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迫离城 “你们两个，给老子记住，要是敢返回城内半步，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陈六手执皮鞭，面色狰狞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乞丐。 北风凄寒，天地萧杀。 从城内一路追逐出来，陈六本来打算慢慢玩死这两个乞丐，但是看到阴翳的云层下，已经开始飘舞的豆大雪片后，决定改变主意。 若只是提鞭抽死这两个乞丐儿，未免显得有些便宜他们了。 “陈六，你不要太过分了！”说话的，是两个乞丐中，年纪略大点的男孩儿。 即便是年纪略大，也不过是相对和他一起的小女孩儿。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小女孩则是只有五六岁。已然是少年的陈六，对于两人来说，壮硕的犹如一堵巍峨高墙。 “过分？”陈六眉毛一挑，“杂种，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良辰吉日，陆府大喜，二公子陆超，被上门仙宗收列门墙。 这件事，整个小城都已然轰动，在陆府门口观光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绕的密密麻麻水泄不通，都是想一睹上门仙宗修家高人的风采。 “我和妹妹只是观礼，又没踏入你们陆府！”小男孩张开双臂，把小女孩护在身后，据理力争。 陈六只是轻蔑地笑了声，手中的皮鞭挥空，发出清脆的爆鸣。 小男孩的眼神，明显微微缩了下。 陆府是小城中的大户人家，陈六是陆府的奴仆，跟随陆家二公子，嚣张跋扈横行无忌。一年前，小男孩亲眼目睹一个乞丐儿唾了口痰，只是因为陈六正好经过看到，结果被陈六活生生抽死！ “胡来哥哥，我们走吧。”身后，小女孩低声说道。 陈六的凶残，两人都是知道的。 小男孩略微有些退缩的眼神，在小女孩的一句话后，瞬息变的炽烈坚定起来。 大雪将至，出城，方圆几十里都荒无人烟，只会被冻死在外面。 “下雪后，我们出城只有死路一条！”小男孩身子微微弓起，“陈六，不要逼我，这件事捅到仙家那里的话，对你们整个陆府都没好处。” 本来在陆府门前，陈六就要大打出手，结果被大管家喝止。 小男孩很清楚，大管家变的如此好说话，绝对不是因为他多么平易近人，而是陆府有上门仙宗的修家高人在，陆府的人在忌惮什么。 “杂种，你在威胁老子么？”陈六面色铁青，抬脚就踹了出去，把小男孩连带他身后的小女孩踹的跌飞出去。 之前在陆府，就是因为小男孩大声喊了两句，引来大管家，导致陈六被训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小男孩提起这事，陈六如何不怒。 小男孩摔倒在地上，身手敏捷，很快就爬了起来。小女孩却因为大大小小的衣服臃肿笨拙，居然一时间无法爬起来。 见状，小男孩连忙过去扶她。 啪。 清脆的鞭声，回荡在空气中。 沉重的鞭子落下，抽的男孩衣衫碎裂，露出的的后背上一片纵横交错的伤疤，有爪印、有刀疤、也有刚才那一鞭落下抽出的紫青血痕。 小男孩浑身一颤，顾不得后背传来的剧痛，连忙抱着小女孩就地一滚，逃离了陈六第二鞭可能落下的区域。 啪。 鞭子抽打在青石的道路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翻滚避开第二鞭之后，小男孩快速起身，张开双臂把女孩护在了身后，身子半蹲，眼中闪烁着凌厉的锋芒，犹如野外饿狼。 一时间，被小男孩的目光所摄，陈六居然迟迟没抽出第三鞭。 男孩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护着身后的小女孩，一面死死盯着陈六，一面缓缓后退。 “陈六！”远处，传来威严的喝声，是大管家。 陈六望着已经开始下大的雪，又狠狠地瞪了小男孩一眼，寒声说道，“杂种，别让我今天在城内看到你，否则你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罢，陈六狠狠地空甩了几下皮鞭，朝城内走去。由于常年尾随二公子陆超，这次陈六得到了韩家的推荐，可以尾随二公子陆超一起进入上门仙宗。 不过陈六一点都不担心，那两个乞丐只要敢回城，有的是人帮他收拾残局。 第二章 荒山破庙 城外三十里，山头，破庙，隐约的火光透出。 在小城，没有几个人能说的出这破庙到底屹立多久了，也没有人说的上这庙宇昔日供奉的是什么神。离城三十里，即便是乞丐，也不会选择这种偏僻的地方。 庙宇在岁月的侵蚀下残旧不堪，唯一幸存的主殿也已然坍塌大半。 摇曳的篝火，明暗飘忽。 篝火边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正是白日里被陈六驱逐出城的两个乞丐儿。 “胡来哥哥，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说话的，是小女孩。她身上的衣服百孔千疮，却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两只灵动的眼睛在外面。映着火光，那双闪亮的大眼睛美丽异常，神采流转，没有人会怀疑，未来，女孩单凭这双眼睛就足以令人怦然心动。 相较之下，小男孩就显得格外穷酸。 身上几件大小迥异的衣服，用草绳扎着腰，和长袍似得。衣服的背部，悉数豁开了缝，能够看到他瘦骨嶙峋的背部上，有一道皮肉翻卷的伤口，隐约还有血迹在渗出。裸露在外的双手，紫黑交错，满是被冻裂的的伤口，有些伤口还在溃烂。 小男孩拿着一根通体雪白，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尺半长骨头，划拉着篝火，摇头说道：“难说。陈六那个狗奴才下手太重，估计得养段时间才能好。” 晌午雪落，天寒地冻，若不是小男孩忆起这三十里外山头，有一座破庙，两人就要在这雪夜被冻死在荒山野岭。但即便是找到了落脚点，整天颗粒未进的两人，对着明灭摇曳的火光，忍不住困意如潮。 本来就是食不果腹，加上后背被陈六重重地抽了一鞭，小男孩已然体力不支。若非一口气强撑着，早就倒在雪地长眠不醒。此时强撑着的一口气松掉，小男孩再也顶不住饥饿、劳困以及背部伤痛的侵袭，眼皮一阵比一阵沉重。 恍惚间，他听到了小女孩的尖叫声、惊呼声、哭喊声…… “别，别吵了，清歌，我就睡一会，睡一会，睡……睡一小会……”小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纯净的黑暗自四面八方袭来，仿若要将他的意识吞噬。 砰。 嘶。 就在小男孩的灵台最后一点光芒被即将黑暗吞噬殆尽的时候，后背猛然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昏昏沉沉的感觉瞬即惊飞的一干二净。 茫然抬头，只见小女孩手里攥着那根他们捡来的骨头，惊恐地看着他。 突然，小女孩把手中的骨头丢在地上，扑入小男孩的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 “好了，清歌不哭……”小男孩紧紧抱住了小女孩，眼中闪过一阵后怕。刚才那昏沉的感觉，他晓得是死亡前的征兆，只要当时没撑过去，那就不用再醒来了。若非小女孩用那根骨头敲在他背后的伤口上，剧烈的痛感刺激惊醒，现在也许躺在地上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谁也没有发现，那根被遗弃在地上的骨头，沾染了小男孩背后伤口的血后，开始由枯白色，变成一种淡微的蓝色。 淡蓝色的骨头上，隐约浮现出一个玄奥的符印。 慢慢地，那根淡蓝色的骨头开始一点一点地挪动，犹如入室盗窃的贼，小心翼翼地接近着男孩，绕过两人视线能及的区域，抵达了男孩的背后。 长夜漫漫，无论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经由刚才的一幕后，两人都不敢闭眼睡觉。 “哥，你说要是我们能拜入仙宗，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女孩头搁在男孩的肩膀上，昂起头，明亮的眼睛闪烁奕奕神采。 男孩轻轻笑了下，“陆府那么有钱，一家上下也就是陆二少爷拜入了仙宗。肯定是拜入仙宗后，要比当陆家二少爷有出息。” “也是！”小女孩点头，“我要是有一天拜入仙宗，我就每天吃两个大鸡腿，不对，是十个！” 不提吃的还好，一提起，两人肚子都发出了咕咕的响声。 “唉。”小男孩叹了口气，“清歌，是哥没本事，让你跟着受苦了。” 小女孩连连摇头，“胡来哥哥，是我连累了你，当时我要是跑的快点的话，你也许就不会被陈六那个王八蛋打了……” 小男孩伸手想去摸女孩的头，蓦然浑身一颤。 周身的血液，疯狂逆流，朝着背后的伤口奔涌而去。只是眨眼的功夫，男孩就瘦骨嶙峋，剩下一副皮包骨头，犹如被风干的尸体。 男孩的变化，女孩全部看到眼里，惊得瞪大了眼睛。 在男孩的背后，一根通体充斥着湛蓝色光泽的骨头，冉冉升起，在那湛蓝色的骨头上，一个银色的符文耀耀生辉，让人只是看一眼，就感觉有无尽的闪电自虚空迎面斩来。 苍茫荒凉的气息，徐徐散发开来。 下一刻，那根骨头犹如利剑般插入男孩的天灵，齐根没入。 第三章 神秘高人 苍茫荒凉的气息，徐徐散发开来。 下一刻，那根骨头犹如利剑般插入男孩的天灵，齐根没入。 “吼。” 低沉压抑的吼声，自小男孩的喉咙中发出，犹如被困了万年的蛮荒凶兽即将脱离封印。 破庙中的风，瞬息大了起来。 狂啸着的风席卷而来，刹那就吹灭了那团篝火。 湛蓝色的骨头齐根没入男孩的天灵后，男孩犹如吹气球般迅速膨胀了起来，浑身上下银色电弧闪动，噼里啪啦的轻响不绝于耳。 “吼。” 第二声沉闷的吼声，自小男孩的喉咙中发出，带着重生的喜悦和兴奋。 随着第二声吼声，小男孩的身子慢慢悬浮在了半空，双臂上开，整个人犹如巨大的漏斗，一股股不知道从何处涌来的气流，蜂拥着进入他的体内。 若是此时有高人在场，必然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那些肉眼可见的气流，分明是浓郁到实质化的天地元气！ “三万年，整整三万年，我时断流终于可以重返大千世界！我定要那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定要那神佛再也挡不住我的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霸的气息，犹如怒海凶滔。 “滚出胡来哥哥的身体去！”蓦然，一直瞪大眼睛的女孩，发出凄厉的喊声。 尖锐凄厉的喊声，硬生生破开了那狂霸的气息。 在小女孩的身后，一道朦胧的身影冲天而起，如山如岳。 “不可能！” 颤抖的声音自男孩嘴里发出，带着慌乱和惊恐。 “滚出去！”小女孩发出了第二声凄厉的尖叫。 随着小女孩的叫声，在她身后那尊朦胧的身影，仿若也发出了震撼天地的无声呐喊。 本来小男孩身边闪烁着的银色电弧，在小女孩的尖叫声中，居然黯淡了下来。 “你不是早已经灰飞烟灭了么！为什么还不肯彻底的死去！难道你要为了一个蝼蚁般卑微的爬虫，引起我们两族的战端么！” “滚出去！”回应他的，是小女孩第三声更加尖锐凄厉的叫声。 第三声尖叫声中，小女孩身后那尊朦胧的身影，居然凝实了几分，巍峨的身躯漠然伸出一根指头，弯腰碾向了小男孩。 轰隆。 本来就残败的破庙，在这一指之下，分崩离析。 “不要欺人太甚！”怒吼声，自小男孩的喉咙中发出，“毁我神庙，我和你拼了！” 话音未落，声音再变，充斥着惊恐和愤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为什么会是朽木资质，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喊声中，一点湛蓝色的光华自小男孩的天灵腾起，仿若是想要仓皇逃窜。 小女孩身后那巍峨身影的一指，恰巧不巧地压住了那点湛蓝的光华，将它硬生生压回了小男孩的体内。而后那根虚幻的手指压下去，除了小男孩和小女孩立足的那一部分，整个山头被压的矮了数尺。 之后，小男孩身上闪耀着的电弧散去，小女孩身后的虚影也渐渐淡去。 噗通。 两人先后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约莫过了盏茶的功夫，两名男子凌空虚度，来到了山头上空。当看到下面的情形时，两人到倒吸了口冷气，长身恭立，抱拳说道：“晚辈感觉这附近天地元气躁动，冒昧而来，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连说了两遍，却是无人回应。 “梵师兄，应该神秘高人已经走了。” “也好，我们下去看看。” 两人落下山头，却是正好看到了几乎快要完全被大雪覆盖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奇怪，这怎么还有两个小乞丐？” “大概是神秘的两位高人也发现了这对乞儿，最后收手的吧。” 毕竟除了两人的栖身之地，周围部分都被硬生生压低了数尺。 “能遇到，就是这两个孩子和我们符宗有缘！师弟，你先把他们两人带回山门，我还有点事要去一趟陆家。切记，此间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两道人影拔空而起，消失不见，只残留下低垂了数尺的山峰在风雪中屹立。 已然是第三天，胡来看着躺在他身边不远处的燕清歌，微微叹了口气，眼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外面的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一个剑眉星眸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只见他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祥和的气息，能够给人一种看着就安心的感觉。 “梵长老。”胡来头深深的垂下，对着男子低声说道。 梵默微微颔首，算是对胡来的答应。 从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定格在了燕清歌的身上。良久，梵默才收回目光，落在了胡来的身上，只是看向胡来的时候，眼中明显带着几分惋惜。 第四章 清歌拜师 “梵长老，我妹妹她……”胡来看到梵默关注他这边，连忙问道。 “清歌只是一时间虚脱了，再静养两天就可以醒转过来。”梵默淡淡地回答道，眼光却犹如锐利的刀锋，盯着胡来，“你们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庙里？” 这个问题，梵默已经问了不下十次。 梵默最关心的问题，其实是胡来和燕清歌在破庙中，到底看到了什么。毕竟那场短瞬的战斗，虽然造成的损害不是如何惊人，但冲天的气势却是令人心悸。即便隔着远远的距离，梵默都不敢过去，直至感应到那两股令他心惊胆战的强大气息消失，他才赶往的现场。 遗憾的是，胡来每次的回答，都一模一样，而对于那场惊天大战，胡来什么都不知道。 脑海中的一直回荡的声音，胡来没敢和梵默提起。 又是过了两天，燕清歌也终于醒转，令梵默有些纳闷的是，小女孩对当时发生的事情，和胡来同样是一问三不知。倒是关于两人缘何出现在山庙中的缘由，完全一致。 在这两人身上毫无结果，倒也没有出乎梵默的预料。 又过了数日，胡来身上的伤完全好转，连带以前的一些隐疾，也在梵默的调养下完全消除。但是胡来的心中一直隐约不安，因为梵默看向燕清歌的眼神。 这天，梵默照旧来看两人，询问了一下两人的身体状况，确认已经完全恢复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么？”梵默问道。 不待两人回答，梵默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是符宗的长老。符宗，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陆家二公子拜入的上门仙宗。” 胡来和燕清歌都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讶。 “恳求仙长收留我妹妹！”胡来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拜倒在地上。 梵默先是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原来你都看出来了，倒也算是聪慧。” 胡来闻言大喜，抬手拉了拉燕清歌，“妹妹，快来拜见梵长老！他老人家肯垂青，你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好了。” 殊不料，燕清歌跪是跪下了，却并没有听胡来的话，而是昂起头，看着梵默：“梵长老，你会收我哥哥为徒么？” “我要是说不收，你是不是也就不拜我为师了？”梵默笑吟吟地看着燕清歌。 “唔。” 不等燕清歌开口，胡来已经伸手捂住她的嘴，强行把小女孩摁的低下了头，“清歌，别胡闹！得到仙长垂青，是我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虽然眼中满是委屈，但对于胡来的话，燕清歌还是言听计从，乖乖地磕了三个响头。 待两人都起身，梵长老目光转向了胡来，“胡来，本来依你的心性，就算资质差点，我也很乐意收你为徒，只可惜……” 胡来和燕清歌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梵默，静候下文。 “只可惜，你是朽木体质。”梵默长叹了口气。 从破庙救回两人，梵默就探测了两人的资质。燕清歌天纵之资，胡来却是朽木体质，浑身经脉犹如朽木，充满了数不尽的空隙，而且脆弱不堪。 梵默闭上了眼睛，惋惜地说道：“朽木体质无法修行，这是修界的铁律。” 闻言，胡来面色灰白，燕清歌则是萎顿在地上，满脸茫然，“那，那怎么办？”突然，小女孩起身拉住胡来的手，“哥，我们走吧，我不拜师了。” 梵默嘴角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胡来却是吓了一跳。 他不能拜入符宗，是体质所限，无可奈何的事情。但燕清歌却不一样，更何况梵默救了两人，要真是由着燕清歌的性子乱来，惹恼梵默，两人铁定都会遭殃。 “清歌！”胡来低喝了一声，“跟着哥哥，你吃不饱穿不好，但是跟着梵长老，一天能有十个鸡腿，难道你不希望每天能吃到鸡腿么？” 梵默愕然。 “乖，只有跟着梵长老，才有鸡腿吃。”胡来轻轻摸着燕清歌的头发，“而且你每天吃不完的鸡腿，还可以送给哥哥，难道这样不好么？” 燕清歌眼中虽然透露着千万般不愿意，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梵默，以一种极其坚定的语气说道：“我每天要十个鸡腿，否则我就不拜你为师！” 虽然暗中已经笑的岔气，梵默还是一脸严肃地回道：“没问题，每天十个鸡腿！但是，你要把鸡腿给你哥哥分着吃，你就必须听我的话！” “不行！我每天要二十个鸡腿！”燕清歌不傻，她自己最多吃一个，剩下的都能给胡来。陆家都要看符宗的眼色，符宗肯定不差那点鸡腿。 “没问题！”梵默回答的干脆利落。 拜师的事情搞定，梵默赞许地对着胡来竖了下大拇指。胡来勉强地笑了笑，满嘴苦涩。 第五章 体术神话 整个符宗依苍耳山山脉走势建成，八百年来不断开枝散叶，建筑群已经相当完善，门宗内不同弟子的居处划分的泾渭分明。 不过，符宗作为上门仙宗，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踏入山门。 苍耳山的山脚下，在符宗山门的左侧，穿过一片小树林后，是一座广场。 这是一座有着数百丈方圆的广场，广场上，零星散布着一些人，这些人有的穿着乞丐装、有的则是富贵逼人、也有光头的和尚、羽扇纶巾的书生……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静静地观摩着各自面前的石壁，即便是有相互讨论，也声音压得很低，几近不可闻。 符宗开山立派八百年，最富盛名的就是这座广场。 广场的石壁上，刻着符宗传授给外门杂役部弟子的七十二项体术，任由天下人观摩研习。虽然这些体术在修家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凡俗界，这些却是一等一的绝妙武学，博大精深。 此时，在广场的东南一角，却聚集了不少的人。 这些人围成了一个圈，在人群中央，横着一张石条凳。登上侧卧着一个少年，闭眼假寐，神情怡然自得，恍若没有察觉到身边围了一大圈人。 围在少年身边的人，有上至白发苍苍的老翁，也有下至弱冠的少年，但他们无一不是面露恭敬，屏息凝神，生怕呼吸的重了都会惊扰到闭目的少年。 正在闭眼假寐的少年，蓦然睁开双眸，明净的犹如夜空星辰。 “神话，今天给我们讲解哪一门体术？”内圈，有人问道。 问话的是一名白发老翁。他问话的时候，头微微垂下，语气毕恭毕敬，一副虔诚求教的神态。 没有人会质疑少年的资格。 三年时间精通十多项体术，惊动符宗外门长老，被破例提升为杂役部弟子，一时间轰动整个广场，被人誉为“神话”。之后两年，更是一直扎根在广场，经常有符宗杂役部弟子下来，向他请教关于体术上的修炼。 “龙行步。”少年神色平静，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被广场上人尊称为神话的少年，正是胡来。 岁月流转，时光如梭，弹指间，已经是五年过去。昔日带着燕清歌东逃西窜的小男孩，已然茁壮成长，成为了在符宗外门杂役部也算小有名气的人物。 被陈六驱逐出城，雪夜差点丧生荒野，让胡来认识到了实力，是很重要的东西。哪怕是梵默言明他终生无法修行，胡来也并没有离开符宗，而是毅然留在苍耳山下的广场，研习体术。 胡来的奋进，打动了梵默，梵默准许他留在外门杂役部。一来免得燕清歌闹腾，二来则是梵默给胡来预留的一条道路，希望胡来学习一些外门杂役部的体术，回到俗世后，既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过上安稳生活，也省却了燕清歌的担忧。 讲解完毕，又面色平静地给众人解答了一些疑问后，胡来朝着广场中央走去。 在那里，是一座独立的石碑。 石碑通体玄黑，高十余丈，宽丈许，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碑文。 石碑前，只有一个人。 一个坐在轮椅上，白发如雪，几乎垂到地上，将面目全部遮盖住的人。 胡来刚走到石碑前，那轮椅转动，轮椅上的人抬起头，看向了胡来。只见这人须眉也是一片雪白，面颊枯瘦，颧骨突起，左眼只留下黑漆漆的一个空洞，形似骷髅。 “你终于来了。” 闻声，胡来点了点头，“我来了。” “短短两年的时间，精通四十九项体术，你小子绝对没少吃苦！”老者微微感慨了一声，“我有些想不明白，你既然已经精通七十二项体术，为什么还不肯学习凝气诀？” 沉默了片刻，胡来才抬起头，“我没的选择。” “没的选择？”老者愕然，“依你的资质，未必就比那号称百年来第一天才的燕清歌差多少，只要你肯点头，不晓得多少内门长老抢着收你为徒。” 闻言，胡来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愕然，旋即脑海中悲喜交加，再也听不进去老者的话。 喜的是，燕清歌出人头地，已然是符宗内门第一天骄，假以时日，成就必然不可估量。悲的则是，虽然他已经努力追赶，甚至这两年来，完全是用命去拼，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依旧是越来越远。 见胡来骤然失神，老者眼皮微跳，蓦然抬手，不待胡来有所反应，一股浩瀚的吸力传来，让胡来不由自主地飞到了老者身前。旋即，老者单手连拍，幻起一片残影，胡来只感到这些拍击丝毫分量没有，但是每一击后，都有一股热乎乎东西直钻肌肤之下，甚至直接渗透骨骼之内，心中不禁一阵骇然。 半晌，老者才惊异地抬起头，神色古怪地看向胡来，“朽木体质？你是和燕清歌一起被梵默带回来的那个男孩！” 胡来默然点头。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片噪杂的声音。 第六章 谁定的规矩 抬眼望去，只见两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少年，一个满脸麻子，一个鼻子带弯，两人傲然站在石壁前，神色倨傲。他们身后的石壁上，贴着一张告示，引得不少人躁动围了上来。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胡来拉住一个从身边跑过去的人问道。 经由那人解释，胡来很快就知晓了躁动的缘由。 广场上七十二项体术的壁刻，一直是开放着任由天下人研习观摩，久而久之，众人都已经习惯。此时突然跳出来两个符宗的弟子，要对这些广场上研习体术的人收费，大伙儿自然不乐意。 “过去看看。”老者声音有些冷峻。 胡来点了点头，推着老者朝着人群集聚的方向走去。 刚一走近，里面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 “凭什么收费？凭这是我们符宗的地盘，这壁刻是我们符宗的！以后要想看的就掏钱，不想看的给大爷滚远点！” 嗓门奇大，立即压得周围嘈杂的声音沉寂了下去。 “符宗什么时候定下的这规矩？”胡来忍不住皱眉。体术在符宗，只有外门杂役部传授，若是说广场壁刻有什么新规矩，符宗肯定会通传。 胡来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是自言自语，却还是落在了那两名青衣少年耳中。 “规矩？你和我说规矩？”说话的青衣少年鼻子带弯，双眼溜转，仰着头颅，腔调阴阳怪气。蓦然，他绿豆眼眯成一条缝，目露凶光，声音尖锐，“你算什么东西！符宗的规矩也是你这种蝼蚁有资格知道的么！” 不料，他的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蠢货！居然说神话是蝼蚁！” “肯定是眼睛瞎了！” “连神话都不认识，还符宗弟子，我看肯定是冒充的！” 那名青衣少年明显没料到，面前这个开口和他说话的人，也是符宗的弟子，而且在人群中还有着不低的威望。 被众人嘲讽，弯钩鼻子少年顿时火冒三丈，抬脚就朝着就近的一人踹去。 砰。 毫无防备的那人，被踹中小腹，带着身后一大片人跌倒。 这一脚，更是惹火了本来就不满的众人，只见人头攒动，蜂涌着朝那两个人挤去，大有不把那两人打残誓不罢休的架势。 胡来心中大惊，那两人虽然行事嚣张，但外门弟子的身份货真价实。 “别乱来！”胡来连忙大声喊道，“他们是符宗的外门弟子，大家冷静点！” 广场上的人，都知晓胡来是符宗弟子，故而胡来一开口，蜂涌的人群居然安静了下来。 那两人也是吓了一跳，他们虽然是外门弟子，但是修为浅薄，对付广场上的这些人，十来八个不在话下，但几百号人蜂涌而上，那是绝对抵挡不住。 但胡来将众人镇住后，两人非但不感激胡来，反而面露凶戾。 两人虽然不认识胡来，但是还是有所耳闻，知晓有位杂役部弟子常年混迹广场，颇有几分威望。只是一时没想到面前的人就是胡来。 “你算什么东西！”弯鼻子少年抬手，森然指着胡来，“区区一个杂役部弟子，也敢自称符宗弟子，还不狗胆包天叫什么神话！大爷数三声，你给我马上跪下磕头！” 胡来眼皮跳动，来符宗五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弟子。 只是拿捏不准这个观摩壁刻收费的规则，是宗门定下的，还是这两人私自所为，胡来并不想和这两个外门弟子冲突。但是两人的张狂，让他瞬即就忆起五年前，在小城中兄妹两人被陆府的奴仆陈六驱赶追杀的景象，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两人。 “呵，你不服气？”弯钩鼻子少年呵呵一笑，抬脚就朝着胡来踹去。 他这一脚力量奇大，而且眼中闪烁着戏虐的神情。胡来一个杂役部弟子，居然在外人面前比他们外门弟子还有威望，让两人如何能接受。 这一脚，是试探，更是立威。 只要胡来身手一般，那么两人就会立即毫不留情的大打出手。 身影飘忽，胡来闪避开了那一脚。 “咦，难怪敢管我们的闲事，原来是翅膀有点硬啊！”弯钩鼻子少年身边的麻子脸少年略微惊异地插了一句。 瞬息，胡来眼神冷冽。这两人，不过是假借符宗的名义想要勒索广场上众人罢了。 “啧啧，大爷我看你能躲几下！”弯钩鼻子少年一脚不中，马上又紧随其后一脚踹来。 话音刚落，弯钩鼻子少年就被胡来一脚踏在脸上，仰面倒地。 第七章 镇宗之宝 咔嚓。 “啊。” 弯钩鼻子少年鼻梁被胡来一脚踩碎，疼的他惨叫不已，那鼻孔处鲜血喷洒而出。 再略微一用力，弯钩鼻子少年再度惨叫。等胡来松脚，疼的他脸惨叫都发不出来，就剩下在原地捂着脸翻滚。 “你……你居然敢打人！难道你不怕宗规处罚你么？”麻子脸没想到弯钩鼻子少年居然被胡来一脚就踩翻在地上，而且连还手之力都没，吓的他连忙抬出符宗宗规，试图威胁胡来。 “哼，宗规？”胡来冷哼了一声，脚下生风，来到仍然发愣的麻子脸面前，撩起一脚，直接将他踹的贴在石壁上，又软塌塌地倒在地上，“你和我说宗规？符宗的宗规就是被你们这种人渣败坏的！私自下来敲诈勒索，还假借宗门的名号，有脸谈宗规？” 胡来两三下就让两人失去战斗力，开始对两人进行惩罚。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的？”胡来抓着弯钩鼻子少年的衣领，又连续两圈打在了弯钩鼻子少年的双眼，顿时变成了熊猫，“目无宗规，私立名目。别告诉我是你们自己的主意！” “是……是……”弯钩鼻子少年刚要开口说话。 麻子脸少年已经手扶着石壁，站了起来，厉声喊道：“别说！” 下一刻，胡来转过来怒视麻子脸。 “你去死！”胡来骂了一声，抬脚踹在麻子脸的脸上，将他踢的晕了过去。 见同伴被打晕，狗鼻子少年心生胆寒，立即哀声道：“神话，不，不要在打了……” “你也去死！”胡来一个手刀击在狗鼻子少年脖子上，将他砍的昏迷了过去。 外围，一圈人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发神威的胡来。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胡来一个杂役部弟子，居然两下就把两名外门弟子给打晕了。 “大伙儿散去吧，这两个狗东西假借宗门的名义，想要勒索大家，败坏我符宗清誉！”胡来说着，拖着弯钩鼻和麻子脸，丢进了小树林。 再回到广场，老者独目闪烁着奇异的光泽，紧紧盯着胡来。 被老者盯得浑身不自在，胡来连忙转身到老者身后，推着老者回到了石碑前。两人仿若都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什么，再度回到了原先的话题。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练成这七十二项体术后，再来这找我么？”老者凝望着面前的玄黑色石碑，问道。 胡来摇头。 两年前，他练成第二十三项体术的时候，结识了老者，老者私下告诉了胡来一个隐秘的地方。之后，胡来体术的修炼一路高歌，短短两年之内，将剩余的四十九项体术悉数练成。 “因为符宗的镇宗之宝，和七十二项体术有关。”老者说道。 胡来转身就走。 不管老者出于什么目的，胡来都不准备继续听下去。他不过是符宗外门杂役部的弟子，符宗镇宗之宝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遥不可及了。 超出实力范围的东西，更多的是会带来灾难。 这一点，胡来很清楚。以前在小城里，那些大点的乞丐会因为半个馒头，追着他和燕清歌不放，就是因为他们两人赢弱。 老者也不挽留胡来，只是扬声说道：“胡来，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要你修炼成七十二项体术，才让你来找我么？” 胡来脚步停顿，缓缓转身，“我好奇，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符宗的镇宗之宝，就是你眼前的这块石碑。”老者抬手一指面前的石碑，冷笑着说道，“你敢说你没看过这石碑的内容么？” 玄黑石碑高十余丈，屹立在广场最中央，极其显眼，每一个来广场的人，都会瞄上两眼。 胡来漠然。 “也罢。你朽木体质无法修行，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途。”老者见胡来面无表情，也就兴趣索然，对着胡来挥了挥手，“去吧，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辞别老者，胡来回到了自己院落。 刚踏进院落，迎面就是一声娇叱，紧接着，漫天的掌印席卷而来，瞬息笼罩了胡来浑身上下，封锁住所有的退路和闪避方向。 龙行步！ 胡来扭身抬脚，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勃然而生。 第八章 凝气诀 两步跨出，那漫天的掌印就被胡来的气势逼迫的凌乱起来，犹如漫天飞舞的花瓣被风扫过。 “一点都不好玩！” 漫天掌印散去，露出一张少女明媚的脸蛋，嘟着嘴表示不开心，但神采流转的双眸却带着掩饰不住欢愉的笑意。 “清歌，你又调皮了！”胡来瞪了面前的少女一眼，眼中满是宠溺。 “哎，半年不见，胡来哥哥，你有没有想我啊？”来人，正是被胡来以十根鸡腿的价格，卖给梵默当徒弟的燕清歌。 “想啊，每天都在想你，想的我吃不好，睡不着……”胡来习惯性的伸手，想要去捏燕清歌的鼻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讪笑着收回伸到一半的手。 这细微的变化，让燕清歌不由得愣住了：“哥，怎么了？” 胡来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脚下，最终才把目光定格在面前少女的脸上，说道：“清歌，你现在已经是内门弟子了，要注意点形象。” “谁敢卖弄口舌！”燕清歌鼻子哼了声，“哥，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什么了？” “没有。”胡来摇头。 “肯定有！”燕清歌好看的大眼睛微微眯起，闪烁着危险的锋芒，“胡来！现在我以内门弟子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对我有任何隐瞒，否则罚你吃一百根鸡腿！” 胡来愕然。 “好吧，我想说的是……”胡来思索了片刻，组织词语说道，“你现在是内门公认第一天才，我是朽木体质。我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远，不出意料的话，最多再过两年，我就会返回尘世，你却是留在符宗继续修炼……” 燕清歌瞪大眼睛，看着胡来。 “我答应过要带着你去找你的家人，答应过你要保证让你不挨饿受冻。”胡来闭上了眼睛，“这两年来，每次比试你都会故意输给我，而且顾及我的心情，始终只输一点点，好像我们之间的差距没那么大。我知道有那么一天，你会成长到令我仰望都无法仰望的地步，可我没想到原来你早已迈出了这一步。” 胡来一直在努力，甚至可以说是拼了小命的努力，但是每次燕清歌都能够以极其微小的差距输给他。一次两次的话，或者是巧合，但是每次都如此，只能说明一点——两人差距太大了。 燕清歌沉默不语。 “我为有你这样的一个妹妹而自豪。”胡来睁开眼睛，深吸了口气，“清歌，好好修炼，希望有那么一天，哥走到那里，都能听到关于你的传说。” 幽然叹息了一声，燕清歌神色落寞。 “哥，本来我还不知道如何开口。现在既然你都把话说明了，我也就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吧。”燕清歌眼神恍惚，视线飘忽，“师傅说，符宗的水太浅，养不起大鱼，我继续留在符宗，会影响我的修炼。一个月后，我就会随师傅去万象门。” “我也问过师傅，他说万象门是我们符宗的上级门宗，根本没办法带你一同前往。” 两人交谈了很久，直到日落时分，燕清歌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 临行前，胡来看着燕清歌，欲言又止。 “哥，有什么就直说吧。”燕清歌说道。 胡来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开口：“清歌，你能不能把凝气第一层的功诀教我？现在体术的修炼，我感觉已经到了瓶颈，很难再有精进。” 燕清歌愕然看着胡来，半晌才问道：“哥，真的要学？” “肯定！”胡来说道。 七十二项体术，和符宗镇宗之宝有密切的关系，符宗的镇宗之宝，就是广场石碑！ 广场上玄黑色石碑的内容，胡来早就记的滚瓜烂熟，起首第一句就是“以神为引，以气成符，引符入体，气符交融……” 要聚气，就必然要学习凝气诀。 闻言，燕清歌没多问，只是丢给了胡来一个玉简，“里面是凝气一层的功诀。” 胡来瞬息沉默不语。 他刚一开口，燕清歌就能拿出凝气一层的功诀给他，若非早有准备，怎么会这样巧合。 “哥，我也不信师傅说的话。”燕清歌幽叹一声，“天无绝人之路，你这些年的努力，我也都看在眼里。但是传功长老说你注定无缘修行，无论我怎么求，都不肯传你功诀。我只好自己录了一份，你看完后记得毁掉。” 被梵长老告知朽木体质，终生无法修行后，传功殿传功长老也不给他传授凝气诀功法，胡来只得一心潜修体术。 但是随着七十二项体术大成，胡来对修行的执著，因为和燕清歌的差距，变的越发炽烈。 他不甘心！ 燕清歌能踏上修者的道路，胡来替她感到开心，甚至期许未来，在无尽大地上，到处流传着关于燕清歌的传说。但是胡来也有他自己的野心，那就是希望和燕清歌的传说同样被人们传诵的，还有他的故事。 “朽木体质不能修行？我偏不信！”望着燕清歌远去的背影，胡来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都浑然不觉，“既然人人都说朽木体质不能修行是修界铁律，那我就不但要打破这个铁律，还要踏上巅峰，成为整个修界的神话！” 第九章 时断流 一大早，胡来就离开了院落，穿过广场，踏上一条崎岖的山路。 苍耳山山脉延绵，占地广阔，即便是符宗八百年开枝散叶，也不过是只占据了苍耳山的一小部分。沿着山路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一股清冷的气息铺面而来。 这是一处狭窄的山谷。 山谷外，绿荫成翠，景色迷人。而山谷口，却是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雾气中，遮挡住了视线，让人无法看清那山谷中的景象。 雾气缭绕弥漫，却止于山谷口，没有丝毫的雾气外泄，端是怪异。 这处山谷，是那名独眼老者私下告诉胡来的。在寒雾中修炼，能够事半功倍，这也是胡来为什么能够在短短两时间里，精通四十九项体术的原因之一。 刺骨的冰寒，透过衣物，自毛孔渗入肌肤，冷到了骨髓。进入山谷，胡来前行到三十步，就止步不再前行。 “看样子最多只能走到三十五步。”胡来心中暗自思量着，没再继续深入。 当胡来发现寒雾中修炼体术，效果比外面修炼好很多的时候，胡来的所有修炼，就全部放在了寒雾中。同样，这次开始修炼凝气诀，胡来也准备在寒雾中试验。 深吸了一口气，胡来静下心来，按照凝气诀修炼了起来。 就在胡来开始修炼的瞬间，游离在天地间的元气，便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一样，向着胡来扑了过来，聚集在了胡来的身体周围，使胡来第一次修炼就做到了聚气。 感受到周围的天地元气，胡来立刻激动了起来，他居然第一次修炼就聚气了。胡来万万没想到，本来以为朽木体质，至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成聚气。 压下心中的激动，胡来连忙按照凝气诀继续修炼。 聚集了天地元气，接下来就需要将这些天地元气吸收进体内，完成引气入体。随着凝气诀继续运转，聚集在胡来身体周围的天地元气，就像乳燕投怀一般，向着胡来的体内钻了进去，游走在胡来的经脉中，这让胡来再次激动了起来。 “朽木体质不能修炼？谁说的！” 没敢怠慢，胡来继续运转凝气诀，炼化着吸收进体内的天地元气。 虽然以前没有修炼过凝气诀，但是向胡来请教过体术的杂役部弟子，有的是修炼过的，偶尔回来讲述起凝气诀的修炼，都说第一步聚气最难，只要完成元气凝聚，吸收和炼化就是水到渠成。 “操！为什么会这样？！” 本来以为最轻松的元气炼化一环中，胡来却发现，那些被自己吸收入体内的天地元气，居然在他炼化的过程中，犹如被戳了一刀的皮球里的气，以极其夸张的速度在经脉中逸散出去了。 为了验证自己不是做梦，胡来又继续修炼了起来，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倦。几个时辰过去，当夕阳西下，寒雾中的光线变的暗淡起来的时候，胡来终于停止了修炼。 经过一天的修炼，胡来终于确信，他无法修炼凝气诀。 “浑身经脉犹如朽木，充满了数不尽的孔隙，而且脆弱不堪……”五年前，梵长老收燕清歌为徒时，对胡来说过的话，再度回响在耳边。 胡来算是明白，为什么朽木体质会被称为万年不遇！ 聚气、引气入体，胡来甚至比燕清歌还要优秀，但是当真正炼化经脉中的天地元气的时候，那满是孔隙的经脉，会毫不客气地把辛苦汇聚来的元气，归还天地间。 符宗开宗立派八百年，所有的外门弟子，修炼的都是凝气诀。胡来连续的试探后，就已经晓得自己无法修炼凝气诀，也确定凝气诀确实不适合他的体质。 想打破朽木体质无法修炼的铁律，像寻常符宗弟子那样修炼凝气诀是肯定不行！ “嘿嘿，你个小王八蛋居然还想修炼？”讥讽的声音，突兀出现在了胡来的脑海中，腔调怪异，“朽木体质万年罕见，我时断流还没见过有谁能打破这条铁律！” 对于这个突兀出现在脑海中，自称时断流的家伙的声音，胡来早就习以为常。 五年前在荒山破庙中发生的事情，燕清歌私下对胡来说过。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无从得知，但是燕清歌告诉胡来，她亲眼看到一根湛蓝色的骨头，进入了胡来的体内。 这件事情，胡来一直埋藏在了心底。 两年前，胡来第一次踏入寒雾的时候，脑海里突兀地出现一个声音，自称时断流，鬼叫着让胡来不要进入寒雾中。但是胡来发现寒雾对体术修炼的提高，确实如广场老者所言后，他就没再理会脑海里的冒出来的声音。 之后，这个声音在寒雾中，就再没出现过。 但，只要胡来离开寒雾，他随时都会跳出来，说燕清歌的坏话，教唆胡来远离燕清歌。一年前，发现胡来不鸟他这一套后，又转而开始挖苦胡来的朽木资质。 在寒雾中，时断流开口尚且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第十章 谁怕谁 “闭嘴！”胡来冷哼了声。 “哈哈，大爷我就不闭嘴！除了深入寒雾，你个小王八蛋能耐我何？想威胁大爷，大不了咱两一起死！大爷我已经活了几万年，早就了无生趣。”被胡来训斥，时断流反而是犹如打了鸡血，“你能舍得你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大爷就敢陪你去死！你敢么！你敢么！你敢么！” 对于这个寄居在脑海中的时断流，胡来早就各种不爽。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胡来早就想把他从自己体内除掉。此时，胡来修炼凝气诀未果，憋了一肚子火，时断流又暴露出弱点，顿时心头发横，决定先深入寒雾，把这家伙除掉。 “你既然想死，小爷就成全你！”胡来一咬牙，迈步朝着寒雾深处走去。 三十一步，三十二步……很快，胡来就越过了三十五步的极限位置。 “继续啊，继续啊！”那声音充满了亢奋。 三十九步，四十步…… “就这点能耐？继续啊，继续，看谁先死……” 四十四步，四十五步…… “喂，喂，你疯了，快停下来，我们两个会死的……” 五十九步，六十步…… “你要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快停下，你大爷的，快停下！” 七十九步，八十步…… 当迈出第八十步的时候，胡来已经浑身挂上了一层冰霜，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属于自己的，意识被无尽的黑暗包裹，仿若随时都会被吞没。这个景象，和当年胡来在山庙中差点一睡不起极为神似，之所以没有倒下，全靠心头一股子狠劲强撑。 “祖宗，小祖宗，别再逞强了，我服了你了还不行么？只要你回头，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你让我闭嘴，我绝对不会吭声，一切都听您的还不成么？” 回荡在胡来脑海中的时断流的声音，诚惶诚恐，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狂妄激越。 “你都说活着了无生趣，小爷是在成全你！”胡来周身上下不断颤抖哆嗦，却神情坚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让我放过你的理由。” 几乎是胡来音落的同时，时断流就大喊道：“我能帮你打破朽木体质的桎梏！” 这一声，落在胡来的耳中，不亚于平地惊雷，带给他的冲击力，比当初被梵默救回符宗，告知他是朽木体质终生无缘修行的时候，更加来的震撼。 一时间，胡来都愣在了当场。 “你不是想要打破朽木体质不能修炼的铁律，想要踏上巅峰，想要成为神话么！我都可以帮你，求求你现在快点离开这里，再下去我们两个真的都会死的！” 时断流的声音，把胡来再度惊醒。 “你说的可是真的？”胡来没有理会时断流的催促，但是眼神明显炙热了几分。 若是真能打破朽木体质的桎梏，踏上修行的道路，莫说是转身离开这寒雾，就是一辈子再不踏足，胡来也愿意。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小祖宗，你能不能快点先离开这里？”时断流声音急促。 胡来动了动手指，略微有些尴尬地回答道：“我被冻僵了。” 本来现在胡来能够承受的极限距离，不过是三十五步，撑死前进到四十步。现在，他咬着牙，全凭一口狠劲冲到了八十步的深度，浑身上下早就被寒意冰封，此时莫说是离开，连动动手指都费力。 “你大爷……”时断流差点跳脚骂娘。 当下，时断流不得不慢慢指点胡来，让他尝试运转凝气诀，用天地元气来抵挡缓解寒气的侵蚀。 不得不说，自称能打破朽木体质桎梏的时断流，确实有点真材实料。简单的修改了下凝气诀炼化元气的法门，居然能够让胡来经脉中的天地元气，多存在那么一段时间。 借着经脉中短暂存储的天地元气，胡来一步三摇地走出了寒雾。 从山谷中出来，已然是繁星满天。 胡来瘫软在草地上，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犹如被万千细针扎过，酸痛无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空气，胡来仰望着点缀夜幕的繁星，好奇地问道：“老兄，你为什么怕那寒雾？” 这个问题，胡来很想搞清楚，似乎时断流对寒雾的畏惧，不是一般的大。 “寒雾中有克制我的东西，你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够了。”时断流似乎并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 胡来嗤笑了声，转移了话题：“现在告诉我，咋样才能打破朽木体质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