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欲望之虫 江风和科长方清河已经在Z城培训一个月了。培训的课题是《数字化城市建设与管理》。 老实说,江风是抱着旅游的心态来参加培训的。所以刚开始的前几天,他还有兴趣听听课,做做笔记,后来就厌烦了,心不在焉。上课的时候就翻着培训手册,看上面女学员的照片,看看有没有养眼的。 结果挺失望的。 不过他的科长方清河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班里有好几名女同学都挺可爱的。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把自己心仪的几个女神指给江风看。江风这才发现了他奇葩的审美标准。 原来他不太注重脸,只注重身材。说是只注重身材也不对,他只注重胸部。他说,女人的全部美都在于胸,其他都是次要。只要是胸大的,长得磕碜点无所谓。 江风说,科长,你这话我不敢苟同。如果脸长得跟如花似的,胸就是再大,也提不起来性趣啊。 方科长阴阴地一笑,用过来人口吻说,小江,你是大学本科生,不会动脑筋想想办法?做的时候把灯关了不就行了?或者是把她脸用枕巾盖上?再讲究点,打印些苍井空,麻美由麻,冲田杏梨的照片,盖脸上不就得了?照样爽死你。 江风说,这叫自欺欺人。 方科长叹息一声说,小江你还是年轻啊,像我们四十多岁奔五的人,哪还在意女人的长相?在意的只是实用。 江风说,那还不如养头奶牛呢。 方科长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家里放着如花似玉的老婆呢,又是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我家呢?黄脸婆一个,看见她我饭都吃不下去。你看我这都瘦成啥了,出来这一个月算是上了点膘。 说到老婆江风挺得意的。他老婆杨柳是个护士,不但脸蛋漂亮,身材也好的一塌糊涂。别人是不是羡慕他有个漂亮老婆他不知道,反正他的科长羡慕的不行。在街上看见个身材好的,就说,嘿,快比得上你家杨柳了。 其实江风特别反感科长拿别的女人和杨柳比。比一般的正派女人还好些,关键是他比起来无原则无下限。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从街上溜达回来,上电梯的时候,上来一个坦胸露乳的女人,一双胸白花花的露着一大半,睫毛拉的有半尺长,眼窝是蓝色的,身上的香水味刺激得江风连打了两个大喷嚏。 很明显,这女人是第三产业的从业人员。 江风向来对这样的女人嗤之以鼻,但方清河就显得很不淡定了。不但频频往人家胸上瞄,还故意凑得近近的,伸着鼻子去闻人家的味道。 那模样很像江风小时候放牛时,在河滩上看到的发情公牛。凑到母牛尾巴根上嗅了,鼻翼扇动,哞都叫一声,看上去很不要脸。不过那时候,母牛的尾巴根上也往往吊着一根蛋清样的白丝。 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吊白丝,还是牢牢地把方科长吸引住了。看他那眼神,恨不得把人家囫囵吞枣吃下去,骨头都不吐。 他们的房间在五楼。到了五楼,江风跨出电梯,看见科长还在里面站着没有下来的意思,就叫他下来。 科长说,小江你先回房间,我去楼上串个门。 江风心里说,靠,楼上哪有什么门可串?看见美女魂都丢了。 回到房间门口,才想起房卡还在科长身上。只好站在门口等着。硬是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方清河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很神秘,问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说,嘿,那女人,比你家杨柳身材还好呢。 江风不乐意了,说,科长,以后请你不要再提杨柳了。她就是一普通女人,又不是什么女人中的标杆,比来比去有什么意思? 方清河说,小江你不要生气,这不正说明我对杨柳非常认可吗? 江风说,我老婆,我自己认可就行了,没必要别人认可。 方清河不吭声了。去洗了澡出来,身上是白花花的松肉。江风往他下面看了一眼,有等于没有。 说,科长,你不会穿上浴袍再出来? 方清河说,你又不是女人。 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小江,昨天不是有人往咱房间门缝里塞卡片吗?卡片呢?你都给扔了? 江风说,那不,在垃圾桶躺里呢。 科长不乐意地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扔掉干嘛?再说了,即使扔,你也得先给我汇报下啊。 江风说,科长,工作上的事情我肯定向你汇报,这招嫖卡片就没必要了吧? 方清河不悦地从垃圾桶里把卡片捡起来,一张张研究起来。自言自语道,说是大学生,真的假的? 又说,这个身材不错。拿起手机来,咔擦咔擦拍了两张。 江风以为他要打电话联系一个过来的,做好了去街上溜达倆小时给他腾地方的准备,结果他研究了一番就放下了。 看来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这时候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广告。 一个穿着暴露的小姐面对镜头吐着烟圈说,干我们这行的,经历的男人多了……这男人的本钱呀,短的多,长的少,细的多,粗的少……他们服用了这个某某胶囊以后,增长增粗效果非常明显!我们是既赚钱了,又享受了…… 镜头晦暗,只能看清女人的轮廓,和她喷出的缭绕烟雾。屏幕上同时打出了一组电话号码。 方科长这会没戴眼镜,着急地大叫,小江,快告诉我号码,快! 江风心中暗笑,把号码读给他,他拿笔认真记了。 说,科长,你还真打算买这胶囊啊,都是骗人的。 方科长说,万一有效呢?刚才广告上说什么来着?买一送一? 江风说,是的,一个疗程688元,买一个疗程送一个疗程的。 方科长说,试试吧,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熄了灯躺在床上,方科长开始给江风上课。如何鉴定一个女人是不是懂风情,是不是易推倒,推倒的步骤及注意事项等等,全部是自己的经验之谈,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还有鲜活的例子加以佐证。 江风听培训课的时候总是打瞌睡,但听科长讲女人却是精神的很,句句都入脑入心。方科长有句话他印象深刻。 方清河说,小江啊,人都是欲望之虫。这只虫藏在身体里,不定什么时候就爬出来了。在诱惑面前,谁都不可能做柳下惠。 江风说,科长,你这话太绝对了。起码我就不是,我家杨柳更不是。 方清河嘿嘿地笑笑说,你就那么自信? 江风还想反驳他几句,方清河说,时间能验证一切。睡吧小江,你以后的路还长的很呢,啥事都能遇见。 讲了一个晚上,江风就觉得他最后这句话最有哲理。 但他说的人都是欲望之虫的话,江风绝对不认可。古今中外,有那么多优秀的人物,难道都是欲望之虫?有少部分人抵挡不了诱惑是有可能的,但概而论之,肯定会有失偏颇。 没想到,方科长的话很快就被验证了。并且,竟然是发生在他家杨柳身上! 第2章 给老婆一个惊喜 这天是周日。培训的最后一天课。下午开结业典礼,明天再去景区“考察”一周,正式结业。 Z市的风光是中外有名的,江风也早就想去领略一二了。没想到事与愿违,中午正在吃饭,接到了单位领导的电话,让他和科长马上结束培训赶回去。 原来市里开展了建设工程项目“百日攻坚战”活动,明天市长要在施工现场开动员会,住建局全体人员务必参加。他们项管科负责全市市政工程项目的管理,当然不能缺席。 办公室杜主任在电话里说:机票已经买好了,你们直接飞到省城,局里的车在机场等你们。 江风和科长找到培训方,把他俩的毕业证领了。方清河问管财务的漂亮女孩说,我俩不去旅游了,能不能退些费用? 那女孩呵气如兰地说,发票已经开过了,一概不退。 方清河盯着她的胸,咽了口水说,那算了。又说,美女,能加你下微信吗? 那女孩笑着说,不可以。有事可以打我们的办公电话。 去机场的路上,方清河都在惋惜没退的费用。说,早知如此,还不如在酒店搞些活动,把这些钱花了呢。 江风说,人算不如天算,谁会料到局里让咱提前回去呢?这玻璃栈道我还没去过呢,也不知道上去后会不会吓尿。 方清河咂咂嘴说,遗憾,遗憾。 江风知道他是在遗憾什么。 在省城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将近8点了。司机小吴提议在省城吃晚饭,江风和科长也就半推半就了。反正现在还属于出差期,吃饭可以报销。回到市里就没这样方便了,肯定得鼻子流嘴里,各吃各的。 磨磨蹭蹭9点半上高速,回到云湖,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 江风忽然想起还没有顾得上给老婆杨柳说提前回来的事。拿出手机刚想打个电话给她,又想到,干脆就别让她知道,给她个惊喜好了。 杨柳这家伙非常热衷于那事,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说是不做就睡不踏实。这都空房一个月了,这会不知道急成啥了?看见老公忽然回来,估计高兴的要晕倒。今晚上一场刀光剑影的鏖战是少不了的。 江风想到这里,不自觉地笑了。又看看身边留着哈喇子睡觉的科长,想起他说的面对老婆饭都吃不下去的话,替他悲哀起来。 江风家的小区名字叫做柳园,是住建局和某房产商联合开发的。和杨柳谈恋爱不久,他就以极低的价格分到了这套房子。那晚在河堤上,他对杨柳说,你叫杨柳,咱们的家叫柳园,看来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啊。 杨柳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不老实地在他下面掏摸着说,赶紧装修,咱们就有地方操练了,我这打野战都打怕了。 那时候江风刚上班,一穷二白。杨柳又漂亮性感,魅力无边,见面不想做都不行。于是公园里,河堤上,都成了他们的战场。 在公园里做的时候被人偷看过,当时他俩都快吓死了。 那晚下着小雨,两人钻到公园深处的柏林里,在一棵大柏树下的石凳上操练。杨柳坐在江风身上,抱的紧紧的,百般缠绵。及至到了最后,一阵狂风暴雨,杨柳忍不住大叫起来。 江风怕被人听见,去捂她的嘴,没想到被她咬了一口,差点见血。 杨柳还赖在他身上不下来,细细地感受着滋味。忽然脸上滴了几大滴雨水。用手去擦了,竟然黏糊糊的。放到鼻子上一闻,很特别的味道。 问:江风,你刚才射我脸上了? 江风说,可能吗,这都坐着没动呢。除非是把你射透了。 杨柳说,奇怪,我脸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江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往上一看,气炸了。 原来有个黑影蹲在树杈上,就在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头顶。仔细一看,是一个猥琐的男人,裤头褪在脚脖里,正在杨柳的头上自娱自乐。杨柳脸上的东西,正是他刚才射出来的精华。 江风气的跳起来给了他一拳,让他爬下来,那家伙死死抱着树干,像只树懒似的一动不动。江风和杨柳把他臭骂一顿,赶紧走了。 又有一次,两人在河堤的草地上铺上毛巾被互相研究对方的身体,被巡逻的警察抓到了。把他俩分开审问了半个小时才放过他们。 从那以后,杨柳就对野战的兴趣降低了好多。房子去年装修好,他俩就迫不及待地结了婚,拿到了床照,夜夜笙歌。杨柳曾经感叹说,女人为什么要来例假呢?耽误了多少此享受。 可见这人对床事有多痴迷。 不过话说回来,有个痴迷于床事的老婆,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现在网上用以衡量生活质量的KPI,不往往就是每周的做事次数吗?从这点来说,江风和杨柳早就迈入小康了。 车到方科长家楼下,江风下车从后备箱里把旅行包帮他拿出来说,科长,想家了吧? 方科长摇摇头,叹了口气。 江风看着他萎靡不振的身影消失在楼洞口,才又上了车。 到了江风家楼下,小吴麻利地下车打开后备厢,把一个旅行包拿出来说:江哥,我帮你送上楼吧? 江风接过包说:不用了,时间不早了,小吴你开了一路车,挺累的,快回去休息吧。 小吴答应一声,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室,又伸出脑袋问:明天早上要不要过来接你? 江风心里明白,小吴这句话也就是客气一下罢了。他们项管科总共也就这一辆老款帕萨特,是科长方清河的专车。方清河的车,只要是女职工,去哪个方向都顺路;要是江风去坐,去哪个方向都不顺路。 所以他笑着挥了下手说:不用了,明早我坐公交过去,谢谢你小吴。 小吴也朝他挥挥手,把车开走了。 江风站定,抬起头向楼上望着,体会着回家的感觉。四楼靠东那几个黑乎乎的窗户,就是他和妻子杨柳的爱巢。这会的杨柳,一定是在梦中了吧?会不会正做着思念丈夫的美梦呢?江风想到这里,心里软软的,旅途的疲惫顿时消除了一大半。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他掏出钥匙打开楼道门,关门的时候,楼道里的感应灯跟着亮了,像是迎接他回家的仪式。他缓步上到四楼,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防盗门,蹑手蹑脚地潜进家去,在背后一点一点把门关上了。 第3章 卧室里的叫声 客厅里黑灯瞎火。江风把眼睛闭上半分钟,再睁开时,已经看清家的轮廓了。多么熟悉多么温馨的一切啊。他这样感叹着,脱下皮鞋,习惯性地去鞋柜上摸自己的拖鞋,却摸了个空。可能是杨柳把鞋洗了晾在阳台上了吧。 卧室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亮光,有电视的声音。看来杨柳又躺在床上看电视了。这个坏毛病江风说过她好多次,就是改不了。 又是在涕泪连连地看韩剧吧?想起她看电视时那种强烈的代入感和丰富的同情心,江风就觉得好笑。女人啊。 江风光着脚走到卧室门口,伸手轻轻转动门锁,但门锁纹丝不动,显然是被反锁了。呵,还真听话,他无声地笑了。 在外参加培训这一个月时间里,他每次给杨柳打电话总要交待一句:睡觉时候一定要记得把卧室门反锁上!杨柳每次都娇嗔道:偏不,我巴不得进来个采花大盗呢!谁让你不赶紧回来抱我! 江风把耳朵凑到门缝上,听到电视里传出一个男人十万火急的声音:每天一粒,就能让你做真正的男人!赶快行动吧!现在就拿起你手中的电话…… 江风一阵暗笑。这应该是和酒店里看到那个广告差不多了。现如今,全国的男人好像在一夜之间都肾虚了,需要各种补。特别是那个“你好我也好”的广告,满满的性暗示,也不知道是怎么通过广电总局审查的。 啊—— 卧室内的杨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叫声和她那次在厨房里发现蟑螂时的惊呼声一模一样。当时江风还以为她切了手。 江风一惊,正要伸手拍门,就感觉到一群蟑螂排着队出现在了卧室,杨柳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啊——啊——啊——啊…… 江风伸出去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像中了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每次他满头大汗地把眼神迷离的杨柳送上云端,杨柳就会发出这种恐怖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这时候江风担心被左邻右舍听见,赶紧拉起被子把杨柳的头蒙上,但马上被杨柳一把扒开,嘴里吼着:我就是要叫,就是要让别人听到! 江风望着杨柳原本妩媚的脸逐渐扭曲、变形,听着她疯狂的嚎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征服,什么叫做“真正的男人”。 其实刚结婚那会,杨柳根本没有那么豪放。她是有启蒙老师的。那时候他们还在外租房,隔壁邻居是一位戴眼镜的单身女人。那女人据说是大学的老师,长相一般,但身材特别突出,女性性征特别明显。 她每次和江风打招呼,还未说话脸先红,语气也是轻声细语,处处透露着知识女性的矜持,斯文的很。 不斯文的是她隔几天就要领回来一个和上次不同的男人,在她的单身宿舍里刀光剑影地鏖战,喊杀声惊天动地,惊心动魄。杨柳第一次听到眼镜女人骇人的叫声,吓坏了,紧张地一把拉起江风说:快打110,有人在杀那个女的! 早已听得血脉喷张的老司机江风一把抱起杨柳扔到床上,边剥她的衣服边恶狠狠地说:用不着报警了,因为你马上也要被杀了! 当晚,杨柳果然发出了那种类似被杀的声音。在杨柳的叫声中,两人都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于是打那以后,杨柳的叫声和眼镜女人的叫声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遥相呼应,此起彼伏。 杨柳的优点是爱钻研,善学习,敢于突破,在以后的实践中不断总结,锤炼,吸其精髓剔其糟粕,最终打败了气焰嚣张的眼镜女人。还没喝到杨柳的拜师酒,那女人就卷起铺盖,怅然离去。 也许是杨柳在自力更生呢?毕竟空房了这么久。江风这样安慰着自己,好比沉入深渊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新婚燕尔的杨柳,好像对做这个事情格外痴迷。大概是因为她是学医的吧,喜欢研究理论,然后再去实践,在实践中得到满足。最近她每天必看的是美国著名的性学专家海蒂的一本叫做《性学报告》的书,每晚躺到床上都要看上几页,然后拉着江风实战,体验各种不同的感觉,把看似简单的一切上升到理论高度,乐此不疲。 江风娶了这样的女人,也算是开眼界了,第一次知道女人的快乐竟然也能分那么多种,每种又各不相同,千姿百态,奇妙无比。他开玩笑说:杨柳,你也可以出书了,写个网文什么的,名字就叫做《我和老公的床事日常》,肯定能成大神。 杨柳拿出手机说:我得把咱俩的照片拍下来,将来做插图用。 据说男人最怕娶到三种女人。一种是售票员,她们总爱说:进去点,再进去点,里面还很空;第二是教师,她们爱说的是:重做一遍,做不好罚一百遍;第三种是护士,总喊着打针了打针了,把裤子脱下来!可巧杨柳正是一名爱打针的护士。 当时江风把这个笑话讲给杨柳听,杨柳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女人最怕嫁到的是哪三种男人? 江风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 杨柳刮着他的鼻子说:一种是送报纸的,到门口就丢;一种是做编辑的,每天都来稿(搞);还有就是抄水表的,一月才来一次。 江风笑问道:那我算哪一种? 杨柳说:那还用问,你肯定是个做编辑的!网文编辑! 杨柳生就一副可爱相,骨架小,肉多,皮肤像烤瓷一样,光滑地连苍蝇都跌跤。脸蛋像极了日本那个叫做福原爱的乒乓球运动员,一笑就是两个深深的酒窝。杨柳爱害羞,连跟病人说话都脸红。她脸红的时候耷拉着长长睫毛,脸蛋像熟透的苹果,男人女人都想上去咬一口。 她在市第二人民医院老干部病房做护士,许多退休的老头子没病找病地窝在干部病房不走,点名要杨柳做他们的护理。江风想只有那些娱乐场所流行点工,没想到这做法也流行到医院去了。 让江风不解的是,平时腼腆害羞,温柔地小猫似的杨柳,到了床上却判若两人,以至于让江风很难把两个她统一起来,总以为压在身下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莫非杨柳就像网友说的,白天很傻很天真,晚上很黄很暴力? 第4章 黑毛腿 大学毕业的江风个头高大,英俊潇洒。他在学校练过体操,参加工作来一直坚持游泳,对自己的身体充满自信。这点从游泳池里那些女人看他的眼光中就能得到证明。 但在杨柳身上,她的自信正被一点点腐蚀,风化,像古埃及那巨大的狮身人面像。每次当他让杨柳几度死去活来,以为大功告成,开闸放水翻身下马时,浑身滚烫,目光粘稠的杨柳一把拉住了他,说出了让全世界男人都闻风丧胆的三个字:我还要。 怎么办呢,已经缴枪了,只好手口并用吧。江风在杨柳身上忙活着,脑海里猛然蹦出大学图书馆墙壁上的四个泼墨大字:学无止境。是啊,学无止境,女人的欲求也无止境。江风发现,杨柳的身体就像一座金矿,越往下挖储量越丰富,成色越好。 缴过枪的江风再做这个的时候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被急吼吼的杨柳批判为不负责任,敷衍了事,隔靴搔痒。欲罢不能的杨柳命令江风:一边站着看去!亲自下手忙活起来,直到再次大叫着爽晕过去。 现在,空房了一个月的杨柳也许又是在自我解决吧。 江风暗暗发笑。这时候的杨柳,看上去一定会更可爱吧。他穿过书房,来到阳台上,用从反特电影上学到的本领,背部贴着墙壁,无声无息地滑到了窗户下。 卧室的窗帘紧拉着,帘布被微弱的灯光染成了橘黄色,一片朦胧。这柔和的光线肯定是床头那盏落地灯发出的。那盏落地灯是杨柳逛了无数个灯具店才选中的,造型是一个半裸的少女怀抱一个橘黄色的陶罐。这盏灯也是杨柳召唤江风的信号灯。每当杨柳把光溜溜、香喷喷的自己摆在床上,扭亮这盏暧昧的灯盏时,江风就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甘心的江风盯着厚厚的窗帘,恨不得双眼变成激光,把窗帘烧出两个洞来。不过他还是发现了破绽:窗帘从正面看是拉的很严实,但从侧面看过去,中间还留着一个极小的缝隙。江风悄悄地把眼睛贴了上去。 许多年后,当江风再回想起那晚的一幕,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后悔的要死。如果培训班不取消旅游计划,如果他不提前回来,如果他回来前先给杨柳打个电话,如果不那么好奇地去窗户上偷窥……如果没有这些如果,他和杨柳的人生就不会发生那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灯光迷离的卧室里,身无寸缕的杨柳半蹲在床上,身子一上一下剧烈地起伏着,宛如坐在了一个弹性极好的弹簧上。她结实饱满的胸脯上下翻飞,如两团炙热的岩浆,急于挣脱身体的束缚。她头向后仰着,瀑布般的长发倾泻在洁白光滑的后背上,随着身体的起伏而猎猎飘动。她闭着眼睛,半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蹲下去一次就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桔黄色的灯光包裹着她完美的身体,使她宛如一尊飞扬的女神,正偷享着尘世间的欢乐。在她身下,是两条长满黑毛的男人的腿。 窗外的江风像是猛然被高压电击了一下,头晕目眩,手脚瘫软地差点歪倒。他周身的血液刹那间全涌到了头上,血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如奔驰的列车,振聋发聩。 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但目光却逐渐模糊,世界在他眼前旋转起来,旋转起来。窗帘的缝隙合上了,舞动着的杨柳连同那两条黑毛腿都不见了,世界在他眼前消失了,陷入了一片原始的混沌……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从恍惚中醒来,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拍打着自己早已麻木的脸。紧接着,窗帘里的影像如断断续续的电影片段显示在他脑海里。这影像是黑白的,如彩色电影里惯用的手法,表示的往往是回忆或者梦境。 可是……影片里的女主是自己的杨柳啊! 当他意识到这不是梦时,他在心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嗷叫,绝望地闭上眼睛,身子慢慢下坠,最后像是被暴雨浇过的一堵土墙,瘫坐在了地板上。 可怜的江风背靠着墙壁坐在阳台的地板上,头顶是卧室的窗户,窗户里正在发生着一场与他无关又与他有关的战争。我的老天,你怎么会待我如此残酷!江风努力睁开眼睛,望向窗户外面的天空。夜空里没有一颗星星,空旷地有如此刻他痛苦的内心。城市的灯光太密集了,把原本洁净的天空污染了,连星星也躲的远远的。 他咬紧牙关,牙齿咯蹦蹦一阵响。去厨房拿把菜刀,一脚踹开卧室的房门,把这对男女一刀一个杀了,那确实很解气,也更像个男子汉。不过江风知道,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深爱着他的妻子杨柳。 他想起一次和杨柳云雨后,杨柳软塌塌地躺在他怀里,咬着他的耳朵说:如果你以后变了心,上了别的女人的床,你说,我该怎样惩罚你? 江风说你买块豆腐,我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杨柳一把搬过江风的头,把他的嘴巴鼻子紧紧捂在自己波涛汹涌的胸间,把江风捂了个半死。然后伸手向他下面一抓,一字一顿地说:我会趁你睡着时候把它剪掉! 一句话把江风吓出了一身冷汗。 理想很疯满,但现实很骨感。江风的大脑这会出奇地冷静下来,在刹那间看破了红尘。 什么爱情、婚姻,都是他妈的扯蛋,都是为性找一个合法的借口而已。而那些可笑的山盟海誓,蜜语甜言,更浅薄得如同公厕里提供的手纸,轻轻一抠就能抠出个大洞。 江风扶着墙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哆哆嗦嗦地打开了一瓶。他仰起头张开嘴巴,没头没脑地把那冰凉的液体倒进嘴里,好像内心有团野火,需要去扑救。然后他像个机器人一样走向没有一丝灯光的客厅,把自己重重撂在了沙发上。 一罐啤酒下肚,他满嘴巴都是苦味,脑袋更晕了。有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床上还睡着别人,忘记了自己正在承受着的巨大痛苦。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些美妙的日子:他在河堤的石凳上坐着,等待杨柳从后面过来把他的眼睛蒙上。 第5章 瑜伽的特殊功能 其实杨柳原本是江风同学唐钢的女友。当时有人给唐钢介绍了二院的杨柳,见面的那个下午,唐钢和杨柳到河堤上散步。那时候河堤上的槐花正香,吸引着无数的狂蜂浪蝶,也熏得人心里乱七八糟的。 比槐花更香的是略显青涩的杨柳。她又黑又大装满天真的眼睛,惹人爱怜的神情和玲珑浮凸的身体,一下子就把唐钢击倒了。 唐钢昏了脑袋,竟然给同学江风发了个信息,要他马上到河堤上那棵最大的槐树下集合,可能是要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那时候江风刚上班不久,还在单位的单身宿舍里。唐钢给他发信息时,他正在电脑上兴致盎然地研究苍老湿的杰作。接到唐钢的信息,立马关了电脑,骑车赶了过去。 在河堤上那棵大槐树下,江风第一次见到了天使一般的杨柳。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唇红齿白,袅袅婷婷地站在槐树下,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青春魅力。洁白的槐花纷纷飘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她的双眸如同两湾清澈的潭水,装满着少女独有的害羞。这简直把江风看呆了!他想,如果把呆头呆脑的唐钢从杨柳身旁拿掉,这简直就是一副童话中的世界啊! 从那一刻起,江风就下定了要把杨柳夺过来的决心。 晚上,三人在夜市上喝完啤酒吃完羊肉串,江风和唐钢一起把杨柳送到医院,因为她还要值夜班。唐钢心里高兴,拉着江风还要继续去夜市上买醉。 江风居心叵测,推说头疼,得赶紧回宿舍睡觉。 和唐钢在街头分手后,他立马调转车头(自行车)去了医院。当意犹未尽的唐钢还躺在床上做着黄粱美梦时,江风已经出现在杨柳的护士站好久了。 那两条长满黑毛的腿……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风闹哄哄的大脑猛然加快了转速。 有天杨柳下班回来,说起班上的好几个同事都在练瑜伽,能减肥能健身,还能提高各种功能,也想去报名。 离我们医院很近,我下班走着就过去了,也不用你送,再说还能洗澡,省咱家的水。杨柳说。 江风说:我感觉吧,这个瑜伽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减肥吧,你不胖不瘦;健身吧,你在床上生龙活虎比我都有劲;功能方面,你哪项不超过100分? 杨柳在他胸上擂了一拳说:少贫嘴吧,我就是要再提高一下。现在运动量太小了,就剩下床上运动了,我腰里的肉都有点松了。 杨柳练了二个月的瑜伽,就让江风领略到了瑜伽的神奇魅力。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杨柳把自己洗干净了,香喷喷地躺着,扭亮了信号灯。 江风急吼吼跳上床,杨柳说慢着,今天让你长点见识。说着,把两条光滑的白腿慢慢打开,打开,最后竟然成了一字型! 江风被女人的身体深深地震撼了,他顿觉心跳加快,肾上激素像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杨柳红着脸对已经看傻了江风说:你不上来试试? 江风跳上床,抱起了杨柳的细腰。那晚,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杨柳嘴里稀稀溜溜地说:你不要那么急。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呼吸。来,你跟我做,呼,吸,呼,吸…… 江风按照杨柳的指引,有节奏的运动着,果然感觉到奇妙无比。 杨柳像一个大师,循循善诱道:你闭上眼睛,开始想象。你正在穿越时空隧道,但是你迷路了,你走走退退,迂迂回回……这时你发现了隧道深处的一丝亮光,你开始试探着向亮光接近,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近,忽然,你开始狂奔,狂奔,开始冲刺…… 满身汗水的江风和汗水满身的杨柳死人一样重叠着躺在床上,好半天都一动不动。强烈的快乐像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冲走了他们浑身的力量,一滴不剩。时间仿佛停止,空气好像凝固,剩下的只是两具纠缠在一起炽热的肉体。 第二天醒来,意犹未尽的江风捧着杨柳的脸吻着,问她:你这要命的招数是从哪里学来的? 瑜伽呀!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瑜伽能提高女性性功能。现在你相信了吧。杨柳掩饰不住的骄傲。 江风说:我岂止是相信,我简直是五体投地了。下半年的学费该交了吧?我这就拿钱给你。 有天下雨,江风下了班后去接杨柳。去的早了,就脱了鞋子,踩着厚厚的地毯,上到二楼大厅想去看个新鲜。 江风站在门口的阴影里,看到十几个前凸后翘的女人,齐刷刷趴在地上,抬起上身,头尽量往后仰。他们一律穿着紧身内衣,从前面看去,满眼尽是或大或小的胸,波涛汹涌,极具视觉冲击。 在她们中间,是一个精瘦的男子,长着马一样的长脸。油腻腻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紧身短裤里面是一堆鼓鼓囊囊的东西,看上去非常夸张。他两条瘦腿上返祖似的长满了黑毛,让他看起来像只大马猴。 大马猴嘴里喊着:打开!再打开!穿行在肉林中,想摸谁就上去摸一把,说:动作再大点! 江风一阵恶心,转身下楼。 他一直以为,杨柳的瑜伽教练是个身材超级棒功能齐全的漂亮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猴子一样长满黑毛的变态男人!这让他对瑜伽的印象大大打了折扣。 回来的路上,江风蹬着车子,闷闷不乐。坐在后座的杨柳似乎看出了江风的心思,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的邱教练? 江风说:我不是不喜欢他,只是看到他那双长满黑毛的腿有点恶心! 现在,那双长满黑毛的腿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自己的老婆。 江风这样想着,心里像是有把生锈的钢锯在一下一下地锯着,鲜血淋漓。 “啪”的一声,他又开了一罐啤酒。可能是这个声音惊动了卧室里的男女,叫声停了下来。过了不到五分钟,卧室的门打开了。倾泻而出的灯光把客厅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就像江风此刻内心那巨大的伤口。 最先走出来的是黑毛腿。他一眼看见沙发坐着的江风,惊呼一声,撒腿就向门口跑。江风站起来刚要追过去,又坐下了。 第6章 撕心裂肺 他已经心如死灰了。把那个大马猴狠揍个哭爹叫娘,满地找牙,确实挺解气,但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无所谓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又过了几分钟,杨柳披散着头发,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衣走出来,脸色潮红,脚步踉踉跄跄,喝醉了似的。她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了沙发上的江风。他走向墙壁上的电灯开关,边走边说:亲爱的,你怎么不开灯呀。 啪的一声,客厅的吊灯亮了。光明倾泻而出,把客厅照耀得亮亮堂堂,像是话剧里的舞台。看到沙发上的江风正把一罐冰镇啤酒举到嘴巴前要喝,杨柳踉踉跄跄地过来抢,嘴里说:亲爱的,刚做完不能喝凉的,会伤精气的,你怎么又忘了! 就在她手刚摸到啤酒罐的瞬间,江风猛地抬起右手,没头没脑地往她身上一推,同时怒喝一声:滚! 杨柳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出两三米远,跌坐在地板上。她吃惊地张大嘴巴,睁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丈夫从来没对她说出过这个粗俗的“滚”字,更没有对她下过这么重的手。 江风一口气把一罐啤酒喝完,把手里的啤酒罐狠狠捏成了一团。他把啤酒罐扔进脚旁的垃圾篓里,转脸对目瞪口呆的杨柳说:对不起杨柳,我不该打你。不过我得告诉你,我刚才没和你做什么,我刚下火车到家,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呢。他说着抬了下脚,说,你看,我连拖鞋都没穿,有人把我的拖鞋穿走了。 江风平静地说着,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杨柳脸上的潮红还没完全褪去,她又大又黑的眼睛里此刻装满了迷茫,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丈夫,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忽然,她的身体开始发抖了,并且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她把右手按在胸前,结结巴巴地说:江风……难道刚才……不是你? 江风阴阳怪气地说:可惜我不是你崇拜的邱教练。 杨柳打了个寒噤,愣了几秒钟。然后双手捂在太阳穴上,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长长的尖叫。那叫声多年以后还回响在江风耳边,像是深深嵌进了他的生命里,挥之不去。 那是怎样的一种叫声啊,里面包含着绝望、愤怒、恐惧,还有一个女人的全部。杨柳在一瞬间泪流成河,像只发狂的母兽吼道:是他,是他这个畜生!他强暴了我……呜呜…… 杨柳双膝着地跪行过来,一把抱住了丈夫的腿,哭叫道:江风,你听我解释…… 江风厌恶地甩开她,站起来,往一边走了几步,轻蔑地说:杨柳,不要再表演了。实话告诉你,你们刚才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我只想提醒下,下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把窗帘拉严实点! 不!不!不是这样的,江风,请你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那个畜生催眠了我,他会催眠术,我以前告诉过你的!我中了他的妖术,迷迷糊糊中把他当作你了!江风,我被他害了,你要给我报仇! 杨柳声泪俱下地说着,再次跪行过来,想要抱着江风的腿,但江风猛地闪开了,她扑了个空。 望着妻子满是泪水的脸和因为恐惧而发抖的身体,一瞬间,江风的心几乎要软下来了。但他不能接受妻子的背叛和欺骗。催眠?他想起了杨柳刚才那畅快的呻吟声,他的心马上又变得比铁还硬了。 他苦笑一声说:杨柳,你省省力气吧。如果你真爱你的那个教练,我不会强拉着你不放。我对你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想说,祝你们幸福。 说完,他提起回来时带的提箱,往门口走去。 江风哥,你别走!杨柳敏捷地站起来,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了江风面前。她哭得有些气塞,胸脯急剧起伏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江风哥,我是冤枉的,我被姓邱的害了,我不爱别人,只爱你!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你要是走了,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江风一阵心酸。谈恋爱那阵,杨柳爱称呼他江风哥,因为他要比杨柳大两岁。结婚后,杨柳就直呼他为江风或者亲爱的了。现在,杨柳的一声“江风哥”,让他瞬间又回到了那些恋爱中的美好岁月。那河堤上沁人心脾的槐花,荆紫山霜染的红叶,倒映在洛河里他们依偎的身影……他闭上眼睛,但眼泪却掉了下来。 可杨柳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江风这样想着,眼光逐渐变得冷漠。杨柳感觉到了他眼里的寒冷,哆嗦地更厉害起来。她抓起江风的手,朝自己脸上打去,嘴里说,江风哥你打我吧,你惩罚我吧,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江风果断地把手缩了回来。 江风望着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叹了口气。一切都结束了,他对自己说。然后他果断地推开挡在前面的杨柳,穿上鞋子,去拉门把手。杨柳发出了更大的哭声,在后面把他抱住了。江风咬着牙,残忍地掰开她的手指,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哐当一声,他把杨柳撕心裂肺的哭声关在了身后。 江风站在路灯斑驳的灯影里,心乱如麻。 已是初秋的天气,白天的燥热已经褪去,马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已经迫不及待开始落叶了。有一片叶子顽皮地停在了他肩上,但他毫无察觉。路边一家小店里正飘出一首凄凉的歌: 不能再回到从前 那个萧瑟的秋天 分手,在那个秋天…… 一辆的士停靠在江风身边,司机伸出头问:先生打车吗? 江风摆了摆手,提起软软的脚步,漫无目地走着,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乱哄哄的脑子不愿意再想任何事情。如果有一种手术,能把脑细胞里的记忆有选择性地抹去,那该多好。江风想。但舞动的杨柳和那双黑毛腿偏偏顽固地占据着他的大脑,就像计算机里最顽固的病毒,挥之不去。 我要用多久才能忘掉这些,一年?十年?一生?他胡思乱想着,猛然听到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一抬头,差点撞在一辆汽车屁股上。 手机响了,是杨柳的号码。江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 但没走几步,手机就又响了,他再次挂断。当手机但三次响起来时,他干脆关机。 第7章 会议室惊魂 江风梦游般走过了几条街,觉得眼前的街景有点熟悉。一抬头,看见大楼上几个霓虹大字:云湖市住建局。竟然走到自己单位来了。 他抬腕看了看表,11点多了。算了,去办公室沙发上凑合一夜吧。他这样想着,走进了单位的大院。他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自己。 但门口的保安还是把他认了出来,说:小江,这么晚了还要加班啊?江风胡乱答应了一声,闪身进了电梯。 他来到办公室门口,习惯性地往腰里一摸,叫了一声苦。自己的一大串钥匙还躺在家里的鞋柜上呢。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呆站着不知所措。 再回去拿钥匙显然是不可能的。江风忽然想起,会议室的门锁不怎么管用,用力推是可以推开的,里面沙发多的是。他走到走廊尽头,用力一推会议室的门,果然开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江风反锁了会议室的门,在沙发上和衣躺下,辗转反侧,毫无睡意。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绝望,感到心灰意冷。他一会儿恨杨柳,一会儿恨大马猴,一会儿又恨自己,头脑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看来,失眠是一定的了。 立了秋的天气就是不一样,他躺一会就觉到凉了,只好又搜集几个沙发垫子,一块一块盖在身上。 这个会议室江风不是第一次躺在这里了。现在他身子下面的沙发,正是他和杨柳一起躺过的。 那时候他们还在恋爱中,江风周末过来加班写材料,杨柳陪着。江风坐在电脑前打字,杨柳趴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看报纸,圆圆的臀正对着江风。江风打几个字就偷偷欣赏一番杨柳的曼妙身姿,最后终于控制不住了,拖着杨柳来到会议室,野蛮地把她按倒在了沙发上。 现在,江风躺在杨柳曾经躺过的地方,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杨柳那压抑的叫声。 可惜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江风苦笑一声。 叮咚——电梯的声音。江风警觉起来,侧耳倾听。除了自己,还会有谁大半夜来单位?他可不想让单位任何人知道他放着家里的热被窝不睡,竟然睡到单位的会议室里。如果是那样的话,傻子也能猜出点什么。 走廊里响起咯咯的皮鞋声,应该是女人的高跟鞋。不好,好像径直朝着会议室而来。 江风赶紧坐起身穿上鞋子,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咯咯的脚步声一直走到会议室门口,停了下来,有人再推门,但没推开。江风正暗暗庆幸,却听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在会议室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江风腾空而起,匍匐在了沙发后面。 进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江风暂时判断不出是谁,因为他们不说话,只是撕扯在一起,发出急促的喘气声和女人透不过气来的呜呜声。终于,女人腾开了嘴说,干嘛每次都带我来会议室啊,多危险,去酒店多好。是蓝梅的声音。 蓝梅也是项管科科员,和江风一个科室。 宝贝你不知道,现在酒店宾馆都装有监控,谁想整咱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我还想多日你两年呢。 是刘一平的声音。刘一平是住建局副局长,分管项管科的,待人谦逊和气,一点局长的架子都没有,对待同志们一样热情。偶尔来项管科,总是和江风说话,基本上不理蓝梅。 蓝梅丈夫常年不在本地,虽然有时候爱装嫩耍俏摆阔气,但看不出对刘一平有什么好感,倒是看到江风家的杨柳总酸溜溜的。 那在你办公室也行啊,那不是有床吗? 蓝梅显然对会议室的环境不太满意。女人吗,都很在意环境和情调。 刘一平说,咳,别说了,九楼走廊里也装上监控了,还正装在我办公室门口。这个死老马,非得我们几个副职的手脚都捆死不可。 装监控的事情江风知道,是局长马正规安排信息科干的。说是防盗,却只在八楼了九楼装了,马局长自己所在的十楼一个探头都没装。会议室也在十楼,得以幸免。 然后是钥匙的哗哗声,皮带扣的咔哒声,拉链拉开声,衣服一件件扑扑地扔在了会议桌上。最后,一座大山轰然倒在江风刚刚起身的沙发上,那沙发猛地向墙上一靠,差点把他挤死。 你轻点……不行不行,你让我起来,你从后面。 蓝梅的叫声慢慢大起来,同时传递到沙发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大。江风不得不背靠着墙,双手用力撑着沙发背,做俯卧撑似的。 蓝梅大叫:用力!用力! 江风赶紧加大了力度。 一场暴风雨过后,三人都疲惫地倒下了。刘一平和蓝梅纠缠着倒在了沙发上,江风一个人倒在了沙发后面的旮旯里。 沙发上的两位气喘吁吁,江风也应该是气喘吁吁,但他不敢,他紧咬嘴唇,在肚子里调整着气息,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刘局,局里什么时候调整干部吗,怎么总是干打雷不下雨啊。 蓝梅嗲声嗲气地问,声音的含糖量起码三个加号。 快了快了,已经研究过两次了,马上就要定了。怎么,着急了,我的小宝贝? 江风差点呕吐。 讨厌死了,我这次到底有没有希望嘛……你轻点捏。 蓝梅继续发嗲。 这还用问,有我在,项管科副科长这个位置铁定就是你的。 蓝梅说,你可别大意,我们科江风的竞争力也挺强的,毕竟人家学历高,又是名牌大学毕业。 刘一平不屑地说,大学毕业又怎么样,江风他一无人脉二无钱脉,傻小子一个,凭什么? 蓝梅说,反正不能小看他。 刘一平穿着衣服说,完全不用担心那傻小子。你的事,我已经跟马局长和其他班子成员打过招呼了,马局长对你也很欣赏,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蓝梅心花怒放。一心花怒放她就说出了三个字:我还要! 沙发后面的江风心想,邪了门了,这女人怎么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这三个字对五十出头的刘一平来说,同样也是闻风丧胆。他连连说到:不行不行,我已经不行了,改天改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可舍不得你这一身的地肥水美。 蓝梅意犹未尽地说: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算了,我就忍忍吧,穿衣服走人。 刘一平说:你先走,咱俩别一块,省的让人看见。 蓝梅边穿衣服边说:哼,敢做还怕别人看见。 等这两个人都走了,江风才满头大汗,灰头土脸地从沙发后面钻了出来。双腿麻木的不能站立。他扶着沙发,一边伸胳膊伸腿地舒展着,一边狠狠地骂到:日他先人,老子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沙发上一股子香水味和腥味。他换了个沙发,重新躺下来,又把窗帘拉下来当毯子盖了,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江风迷迷糊糊醒来,窗外的天空已经灰白。他睁眼看着会议室的天花板,有点奇怪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不过随即杨柳那上下舞动的身体和她身子下面那一双黑毛腿就来他脑袋里报到了,随后是蓝梅和刘局两位。江风在心里骂了一声,拿开身上的沙发垫子坐了起来。 头有点疼,鼻子有些不通。看看表,6点半。此地不可久留,他想。幸亏旅行包里有洗漱用品,就赶紧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刮胡子。头发很乱,怎么梳也不服帖。干脆把头伸到水龙头下冲了冲,感到一阵冰凉的快意。梳洗完毕,他对着镜子看了看,除了眼睛有点浮肿,其它方面还行。于是他下楼走到了街上。 第8章 办公室日常 江风在街上胡乱吃了早饭,7点50分准时到达单位,这和他平时上班的钟点一样。他面带微笑,脚步轻松,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似乎比平时还快乐些。 科室美少女苑静美正弯着腰拖地,长款的紧身毛衣把屁股兜的生机勃勃。看到江风进来,扭头吼道:外边站着去!没看见本姑娘正在拖地嘛! 江风笑说这小妮子,退到了门外。 苑美静是新分来的大学生,学中文的,性格开朗活泼。一米七零的个头,壮壮实实的,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比一般的女孩大一号。她的特点是衣服一天一换,肉露得江风不敢多看;发型一周一变,变的那是越来越乱。这点把蓝梅嫉妒的要死。 蓝梅经常撇着嘴说:年轻就是资本啊。 楼梯口那里,蓝梅也在卖力拖地,腰里雪白的肌肤一闪一闪。其实楼梯口离项管科还有一段距离,并不是项管科的卫生区,但蓝梅坚持每天打扫,那里也就自然没人去争了。蓝梅拖地认真仔细,有时候一遍拖完还要再来一遍,一直拖到和各位局长打完招呼才结束。 据说有次蓝梅正在拖楼梯,副局长刘一平刚好上来,看到蓝梅,就站住了。蓝梅说:刘局你先上,上完我再拖。刘一平说:蓝梅你先拖,拖完我再上。 不过这可能是一个段子,不知道谁编排在蓝梅身上了。 蓝梅的老公是省里一家大型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整天随着公司的建筑项目跑南跑北,还在刚果、埃塞俄比亚呆过一阵子,一年在家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但据说工资高,是上班族都很羡慕的年薪制。 他和蓝梅结婚六年了,但一直没孩子。听财务科的李莉讲,蓝梅和他老公北京上海跑了好多大医院,开始以为是蓝梅输卵管不通什么的,最后确定问题出在他老公身上。说是他老公的精子数量是很多,但都没头。 江风听了起一身鸡皮疙瘩,心想乖乖呀,一群精子僵尸啊! 美美分来之前,蓝梅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但个头高挑,皮肤白皙,结实饱满,活力四射的美美到了项管科后,蓝梅就慢慢变了。衣服开始向美美靠拢,不太丰满的胸也垫地鼓囔囔的,还挤出了有相当深度的沟;裤子也成低腰的了,有意无意地弯腰展示一下臀部;走路也开始摆臀送胯了,身上的香水味把人熏得晕头转向。要命的是说话也开始装少女了,动不动就是“哇塞”“晕倒”“啥东东”“超什么什么”。 蓝梅兴致勃勃地回到科里,脸色红润。美美正往脸盆架上晾抹布,装作很夸张地把蓝梅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哇塞梅姐,气色不错啊,遇到什么好事了吧! 蓝梅似乎害羞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脸,声音柔柔地说:是吗,我能有什么好事,可能是昨晚休息得好。美美你要记住姐的话,女人千万不能熬夜,熬夜是皮肤最大的杀手。 蓝梅说着话,一摇一摆从江风身边走过,温热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江风抽了两下鼻子,感觉王蓝梅身上似乎还留着刘一平的腥味,不觉一阵反胃。 他戏谑地对蓝梅说,是的,我可以作证,梅姐你昨晚休息的很好,没有熬夜。 蓝梅迷惑地说,江风你说什么呢?莫名其妙。 江风说,开玩笑,开玩笑。 蓝梅瞪了他一眼。 江风无心去干其他工作,随便抓起一张过期的报纸铺在办公桌上。眼睛虽然盯着报纸,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美美刚在淘宝上完成了一笔交易,站起身伸了个大懒腰说:真他妈难说话,连个运费都不包! 江风抬眼看看美美发育地有些过度的身材,心想现在的大学生也不知道在大学都学些什么。 美美给自己的卡通杯子里添上水,咕咚咚灌了一气,又拿起暖瓶,走过来把江风茶杯里的剩茶倒了,边加开水边说:江风哥,你歇歇眼睛吧。你一上午都在看这张晚报,并且还总是这一版,你研究什么呢?有奖挑差错呢? 江风说:什么有奖挑差错,我研究大事呢。你看这篇啊,《木瓜,人间第一丰胸食品》,不,我是说这篇,《男性的起阳草——韭菜》——哎,怎么今天的生活版都是这方面内容啊。 江风说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结果烫的又吐回了杯子里。 美美哈哈大笑,身子前仰后合,很不淑女,说:你们男人啊,天天心里就那点事。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看这话说的真精辟。 江风说:不止是男人。古人云,食色,性也。我们这些饮食男女,谁没有个七情六欲?研究证明,女人比男人更好色,只不过不表现出来罢了。 谁不表现出来?我吗?蓝梅婀娜多姿地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两个苹果,往江风和美美办公桌上各放了一个,假装生气地说:看看,我表现的可以吧? 美美和江风忍不住哈哈大笑。美美说梅姐你太会接茬了,江风哥正说咱女人好色呢,你就赶紧承认了。 蓝梅一听,飞红了脸,照着江风后背就来了一拳,嗲生嗲气地说:大色狼! 江风看着面前的苹果,知道是蓝梅从方清河那里拿来的。方清河那里的苹果只招待女人。再看看蓝梅那张红扑扑的脸,心想不知道方清河和蓝梅谈了些什么? 忽然觉得这半天手机怎么这么安静呢,才想起来是昨天晚上就关机了。刚开机,杨柳的短信就蹦出来了: 江风哥,对不起。我能体会到给你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无脸解释,只能怪自己糊涂。我亵渎了我们的爱情,但我会用一生去证明,杨柳心中只有江风,现在是,以后还是。回来吧,我等着接受你的任何惩罚! 江风在心里苦笑道,什么狗屁爱情,不过是性冲动时高举的幌子罢了。 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地删除了这条短信。 第9章 夜莺 心神不宁,魂不守舍的江风好不容易捱到下午下班,对已经穿戴整齐的蓝梅和美美说,你俩先走,我加会班。 美美睁大她的美瞳说,不会吧,你白天闲了一天,晚上要加班? 江风说,晚上心静,工作效率高。美美你电脑别关,我查点资料。 俩女人就带着十分不解的表情出了门。 等楼道里彻底安静下来,江风鬼鬼祟祟地下了楼,在街上一个小饭馆吃了碗面,又鬼鬼祟祟地往回走。他低着头,不敢左顾右盼,生怕遇到熟人。又想到我没做错什么啊,怎么心虚得像小偷似的。于是他就挺了挺腰杆,但走到局门口时,还是把腰杆弯了下去。 他留着办公室的门。江风给自己泡了杯茶,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好像心也被被掏空了。杨柳一整天除了那个信息,再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也很让他失望。 有时候电梯响了一声,他就幻想着是杨柳寻死觅活地来找他了,声泪俱下地请求他原谅,但这只是幻想。他走到窗户前,俯视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想象着每扇窗户里面发生的故事。 这些故事都与我无关。他想着,在电脑前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打开了聊天软件。他好像有半年没上过这个软件了,好友的头像全部是黑白的,也许大家都在潜水。这年头,凡显示不在线的都在隐身,凡显示离开的其实都在。 正要失望地关掉,忽然传出来两声咳嗽,蹦出了个要求加好友的信息。对方是一个网名“夜莺”的女人,她的签名很有意思:性别,女;爱好,男。 江风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好奇,他点了同意,向对方发出了“晚上好”的问候。 哪知对方并没有回答什么,直接发出了视频请求。 这有点出乎江风的意料。他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客套下去,再慢慢钓这条大鱼呢,没想到对方就已经单刀直入了。他犹豫了半分钟,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点击了“同意”。 然后江风就惊叫了一声。 视频里,是一个女人肥而白的身子。她壮观的胸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频框,像两个发出耀眼光芒的太阳,晃得江风睁不开眼睛。极度夸张的胸上面,酒红色的长发若隐若现。一个小巧的十字架隐藏在山沟里,似乎已经被挤扁。她戴着耳机,黑色的耳机线在胸前晃动。 江风顿觉血液上涌,心砰砰跳的像要掉到地上。虽然刚才喝了不少水,但这会却感觉口干舌燥。。 你带上耳机。对方打出几个红色的字。 江风如梦初醒,手忙脚乱戴上耳机,耳畔就传来一串笑声:帅哥,你干嘛要把视频对着脸啊,看来你是不懂规矩哦! 随着笑声,视频里的身体妖娆地扭动。 江风这才发现,自己那张涨的通红的脸出现在对方的视频框下面。他很奇怪,这电脑没有安装摄像头,自己的影子是从哪里来的? 他仔细打量着桌子上每一件物品,百思不得其解。猛然发现显示器右上角夹着的一个小小的卡通猫,他一直以为这只是美美贴在显示器上的一个小饰品。 江风赶紧取调整了视频的角度,然后打出了“好了”两个字。 夜莺又咯咯地笑了:帅哥,你干嘛不说话,要打字呢?你不觉得累吗? 我每(没)麦克。江风继续打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他总打错字。 你有的,我能听到你打字的声音。你说话。 江风就说喂,喂,喂喂。 听到你说话了呀,帅哥,你好乖呢!夜莺的声音甜腻腻的,听的江风身上的每根汗毛都很舒坦。 帅哥,为了证明我不是录像,你说个数吧! 江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结结巴巴地说:4……吧。 那女人就打出了“4”的手势。 呵呵现在你知道我是真的了,你快点把衣服脱了吧,我着急了呢。 夜莺说着,两只葱段般的手托住了自己的身体,嘴里“哦哦”地叫着,动作起来。 其实江风并不是没有听说过罗聊。远隔千山万水,来自天南地北的寂寞男女,在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里,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用自己诚实的劳动,娱乐自己,帮助她人,在精神上放松一下,在身理上发泻一下,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第一,它经济实惠,不用请客吃饭,不用花钱去房间,最多浪费点电费和宽带费,符合当前节能减排规定;第二,不用采取任何措施就能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号召,且不用担心什么传染病,安全可靠;第三,男女之间的急躁、郁闷情绪得以缓解,有效预防了背叛行为,对促进家庭稳定、社会和谐都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江风在一次谈论时惊讶地发现,大学生美美和他有着相同的观点。美美认为这和找人在网上合唱一首歌是一样的,完全没必要大惊小怪。可见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有多前卫。 但当这个百利无一害的事情猛不丁出现在江风面前时,带给他的震撼还是出乎意料,让他很有点不适应。 你是说……让我……脱? 江风盯着屏幕上夜莺那充满欲惑的身体和动作,竟然变得结结巴巴。 当然了,你不喜欢我吗?已经进入状态的夜莺伸出舌,舔着自己红嘟嘟的唇。 江风犹豫着,头脑嗡嗡直响。这毕竟是他网上的第一次啊,在罗聊这个世界里,他还是第一次呢。 不能这样,我还有杨柳,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江风对自己说。不过他马上就又想到了杨柳那上下飞舞的身体和身下下那双长满黑毛的腿,他立刻变得狂躁起来。 去他妈的蛋!他在心里狠骂到,开始疯狂地脱自己的衣服。 哎帅哥!你等等!夜莺笑得咯咯地:你要脱完吗?那会感冒的,你脱下面就可以了嘛。 江风再也不能抵抗来自对方的魅惑了,他像一个被敌人活捉的俘虏,无条件地服从着胜利者的指挥。 好,你调整视频的角度,把它拉近,向下……对,再近点,好了,很清晰。哇!帅哥你身体好棒! 夜莺说着,把腿分开放在了键盘上,把摄像头推成了特写...... 在夜莺的循循善诱和错落有致的叫声中,江风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的身体像被抽了筋一样发麻,脑壳空空的像喝醉了酒,有点腾云驾雾的感觉。天啊,这种感觉如此美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他几乎不敢相信,那存在虚拟世界里的欢愉,竟然比现实来的更激烈! 视频里的夜莺逐渐平静下来。她向江风翘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做出了拜拜的手势。 江风很想知道这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有一副什么样的面容,但他提出的要求遭到了夜莺不假思索的拒绝。 我们不能破坏游戏规则。她说完就下线了。 江风痴痴地盯着她已经失去色彩的头像,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那一夜,他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甜甜地睡了个好觉。 第10章 往日温柔 江风连续在办公室住了三个晚上。这三天里,他像一个被狠心的父母抛弃的孩子,感觉到委屈而又无助。 下午那会,他在报纸上看到一个烈女子的新闻,忽然心里一惊:杨柳三天来没有一点消息,该不会是想不开,那个啥了吧?她曾经说过没有他江风自己活不下去的话。 这样一想,江风马上就坐不住了,还没到下班时间,就给方清河请了假就慌慌张张往家赶。 刚上到四楼自家门口,门就打开了。门后,站着让他又爱又恨的杨柳。杨柳脸颊绯红,低眉顺眼,可能是正在做饭,腰里系着围裙,双手紧张地搓着裙角。 江风阴沉着脸进了家门,心里说不清楚为什么有点失望。难道潜意识里希望杨柳想不开?他被这个可恶的念头吓了一跳。换鞋的时候他发现,原来的拖鞋已经不见了,鞋架上是一双新拖鞋。 江风脱下外罩,杨柳赶紧上来伸手要接,但江风没递给她,自己去挂到了衣架上。杨柳讪讪地缩了手,满脸通红地站着,不知所措。 一周没洗澡了,再加上昨晚和夜莺隔空做了以后也没洗,江风觉得自己都快发臭了。他换上睡衣来到洗手间,竟然发现热水都已经放好了!就好像杨柳已经算定他今天一定会回来似的。看来和杨柳的战争中,自己已经先输一阵了。 江风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泡进浴缸里,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家的温暖。想起以前他洗澡时,杨柳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光着跑进来,坏笑着就扑到了浴盆里,用饱满光滑的胸给他做按摩。江风往往是一会就受不了了,翻身抱起滑溜溜的杨柳放在自己身上,于是满池的热水就像起了风暴似的一漾一漾地溢出来,流的满地都是。 等到他给杨柳搓背时,杨柳双手撑在浴缸边上,腰弯成了90多度,还故意晃着身子逗他。惹得江风又一次从后面要了她,手里还拿着搓澡巾,一下一下给杨柳搓着背。开始还能控制着轻重,到后来,杨柳的背都快被搓出血了。 江风这样想着,不觉身体又有了反应。他狠狠地朝昂首挺胸的下身拍打了一下说,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杨柳正在厨房里做饭,满屋子都是他爱吃的京酱肉丝味。杨柳做菜非常认真,往往是一手执铲子一手拿菜谱,严格按照程序操作,一丝不苟。 为了提高厨艺,她竟然买个小电子秤放厨房里,盐放几克,油放几克,味精、酱油、白糖放几克都要经过认真的称量。那样子不像是在做菜,倒像是科学家在做一个精密的试验。 不知什么原因,江风总认为杨柳最可爱的时刻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厨房。她做饭时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浸在菜盆里那一双肉乎乎的小手,被辣椒花椒呛出的响亮的喷嚏,以及菜还没做熟就馋的直流口水的样子,总让江风产生一种特别的感觉:原来女人的可爱也可以这样表现啊!他在心里由衷地感叹,顿时又生出无限的爱怜。 杨柳做饭时穿着一条白色围裙,围裙上面是一个红色的加号,下面两个红色的大字:妇科。这显然是她从医院拿回来的宣传品。但正是这“妇科”两个字,总给江风的视觉和生理带来强烈的冲击。于是双手就轻车熟路地从杨柳腋下穿过去,抓住了她的厚厚实实的两只乳。 杨柳正弯腰洗菜,身子一激灵,头也不回说又嘴馋了?然后就拿屁股一下一下地往他身上蹭。 江风揉了一会,双手就准确地捏住了。杨柳声音颤颤地说,厉害啊,隔衣服就捏这么准。江风说那当然,你这都快硬成铁疙瘩了,我能找不着地儿吗。杨柳就说你把我衣服解开,要不该被你撑松了。 江风的双手就像拖着两个巨大而柔软的健身球,津津有味地把玩着,爱不释手。一会就把杨柳逗急了,脸红的像发高烧一样,转身跳起,双腿就牢牢钩在了江风的腰上。于是俩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向卧室移动。 江风把浑身发烫的杨柳放在自己身上,杨柳要去掉围裙,被江风一把抓住说,我就是要看你穿围裙的样子! 杨柳在江风身上卖力地运动着,那鲜红的“妇科”两个字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感受到了莫名的兴奋。 不过今天,刚洗完澡的江风没有心情去玩杨柳那两个健身球。他从洗手间出来就直接钻进了小房间。 江风家的房子是单位的集资房。西边的小房间是留给将来的儿子或女儿的。装修的时候,杨柳就执意把它装修成了儿童风格,什么都是卡通的。卡通的书桌和柜子、床,窗帘是一个海底世界,就连床头的衣帽架都是一支大铅笔。房间的颜色是浅绿和鹅黄,这正是杨柳最喜欢的颜色。 值得一提的是这张实木的小床,扎实稳健,不管在上面怎么活动都不会发出一点声响,不像大卧室的那个软床,关键时刻总配合着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那声音在夜里穿透力极强,傻子都知道楼上在干什么。所以他们往往是战斗刚开始,就转移到了小房间的这张床上。 等江风从房间里出来时,杨柳已经把饭菜都摆在了桌子上。戴着围裙的杨柳在餐桌前规规矩矩地坐着,低着头,双手放在腿上,好像一个等待挨批的小学生。餐厅那盏一家三口南瓜灯把她和餐桌、以及餐桌上的饭菜打扮得流光溢彩,水汽朦胧。 看到江风走过来,杨柳赶紧站起来,为他拉开了椅子。 但江风并没有在餐厅的椅子上坐下来,他转身进了卧室。一会儿时间,就抱着一床被子和自己的枕头出来了。然后径直走向小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餐厅里,眼角噙着泪水的杨柳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该继续站着还是该坐下来。 江风躺在床上,耳朵却收集着门外杨柳的动静。但是杨柳没有一点动静。于是他终于不耐烦地睡着了。 半夜醒来,他似乎听到嘤嘤的哭声。但他只是翻了个身,就又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