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楔子 西夏王朝奉颐三年七月夏…… 坤宁宫…… 是夜,一阵狂风大作,漆黑的夜空暗沉一团,唯有几颗零星无力闪烁。 月亮隐进云层,远处,宽大宏伟的花苑内,映着妖娆的夜光,正神秘的绽放。 长亭边的池塘,时不时有金色的鲤鱼“噗嗤——”几声,在池中翻滚。仿佛要在这变天的最后时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鲤跃龙门。 而近处,碧瓦红墙的华美宫阙,层层叠叠的在这诡异的月光下,散发着迷一样令人颤粟的冷光。 寑殿内, 雕梁画栋的殿阁中,微微敞开的窗户,暮色的青白光芒笼罩着宽大空荡的宫殿,显得苍凉而凄惨。 阴风微起时,层层幽纱似厉鬼的手指,正不停痛苦的狂挥乱舞着。 风的呼啸声,更增添了几丝凉意,映着这样的情景,此处竟比与死人打堆的坟墓还要恐怕。 挂在墙上的烛灯,气息薄弱得仿佛会随时灭掉。由此可见,它与榻上人儿一般,仿佛都将油尽灯枯。 然而,就在这时,雕刻精致的梨木软榻上,那抹冷硬纤弱的身子却微微一动。 随后,又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嘤咛声。 爬在榻畔一旁睡觉的娇小宫女,陡然被她的声音惊醒。朦胧的双眼先是一怔,继而不可思议的慢慢睁大,以至于差点凸出眼眶。 那小丫头看上去十六七岁,装着粉嫩的绿色宫装,头上挽着双髻,纤纤双手正呈震惊装的捂着小嘴,愕然死瞪着榻上人儿。 榻上女子继续嘤咛翻身,一头长发散乱在耳廓和脑后,那红肿额头上所缠的白纱,已经被细汗浸湿。 “娘娘……娘娘……你……你醒了吗……娘娘……” 半晌,女子才不可思议的发出这样的声音。太医不是说没得救了吗?不是让装备后事吗?可娘娘竟然能动了……是好了,还是诈尸? 秦锦梨一边翻身,一边闭着眼睛痛苦的呻YIN着,自己不过是因为失眠,多服用了几颗安眠药而已,怎么这感觉像睡了千八百年似的,浑身酸痛不错,她的脑袋简直就像要炸开了一样,每动一下,就痛得撕心裂肺。 她明明很想睁开眼睛,可是,自己却像坠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恶梦中,怎么也睁不开合上的眼睛。 良久,听到身边似乎有人在对她呼唤,她这才从梦中惊醒。 确定眼睛可以睁开后,她身子不敢再乱动分毫,因为害怕那种痛楚会将她撕裂。于是,她保持着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姿势侧着身子睁开了眼睛。 屋里起初很暗,她以为是天黑了自己房间没有开灯,正等她起来时,却发现眼前一亮,一个橘黄而古老的烛灯照到了自己的眼前。她反射性的用手一挡,眼睛不堪光亮的照射,不由自主的闭了起来 “娘娘……你醒了?你没事了吗?你怎么样了,身上还痛不痛?”说这个话的女子,声音相当激动,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秦锦梨可以从她话语里听出颤音。 她微微张开指缝,带着质疑的眼光朝对方望去。她房间有人?是谁?大姐昨天才来看过自己,没理由再来啊?而且,对方好像称呼自己为……娘娘……这二个字好熟悉……咦,前阵子看美人心计,那不是对皇后的称呼吗? 秦锦梨在这一瞬间,赫然睁大眸子,眼前的少女正提着烛灯,一脸煞白的盯着她,她模样,衣着,声音,以及所有的打扮……完全就像古画上的仕女图啊! 在完全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秦锦梨不可抑制的打量了四周一眼。 烛光虽然很弱小,照射的位置也不过离她数步之远。 但从这样的距离之中,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并不是她住了二年的小闺屋。 这里就像一个拍戏用的古屋,而且还是不一般人所居住的房间,因为这间房子的地上,是用上好的白玉铺造而成,映着灯光正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深红色土耳其织锦。在织绵的四周,摆放着青铜面兽的檀香炉,以及金凤展翅的古韵屏风。 墙上挂着大大小小古味十足的书画水墨图,它们用精美而古典的裱框着,以案几上那把黑色古琴一起验证了此处的远古风味。 “我……”如坠云雾中的秦锦梨还来不及说话,旁边的小宫女就惊慌的把烛灯放下,然后眨着泛水的眸子喊道:“娘娘,别吓我啊,你怎么样了,月儿帮你请太医好不好?” 听着那充满古腔的话语,秦锦梨也顾不得浑身的酸痛,一把就握住小宫女的手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丫头听着她说话,红唇一哚嗦,泪一时间僵在眼里,半晌流不出来。 良久,才喃喃道:“娘娘,难道你不记得你自个儿从楼上摔下来,然后就……” “摔下来?”天啊,她什么时候从楼上摔下来了?她不是多吃了几颗安眠药吗?虽然才二十一岁,但失眠症已经患了好一阵子。这几天见自己失眠越发厉害,于是她就多吃了几颗,可没想到这……想到这里,秦锦梨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一摸刚好摸到红肿的地方,瞬间痛得她“嗷嗷——”直叫。差点就不顾形像的翻滚起来。 不过,在痛疼的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好像不是梦。如果是梦,自己怎么可能会痛成这样? “娘娘,你先躺着,别动,我这就请太医来,我说你醒了,你不会死……”如月也是在感觉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时,温暖而有力,根本就不像一个垂死之人的举动,因此语气不由多了几分兴奋和激动,起身就要离开。 眼见这唯一一个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人要走了,秦锦梨肯定不依,当下死死握住的喊道:“别别,你快告诉我,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是啊,莫明其妙来到这样的地方,她秦锦梨简直欲哭无泪。低头,自己的这身衣服,这躺的地方,怎么就跟电视剧一样啊。荒诞得令她想撞墙,可是在撞墙之前,她还是要弄清楚一切啊。 对方显然被她吓到了,打量了她三秒钟以后,才张了张嘴巴,煞白的小脸透着惊疑之色道:“娘娘,你是皇后啊,这里是你的坤宁宫啊,你怎么……” 小丫头话没说完,秦锦梨的手一松,像遭到雷击一样,苍白的瞪大眸子:“皇后……坤宁宫……” 搞什么飞机……她不过是一个受人捐助的大二学生,何时成了皇后?这小姑娘不会是开玩笑的吧?就在她一抬眸,却发现对方无比真挚又惶恐的双眸时,她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张嘴又闭嘴。难道,这是真的? 对方也被她的表情吓坏了,水眸里充满恐惧道:“娘娘……你在想什么?你可以跟月儿说话了,你的病……” “什么病?”从小宫女的眼神中,秦锦梨感觉自己有些事情,好像有些不单纯。 “没……没什么……”小宫女吓得忙摇头,一脸不知所措的退后几步,愕然的看着她道:“娘娘你醒了就先休息,我去找太医来。” “喂,别走啊,我还有话要问你……” 话没说完,小宫女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了黑暗的殿门尽头。 屋内,再次变得空虚冷清,阵阵阴风使来,如鬼魅般发出呜呜的声音,秦锦梨半倚着,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何这么莫明其妙的来到了这样的地方?突然间,秦锦梨又想到了最近另外热播的一部电视剧《宫心琐玉》。 第一卷 2穿越 穿越,穿越,仿佛越的是穿越了。 秦锦梨花了一晚上时间,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昨夜,那位白胡子,长着一脸皱褶的老太医为她施针施了一晚上,同时,她也从那个叫如月的小宫女嘴里得知,自己所在的王朝叫西夏国,她的身份是当今皇后,封号为奉德。天啊,突然从一名贫穷的大二学生,化身为一个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这种事情对一般人来说,就好比一下子中了五百万的大奖。 可对秦锦梨来说,除了新奇,她没感到有什么好的。 比如拿昨天起死回生的事来说,对于古代这种贫穷落后的国家,除了往她身上插针以外,似乎都找不到别的解决办法。而且上茅厕更是麻烦,没有了抽水马桶,那种用黄金打造出来的椭形马桶,简直让她憋了一个晚上,到了极限才尿出来。 这些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古代的衣服穿在身上,怎么也不舒服。虽然纹络精致,花饰繁美,可是没有内裳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女人也觉得不方便吧。 就这样,在新奇又郁闷的情况下过了一晚上,秦锦梨知道自己是架空了,这个王朝在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但是,同时她也发现,她与所有狗血小说的女主一样,是一个并不讨喜的主。 一个皇后,而且从阁楼摔了下来,差点毙命,但是,身边就只有一个看守宫女。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以及宫里的其它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小宫女如月昨晚就通报了皇上,不但没有得到皇上的极时探望,就连一个前来侍奉的人都没有,这个皇后当得也够窝囊的。 虽然心里为这个皇后感到不值,但秦锦梨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毕竟自己可是初来乍到,最好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本来就是一个不得势的主,此刻要让人知道她是外来者的身份,一定会被当成妖怪处死。 苦思了一晚没睡的她,一早就爬上了宫梁的屋顶看日出。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秦锦梨的过去。她在现代虽是一名贫困生,从小却没受过人欺负。为什么?因为打小学习跆拳道的她,现在已是黑带七段。爸爸曾是跆拳道有名的教练,五岁后渐渐懂事的她,就耳熏目染,立志长大后要有爸爸一样的身手。 后来,爸爸在她十六岁时意外身故后,她与姐姐妈妈三人才相依唯命,日子过得虽清苦了一些,但也乐得自在满足。 想到姐姐和妈妈二人,秦锦梨不由得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可好,自己由于每日兼三份工,每天作息时间混乱颠倒,导致失眠。否则,也不会不得已去吃安眠药。 现在,自己来到了这里,她们二人会伤心吗?会以为自己死了吗?这样一来,负担会不会减轻一些? 想着想着,秦锦梨眼眶有些湿润,抬眸,迷惘而空洞的眺望着,在目所能及的远处,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再低头,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红墙碧瓦,在红墙碧瓦中,又有数不清的精致亭台楼阁,亭台的两边,是排列有序假山溪流,青翠欲滴的竹林两边,是数不胜数的奇花异草,轻风吹过,到处是馥郁诱人的香气。 就在秦锦梨看得微微入神的时候,身后的长亭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高亢,带着深深的恶毒而又理所当然的咒骂之语,似乎这一切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可能,那个疯女人没死也就算了,怎么会突然清醒?” “丽妃娘娘,你慢点,慢点……” “哼,本宫倒要看看,她的疯病是怎么好的!” “娘娘……娘娘……你说那月如会不会胡说八道啊?” “是真是假,一会见了便知。” 听着这声音,秦锦梨反射性转过身去。为首的女子身穿淡粉色的丝绸长裙,香肩的两边,罩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那高高伸长的脖子,傲慢的彰显着她雪白的玉颈,以及那清晰可见的锁骨。那头长发如月光般倾泄而下,垂至丰美妖娆的臀间,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尤其是那张脸,长得娇美无双,带着一丝凌厉的傲气,令人有些不敢直视。看到这里,秦锦梨不由在心底暗叹,脸蛋是够美,但她脸上的怨毒表情,把她整个人显得阴寒了几分。 女子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身后由自个与如月穿一样宫妆的丫头挽扶着,正愤懑的朝坤宁宫走来。 秦锦梨在没分清对方是敌是友之前,不敢轻易声张,只能倾着身子,爬着耳朵在屋檐偷听。 这时,那淡粉裳女子继续说道:“如果那女人疯病真的好了,而昨日之事,岂不是会公诸于世?” 旁边的小宫婢连忙上前一步补充道:“怎么会啊丽妃娘娘,你想想看,皇后都疯傻了两三年,不可能突然就好。而且还是被我们推下楼以后,她应该受了重伤。再说,如月不是说,娘娘那症状,有点像失忆吗?” 听到这里,那粉裳女子似乎才松了口气,猛的拍拍胸膛道:“对啊,我就说这个女人岂有这么命好,没摔死她,反而会成就她,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就是,丽妃娘娘一会见了她,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她要是敢胡说,奴婢自有办法!” “沁儿,这次,就靠你了。能混过去,本宫自有重赏。” “丽妃娘娘放心吧,奴婢为了你,自当…….” 后面的一长串,就跟宫廷小说里面拍马屁的奴才那般说得一模一样,所以,秦锦梨自动省略。 现在,她所思考的一个问题时,她们所说的那个疯傻病人,好像就是自己嘛。而且,昨天的意外受伤,仿佛并不是一个“意外”啊,而是人为嘛。 不由自主的,秦锦梨表示对这个一国之后,同情无比。怪不得受人如此冷落,原来是个疯子。就连昨天,差点被这皇上身边的妃子害死,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不错,自己现在看似没死,但真正的皇后已经亡故了。真相没有,死得冤枉啊!不知道皇帝是干什么吃的,有意冷落,还是故装不知? 得得得……这一切,她目前弄不清楚。但她唯一明白的是,既然自己穿越到了这具身子里来,就不能这样委屈了真正的主人。虽无法再让她复活,但是这个仇她是要报。就算不报,以秦锦梨的智慧也明白,接下来的日子,并非可以风平浪静的度过。 眼前这不是,某人正打算黄鼠狼给鸡拜年,那么也是她秦锦梨好好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当下,二话不说的秦锦梨,纤掌就趴在屋顶,眯着眼睛冷笑着将屋檐上的瓦灰抹在了脸上。就在那娇嫩雪白的脸上瞬间变成一片漆黑之色时,她又拔下发簪,将乌黑如墨的长发散乱在了脑后,拼命的狂甩几个回合以后,那双慧黠的眸子,终于流露出了与平日不相符的夺目光彩。 宫斗,一切就从现在开始。她——秦锦梨,彪悍的穿越人生,不需要理由。 第一卷 3挑衅 当那个叫丽妃的女子,正来势汹汹的冲到门口时,不料却撞上了慌慌张张而来的如月。 如月显然是怕极了这位丽妃,原本慌张的脸上瞬间被惊恐取代。当下,毫不犹豫的参拜在了地上,低头叩拜起来:“奴婢如月,参见丽妃娘娘......” 丽妃先是蹙眉,继而挺起胸膛,傲慢的打量了一眼如月,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道:“你不在宫里好好照顾皇后娘娘,这么毛毛躁躁的是要去哪里啊?” 如月一听,忙抬头回道:“回丽妃娘娘,皇后娘娘她……她…...” 丽妃挑眉,加重语气:“她怎么了?” 如月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半晌才缓缓吐声道:“她不见了……” “什么?” “回丽妃娘娘,皇后娘娘昨儿个醒来以后,太医诊治了她好像就睡了,谁知道,这一大清早起来,坤宁宫里就没有她的身影了!” 听罢,丽妃埋头细思了一会,又与旁边那个干瘦而精灵的小宫女对视一眼,这才拿出满身威仪道:“大胆奴才,竟然连皇后都看不住,你还有什么用?” 如月听后,更是吓得不清,全身发抖,舌头也跟着打结道:“丽妃娘娘饶命,奴婢这就去找皇后娘娘……奴婢这就找去……” 话刚说完,正欲起身的她,还没踏出两步,身后的丽妃却又阴阳怪气的哼了声:“慢着!” 如月害怕的转过身,脸色苍白的盯着丽妃,那模样,就像死刑犯正痛苦的等待自己的判决。 “请问丽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本宫问你,皇后娘娘的疯病……是否真的好了?”那双带着猜疑探测的目光,就像一只恶狼一般紧盯着孤苦伶仃人如月,单薄的她,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吃掉。 如月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这个丽妃娘娘向来仇视自家娘娘许久,此次消息刚一传出,她就从红袖宫赶来,明里道的是探望,暗中不知是安什么心。再说,前两天,不也是她探望了自家娘娘以后,娘娘才从楼阁上摔下来。这次,她又不知,会发生什么。 就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站在丽妃娘娘身边的那名叫沁儿的宫女就冲她怒喝一声:“大胆如月,娘娘问你话,你敢不回答。” 原本还剩的一点勇气,被那个嚣张的沁儿一喝,顿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月苦着脸,耷拉着脑袋不敢有所隐瞒道:“回娘娘,皇后的症状确实有好,而且言语通畅,几乎完全能听情奴婢对她说什么。” 丽妃那绝美的脸上,瞬间变色,有些不可置疑的瞪大水眸道:“此话当真?” “回丽妃娘娘,奴婢不敢有所隐瞒!” “那她昨晚可有对你说什么?”蓦地,丽妃的神情紧张无比,就如一个作案的毛贼,瞬间被人抓到赃物。 月如只是一个小宫女,也不敢狂自去揣测丽妃的心思,连脸色都不敢去看。继续埋头说道:“皇后娘娘什么也没说,她虽能听懂奴婢说什么,但好像她……” “到底怎么了,你是在挑战本宫的耐心吗?”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娘娘好像失忆了……” “失忆了……” 就在丽妃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却听身畔的小宫女个个惊叫一声跑开。 她猛然回头,却见一个身穿破裙,披头散发、全身泥土黑灰的肮脏人儿冲她跑了过来。 那人一边冲这边跑,一边哈哈狂发,就像一只受惊的野马,正失去理智的朝这边撞来。 眼疾手快的小宫婢们,已经自动呈列状散开,然而独自沉浸在这不可思议中的丽妃,半晌还没缓过神来。 待沁儿大喊一声:“小心……”以后,一切皆以晚了。 秦锦梨伸出那双满是黑灰脏泥的手,利落的撩开挡在额间那散乱的发丝,那脏兮兮的脸上,竟有种诡异而得意的笑容。 丽妃在恍惚间,似觉看到了恶魔一般。水眸陡然增大,惊惧之色,溢满了整张脸。 下一秒,丽妃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秦锦梨用头加双手,猛的一撞,冲击力直达三米之外。 那薄弱的娇躯,击倒在一颗五人环抱之大的老树上,顿时听得她龇牙咧嘴。 不错,对于黑带七段的秦锦梨来说,收拾这样一个温室女子,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身体很软,摸起来滑滑的,难道古代女人都这样吗?比起自己曾经因练武,而变得皮粗肉厚的身体,这女人与自己可是天壤之别啊。 “丽妃娘娘……” “啊,娘娘,你怎么样了?” “快……快……快去救娘娘啊……”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小宫婢们,个个做惊恐状的冲了过去。 而如月却惊愣的站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个脏兮兮,又疯颠傻笑的皇后娘娘,她真怀疑,昨晚那个跟她理智对话,而且还温声软气的女人,真的就是她吗? 好半晌,她才张了张嘴巴低唤道:“娘娘你……” 话还没说完,秦锦梨就呵呵一笑道:“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来救你……” “啊?”如月一时大脑短路,没搞清楚情况。娘娘在说什么?她来救她…...而且,就为了救她,竟然把丽妃娘娘撞得七荤八素。 “哎哟……哎哟……”快要散架的丽妃被旁边的宫女挽扶着走了过来,嘴里不住痛苦轻唤,头上的流云髻有些东倒西歪,那些华贵的簪子更是摇摇欲坠。看上去,即狼狈,又滑稽。 秦锦梨想笑,却不能笑,只能瞪大眸子,露出灰溜溜的眼睛无辜的看世界。 丽妃被沁儿挽着,一手撑腰,一手扶着肩,咬牙切齿的望着这个始作俑者,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月见状,暗道不妙,连忙跪地磕头道:“丽妃娘娘恕罪啊,皇后娘娘一定是认错人了,所以才如此反常,她要知道是丽妃娘娘来,一定不敢,所以请丽妃娘娘饶过皇后娘娘啊……如果丽妃娘娘真的生气,就让奴婢代罚吧,反正奴婢吃得了苦……” 听着这话,原本还兴灾乐祸的秦锦梨,瞬间不笑了。是啊,这哪们子事情啊,她才是正牌的皇后娘娘,打了这个女人,还要向她道歉?而且,要自己的宫女代罚,这未免也太尽人意了吧。 这皇后好歹也是六宫之主,如果真是这样,简直就憋屈极了。不行,她秦锦梨岂是如此好欺负的? 这才痛得反应过来的丽妃,铁青着脸,双眸似要喷火的盯着头发散乱,嘴角抽笑,却还翻着白眼的秦锦梨道:“好啊,你这个臭女人,竟然敢撞我,你……你……” “呕呕…...”秦锦梨一边冲她吐舌,一边做鬼脸冲她猛笑。 本来就气得要晕过去的丽妃娘娘,看到这一场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你这个疯女人,竟然连我也敢动,你活得不耐烦了!” 秦锦梨听罢,表面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摇头晃脑,好不得意的样子。可心中,却乐得开花,暗忖,这次不气死你,也要堵得你几天吃不下饭。 眼见惹了大祸,还深不知其害的皇后娘娘,竟还可以如此天真,吓得不清的如月忙上前拉着她,给丽妃赔礼道歉道:“丽妃娘娘,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家皇后娘娘吧,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这个死丫头,不是说她疯病好了吗?你看看她堂堂一国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无法对皇后出气的丽妃,只能把气撒在了她身边的如月身上。毕竟,每个人都喜欢拿软柿子捏。 “我…...我……”如月一时说不出话来。娘娘昨天醒来的时候,明明是好好的,可现在…… 见她又要欺负这只有十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如月,秦锦梨岂能看得过去,当下插起腰,将如月拦在身后,然用当下最流行的现代语朝对方挑衅道:“嘿嘿,怎么?你有种来打我啊,咬我啊,你怒视我啊……呕……”猛的,又朝对方吐了吐舌头。 这些动作,对丽妃来说,无疑是火上烧油。 她丽妃是什么人啊,当朝宰相的独生女儿。她风华绝代,貌美如花,是一只孔雀,是一颗万人追捧的珍珠。此时,竟被这个疯傻丑女人这般挑衅,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岂能气得过? 当下,挽起袖子,挥起粉拳就不顾身上的疼痛,发了疯似的朝秦锦梨冲去。 秦锦梨表面一动不动,好像等着挨打的样子,可心里乐到了极点,巴不得这女人快点过来。她可是深藏不露的人,刚好有气无处撒,这女人既然主动冲上门来,那别怪她手下无情。 是啊,连皇后都敢揍的妃子,是皇后太懦弱了呢,还是妃子太嚣张了? 第一卷 4拉轰 眼前宫女丫鬟即将拦不住之际,这时不远处及时传来一道尖锐的太监声。 “皇上驾到!” 瞬间,冲在途中的丽妃像被人点穴一般,双腿陡然僵持不动,一脸诧异的张大嘴巴,像电影慢镜头回放一般,缓缓转过身去。 原本还做好准备打算全力一击的秦锦梨,此刻纳闷的撩起挡在额前的乱发,回首一望。 来人一身金色袍宇,头戴金龙冠冕,那沉稳的步伐显得他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他被一群太监宫女拥簇而来,两只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坤宁宫前的众人,一声也不言语。偌大的场地立即充满了一种冷峻威压的气氛,所有的人都深深埋下头去。 尤其是丽妃,简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在地上:“臣妾参见皇上……” 接着,她身后的宫女,包括秦锦梨身后的如月,也跟着匆匆叩拜道:“奴婢参见皇上……” 男子继而大步走来,他如众星捧月一般,傲视众人,眼中显露出唯我独尊自命不凡之色。 这就是皇上?这么年轻?嘿,还这么有型?那自己貌似赚到了? 秦锦梨在心底嘿嘿笑的同时,嘴角也不由呈四十五度角自然咧开。 那原本满脸污垢又涂满黑灰的脸上,经她这样酣然一笑,那雪白的牙齿在明媚的阳光下,白得有些渗人。 很显然,那位身穿龙袍的冷俊男子在看到她发痴的笑容以后,眉宇狠狠的蹙在一起,那锐智犀利的瞳孔间,出现了一抹鄙夷厌恶之色。 这时跪在旁边的如月,连忙拉扯着她的衣角,轻声提醒道:“娘娘,别笑了,快行礼啊……” 被拉了半晌,也不见有所反应的如月,脸色吓得发白,而秦锦梨仍然还一副不知所谓,正专心致志的盯着皇上瞧。 不知何时,已经哭得泪流满面的丽妃,满是委屈,跪着爬到奉颐帝的身边,声泪俱下的说:“皇上,你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她一边说,一边拭泪,头上的发髻东摇西晃,不让人觉得同情, 倒是让人觉得她更像唱戏的戏子。 奉颐帝先是没理她,径直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秦锦梨身上。她傻笑的望着自己,那满是灰渍的脸上,除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外,竟一无是处。 良久,他才冷喝一声道:“一个是当今后宫主人皇后娘娘,一个是准二品的丽妃娘娘,你们竟然如此不顾礼仪的在后宫大肆动手,这若传了出去,你们让朕的颜面往哪搁?” 被奉颐帝这样一喝的丽妃,水汪汪的眼睛猛的眨了眨,一滴清泪缓缓从脸颊落下,越发难过的呜咽着道:“皇上,冤枉啊,明明是皇后动手打我,在场的宫女们可以为我作证啊,不信的话,你可以质问她们啊!” 如月见丽妃要把所有罪责往自己娘娘身上推了,当下慌忙求饶道:“皇上,娘娘她只是……无意的,她……” 她字没说完,便遭来丽妃那怨毒的眼神攻击。当下,如月不敢多说,什么话都卡在了喉间。 奉颐帝却冷眼睨了众人一眼道:“丽妃,朕问你,你一大清早不好好待在红袖宫,跑来坤宁宫干嘛?” “回皇上,臣妾只是听说,皇后娘娘昨儿个突然身子好了,疯病也退了,故此过来探望。可是没想到皇后娘娘她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话没说完,丽妃就装模作样的抽泣起来。 一旁的秦锦梨看到如此场景,只当是一场好戏,也不解释,径直往地上一坐,然后咧开嘴不住的笑。 都到了这时,见了皇上不但不跪,而且面对质问也不解释也不求饶的她,更被人当成疯傻之人看待。 奉颐帝仿佛并不相信丽妃的片面之词,只是微微挑起俊逸的眉头,扫视了一眼看视无关紧要的秦锦梨一眼。 原本,以为她的性命会就此结速。不料,昨夜却听得小宫女如月回禀她的命一晚之间全好,而且疯病退散,一早过来还真以为奇迹发生的他,由此可见,是他抱的期望太大了。 “刚刚发生的事,朕都看在眼里,丽妃,朕喜欢规矩的女人,以后你不许随意踏入坤宁宫。就算她现在神智不清,但好歹也是皇后。” 满脸是泪的丽妃,抬头望着挺拔如神人般的奉颐帝,脸上微带不满道:“皇上,臣妾只是……” “好了,你还要朕多说什么?别以为有的事朕不追究,就并不代表朕不知道。皇后失足这事,朕不想再从提,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此话一落,原本坐在一旁乘风歇凉的秦锦梨瞬间来了精神。她傻傻的笑意蓦地僵在嘴角,心中升起一抹愤怒。感情这皇帝小子根本就知道这身体的本人是被丽妃所害,却还要睁只眼闭只眼,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虽然很为先前的这个皇后娘娘感到生气,但秦锦梨知道现在不是可以发泄或是质问的时候。 因为,她现在可是处于弱者,爹爹不疼,姥姥不爱。这样的自己虽然是名义上的皇后,可是一点实权都没有,还得时刻提防别被皇上身边的女人妃子之类的害死。 当下,她没作声,只是水眸眯成一条缝,汇聚着所有的光点紧紧锁视着那惺惺作态的二人。 “皇上……”满腹委屈正得不到谅解的丽妃,还想用柔情攻击软化奉颐帝的心。 岂料,他冷冷的推开她道:“回去吧,看看你们此刻的模样,也不怕旁人笑话,以后还怎么在这后宫树下威仪之态。” 丽妃哭得更凶了,跟里呢喃喊道:“可就算如此,但皇上也不能太包容皇后娘娘了,她现在疯了,为什么还不废她,难道皇上希望跟你并肩而立的女人是一个满是狼狈,全身土灰的疯子吗?” 此话一落,奉颐帝冷峻的脸上,瞬间被铁青所取代。他低头凛视着身下的娇人儿,眼中所有冰冷如雪的东西凝结城霜。那薄薄的红唇,陡然冷厉的开启道:“废后也是你敢提的?” 从来没见过皇上如此吓人一面的丽妃,当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惊得红唇发颤,瑟瑟发抖的死盯着他。 “皇上……臣妾该死,臣妾说错话了,求皇上恕罪……” “丽妃,从今以后,你若再敢提到此事,别怪朕对你无情。皇后固然已疯,只要不死,但她仍是皇后。别忘了,她的身份,地位,可比你在朝中要重要得多。你若再敢做出违逆之事,朕绝不手软!” 这话,就如腊月寒冬里下的雪花,被风吹得飘来飞去,丝丝发疼的同时,又让觉得像刀子刮在脸上般痛。 就连在旁边看好戏的秦锦梨也被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脾气这般古怪,说话又如此压迫的人。这…...这……这当皇帝都是这样的吗?而且,他说的那些话,听着像是在保护自己,可仔细一琢磨,好像味有些不对,怎么觉得在暗示自己,好像要比丽妃更重要?他所提到的是在朝中重要,而不是在他心中的位置重要,那说明……自己好像有点像他利用的棋子。 丽妃张大的嘴巴,半晌才惊得合拢在一起,然后面色苍白的说:“皇上饶命,臣妾不敢了……臣妾不敢了……” 听完这句,奉颐帝这才冷冷的扬了扬唇,冰冷的黑瞳怒视了如月一眼道:“你不是说,皇后的疯病好了吗?”语落,奉颐帝猛的朝秦锦梨望去。四目相对的瞬间,秦锦梨反射性的埋下头,方才过于认真的模样竟然忘了自己现在在扮一个疯子。 “皇上这……这……”一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如月,左右打量,恨不得打个地缝钻进去。毕竟皇上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仿佛向千刀万剐一样凌迟在身上,简直就比死还难受。更郁闷的是,娘娘昨晚明明能听懂她说什么,还可以回答她的话,怎么今早就突然…… “哼,从现在起,朕会再加派一些人来看管坤宁宫,皇后你们要看紧了,不得让她随意踏出一步,知道吗?” “奴…...奴婢……知道了……” 留下这句话,奉颐帝不顾全场脸色惊得发白的人,袖袍一挥,在一群太监与宫女的跟随下,凛然离开。 那背影挺拔得如悬崖上的青松,那长发如高上下的瀑布,那气势,犹如从天而降的神仙。 秦锦梨看在心里,只有三个字——好拉轰…... 第一卷 5保密 和风徐徐,坤宁宫外的柳枝儿摇曳如丝。 宫殿两边的榕树枝上,鸟儿欢鸣的叫唤,时不时几只彩蝶来回追赶。 比起前夜的狂风大作,雷声呼啸,今日的坤宁宫却显得异常温馨宁静。 此时的秦锦梨半卧在暗红色绸帐的金凤梨木榻上,她清秀洁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正略带慵懒享受的望着窗外,看着那新发的柳枝儿伸了进来,眼中微醉。 身侧的兽香炉里,缥缈而好闻的熏香,将整个大殿点缀得越发虚无如画。 良久,秦锦梨这才微微翻了翻身,纤腰略为醉疼的她径直活动了一下,便迅速爬了起来。打量四周一眼,发现小丫头如月正用忽闪而纯净的双眼望着她。她的眼睛很明亮,很单纯,在看她的同时,不光是眼睛,就连整张娇颜都充满了疑惑。 “你叫如月是吧?我饿了,可不可以给我弄点东西吃?”秦锦梨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呵欠,今儿一早那个叫丽妃的女人来闹过以后,她就被皇上禁足,刚刚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这丫头可一直守着自己。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她的人生自由将要受到这小丫头的监控了。 如月望着皇后娘娘微显粗鲁却又不失率真的一面,目光一定,继而轻轻张了张唇,神色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可思议,好半晌才指向秦锦梨道:“娘娘……如月可以吩咐御厨给你做吃的, 不过你得答应如月一件事。” 秦锦梨只把对方当成小妹妹看待,于是想也没想就询问道:“说吧,什么事?”毕竟自己是皇后娘娘,就算不得宠但也是这丫头的主子,量她也不敢提太过份的要求。 那丫头见她回答得那么爽快,先是一惊,继而有些惶恐的打量了四周一眼,发现无人以后,这才嗫嚅道:“娘娘,你到底怎么了,明明昨儿个你醒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今早见到丽妃会突然失控,而丽妃和皇上走了以后,你却又……”说到这里,如月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怔怔的望着她,眼里充满了迷茫与不解。 秦锦梨当然知道她在奇怪些什么了,当下只是摇头轻轻一笑,继而示意她朝自己靠近一些。 如月先是有些害怕,最后见秦锦梨脸无恶意以后,便又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往前挪了几步。在靠近梨木凤榻时,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对未知的事情有些防备又有些不安。 秦锦梨诡异的扬起了唇角,眼梢满是得意的盯着前处,水眸荡漾着令人猜不透的风情:“如果我告诉你,刚才我是装的,你信不信啊?” “啊——”如月听罢,蓦地惊呼一声。她花容失色的望着秦锦梨不可思议道:“娘娘你当真是装的?”虽然一开始如月就有些怀疑娘娘的反常举动,可是经她这样一说出来,她仍掩不住大大的吃惊。一向懦弱胆小的娘娘,竟敢装疯卖傻的打了丽妃娘娘,而且还冲撞了皇上。这……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秦锦梨却不置可否,带着一种高深的笑意道:“那又怎么样,不装疯卖傻一下,难道还任由别人欺负不成?” “可是……”听到如此嚣张的话语从这个傻皇后嘴里说出来,如月脸上除了震惊之外,就没有别的神色。 秦锦梨扬起下巴,“噗嗤——”一声笑道:“可是什么?” “可是你不怕丽妃娘娘吗?”想到曾经,皇后娘娘只要听到“丽妃”这两个字,就闪躲不及,尤其是知道要见到丽妃时,更如老鼠见猫,只要有缝就想藏。而现在,娘娘竟然敢去见她不说,还明目张胆的触犯丽妃,这简直就让如月大感惶恐。 秦锦梨露也不屑的笑意道:“我为什么要怕她,今早在屋顶上我亲耳听到她设计害我,我不报复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啊?”不错,若不是那个女人欺负具身子的主人,自己也不可能穿越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想想这个罪魁祸首是那个叫丽妃的女人,秦锦梨心中不免就来气不已。 “娘娘……你听到了丽妃谈论害你受伤的事?”如月问这件事时,不但没有丝毫慌张,更没有半点惊讶。想必,她早已经知道,那个女人害自己的事实。 秦锦梨在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可悲以外,到也只是同情。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她们推我下楼阁的对吧?” “这……”月如水眸转得飞快,脸上谱满了犹豫与不安。 “小丫头,别害怕了,反正这仇我也报了,你不要害怕,从今天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如果你是站在我的立场为我着想,我保证,将来也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听着秦锦梨那信誓旦旦的肺腑之语,月如只是忧心忡忡的埋下头,声如蚊蚁道:“如月是娘娘的人,当然是站在娘娘的立场为娘娘着想。只不过,丽妃娘娘她……” “她怎么了?” “她是当朝宰相的女儿,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娘娘以后还是切忌不要像今日这般鲁莽,将来能避则避最好。” 听着如月好心的提醒,秦锦梨淡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很怕她?” 如月脸色一急,眼里仍掩不住的担忧道:“是,虽然真正的皇后是娘娘您,可她才是执掌后宫生杀大权的人。娘娘,难道这些你都忘了?” “既然如此,那皇帝又何必要我这个顶名的皇后,不如直接让给丽妃来做不就好了?” 秦锦梨心中听得纳闷无比,皇后如此无用,还留着这个名号做什么,不如贬入冷宫,没了封号俸禄,也不必成为这些女子攻击嫉妒的对像嘛。 如月听罢,惊慌的摇了摇头道:“这怎么可以,娘娘就算再怎么有名无实,但也是东临国的大公主,现在与西夏联姻成为奉德皇后,就算皇上再怎么不喜欢你,也不能废了你,否则就辱没了我们东临的威仪。” “原来如此,我不过是联姻的皇后,怪不得这个皇上不喜欢我却又不能废了我,看来是有顾忌的啊。” 听着秦锦梨的自言自语,月如微微变得有些发呆,娘娘的神情此刻是那样的睿智与明朗,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曾得了失心疯的傻子。不但没有疯傻迹像,而且比曾经刚入宫时也大不相同。 那时候的大公主只是一个文静,懂事,且又逆来顺受的清秀女子,而现在的娘娘,却给人一种古怪高深且又捉摸不透的精灵感。这场事故,到底让这个皇后娘娘怎么了,为何她会让如月觉得,她变得好陌生,好陌生…… “喂,干嘛看着我发呆啊,我脸上有什么吗?”反应过来以后的秦锦梨见如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当即有些纳闷的她不置可否的轻拍了下手掌,故意将如月惊醒过来。 回过神来的如月有些结巴道:“娘娘脸上没什么,只是如月有些难过罢了。 ” “难过什么?有什么好难过?”秦锦梨好奇的瞪着她问。心中有些发虚,暗自猜测,莫不是小丫头发现了什么。 如月难受的埋下头,轻轻摇晃道:“娘娘的病看似好了,但是娘娘现在好像和如月变得生疏了,言语之间娘娘已经忘了很多事情, 就连和如月当初的姐妹之谊也忘了。” 秦锦梨心中警声顿时一停,内心微微有些得意道:这不是废话嘛,自己都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嘛。不过,为了将来能在这个地方生活得更好,甜言蜜语还是少不了的。 “你放心好了,虽然我丢失了一些记忆,不过我的脑袋还是清楚的,现在这个皇宫里,就你对我还算不错。将来我要是发达了,不会忘了你的,而且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听着秦锦梨的慷慨陈词,如月只是无奈苦笑,脸上没有了难受之色,心中却不免悲凉起来。娘娘这些话也只能算得上自我安慰了,在皇宫中,她虽高高在上,可这些年来受尽的冷落与欺辱又有谁知?表面风光,背后可谓酸楚无尽啊。 何谈发达?皇后之位已是名存实亡,待到哪日,东临与西夏再无利益来往,娘娘你的这个位置,还是你的吗?或许,等待你的,是更令人恐惧的深渊啊。 “怎么?不相信我吗?”见如月看着自己久久不语,眼眶还慢慢发红,秦锦梨有些不是滋味的反问起来。 如月立即摇了摇头道:“没有,奴婢只是觉得娘娘,你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要向皇上说明,你的病已经好了,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把持后宫,一显母仪之风。”就算皇上不答应让她撑管后宫一切事务,但至少当一个正常的皇后娘娘,也会减少旁人的耻笑与侮辱。 “我看,还是先别说。”秦锦梨一脸淡然的盯着远处道。 “为什么?”如月不解。难道娘娘还要继续这样装疯卖傻?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这几年来,她的疯病几乎让皇宫上下所有宫人鄙夷同情,她不但失去了皇后的威仪,更失去了做人的尊严。现在终于正常了,可她为什么还要装下去呢? “我想多玩玩。”秦锦梨衡量了一下,自己既然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后,而且还有疯病都这么容易遭人迫害,如果自己突然又正常了,那岂不是更离危险更近一步?指不定明天人家就明枪暗剑的要设计她。是的,就算她自己没有想做好皇后娘娘这个位置的心,恐怕旁人也会觉得一切岌岌可危。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没有手握重权,在后宫里说话一点重量都木有,贸然告诉别人她的疯病好了,这简直就是置自己于死地。 “玩……娘娘这…...” “如月,如果你想安心的过日子,这个消息就先别说出去,相信我,我自己会有打算。” “这……” 第一卷 6主意 “哎哟,哎哟……” “轻点,轻点,死丫头你,哎哟,叫你轻点,你是不是想疼死本宫啊……” “丽妃娘娘饶命,奴婢不敢……” 身穿粉裳的丽妃娘娘在丫头沁儿的挽扶下,呼天喊地满脸愤怒的躺在扑有华美锦缎的贵妃椅上。 这时跟在她身后的分别有两位娇美人儿,一位身着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斜插一支紫色流苏,狐媚的眼睛仿佛带着一丝兴灾乐祸的笑意,嘴唇因施了胭脂,红艳如火,此刻高高扬起,却又小心翼翼的把脸避开,似乎想笑,却又害怕对方发现什么。 而另一位则穿着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如漆乌发梳成一个反绾髻,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乌黑的长发间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有些妖冶大胆,眼神更显傲慢,整个人的举动就似暗夜绽放的玫瑰,给人一种带刺的感觉。 “贱人,这个仇本宫迟早要报,你等着吧。”丽妃双眸如针,定定的盯着案几旁侧的一株精致的盆景说完这句话,随即又因腰间传来的疼痛而龇牙咧嘴,大声唤道:“还不找太医过来,愣着干嘛?” “是,沁儿这就去,沁儿这就去……” 待沁儿迅速退下以后,那两位娇美女子互使一个眼色,各自上前一步,随即冲中间的丽妃盈盈一笑。 “姐姐,那个女人竟然敢这样对你,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妖冶女子听了狐媚女子的话,水眸一转,立即接话茬道:“对啊,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经二人一挑唆,丽妃更是气得咬牙恨恨:“这个贱人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竟然敢公然冲撞我,还羞辱本宫。本宫真恨上次下手太轻,让她还能存活过来,可恶,可恶!” 听着丽妃的话,俩名女子各自打了个寒颤,脸色微僵。丽妃所说的“上次下手”,也就是将皇后从阁楼上推下来吧,大家都知道皇后失足,不慎跌倒。这不过只是借口,真正的幕后黑手却是这位“德高望重”的丽妃娘娘。当今也只有她敢对皇后明目张胆的下手,她仗的就是皇上疼她,她爹爹又是当朝宰相,势力强大。 “张美人,楚美人,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见气氛突然变得沉默,怒气未消的丽妃正找不到地方发泄,于是将矛头转向这两位美人身上。这张美人和楚美人都是她爹手下几名大员的女儿,要不是碍于她的颜面,她们岂有机会成为皇上的人,所以面对这两位,丽妃从来就把她们当奴婢使,有时候比奴婢还不如。毕竟出于女人的私心,这俩个美人虽不如自己出色,可是与她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她难免也会嫉妒。 听丽妃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这张美人和楚美人了解她又不是一日两日,当然知道这是宁静前的暴风雨。此刻二人心中颤抖,立马顺着她的意道:“丽妃娘娘,我们没有不说话,我们只是在想对策。” “对策?什么对策?”丽妃嘴角轻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神情更冷绝几分。 妖冶的张美人连忙谄媚道:“皇后那个贱人,不,秦锦梨那个贱人敢这样得罪丽妃娘娘你,我们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她。所以,我和楚妹妹正在想办法对付她。” 听完张美人的话,狐媚的楚美人也忙不迭的点头,像在危难时刻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点头:“是啊是啊,姐姐被那个贱人冲撞,这口恶心怎么也得让妹妹们帮你出。” 见楚美人和张美人难得如此识相,丽妃冷绝的神色这才一松,有些不屑道:“哼,皇上今日冲我大发雷霆,还不准我再踏入坤宁宫,你说,我能拿那贱人怎么办?” 张美人听罢,有些为难的皱起秀眉,楚美人却水眸一闪,略带一丝诡异的笑意道:“姐姐,如果你担心皇上那边,那我们白天不去,就晚上去啊,反正只要你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说得轻巧,晚上去了,我们能拿她怎么办?这个女人现在疯得不成样,如果我暗中找人把她杀了,或是伤了,皇上肯定知道是我,到时候皇上龙颜大怒,是由你们二人来承担吗?” 张美人胆小,听到“龙颜大怒”几个字,微微一颤,神色变得害怕起来。 楚美人却爽朗一笑,眼神满是自信之色道:“这还不简单?我们可以用当初的办法对付她啊。” 丽妃怒气未消,只是淡淡道:“什么办法?” “姐姐难道忘了我们还未进宫时,曾给姐姐支过的招数?” “你是说……”妃丽恍然大悟。当初这两个女人还不是美人时,自己也刚刚进宫,为了对付秦锦梨这个贱人,她可没少找张美人和楚美人出馊主意。 “不错,我们故技重施,当初她就是被吓得神智不清,弄得后宫大乱,皇上差点就废了她。如果这一次,我们再让她犯这样的错误,恐怕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她这个皇后当下去。这样一来,我们不但又惩治了这个女人,又为姐姐您争得后宫之首的位置,这简直就是皆大欢喜啊。” 丽妃听罢,虽然心中已是砰然而动,可表面却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道:“这……” “姐姐,别再犹豫了,反正这个女人已经疯了,我们再吓唬她说不定能把她吓死。如果是被吓死,那么她就无病无伤,皇上也不可能怪在姐姐你的头上,到时候姐姐成为皇后,那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经楚美人这样一分解,张美人也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丽妃的手,一脸姐妹深情的样子道:“是啊,姐姐,反正这口恶心是出定了,秦锦梨那贱人也早该死了。” 丽妃心中已有城俯,当下水眸一眯,露出一抹高深的笑意,假意感激的望着张楚二位美人道:“难得你们肯如此帮我,将来若是我真当上了皇后,你们二人少不了有天大的好处。” 二人一听,立即喜笑欢颜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第一卷 7扮鬼 夜色渐浓,夕阳的暗影被最后一丝黑暗吞噬。 坤宁宫内一如既往的安静,那些奉命看守值班的侍卫婢奴们,左右打探一番,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便早早的提灯离开。仿佛在此多留一刻,便会沾染什么晦气。 不错,皇后疯傻以后,这里就很少人用心看管。皇上很少过来,皇后又痴又傻,没了旁人监管,在此当差的奴才们也就偷懒成性。一到夜间,偶有几抹黑影匆匆晃过,便也找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这时,在坤宁宫最阴暗的西边檐角,有两抹白色身影正鬼魅般的悄悄潜入。 “张姐姐,时辰差不多了吧,那些当值的宫人们好像都退了。”此人声音很细,很柔,听得出来是个女子。 “要不,再等会,这事可要谨慎了,若让人抓到,这蓄意加害皇后的罪名,可是会让你我要杀头的。” “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我们要冒着这么大风险帮助丽妃,想想真是不值得。” “那能怎么办,现在她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果不帮她,你我二人将来还怎么在后宫立足啊。” “可是让我们两人亲自来扮鬼唬人,也太失我们身份了吧,好歹我们也是美人啊。” “丽妃做事一向谨慎小心,若让旁人来办,她不太放心。传到了皇上耳朵里面,她就难辞其咎。而你我,皆有把柄在她手中,找我二人她就宽心。” “哼,也太歹毒了吧。” “好了,别急着抱怨,我们要抓紧时机,就一会时辰,等下我们一起进入内殿,你负责点香起烟,我负责吓唬皇后。待她受惊之后,你我就立刻离开。” “好的,我知道了。” 这番计谋虽说得轻柔轻细,但正巧的是还被趴在殿檐上的秦锦梨还是听到了个七七八八。 要问已经身为皇后娘娘的秦锦梨为何此时还在屋檐不归,原因就是,在现代这个时候她完全还在酒吧上班,时差根本就没有调整过来。由于刚刚穿越,新奇劲才刚刚开始,再加上她本来就有失眠的毛病,所以这个时候她哪睡得着。 此女乃跆拳道黑带七段的高手,随便借住屋檐两处的树枝青藤要上屋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是的,正因如此无聊,所以她攀上了房顶想了解一下皇宫的整个地形,毕竟她没有在此久待的打算。只要了解了这里的一切,将来要离开也不是件难事。 可是她刚上去不久,就发现了这两“只”不明物体的到来,也听到了她们刚刚的谈话。 秦锦梨趴在殿沿上方,不敢乱动。但见下面的两抹白影背对着自己,她们披头散发,嘴里一直谈论着刚刚的事情。秦锦梨暂时还没有听清楚她们是谁派来的,但她很明白,这二人谋划着正准备来害自己。而且她们的手段还是非常幼稚,竟然想用扮鬼来吓唬她。难道她们不知道她是无神伦者,根本不相信人鬼蛇神之说吗? 这些到是其次,唯一让她郁闷的是,她才穿越过来不到几天,为什么想害她的人那是一批接一批啊? 不由自主的,秦锦梨在心中大骂“妈嘞个巴子的”,这宫斗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就在她准备下去揭穿那二人的幼稚把戏时,却见那两团披头散发像球一样躬起身不住移动的白色物体,开始朝自己休息的寝殿移去。 秦锦梨伸出的那只脚又缩了回来,苦笑的摇了摇头浅声自言道:“也好吧,日子太无聊了,总要找点乐子。” 话刚落,下面又响起了那两团白色物体的对话。 “楚妹妹,我们这样不行,你把这给洒在我身上。” “张姐姐,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啊,黑黑的,好恐怖啊!” “这是黑狗血啊,洒在我们身上就像真的血一样,到时候再抹点在脸上,只要皇后看上一眼,估计会魂飞魄散。” “咦,这么脏的东西真要倒在我的身上啊。” “一定要这样,不然达不到意想的效果。” “那行,张姐姐你帮我。” “哗——”一块碎石从秦锦梨脚下滑落。当下,她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谁?” “怎么了?” “张姐姐,是不是有人啊?” “不会吧,我看看……没有啊,漆黑一片,没人啊。” “可是,我怎么总感觉有人盯着我们啊。” “胡说,这次我们是去吓唬皇后,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啊。” “这……” “快走吧,一会当值的人又该来巡视了。” ………… 待两人偷偷摸摸的离开以后,秦锦梨这才从屋檐上跳下来。 她拍了拍手上的飞,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轻蔑而无关紧要的笑电。 要扮鬼吓人,手段也太低层次了吧,还在用中国五六十年代的老电影手法, 没想像力。看她的,要玩恐怖,怎么也得跟泰国和日本的学学,人家那化妆技术那才叫吓人。血腥的,早就过时了。 话说,待张美人楚美人偷偷潜入秦锦梨的寝殿以后,先是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以及浅唤,继而用点然了薰香,想制造一点梦幻效果,可是搞了半天,也不见金凤暖帐里的人儿有所动静。 浑身血迹斑斓的二人索性就走近了查看,谁知帐内空空,竟无人安睡。 当下,二人惊愕之余,开始四周寻找。没料,在刚退出房门之际,却无意被人猛拍了一下肩膀。 在回头之际,两人差点魂飞魄散。因为她们看到了一位穿着白裙,飘在半空,头发遮去一半脸颊的女子。那个女人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睛呆滞而充满怨恨的瞪着她们,她双手伸在外面,十指曲卷着不停颤抖,指尖全是污泥,那样子像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一般。 她的眼睛很大,大得似乎就要凸了出来,尤其是配上她脸上开始变幻的表情,像是戏弄,像是嘲讽。在这漆黑的夜里,她的脸简直就成了唯一的照明物了。 这样的女鬼与张楚两位美人扮的女鬼,实在相差太大。且不说当时张楚二人有点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了一些,就说后来,二人在大喊一声,便瘫软的离开了。 第一卷 8证据 秦锦梨望着那两团白影在黑暗中闻风丧胆的逃走,这才嗤之以鼻的笑了笑,在笑的同时,也对这深宫后苑,更加加深了一层戒备。 随后,她撩开白裙,把壂在脚底的砖石踢开。蓦地发现,在黝黑光滑的地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遍体晶莹,雕工细致的白色玉佩。她顺手拾起,还来不及细细打量,就听见如月惊慌的喊叫声。 “娘娘……娘娘……娘娘,你在哪啊娘娘…...” 秦锦梨想也没想就回过头去,正欲回答,却见匆忙赶来的月如倚着宫墙,头微微一偏,手里的灯笼“嗵——”的一声滚落在地。她的整个身子直接瘫软倒下,临了死死靠在殿住上,此刻她没有一丝力气,只是两眼发直的望着秦锦梨,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住颤抖。 “鬼……鬼……”如月吓得说不出话来,嘴里直哆嗦,不住的念着“鬼”字,却又喊不出来。 秦锦梨先是一怔,继而想到自己的装扮,暗惊糟糕。当下,胡乱将脸上的面粉抹去,一边跺脚一边解释道:“别怕别怕,我是皇后娘娘,我是皇后,我在扮鬼玩,不是真的鬼,不信你看……”说着,她立马把地面的灯笼捡起来,然后把散乱的头发急忙梳理。 本来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如月,在听到秦锦梨的声音之后,这才微微缓过神来,呆滞了半天也没反应。直到秦锦梨轻轻的在她娇俏的脸上拍了两巴,她才若有所悟。 回神之后,如月哇哇大哭,抱着秦锦梨又打又锤道:“娘娘,你真的是娘娘啊,你干嘛半夜扮成这样子,你想吓死如月啊。” 秦锦梨见她终于正常过来,松了一口气,略感抱歉的让她打,同时擦了擦她流得稀里哗啦的泪水。 “不好意思,事出有因,没想到吓到你了。” “娘娘,你明知道我们坤宁宫就闹鬼,平常就没人敢过来,现在你自己又装成这样,你不是成心吓死人嘛。” 如月一边哭一边说,语气极其委屈,看得出来,这次着实吓得不清。 秦锦梨却喃喃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闹鬼啊?是不是跟刚刚那两个装鬼的人有关啊?” “装鬼?”不断哭泣着的如月陡然一停,有些吃惊的抬起水汪汪的眸子,诧异的说道:“谁装鬼?” 秦锦梨知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便直接将她扶起来,然后挽着她入屋,点上灯以后,便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给了如月听。 听完这些,如月的情绪总算平静了。刚刚被吓一事也稍微停息,思绪也恢复到了正常。毕竟在知道自己被人捉弄过后,愤怒已经完全被害怕所取代。 “娘娘,你是说那两个女子装鬼吓你?所以你才穿成这样,反而把她们吓走了?” 如月瞪大水眸,眼里满是愤意。敢吓娘娘,这是何等大罪,也不知道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啊,不然大半夜的,我干嘛穿成这样。”秦锦梨说完,指了指自己那身白得渗人的衣裙,眼里满是嫌弃之意。 如月道:“那刚刚的惊叫声不是娘娘你的,而是她们的?” “那当然,这两人太没用了,本来是吓我的,后来被我吓得屁滚尿流。” “你还说呢,娘娘你怎么当时不抓住她们,然后交由皇上处置。她们敢吓你,简直就是太没王法了。”如月说得义愤填膺,一来是恼这些人的胡作枉为,二来是想为自己方才所受的惊吓出气。 “我这到没想过,反正我已经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了。” 如月听罢,急道:“娘娘,这不是其人之身其人之道的问题,而是这些人胆子太大了,如不抓出来处治,到时候还有加害你的心怎么办?” 听如月这样一说,秦锦梨才知道自己疏忽大意了,当下有些懊恼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人没当场抓到,不过我捡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玉佩,你要不要看看?” 如月接过玉佩,在灯光明亮处仔细一照,眼里陡然散发出一抹惊愤交接的光芒。 秦锦梨诧异的伸了伸脖子,轻声问道:“怎么样?” “我知道了,刚刚来的一定是楚美人和张美人。怪不得她们能逃得这么快,肯定是外面她们已经布置了交接的人手。一般人,谁敢有这么大胆子吓了娘娘,还有本事离开。” “你怎么知道?” “这玉佩是楚美人的。” “会不会认错啊?”毕竟凭一块玉佩断定是谁,只有古代人才会这样,在现代那可是要讲究实际证据的。 “当然不会,楚美人是皇上身边最爱炫耀的妃子,上次她过生辰,皇上送她这块玉佩,她可是当着众嫔妃的面前说个不停。当时娘娘你也在场,我跟随在你身后自然看得清楚。” 经如月这样一说,秦锦梨微微一颤道:“那这么说,真是那个什么楚美人了?” “不错,她和张美人一定是受丽妃娘娘的唆使而来。” “丽妃?” 秦锦梨正想问与丽妃有什么关系,如月就口若悬河的揭露她们的罪状道:“她们是丽妃带进宫来的,丽妃为了不让皇上受别的女子勾引,便让她自己的人魅惑皇上。这些年,丽妃没少指使她们干坏事,估计今儿白天,丽妃还为皇后推撞她的事情气不过,所以让她们扮鬼来吓娘娘。”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那女人心计很深啊。” “那当然,娘娘,这里是后宫,都是女人争宠的地方,丽妃曾经对你做的事情还少吗?所以你可以时刻提防啊。今晚若不是娘娘你聪明机智,事先听到张美人和楚美人的诡计,否则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幺蛾子来。”语罢,月如有些后怕的望着秦锦梨。 “那现在怎么办啊?”秦锦梨虽然贵为娘娘,但这穿越她还是头一遭,面对这样的事情,更是头一遭啊。 “我们现在就去告诉皇上,就说丽妃想加害于你。”如月很慌乱,拉着秦锦梨就要走。 说到皇上,秦锦梨立刻想到那张俊朗且冷酷的脸,看自己时除了蔑视不再有其它神情。 当下,她反射性的抓住如月的手,一本正经道:“不行!” “为什么?” “我们没有证据,皇上不会相信。再说,丽妃敢这样做,完全就是因为她并不惧怕什么。如果这样贸然说出来,只会对我不利。” 如月啊,犯难道:“那怎么办?面对这样的事,娘娘不能说,那就不能给敌人一个警告,将来她们惹要再欺负娘娘,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既然不能来明的,那我们也用暗的,让她们知道什么叫以牙还牙吧!” “娘娘你……” “敢装鬼吓我,那我们也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惊悚。” “娘娘你该不会是想打扮成这样,明天再去吓丽妃娘娘一回吧?如月告诉你,这个不成,红袖宫可不比我们坤宁宫,那里到了晚上,看守的人可多着了。如果娘娘你去了,那简直太冒险了。” “谁说装鬼就要我亲自去啊?” “娘娘,你的意思是……” “等明儿个再说吧。” 第一卷 9蝙蝠 次日…… 红袖宫内,静谧的晨曦被一道尖锐的瓷器破碎声打破。 在诡秘的安静片刻后,便传来一阵阵惊慌的求饶声。 “丽妃娘娘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混帐,端个茶这么芝麻大点的小事都办不好,本宫留你何用。来人啊,拖下去杖打四十大板,以后拉去浣衣局做事。” “娘娘饶命啊,娘娘,娘娘不要啊,娘娘……” 在这凄苦的求饶中,那个单薄的小丫头就这样无情而绝望的被带走了。 这时她的贴身丫鬟沁儿在踌躇片刻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可不好。别为了一个笨拙的贱婢气坏身子,那样心疼的可是皇上啊。” “哼,大清早的就让本宫长晦气,真是可恶。” 丽妃一边说,一边愤愤的坐在那精雕细刻的贵妃椅上,随即翘起那纤细的尾指,上面的丹蔻涂得艳红一片,颇为灼人的眼睛。 沁儿识相的上前一步,又重新斟了一杯清茶,一脸谨慎的递到丽妃的跟前:“娘娘先喝杯茶消消气吧。” 丽妃水眸一横,神情微冷,将那双纤细的美腿也翘在了椅上,一脸慵懒的说:“不用了,本宫不想喝了。沁儿,我有事问你。” “娘娘请吩咐。” “张美人和楚美人到底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今早亲自去看了,两位美人都卧在榻上,看样子吓得不清。” 丽妃浅扬了一下朱唇,脸上露出一抹鄙夷之色道:“哼,让她们扮鬼吓人,竟然自己被吓,真是无能。” “娘娘,听她们二人描述,场景似乎非常骇人,她们提到那个女鬼时,个个都变得语无伦次。莫非这次……” “什么?”丽妃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有些不以为意的横了她一眼。 沁儿识趣,忙低下头道:“恕沁儿斗胆,娘娘,这次,她们莫不是真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否则,怎会……”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故意坏本宫好事,暗中捣鬼罢了。” “那娘娘,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查查?” “不必,此事还没惊动皇上,我们也没有必要打草惊蛇。毕竟,张楚二人,还是本宫派去的。事情一旦闹大,本宫也脱不了干系。” “娘娘圣明。” “对了,刚才殿外发生了什么事,本宫一醒来就听见嚷嚷。” 沁儿上前为丽妃轻轻捏拿着香肩,同时浅声回道:“回娘娘,今儿一早,坤宁宫的如月来了。” 丽妃微微一惊,纤腰优雅一扬,连忙从椅上坐正,脸色丝毫不敢大意的盯着沁儿道:“她来干什么?莫非知道昨夜闹鬼之事,是本宫……” 话没说完,沁儿就立马打消她的顾虑道:“这到没有,如月是来给娘娘送糕点的。” “送糕点?”丽妃秀眉微蹙,美眸在猜疑的同时也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是的,她说是她亲自做的,昨儿个不是说皇后冲撞了娘娘嘛,她主子又不知其中利害,所以她这个当奴婢的到也懂事,竟然一大清早就跪在娘娘的殿门口,特意送了些自己做的糕点来给娘娘请罪来了。” 丽妃听罢,当下掩嘴得意一笑:“呵呵,这丫头到是个明白人,知道本宫不是好惹的。比起她那疯傻的主子,这丫头倒也可惜了。” “是啊娘娘,不过这东西是收还是不收?” “那丫头跪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吧!” “呵呵,看她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暂且先收下吧。” “娘娘,你该不会真要吃那贱奴弄的东西吧,万一她不怀好意,暗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本宫当然不会这么傻,本宫接了她的好处,只是明着给皇后那贱人一个面子。那些粗粮干物,本宫岂会看得上眼,等会拿来再去喂狗不就成了?” 沁儿听罢,当即竖起拇指夸道:“还是娘娘英明。” “对了,昨晚闹出了这事以后,你有没有去探坤宁宫的动静?秦锦梨那贱人,到底怎么样了?” “回娘娘,我去探了,不过没动静。刚刚从如月那里探了点消息,说是皇后昨晚有受到惊吓,到现在没有踏出寝宫半步。我估计啊,我们这一次也并非损兵折将,皇后那边也闹腾得够厉害。” 丽妃听完,得意点头,眼角挂满各逞的笑意,娇艳的唇角扬得更高道:“这还差不多,本宫到要看看,那个贱女人还能撑到何时。” 送完糕点便回坤宁宫的如月,一路上心如小鹿乱撞。 推开殿门,打探四周无可疑人物以后,又慌乱的把门掩上。继而看到日上三竿还在睡觉的娘娘以后,她脸色匆急的走了过去说道:“娘娘,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起榻啊。” 秦锦梨睡得正香,昨夜一休没睡,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才刚刚睡着,这丫头又如此吵闹,弄得她心情有些不妙。 “不睡觉干嘛?”她含糊着说,眼皮却始终没有睁开。 如月急道:“你该起来梳洗打扮了啊,你看各房妃子早就整理好了仪容,哪个不是花枝招展,哪个不是明艳动人啊。” 秦锦梨翻身换个方向,那鲤鱼打挺的姿势让如月无语。 “打扮有什么用啊?” 如月略急道:“当然有用,皇上看了喜欢才能临幸啊。” “那皇上多久没来我这里了?”秦锦梨被她绕得不耐烦,索性直接坐了起来,用不耐烦的眼神盯着如月问道。 如月先是一怔,继而侧着头想了又想道:“除了昨天来看了一下娘娘的病情以外,应该有三四个月了吧…..” “那就是了,三四个月没来了,那更别说临幸了。我还打扮,打扮给谁看啊?” “这……” “好了,我问你,今天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如月苦着的脸立马变得兴奋起来:“回娘娘,办好了,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那些黄鳝的血涂在了红袖宫的殿门上。” “没人看到吧。” “没有,我跪在那里,趁没人的时候涂的。” “那就好。” “娘娘,这到底干什么用啊?” 望着如月好奇的样子,秦锦梨也不想再瞒她,直接说道:“这是我们老家的一种秘术,用黄鳝的血涂在你家大门上,鳝血能让方圆一里的蝙蝠闻腥而来,而且不停的撞到你家大门。由于门上没有落脚点,当你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开门的时候,会发现外面没人敲门啊,起初你以为有顽童恶作剧,但如此反复十几次,几十次,你就会疯掉。因为你守在门后也没有用,蝙蝠的动作永远比你快。” 如月听罢,恍然大悟:“原来娘娘你说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就可以把丽妃吓死,就是这样的啊?” “那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去御膳房找这种东西。” “可是娘娘,如果到了晚上,那些血干了怎么办啊?” 秦锦梨势在必得的笑笑,顺便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外面起风了,而且天气阴沉,看样子晚上要下雨,到时候下雨了腥味自然就扩散更远了。而且据你所说,红袖宫的位置也正好招蝙蝠。我想,晚上下雨看守的人就会少一些,我就要看看明天的丽妃会变成什么样。” “娘娘,这办法虽好,但要闹出什么事,皇上查起来的话……” “查吧,今晚下了雨,招了蝙蝠以后,那些血就被冲走了,证据没了, 谁能把你我怎么样?” 经秦锦梨这样一说,如月顿时安心,双眼放光的盯着秦锦梨道:“还是娘娘聪明,竟然能想到这样周全的办法。” 第一卷 10更衣 这夜果然下雨了,虽然没有预想中的雷雨交加,也没有所谓的倾盆大雨,但也可以用雨如豆珠来形容。 一到下雨刮风之日,宫里当值的婢奴们就会早早侍候主子们睡下,然后自己也偷懒退下。除了几个特别的时段会来看一下,一般情况她们都是找个暖和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毕竟这大晚上的,又下雨又打雷的,上面的总管嬷嬷们也不会查得太严,主子们只要无事,一切照样正常。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 秦锦梨在自己的坤宁宫磕了大半天瓜子,到了下午才从如月那里听到消息,昨晚丽妃吓得不清,一早就请了法师入宫做法,事情惊动了皇上,皇上派人彻查了此事,到现在还没查出事情的原因以及真凶。 如月总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悄悄的跟在秦锦梨身后道:“娘娘,这事还好没人发现,不然皇上肯定不会轻饶我们。以后啊,我们不能再如此冒险了。” 秦锦梨只是诡异一笑,什么都没说。她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冒险,否则让她平平静静过一生,还不如死了算了。 快到晚上的时候,丽妃病了的事传遍整个后宫。 秦锦梨这一天到是相安无事,而如月如坐针毡。用过晚膳,她正准备出去“活动活动”的时候,如月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如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让秦锦梨感觉有事发生。 秦锦梨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暗自藏于身后,只是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道:“怎么了?” 如月气喘吁吁的往殿外一指,神情急促道:“皇上……皇上……皇上来了。” “皇上来了?” “是啊,皇上过来了,娘娘怎么办?” 秦锦梨看着脸色苍白的样子,知道如月在担心什么,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当下,她沉思瞬间,但沉声道:“不要着急,一会就说我身子不好,我先上榻。” “这……” 如月犹豫的话刚落,殿外就传来太监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语落,秦锦榻已经上了凤榻,而奉颐帝也阔步走了进来。 他身穿紫青龙袍,头戴紫金冠冕,脚穿金色龙靴,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挺胸而来。隔在账内的秦锦梨哪怕看不到对方的人,却也能感觉那份气势所在。 “奴婢如月参见皇上。”如月的声音微颤,让人觉得她那副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凛冽。 奉颐帝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跨过,语气低沉而威仪道:“皇后在哪?” 如月双手撑地,头叩在地面,浅声道:“娘娘她……” 不待她把话说完,奉颐帝就冷声道:“她最近迹像可好?” “回皇上,自从那日娘娘从楼阁摔下来以后,身子好了许多,神智也清醒了一些。” “是吗?”奉颐帝微微疑虑的抬起下巴,随即目光像一道利箭般的射向被青纱笼罩而下的凤榻上。片刻过后,就在如月额颊冷汗直流之际,皇上却转过身,冲身后一位华服太监淡淡道:“今日东临国使者已达西夏,虽然时日已晚,但他们态度坚定要见皇后娘娘。皇后乃是东临国大公主,出去迎接也是无可厚非。只可惜,她现在有病在身,依如今状态看来,张士然你觉得和适吗?” 那个叫张士然的太监听罢,微微施了一礼道:“坤宁宫这几日颇为安静,看来娘娘的病情也稍有控制。待会娘娘若是待在辇帐之中,远远的让东临使者瞥上一眼,便也可让临国使者安心。毕竟,东临此番派人前来,也是听到有关外界谣传的疯言疯语。皇后乃是东临最受尊宠的公主,临国的皇上自然放心不下,派人查看那是应当。只是娘娘的病情不宜久驻,以免病发不好控制。” 如月一听,皇上前来,不是为丽妃一事而来,顿时放松许多。当下听了张士然与皇上的谈话,立马欣然回道:“皇上,不会的,你可以放心让娘娘去见使者,她在辇帐之中必好安然待之,绝对不会给皇上带来烦忧。” “大胆宫女如月,你岂可枉自议政,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吗?是不是脑袋不想要了?”张士然听她说完,脸色一变,便撩起他那尖细的嗓音,凶相毕露的瞪着如月。 如月连忙叩首求饶,她也是一时心切,想到皇上不是为丽妃而来过于得意忘形。再加上,娘娘本来疯病已好,让她却见东临使者,只是有益无害。 不料皇上并没有怪罪,只是淡淡的挥了挥袖袍,气度不凡的说道:“如月,你怎知娘娘不会给朕带来烦忧?” 如月见皇上反问自己,一时受惊,半晌才回过神道:“娘娘这几日气色及好,也不在如从前那般疯言疯语。这几天大抵是沉默寡言,也从不出什么乱子了。”如月本来想告诉奉颐帝娘娘的疯病已好,可是想到娘娘曾叮嘱过,此事还是不要泄漏出去。于是她只能把这个真相咬着牙往肚里吞,然后再自己捏造一点谎言堵上。 太监张士然听完,有些惊愕的看看如月,又望了望皇上,有些不可思议道:“这……这怎么可能?” 皇上没有说完,大步走到凤榻前,袖口一掀,就将青色纱帐撩了起来。 而卧在榻上的秦锦梨没预料事情如此突然,陡然一个翻身,竟反射性的坐了起来。水眸,直勾勾的对上了那双如鹰一般锐利,如海一般深沉,如雾一般飘渺的双眸。 对方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个男人就是当今的皇上,奉颐帝——即墨修! 即便上次见过,当秦锦梨仍看不出,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他的气场是那样的强大,足以让在场每个人屏住呼吸,皇上,难道天下间所有的皇帝,都是如此的君临天下,神圣不可侵犯吗? 就在她被那双眼睛狠狠的震慑住时,而眼睛的主人却“嗤——”的一声笑了。 “看来,你的病果然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许多,竟然敢这样直视朕的眼睛,这还是第一次。”即墨修狂妄的大笑起来,冷冽的黑瞳微微成一条缝,雪白的牙齿仿若钻石般明亮闪耀。 他的笑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而且从他的笑容里找不到一丝开心,仿佛他的笑只是一种形式,而不是出自内心。不过也对,像这样的男人,且会轻易流露自己的情感? 秦锦梨没有说话,只是淡漠的望着那张脸,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对方就像一只野豹,虽然他对自己没有敌意,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却是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他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断她的脖子。 而他,看到她如此宁静的面庞,以及那充满戒备的目光,他古怪的笑声中,不由自主多了一抹玩趣。 这个女人,竟然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这简直是头一遭。在那双清冷的目子中,他再也找不到了曾经的懦弱,痴迷,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明亮,清晰,以及睿智。 “来人啊,侍候皇后沐浴更衣,半个时辰后带她去清怡殿接见东临使者。” “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