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逢 断 入秋后的淮安城比其他地方要冷些,刚入夜,整个淮安城就已燃起灯火。 人皇喜得嫡子,举国欢庆,天子脚下的淮安城自是热闹非凡。 月昭城站在淮安城最高的山上,看着这灯火辉煌的都城。晚风带了些寒气,她禁不住有些瑟缩了下身子。念乔见她看得出神,转身吩咐人拿了披风来。 念乔走过去将披风给她系上,说:“宫主,夜里凉,别伤了身体。” 月昭城转过身,说:“淮安难得这么热闹,大家整日待在山上也乏得很,今日就让她们都去吧,说不定,可以有一段好姻缘。” 念乔听她这样说,眼前一亮,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东街那家大饼了,于是立刻揪住月昭城的袖口说:“今日淮安城这么热闹,宫主下去走走可能身体会好些。” 月昭城看着她,点点头。 自从自己受伤后,念乔就没好好放松过,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整日陪在一个病秧子身旁,也难为她本就闹腾的性子。 月央宫坐落于淮安城青崖山山顶,为淮安城最高山,俯视之下,整个淮安城尽收眼底。月昭城在宫外设了结界,常人无法入内,唯有月昭城许可方能找到月央宫入口。月央宫的侍女由人妖两界组成,妖负责守护结界,人类则负责宫中清洗打杂。无月昭城允许,任何下人不得私自出宫,以免扰乱人间。 念乔虽是人类,却因无意间救过月昭城而成为她的贴身侍女。 回到宫中时,念乔吩咐后大家各自欢呼散去。 月昭城看着大家散去的身影也轻轻笑了笑。 终究是一群孩子。 念乔走了过来,看着月昭城的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自私了。 如果去淮安城,按照今晚的状况,很可能会碰上那个人…… 月昭城一眼看见念乔愁眉的样子,走过去说:“走吧,城西的吃市快开始了。” 念乔一听到“吃市”两字整个人都精神了,眼睛也亮了许多。但是随后又垂下眼帘低着头说:“宫主,要不咱们就在山上走走吧,还是别下去了,不安全……” 月昭城听后一愣,随后笑道:“没事,常年待在山上我也厌了,再说大家不会走远,有什么事她们会立刻赶来,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那两个人就在淮安城。 “别可是了,我们走吧,淮安城那么大,遇见他们很难。” 月昭城苦笑。这小丫头,一天怎么想这么多? 好不容易劝动念乔,但她一路上都是苦瓜脸。 按她的性子,到了城里就好了。 如月昭城所想,一进城门看着满街的人和东西,念乔一下子就放开了月昭城到处窜,很快就将她忘在了身后。 看着念乔窜来窜去的身影,月昭城叹了一口气。 如果能做一个人类,像她一样活着该多好。 大街上人来人往,念乔很快不见了身影,月昭城想找,却想到,让她尽情闹腾也好,自己也想静一静。 走到西街,正好河岸的船市开始了。 如今天下太平,盛世安康,淮安经济繁荣,民风开放,每到重大节日时各大街市总是按时开放,灯火通明,一派热闹景象。 站在桥上看着热闹的船市,月昭城觉得有些困倦便转身准备离去。 转身一瞬,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那两个熟悉身影。 他和她说笑着一路走来,她戴着面纱笑得腼腆。他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桥上月昭城,然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月昭城原本疲倦的身心在看到他和她后显得更加疲惫。 敖居延,南海龙王的亲侄,曾伴她一侧,也给过她别人不曾给过的温暖。 如今,他身边的是那个叫娰容的女子,一个凡间女子。 原本以为淮安那么大,总不会遇见,却没想到就在这小小的西街遇见了。 时隔两年,又遇见了。 一阵晚风吹过,卷起娰容的面纱,一条刺眼的疤横过脸颊。 月昭城看着这条疤,这,是她留的。只是没想到一年过去了,她脸上的伤痕还是那么明显。 月昭城不想再看他们,转身离去。 他和她,早已经断了。 “站住!” 第2章 断 绝 “站住!” 身后传来念乔急促的喊声。 月昭城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居延正在她五步以外。 “你竟然还想在背后下黑手!”念乔提着裙摆指着居延大喊道,引来不少人侧目。 月昭看着他的眼神。 陌生,坚定。 “你还想从背后动手?”自从上次无意间被他刺伤后,自己察觉危险的能力下降了许多,竟然连他在靠近都没发觉。 如果不是念乔及时出现,可能现在自己还会栽在他手里。 居延没想到月昭会这样想。 上次是看见娰容受伤而失去理智,在她还没回过神时一剑伤了她,却让她今日都还防着。 “你现在的丫头竟是个人类?”居延看着念乔,心中冷笑:眨眼不见,她竟然会收一个人类在身边?还给她这样的胆子当街指着他大叫! 月昭城一听这话立刻觉得有股怒火从心底窜出。 他竟然还敢提!若不是那个叫娰容的女人,红遥怎么会死!若不是那个娰容,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月昭城冷冷看着居延,看得居延心一惊。 “敖居延你听着,若你再对我身边的人动手,别怪我月昭城滥杀!” 两年前红遥的死令她失去理智而对娰容动了手,被敖居延伤了之后又受了天谴倒在山间,被上山采药的念乔救下才得活命。 敖居延听后没说话。 他知道她一旦狠下心来什么都可以不顾,可是他不能,不能让娰容有任何危险。 娰容脸上的伤也是因为自己,这次又怎么可以因为一时气急再次让她受伤? 为了她,他忍一忍又何妨? 何况,红遥那件事虽然他也受到了惩罚,但终究确实是他做得太狠了。 想到这里,敖居延没再说话。 对月昭城的愧疚让他不得不选择沉默。 念乔顾不上掉在地上的糕点疾步跑到月昭城面前,扶着月昭城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宫主?” 月昭城见敖居延没再说话,轻轻握住念乔的手,头也不回的对念乔说:“没事,时间不早了,回去了。” 念乔点点头便扶着月昭城向城外走。 月昭城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正好看到娰容在看着她。 灯火有些暗,可是月昭城还是看清了她的神情。 看清了她眼底闪过的深邃,只是一瞬,但那种眼神…… 隐隐令她觉得不安。 那种眼神她不陌生,回想起来她和敖居延初见时,敖居延也是那样的眼神,那时她以为是一种莫名的心绪,直到后来才知,那是一种找到猎物的神情。 娰容,真的只是一个人类? 月昭城转身。 无论她是不是人类,无论她待在敖居延身边有什么目的,也无论他们接下来如何,那都不关她月昭城的事了。 她们之间,早在红遥倒下的那一刻便已经无法回去了。 走出城门,念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脸担忧的说:“还好还好……” 如果他真的动手,那么宫主恐怕就有些危险了。 月昭城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 这个傻丫头。 不过敖居延不敢动手,毕竟,月昭城的身份还在这里,别说是敖居延,就连南海龙王也不得不顾忌的身份。 回到月央宫时,大家都已经早早睡下了,只是负责结界的侍女知年的脸色有些难看。 月昭城看着脸都皱成团的知年,有些意外的问:“怎么了?是还有谁没回来?” 月央宫对时间的规定很严格,若在宫主回来之前还有侍女没回来的话,一律打回鲛海,人类则是清洗记忆后一律逐回人间。 知年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宫主,大家都回来了,不单全回来了,还在结界那里捡了一个麻烦回来。” 月昭城一听,立刻皱着眉问:“出什么事了?” 如果让外人发现这结界,那么整个月央宫就危险了。 知年看着月昭城凝重的样子,顺了一口气说:“宫主还是随知年来吧!” 跟着知年来到一条小廊道时,月昭城才看到那个“麻烦”。 月昭城看着前面那个人问:“他怎么又来了?” 知年摊了摊手,说:“大家回来时就发现那位将军坐在结界那里,属下说什么也劝不走,他说今日有事找宫主,属下不敢怠慢,只能请了进来。” 如果月昭城再不回来,估计他就要倒在廊道上睡了。 月昭城听后叹了口气,说:“没事,你们先退下吧。” 知年和念乔退下后,月昭城走向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走近时发现他正看着手里的东西发愣。 “顾将军,你怎么又来了?”上次也是一直守在结界前不肯走,说是有事就让他进来了,没想到他口中的有事就是到月央宫蹭吃蹭喝顺便蹭梨花台的房间。 顾骞正看手里的东西看得出神,一听到月昭城的声音就立刻回了神,转身笑着说:“月昭,我有一样东西给你,我想你应该需要。” 说完咧开嘴笑着。 这个人,不是一个将军么?怎么一天无所事事,就会来她的宫外待着? 顾骞摊开手里的东西给月昭城看,月昭城低头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这是——! 第3章 乱 这是——! 月昭城一把夺过顾骞手中的信件,打开看过之后面色阴沉的转身快步走向大殿,身后的顾骞收起了笑脸也快速跟着月昭城去了大殿。 知年和念乔在大殿外守着,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便立刻转头看去。 “马上发出召集令,让鲛海所有同族立刻赶往云雎宫,一旦发现且深的人,立刻拿下!” 月昭城头也不回的吩咐着。 念乔一听立刻跟了上去,但立刻被知年拦下。 知年凝重的看着念乔,语气沉稳的说:“你待在宫里,这件事你们人类不能参和。” 说完也拦住了顾骞,说:“顾将军留步,今天已经夜深了,宫中没有多少防卫不能让将军留在这里,还请将军回府!” 吩咐了一旁听命的侍女将他送下山后便快速跟上月昭城。 顾骞一直看着大家都走远后才回过头看着念乔,问:“那封信里,说了很严重的事?” 念乔摇摇头,说“宫里的琐事我知道一些,可宫外的事宫主从不让我们知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宫主提到了且深,那么这件事,就是宫主的大事。” “且深?”是她的大事?什么身份的人才能算是她心里的大事? “宫主的哥哥,不知因为什么事一直被宫主困在鲛海的云雎宫。” 既然全都赶去云雎宫,那么他一定是出事了。 念乔满眼担忧的看着月昭城一行离开的方向。 宫主的身体还需要调养,怎么就遇上这件大事呢? 闲谈时听知年提过一次,宫主的这个哥哥,似乎很难对付…… 念乔回过神,看到顾骞还站在身旁,于是立刻叫侍女送他出去了,无论他怎么哀嚎都被无情的丢在结界外。 月昭城赶到鲛海云雎宫时,鲛海很多长老已经站在宫外等候着了,一见月昭城出现,脸上的表情不一。 月昭城无瑕顾及他们的脸色和眼神,只是脚步不停的向宫门迈进大声说:“全都在外面侯着,私自离开的立刻打入云雎宫!”然后停下脚步侧头一字一句说:“无论是什么身份!” 说完大步向殿门走去。 宫门外的各位长老面面相觑:她这是给他们下马威啊! 尽管心里有些被命令后的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待着。 殿门的虾兵一见是月昭城立刻打开了殿门,月昭城直径走了进去。 刚入大殿就看到了背对着殿门站在正殿中央的那个人,且深。 月昭城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 “妹妹,这么快就来了?” 且深转过身,一脸温和的笑问。 月昭城一看到他的笑脸立刻皱紧了眉头,说:“哥哥是想毁了这鲛海不成?” 信里说他不知怎么逃出了云雎宫,大闹了鲛海深处的禁地冥渊,好在她离去时让师父留意着冥渊,也留意着且深,好不容易将他再次抓了回来。不然他若真的将锁在冥渊的那些曾经的长老放出来了,那么鲛海就要变天了。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哥哥?你手上的东西原本就是我的,我去冥渊有什么不对?”且深一听她的话,原本温和的脸立刻变得阴狠。 “原本是你的?若不是你,父王会在龙族手中送命?别忘了,你做的事,外面的长老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那件事,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待在这云雎宫?”月昭城冷笑道。 且深一听到“那件事”,眼神立刻变得幽深晦暗。 “若你再敢轻举妄动,不但你永远出不了云雎宫,我也会立刻将她打入冥渊!” “月昭城!”且深快速靠近月昭城,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双目眦裂的看着月昭城,咬牙开口道:“说!她在哪里! “她最好没事,否则……” 月昭城手上一用劲挣开了他的手,看着他问道:“否则你能怎样?” 第4章 他的软肋 “否则你能怎样?” 且深居高临下的看着月昭城,闻言突然轻笑了一下,说:“对,你是鲛族的王,我现在确实不能怎样。” 月昭城一听他这话,心中寒意顿生 现在不能怎样…… 他说的是,现在。 “你还想……”月昭城刚开口就被且深打断—— “不过你最好记住,潇湘若受一丝伤害,那么这个代价你一定要能承受得住!”且深冷冷的说完这些话后便转身向云雎宫的囚室走去。 月昭城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觉得身后凉嗖嗖的,好似被灌了寒风一般令她颤抖。 他说他要潇湘没事…… 更可怕的是,他,果然已经强到可以独自闯入冥渊的境界了。 知年见月昭城脸色苍白的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扶住她。接触到月昭城身体的那一刻,知年皱紧了眉头。 她的手在轻微颤抖,整个身体都是冰冰凉凉的,好像被扔进冰窖一样。 宫主,难道真的压制不住且深了? 月昭城紧紧抓住知年的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面对面前这些长老,开口时依旧有一丝颤音。 她说:“各长老轮番看守云雎宫,不得松懈,否则,杀!” 阴冷的话语并没有让她的脸色好一些。 她需要时间恢复,现在也只能靠长老们压制且深,但愿还能驱使他们一段时间。 各位长老听到这话,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毕竟她现在还是一族之王,且深再有能力还是被关在云雎宫里,这时候不能自找不痛快。 看到众位长老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受伤的事各位长老还不知道,现在还能靠鲛王的身份暂时压住他们一阵子,可是也只能是一阵子,若是且深跑出来,那么应该怎样才能把他再次抓住?这次已经闯入冥渊,那么下次,他,又会干什么? 月昭城闭上眼,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睁开眼问:“潇湘怎样了?” “回宫主,还是老样子……”知年垂下眼帘轻声回答。 在这三界里,能让且深安稳下来的就只有潇湘了,可是万一让且深知道潇湘现在的样子,那么…… 知年不敢再想。 月昭听到这句话,叹了一口气,说:“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我也放心。” 知年的能力她信得过,把那几个长老抓过来可能也只能让她过一下打瘾。 知年点点头,随后又抬头对月昭说:“宫主,属下从无曰长老那里得知,缘溪长老她仿佛伤的不轻。” 月昭闻言顿了一下,说:“你让无曰长老去看看,我先看看潇湘。” 缘溪长老是月昭幼时不顾老鲛王的反对私下拜的师父,和无曰长老一样一直站在月昭这边,是各长老中一等一的高手,在族中颇有地位,但老鲛王对她似乎从来没有好脸色。 现如今连她也因且深受伤,看来,鲛海真的快变天了。 知年得到吩咐后便留在了云雎宫,月昭独自前往弄晴阁。 鲛海内除了太息殿以外,在东西南北四角有己闲台、云雎宫、桑水楼和弄晴阁。 月昭到的时候,弄晴阁一片死寂。 月昭越过结界直径走向弄晴阁偏门。 房里的侍女已经全都被月昭撤走了。 月昭撩开门帘走了进去,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那个身影,不见了! 月昭疾步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下,还是没有那个身影。 潇湘醒了? 她终于醒了! 月昭跑出房间四处寻找着,终于在偏殿后门看见了站在结界处的白色身影,潇湘。 第5章 潇湘 月昭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你来了。”还没走近,潇湘就背对着她说。 “嗯。”月昭也轻声应道,然后走近。 潇湘一袭白裙背对着她,仰头看着结界外。 她在看云雎宫。 “他怎样了?”潇湘并不回头,只是淡淡的问着。 月昭原本想告诉她且深闯入冥渊的事,但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只是答道:“没事了,只是很担心你。” 月昭这句话一出口就看到潇湘的身形明显一颤,而后缓缓转身。 一直以来,潇湘和月昭都不同。月昭幼时顽劣,潇湘却比幼时的且深还沉稳。月昭好胜,她却不喜争夺。月昭容易感情用事,她待情感之事一直都是理智多于感情。但月昭敢爱敢恨,生性果敢,她不是,她将所有的感情都埋在心中,不吐露,不显露,但拿得起放不下。 她们之间最大的不同,是月昭和居延渐渐走上相杀之路,而她爱的是且深,宁愿倾覆天下也不愿伤她一丝一毫的且深。 她得一心人。 第5章 潇湘 月昭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你来了。”还没走近,潇湘就背对着她说。 “嗯。”月昭也轻声应道,然后走近。 潇湘一袭白裙背对着她,仰头看着结界外。 她在看云雎宫。 “他怎样了?”潇湘并不回头,只是淡淡的问着。 月昭原本想告诉她且深闯入冥渊的事,但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只是答道:“没事了,只是很担心你。” 月昭这句话一出口就看到潇湘的身形明显一颤,而后缓缓转身。 一直以来,潇湘和月昭都不同。月昭幼时顽劣,潇湘却比幼时的且深还沉稳。月昭好胜,她却不喜争夺。月昭容易感情用事,她待情感之事一直都是理智多于感情。但月昭敢爱敢恨,生性果敢,她不是,她将所有的感情都埋在心中,不吐露,不显露,但拿得起放不下。 她们之间最大的不同,是月昭和居延渐渐走上相杀之路,而她爱的是且深,宁愿倾覆天下也不愿伤她一丝一毫的且深。 她得一心人,自此两情深。 潇湘转过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但是转瞬间又将那情绪掩下去,面上露出一丝决然。她平静的道:“这么说,他闯冥渊的事,是真的了。” 月昭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潇湘,下意识开口问道:“你怎么……!” 潇湘错开她惊愕的视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就醒了,只是每天装睡等你来,你派来这里的侍女纵然小心,可终究不够沉着。前阵子我听那侍女离去时脚步声凌乱便知道鲛海有变动,可再大的变动都有那些长老护着,能让整个鲛海一个小小侍女都陷入惊慌,那么这件事就一定关于你或者你大哥,昨天才知,你大哥闯了冥渊。” 月昭听后一愣,随后自嘲的笑了笑并不说话。 且深闯入冥渊的事整个鲛海都知道了,既然她早已醒来,又怎么会猜不到现在的局势?如果不知道这件事,此刻又怎会站在这结界处? 潇湘好似没看出她心中所想,继续道:“月昭,你控制不了他太久。” 月昭看着她,然后缓缓点头。 潇湘说得没错,正因为没办法压制他才会将他囚禁于云雎宫,只要他还在云雎宫内,她就有办法控制他。但她从没有打算要动他,是因为老鲛王临终前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也是因为眼前这个看似冷静坚强的女子。但她真的无法保证能用云雎宫永远困住他,因为这次他能逃出云雎宫禁牢,就说明他已经找到了禁牢的突破口,下一次再想出来,恐怕就是她想拦也拦不住。 “现在他已经知道我不在冥渊,一定会找机会逼迫你说出我的下落,你会很危险。所以,让我待在你身边,这样至少他还不能向你动手。” 她虽然被困在结界里,可并不傻。且深会闯入冥渊,无非就是猜测月昭会将她关进冥渊。她认识且深的那一天便知道他们兄妹似仇人。从前只是碍于老鲛王在而并没有明面上的斗争,但从月昭成为鲛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们兄妹终究会走向决裂,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如今且深已经不再受控制,恐怕月昭很危险,只有自己在她身边才能让且深暂时压下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月昭听到她的提议,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这些时日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看见你。” 潇湘问道:“为何?” 月昭看着她,认真道:“你不惜一切闯云雎宫禁牢,这件事我大哥还不知道,如果你待在我身边,他只会当我挟持了你。” 月昭知道,潇湘可能没有意识到的一点是,且深早已容不下她,若不是手里还捏着潇湘的下落,恐怕他出云雎宫后不是闯冥渊,而是直接杀了她。若是潇湘出现,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死手。 这样的敌意,月昭隐隐能够猜出原因。如今她倒不担心自己,只是为了鲛海,她不得不想办法对付且深。 潇湘一听她这话,不禁皱眉道:“这么说我还要继续待在这里?”的确,现在她的伤还没好,若是且深看见,一定会认为是月昭在这期间伤了她。可即使她不出现,且深很快就会再次逃出并且找到这里,那时候月昭只怕更危险。 月昭侧过脸不再看她,而是看着结界外轻轻道:“只怕,要送你回南海龙宫。” 潇湘身体一震—— 这个时候,她要送她回龙宫! 第6章 暗潮 “你是南海龙族,本不该继续留在这里,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可你继续留在鲛海终究不妥,所以你还是回去,我大哥这件事有我。”月昭平静的说完,不再看潇湘,然后抬手撤了结界。 潇湘听到她的这番话,沉默良久才道:“我会回去的。”月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不属于鲛海,这些事是鲛族的事,她一个外族无权插手。但想到且深那深邃却透着柔情的眼眸,终究没再说什么。 月昭听到她的回答倒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答应。 潇湘看着月昭的神情,收下所有心绪后淡淡道:“你们之间,谁也动不了谁。” 月昭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潇湘说得一点没错。她动不了且深,是因为鲛海一半是他的势力,她忌惮,所以不能轻举妄动。且深动不了她,因为潇湘,也是因为老鲛王将一族之王的位置交给了她,如果她没有一定的能力,老鲛王断然不会将鲛海大权交给一个捡来的鲛女。 潇湘倒是将这些年来他们兄妹之间的争斗看得清楚,明明斗得水火不容,却仍然不让手底下的势力插手。如果真的没什么顾忌的,那么现在被关在云雎宫的指不定是谁呢。 月昭踏出结界,回头对潇湘淡笑道:“走吧,我想缘溪师父有话对你说。” 潇湘听到“缘溪”两字时,下意识的用左手覆在右手手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最后默默跟在月昭身后。 月昭看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个一贯冷静的潇湘,遇上且深也会做傻事。 快到己闲台时,月昭放慢了脚步,回头对着潇湘苍白的面孔平静道:“我想,你还是回云雎宫看一下我大哥。” 潇湘闻言抬头,正好对上月昭平静中透着认真的神情,有一丝恍惚,然后缓缓点头。 月昭接下来的动作,她大概猜到了,缘溪师父的伤势,她大概也猜到了。 己闲台住着四大长老,四人虽然在王位上立场不同,可私底下却格外交好,这才保证了月昭不在时鲛海不至于大乱。 月昭到时,己闲台已经只剩下无曰和缘溪,另外两个长老还守在云雎宫。 带着潇湘走进己闲台偏殿,正好无曰在偏殿正门石凳上等着,见月昭走过来便起身朗声笑道:“久不见殿主和潇湘姑娘,师妹可是念得紧啊!” 听到无曰爽朗的笑声,潇湘只当对于接下来的一切毫无知觉,于是颔首笑应道:“倒是潇湘多想了,看到无曰师父一切安好,潇湘便替殿主放下心了。” 无曰闻言,神色微微一变,随后看向月昭,见月昭点点头,便敛下笑颜道:“殿主,师妹已经等候潇湘姑娘多时,请潇湘姑娘随侍女入殿。” 潇湘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他有话对月昭说,于是不再客套,随着一旁等待的侍女进去。 潇湘的身影消失在偏殿廊道后,无曰彻底敛下笑容,皱着眉问道:“殿主可是让她知道了且深的事?” 月昭看着身前这个神情肃穆的老者,摇摇头皱着眉道:“这件事本就瞒不住,她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当下她的表现实在是令我觉得不安。” 以她那时救且深的决心和行动来说,在知道且深再次被囚禁后她绝对不可能会这么平静,这也就是月昭决定把她送回龙宫的原因,让且深看不见她就会以为潇湘还在月昭手上,月昭也不至于关键时候拿他没办法。 “那她现在怎么办?”既然已经醒来,那就说明她已经没有大碍,如果再让她不惜伤害自己来闯破云雎宫结界,那么云雎宫的禁牢就算是毁在她手上了。且深有野心有地位还有不可估量的实力,如果再有一个龙女相助,那鲛海在不久后便会被且深控制在手中,月昭的性命岌岌可危。 “把她送回南海,绝了她再回鲛海的念头,必要时候,要永绝后患。”月昭说这话时,眼底透出一丝狠绝。虽说一同长大,可月昭终究比潇湘要果断得多,她可以为了鲛海对任何一人下死手,包括她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说—— 因为高考,所以最近更得慢,这两天要停更了,高考结束后一定会猛补回来,希望大家能够体谅(。・ω・。)ノ♡ 另外,为了大家能够方便追更,作者创建了一个兴趣群,大家可以在里面讨论剧情,有什么问题作者可以及时为大家解疑哦,群号码:384231545,这里欢迎大家的加入 第7章 执念 听到月昭冰冷的话语,无曰不由得一怔,随后沉重的说道:“为了老鲛王的基业,这也是由不得我们了。”虽说潇湘一个落没龙族不受南海重视,可她终究属于南海,如果真的要对她动手,那么只会让鲛海和南海龙族的恩怨更深,相比南海,且深更值得防范,为了鲛海,这样做也实属无奈。 “只是接下来动手要快,潇湘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得计划了,所以在她回南海时就必须得手。”潇湘那么聪明,应该在她提出要潇湘去云雎宫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必须在她确认之前保证行动成功。 “是。”无曰回答后便再没开口。对于他来说,为了老鲛王临终前的嘱咐,一切不利于鲛海的因素都必须消失。 偏殿内。 潇湘站在一旁看着正打坐闭目养神的缘溪。她是鲛海的老前辈,也是看着月昭三人长大的长辈,平日里待人亲切,可实力高深且心思深沉,恐怕她的师兄无曰都不能看清她的想法,因此很不得老鲛王待见。 “你来了。”缘溪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开口道。 潇湘本打算靠她语气的异样来判别她的伤势,可她说话如常,看不出丝毫破绽,于是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伤可好些了?”语气平静,毫无起伏。 “劳烦师父挂念,潇湘已无大碍。”潇湘对眼前这个长老很是尊重,如果没有她,自己在鲛海怕是活不久。 缘溪闻言,缓缓睁开眼。 一双眼平静、幽深、无波澜。 缘溪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潇湘身前。 潇湘被她这样看着,只觉得浑身冰凉透骨,左手又不自觉的覆在右手手腕处,恰好遮住了手腕上的伤。对于缘溪,她总是有一丝畏惧,虽然进入偏殿之前就已将一切心绪压下去,但面对这样一双似乎可以洞悉一切的眼,她如何都无法保持镇定。 低头沉默良久,一直被一双眼紧盯着,潇湘只觉得周围压抑得紧,正想开口问什么时就听到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缘溪看到潇湘的动作,又看着潇湘苍白的面孔,深邃的眸色渐渐褪去,转而浮上一丝温柔:“你啊,做了这种傻事,好不容易醒过来,怎么会没事?” 听到这话,潇湘原本揪着的心瞬间提起来。 果然,还是为了闯云雎宫的事!于是只是勉强开口答道:“到底是潇湘不够沉稳,让大家受累了。” 缘溪看出她的不自在,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走近一面铜镜,一抬手,随后对身后的潇湘道:“你过来。” 潇湘闻言走近铜镜,在看到铜镜中的人时立刻失去平日里的冷静,脸色大变。 “且深!”潇湘一把抓住铜镜,失声喊了出来。 铜镜里那个身影,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那个她才百年不见就已经消瘦了的背影,正是连在梦里都对着她爽朗一笑的且深。 他站得还是那样挺立,只是已经有了一丝萧索;他的双手还是那样喜欢背负在身后,只是现在多了一些伤痕;他的背影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决然,可是已经多了一丝苍凉。 这是她的且深,她日思夜念的且深,她时时克制着不让思念溢出的且深啊! 面对潇湘的举动,缘溪只当看不见,于是恢复平静,淡淡道:“他看不见,你在这里看看他就行了。”这样失控的潇湘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她只要和且深在一起就会不顾一切,她手上的伤也是这样来的。为爱牺牲一切这种事,她不能,因为缘溪不会让她这样做;月昭不能,因为她肩负着鲛海,肩负着老鲛王的嘱托,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还不会放过他?” 缘溪闻言倒是轻轻一笑:“有谁告诉你,我们会将他如何?” “不是这样,殿主又怎么会放我去云雎宫?”月昭的口气,明显是要她见且深最后一面,她不能不怀疑鲛海会下死手,毕竟月昭已经有些变化了,连她都无法看透的变化。 “因为有的事,你们必须要回避。你要去南海,他就会被转移,至于转去哪里我不得而知,这会是一次不知时长的分离,需要你去稳住他。” 潇湘听着这个解释,心里并没有好受一些。 月昭允许她去云雎宫,不是想到他们离别时的煎熬,而是为了鲛海。 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变成了利用关系?什么时候开始,月昭已经变得有些陌生? 站直,潇湘转身看着缘溪,一字一句问道:“如果,我不去见他呢?” “殿主决定将他转移是不想让他坏事,如果他不走,殿主难免会觉得碍眼,殿主不高兴的事有一堆,我和师兄不介意帮殿主解决一件。你又何必给殿主徒增烦恼?” 潇湘到现在算是明白了,月昭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她是必须要见且深,要让且深知道她很好。且深闯冥渊是真,只怕缘溪伤得不轻是假,只是她们这样做,究竟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手贱,不受大脑控制,于是又更了,我发誓,明天一定停更,不然剁手剁手剁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手贱,不受大闹控制,于是又更了,我发誓,明天一定停更,不然剁手剁手剁手!!! 第8章 失龙身 缘溪带着潇湘出了偏殿,无曰已经去了云雎宫,只剩月昭在一旁闲坐。 潇湘一路低着头,缘溪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月昭觉着走来的二人之间的氛围怪异,却也只是自顾自品着茶。 缘溪走近,月昭看了她一眼,见她轻轻点头,于是放下茶杯起身说道:“走吧。” 潇湘一路跟着,并不开口,月昭也没顾着她,只是脚步不停的向前。 一路无语。 到云雎宫时,守卫已经被无曰全都调走了。 月昭破手指以血打开云雎宫结界,让潇湘独自走近。 潇湘在靠近殿门时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后看去。 月昭正准备和缘溪说什么,却见潇湘回过头,于是不再开口,对着潇湘点了一下头。 潇湘见她对自己点头,便不再犹豫,转身走向殿内。 月昭见她踏进殿内,走近缘溪身旁低声问道:“她的伤势如何?” 缘溪见她神情透出认真,便也不隐瞒,于是如实说道:“拔鳞之痛她挺过来了,可殿主也知道拔掉龙鳞对龙女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次,她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月昭听着,不由得皱紧了眉。 百年前且深被月昭下令囚禁于禁牢,潇湘得知后不顾一切闯进云雎宫,可奈何不得大殿结界,于是狠命拔下龙鳞,借着拔鳞之痛带来的不可抗拒的强大冲击力,再加上滴下的龙血,硬是将结界其中一处撞出一丝裂缝。可禁牢结界不可能这么薄弱,任她如何努力也是徒劳了。在一番挣扎后,她终究敌不过那样锥心的痛,倒在结界外。 月昭赶到时,潇湘已经被送去了太息殿,月昭见结界处已经有了一丝裂缝,心中大骇,于是命无曰将潇湘送往弄晴阁,以血为界,隔绝了弄晴阁。 龙最重要的是角、筋、鳞、骨,少一样则会成为最不配称为龙的种族,必然被同族赶出四海,四处逃窜。 拔手上一片鳞失龙身,拔龙尾鳞片失龙筋,拔颈处失龙骨,三片鳞拔下还能活下来的则可以蜕为凡人,受轮回之苦。 历来为成凡人而拔掉鳞片的龙不计其数,但拔下三片后还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潇湘为了且深已经失了龙身,再想回南海,怕是要受流亡之苦。 这个潇湘啊! 月昭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论起来,她终究不如潇湘,有为爱拼尽一切的勇气,可潇湘这代价,真的太惨重了。 “她这样,只能让她待在我身边了,且深那里照计划行事。”不论如何,总要让她安然无事。 缘溪听到她的决定也不是很诧异,一起长大的玩伴,总归是不忍心,于是点点头道:“也只看她能不能稳住且深了。”如果一切顺利,那计划成功后便放了她,让她和且深有个好结果也算了了老鲛王一桩心事。 “她知道该怎么做的,我们等消息便好。”月昭说着,已在一旁石椅间坐下。 缘溪见她这样笃定便也没接话,只是在月昭身旁无言站立。 鲛海一向尊卑分明,即使缘溪是月昭的师父,但月昭身份地位比她高,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站着。 月昭刚坐下,立刻想到什么,便开口问道:“师父的伤可还要紧?” “也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这点伤不是大事。”只是没想到那小子倒真下得去手,若不是避得及时,怕是双臂就要毁在他手上了。 月昭闻言便也放下心了。 虽然是之前说好的假装受伤,可看到无曰的来信时还是不免担忧,现在见她一切安好,月昭也不再多想。 以且深现在的实力,只怕是拼了命也无法将缘溪打成重伤。进入大殿时面对他,要装出一副平静中透出惊惶的样子,而且还要让大家通过她的表现相信且深的实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如今潇湘醒了,若且深这里不出意外,那么按照计划,下一个,就是冥渊了。”月昭最后一句说得极轻,目光也不知飘向何处,若不是缘溪站得近,只怕也听不到。 缘溪听后,也只是淡淡道:“留下的后手也要时刻准备着,以防万一。”她倒是不担心潇湘,毕竟如此希望且深平安无事的她怎会放弃且深这唯一一个活命的机会。相反,她倒是有些担心且深,但更担心月昭。且深的心思无非就是鲛海大权,难保不会趁这个机会反击,若真的到了最后,月昭的那点不忍怕是会坏事。 ——作者有话说—— 剁手剁手剁手!!又忍不住更了一章,明天考试啊,我到底会不会抓重点啊!!! 第9章 动手 月昭闻言,以手撑着头,沉思片刻道:“这一次,绝不会有万一。” 缘溪听她口气也不便再说什么。一切她自己留意着,横竖不能让且深有反击的机会。 师徒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禁牢内。 潇湘一步一步走近。 禁牢很暗,她本就伤了身子,眼睛不大好了,只能摸索着一步一步挪。 “谁!?” 刚挪出两步就听到一个清冷凛冽的声音,潇湘脚步顿了一下,颤抖着声音道:“且深,是我。” “潇湘?!” 潇湘听到他声音,震惊中带着一丝压抑的狂喜,随后只听到有脚步靠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拥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那是她深深贪恋着的温暖,一个时隔百年的拥抱,她舍不得开口,只是伸出手,静静抱着他,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这一刻,再大的伤痛也都过去了,她只要他平安无事,只要她能够看见他,她便是牺牲一切也值得。 且深的身体有不可察觉的颤抖,手上也越来越用力,似乎要将这百年的思念化为力量,将她紧紧困在身边。 良久,且深才开口问道:“她把你藏在了哪里?”让他这一百年都无法寻到踪影。 他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暗哑,潇湘将头埋在他胸前,轻声道:“我没事。她只是让我待在弄晴阁。”她不愿让他知道她为他做过的事。 且深一听,立刻皱紧了眉头,随后缓缓放开潇湘,仔细看着潇湘。弄晴阁?如果记得没错,他逃出去后先去了太息殿,又去了弄晴阁,因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所以才去了冥渊,一怒之下才会想要放出那些被关在冥渊的长老,想借鲛海混乱时再找她,可是月昭居然把他困在了弄晴阁,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在弄晴阁,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 “我去过弄晴阁,但那里是空的,她到底把你放在了哪里?有没有受伤?”且深紧张的抓住她的双手仔细翻看。禁牢虽然黑,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自然能够看得清。 潇湘不自然的抽出右手,反手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黑暗中微微闪亮的双眼认真道:“是我叫她布了结界,她之前就和我说过让我出来,可是我不愿。” 且深的呼吸一滞,问道:“你不愿……” “因为我在想一些事,”潇湘打断他,不欲让他多想。 且深没说话。 “且深,我们离开这里,离开鲛海,不要什么鲛王了好不好?”她不敢相信,如果月昭下定决心要对付他,那他是否还能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我们一起走,去哪里都可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 且深默默听着,感觉到一滴带着温度的液体落在手背,瞬间整个身体僵住。 这液体在手背上渐渐变得冰凉,让他的心一悸。缓缓抬手抚上她的面庞,用指腹轻轻抹下那些刺痛他心的清痕。 这样不是很好么?不管她这次是得到了谁的允许来这里,至少她已经在他身边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好。”他说完,立刻将她再次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这一次,绝对不要再让她和他分离,也绝对不会再让她落下一滴泪。 他只想让她无忧无愁。 什么鲛海大权,他根本就不稀罕!如果真的稀罕,压根就不会让月昭有坐上这个位置的机会。 听到他答应下来,潇湘心里闪过一丝酸涩,但只能平静道:“那接下来,你要听我的。” 且深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轻轻点头。 潇湘出来时,月昭正闭目养神,她深吸一口气后走近。 “好了。” 月昭挣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缓缓起身道:“那好,你去无曰长老那里,有他在,你回去的路上不会有事。” 潇湘点了一下头,深深看了一眼月昭和缘溪,并没有说什么就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月昭道:“月昭,多谢你。” 她已经知道了月昭想要怎么做,而且月昭肯定也知道了她接下来想做什么,可她没有揭穿。无论怎样,眼前这个神情有些漠然的月昭,终究还是善良的。 月昭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潇湘离开了。 月昭看了一眼云雎宫殿内。 和他不相容,他很难对付,可是他终究是老鲛王的亲儿子,她怎会对这个兄长怎样?若真的想要对付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潇湘无非就是想要且深在转移时趁机逃走,也肯定她不会真的送她进南海,必定会在半道上放她自由,就是笃定了她心中的那点顾忌,所以才会独自出来。 居然用这种笨办法试探她,这个和她一同长大的龙女,可真是不好说。 月昭眯着眼睛看向冥渊方向,突然觉得口中有一丝腥甜,暗叫不好,于是冷声道:“动手!” ——作者有话说—— 毕业了,好快,原本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毕业仪式,却没想到一张合影一顿聚餐后就散了……现在一到下午六点半就只有一个念头:上课了!后来才反应过来,哪还有教室给我们上自习……心里挺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