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亲 清晨，还不算炽热的阳光安逸地洒在右丞相府后花园，此时正是四月初夏，繁花似锦，蝶舞莺歌，四处袭来的缕缕花香随着清风暗暗流溢，真是风光无限好。 花丛中的秋千上坐一妙龄少女，二八年华。 身着一身粉色丝缎长裙，头上只用一银饰发簪将半矗发丝拢起，余下齐腰的青丝随着柔柔晨风四处飞舞，时不时飘来的花瓣轻柔拂过她的乌丝、眉眼，她携着满袖晨光惬意地荡着秋千，宛如画中仙子。 “大小姐，别荡秋千了，出事了！” 一声清脆透着焦急的声音传来，让秋千上正荡着惬意的少女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经意轻蹙了下黛眉。 瞬间仿佛晨光都暗淡下来，花园中的鲜花都失了颜色，都想亲手拂去她眉角的清愁，只愿她能重新展露如花笑颜。 少女随声望去，花园拐角处，身着浅绿色纱裙的丫鬟小雪急匆匆朝她走来。 这绝色少女正是东祈国右丞相家的大小姐，名字叫欧阳菱，可能是见惯了小丫头的大惊小怪，欧阳菱很快地恢复了原样，又开始惬意地摇晃。 转眼焦急的小脸映入欧阳菱的眼前。 “大小姐，你赶快下来吧，老爷早朝回来之后，满脸的愁容，单独叫了二小姐到书房，奴婢不放心，偷偷到门口听了一下，只听到二小姐一直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去看看吧！” 丫鬟小雪语速很快，吐字如珠，年纪十四五岁，圆乎乎的苹果脸，眉眼秀气，小巧的下巴有颗美人痣，增添了一份调皮可爱。 欧阳菱再次蹙了一下黛眉，绝色倾城的俊颜露出一丝不解，父亲虽严厉，但对子女一向宽厚，从不苛责打骂，何况妹妹欧阳紫更是乖巧听话，从没做过忤逆父亲之事？ 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妹妹哭泣不停呢？心中有疑惑便向小雪看去。 欧阳菱明眸中明显带有不信的眼神把小雪吓的一激灵。 在这个右丞相府欧阳菱是最没架子，最好说话，从不发火还是对下人最好的一个主子。 可不知为何右丞相府所有的下人都莫名地怵欧阳菱，只要她一个眼神一句话，不管什么样的事都老老实实交代了。 小雪慌忙摇头，又狠狠点了点头，意思欧阳菱看懂了，“绝对没骗你，大小姐是真的。” 欧阳菱不再多话，忙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转眼间倾秀的身影消失在小雪眼前，只留下继续摇晃的秋千，速度快的仿佛欧阳菱从未在此秋千上停留过。 好在小雪见惯了并没有惊讶，只是摇了摇头暗暗苦笑，“这个大小姐呀，长的倾国倾城，怎么没有一点千斤小姐的样子呢？” 深色的雕花大门紧闭，旁边没有一个丫鬟婆子侍奉，看样子都被相爷打发了。 欧阳菱疑心更大，稍微停顿仔细听了一下，屋内一片寂静，除了长短不一的喘息声没有任何的对话。 长时间的静逸更会使人胡思乱想，欧阳菱毫不犹豫推门而入。 “咣当”的开门声惊碎了一室的寂静，屋内对峙的父母同时向门口望去。 娇小俏丽的欧阳紫本是疑惑决然的双眸在看清来人后迅速汇成两股清泉流了下来，也像全身绷紧的弦总算可以舒缓下来。 委屈的泪掉的更凶，哽咽地冲欧阳菱喊道，“姐，姐”。 身材魁梧的右丞相欧阳振宇看清来人，烦躁不堪的神色略微缓了缓，本是噗嗤噗嗤冒火的黑眸透出些许柔色，微乎其微地轻叹一声，“菱儿，到爹这！” 欧阳菱看了哭成泪儿的妹妹，再看了看满脸郁色的爹爹，一边向他们走去一边不解地问道，“爹爹，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刻的欧阳紫紧走两步到了欧阳菱身边，抬手扯上了欧阳菱的衣袖，哑着嗓子冲她喊道，“姐，我不要去东祈国和亲，更不要进宫，死都不要去。” 欧阳菱迎上妹妹通红决然的明眸，心底突然一寒，终于要来了吗？从此无忧无虑的生活到头了吗？ 耳边响起去年父亲略带为难的声音， “菱儿，皇上下旨让你待字闺中，不可随便许亲！”手下意识地攥紧，胸口闷得有点透不过气，脸上却不动声色看着妹妹欧阳紫，仿佛让她稍安勿躁。 欧阳振宇望向一双出众的女儿，再次深深叹了口气，说起了早朝之事。 第二章 自由 今天早朝，西祁国特使求见，西祁国的皇上为自己的长子太子尹皓求婚，想娶东祁国的公主为妻。 东祁国的皇上下旨让紫儿和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京城四美明早一同进宫，选一位去和亲，然后顺便把今年的选妃一并办了，所以才会有此一出。 欧阳菱一阵沉默，和亲，显然比进皇宫做嫔妃有余地地多，西祁国天高皇帝远到时候自己略施小计，远离是非，以后闯江湖做女侠和卫宁大姐一样潇洒自由岂不快哉。 不过去西祁国和亲的只有一个，怎么才能让皇上决定由她来和亲呢？关键她要弄明白皇上为何是叫紫儿进宫而不是她呢？毕竟她是大小姐呀。 欧阳菱看向欧阳振宇疑惑地问道，“爹爹，皇上为何下旨叫紫儿进宫？而不是女儿呢？” 欧阳振宇感觉老脸一红，本来皇上提的是大女儿，由于他的私心不想让菱儿过早嫁人，就选了紫儿。 因为欧阳菱一出生亲娘就过世了，4岁心痛病发作，还好被城外静水庵的慧玉师太所救。 慧玉师太看小欧阳菱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就收她做徒弟。 欧阳菱从小就住在静水庵，和欧阳振宇聚少离多，这不刚刚才回家一个月，叫他如何舍得让她现在就嫁人。 不过欧阳振宇可不能承认是他的主意，忙说，“为父怎会知道，是皇上定的。”不过脸上已经相当的不自在。 欧阳菱什么都明白了，笑道，“女儿可不信？我朝还没有这种规矩，姐姐没成亲，妹妹却抢先了。” 欧阳振宇知道糊弄不过去，拿出一家之主的做派，冷然说道，“这个家为父做主，就定下紫儿。” 欧阳紫听完后面色更加地苍白，咬了咬嘴唇，眼睛缓缓划过爹爹刚毅的脸，慢慢垂下了头。 欧阳菱却并不在意，她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仿佛告诉欧阳紫一切有她，不用害怕。 欧阳菱向欧阳振宇靠近了一些，低声道，“爹爹不用骗女儿，女儿知道皇上叫的是女儿我明早入宫。爹爹可曾想过，就算皇上不计较我跟紫儿谁人进宫，那些大臣们呢？国丈和左丞相一派一直找爹爹的把柄，到时候他们说您欺君您有何话可说？再说” 欧阳菱突然话风一转，喃喃轻语道，“女儿也大了，总该是要嫁人的，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您就让女儿我进宫去吧，不要再节外生技了。” 欧阳振宇一时间心如利刃在割，他又何尝不知送紫儿进宫就是徒增事事，本来和自己不和的国丈和左丞相岂能不大做文章。 其实两个女儿都是心头肉，动哪个都疼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护不住女儿了，他的话哽在咽喉说不出来了，只能点头应允。 从书房出来，欧阳菱慢慢踱向相府的荷花池，听爹爹说娘亲最喜荷花，于是就在后花园建了座小小的荷花池，她总是有事无事愿呆在池边八角亭上默默发呆。 人人都羡慕她，右丞相家的大小姐，衣食无忧，有那么疼她的爹爹，还有如此善待她的二娘。只有她自己知道，再多的宠溺抵不过亲娘的一句问候，哪怕是打骂。 特别是有时午夜梦回，她被锁在黑漆漆的牢笼中，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时不时地向她靠近，令她怎么挣也挣不脱。 蓦然睁开眼睛，窗外黑洞洞，她的心跳得异常地快，额头冰凉，伸手一摸，一头的冷汗。 那时她就会想宁愿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不会如此的身不由已。 抬头仰望湛蓝广阔的天空，去西祁国和亲，进皇宫做妃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行医救人，闯荡江湖才是她想做的，这一次令谁都别想左右她的命运，她要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三章 进宫 天还没亮，右丞相府早已一派忙碌的景象。 丫鬟小雪伺候欧阳菱换上一件淡红色绫罗丝缎长裙，画黛眉，涂胭脂，主发间插上镶嵌玛瑙金凤簪，点坠几只银饰发簪，耳边戴上南海红珍珠耳环垂下条条金梳流，镜中之人美如嫡仙。 就算是见惯了的小雪此时也有些目瞪口呆，扯着嗓子嚷道，“大小姐，你太美了，天上的仙女也比不过你。” 欧阳菱第一次盛装打扮十分别扭，听小雪一嚷更加的不舒服，顺手将金凤簪取了下来，“不戴了，太重了，换个别的，我就纳闷，那些个小姐夫人们怎么那么扛压，就这一会脖子都酸了。” “大小姐，不可，这是要见皇上，老爷吩咐必须要戴的。”小雪赶紧给欧阳菱重新戴上，心里暗笑，大小姐虽长的倾国倾城，但性子和表面相差太大，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就更别说琴棋书画了，很多人都会被她外表唬弄了。 欧阳振宇进屋时，看见女儿的妆扮有些闪忽，她太像她的亲娘，甚至比她亲娘还要美，自己花一样的女儿就这样有去无回，欧阳振宇心如刀割，第一次为自己做到右丞相这样的高位上而产生了怀疑，到底是福是祸呢？ 欧阳夫人不住地叮嘱欧阳菱，无非就是皇宫不比家里，一定要谨言慎行，说着说着不可控制地流下泪来，惹着欧阳紫也不停地抹泪。 欧阳菱生性洒脱，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们，只觉得心里酸溜溜地也十分难过。 天色渐白，整个京城笼罩在晨雾中。街上异常安静，只听到轿子快速行走的沙沙脚步声。 坐在轿子中的欧阳菱凝神静气，看起来神情十分的放松，只有手上来回撕扯的锦帕看出她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丝的紧张。 估摸二刻钟，轿身突然一停，前方传来几句含糊不清的问话，欧阳菱知道这是到了皇宫的后门。简单交涉几句，轿夫不再停顿，往皇宫内走去。 透过轿帘，欧阳菱偷眼望去，皇宫气势磅礴，有很多的楼宇亭阁，假山盆景，而图案大多为龙凤，青石玉瓦更有森严冷峻之气，欧阳菱怎么看怎么也喜欢不上来，想想要在这里度过漫漫余生，只这样一想，她就遍体生寒。 欧阳菱和刚新鲜出炉的京城四美在云阳殿外等候皇后的传召。 其中一身桃红锦绣丝绸长裙，凤眼飞扬，极尽张扬艳丽的是国丈的小女儿，现被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美的已经不是人类的京城第一美陈淑娴； 一身蓝色拽地长裙，眉目如画，神态清冷正是左丞相的长孙女，京城第二美杨小蝶； 一身黄色长裙女子，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明亮，是兵部尚书徐家的三小姐徐如娣； 最后一位身着紫色长裙，身材婀娜，梨涡隐现，天真活泼，正是吏部尚书家四小姐张美兰。 虽说是官宦家自己选出的京城四美，还真是货真价实，陈淑娴是美艳，杨小蝶是高冷，徐如娣是优雅，张美兰是天真，各有各的美。 欧阳菱正慢慢打量，突然对上陈淑娴的凤眼，看她极是不屑也充满嫉妒的一撇，欧阳菱也不介意，抹唇冲她一笑，却惹得陈淑娴更加的不悦，撇过头冷冷哼了一声。 欧阳菱暗暗觉得好笑，看陈淑娴的样子也是在家娇生惯了，进了皇宫连装装样子都不会。 这时身材高挑的徐如娣，款款走到欧阳菱面前，莞尔一笑，施礼道，“敢问姐姐是否是右丞相大人家的大小姐？” 欧阳菱微微一愣，看她恬静优雅倒也觉得亲切，也随即轻笑道，“家父正是右丞相，请问妹妹是？” 徐如娣淡淡笑开了，“小妹我是徐如娣，早就听闻右丞相家的欧阳大小姐是仙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欧阳菱微怔，看她眼中一片坦然，像就是说了句实话，虽觉得有些突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随她轻轻一笑。 这时杨小蝶和张美兰都走到了欧阳菱身边，五个人四人一堆，像是故意将陈淑娴孤立。 张美兰声音又脆又响，天真十足，“欧阳大小姐，我可不可以叫你欧阳姐姐，我刚才都看呆了，从没见过姐姐这么美的人。” 欧阳菱暗暗苦笑，都不知如何接口，旁边的杨小蝶接口道，“是呀！有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京城第一美女呢” 欧阳菱彻底地呆住了，这几个人是真不懂世事还是都不可小瞧的主，看样子她们跟陈淑娴产生了矛盾，一个一个看似夸她美貌，实是夹枪带棍。 她也从陈淑娴对她面色不善中看出，陈淑娴是一个极其在意自己容貌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杨小蝶如此挑衅和挖苦。 果然陈淑娴的脸直接变色，她是国丈的女儿，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从小到大谁会给她脸色？ 特别是谁人不知她是京城的第一美女，现在的这个欧阳菱生生把自己给比下去了，叫她怎不恼火！还有扇风点火，讽刺挖苦的，所以正要发难。 第四章 觐见（1） 对面突然走来一个高个子太监，尖着嗓子喊话，“皇后娘娘有旨，各位小姐云阳殿前厅觐见。” 众人施了礼，陈淑娴面露狂喜，又瞪了欧阳菱与其他三位小姐一眼，喜滋滋跟着来人走进云阳殿。 欧阳菱暗暗摇了摇头，看另外三位小姐也是极力压制自己面容上的兴奋，心里越发的厌倦。 这几个都不是善茬，陈淑娴仗着自己的姐姐嚣张跋扈，喜怒毫不掩饰，这种性子迟早会被杀人不见血的皇宫吞噬。 而其余三位，已经成功挑起她这个旁外人与陈淑娴之间的矛盾，三个人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讨好她来打压陈淑娴，那么陈淑娴将会视为她为最强大对手，想想为了一个男人整天勾心斗角，真是无奈了，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离开这里。 欧阳菱走在最后面，拿眼偷瞄正中央坐着的妇人，只见她年纪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容貌端丽，沉稳中透着贵气，这就是东祁国的皇后，国丈陈贵之长女陈淑慧。 两边陪着的是宫中位分最大的瑾贵妃和兰贵妃，两位贵妃艳丽无双，风情万种，眼中也在慢慢打量、掂量着她们。 五位小姐垂首上前跪拜行礼，皇后说了句免礼，谢恩后，五人默默退立一旁。 “两位妹妹，右丞相家的大小姐我们可都没见过，那就先让本宫瞧一瞧。”皇后仰着脸冲两位贵妃和颜悦色说道，在外人眼中，这位皇后娘娘倒像是十分平和之人。 “是呀，看看我们欧阳右丞相家里到底藏了怎样的可人儿呀!”兰贵妃笑着应茬，一看就是在宫中得宠的主。 欧阳菱微微皱了下黛眉，平日里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俗礼，可这是皇宫呀，再不爽也要装装样子，忙上前一步，垂首再次施礼，“见过皇后娘娘和两位贵妃娘娘。” “欧阳小姐，勿需多礼，抬头让本宫瞧瞧。”皇后和声说道。 欧阳菱缓缓抬起了头，几双眼睛同时向她望去，皇后和两位贵妃就是一惊，眼前之人明眸皓齿，靓丽脱俗，特别是一双黑眸宛如泓潭闪着光彩。 瞬间偌大的厅堂像是明亮的很多，连香炉中焚烧的香料也格外芬芳，皇后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锦帕，两位贵妃有些呆怔，一时间云阳殿前厅安静异常。 “真是美人呀，真正的颠倒众生的主，怪不得我们的右丞相要藏着，本宫见了都要怜惜不已！”皇后毕竟是皇后，发现异常忙反应过来，打着呵呵说道。 虽然见过自己的人，或多或少都表现出惊诧，欧阳菱还是非常的不习惯，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大方说道，“皇后娘娘缪赞了，臣女愧不敢当。” 没有沾沾自喜，“ 荣辱不惊”，落落大方，反看自己的妹妹，由于自己就是场面话夸了欧阳菱两句，这不嘴已经撅起来了，脸也拉下来了，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皇后陈淑惠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还指望自己的妹妹凭着年轻美貌笼络住皇上的心，将东祁国后宫牢牢掌握在自己陈家人手中，就这德行，唉。 “是呀，是呀，见过美的，没见过这么美的，那气韵，那神采，把我们这些庸脂俗粉都比下去了，呵呵”兰贵妃附和皇后娘娘说道，欧阳菱不经意间又蹙了一下眉。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前厅所有人都暗自一惊，欧阳菱微微一怔，怎么连皇上也来了呢？他不应该晚宴才会出现吗？也不敢怠慢，垂首随众人屈膝下跪，口中高喊，“参见皇上。” 一双玄色龙靴出现在眼底，飞扬的明黄色龙袍，金银丝绣得蛟龙张牙舞爪，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都平身吧”龙承天淡淡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像是春风拂面，温暖惬意。 龙承天中间坐好，宫女添了把椅子给皇后，龙承天示意两位贵妃坐下，扬起好看的星眸，冲皇后说道，“爱妃，什么事？这么喜庆，朕听得你们笑得热闹。”语气真像谦谦君子。 “皇上，臣妾说的是右丞相家的大小姐，您快看看，真是天人呀！”皇后嘴上说的轻松，心已经提了起来。 “哦，是吗？朕瞧瞧，怎么个天人？”龙承天口中嬉戏。 欧阳菱觉得，她长了十六岁所行的礼都没有今天一天行的多，万般无奈，再次上前一步，低头施礼，“臣女欧阳菱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朕瞧瞧”龙承天的语气略带些紧张，手下意识攥紧成拳，屛住呼吸紧盯着下跪之人。 一双清冽幽深的黑眸对上如星辰般灿烂的星眸，欧阳菱看到是如明月般清雅面容，高贵而优雅，星眸中含着温润地光泽。 只觉此人该弹琴弄萧、吟诗作赋，哪里有一点像掌握生死大权的一国之君。和威严、冷酷、血腥边都不沾。知道当今皇上以仁义治天下，还是大大出乎欧阳菱的意料。 第五章 觐见（2） 而此时的龙承天，喉头发紧，心头巨跳，竟是说不出话了。 一年了，多少次梦里暗自揣摩她的容颜都比不上现在一眼来的悸动，明明是心里有了准备，还是压不下心头如鼓般的心跳和涌现出的巨大惊喜。 龙承天突然后悔当这么多人面见她了，今日早朝，他根本没任何心思听那些个大臣啰嗦。 一下早朝，他匆匆赶往云阳殿，心里一直打鼓，要不是心里的那个她该怎么办？真的是她了，他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一国之君却像个毛头小子般乱了方寸。 他有些狼狈地将视线转移，随手拿起檀木桌上的玉盏，在玉盏晃动中轻抿了一口，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她比一年前更美了，明艳的淡红色长裙，琳琅满目的闪闪头饰，耳边一对红玛瑙耳环衬的她风姿卓然，仿佛全身镀上一层金色，明晃晃地夺人眼球。 “是不错，平身吧！”龙承天长长呼出一口气，努力稳住声音，还算镇定地把这几个字说完。 欧阳菱回了句“谢皇上”起身，默默退到一边。 龙承天的视线落在陈淑娴身上，故作轻松说道，“娴儿，这才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遍。” 皇后提起的心终于放回实处，看来皇上对这个欧阳菱不感兴趣，如此轻描淡写也没多看两眼，太好了，唯今之际就是打发她去和亲。 一句“娴儿”让陈淑娴面容出现狂喜，她本来就是美人胚子，皇上肯定会喜欢，那个欧阳菱冷冷淡淡的样子，皇上怎会喜欢，白长了个倾城的貌。 “参见皇上”陈淑娴上前喜滋滋地行礼，不忘扬眉含情脉脉地盯着龙承天。 大庭广众之下，陈淑娴此做法无疑是失礼的，两位贵妃暗暗冷哼一声，而其她京城三美也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蠢货！” “陈淑娴，放肆”皇后脸色巨变，也不管皇上在这，连名带姓地喝到。 陈淑娴唬了一跳，慌忙垂下了头，心中惴惴不安。 “无妨，无妨，爱妃勿恼，看看把娴儿吓得，本来就是请各位小姐到宫中一叙，哪来那么多的礼数，朕就很喜欢娴儿的性子，用不着藏着掖着？” 他像是一语三关，本能地瞥了一眼欧阳菱，却发现他进来时她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他与陈淑娴的对话仿佛对她半点触动都没有，就像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她根本连他半个影子都没记得，就算记得，也当他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此想法一出让他觉得万分挫败，连敷衍厅堂上其他她三美都懒得去做了。 皇后看皇上这么看中自己的妹妹也沾沾自喜。陈淑娴更是高兴坏了，连两位贵妃和其她三美心中也有些动摇，难道皇上真会喜欢这个傻不拉几的陈淑娴，看不上绝色倾城的欧阳菱，不能吧。 龙承天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将其她三美夸了个遍，至始至终都不敢再去看欧阳菱一眼，就怕对上她厌恶的双眸，又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龙承天心里如油锅再滚，他不在乎任何人，就不允许她眼中没他？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些偷瞟到他身上的热烈眼神，就不包括她，这令他十分沮丧。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来日方长，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舒服。 “爱妃，你们俩陪着这几位小姐到宫中走走，熟悉一下，老呆在屋里也闷，皇后陪朕一会儿”龙承天冲两位贵妃说道，众人领旨。 第六章 挑明 京城四美偷偷留下几道恋恋不舍的眼光，欧阳菱仿佛只有此刻才换了一个动作，她抬腿随众人朝外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给龙承天。 只是在转身之时又轻皱了一下黛眉，这个小小不经意的动作却被有心人瞧了个正着，令龙承天的心猛的沉了下去，脑中懵懵出现几个字，“她不喜欢，她是真的不喜欢。” 直到那抹淡红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龙承天才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 皇后陈淑慧看了一眼怠倦的皇上，轻声冲龙承天说道，“皇上，这几位小姐真是花红柳绿，都惊了臣妾的眼了。” “是吗？”龙承天懒懒开口，目光游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是呀！个个都是拔尖的美人呀！这些年皇宫还没如此热闹过呢，是该添加妹妹增点喜庆了”陈淑慧慌忙回答道。 “那么以皇后看，五位小姐谁去西祁国和亲合适呢？”龙承天不慌不忙拿起桌上的银盏一边喝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陈淑惠看了眼皇上，看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忙道，“就这一会儿，臣妾又不知她们的体性，可说不好。”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说无妨。”龙承天好脾气地说道。 “皇上，以臣妾愚见，论相貌当属右丞相家的欧阳小姐，”皇后又偷瞄了一眼皇上，看他并没有不高兴，大着胆子说道，“不仅举止文雅，行动得体，谈吐大方，更是聪慧贤德之人，臣妾觉得可担此重任。” “是吗？欧阳菱？”龙承天突然淡淡笑开了，盯着陈淑慧的眼神竟是讽刺十足，“那么以皇后愚见，欧阳菱算不算的上绝代佳人呢？” 陈淑慧一怔，忙叠声说道，“皇上，当之无愧。” “皇后的意思是，如此绝代佳人只有他尹皓能拥有，朕得不到是吧！”龙承天突然变脸冷声喝道。 陈淑慧一惊，慌忙跪下，委屈说道，“皇上，臣妾绝无此意。”说完就觉心里一空，皇上一向都是温润如玉，今天竟然发怒了，那个环节错了，自己一向聪颖大度，要不皇上也不可能如此看重自己，难道自己揣测错了，心里又慌又乱。 龙承天闭了闭眼，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听让欧阳菱去和亲，怒气就止不住地往外冒，也就是欧阳菱能让他有方寸大乱的本事。 龙承天并没有特意控制自己的情绪，索性就放肆一会儿，正如他自己说的，用不着藏着掖着。 “欧阳小姐，皇后就不用挂心了，谁去西祁国和亲朕自有主意，还有，好好想想晚宴皇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用送朕了。”说完，竟然拂袖而去。 陈淑慧跪在地上，连动都懒得动，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皇上为何如此震怒。 她是不会怕的，宫中有多少艳丽女子，她冷眼看她们为得宠而去争的头破血流，皇后还不是她。这个欧阳菱也和她们一样就是漂亮点，她见多了，哪有长盛不衰的。 可这一次她就是觉得心慌慌的，和皇上成亲十年，她到现在都读不懂皇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皇上从没为哪一个女子跟她翻过脸，竟然为了欧阳菱训斥自己，一个欧阳菱竟然把她打的如此狼狈。 爹爹一再告诫她，男人大多好色，都是喜新厌旧，只要皇上没有专宠独宠哪一个她都要忍。现在看来只有妹妹能帮她抓牢皇上了，这些年她也看明白了，她将锦帕死死拽在自己手上，抓不住皇上的心，那就死死抓住这顶凤冠吧！ 第七章 夜宴（1） 酉时，宽阔的晨宇殿布置地极其奢华，地上铺着厚厚大红地毯，丈高的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绘宫灯，四周由九对巨大的铜柱支撑，每根铜柱上都雕刻张牙舞爪的巨龙，铜柱下燃着掺有香料的蜡烛，幽香四溢。 龙承天坐在正中央红木龙椅上，左侧是皇后陈淑慧，下首是两位贵妃，再往下依次坐着二位嫔妃。总管栾喜站在龙承天身旁，栾喜的旁边站立是大内第一高手，皇上的贴身侍卫肖路。 由于四位美人位份不高，这场晚宴并没有她们。 龙承天换了身轻便的龙袍，没戴朝冠，只随意用一玉簪将长发束起成冠，看起来更像翩翩佳公子。 欧阳菱被安排到上首最左侧时微微愣了一下，谁都知道左为大，右为小，虽说她们五人当中她比另外四人大上几个月，可也不是那么排的。 论起官阶他父亲虽为一品但怎么比的上皇上的老丈人和左丞相。杨小蝶不算，毕竟矮了一辈，但她不应该在右上首吗，这个位子不该是陈淑娴的吗？ 她偷眼向陈淑娴看去，看她喜滋滋坐在右上首的位子上根本没当回事？太可疑了，以陈淑娴的性子就算不敢当面发作，脸色也不能好看了，这可是打脸呀！ 难道她知道什么？和亲公主？难道是自己？欧阳菱心里一阵狂跳，怎么压都压不下？ 引领欧阳菱入座的宫女看她迟迟不入座，再次恭敬地说道，“欧阳小姐，请” 这是自己的位子，欧阳菱不再犹豫，坐了上去。 晚宴在风姿卓绝的献舞中拉开帷幕，几位轻盈的舞者踩着细碎的脚步，使出浑身解数翩然舞动，人美舞美，姿态万千。 一舞终了，皇上开口道，“今天是家宴，所以各位小姐都不必拘礼，你们几个可是京城四美呢？等会也让朕开开眼。” 坐在皇上身边的陈淑慧冷眼看着坐在五女当中最上首的欧阳菱，如果没有皇上上午给她的那一出，她也许也会认为推欧阳菱在左上首而坐，有可能叫她去西祁国和亲。 现在皇上意思那么明显。想想皇上最后撂下那句话，她就一阵咬牙，“晚宴上该做什么？说什么？” 再看看一脸兴奋的妹妹，陈淑慧不由一阵担心，自己光顾着想怎样消除和皇上之间的芥蒂，忘了告诉妹妹可别惹欧阳菱，万一皇上一怒让妹妹去和亲，她与父亲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她太了解男人了，再美的天仙也会厌的，只要熬过皇上这股新鲜劲，她与她妹妹联手，不怕凤冠旁落。显然皇上正在这股新鲜劲上呢！如果不小心触碰，后果不敢想象。 刚才皇上只提到京城四美，直接将欧阳菱忽略，这是对她的警告吧！想到此不由得冷汗直冒。 陈淑慧忙调节好情绪，附和皇上道，“皇上既然说了家宴，你们就不用拘礼，敞开地表现，虽说你们都是千金小姐，有道是技多不压人，我可听说左丞相家的杨小姐和徐尚书家的徐小姐，那舞瑟相和可是一绝，几位诰命夫人都赞不绝口呢！” 陈淑慧先把杨小蝶和徐如娣推出来也是有目的的，首先杨小蝶和徐如娣是京城的第二美和第三美，一个是冷艳不凡，一个是典雅恬静。他要看看皇上到底什么反应，现在看，欧阳菱绝对不可能去和亲的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妹妹去。 先出两个不俗的，投石问路，皇上只要有兴趣，以她最后一个出场的妹妹，美艳的容貌，高超的琴艺外加甜美的歌喉必将牢牢吸引住皇上的眼球，只要能触动皇上，不让妹妹去和亲，她就算赢了一半。 杨小蝶翩然而起，她换了件蓝色的百褶裙，外披一层白色轻纱，轻纱舞动，带出一股清灵之气。 徐如娣换了件淡粉色纱裙，宽大的袖口绣有几朵优雅的兰花，越发的雅致。 礼闭，徐如娣坐在早已准备好的弦琴旁，“叮咚”一声勾起琴弦，杨小蝶随音乐挥洒广袖翩翩而起，一个弹的宛如行云流水悦耳动听，一个舞的空灵轻燕美如诗画，场面十分令人陶醉。 第八章 夜宴（2） 欧阳菱无心欣赏诗情画意的场面，她已经饿前胸搭后胸了。早晨二娘告诫她宫中不比家中，为了避免出恭，只吃了一点点心。 中午皇家饭倒是备的十分丰盛。面对两位贵妃，谁能吃的下？陈淑娴等四美根本没怎么吃，她就吃了两口，看别人都饱了，实在拉不下脸自己吃。 按理说她一个练武之人饿两天也没事，可能是看到面前精致的点心，她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没有人动筷，她盯着面前的点心像要戳出几个洞出来。“没有人会注意，吃一点”,“不行，就这一会儿忍忍就过去了。” 她正在天人交战，龙承天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是压抑着极度的欢愉，“不愧是京城四美，琴佳舞绝，令朕大开眼界。” 龙承天的愉悦直接表现在脸上，令身旁的陈淑慧暗暗放下了心，妹妹的琴艺比徐如娣好，歌声更是宛如天籁，又如花似玉，皇上定会喜欢。　　 　　　　　　　　　　　　　　 欧阳菱被龙承天的声音唬了一跳，连忙将身子坐直，偷瞟了一眼龙承天，看他正似笑非笑地回望着自己，像是将她刚才的囧样看的一清二楚，欧阳菱的脸微微一红，慌忙垂下了头，躲过龙承天的视线，暗自懊恼。 杨小蝶和许如娣听皇上赞赏她们，难掩眸中的得意，谢恩之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陈淑慧偷眼看了一眼龙承天，见他嘴角含笑，神情似十分愉悦。 皇上虽温润却很少笑，此时他面容分外的柔和，眸中透出优雅的柔光，本是儒雅俊秀的面容由于那份浅淡的笑容更加美好，从没见如此的龙承天，或者说是她从没令皇上露出这种神情来，是欧阳菱让他露出的吗？此想法一出，让陈淑慧硬生生生出些酸意来。 “皇上，”陈淑慧轻叫了一声，龙承天示意她接着说，陈淑慧压下心底的异样，说道， “听闻张小姐的画画的十分厉害，” 龙承天摇了下头，道，“爱妃，不忙，先传膳吧，朕这阵子倒有些饿了。” 让皇上挨饿？唬的栾喜慌忙吩咐传膳，几样精致的小菜迅速摆了上来，龙承天提筷示意可以吃了。 终于是可以吃饭了，欧阳菱觉得现在的龙承天真是顺眼，她唯一盼地是吃完饭赶快结束，如果那样，她就会觉得龙承天会更加的好。 可惜吃罢饭，一切还得继续。再来看张美兰的画真是传神，皑皑白雪，几点红梅迎风傲然而立，本是如春的晨宇殿硬是生出几分寒意，引得龙承天不断的夸赞。 最后出场的陈淑娴，她长的本来就艳，加上现在特意装扮，浑身上下透出万种妩媚，一曲小调柔肠百转，唱的缠缠绵绵，连龙承天都不住的点头连连称赞，美的陈淑娴嘴都闭不上了。 京城四美全部献艺完毕，几位贵妃和嫔妃的眼光落在了欧阳菱的身上，欧阳菱浑然不觉，她是什么都不会，叫她也没用。 龙承天的眸光终于可以放肆地放在欧阳菱身上，陈淑慧心又提了起来，她就怕她那不开眼的妹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皇上的话她记得呢，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是不会让欧阳菱施展什么才艺的，最好是两位贵妃提起，看皇上如何反应。 欧阳菱看皇上望向她，她也坐不住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忙整了整仪容，站起施礼道，“禀皇上，臣女自小有病，承蒙爹爹疼爱，就没学这些琴棋书画，让皇上失望了。” 龙承天含笑不语，还真有不开眼的，皇上面前哪有她陈淑娴说话的地，可能刚才皇上夸她把她夸的得意忘形了，她起身冲欧阳菱道， “欧阳小姐何必自谦，堂堂右丞相家的小姐，不会琴棋书画，谁信，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呀！” 陈淑慧恨不能扇陈淑娴一巴掌，气的手都在哆嗦，无计可施。 谁知道，皇上的一句话，彻底将陈淑慧弄愣了，“娴儿说的有道理，欧阳小姐何必自谦。”这时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在了欧阳菱的身上，有疑问，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欧阳菱怔怔站在那，心里千转百回，皇上含笑看着她，她看不出他是何意？难道皇上就是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一时间她的手心开始冒汗，不为别的，就为爹爹的名声，爹爹最注重名声，如果有人说他生个女儿无才无德，叫他如何自处。 宴会厅上开始静逸，气氛变的十分尴尬，皇上仿佛就是想让她更尴尬，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子，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话。 陈淑慧目瞪口呆完全猜不出皇上到底是何意？本是有说有笑的夜宴变的异常怪异。 欧阳菱知道不能再呆了，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睛亮亮地盯着龙承天施礼道，“皇上，恭敬不如从命，能否借肖侍卫的剑用一下？” 肖路是大内第一高手，用的剑更是有名，名为青泓，乃一代鬼斧神工齐大师毕生精血所造，吹毛刃断，斩金截玉的利剑。 龙承天含笑点头，小丫头怒了，仿佛是有点过了，不过她变脸的样子很有生气，他打心眼里喜欢。 一晚上不声不响，隐蔽在自己的世界里，若不是他看见她死盯对面的点心才感觉出那点人气味，他甚至觉得她就是跳出红尘的仙子。他必须要把她拖入红尘，你看她现在抿着嘴，瞪着眼，眼中全是光彩，这才是普通人应有的反应呀！ 第九章 夜宴（3） 肖路皱了皱眉头，他的剑从不离身，既然皇上恩准，他又不能抗旨。 皇后和贵妃嫔妃们有些呆怔，剑，舞剑，这哪是大家小姐应做的事呢？ 肖路不情愿地将剑卸下，双手奉给栾喜，栾喜接过，突然一个琅跄，剑脱手就要往地上掉，肖路伸手接住。 龙承天的眉头也跟着紧了又紧，这剑怎么这么沉。 他扫了眼欧阳菱，看她面无表情，并没有在意青泓剑过重。想起去年在自己眼前迅速消失的身影，他冲肖路道，“肖侍卫，可以将剑直接送与欧阳小姐手上。” 肖路沉着脸，无奈走下介台，躬身双手将剑举过头顶，欧阳菱说了句“多谢，肖大人”将剑接过。 肖路这才正眼扫了欧阳菱一眼，发现此女子有惊人的美貌，忙施礼退了回来。 晨宇殿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欧阳菱的身上，刚才栾公公都没拿动的那把剑，轻轻松松执在欧阳菱的手上。 欧阳菱低头看了看自己逶迤的碎花裙子，轻皱了下黛眉，这个不好，会不太方便伸展，那么就飞吧。 欧阳菱主意打定，随着青泓剑的出鞘，脚尖一点地身子就斜斜飞了出去，一道清冷之剑气随着飘飞的翩翩仙子静静落于晨宇殿中央。 几声抽气声传入耳边，欧阳菱凝神静气，双手抱拳，扬声说道，“皇上，臣女献丑了” 话语刚毕，只见欧阳菱飞身而起，手持利剑，纵身飞舞，身子轻盈地宛如花丛间翩飞的蝴蝶。身形飘逸，曲象婀娜，淡淡地青光周身萦绕，犹如烟纱笼体。 旋身，转圈，裙摆飞旋出优美的弧度，一纵一伸，一转一回，美眸顾盼神飞，美不胜收。 在所有人的目不转睛中，欧阳菱缓缓收势，立于殿中。 又是一个长时间的静逸。 连肖路都不由自主暗暗称赞，他敢肯定除了他，别人看到的只有美，惊艳绝伦的美。 只有他知道，青泓认主，没有高超的武功根本驾驭不了，能做到人剑合一，武功甚是不凡，小小年纪有此造诣真是难得。 静逸，还是静逸。欧阳菱俏生生而立，等着龙承天的发话。 “皇上”，陈淑慧冲龙承天轻轻唤了一声，“欧阳小姐还站着呢？” 龙承天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瞪着欧阳菱。 叫他说什么，现在心里眼里满满地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要一张口就会全部倾泻而出。 他以为上午见到她以后，他不可能再失控了。晚宴的确好多了，最起码控制住心跳，没上午那么猛了。 他只是不知道只要一个契机，他就会被打回原形。他真想让所有碍眼的人全部消失在他的眼前，把面前这个唯一让他心动的女子揽入怀中，好好疼惜。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平复自己的心情，这种强烈的，陌生的，甚至有些恐惧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 “这算什么呀！哪有千斤小姐舞枪弄棒的，多难看，西夷国（西祁国，东祈国人鄙视西祁国，就叫人家西夷国）的女子才会如此吧！”以陈淑娴的急性子不说上两句那她就不是陈淑娴了。 所有人的目光从欧阳菱的身上转到陈淑娴身上，皇后的心“咯噔”一下，连死的心都有了。 龙承天又不经意间蹙了下眉头，却在心里暗暗谢了谢这个小姨子，“很好，性子好，直来直去，人艳，才艺惊人”还让他终于可以说话了， “娴儿说的有道理，欧阳小姐以后还是少舞剑的好，退下吧” 欧阳菱不以为意，谢恩之后，将清泓还于肖路，坐回自己的位子。 皇上这么维护陈淑娴，晚宴上所有的女人都心存疑惑，难道皇上真看上陈淑娴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人长的艳，曲弹的绝，歌唱的媚，虽然在她们看来陈淑娴有些蠢，难保皇上不好这口呀！ 难道说刚才惊艳全场的欧阳菱皇上看不上？也没夸两句，直接泼了盆冷水，为什么她们所有人都觉得如此不真实呢？ 特别是皇后陈淑慧，盯了盯美艳的陈淑娴，又看了看脱俗的欧阳菱，怎么看都看妹妹差了欧阳菱一筹。 再看皇上对欧阳菱的态度，不会一个晚上就失去兴致了吧！刚才她看欧阳菱的剑舞，那种眩幻神智的美丽都能让她一个女子迷离，皇上能无动于衷？ 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如此维护妹妹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陈淑慧完全被龙承天搞糊涂了。 “不早了，朕乏了，都散了吧。”龙承天吩咐栾喜起驾。 欧阳菱终于舒出一口气，今天终于熬过去，可以放松一下，在这皇宫里太累人了，可不能多呆。 众位贵妃，嫔妃都起驾回自己的寝宫，欧阳菱与京城四美由各自服侍的宫女引领，到栾喜总管安排的住处。 除了陈淑娴满脸的笑容，杨小蝶、徐如娣、张美兰都心事重重。虽然皇上并没有多么赞赏欧阳菱，但她们不是傻子，那种超出凡尘的美，皇上是不可能让她去和亲的。 还有那个傻傻的陈淑娴，好色是男人的本性，谁叫她美艳？这一项就把她们打败了，更何况她还有个做皇后的大姐。 所以说最后很可能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位去和亲。 来时像姐妹情深的三姐妹，夜宴结束后各怀心事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匆匆跟随宫女回到自己的住处。 第十章 莲轩阁 （1） 夜宁静，飞凤宫笼罩在银色的月光中，屋内灯火通明，四周洋溢着淡淡安神香气息。富丽堂皇的摆设昭著着主人有着高贵的身份。 陈淑慧随手撤去所有的侍女与官宦，静静地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亲妹妹陈淑娴。眉目如画，艳丽如花，凤眼飞扬，和欧阳菱完全不同，是一种张扬的妩媚。心是完全放下来了，不会有男子拒绝这种美貌！皇上也不会例外。 不由自主夸赞道，“娴儿是越来越漂亮了。” 陈淑娴终于有单独和陈淑慧相处的机会，又听陈淑慧如此夸她，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笑道，“大姐说的小妹都不好意思了” 陈淑慧跟皇上成亲十年，初嫁给还是平王的龙承天那会儿，陈淑娴只是六岁的女娃，一个是家中的老大，一个是家中的老幺，两人同母所生，关系还算亲厚。 “娴儿，没外人的时候，怎么称呼都无所谓，有外人时不可乱了规矩，特别是皇上面前。现在你只是小姐身份，皇上不予计较，一旦进宫为妃，一言一行有多少人看着呢？所以定不要以人把柄。”陈淑慧和颜悦色说道。 陈淑娴默默点了点头。 “本宫问你，皇上给你安排了什么宫殿，其她四人又被安排到了什么地方？” 听到陈淑慧问自己的住处，陈淑娴又是一阵得意，“大姐，小妹我被安排到了晨宇殿，杨小蝶，徐如娣，张美兰安排到了华明宫偏殿。” 难怪妹妹得意，晨宇殿只有公主殿下才能入住，她一个小姐身份是极大的恩宠了。 “对了，欧阳菱呢？你可知她被安排到了什么地方？” 一听“欧阳菱”三个字，陈淑娴本能的撅起了嘴，满脸不屑，“不清楚，可能离得远。” 陈淑慧沉思了一下，看了看陈淑娴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 “娴儿，不是本宫说你，你的性子一定要改一改，就算再恨一个人也不能表现在脸上，这个欧阳菱本宫也不喜，先别说父亲和她的父亲本就不和，就那个清清冷冷的性子也不讨喜，偏又长了个妖孽的模样，本宫看皇上是看上她了。本宫猜想去和亲的应该是杨小蝶她们三人中一人。所以以后本宫和娴儿还有那欧阳菱有可能都是皇上的女人。在这个后宫，谁入了皇上的眼，上了皇上的心，谁就最大。不喜就不要招惹，动了皇上的心头肉，到时候本宫也帮不了你。” 陈淑娴不太高兴了，晚宴谁都能看出皇上对她最好，根本就没怎么搭理欧阳菱。 于是争辩道，“大姐，小妹看皇上没怎么注意欧阳菱，不像喜欢的样子，指不定喜欢谁呢？” “糊涂！”陈淑慧刚要训斥，突然听到从小侍奉自己的贴身丫鬟翠红的声音，“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陈淑慧一愣，随手拿起桌上的银盏，缓声说道，“进来说吧！” 翠红走进，给陈淑娴施了礼后，到陈淑慧身边低声说道，“娘娘，奴婢刚才出去打听了一下，欧阳菱被皇上安排到了莲轩阁” “咣当”一声，陈淑慧手中的银盏应声而落，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脸瞬间变的苍白。 “大姐”，不明所以的陈淑娴紧张地喊了一声。 “娘娘”，翠红担心地看着陈淑慧。 陈淑慧死死盯着翠红，尖声问道，“可是真的？” 翠红使劲点了点头，“消息绝对不会错，皇上根本没想瞒着谁，派了二十几个人侍奉，派头比贵妃都大。最贴身的一等丫头是素月和雪梅，二等丫头四名，粗使丫头四名，嬷嬷三名，一等是桂嬷嬷，总管是长福，贴身太监是常在和福顺，还有四名杂役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