的冷哼。 陌月微微一怔,垂眸呢喃:“这丫头当真犯上作乱,竟然朝我哼哼。” 如轩不由抽抽眼角,心生一抹震然。想来,以前在他面前大献殷勤的温顺女子,此番竟如换了个人似的,不仅说话毫无章法,更无柔顺可言,一举一动也带着几分昭然若揭的随。 以前,究竟是她在他面前伪装,还是他从未真正瞧她一眼,所以全然不知她的心? 马车一路颠簸,直至缓缓停下。 “到了。”外面应时传来了流朱的嗓音,只是这嗓音,仍是未放几分尊重。 陌月当即腹排一句,便领着如轩下了马车。 前方那高硕的围墙上,却开了一道木门。门边,正站着两名衣着素衣家丁服饰的男子。 陌月暗自敛神,朝流朱吩咐道:“流朱,你先将马车驾回去还给逸品楼。”说完,她倒是完全不管流朱的脸色,仅是转眸朝如轩望来:“我们走。” 许是如今归家,心底终究是涌出一分心虚,所以她此刻的嗓音也略带了几分不自知的顾忌。 如轩眸色一动,抿唇朝她跟去,许是她嫌他走得慢,竟转身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似有又怕他嫌弃鄙夷,补道:“别多想,仅因情况特殊,我拉着你走好点。” 他微微一愣,手心传来的温度依然让他不适。他从来未与她亲近过,虽说今日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但却对她依然有所鄙夷,不愿多做接触。 第6章 偷回王府,藏娇男 瞧她极为小心的拉着他往那道木门行去,他心头也有所了然,淡道:“既然带我进去如此令你为难,你还是让我自行离去吧。” 若非顾着她此番替他赎身,他良心稍有过不去,要不然,他早已冷声狠她几句,想必她自然能放他离开。 “不行。”然,他这话还未落音,便收到一道极为干脆的拒绝。 他暗自蹙眉,此际,却见她却拉着他走至了门边。 “郡主!”刹那,两道恭敬且略带几分畏惧的嗓音响起。这嗓音虽小,但却震得他眸子顿时失了焦。 郡主?她是郡主? 他难以压制着心头的震撼,以前也仅以为她仅是哪家员外宠坏了的千金,却不料…… 乍然间,他顿觉被她握着的手有些灼烫,正欲抽回手,却闻她朝门边两名家仆道:“嗯?郡主?你二人瞧见我了?也瞧见我身后这男子了?” 她的嗓音挑高,一字一句皆带着几分柔的威胁。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未看见!再说,郡主怎会走后门,郡主金枝玉叶,一向都是走正门的。”两名家丁顿时反应过来,皆有默契的道出这句话来,而后齐齐望天,心里却略微畏惧的嘀咕道:小祖宗快走快走! 说来,这郡主啊,在府中嚣张跋扈那是出了名的,人人见之皆要躲避三舍。他们两小厮每天的活儿便是守后门,照理说他们遇见府中这小祖宗的机会最少,可奈何这小祖宗太过跋扈,又担忧畏惧王爷,每次在外干了不法的勾当回来,都会从这后门进府,还出言威胁他们,逼他们承认他们未见到她。 可这等掩耳盗铃的做法,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就连三岁小孩,也觉得此法太过自欺欺人,可这小祖宗,却次次这样玩,且还玩得风生水起,从未有改变说辞之时。 此刻的陌月对两小厮的话倒是心生满意,她见好就收,随意嗯了一声,便拉着怔愣的如轩踏入木门,而后急急朝一边儿闪去。 踩草坪,踏长廊,爬假山,穿小径,几经周折,如轩被她拉着已经行了不少路。此刻他的额角,已经不是抽,而是僵了。 不得不说,此番,面前这女人拉着他倒是干了诸多他从未干过的事。想来在逸品楼里,即便他客源少,日子清闲,但也没处走动,成天坐在屋内发呆,可此番,他却是踩草,踏廊,爬山,穿小径之类的把戏一一亲身体验。 他黑着脸,肩头上的包袱一搭一荡,当真是极为不自在。 再随着面前女子跑了片刻,却觉脚下略微有些发疼,他眉宇一蹙,想来应是不注意扭伤了,再瞧面前猫着腰,小心翼翼但却速度极快拉着他往这条落花小径深处跑着的女子,他喘息间不由问了句:“我是不是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你竟被吓成如此,连站直身子走路都不敢? 说来,知晓她郡主的身份,他便心头难平。如今忆起她对他讨好的诸事,他不由心生波动。她乃金枝玉叶的郡主,她在她的侍女和门口二人面前皆未收敛脾气,却偏偏在他面前放低姿态,时时送礼物给他,搜肠刮肚的想点子讨好他,可他却一一忽视,甚至鄙夷。 如今想来,她一个郡主能在他面前那般,当真……牺牲良多,难能可贵了。 他这话一出,却闻她头也不回的道:“那老头子早瞧我不顺眼,时时找茬,即便今日没你,他若是寻着我了,也要调教我。” 闻得这话,他眸色一动,问:“你口中的老头子,可是你爹?” “其实我也怀疑,若非我老娘一直咬定我是他的崽子,待他调教我时,我早就一蹦三尺高骂他多管闲事了!”陌月依然未回头,似也未发现身后之人腿脚有些不适,继续极快的往这条落花小径深处跑去。 此刻的如轩,却是被她这话震得一愣,可猝然间,心头却涌出一抹久违的忍俊不禁来。 想来,此番满口不尊,说话毫无章法,且浑然无郡主该有的矜持姿态的她,才是她的本吧。说来,那她以往在他面前柔弱温顺,又是为哪般?真的仅为讨好他? 一想到这儿,他眸色也微微一深,俊美的面上,也涌出缕缕难以压制的波动。 第7章 罚跪祠堂,送夜膳 待面前女子拉着他跑至小道尽头,而后朝左边拐了数米,便见前方赫然是一座小院。她拉着他上前,不由分说的推开那道院门,院中那几名扫着落叶的浅衣顿时迎来:“郡主!” 这话还未落音,待发现他后,她们顿时扔了手中扫帚,伸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他,道:“郡主,你,你,你真打算金屋了?” 闻得这话,他微微一怔,心头荡着缕缕暗沉。看来,不仅是牵着他这女人说出来的话惊世骇俗,就连她的侍女说话,也惊世骇俗了。 “自然,你们以为我今早上说的话是混话?”此刻的陌月倒是冷瞥面前众双圆眼,后不由分说的拉着拉着如轩跑近一间厢房,待合上门的刹那,她终究是松开他的手,长长的松了口气。 “呼,幸亏那老头子未出现。”她暗自呢喃。 说着,她眸色一沉,眉宇一蹙,而后转眸望向身边的男子,道:“你今儿千万别出这屋子喔!想来你也累了,若需要什么,就直接吩咐外面那几个侍女。我先走了。” 话还未落音,她便急忙转身,干脆的拉开房门就欲抬脚出去。 如轩一把拉住她胳膊,刹那,二人皆是一愣。 迎视着面前女子略带疑惑的眸光,他急忙压下心头的一分莫名波动,挣扎了一番,终究是道了句不沾边的话:“如轩乃我在逸品楼的名字。我叫苏亦辰。” 苏亦辰? 陌月微微一怔,而后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呆在屋子里别出来喔,我先走了。” 说着,她便极为随意挣开他的手,只身出了屋子,还不忘替他掩好门。 刹那,屋内倒是恢复了宁静,陈杂的空气微微沉浮,却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波动。苏亦辰于原地站立良久,终究是怔愣着心往桌旁踏去,然,这步子刚迈少许,却觉脚踝失痛,他紧蹙了眉,而后踉跄过去坐在桌旁的圆凳上,皱眉间,不由心生几抹莫名的嘈杂,以致连眸色略微飘远都不自知。 这厢,待陌月出了屋子,倒是急溜溜的往院门冲去。 院中侍女不禁问:“郡主,你又要去哪儿?” “调虎离山!万一我老爹来了,那如轩公子怕是要被逮住了。”声飘来,人,已远。 众侍女不由摇头,神色略带几分担忧,其中一名侍女则道:“我们追出去看看,若是郡主又挨打了,便立即去请王妃。” 王府之中,谁人都知,王爷对郡主极为严厉,动不动便是责罚,但王妃却是极为宠溺郡主,坑蒙包庇,手法运用得活灵活现,偏巧王爷虽冷偏激,但在王妃面前,却是规规矩矩,即便是郡主当着王妃的面朝他出言不信,他也仅是责备几句,并不会动真格。 而这厢的陌月,倒是提着裙角在那条落花小径跑得极快,如今她出府一事想必已然被那老头子知晓,若此时她还不找靠山,她怕是得受些皮肉苦了。 她沉着神,加足马力旋风似的往她娘亲的院子冲去,只不过,此刻突来一道怒吼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未摔倒在地。 “孽女,又想跑到你娘那儿去?”这嗓门极大,宛若平地一声雷,震得陌月一阵心虚。 望着前方那领着老总管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陌月被迫止步,破有几分欲哭无泪的感觉。 老爹,你为何总是在这条道上,这个位置上,拦她数回?你就不会稍稍走偏一点,稍稍方向感不强一点,走到别的路子上去吗? “嘿嘿,爹,好巧。”见躲不过了,陌月贝齿一咬,顿时站端正,扬着一张极为灿烂的笑容朝前方的墨兰衣袍的陌卫熵道。 陌卫熵面上丝毫未有柔和之状,仅是冷得宛若寒潭,怒气隐隐的眸子大有将她凌迟之兆。她瞧得有些发虚,脸上的笑霎时僵了些。 “那个,爹啊,我错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以后就在家里练习琴棋书画,以后……咦,爹,你在哪里找了根藤条?咦……唔,哇…,打人了打人了打人了啊!”瞧着面前那壮年老爹挥着藤条而来,陌月终于不淡定了,扯着嗓子乱吼着就扑腾逃跑。 只可惜,她还未跑出几步,便被身后老爹一把揪住办膊,她一震,急忙先发制人抓住那条藤条,略带哆嗦的道:“爹息怒,息怒,打了女儿,疼在爹心不是吗?女儿这回真知道错了,女儿现在就去祠堂反省,这就去。” 说着,她急忙抬眼瞧了一番自家老爹的脸色,只觉其面上云密布,大有打雷闪电之兆。她更是哆嗦,急忙松了手中的藤条,挣开自家老爹握着她胳膊的双手就拼命的往前跑,但又怕自家老爹追来,喘气中还不忘补到:“爹消消气,女儿今儿在祠堂反省一晚便是。” 陌卫熵怒着一张脸,双手握紧了藤条,但却未有跟去。 “王爷,其实郡主也知道错了。”他身后的管家也是一脸的担忧,待陌月拐了弯,消失在弯道尽头,老管家才苦口婆心的道。 闻得这话,陌卫熵倒是叹了口气,随手扔了藤条,道:“那孽女,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包庇着,宠坏了。”刚说到这儿,他便望了望那弯道的尽头,又道:“晚上,不可去祠堂给她送饭,即便要送,也得到夜半三更时才差人送去。” 老管家微微一笑,急忙点头。 他也知晓,自家王爷平日里待郡主过于苛刻严厉,但终究是疼她的。 陌王府的祠堂,倒是位于陌王府最为偏僻的角落,寻常仅有一人打扫,而王府之人拜祭,也仅是在每月十五。所以这祠堂平常,倒是鲜有人来。 只不过,因陌月太过跋扈,因而常常被罚到这祠堂反省,如今,除了那打扫祠堂之人,她也算得上是常客了。 双膝跪在地上,隐隐有些发疼,抬眸望着面前那一排排黑漆牌位,陌月倒是心生委屈。 不由间,她垂了眸下来,低声叹道:“祖先们啊,我陌月探望你们探望得比我爹娘还勤,为何你们就不保佑我,让我流年大顺呢?”想来,每次被那老爹吼她,她也有几分心颤啊。 虽然她被自家老爹的大嗓门荼毒了十八年,可他那河东狮吼,的确不敢恭维啊。 叹完,陌月便回头瞧了一番祠堂门外,见门外无人,就慢腾腾的伸了身子坐在了地上,揉着发痛的双膝,她眸色有些郁郁。 这时,身后却响起道道轻微的脚步声,陌月一愣,而后便是心头狂跳。 她立即起身跪好,心虚的颤着嗓音道:“爹啊,我没有偷懒。我是真的在跪着反省,方才也是迷糊中见祖先们显灵,他们心疼我,便让我坐着揉揉腿。” 她知道这样的借口很烂,可所谓饥不择食,有借口也比没借口好。 身后的脚步声倒是停了。 陌月暗暗心惊,以为这便是狂风暴雨前的宁静,她暗忖自家老爹立即就要过来吼她,却不料一道慈祥温和的嗓音道来:“郡主,我是秦爷爷。” 秦爷爷?那个打扫祠堂的老人? 一闻这话,陌月心头大松,回头一瞧,映入眼帘的果真是一抹白头且笑得极为慈善的老者。 “原来是秦爷爷啊,吓死我了。”她长吁一口气,而后再度伸着胳膊支着腿坐着,这时,那老者也走近,并屈身坐在她身边,慈眉善眼的笑问:“又被罚了?” 陌月揉着膝盖,瞥他一眼:“真怀疑我老爹是不是我亲爹。” 老者笑了,伸手摸着她的脑袋,道:“呵,他自然是你亲爹。只是,身带紫荆之人,在紫金花盛开之前,难免不懂事了些,孩子,日后待你额间的紫金花盛开,你便能傲视群雄,倾国,倾倒一片了。” “啥?”陌月一愣,揉在膝盖上的手也顿了顿:“秦爷爷,你莫不是睡意来了,开始说胡话了吧?” 呵,还紫金花,还额头盛开紫金花!这秦爷爷,莫不是出去算命算多了,被神棍给洗脑了吧。 说来,论起这秦爷爷,她倒是极为待见,仅因每次在这祠堂罚跪,他都会过来与她说些话打发时间,与他认识这般久,她倒是仅知晓他在这祠堂打扫,只知晓他姓秦,其它的,却一概不知。 “呵呵,老朽的确是困了!”陌月这话一出,老者便略微无奈的笑着。 陌月赶紧挥手:“困了就快回去休息,我今晚不要你陪我说话了。” 老者面上的慈祥之色更是柔和了一分,道了句:“好,”,便起身来,待缓慢走至门边时,他又道:“郡主,日后若是有苍月之人来让你去云山,你不用惊慌,他们不会伤害你。” 啥?陌月不懂,面上漫过一缕诧异,正欲出声询问,却见老者已然缓步走出了门,他那略带驼背的身影,也猝然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愣了一下,卡在喉咙里的话倒是自行咽了回去。正欲调整一番坐姿,左手却触及到一方冷,不由转眸一瞧,却见身旁,竟有一块碧绿且形状宛若紫金花的玉佩。 夜半三更,凉风自门外灌进来,吹得她有些哆嗦。手心一直把玩着那块玉佩,端详了再端详,都未瞧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索收了眸光,将那块玉佩揣进衣袖里,既然是秦爷爷掉的,她又捡到了,那这玉就是她的了。 第8章 本姑娘罩你 略微浑噩的静坐片刻,腹中倒是空空,似有发响唱空城计的预兆,心头不免琢磨着这吃食也该送到了,以往她老爹责罚她,都是选择三更之际差人送饭至祠堂,也不怕夜半鬼敲门,呃,不,是夜半鬼上身。 正想着这事,却闻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但却走得极慢。 她回头静静的望着,可片刻,出现在门口的不是流朱那恨铁不成钢的黑沉身影,而是一抹颀长修条的白影。 “如…如轩公子?”瞧清来人的脸,她顿时一惊,立即自地上弹跳起来就踱至门边将他一把拉了进来,且还伸着脑袋在门外两边张望了一番,见无人跟来,才小心翼翼的合上了祠堂大门。 “你怎么来了?”劈头便是一句略带后怕的吼声,陌月直直的望着面前足足高了她一个脑袋的苏亦辰,当真是又气又怒。 苏亦辰微微一怔,仍是未习惯她这般嚣张泼劣的子。 他瞥她一眼,眸中有着缕缕鄙夷:“你那侍女,逼我来给你送晚膳。”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食盒递到陌月面前,修长的手指,倒是在略微昏暗的光影下显得格外好看。 陌月暗自咬牙,未料到是流朱那丫头使坏。如今她都受罚了,她还跟着瞎搅和。想来,若是她那老爹知晓她还敢将男人往府里带,她怕是不用跪祠堂了,直接上刀山下火海得了。 一把夺过食盒,她心有不畅,自顾自的回到原地坐下,脸上挂着几抹隐忧:“如轩公子,日后流朱吩咐你什么,你不用照做!” 苏亦辰眸色微微一沉,俊美异常的面容,却掠过一道复杂。 其实,今日是他见天色暗了下来,她还未回来,便开门随意问了一番屋外的几名侍女,那几名侍女则是说她因为他,从而被王爷罚了,他寝食难安,虽对她毫无挂记,但他终究是有良心,正巧那流朱也入得院子,见他后不由讽了他几句,他暗自受下,不料仍要遭她白眼,还说他若是真觉心有不安,便三更之际替她送膳过来,他当时思量了片刻,终究是答应。 所以,其实那流朱,也不算逼他,仅因他心头难安,即便厌恶面前这女子,也过来了。 “你今日受罚,因我而起,若是可以,你…。”他暗自平复着眸色的波动,嗓音略带几分实。 陌月仰头瞧着他,心底也压抑了几许不畅,仅是道:“如轩公子,你不用觉得心有愧疚,那老头子本就看我不顺眼,时常找茬。另外,这跪祠堂倒是不算什么,我已然习惯了。” 说着,她也不瞧他稍稍变了的面色,仅是垂眸下来,伸手打开食盒的盖子,待瞧见入目的菜色,她心底的一缕不畅顿时一溜烟儿没了,仅是略带欣慰的道:“算流朱那丫头有良心,竟给我准备了这么多鸡腿。” 说着,她便立即伸手抓起一只,毫无形象的啃了起来。 此番,倒是不怪她吃东西的形象不端,仅因这人一饿,脑袋就要空白些,注意的东西也要少些。她如是给自己的不端庄找借口,待雷厉风行的啃完一只鸡腿后,才觉苏亦辰仍站于原地颇为咋舌诧异的瞧着她。 如今腹中填了些东西,她心情也好了不少,不由仰头朝他笑得灿烂:“如轩公子,你若不嫌弃,就过来坐,我这里好有很多鸡腿,我们可以一起吃。” 苏亦辰微微一怔,终究是回神。 他抿唇,眸中掠过一道嫌弃,但想起她拥有金贵的郡主身份,竟能为他在这祠堂里挨跪受饿,他面色不免松了些,倒是一言不发的过来坐在了她旁边。 这时,一只油腻腻的鸡腿递到他面前,油香阵阵,但却不是他所喜欢的。 “快吃,还是热的呢。”她催促的嗓音带着几分迫不及待,但浅然中却露着几分清雅,他相信,若是不知她身上庸俗的打扮,就凭这嗓音,他定要以为对方是一个温文娴雅的女子。 只可惜,她却不是。 “我不饿。”他淡淡的回了一句,以为身旁的女子定要如以前那般缠着他让他吃,可他的话还未落音,递在面前的鸡腿顿时被收回,他眼角微微一僵,转眸便见她已经将那只鸡腿啃了一大口,似是吃得极为满意。 “如轩公子,那流朱虽说尖酸刻薄了点,但心地仍是善良,日后她若让你干什么事,你只需不理她便可,她也不会狠心逼迫的。”陌月咀嚼着嘴里的鸡肉,满口呢哝。 苏亦辰眸色微微一动,垂眸下来,道了句:“其实今晚,也并非她逼我过来的。” 啥?陌月一愣,不是逼的,那就自愿过来的? 她愣着,倒是未料到这一向在她面前冷若冰霜,弃她如敝履的大公子竟然向她主动了,她正有几分高兴,可他后面的一句话,却让她扫了兴致:“你此番因我受罚,我再怎么都得来看看,要不然,良心不安。” “不用不用。你无须因为我赎了你,便心存感激。再说…。”说到这儿,陌月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噎住后话,而后朝他凑近了一番,颇为好奇的问:“如轩公子,你可什么失散的亲人?” 想着千里之外那女人突然关心起他来,她修书问过她是否有奸情,但答案却是铁铮铮的无,那女人在信中,还附带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如此一来,既然那女人与这如轩公子无奸情,那就是亲人之情了? 要不然,凭那女人一毛不拔的子,此番怎能主动开口求她陌月帮她赎了这如轩,还说日后待她到来,会重谢她? 而此番,陌月这话一出,苏亦辰便沉了脸色。 陌月一愣,倒是未料到他竟会反应这般大。她急忙朝他赔笑着,道:“呵呵,那个,我也是随便问问,如轩公子不用放在心里。” 说完,她便再度啃起手中的鸡腿来,决定安分一番,要不然,若是惹得这冷主儿不满,没准儿还会给她闹出点事来。 霎时间,周围气氛也静了不少,可陌月那吃东西的声音,却是被衬得极大。但她却毫无所觉,待两只鸡腿下肚,她才揭开下面的食盒,自里面端出两盘小菜和一碗米饭。 她眼睛发亮,吃得倒是心头满意,而此时,却闻得身旁传来一道低沉却有含满仇恨的嗓音,差点坏了她的食欲。 “我未有亲人在世了,五年前,我苏家一门七十二口,全遭惨杀。”嗓音低沉,憎怒中却透露出几抹无力。 陌月心头大惊,不由转眸过来将身旁的男子自上而下打量一遍,心头漫出难以压制的震撼。 满门血洗! 她急忙敛神,捧紧手中的碗,问:“你可知道凶手?” 苏亦辰瞥她一眼,俊美的脸上凝着冰霜:“自然知晓!他是杭州都督,因我爹要上书参他贪污行贿,便惹他不满,他竟用钱财买通杀手,灭了我全家。”说到这儿,他微微一沉,又沉寂如水的道:“灭门那日,我正好在外,免于受难,但却看着苏家巨变无可应对,连替爹娘兄妹收尸都无法,还要被人追杀,一路逃到上京,因无处容身,才改名如轩,入了逸品楼。” 陌月脸色也变了些,心头的波动更是猛了几分。 “只可惜,我避过了那些杀手,却出不来逸品楼了,一身受制,今日若非你拿银子赎我,我怕是要永远呆在逸品楼,暗无天日。”这时,他又缓缓道来,嗓音低沉。 陌月皱了皱眉,急忙压下心头的波动,又问:“那些杀手知晓你在逸品楼吗?” 若是知晓,他怎还有命活着?她倒是不信,那些杀手不敢进逸品楼杀人。 苏亦辰瞥她一眼,倒是略微猜到她的疑惑,仅是沉然冷缓的道:“知晓又如何,逸品楼的主子,他们得罪不起!” 陌月一怔,忆着老鸨那阿谀谄媚的嘴脸,顿时想不通了:“我也没瞧那老鸨多特别啊,那些杀手莫不是脑袋长歪了,竟连老鸨那等人都怕了?” 说完,她似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若是那些杀手脑袋长歪,又怎能灭他全家。她急忙收势打住,而后眸光略带歉意的望着他,却见他压根儿没有瞧她,仅是叹了一声:“老鸨,并非逸品楼真正的主子。” 一闻这话,陌月心头猝然涌出缕缕后怕。 没想到,那逸品楼竟还有幕后主子,而且连杀手都忌惮那人,听着便觉那幕后主子应是黑白两吃的人。遥想她陌月,以前还想过在逸品楼里霸王酒钱,如今想来当真是汗涔涔的。 幸亏她当时咬牙掏了身上的一只玉佩以做抵押,要不然,那幕后主子若是生气,就凭她那点蹩脚的逃跑功夫,早就被他逮了。 “这样啊,看来,那逸品楼也不是好地方,我以后还是少去了。”她暗自垂眸,小声嘀咕一番,倒是惹得身旁的苏亦辰颇为复杂的盯了她一眼。 “若是你早知道逸品楼这般有势力,你就不敢来了?”即便知晓他在那里,也不敢来了? 苏亦辰的眸色深得有些莫名,陌月不由望向他,仅是以为他在伤感全家灭门,倒也没多大的顾忌,便道:“是啊,我哪惹得去那等人物,后定不去逸品楼了!” 第9章 心思微微动 此番,她倒是说了实话,她陌月虽说有个郡主头衔,奈何自家老爹防贼一样防着她,若是她在外面惹出什么大事来,她倒是不用求她老爹来救她了,想必她老爹若是真来了,没准儿会第一个拍死她。 陌月这话一出,苏亦辰眸色微微有些摇晃。 他直直的望着身旁女子,却不见她面上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他心头微微涌出一抹不畅,原来,他在她心里,似乎也不重!他就仅是提了这么几句,她便吓着了,便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叹了口气,他缓缓平复着自己波动的内心,可心底深处的复杂,又岂能随意抹平。 见他也不说话了,陌月继续大吃了几口饭,而后极没形象的端着碗道:“如轩公子,你可想过报仇?那杭州都督雇人灭你满门,你可想过反咬他一口?” 她嗓音柔和,虽带着几抹纯净,但隐隐中却透露出几分难得的认真。 苏亦辰朝她望来,面色变了几许,最后却道:“有心无力,我如今连自身都难保,何谈报仇!” 闻得这话,陌月倒是眸光一闪,而后放下手中的碗,靠近了他朝他道:“你若真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苏亦辰一震,瞥她一眼,眸中隐隐有些闪动,但更多的是迟疑与不信,陌月朝他笑笑,又道:“你莫忘了,我爹是王爷,更与皇帝乃拜把子兄弟,他在朝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若是让他出面办一个都督,那是信手拈来。” 苏亦辰怔愣一番,俊美的面上却挂出了几分暗沉:“不用了,若是再害得郡主受罚,我也于心不安了。” “这回我有对策,自然不会受罚。”陌月拉着他的胳膊说着,待见得他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厌恶后,她立马反应过来松开他的手,朝他略略微顾虑的道:“我不是故意拉你的!” 苏亦辰微微敛神,似也不大在意了。但不得不说,她方才那话已然动摇了他的心。 一家灭门,他身负血海深仇苟活于世,虽有满心的雄心壮志,却流落红尘,难以自拔。他恨过自己的懦弱,但他却不能亲手了断自己,仅因他知晓,只有活着,即便报仇机会渺茫,但也终有一抹期待,一个盼头。 “你真有办法劝王爷责办杭州都督?”他眸色动了动,嗓音虽紧,也带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与小心翼翼。 陌月朝他笑着,清秀的面上倒是浮现出几抹自信来。他直直的瞧着她,眸色微深,心头莫名一跳,如今这般仔细的看她笑,却觉得她其实也能温雅卓绝,随意谦和。想来,若是她能换去她这身环佩叮当的紫衣,再换一个清爽淡雅的发鬓,她定是能清秀绝雅,风华自佳。 此番的陌月,倒是不知苏亦辰心头所想,仅是道:“当然!我爹最怕我娘,若是我去求我娘,让她去劝我爹彻查杭州都督,想必他自然同意。” 一闻这话,苏亦辰仅觉心头似乎隐隐破了道细口,涓细如流的复杂之气蔓延出来,使得他宽袖中的双手都在微微发颤。 五年的血海深仇,五年的血色记忆,这些一直都如醍醐灌顶般压在心头,刻成一道道风霜的伤疤,难以抹去。而如今突然闻得身旁这女子说能报了,有希望了,可乍然之间,许是因心头早已麻木,他却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狂喜,心底深处除了一抹欣慰,一抹释然,一抹暗沉无波但却努力压抑着的愧疚外,别无其它。 也许,身旁这女子本就善良,只是他以前眼中的鄙夷与厌恶却盖过了她的真实,也许,她本就惹人喜欢,只是他以前,从未认真察觉。 “郡主,对不起。”本想开口言谢,却不料思量片刻,终究是换了词。 陌月一愣,全然未料到这一向视她如虫的如轩公子竟莫名的亲口朝她道歉,她眸色微微一动,扬着一张略带诧异的清秀脸朝他道:“啥?” 话一出口,她倒是后知后觉心生明白,便略微尴尬的笑笑:“何须道歉,如轩公子一直都没有对不起我啊!” 只不过,他一对不起她来,那真是连请她喝口茶水都不愿。如此冷人,她本就没兴致接触太多了,只不过,看着那女人的面上,她也发扬一番心底的善良,当回好人。 说来,此番她除了赎他,又要帮他报血海深仇,不知千里之外那女人,要如何感激她?是在五千两银子的基础上,再给她五千两?还是扔给她一个令牌,让她可以随意到她名下的钱庄支银子? 另外,在她眼里,那千里之外的女人一向铁公鸡,如今却能为这如轩公子夸下海口,称只要她陌月赎出他,并善待他至她的到来,那么,她定然重谢她。可她倒是真奇了,那女人一向不爱插手闲事,此番却在意上了这如轩,她也传书问过她缘由,问她是否是那次来这上京,偶然瞧上了这如轩公子,所以回去后念念不忘,以图让她陌月赎了他,让她过来带走!然,那女人却回信全数否决,还毫不客气的倒骂她多管闲事!如此一来,她便只有往兄妹方向猜,可这如轩又说他满门被灭,看来那女人与这如轩公子,也定无兄妹之情! 如今,她陌月此番,当真是不知千里之外那女人究竟为何要这般在意这如轩了! 屋外月色上好,夜风却微带几分急促,拂得祠堂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顾虑着这如轩公子被人发现,陌月便再度将那几盘菜胡乱吃了几口,后随意收拾一番,让他速速回去。 夜深人静,菜足饭饱,陌月打着隔伏在供奉排位的矮桌上,倒是睡意上涌,最后终究是极没志气的睡了过去。 次日,天色极好,空中云霞密布,堪堪带了几分清润。 此际,一派恢弘的陌王府,倒是迎来了一位前来宣旨的宦官,称皇帝有令,邀陌王一家今晚于宫中用膳,以抛却君臣之别,叙拜把兄弟之情。 陌卫熵心头了然,想来那皇帝自是想趁此机会让自家那孽女与刚回来的太子见上一面,也想,瞧上一眼他的夫人。 如今圣旨已下,他也不好明着拒绝,沉脸应下的同时,心头也略生几抹满意,既然是娃娃亲,让他那孽女与太子见上一面,也甚好。 第10章 )爹爹怕娘啊 今日的陌月,是被王府管家自睡梦中唤醒,并差了两个大力的家丁将睡意朦胧的她一举拎回了她的院子。 院内侍女一怔,急忙过来自两个家丁手中接过陌月,不停摇晃:“郡主,你终于回来了,快来不及了!” 说着,几名侍女便七手八脚将陌月拥进了屋子。 陌月此番终究是被折腾得神智清明了,瞧着侍女围着她又是换衣又是梳头,她愣住:“你们几个今儿怎这般勤快了?莫不是瞧着主子我被罚了,所以因未以身替主子我受罚,心生愧疚了?” 在她眼里,她这院子里的侍女,那是嚣张跋扈,目无上级。虽说平日里瞧着她的老爹老娘那是规规矩矩,恭敬中透着几丝柔弱,但她却知晓,这几个侍女们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呀。 虽说她们偶尔会关心她,但落井下石的次数毕竟多过关心的次数啊。 如今她们这般献殷勤,又是替她换衣,又是替她梳妆,她得这般享受,倒是真有几分逸品楼内大爷的感觉了。 “郡主胡说什么!今日郡主得随王爷与王妃入宫!”一名侍女梳着陌月的乌发,手法极为熟练,但陌月脑袋却是不停晃悠,惹得她眼珠子也随着转悠。 “据消息称,是欲让郡主与云游归来的太子殿下见见面。”另一名替陌月脸上施着粉的侍女娇笑一声,眸中露着几抹喜色。 一闻这话,陌月当即愣了神。 那云游的太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以前可是听她那老爹不注意说出口,称那太子废柴一只,本是五年便可学成归来,奈何那手无缚鸡之力且蠢得如头牛的太子竟活生生学了十年。 如此,她陌月怎可嫁给一个蠢辈? 她娘亲也说过,遇到不好的男人,就直接丢了去爬墙。可关键是那人是太子,皇宫那墙头,怕是有点不好爬。 陌月暗自怔愣,时而垂眸沉思,时而蹙眉,众丫头倒是以为陌月定是欣喜如痴了,不由对视几眼,心头却笑开。 待一切梳妆完毕,陌月终究是坐不住了,她腾然起身,揪着一个侍女的胳膊就道:“如花,你去给我爹说说,你说你主子我突然心疾犯了,怕是走不得路,入不得宫了。” 说着,陌月一个转身,正欲不远处的雕花木冲去。 笑话,那废柴太子那般愚笨,想来不是长得歪嘴斜脸,就是大头呆脑,若她今日进宫,好死不死被他瞧上了,她陌月岂不是天鹅落进癞蛤蟆的眼了? “郡主!”如花一把拉住陌月胳膊,“郡主,你这次怕是无论装什么病,都得进宫了。” 陌月一愣,又道:“那你主子我突然犯了见人就咬的病,也得进宫?” 此话一出,陌月顿时收到众侍女的白眼。 “郡主有所不知,王爷今儿像是知晓郡主的心思,已然下了命令,称郡主若是再敢装病,他就差人将郡主绑去皇宫了。”如花缓道,嗓音颇带几抹劝诫之意。 陌月却是顿时垂了眸子,叹道:“你们说我那老爹怎就像只老狐狸,二郎神呢?我在她面前找借口,当真是一次都没成功过,哪个当爹会这般不给自家女儿的面子?” 话落,陌月打量了一番已然面露黑线的几名侍女,再度长叹一声,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戚,她伸手拍上如花的肩膀,道:“小如花,你家天姿国色的小姐我若是不幸被那废柴太子看上,那么,你可要记得冲锋上前,为你主子我大义牺牲一回。” 如花一哆嗦,眸色突然有些颤抖:“牺…牺牲?郡主准备让…让如花牺牲什么?” 陌月深眼望着她,再度拍了拍她的肩膀,惹得在场的其她几名侍女皆是颇为怜悯的望着如花。 刹那,如花更是哆嗦,小心翼翼的望着陌月,又道:“郡…郡主,我…我顿觉肚子疼,想,想去出恭。” 陌月一把拧住如花胳膊,“出恭是小,替主子献身是大。如花,你主子我看好你!若是那废柴太子瞧上我了,你就替我代嫁了吧,也好与那个太子暗度陈仓,享受荣华富贵!” 一闻这话,如花顿时面如死灰,双腿也顿时发。 在场的侍女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虽伺候了自家这混世魔王的主子这么多年了,但偶尔,她们仍是要被这说到做到的主子吓得半死。 “郡主,代嫁这事若是查出来,是要诛九族的啊!再说,如花与主子长相相差甚远,若是成亲当晚太子发现新娘并非郡主本人,定要大怒啊。”其中一名侍女急道。 陌月随意瞥她一眼,“红烛一吹,黑灯瞎火的!即便是个万丑的女人,想必那时在那废柴太子的身子下,也得成了娇人儿。待同房花烛一过,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难道那废柴还敢不认账?她若不认账,本姑娘定要几拳将他打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说着,陌月便放开如花,此际倒是极为干脆的往门外踏去,并头也不回的道:“主子我先走了,对了,厢房内的如轩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尽避应承。” 瞧着陌月的背影逐渐消失,那如花顿时浑身一瘫倒在地,最后倒是不负众望的晕了过去。 其她几名侍女再度倒吸一口气,急忙弯身下来探如花的鼻息,待发觉她尚有一丝呼吸时,她们才松下心来。想来,若是如花抗不住打击就此去了,那代嫁之人,岂不落在她们中间了? 这厢,陌月倒是晃着小步走至了陌王府大堂,随后便被小厮告知称自家爹娘已经在府外的马车上等她了。 她一愣,此番也没时间装大家闺秀的小步慢走了,仅是提起裙角就往府外冲去。嘴里还在念叨:“丫的,本姑娘可不是故意迟到的。” 甫一奔出府,完全不顾守门家丁的诧异,陌月倒是一溜烟儿的窜进了马车,屁股刚一坐稳,先是瞅了她那风韵犹存的老娘一眼,而后便朝自家爹爹讨好的笑笑:“爹,早啊!” 陌卫熵眉宇一蹙,刚毅面容顿时盈出一抹低沉。 陌月小心翼翼的瞧着,而后便是一边笑一边挪动身子挪至她那一身红衣的娘亲身边,待瞧清自家娘亲的面容,她倒是一震。 只见她娘亲面上略施墨粉,黛眉浅描,乌发盘成了一个极为漂亮的飞云鬓,就连她发上那只极为的金步摇,也是极为招摇精致呢。 如此装扮,非奸即盗。 陌月如是想着,便咧嘴朝自家娘亲笑笑:“娘亲果真是风韵犹存啊,此番入宫,倒是显得娘亲才是主角呢。” 她家老娘以前的韵事,她陌月虽说未能有幸亲眼瞧见,但后来好奇一打听,那是将她雷了个外焦里呢。 没想到她娘亲年轻时竟是皇帝老头所觊觎的天鹅肉,只可惜,这天鹅肉,却被她家毫无浪漫情怀的老爹一举擒获,吞进肚子里了。 自打她陌月有记忆以来,那皇帝倒是朝陌王府跑得勤,想那皇帝也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就是摆明了要见见她娘亲,奈何她娘亲却被自家老爹金屋,那老皇帝多次来,却是一个手指头都未瞧见过。 “小月儿,闻说你昨个儿又去逸品楼见如轩公子了?”柔媚的嗓音,大有酥人骨头的魔力。 陌月抓抓身上的鸡皮疙瘩,小心翼翼的抬眼朝她家娘亲笑着,“未…未曾去逸品楼,只是…只是去外面逛了一圈。” 面上虽讨好的笑着,但她心底却在咬牙切齿。 她这八卦娘亲,当真是无论何时都得语出惊人,次次将她吓个半死,若非她陌月命,怕是早去阎罗王那里报到去了。 待这话一落,陌月便极为心虚的转眸朝陌卫熵望去,见他面色再度沉了一分,她一个哆嗦,以为她那脾气暴躁的爹爹的怒气再度要爆发出来,便急忙挽着身边娘亲的胳膊,自首道:“娘亲,其实,其实我昨个儿在外面逛累了,的确是去了一趟逸品楼小坐,但我可没有乱来,我昨个儿连那如轩公子的脸都未瞧着。” 皆说知女莫若母,但她这老娘,那不仅是了解她啊,就连她肚子里的蛔虫,脑子里的想法,她是一清二楚。 她与如轩公子的事,她也在她老娘的威逼利诱下招供了,但她娘亲却是次次给她献计,她却是次次撞了一脸灰回来,只因那如轩公子,从来不愿拿正眼瞧她。 “小月儿,看来你真对那如轩公子念念不忘了!既然喜欢,那就去抢啊,等抢回来,生米做成熟饭后,他还敢不服服帖帖?”柔的嗓音,本是极为好听,但这声音入得陌月耳里,却令她更为黑脸。 此法,她娘亲虽说与她提过不下数次,但她陌月也自诩有君子风范,岂能随意强抢一个瞧不上她的男人? “娘啊,那个,强扭的瓜不甜。女儿,女儿早就放弃他了。”陌月小心翼翼的回道。 这话一出,却不晓惹到了她那老爹。 “你若是敢在外面与男人不清不楚,老子定要打断你这孽女的腿!”平地一声吼,倒是迫得这车内的气氛都冷凝了几分。 “熵,怎能吼小月儿?你若是打断她的腿,若是那太子待她不好,她怎爬得了墙?” 一闻这话,陌卫熵更是沉了脸色:“夫人,你这样,是在她包庇她呀,会将她宠得无法无天的!” 陌月瞧着自家爹爹那沉的脸,再望了一眼正欲还口的娘亲,她顿觉头皮发麻,不由在自家娘亲出口之际抢先一步道:“爹爹放心,女儿定当遵纪守法,苦练琴棋书画,势必让自己端庄淑雅起来,绝不会丢了爹爹的脸。” 陌卫熵倒是变了面色,宛若瞧异物一样瞧着陌月:“你这孽女若是能规矩,老子也不会这般操心。” 陌月暗自咋舌。 操心?她可没瞧见过她爹爹操心,只瞧见他常常对她大吼小叫,当真是无理取闹。 虽心头如是想着,但陌月仍是狗腿般的朝陌卫熵笑着:“爹爹,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女儿早就觉悟了,爹爹应该高兴才是。” 本是讨好的话,可她嗓音刚落,却见自家爹爹顿时沉着脸,抡着拳头朝她袭来,冷道:“高兴?陌王府的脸近些年都被你丢尽,老子还高兴得起来?” 见着自家爹爹的架势,陌月顿时一抖,急中生智就往自家娘亲怀中窜,陌卫熵霎时错愕,急忙收住拳。 这时,陌月的娘亲李氏却是慢腾腾的出声:“怎么,当着我的面还要行凶不成?陌卫熵,你若是打坏这宝贝疙瘩,你日后倒是可以夜夜驻扎在书房里过夜了。” 柔媚的嗓音,宛若春水般柔顺魅惑。 陌月心头咋舌着自家娘亲不怒自威的气势,再瞧自家爹爹那顿时蹙了眉的脸,她倒是心生几抹劫后重生的释然来。 果然,自家娘亲,是她陌月的避风港,是她老爹的追命魂啊。 只要她娘亲一出马,她那爹爹即便是浑身怒气,也得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