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已知身非客 “哐啷哐啷——” “哎呦,你个死人,不会轻着点?” “嘻嘻,我的好姐姐……。” 低矮漆黑的灶房里,只有土灶里烧着的柴火透出些许光亮,阴阴暗暗的映照出了蹲坐在灶边的一抹瘦弱身影。 苏锦叶垂着眼帘,手指翻飞,不发一语的编着竹篓,对隔壁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声音置若罔闻。 这种声音听得少吗?前世她在武家住了十几年,武氏每隔半月就会带男人回来,她早已司空见惯。死前的几年,许她一生一世的夫君李承德屡屡当着她的面与嫡姐苏锦怜苟合,她更是习以为常。 是啊,前世! 苏锦叶低敛的乌眸中划过一丝冷嘲,没想到她苏锦叶竟还有这等大机缘,前世死的那般窝囊毫无尊严,居然还能重活一回。这是上天对她的补偿,还是又一场磨难? 尖利的竹片划过手心,带来戳心的刺痛,她却未曾吭一声。这种疼,怎能跟她前世相比呢? 十指被苏锦怜生生剥掉的疼,被李承德生生踢掉腹中胎儿的疼,被逼着目睹那对奸夫淫妇媾和的疼,滚烫铁链桎梏四肢的疼,被烈焰活生生烧死的疼……哪一样不比这小小竹片带来的疼痛厉害百倍千倍? “苏锦叶,你个小贱蹄子,还不快端热水过来!”尖锐的呵斥声从隔壁传来。 苏锦叶放下编了泰半的竹篓,起身揭开灶上的锅盖,将一直烧着的热水打入桶中。待桶里的水满后,提着桶出了灶屋。 将将入秋的时节,入夜后冷意渐浓。一阵冷风袭来,吹起她身上过大的单薄麻衣,愈发显得瘦骨伶仃。她有些吃力的提着桶,为了避免被热水烫到,不得不小心翼翼。 “武姑姑,水来了。”她在房外低低出声。 “贱蹄子,磨磨蹭蹭这半晌,就知道偷懒,还不快提进来!”怒气冲冲的喊声一点也不怕吵醒左邻右舍。也是了,武氏偷人的事满村皆知,名声不可谓不差,但武氏的丈夫刘执都不介意,别人又岂会多这些事? 眼底划过嗤笑,她那位好嫡母不正是知道武氏的本性,才将当年刚两岁的她诬为扫把星,从名门深院丢到这荒避的村子,交由武氏抚养么?一个生性放荡的女人教养出的姑娘,又还会有何好名声可言? 前世,她不知多少次被人因此嘲笑,李承德更是因此认为她不守妇道,就连她即将出世的孩子,也被他怀疑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而生生踢落。 掩下眼底的阴鸷,她提着水桶进了屋。满屋难闻的淫靡气息,让她心底的戾气更甚。武氏,她必需尽快解决! 她看也未朝半掩的床上看,径自走到角落取出一只木盆,将桶中的水倒入盆中,又出去提了半桶凉水来兑温。忙碌间,她敏锐的感觉到一道淫晦的眼神正在自己身上打转,耳边随之传来一记轻浮的声音:“容兰,这小丫头该十三四岁了吧?你们家替苏家养女儿这么多年,苏家可该记得你们家的好处吧!” “呸,你当她是什么正经的苏家千金,不过是个下贱丫头肚子里爬出来的赔钱货,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刚出生苏家的二姨娘就无缘无故发了疯,苏老夫人更是一连做了半年的噩梦,连苏家的祠堂都险些烧没了。” “这么邪气?” “可不是,请了道长来看,才知是她带的秽气。苏家那等名门,又不能直接杀了她,听说我娘的八字硬,便将她交给我娘抱了回来。一个扫把星,苏家巴不得将她丢得远远的,记不记得她还另说呢,还好处?” 武容兰眼含恶意的瞪眼背对他们的苏锦叶,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你个小蹄子动作还不麻利点,杵在那里发呆,难不成还指望苏家来找你不成?” 苏锦叶垂眸不语,提起空桶转身离开,掩门之际,余光扫了眼榻上衣衫凌乱的男人,年纪不算大,长相颇为俊秀,只是双眼晦暗闪烁,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李喻,没想到又见到你了! 第二章 歇马垛头笑药酒 掩下眸底的凉意,苏锦叶阖门离开。她提步走远,须臾又无声走回门边,附耳听着屋内的说话声。 “容兰,那苏家当真不管这丫头了?” “怎么,你相中那丫头了?”武容兰声音颇酸。 “哈哈,我的好姐姐,你当我李喻什么人都看得中?我不过是想起县里有家大户想纳个冲喜的姨娘,这丫头模样倒还不错,拾掇拾掇,许是能入人家的眼。” “当真有这事?” “我能骗你不成,人家给出了这个数的聘银!” “这么多?”武容兰惊呼出声,“那你看那丫头成不?” “我不好打保票,赶明儿我找个人来瞅瞅,是侍候那家老爷的人,对那家老爷的喜好十分清楚,要是过了他的眼,那就一准能成……” 苏锦叶未再听下去,面无表情的回到了灶房,继续坐回灶边编竹篓。 编完一只竹篓,她听到隔壁传来开关门的声音,随即一阵脚步声在灶房外停住,一道轻浮的男声嘻笑传来:“苏妹妹,我是你李喻哥哥,往后要是有啥事,你直管来找哥哥我。” “死鬼,还不赶紧走,留着股胎啊!”武容兰显然也听到了,推门出来骂道。 李喻嘻笑几句,好歹是走了。武容兰冲着紧闭的灶房门骂咧几句,甩门回了屋。 灶房里,苏锦叶放下编好的竹篓,捏了捏眉心。 对李喻,她记忆颇深。仗着有个在乡里做里长的兄长,横行乡里,前世时,他伙同武氏,竟妄想将她卖给一个快入土的富户做姨娘,只为那一百两的聘银。 如今看来,今世的他依旧不改“初衷”。这二人谁也没考虑过,纵然她不受苏家待见,却仍是苏家的千金,若他们当真将她卖了,下场绝对十分凄惨。 她原想按照前世的轨迹,在苏老夫人大寿时被接回苏家,但如今怕是得提前了。虽说前世时李喻和武氏最后也未能如愿将她卖出去,但如今的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受那一遭辱。 待隔壁没了动静后,她拿开灶底的砖块,从里面掏出一只木瓶,眼神微闪,起身出了屋。 次日。苏锦叶早早起了身,熟练的烧水喂猪,洗衣做饭,直至日上三杆武氏仍未起身,院外却传来了声响。 “姐姐,你瞧,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院门刚打开,一记脆嫩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苏锦叶略微恍惚,侧首看向院门口,就见一个绾着两个小髻的小丫头举着一串糖葫芦,满脸喜气扬扬的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拧着酒瓶、脸色腊黄的中年男子。 “刘姑父,小月儿,你们回来了。”苏锦叶重生回来刚三日,而这三日一直未看见这父女俩,后来才想起他们被武氏支使回刘家探亲去了,只为了让他们腾出地方供她与男人偷情。之所以没将她支使开,只因武氏需要个侍候的丫头。 刘执是入赘武家的,同刘家的关系并不深,每每被武氏打发回去都受尽白眼。苏锦叶记得刘执刚到武家时,还是个勤奋上进的人,后来因武氏的跋扈蛮横与不守妇道,才逐渐麻木懒惰起来,成天喝酒无所事事,靠着武氏的一点家底和其他男人给她的银子度日。 武英月跑到苏锦叶跟前,献宝似的将糖葫芦递给她,大眼亮闪闪的道:“姐姐,这是爹给我们买的,你快尝尝看,化了就不好吃了。” 苏锦叶看着眼前刚七岁的小丫头,心中微微动容。若说她对武家还有一丝好感,也只是缘于这个小丫头了。武英月自出生起便由她带着,洗衣做饭都背在身上,而武英月对她也格外粘糊。也幸好是苏锦叶带着她,才没让她沾染上那样一对爹娘的恶习,性子活泼开朗,很是惹人喜欢。 可惜,前世她被接回苏府后,自顾不暇,待她稍安定时,想将她接到苏府玩,才知她竟被武氏和刘执卖给了一名外地富商做小妾,自此再无音讯。思极此,苏锦叶心底怜惜更甚,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姐姐不饿,小月儿吃吧!” “锦叶,你姑姑还没起来?”刘执看眼紧闭的卧房门,张嘴问道,嘴里喷出浓浓的酒气。 苏锦叶压下心中的不喜,点点头,没有说话。刘执木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苏锦叶却敏锐的在他眼底发现了一丝戾气。她微微眯了眯眼,看来前世是她走了眼,还以为这男人已经麻木不仁到极点了。 刘执与她说了几句话,拧着酒瓶进堂屋,自斟自饮去了。苏锦叶继续干活,武英月则一直缠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苏锦叶性情冷淡,少言寡语,倒是不觉她吵闹。 “锦叶,去村头陈家打点酒来!”临进饷午,刘执在堂屋里醉气熏熏的吆喝。 苏锦叶看眼灶上煮着的饭,还要些时候。 “姐姐,我会看着火的,你快去快回。”武英月自告奋勇。 苏锦叶点点头,去堂屋找刘执拿了钱,带着酒瓶出去了。 村里有不少人家会自己酿些粮食酒,而武家两口子好吃懒做,连地里的粮食都种不好,更遑论酿酒了,故而多是拿钱向村人买。 她向村头走去,很快打了酒。快到午膳时分,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村人都已回家,村里头人迹罕见。走至一处草垛处,她顿下足,确定四下无人,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瓶,揭开酒盖,将木瓶里的药粉倒入了酒壶里。 晃了晃酒壶,她眸光幽动,眸底寒气四溢。待药粉混入酒水后,她准备离开,刚一抬首,却冷不丁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不远处的一丛草垛后,不知何时竟歇着一匹黑骏,一名容貌俊美的年轻男人正倚着草垛挑眉看着她,深邃的眼眸扫过她手中的酒壶,轻轻挑起的唇角透着说不出的讥诮与轻蔑,悦耳的嗓音随之灌入她耳中:“年纪虽小,心肠却是歹毒,不怕害人偿命么?” 第三章 白诋青者 苏锦叶的神经瞬间紧绷,她握紧手中的酒壶,防备的冷视着年轻男子,冷冷吐出四字:“干卿底事?” 年轻男子嗤笑一声,上下打量她眼:“确实有些胆色。小丫头,莫说我未奉劝你,害人者,人恒害之。” “白诋青者,谓之陋儒。”苏锦叶不冷不热的回敬道。 年轻男子有些诧异,显是未料到在这种小村落,竟还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小丫头。 苏锦叶懒得再理会他,扬长而去。 年轻男子略带兴味的目送她的背影远去,这小丫头先前下在酒壶里的药粉显然非好物,但被人发现后,她却不见丝毫惊慌,这份镇定的功夫就不似寻常女子。若不是心思走偏,倒是值得一交。 “公子,可要查探?”隐蔽的角落处,一名黑衣护卫走将出来,沉声询问。 年轻男子收回目光,摆了摆手,“那药粉并非杀人的毒药,那小丫头怕是想整治什么人,与我们无关。走吧!” “是。” 苏锦叶自不知那年轻男子一眼便将她亲手治的药粉分辨了出来,也推测出了她的用意。她拧着酒壶回到武家,刚推开院门便听到武氏的喝骂声:“你个死鬼,成日就知道喝,怎么不喝死算了?还省了老娘养你吃喝的钱!” 苏锦叶走了进去,抬眼便见武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蹲坐在台阶下的刘执破口大骂,刘执一脸呆滞,毫无回应。不远处武英月怯生生的看着他们,不敢上前半步。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武氏扭过头来,一见苏锦叶,顿时更是怒容满面,上前就来拧她的胳膊,狠狠戳着她的额头大骂道:“你个小贱蹄子,大饷午的不做饭跑出去偷懒,你当真以为自个是千金大小姐不成?你不过就是爹不要娘不养的灾星!” 苏锦叶面无表情的低着头,任由武氏喝骂。 武氏直骂了盏茶时间,才呵斥着苏锦叶去做饭。苏锦叶将酒壶放在刘执面前,牵着两眼红红的武英月进了厨房。 武英月一进厨房,眼泪便扑簌簌的往下落,她抱着苏锦叶的腰,抽抽哒哒的说道:“姐姐,我越来越讨厌娘了怎么办?爹爹一回家就只知道喝酒,娘整天骂爹爹和你,也不管我,我宁愿没有这个娘!” 苏锦叶叹了口气,蹲下身抱住她,揩去她脸上的眼泪:“姐姐被骂一骂也没少块肉,不打紧的。你娘再不好,却没骂过你,也是你的亲娘。”她自知这些话说的伪心,有武氏那样的娘宁可没有。待她回到苏府,必要尽快稳定地位,再将武英月从这里带走,不能再让她如上辈子那般,如同货物般被卖给个丝毫不知底细的人为妾。 将午膳布置好,武家三口开始吃饭,苏锦叶却没有上桌的权利。她一如继往的默默在旁添饭倒茶,冷眼看着刘执将酒喝得一干二净,被武氏嫌弃的赶到客房去歇息。 等武氏吃饱,她就着温水将残羹剩饭吃完,随后将困顿的武英月牵回房休息。待收拾干净厨房,她刚准备回灶房歇一歇,便见到院门口闪过道人影。 她进了灶房,虚掩着门,从门缝看到武氏阖上卧房的门,轻手轻脚的朝外走去。院门半开,她眯眼看清了外头的人,正是李喻。 第四章 心谗嘴刁骂丫头 武氏出去未过多久便回来了,却是直接朝灶房走来。苏锦叶冷冷一笑,坐回灶边拿起竹片编起来。 武氏推门进来,见她正在干活,倒是眉目微舒。说实话,武氏长得并不差,丰韵犹存,否则也勾搭不上那许多的男人了。 “锦叶,在干活呢,可真乖。”武氏一反常态的笑着夸赞了句。 苏锦叶没有应声,武氏脸上闪过一道怒意,却又压下未发作,捺着脾气笑道:“锦叶,眼看过两三个月你就要及笄了,也到了要许人家的年纪,你看要不要送个信回去,看看苏老爷和苏夫人如何安排的?” 苏锦叶抬起头,看向她,“再过一月便是祖母大寿,我想回去给祖母拜寿。” 武氏脸微僵,“拜寿啊,那你有盘缠吗?咱们这离锦城可不近啊!” 苏锦叶歪歪脑袋,似笑非笑,“武姑姑,我记得村长说过,我爹每年都会派人送一笔银子来供我在武家的花用,我人小饭量少,这些年应当还有余留吧!” 武氏登时提高了音量,“你听谁说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苏锦叶轻轻一笑:“武姑姑若是不信,不如请村长过来问问?” 武氏一滞,旋即恼羞成怒的骂道:“好你个贱蹄子,竟敢拿村长那老不死的来压我!呸,当我怕了你不成,你一个被苏家抛弃的贱丫头扫把星,还想回苏家不成?我告诉你,老娘好心好意给你找了门大好的亲事,等过两天人家来相看好了,你就乖乖的等着出嫁吧!” 也不等苏锦叶出声,武氏便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了。 苏锦叶盯着被摔着咯吱作响的木门,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是晚,武氏借词又狠狠发作了苏锦叶一番。苏锦叶依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低眉顺目的侍候武氏用晚膳。 膳后,刘执醉倒在堂屋里,武氏将碗一摔,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姐姐,我娘走了吗?”武英月从堂屋外探出小脑袋,扎着两条小辫子,睁大双眼眨了眨问着。 “走了。”苏锦叶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你到院里玩会,我收拾完就给你打热水梳洗。” 武英月瞅瞅趴在一边呼呼大睡的刘执,从怀里掏出半个馒头,塞进苏锦叶手里,紧张的说道:“姐姐,这是我没吃完的馒头,你赶紧吃吧!” 苏锦叶眨眨眼,将发热的眼眶泛起的潮意压制了下去。她温柔的摸摸武英月的小脑袋,将馒头塞回她的小手上,“你晚上也没吃多少,还是你吃吧,姐姐不饿!” 武英月嘟起小嘴,“姐姐撒谎,明明什么也没吃,怎么会不饿?” 苏锦叶叹了口气,接过馒头,三两口吃完,继续收拾碗筷。 刚收拾妥当,院外陡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伴随着砰砰的剧烈敲门声,登时将苏锦叶和武英月引了出来。 苏锦叶打开院外,就见院外围着三四个村人,急匆匆的大声道:“锦叶,你刘姑父在家吗?快让他跟我们走,你武姑姑出事了!” 苏锦叶一脸惊讶,随即满脸惊慌的道:“在,各位叔伯请稍等,我这就去叫刘姑父!” 她转身跑进堂屋,冲着仍昏睡着的刘执大声道:“刘姑父,快醒醒,姑姑出事了!” “哎哟,怎么醉成这样?”跟着她进来的几名村人见状,急得一跺脚,其中年长的一位抓起一旁的茶水就朝刘执脸上泼。 刘执呻吟一声,总算是睁开了眼。 第五章 终遭报恶人俯首 “刘兄弟,赶紧的,你家婆娘闹出了事,赶紧跟我们走!”几名村人抓起刘执就朝外走。 苏锦叶看看一脸不安的抓着她衣袖的武英月,心中一横,牵起她也朝外走去。 显然武氏出事的事此时已惊动全村,刚出院门便见到不少村人都朝村长家走去。几个邻近的村妇见到苏锦叶二人,不由关切的劝道:“锦叶,小月儿,这天已经晚了,你们还是先回去歇息吧!有事村长会处理的!” “陈大婶,我和小月儿在家也不放心,还是过去看看的好。您知不知道武姑姑究竟出了什么事?”苏锦叶一脸的忧切。 “这……”陈家大婶迟疑了下。 “陈婶子,锦叶懂事着呢,你直说就是了。”一旁的大婶搭腔道,满脸好奇,显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陈家大婶支吾了片刻,含糊的说了句:“听说是伤了外村的一位后生。” 这话一出,周遭不知详情的人莫不面面相觑。可无论她们如何询问,陈家大婶也没再解释。 好在没过多久,一行人便赶到了村长家。此时天色已黑,村长家却里里外外灯火通明,黑压压的围满了人。 苏锦叶仗着人瘦小,带着武英月挤到最前面。被她挤到人见是她们,也咽下了责骂的话。 一进村长家的院子,苏锦叶便看清了情形。 武氏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树上,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嘴里塞着块布,赤红着双眼,一脸狰狞之相。而院子中间的木板上躺着个生死不知的男人,身上盖着被子,脸上毫无血色,那熟悉的眉眼不是李喻是谁? 李喻旁边围着四五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皆是横眉怒目。 苏锦叶一脸惊慌茫然,旁边的一位大婶拉着她和武英月,似乎是怕她们冲进去。苏锦叶自无半点出头的意思,也顺着好心大婶的意思,无措的站在原地,耳边听着周遭窸窣的议论声。 “……这武氏当真是胆大包天,同人偷情不说,竟还将人咬成那样!” “我看她怕是得了失心疯吧,先前居然还疯疯癫癫的说自个是什么女皇!” “啧,我看武家这回是要倒大霉了,那李家可不好惹,那后生被生生咬掉了命根子,眼下还不知活不活得成呢!” 苏锦叶听得真切,表情瞬间有些怪异。 若说前世她有何得益,唯有一手师从前朝御医李伯光的医术与治毒之术。她重生回来的当日,便制定了复仇大计。对于虐待了她十余年的武氏,她不会杀之,却也绝不会让其好过。 这些日子,武氏的三餐皆被她下了独门秘制的失心粉,无色无味,一旦连服三日便会诱发癔症,毫无痕迹,药石罔效。 她知武氏今晚必会发病,却未料到其竟会在与李喻幽会时发作,更是咬掉了李喻的命根子! 就在她哭笑不得之际,刘执随着村长并一名衣饰颇贵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村长还未说话,刘执便双目赤红的冲到武氏跟前,揪起她的头发狠狠朝树上撞,武氏登时头破血流,引得周遭一片惊呼。 苏锦叶在刘执动手之时已掩住了武英月的眼,满脸慌张的看着刘执,但若是有人仔细看她,就能发现的眼底一片冰凉,透着渗人的笑意。 “你个贱人,水性扬花,丧风辱德,我今天必要休了你不成!”刘执破口大骂,又狠狠掴了武氏几个耳光。武氏仿佛要吃人似的瞪着他,嘴里呜咽不停,却无人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刘执,叫你来不是要看你做戏。我弟弟被你家婆娘伤成这样,你打算如何处置?”站在村长身边的中年男人冷冷道。 刘执转过身,点头哈腰的对中年男人道:“里长,您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无二话。只是我家婆娘一直有种怪病,若是受了刺激就会行为失常,您看要不要找大夫来诊诊,是不是患了癔症什么的?要是,我立即将她送去静心塔!” 李里长嫌恶的瞥他一眼,又恶毒的扫眼被仿佛疯婆子的武氏,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你家婆娘有病,怪不得你们,所以我弟弟就白伤了?”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您看,要怎么赔偿,您说了算!”刘执连忙道。 李里长看眼村长,村长叹了口气,上前道:“你要是没异议,就按之前商量的办吧!” 刘执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李里长见状冷冷一哼,刘执立即道:“那就这么办吧!村长,里长,那我家婆娘……” 第六章 被诬蔑心宽如常 “你不是说她有怪病吗?我已经请了大夫过来,让大夫看看她究竟得了什么怪病!若是如你所说患了癔症,本里长亲自送她去静心塔!” 刘执没再说话,退到了一边。 未过多时,一名壮汉领着名大夫赶来。那大夫绕着武氏看了片刻,皱着眉头道:“如此严重的癔症病人,怎么没送去静心塔,留在外面必会伤人!” 大夫此话一出,院里院外一阵哗然。 “你胡说!我娘才不是疯子!”武英月突然挣开苏锦叶,冲进了院子里,挡在武氏跟前,满脸泪水的冲大夫大声叫嚷。 “小月儿,别胡闹,快过来!”刘执连忙去拉她。 “爹,娘才不是疯子,你快告诉村长爷爷啊!”武英月一脸哀求的望着刘执。 刘执偏过头,使劲将她抱起来,呵斥道:“你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你娘一直有病,不把她关起来,胡乱伤到人怎么办?” 刘执一眼看见苏锦叶,将武英月往她怀里一塞,“你带她来这做什么?还不回去!” 苏锦叶凉凉一笑,却只有刘执看见。刘执莫名背脊一寒,倒退几步。 苏锦叶不再看他,抱着挣扎哭闹不已的武英月,挤出了人群。 “呸,果真是个灾星!”刘执羞恼的骂了句。 旁边有人接话道:“听说这丫头就是因为带煞才被送到你们家养的,难道真有那么邪门?” 刘执一直被村人瞧不起,鲜少有村人同他搭话,加之苏锦叶先前的态度让他有些恼羞成怒,当下脱口道:“可不是?我们家以前不说富足,但温饱无忧,自从那丫头被送来后,家里病的病,死的死,一日不如一日。我家婆娘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你们以前可听过她有病,还不是这丫头带来的!” 旁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约而同的有些相信了。毕竟武家以前在村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家,可自从十几年前抱回个孩子后,武家两老就相继染病去世,不久武氏的两个姐姐也出了意外死了,剩下武氏留在家里撑门户,招了个好吃懒做的女婿回来,日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后来武氏就开始勾三搭四,武家好好的名声给败得一干二净。现如今更是染上癔症,这不是惹了灾星是什么? 苏锦叶自不知旁人对她的议论,带着武英月回到武家。好在小丫头人小体力弱,哭闹了一会便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苏锦叶进了灶房,将怀里的木瓶丢入灶中,盯着炉火将木瓶烧得一干二净。 刘执一晚未归,苏锦叶一早帮武英月梳洗干净,吃了早膳,将家里略略收拾了番,便牵着武英月等在院门前。 直至饷午,刘执才一脸疲惫的回来了。苏锦叶瞧的仔细,刘执疲累的表情下,是极力掩饰的喜悦。她心中冷笑,武氏被关进静心塔,除了她外,最开心的莫过于他了。 武氏被关,此生怕是都不能出来了,这武家的家业自然就归了刘执。 “锦叶,快去打壶好酒来,我得好好喝一顿去去乏,这整夜劳顿的!”刘执看也没看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武英月,径自吩咐道。 “爹,娘呢?”武英月松开苏锦叶的手,跑到刘执面前问道。 刘执皱起眉,“从今往后,你不能再说她是你的娘了,否则会被人笑话你有个疯子娘。”说着,他露出一记微笑,捏捏她的小脸,“不过,小月儿你放心,等过了年,爹会再给你找个温柔大方的娘来照顾你。” “我不要!我就要娘,不要其他的娘!”武英月摔开他的手,大声喊道。 第七章 消息终传至锦城 刘执脸上生怒,站起身呵斥道:“你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从今往后,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乖乖听话就是了!锦叶,还不把她带走!” 苏锦叶不发一言的上前,牵起武英月,出了武家。 武英月满脸泪水,呜呜哭了起来。苏锦叶没有安慰她,她这个罪魁祸首再如何安慰也只会显得虚伪,何况她从心底里觉得,武英月没了武氏那种娘亲会更好。 “小月儿,你想要像小虎子娘那样的娘亲么?”苏锦叶低声问道。 武英月抬起泪脸,使劲摇头:“姐姐,虽然我没有很喜欢娘,可是你说过,再怎么不喜欢,娘就是娘。我不想要别的娘!” 苏锦叶揉揉她的小脑袋,“姐姐答应你,不会有别的娘。” 刘执以为武氏一走,便能翻身做主,可惜她早看透了他的本性,它日若娶新妇,武英月必然处境堪忧。而她早有准备,刘执这辈子都别想再娶妻生子! 说她狠辣也好,不择手段也罢,为了她两世的恨怨,以及她唯一在乎的那些人,她舍身堕入魔道也不后悔! 武氏被押入静心塔后,村里着实热闹了好几日,而随着不停歇的议论,苏锦叶带煞的传闻也不胫而走,甚至愈演愈烈。直至村里哪家死了只鸡,哪家有些头疼脑热,都开始怀疑是苏锦叶惹来的煞气。 苏锦叶在村中的处境越来越不好,处处受人白眼,原先对她还算和蔼的左邻右邻和村人,如今也是见着她便绕道。刘执也在某一日晚归后,开始对她恶言相向。她心知肚明刘执骤然改变态度的原由,不过是因他去青楼,却发现自个竟失了雄风,颜面尽失。 而她如何知晓,自是因她一直在刘执的酒里下药,让他再无做男人的机会。 本来这些传闻只在乡里村间传着,却不料最后竟传到了锦城。 苏府。 “老爷,您说那武氏怎会突然染了癔症?指不定真是那灾星给害的!”坐在下首的五姨娘王氏脸上满是忧心,掩着唇角却满是幸灾乐祸,眼角余光轻蔑的瞥向坐在角落的四姨娘周氏。 苏震冷视她眼,没有作声。如今不是苏锦叶是不是灾星的事,而是他老脸该往哪里放。苏锦叶被他送到那等村野,再如何的带煞,消息也不会传到锦城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恰好他一个死对头经过那座村子,听说了这则传闻,再一打听,才知苏锦叶是他的女儿。 随后,那死对头亲自上武家探寻,却发现苏锦叶衣衫褴褛的做着粗活,还饱受武家人的打骂。当即便将消息带回了锦城,当着一众显贵的面嘲讽他,竟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乡野吃苦,让他丢尽了脸面。 “妹妹,老爷和夫人还没发话,我看你还是先坐下吧!”三姨娘伍氏脸上不起波澜,从听完了下人的禀告后,她脸上未露出半点儿焦急,而是起身为苏震和一旁的主母胡氏斟了杯茶。 第八章 哪与她一般见识 她在苏家多年,自是比刚入门不久的五姨娘知进退,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苏锦叶再怎么讲也是苏家千金,比起一个位同奴婢的姨娘,身份自然高贵许多。 苏锦叶是不是灾星,苏家几位主子说的,外人说的,就只是她们说不得。 苏震脸色阴郁,“那康朝天当着秦王殿下的面指桑骂槐,就连秦王殿下都在问怎么回事,锦城上上下下都等着看咱们苏家的笑话!” 想起在秦王府时康朝天鄙夷的表情,让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爷您消消气,犯不着跟那康朝天急。”王氏又强出头地道。 坐在苏震身边的胡氏淡睨了她眼,站在她身后的年轻女子嘴角抿笑,清清浅浅的出了声:“爹爹莫要生气,那康朝天此举才是落了下乘,女儿听说明惠郡主说,秦王殿下得知原委后对他可是颇为不喜呢,毕竟这是咱们的家事,他却四处多那口舌,而秦王殿下对这样的人最是不厌恶,爹爹犯不着与他一般见识!” 一席话让苏震的脸色逐渐由阴转晴,他扭头看向年轻女子,满意的点点头:“怜儿说的对,我若与他计较,才是自降了身份。怜儿,明惠郡主今日又邀你小聚了?” “前些日子郡主得了本琴谱,一早便邀我过府一块研究。”苏锦怜生得细眉长目,一身淑华气质,看着十分柔婉端芳。 她幼有才名,六岁便能出口成章,八岁便能绣得全幅锦绣江山图,年岁越长,名声越盛。加之袭得生母胡氏的好姿容,当真是才貌双绝。而她性情温婉,却又伶俐剔透,与锦城各名门世家千金相交甚笃,尤其与明惠郡主友如金兰,为苏震在外面搏得不少脸面。于是,苏震对她的建议也是颇为重视的。 “爹爹,依女儿之见,当下还是要尽快将妹妹接回府。虽则咱们府里当初也是因故才不得不将妹妹送走,但众口悠悠,难免有那些拧不清的,恐怕传闻愈演愈烈,坏了咱们苏府的名声。”苏锦怜婉婉说道。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可要是将那克星接回来,不是更落实了人口风,让人以为我们苏家是因为心虚才这样做。”苏震何尝不是想到了将苏锦叶接回来,可惜都过了十来年,这些年苏府万事和睦,再想想当年因苏锦叶降生带来的祸患,他还真有些忌讳。 “爹爹,再过半月便是祖母大寿,不如借此机会将妹妹接回府,对外便说妹妹当年是体弱多病,难以养活,迫于无奈才由高僧名道指点,送至了别处抚养。爹爹不过是出于疼爱之心,何错之有呢?” “怜儿说的不错,老爷您当时可是份外不舍将锦叶送走,当初完全都是为了二锦叶才将她寄养在外。”胡氏看了眼苏锦怜,顺着话意说道。 “所以爹爹大可大大方方地将妹妹接回家中,好让那些造谣的人都闭上嘴。”苏锦怜温软地说着,而她的话恰巧入了苏震的心坎儿。 第九章 老夫人一锤定音 “将三丫头接回来吧,我这把年纪,想要一家子齐聚齐聚也不容易了啊!”门帘外,一记苍老的声音蓦然响起。 众人侧目,旋即齐齐起身,将一名身着华服的老夫人迎入了内厅。 苏老夫人迈着小步,体态端庄,手中挂着几串佛珠缓缓入内。苏震当先一步,上前扶住苏老夫人,关切的道:“娘,您怎么来了,您这几日身体不适,怎不在秋宛阁中好生歇养,若是有事,吩咐人唤儿子过去便是。” “我还坚持得住。适才听人提起三丫头,才知那丫头在外那般不容易。当年,你亲自挑人将她抱走抚养,每年也没少派人送银子,如今怎会让三丫头落得那般境地?听说她不仅要操持那武家的所有家务事,还被那武氏夫妻打骂不止!三丫头虽然出生不详,可她是我们苏家如假包换的小姐,居然让那等村夫乡妇欺辱,你这个当爹的实在是丢人!”苏老夫人的语气不严不厉,却透着一股子不悦。 苏震诺诺应着是。 “老夫人,依妾身看,那苏锦叶天生煞命,若让她回了府,怕是又会闹得阖府不得安宁。”王氏插话道。 苏震和胡氏登时沉下了脸,而其他人都一脸看白痴的模样盯着王氏。 胡氏之前放任王氏胡闹,不过是因着知道苏震眼下正宠着她,当着苏震的面斥责王氏,只会让苏震觉得她有意刁难。而如今这王氏拧不清的在苏老夫人面前挑尖,顶在前头的却变成了她。 果然,苏老夫人淡淡看了眼王氏,就将目光落在了胡氏身上,“静茹,你掌家我从来都很放心,如今看来,似乎是我放心的早了,什么时候一介姨娘也能随意插话,驳斥老爷夫人的话了?” “王氏,还不退下!”苏震厉声呵斥。 王氏霎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慌不迭退了出去。胡氏心下冷笑,这是怕王氏被牵怒,立即将人给护走了吧! “静茹,三丫头的事便交给你办了。那武家,当年也得了我们苏家不少好处,却如此苛待我们苏家的女儿,该怎么做你应当清楚。”苏老夫人淡淡道。 “是,儿媳明白。过两日便能将锦叶接回府中,陪您好好过寿!”胡氏笑容晏晏。 “老散了吧,该干嘛就干嘛去!”苏老夫人说着站起了身,看向低头站在众人身后的周氏道,“淑妍,你陪我去佛堂!” “是。”周氏温声应道,低眉顺目的上前扶住苏老夫人,向苏震和胡氏欠身一礼,便陪苏老夫人离开了内厅。 胡氏眼波微闪,看向苏震,发现苏震盯着周氏的背影,眼底不由划过一抹嫉恨。一旁的苏锦怜暗扯她的衣袖,她回过神,对苏震笑道:“老言,不若我亲自去接锦叶回府吧!虽说她当年是因不吉而被送走,但这些年也吃尽了苦楚,心中必是万般委屈,我这个做嫡母的虽比不得周妹妹这个生母,但也是对她疼爱在心,我去接她,多少也能让她宽慰一二。” 第十章 前世今生混沌中 苏震闻言果然收敛了眸中的异色,回头皱眉道:“一个庶出的丫头,何必让你亲自前去。派几个人去接就可以了。” “爹爹,不若让女儿去吧?”苏锦怜突然道。 苏震一愣,“你去?” 苏锦怜恬恬一笑:“女儿还记得妹妹当年那般软嫩的样子,可爱极了,这么多年未见,心中着实想念。况且,妹妹与女儿年岁相当,女儿去接,也有话聊,也能让妹妹早些适应。” 苏震略思索了片刻,点头应允:“如此就辛苦怜儿你了。” “女儿与妹妹是亲姐妹,哪儿算得上辛苦呢!”苏锦怜娇声笑道,“爹爹若是怜惜女儿,不若就将您手上那册子琴籍送给女儿,也让女儿能在明惠郡主面前显摆显摆,省得老被郡主取笑向她蹭书看!” “哈哈,能向郡主蹭书看也是一种福气,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罢了,那册子琴籍为父便送给你了,要好好与郡主交流研究啊!” “是,必不辱爹爹之命!”苏锦怜俏皮的眨眨眼,婉约中添了几分灵动,愈发惹人怜爱。 送走苏震,胡氏摒退了伍氏等人。内厅之中只剩下母女二人。 胡氏一扫贤淑表情,嗔怪的点了点苏锦怜的额头,“你呀,真不让娘省心。那丫头回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四房那病秧子早就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了,你还偏得让你爹将人接回来!” 苏锦怜亦是一扫温婉笑容,冷笑一声:“她们母女让我们当初受了那些罪,不讨回来怎么成?老的翻不了身是自找的,小的我可还没好生教导呢!如今我想让她回来,她才能回来,我若想让她不好过,她在这府里就寸步难行!” “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胡氏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武家。苏锦叶自康朝天来访后,便在等待着苏家来人。 武英月变成日益沉默,也不爱出去找伙伴玩耍,整日粘在苏锦叶身边。而刘执又恢复烂醉如泥的状态,万事不管。 苏锦叶有些忧心她若离开后,武英月该怎么办。不是没想过将武英月带走,可她在苏府的日子,短时期内必不会顺畅,带着她怕是反而会为她招来危险。 没等苏锦叶想好如何安置武英月,苏家便已来人。 苏锦叶想过许多种与苏锦怜重逢的场景,却未想过,这次来接她的竟然就是苏锦怜。 看着苏锦怜一身荣华的在婢子的簇拥下踏入低矮破败的院子,看着她带着一脸怜惜疼爱的朝她走来,看着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她止不住的颤抖。而这种颤抖,源于前世被背叛、被凌辱、被谋害的恨,也源于今生得以报仇血恨的激动与迫不及待!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未让自己拿刀砍断苏锦怜那纤细的脖颈,才未让自己拿石头将婀娜的身段砸得千疮百孔。 “妹妹,你可还记得我,我是你的大姐苏锦怜!”苏锦怜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毫不嫌弃的握紧了她脏污的手,温柔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