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检验通知单 “唐成东，唐成东。” 徐武市无忧区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侦查员唐成东，刚刚踏进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就听到有人喊他。 他抬头一看，一个人急匆匆的从他身边跑过去，一把拽住一个年轻男子，那人衣着光鲜，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成功人士。 “成东，成东，你别走呀，我跟你说，无论怎样……” 那人压低了声音，唐成东摇了摇头，原来是同名。 唐成东再也没注意去听人家说什么，移步上了二楼血液中心。 他这次来医院，是为了取一个化验结果，最近，他总是感觉自己很疲惫，经常发烧，来看大夫，结果大夫非得让他验血。 来到检验科，翻了翻单子，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名字。 唐成东随意撩了一眼，就去找医生，一开始医生还很淡定，后来，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唐成东的声音都颤了,“大，大夫，怎，怎么回事？” “小伙子，你看……” 唐成东顺着大夫的指点看去，整个人僵住了。 HIV阳性！ HIV？艾滋？ 唐成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警队的，他刚进屋，警队一枝花范晓梅就迎过来，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说：“东哥，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老大说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出去嗨皮一下，他请客，嘻嘻。” 唐成东硬挤出一丝笑容，说：“好，好，呵呵，好。” 回到自己座位，随手把装着化验单的手包放进抽屉，唐成东发起呆来。 突然，有警情：“前站街发生歹徒持刀抢劫案，巡逻民警需要支援，快快快！” 唐成东一个激灵，站起来就往外跑。 持刀歹徒穷凶极恶，连续捅伤两个群众，然后被民警逼进了死胡同，但是，他竟然挟持了一个小女孩儿作为人质，一时间气氛十分紧张。 眼看着局面僵持不下，唐成东挺身而出，用自己把小女孩换了出来。 歹徒很凶恶，唐成东刚站稳，就在他腿上刺了一下，鲜血立刻染红了他的裤子。 趁着歹徒分神，唐成东忍着剧痛，脑袋用力往后一磕，然后一个硬肘捣在他的心窝，接着，一个擒拿，就把他的匕首给下了下来。 “趴下！” 他厉吼一声，抓着歹徒的胳膊一扭一抬，歹徒已经弯下了腰。 几个兄弟这时候已经跑过来，大家飞快地把歹徒摁倒在地，顺势给他戴上了手铐。 成功抓捕罪犯，队长让带他去医院疗伤，唐成东怎么肯，俩人拉扯起来，队长有些生气，正要批评，电话响了。 “不行，别胡闹，赶紧……等会儿，我接个电话。” 队长喂了一声，“嗯，是我，好，你说，……什么？” 队长看了一眼唐成东，唐成东敏感的感觉到，那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一种说不明白的味道。 过了两分钟，队长放下电话，死死盯着唐成东，他一开始还跟队长对视，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他现在心里有鬼，真的受不了队长的目光。 队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拍了拍唐成东的肩膀，叹了口气，“唐成东呀唐成东，你，……” 队长没再说什么，但唐成东隐隐觉得事情不大对，他疑惑的看了队长一眼，没把疑问问出来，跟着小宋就走。 伤口很浅，缝了四针完事。 回到警队，还没进办公室，一个新来的小实习民警就拦住了他，传达了队长的指示，无限期休假。 回到家，他猛地想起，自己的化验报告还在单位抽屉里，打开手包一看，烟没了，打火机没了，唯独那份报告在包里，他一下子愣住了，这份单子，他是放在抽屉里的呀。 完了，被别人知道了！ 唐成东瞬间有被人扒光然后推到聚光灯下的感觉，一股凉气从心底里冒出来，他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成东私生活严谨，现在还是个处男青瓜，可怎么就得了艾滋了呢？ 一个星期以后，某天中午，队长给他打电话，说让他去局里督查室去一趟，具体为什么队长也没说，唐成东苦笑了一下，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的病？ 督查室的同事却没难为他，直接告诉他，可以脱编去支援大林县民政局。 “您们的意思，就是我不能当警察了呗？” 唐成东有些恼火，他的声音也高了几分。 督查室的同志皱了皱眉头，拿出一个口罩带在了嘴上，这个动作，就像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唐成东的脸上。 他摇了摇头，感觉真个人生都是那么凄凉、黑暗。 唐成东还是去了大林县民政局，当他把自己的档案材料，交给民政局人事股的一位工作人员时，那位老大姐说：“唐科，你把资料放在这里就行了，一切手续我都会给你办好的，那个，孙局长在办公室等你，你去见见他吧。” 孙副局长嘘长问短，着实夸奖了唐成东几句。 唐成东一点都没膨胀，更没发漂，他懂，这位孙副局长起承转合已经做好了，就差最后点题了。 果然，不过五分钟，孙副局长说：“小唐呀，你还是陈副市长钦点的，让我们好好照顾你，按理说的确应该。但是呢，你也知道，机关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实在是不好给你安排，正好，我们民政局在大山乡东明村有个扶贫项目，那是我们的对口扶贫单位，我想安排你下去做个副乡长，主抓东明村扶贫，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呀？当然，我只是跟你商议，啊，商议，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嘛。” 唐成东正要说话，孙副局长抢先说道：“不过，如果你坚持留在县城，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可以让人事股那边给你办理个内退。哈哈，你放心，该有的待遇都有，该发的工资奖金绩效什么的一点也不少，你想一想，哈哈，都行，都行。” 唐成东抿着嘴唇，好容易把自己的火气压下去，说：“孙副局长，我去东明村，我愿意从基层做起。” “好！果然是年轻俊杰，是个人才，有胆气，有气魄，有觉悟，是个好同志。那个，你既然下去，终归是我们民政部门出去的，遇到困难尽管来找，那个局里。嗯，我们也不能扣扣搜搜的，让你到下面被其他人笑话，这样，局里拨五万块钱给你，你可以自由支配这笔钱，不用回来报账，就算是局里对你支农工作的支持吧。” 唐成东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办公室。 五万块，就买断了他为刑侦支队做的贡献吗？ 唐成东偷偷把自己的泪水抹去，挺了挺胸膛，走出民政局大门，门外，阳光灿烂。 第2章 女书记秦晓 “同志们，唐成东同志是从市里下来的，在公安系统和民政系统积累了许多工作经验，从今天开始，他将成为我们乡的副乡长，主抓农业工作，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漂亮且年轻的女书记秦晓讲话很有水平，声情并茂，小小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唐成东赶紧点头道谢，在秦晓的示意下，他站起来，铿锵有力的说：“谢谢秦书记，谢谢王乡长，谢谢各位领导、前辈，请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多多支持，多多指教，谢谢大家。” 会后，秦晓把唐成东叫到了办公室，她的办公室很简陋，差不多也就六七平米的样子，除了一张办公桌两把凳子一个书柜，再没有其他东西，就连电脑都没有。 秦晓向唐成东介绍了大山乡领导班子，加上唐成东这个主抓农业和扶贫的副乡长，一共有九位领导，其他八位分别是： 党委书记秦晓；党委副书记，乡长王大成；党委委员，人大主席邓勇；党委委员，专职副书记杨明；党委委员，纪检书记陈辉；党委委员，组织委员张元平；党委委员，副乡长朱彪；党委委员，党政办主任兼政工联主任曹刚。 “唐成东同志，大山乡是个贫困村，这里民风朴实，自然资源虽然欠缺一些，但乡亲们还是比较扎实肯干的。组织上为了尽快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派我下来主持工作，从上面下来的，只有你我，所以，希望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互相支持，多多帮助对方。” 唐成东是政界新丁，官场菜鸟，根本没听明白秦晓这话里面的潜台词，但是他知道现在必须要表态，所以，恭恭敬敬地说：“秦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向您学习，在您的带领下做出成绩，绝不辜负你的期望与厚爱。” 秦晓脸一红，点了点头，说：“其他几位同志都是本地干部，比较抱团，你在以后旳工作中还是多多注意。” 唐成东点点头，他不傻，这种小山头主义，在部队里也有，比如说，南河兵，会抱团跟北河兵打架，建福兵跟东广兵不对付，太常见了，现在，大山乡就他和秦晓是外地人，他们必须要抱起团来，一致对外。 “是，秦书记，我们一定要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一致对外。” “唐成东同志，请你注意用词！” 唐成东一愣，立刻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秦晓是女同志，这“抱在一起”，说的可太不合适了。 秦晓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她脸色变得严肃，似乎斟酌了好久，才说：“唐成东同志，我听说了一些你的情况，我会给你保密。我想请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照顾自己也照顾别人，我不希望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恐慌。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要不是眼前是一个女人，唐成东真想拍案而起，指着对方鼻子大骂一顿，别人都是那么隐晦，就她竟然当面把他的伤疤揭开，也，也太狠毒了。 “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你的情况，包括组织上对你的调查和评价，我有七成的把握，怀疑你的诊断是误诊。所以，你一定要沉住气，过些日子到正规的医院或者疾控中心再去做一次检查。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多多注意和控制自己的行为，另外……” 秦晓很严肃，她盯着唐成东的眼睛，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你的情况被人传出去，尤其是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地方，你会遇到很多的阻力和压力，我希望你能沉住气，凡事动脑子，而不要动拳头，明白吗？” 秦晓的话，让本来有些激动的唐成东冷静了下来，是呀，会不会是真的误诊呢？ 他眼睛一亮，“秦书记，我去医院取化验单的时候，的确遇到了一个跟我同名同姓的人，我怀疑……” 秦晓摆摆手，说：“唐成东同志，我没有兴趣跟你聊别的什么私人方面的东西，我很乐于跟你沟通工作上的事情。” 唐成东一愣，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在心里，对这位性格古怪的女书记，还是有些腹诽。 办理完手续，党政办主任曹刚带着唐成东去各部门、各机构跟一些重要人员见了个面，本来晚上要给唐成东办一个欢迎晚宴的，被秦晓亲自给否了，这让唐成东更有些讨厌这个女书记，而且，还在心里给她起了个外号，老巫婆！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成东端着餐盘，凑到了秦晓那一桌。 跟秦晓坐在一起的，是乡长王天成，他似乎正跟秦晓说着什么，看到唐成东过来，他似乎有些惊讶，没等唐成东坐下，他赶快端起餐盘去了别处。 “你有什么事吗？” 唐成东笑了笑，说：“秦书记，是这样的，我了解了一些东明村的情况，有些想法，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秦晓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唐成东，等他说完，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唐成东摇摇头，说：“我就是想说这些。” 秦晓点点头，“那就下午到办公室再说。” 说着，她似乎很不满地看了一眼唐正东，放下筷子，刚吃了一小半的饭就扔在了那里，竟然直接上楼了。 唐正东心猛地一揪，感觉眼前有些发黑，他看了看周围，许多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诡异，甚至他还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唉唉，听说了吗？就是这个人，听说得了一种了不得的脏病，我跟你说，那种病，只有同性恋才会得。” “啊？恶心死了，快走，快走，别被他传染了。” “是呀，是呀，快走，快走。” 唐成东捏紧了拳头，怒火熊熊燃烧起来，果然，坏事传千里。 几乎瞬间，原本喧哗的餐厅变得空荡荡的，食堂几位大师傅探头探脑的看着这边，满脸的不可思议。 唐成东把筷子往餐盘上一放，一口饭都没吃，噌的一下站起来，然后大步出了餐厅，秦晓，秦晓，如果不是秦晓带头，他至于被人这样在背后议论吗？ 直接闯进秦晓的办公室，唐成东居高临下，盯着正在办公的秦晓，“秦书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样？” 第3章 要足够强大 “什么为什么？你冷静点，不懂得敲门吗？出去。” “你说什么？让我出去？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放下筷子就走了？” “唐成东，我提醒过你，你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你的同事负责，你不知道你什么情况吗？你知不知道包括血液、体液和唾液都有可能传播艾滋病？我进行自我保护，错了吗？” 唐成东这时候已经有些被怒火烧昏了头，说：“你到底懂不懂医学？艾滋病的传播途径并不是唾液，别说我们只是坐在对面说话，就是我们接吻也不会感染艾滋病！” “你真恶心！” 秦晓的脸色变了，她猛的站起来，躲在了沙发后面，她指着外面，“你给我滚出去！” “你让我滚？我就偏不滚，秦晓，你不是怕感染吗？我今天让你试试，到底能不能传染。” 说着，已经失去理智唐成东绕过办公桌，就向秦晓扑过去，他抓着秦晓的一只手，就把她往自己得怀里拉。 “你放开我，你不要碰我！” 秦晓开始挣扎起来，她一边推搡着唐成东，一边害怕的要张嘴大叫，唐成东抓着她的手一扭，秦晓疼的叫了一声，就这功夫，唐成东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不是说要跟我报团取暖吗？连你都这样对我，别人不更敢歧视我？不就是一份化验单吗？能代表什么？啊？你说，能代表什么？” 唐成东眼都红了，他说：“你不是怕感染吗？我今天就跟你试试，能不能传染你。” 不知道为什么，秦晓这时候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冷冷的看着唐成东，唐成东迟疑了一下，把手放了下来。 “唐成东，你太让我失望了！” 本来已经有点冷静下来得的唐成东，热血直往头上涌，失望？到底是谁失望？谁哈东阿抱团取暖，就是当众给他下不来台吗？ “失望？失望？把我从市里提到县里，再从县里踢到乡里，还说对我失望？我他妈的一个为国拼命八年，至今连女人手都没牵过的兵蛋子，我让你们这些大老爷失望？” 唐成东松开秦晓，后退了一步，双手抓住白衬衣，一用力，连里面的跨栏背心都撕碎了，露出了里面伤痕累累的胸膛。 秦晓“啊”了一声，想往后退，却碰到了身后的书柜。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对我的失望？是吗？失望？失望？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一个老兵，突然被查出这种病，我有多失望，甚至是绝望？” 唐成东咆哮起来，秦晓脸色有些苍白，她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衣服，惊恐的看着唐成东。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办公室爹们，还在问秦晓什么情况，。 唐成东的眼睛很红，秦晓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高声喊道：“没关系，没事，等我十分钟！” 唐成东铲除了一口气，他抓着头发，蹲在了地上，她很憋屈，真的很憋屈，刚才那一刹那，他真想让这个美女书记尝尝“被传染”的滋味，但是，仅存的灵智还是阻止了他。 “唐成东，我可以原谅你的不敬，但是，你也要为别人想一下，我上午说的很清楚，你自己的情况你该自己知道，不要想着别人会去哄着你、呵护你，那不可能，只有你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抗住这一切。” 鬼使神差的，秦晓还主动拍了拍唐成东的肩膀，这让唐成东很受鼓舞，眼神也好了许多。 他站起来，像个犯错的孩i，低着头，请求秦晓的原谅，秦晓摇摇头，让他出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他点点头，把衣服整理好，满脸羞愧地出去了 门外，围了好几个人，有王大成、等用陈辉等几位领导，和几个办事员，唐成东一愣，立刻向他们点头，“各位领导，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有些失控，是我不对。” 王大成他们毕竟是领导，还能顾及自己形象，一个个都点了点头，但是，围观的那些工作人员，却露出了鄙夷之色，看向唐成东的目光，也全是厌恶、不写甚至还有些畏惧。 唐成东一手掩着自己的衬衣，头一低，赶紧挤出人群。 在他身后，那些领导们挤进了秦晓的房间，隐隐约约的，他听到秦晓说：“他还年轻，情绪有些失控，没关系没关系。” 他楞了一下，实在没想到秦晓会为他说话，作为前警察，他其实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足以给他按上猥亵妇女罪，那可是刑事犯罪，五念一下刑期，不是闹着玩儿的。 唐成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二天，在王大成和陈辉的陪同下，唐成东正式来到了东明村。 这个在深山里的村子，全村七八十户人家，百分之九十都是贫困户。 王大成和陈辉慰勉了几句，就回了乡里，唐成东看着绝尘而去的吉普车，摇头苦笑，从现在开始，他正式下乡了。 东明村老村长姓程，乡亲们都叫他程二爷，在村里很有威望。 他把唐成东带到村委办，小院不大，有几间简陋的土房，在这里，只有程村长和一个叫孙全安的中年大叔办公，一个管全村儿大小事儿，一个管管账目啥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管的，现在俺们村儿账上只有十七块三毛九，唉……” 孙会计叹了口气，本来就有些皱在一起的五官，这下子皱得更紧，眼睛鼻子啥的都要快搬到一起。 “程村长、孙会计，组织上派我下来，就是为了咱东明的脱贫致富来的，现在咱们村情况比较差，我希望你们两位别灰心丧气，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我想，用不了多久，至少解决乡亲们温饱问题是可以的。” “是呀，唐乡长，俺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难呀，你看俺们这里，就是个穷山沟沟，要啥没啥，山都光秃秃的，按理说，国家发展那么快，咱这也得发展发展对不？可是，咱村子里，别说彩电了，电视都没几台，这些年，好多姑娘都想尽办法往外嫁，没有几个姑娘愿意嫁给俺们村，为啥，穷！不是俺不想富，是根本没有办法富。” 第4章 受辱的妇女 唐成东点点头，说：“现在咱们村儿里出去打工的应该不少吧？” “是不少，就十多户人家，差不多每家每户都有出去打工的，一般大姑娘都出打工了，一些勤快的汉子也出去了，村子里就剩下了一堆懒汉、怂汉和干不动的老头子，哦，还有些婆娘和娃娃，唉，别提了，他们……” “咳咳！” 程村长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孙会计的话，孙会计一楞，接着，脸就红了，低下头不说话。 唐成东其实能明白孙会计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村里留守妇女和留守儿童的问题，留守妇女们面临的是繁重的家庭和劳动负担，而那些孩子们，面临的则是缺乏管教教养、上不起学或不愿上学的问题。 唐成东从警界转到政界，其实不足三天，他对于自己应该怎么做，说实话，真是俩眼一抹黑！ 不过，他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脱贫致富，改变乡亲们的脑瓜，也就是改变乡亲们的思想，是必须要做到的。 “我大体能明白，你们村儿留守妇女多，留守儿童多，闲散人员多，孤寡老人多，肯定会发生很多事情。我想，如果咱们这里能够建立村委会，比如有做技术工作的，有做思想工作的，有做妇女工作的，会不会好些？当然，程村长、孙会计，我初来乍到，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不一定符合咱们村的现状，说错了，你们两位不要在意。我就是在想，怎么才能把乡亲们的思想扭转、改变，把大家拧成一股绳儿。” 程村长掏出烟袋锅，慢条斯理的点上火，狠吸了一口，然后说：“俺们这村子不好管，想让人家当村干部，没有一个愿意来的，来做啥？我工资一个月一百二，苏会计工资一个月一百一，就这样，我们也已经七年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拿到了，谁愿意干？要不是没人接我们摊子，我们早就不干了。” 唐成东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好家伙，一人欠了将近一万块钱，这一万块钱放在城里不是很多，但是，放在人均收入不超过两千块的东明村，可真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唉，这个村子，真是不好管呀，唐乡长，我们真……” 突然，那扇破门猛地被人推开，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大姐推门进来，直接跑到程村长面前，抱着他的胳膊就开始哭诉，“二爷，呜呜，你要给我做主呀，呜呜呜。” “咋的了？憨娃他娘，你别哭，别哭，乡里领导在这里，到底咋了，说嘛！” “我，我被狗剩那家伙，给，给，呜呜，我不能活了！” 唐成东一惊，好家伙，看这意思，这是一起侮辱妇女案呀，看这位妇女的模样，似乎受到了那个什么狗剩的侵害，光天化日之下，这还了得？ 程村长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说：“憨娃他娘，你慢慢说，到底啥子一回事？” 憨娃他娘本名叫王二妮，也就是这位受辱的妇女，哭哭啼啼的说了个大概。 原来，早晨起来，她趁着天还凉快，就去地里干活，干了一会儿，觉得肚子不舒服，就去旁边小树林里解手。 没想到被那个狗剩给看到了，那个狗剩兽性大发，把她扑倒在地，乱摸乱啃的，王二妮奋力挣扎，把狗剩踹了一脚，这才逃了出来。 她往回跑的时候，狗剩说今天晚上要去她家跟她睡觉，把她吓得不行。 王二妮是个老实人家，丈夫在外面打工，根本不想搞那种事儿，但又害怕那个狗剩真的爬墙，她没办法抵挡。 思前想后的，王二妮只好来找程村长告状。 程村长看了一眼唐成东，很尴尬的说让唐乡长看笑话了。 王二妮一听这个陌生人是乡长，吓得哭了起来，连声说自己是被逼的，不是主动跟狗剩咋滴的，唐成东赶紧摆手，说事实就是事实，政府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如果真有坏人欺负她，政府一定给她做主。 王二妮赶紧道谢，程村长赶紧插话，告诉她这事儿村里一定会处理好，让她放心回家，晚上安生睡觉，绝对不会有人爬墙，王二妮这才千恩万谢的回了家。 “程村长，我想这事儿咱们得赶紧报警，不能放任这种歪风邪气滋长，他这是流氓罪，如果确实有这情况，够判他几年了。” “唐乡长，唉，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 唐成东愣了，示意程村长继续说下去。 程村长吧嗒吧嗒抽了半天烟，才把原委说了一下，原来，东明村这边，因为壮劳力在家的比较少，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出现了搭伴现象。 这种现象，说白了就是两家人搭伙过日子。 一家只有女人，一家只有男人，平时男人帮着女人做农活，照顾老人什么的，女人就去帮男人收拾屋子，做个饭暖个被窝啥的。 “等会儿，程村长，你说啥？暖被窝？这是什么意思？” 程村长老脸通红，实在是没办法回答唐成东这个问题，孙会计撇撇嘴，说：“这有啥害臊的？事儿不明摆着的嘛？女人睡在男人被窝里，能干啥？还不就是那点事儿？” 唐成东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到这里，他明白程村长的意思了，如果说狗剩摸了王二妮几下就报警，那么，那些明目张胆跟那些女人睡在一起的男人呢？ 归根结底，还是穷的问题，只有解决了穷的问题，解决了人们的思想意识问题，这种有悖人伦的乱象，才能得到解决，否则，其他任何方式方法，都是简单粗博，都是职能指标，不能治本。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程村长，无论怎么样，这种人，都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我们必须对他提出严重警告。而且，说实话，如果让我处理，我认为必须报警抓他。” “唐乡长，这是我们这边的特殊情况吧，两家人搭伴儿生活，没人笑话，但是，如果说那个妇女被人欺负了，那可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一旦警察过来抓狗剩，闹得满城风雨，那么憨娃他娘可能真就活不了了。” 第5章 你不要碰我 唐成东觉得很憋气，这种明显的刑事案件，竟然不能报警处理，那应该怎么处理？ 程村长带着唐成东一起，去了小混子狗剩家里，他家简直跟猪圈一样，还没进院子，一股臭味就飘了过来，等进了院子，里面乱七八糟各种东西，唐成东都快吐了。 狗剩脸色很不好，看到程二爷，立马低下了头，不用多说，立刻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他今年三十多了，从来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虽然也曾经干过爬墙头、窥厕所的缺德事儿，可也没做过什么大恶。 今天，看到王二妮，确实是忍不住了，用他的话说，是真心想跟往二妮儿搭伴过日子，他愿意改，愿意勤快起来。 “那也不行用强！你们私底下的狗屁烂事儿我不管，但是，最好不要闹得全村沸洋洋的，如果我知道你还去找事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程村长威严的一面体现了出来，狗剩连连点头，最后确定了补偿标准，一百块钱外加地里这个夏天的农活。 王二妮对这个惩罚还是认可的，狗剩当着大伙儿的面跪在王二妮面前，请她原谅，而且还提出了搭伴过日子的要求，王二妮脸红红的，转身就进屋了，程二爷在旁边眉开眼笑，就连狗剩都笑了。 “你看到没有，王二妮进屋，没关门，门半开半掩，这是有心思哩，嘿嘿，又能成一对。” “程村长，王二妮不是有丈夫吗？她要是，要是，那不就是那个啥了？” “对，她有汉子，她老汉一年回来一次，她一个女人家要替他老汉养着爹娘和憨娃，还有家里十多亩地，容易吗？她老汉其实早就说让她找个搭伙的，只要不离婚，他不在意的，唉……” 唐成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到底是什么让山村里的人们罔顾伦理道德，把男女之间的事儿看的那么淡？ 是他们的思想境界不高，是他们不要脸不要皮，还是他们压根儿就没有礼义廉耻的想法？ 都不是，在村委的时候，他就有那种感觉，穷，还是因为穷，是因为劳动力分布不均造成的生产力落后。 唐成东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前些年，吃大锅饭的时候，大家共产共销，根本就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成立农业合作社，把劳动力激活，另外，根据实际情况配备机械化农耕设备。 中午，唐成东在程二爷家吃了午饭，下午，程二爷帮着他在村委一间空屋搭了个窝，会给他找来了炉子锅碗瓢盆之类，这里也就成了他的一个家。 收拾的时候，许多乡亲们来看热闹，有些小媳妇大嫂子还窃窃私语着，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阵笑声，看她们面红耳赤的模样，估计也说不出设么好话来。 程二爷摇头叹气，没好气的呵斥了那些女人几声，那些女人也不害怕，唧唧喳喳的更厉害了。 唐成东只能装作没听见，他一个连女人手都没拉过的生瓜蛋子，这种阵仗，他的确是吃不消。 “那个，唐乡长，我跟你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把门窗关进。” “啊？为啥？难道村里治安不好？” 程二爷老脸一红，犹豫了一下，才说：“那个，村里的女娃们，有的胆子比较大。” 唐成东吓了一跳，看来这些婆娘确实胆子很大，还敢主动骚扰男人，他看向那些女人，正好有一个尖脸儿的小媳妇看向他，那大眼睛，眨呀眨的，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把窝收拾好，程村长带着唐成东在村里村外转了一大圈儿，等转回来，天已经黑了，又去程村长家吃了顿晚饭，他回宿舍的时候，走在路上，就开始心惊胆战，万一真有人敲门爬窗的，他该怎么办？ 第二天，唐成东盯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程村长和孙会计面前时，他俩都在偷笑，好好，他们也都没问什么。 今天，程村长安排的行程是开始走访村里的乡亲们。 每家每户走过来，没有个十天半个月肯定不行，唐成东并没有敷衍了事，每到一家，他都尽可能详细的了解各家各户的情况，作为警察出身的他，对于这项工作倒是如鱼得水。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工作，唐成东也遇到了问题，确切的说，是有人趁着他这个大乡长到了村里的机会，开始找事。 村民王二瓜长得膀大腰圆，大眼珠子，跟一对铜铃似的，说话嗓门儿也大，震得耳朵嗡嗡响。 大家一进门，王二瓜看了看唐成东，说：“你是乡长？” 唐成东摇了摇头，说自己只是个副乡长，主管扶贫工作。 “太好了，我不管你是什么鸟乡长，来到我家，先给我解决以下问题吧，我前年的补助还没给我，去年，村里答应给我两头猪苗，到现在也没给我，你看，一年多了吧？这猪苗怎么也养成大猪了，说不定好下了一窝猪仔，怎么也得十个八个的是不是？村里只要给我十个猪仔就行了，我也不贪，是不是？” 程村长拦了两次没拦住，听王二瓜说完，赶紧说道：“王二瓜，你真是不要脸，这事儿叨叨几次了，千年的补助，你自己丢了收据，怨谁？再说去年的猪苗，是你说那俩猪苗不到一百斤，太瘦不要，哦，现在你要敲竹杠是咋地？” 唐成东一听，看向这王二瓜的眼神就有些变化了，合着这位是要瞧着勒索呀。 王二瓜可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他气势汹汹的，似乎很有一种不给就闹事的气势。 唐成东说：“王二瓜，今天我们先走，你好好想想，敲诈勒索到底是什么罪过。” 王二瓜一愣，趁着功夫，唐成东已经带着程二爷他们离开了，他在后面一阵叫骂，几个人只当没听见。 晚上，唐成东自己下了碗面，吃完了后学习从乡里带来的文件，忽然，外面有人敲门，他一开门，一个柔软的身子就投进了他的怀里。 那身条，那香气，唐成东立刻知道来认识个女人。 唐成东又羞又急，赶紧避让，“你，你不要碰我！” 第6章 法律大讲堂 那女人扑在唐成东身上，不但乱摸，甚至在他脸上乱亲，可把唐成东吓得不轻。 即使这样，他也不敢随便动手推拒，因为他发现对方似乎穿的不多，只能喊对方老实点，别碰他。 结果，他喊了几声根本没有用，他彻底怒了，抓着对方的手腕就扭了一下。 那女人疼的喊了一声，这才松开了手，他仔细一看，竟然是王二妮。 “我说王二妮，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王二妮揉着手腕，说：“你咋这么狠？” “狠？我告诉你，要不是在村里，我能直接把你拷起来。行了行了，你赶紧把衣服穿好。” 王二妮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好，看样子，又要往他身上扑，唐成东一着急，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你耍流氓！” 王二妮愣了，问耍流氓不是男的对女的这样吗？为啥她这也算。 唐成东耐心告诉王二妮，狗剩对她那样，是耍流氓，她对唐成东这样，也是耍流氓。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去派出所告你。” 一句话，说的王二妮呜呜哭了起来。 唐成东问王二妮这是干什么，王二妮哭哭啼啼的把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王二妮想的比较简单，她觉得唐成东是乡长，长得又帅气，如过她靠上了唐成东，虽然农田里的活儿未必能减轻，但是其他方面，有唐成东照顾着，在村儿里不说横着走，至少不会有人欺负，另外，或许在青苗补助什么的哪些方面，还能多照顾一下自己。 唐成东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想问一句，不是答应狗剩了吗？想了想没问出来。 好说歹说，给王二妮讲事实摆道理，这才让她明白，一个女人，要自力更生，要自尊自爱。 王二妮嘴上说明白了，知道了，但是那个眼神分明写满了不情愿甚至是不屑。 这肯定不是一天半天可以解决的事情，更不是唐成东自己可以办到的。 第二天，唐成东把这事儿跟程村长说了一下，当然，没有提王二妮的名字，程村长叹了口气，黑着脸，半天不说话，孙会计倒是快人快语，说：“还不是看上了你的乡长身份，这些娘们儿呀，觉得自己一个个怪能，其实还不是头发长见识短，真以为睡觉好使？” “程村长，我想，我们是不是在村里做一次普法教育，每天利用十分钟二十分钟，把一些简单的法律知识教给大家，你们说行不行？” 程村长点点头，说：“行是行，但是，这事儿谁干，我不怕你笑话，我知道不偷不摸，不坑蒙拐骗，不占国家便宜，不能损公肥私，但是，你让我正儿八经的讲条文，我，我讲不来呀。” 唐成东点点头，想了一下，说：“这个事儿我来办，你只要支持就行。” “支持，支持，这是好事儿，这怎么能不支持。” 程村长一锤定音，唐成东到了东明村的第一个提议，就这样会的通过，可以实施了。 但是，唐成东虽然是警察，但是却并不能把所有法律条文都背的滚瓜烂熟，一个字儿都不带错的，因此，他把主意打到了徐武市无忧区公安局。 那边对他的请求倒是没有任何推脱，愿意对他的普法工作提供帮助，正好最近这段时间局里印刷了一批普法小册子，其中包括的内容，正好是唐成东所需要的，那边答应，给他们提供一百本。 小册子第三天就到了乡里，这让他十分感动，到底是娘家，哪怕他现在这样了，也没有忘记他。 一激动，给队长和几个要好的兄弟发了个信息，向大家说了声谢谢。 让他意外的是，除了这几个兄弟，范小米还给她发了个信息，虽然只有短短的“加油”两个字，却也足以让他窝心了。 小册子寄到了乡政府，从传达室拿到东西，唐成东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楼，连进去都没进去，直接转身回了东明村。 “唐成东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好几天也没回乡里报道？” 目送唐成东离开，秦晓放下窗帘，随口问了一句，要不是偶然机会看到了唐成东，她还真的忘记了那个敢在办公室跟她动手动脚的家伙。 曹刚看了一眼秦晓的背影，说：“听说他准备在东明村开展普法活动，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秦晓点了点头，对于唐成东，她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憎恨？基本不是。 讨厌？也不算。 她其实很理解唐成东那天的表现，甚至在她心里，还有小小的歉疚。 不过，后来唐成东对她的冒犯，尤其是把她抱在怀里的举动，实在让她无法释怀。 秦晓不是那种会把私人感情跟工作掺杂在一起的人，可唐成东留给她的印象确实是太坏了。 “哼”，秦晓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说：“曹主任，注意一下东明村的动态。” 曹刚眼神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 秦晓坐回办公桌，说：“曹主任，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次督导组下来检查，我们设计路线……” 唐成东把小册子拿回村里，在程村长的配合下，挨家挨户发小册子，他为了防止大家随手丢弃，还想了个办法，告诉大家，学好小册子的内容，每家每户都会发奖品。 有老乡问是什么奖品，唐成东笑着摆摆手，“保密！” 程村长很为难，就是一家给一块钱的东西，那也得一百块呢，可是现在村里的存款实在是不足呀。 “一切有我，程村长，你放心吧，这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准备搞个知识竞赛，对，就是法律知识竞赛，我要让大伙儿绷紧法律这根弦！” 家家户户都有礼品，这成了一个可望可及的好处，有了这个好处刺激，乡亲们每天都认真学习小册子上的法律知识。 不过，让程村长他们始料未及的是，短短三四天，村委这边的工作量翻了一倍都不止。 “唐乡长，这啥情况呀，报案的这么多？” 第7章 组团来听课 程村长苦着脸，非常无奈，法律教育刚开始几天，村委会的门槛都被人挤爆了，全都是报案的。 他愁眉苦脸，唐成东却笑开了花，在谭陈东看来，这正是乡亲们法律意识觉醒的重要标志。 乡村贫穷，跟农民思维僵化、创新意识差有很大关系，他们或者是安于现状或者是致富无门，这才导致贫困，如果能够通过某种方式方法让大家的脑筋转动起来，那么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机会。 “程村长，你别着急，你仔细看看，大家来报案，这里面的确有许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这也说明，大家对于法律意识，对于遵纪守法的意识，还是有了明确的提高。比如，以前大家口渴，随便从别人家地里掰根黄瓜解解渴，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是邻里关系和谐的体现，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这也是未经他人允许，侵占他人财物的表现，这就是盗窃罪，你说是不是？” 程村长脸一红，“按你这样说，俺村儿里，不都是小偷了？” 唐成东摆摆手，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举例说明一下而已，在日常生活中，其实可以遇到好多情况，都是可以用法律来解释清楚的，这样，也就避免了纠纷。 通过沟通，几个人在内部达成了共识，他们开始利用下午的时间，设立了东明村纠纷调解委员会，唐成东自然是主要参与人，程村长还有村里几位为人方正的老人还有几个文化水多一些的乡亲也被请了进来。 他们采取一套相对完备的流程，比如说，针对一个“案件”，第一步，大家先提出各自的意见、建议，确定“案件性质”，到底是单纯地邻里纠纷还是治安案件亦或是刑事案件，第二步，召集“原告、被告”，充分听取他们的解释说明，第三步，就是划分责任。 当然，照目前来看，绝大多数实际上都是属于邻里纠纷问题，一小部分属于打架斗殴类型的治安案件，真正属于刑事案件范畴的，大多是一些“耍流氓”案子，对于这类案子，唐成东比较谨慎，毕竟这里的情况相对复杂和特殊一些，不能采用一刀切的按照“流氓罪”上报。 纠纷调解工作一开始，乡亲们就很欢迎，由于准备充分，几乎得到了乡亲们的一致好评。 而且，让唐成东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些小纠纷，并没有影响乡亲们的感情，相反，大家坐在一起起，互相掏心掏肺的说说话，为自己“代言”，倒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很多情况，老王告老李，老李一解释，再道个歉，老王也不好意思了，俩家人立刻言归于好，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唐乡长，我真是佩服你，什么找你都能想的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可以这样当干部。” 程村长由衷的表示敬佩，唐成东摇摇头，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也是他能做的，既然端这碗饭，就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责任，当警察就抓坏人，当乡长就要真扶贫，多简单的道理？ 连续三天，法律大讲堂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乡亲们注意，而且，还成了东明村名声在外的特色，这几天，甚至还有外村的乡亲，拿着小板凳来村儿里“蹭课”，唐成东听说后，暗暗记在心里。 一部分农村，之所以能够成为村霸以及某些宗族势力的天下，除了对方比较强势、凶恶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乡亲们的法律意识淡薄，不懂得，不知道或者想不起来可以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如果每个人都知法、懂法、守法、合理用法，那么建成大同世界，指日可待。 这不是什么唱高调，这是最最简单的道理，人人遵纪守法，社会必然和谐自然、温馨美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不是大同世界是什么？ “太好了，太好了……” 一大早，不等上班，程村长就推开唐成东的宿舍，把他都给说愣了，不知道老爷子怎么就这么高兴。 “我跟你说呀，前山村儿的村长，昨天给我捎信而，说是今天早晨，要组织一批村民，专门来听咱们讲课，而且，还说要请咱们去他们村专门讲讲课，嘿嘿，唐乡长，我跟你说，现在呀，咱们村儿可是出名了，哈哈。” 没等唐成东插话，程村长又说：“对了，还有个好消息，王二宝家、李明凤家还有刘三家，地挨在一起，听你讲了法律后，他们几家想结成互助小组，说是什么组团种地，说是能提高产量什么的。” 唐成东眼睛一亮，前天，他刚给大家讲解了现阶段国家的土地政策和农业政策，正寻思着怎么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积极的谋划致富道路，这倒好，竟然有村民自己想出了办法，虽然未必一定行，但是，这可是好兆头！ “好，太好了，二爷，这是好事儿呀，等有机会，我跟他们俩聊，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需要咱们做的或者帮助的，咱们一定要伸出手，你说呢！” “嘿嘿，就是这个理。” 因为彼此熟悉了，程村长跟唐成东说话也不是那么客气了，有外人的时候叫乡长，私下里都叫小唐，而唐成东，这边，也是直接叫二爷，人前才称呼村长。 七点半，是村委上班的时间，七点刚过，院子里就坐满了人，唐成东一开始还吓了一跳，在程村长的指引下，才知道这是前山村的听课团。 前山村的村长是个很精干的汉子，看模样也就四十出头，言谈举止也有模有样，叫杨青松，据说是前山村第一位真正民选村主任。 “唐乡长，你讲的实在是太好了，一开始，有零零星星的反馈，说是你们这里讲法律，讲得好，接地气儿，我今天带着我们村里的一些刺头，纠纷专业户，来好好学学，让他们也学学法。我准备请您也去我们村儿，好好讲讲。” 唐成东笑了笑，“学法、知法、守法……”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人群里炸了窝，有两个人竟然打起来了。 第8章 工作督导组 几个人都十分诧异，这大早晨的，这是怎么了？ 杨青松脸上最难看，整个院子，二三十口子人，都是他带来的，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起来，虽然没有东明村的村民看见，但是，在唐成东和程二爷的眼皮子底下，也够丢人的，起码他的脸是火辣辣的。 他赶快过去，跟几个村民一起，把人给拉开了，气的他满脸通红，好歹才把火气给压下，就问怎么回事儿。 原来，打架的老赵和老张是邻居，去年，老赵修院墙的时候，在墙下挖了一条排水沟，老张就觉得影响了自己家的风水和房屋安全。 为了这个，两家人从亲密的好邻居，变成了仇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时不时的还动手打一架。 这不，今天俩人一起来听课，彼此冷嘲热讽，说了几句，就跟斗鸡似的打了起来。 唐成东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大体明白了他们的问题，却也没说话，要看看杨青松怎么处理这个事儿。、另外，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前山村的村主任，这不仅仅是来听课，估计还想着让他当当断案的法官。 果然，杨青松说了没两句，转头指着唐成东说：“今天唐乡长在这里，他很懂法，你说你们两个，这么大人了，邻里之间友好相处的道理不懂吗？” 两个人似乎很惧怕唐成东这个乡长身份，互相看了一眼，都低下了头。 唐成东想了一下，说：“很快就要开始讲课了，正好我今天讲的农村宅基地方面的法律法规，讲完了，我们再说一下你们的事情，好不好？杨主任说得好，都是邻居，所谓远亲还不如近邻，你们真没必要闹成这样。” 唐成东阻止两人说什么，摆了摆手，说：“你们稍安勿躁，过一会儿，我们再谈这个问题，你们不是过来听法律大讲堂的吗？我这就要开始了，在讲课过程中，你们不妨自己想一下，你们闹成这种地步，要的是什么，各自的主张又是什么，好不好？”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哼了一声，一脸不忿的坐下，杨青松尴尬的笑了笑，也找地方坐了下来。 “各位乡亲们，大家好，又到了咱们今天的法律大讲堂的时间，在今天，我要给大家讲的是关于我们农村宅基地方面的一些法律法规，与这个问题相关的法律条款有很多，我挑选几个跟大家关系最密切的，跟大家讲解一下，我希望，通过我的讲解，能够让乡亲们能够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同时，也减少不必要的纠纷。” “跟宅基地及其附着物、附着设施相关的法律，主要包括民法通则、民事诉讼法、物权法、农村土地承包法和土地管理法。” 唐成东坐在播音室里，按照小册子上的内容，然后联系一些他能够搜集到的具体案例分析，给乡亲们深入浅出的分析了农村宅基地在建设、使用、集成、赠予等方面可能出现的问题。 他不知道，就在他讲解的时候，几辆越野车在路边停了一会儿，似乎被大喇叭里传出的声音所吸引，悄然改变了方向。 秦晓坐在其中一辆车的副驾驶位置，这时候，正侧着身子，跟后面一位方面大耳的官员说话。 “陈市长，我具体不清楚他们是如何操作的。不过，我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个法律大讲堂已经在我们大山乡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许多乡亲们甚至跑到我们乡政府来询问，法律大讲堂什么时候能够到其他村子里去。不得不说，这个法律大讲堂，乡亲们十分欢迎。” 那位官员脸膛很红，他点了点头，说：“我们悄悄进去听一听，这是好事情，如果每个人都知法守法，那么，对于我们建设和谐社会很有好处。” 旁边的一个白脸中年人立刻点点头，拿起电话打了出去，轻声安排了几句后，向这位陈市长点了点头。 “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秦晓同志，看我们的路线，似乎不在我们的抽查名单里吧？” 秦晓脸一红，东明村是唐成东的驻点，这位副乡长，简直已经成了快被遗忘的人，这十多天了，他没回乡政府报到，秦晓也没管他，几乎到了任其放任自流、自生自灭的程度。 “是的，东明村是我们乡的难点、痛点，自国家开始扶贫支农以来，历届乡党委想尽了办法，都没能让这里的贫困情况有所改观，为了督导组能够更全面地了解我们大山乡的情况，我们特别选择了比较有代表性的几个村子，这里面确实不包括东明村。” 这时，坐在陈市长旁边的那个白净中年人插话说道：“陈市长，大林县出了一份名单，我们是以抽签的形式决定的行程，确实不是这边的同志特意安排的。” 陈市长摇了摇头，“嗯，可是，我们这次的出行，还是闹得满城风雨，不是吗？” 秦晓和那个中年人都不敢接话，一时间，车里陷入了沉默。 “对了，东明村现在还没有开展扶贫工作？那这个大讲堂是怎么回事，村民自发？” “陈市长，现在的法律大讲堂，就是驻村干部发起的，这位驻村干部叫唐成东，是从县民政局调过来的，在我们乡做副乡长，主管农业和扶贫，不过，目前来说，扶贫这块是他的主业。” 陈市长猛地抬起头来，追问了句：“你说是谁？” “是唐成东。年龄不大的一个年轻人。” 陈市长点点头，看向了窗外，秦晓张张嘴，想要说什么，那个中年人偷偷捅了她一下。 课程结束后，唐成东从广播室出来，他没注意到，院子里的人群多了五六个人。 “刚才我的讲解你们都听到了吧？实际上，你们要清楚，在各自住宅范围内的附着建筑，只要在当地的管理规定范围内，自己是可以独立裁量的。老赵修院墙，这个并不违反相关法律法规。” 老赵立刻眉开眼笑，看向了老张，老张满脸通红，似乎很不满意，他猛地站起来，正要说话，唐成东拦住他说：“不过，老张的要求也不过分……” 第9章 副市长夸奖 唐成东这模棱两可的话，让许多人一片哗然，就连两个当事人都瞪大了眼睛。 陈市长和秦晓等几个干部坐在最后面，透过人墙看着唐成东，也有些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秦晓的脸色一变，很不满意唐成东的表现。 她刚要有所动作，陈市长摆摆手，说：“我们不参与，我到要看看这个唐成东到底要怎么处理。” 秦晓困惑的看了一眼陈市长，她如果没有记错，她可是只在陈市长面前提了一次唐成东的名字，陈市长记的这么清楚，难道，是对唐成东印象不错？ 秦晓心中对唐成东的评价立刻高了几分，不管陈市长是不是真的喜欢唐成东，只要今天唐成东的表现没有大过，她决定，一定好好培养一下这个家伙。 “大家稍安勿躁，是不是觉得我在和稀泥，你也对，他也对，大家都对？你们听我分析一下，你们就明白了。” 唐成东根据物权法的相关规定，给他们作了分析：确实，根据物权法，第一，所有权者有权根据自己的需要，对房屋进行修缮和改造；第二，所有权者也有权利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不受侵害。 “大家明白了吧，无论老赵，还是老张，主张都是对的，但是，归根结底，这是一起关于房屋权益的纠纷，我这样说你们同意吗？” 老赵和老张都点点头，确实，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唐成东毕竟是领导，他们只好耐心听唐成东下文。 “老赵，修排水沟，你是方便了自己，但是，你想过没有，排水沟里的积水，对人家的房子有影响怎么办？老张，我刚才让你们想想自己的要求到底是什么，你想好没有，他们家为了排水，修了排水沟，确实是让胡同里干净了不少，如果再把排水沟填起来，可能吗？” 老找老张对视了一眼，接着，又都哼了一声，扭到一边，不说话了。 “邻里之间，需要的是互相尊重，互相包容，不能因为一点点事情就起争执，更不能以一己私心来做事，老赵，你说我的说的对不对？自己方便了，还要让别人方便，这才真的方便，比如说你得排水沟，真的就方便吗？那边排不出去，水都积在墙根下，对墙体有好处吗？” 唐成东提高声音，说：“乡亲们，有句古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为什么？因为邻里之间，互相帮助，互有来往，感情深呀，是不是？老赵，老张，你想想你们两家，以前关系怎么样，是不是也这么紧张？” 老赵老张低下了头。 “我有个想法，那就是，正好老赵做了一条排水沟，索性就把这排水沟延长一点，一直通到外面的大排水沟里，这样，胡同里干净了，水排出去了，老赵的想法实现了，老张的担心也可以消除了，你们说是不是？” 杨青松赶紧在旁边接了个茬，说：“我觉得挺好的，这排水沟的想法挺好，如果你们那里弄得好，我们可以在全村都推广起来，家家户户都挖一条排水沟，等下雨阴天的，咱的胡同里也就不用全都是水了。” 老赵和老张脸红红的，俩人倒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根本没为对方着想，这才闹到这个地步，如今，唐成东提出了这种方案，他们一琢磨，都感到很不好意思。 杨青松顺势让俩人握手言和，前山村的乡亲们纷纷拍手叫好，老郝老张更不好意思了。 “乡亲们，我们维护自己权益是必须的，但是，这个权益，哪些是自己应得的，哪些不是，然后该怎么维护这些权益，咱们得闹明白。所以，我希望大家有机会，真得熟悉一下咱们国家的相关法律法规，什么事儿，咱们都按照法律条款来，所谓的情理法，情理法，没有了情分，说不清道理，那咱们就只能请出法律这个法宝，来解决问题，来为咱们保驾护航，大家说是不是？” “哗！” 掌声很热烈，弄得唐成东都有些不好意思。 杨青松跟着唐成东他们进了办公室，一个劲儿的要求唐成东也到他们前山村讲讲法律。 这种邀请，唐成东没办法拒绝，痛快的点头答应，但是，说好不能耽误东明村这边的日常工作，可以抽晚上的时间过去。 杨青松还开玩笑，说这正好，大家晚上有活儿干了，不用早早关灯造小人，把唐成东弄得脸通红。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门一推，秦晓出现在门口，唐成东他们一看，赶紧站起来。 在秦晓身后，还有几个一看就是很有气质的人物，簇拥着一个方面大耳的中年领导。 秦晓赶紧说：“唐副乡长，这位是市里的陈副市长，特意来看看你们这个法律大讲堂的推进情况。” 唐成东身子一震，条件反射的站的笔直，他抬了抬手，叹了口气，还是放下了。 “陈副市长好。” “唔，唐成东？” “是我，陈副市长。” “好，好，好，唐成东，你不错，这么快就融入角色，能够踏下心来扎根基层，很不错。” 陈市长很自然地伸出手，他的那个眼镜助手伸手拦了一下，陈市长摆摆手，还是伸到了唐成东的面前。 唐成东犹豫了一下，伸手用力握在陈市长的手上，他有些激动，声音都颤了，“陈市长，我……谢谢！”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我送你四个字，战胜自己！人在经历逆境的时候，如果能够顺利地跨过去，那将无比强大，你懂吗？人，最大的敌人，不是环境、贫穷或者疾病，而是自己。战胜自己，就能战胜一切！” 这跟秦晓说的“你要变得足够强大”有异曲同工之效。 唐成东的眼圈发红，他用力瞪大眼睛，立正站好，认真敬了一个军礼，“局长，谢谢您的教诲，我会记住的。” “好，这才是我陈敬轩带出来的兵，好好干！” “是！” 这一刻，唐成东感觉自己斗志昂扬，从来没有如此好过。 第10章 班子会之后 陈市长，陈敬轩，也就是徐武市主管司法、治安、消防、安全、保密、维稳等工作的分管副市长，同时也是徐武市公安局局长，唐成东的老上级。 这次，受市长指派，带领政府工作督导小组下来暗访，主要工作方向就是打黑除恶方向以及政府司法工作退清情况，唐成东的工作，正好契合了这次暗访的主要目的，成了大山乡工作的亮点。 陈敬轩握着唐成东的手，嘱咐他一定要努力工作，实现自我价值，扎根基层，立足本职工作，做出成绩，做出成就。 唐成东很郑重的点点头，脸上写满了坚毅。 秦晓把这一切看到在眼里，立刻决定，回头一定要好好的用这个唐成东，或许，他还会有许多利用价值也说不定。想到这里，秦晓看向唐成东的眼神，也热切了不少。 不知道谁嘴快，说村里面来了大官，好多村民要过来看光景，吓得那些随从人员赶紧请他离开。 陈市长虽然在村里没待多长时间，但是他对待唐成东的而态度，却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陈敬轩走后，程村长、孙会计、杨青松他们很快把唐成东围住，问这个问那个，他们看着唐成东，就跟看着什么大宝贝一样。 唐成东也没多说什么，虽然受到了领导的肯定和表扬，心情不错，不过，他并没有张扬，只是说自己一定会努力工作之类，弄得大家都说他虚伪。 不过，很明显的，程村长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热情了许多。 当天晚上，有好几拨人半夜敲他的门，他一开始还让人家赶紧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这些妇女，他干脆一蒙脑袋，装作听不见，不过这一晚上，也基本没睡。 第二天，村委多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一见到唐成东就脸红， 孙会计向唐成东介绍说，这是他闺女，叫孙小兰，今年十九，高三刚毕业。 孙小兰很腼腆，叫了声唐大哥，就害羞的低下头去，唐成东感觉这姑娘特别有意思，还特意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确实挺好看。 孙会计看到唐成东似乎对孙小兰很感兴趣，立刻眉开眼笑。 旁边，程村长耷拉着眼眉，脸上的表情不大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兰，你得跟你唐大哥好好学习，你唐大哥是高材生，城里来的，很有学问的，你们以后呀，要多亲近，知道吗？” 孙会计推了一把孙小兰，孙小兰为难的看了一眼孙会计，在他的催促下，来到唐成东身边，俏生生地说：“唐大哥，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哈哈，没问题，没问题，我也没啥，大家可以多交流。” 唐成东笑着说了句，他没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只是感觉孙小兰很腼腆，跟那些城市里的姑娘确实不一样。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机想了，程村长接起来一听，嗯啊几声后，告诉唐成东，说是乡里让他回去开会，今天下午两点二楼会议室。 唐成东看了下时间感觉还早，就打算吃过午饭再去，没想到，孙会计说孙小兰正想要去乡里买些东西，如果方便的话，想让唐成东带她去买。 唐成东一愣，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孙会计，又看看羞红了脸的孙小兰，他心里有点明白了，这位孙会计，似乎动机不纯啊。 不过，他并没把话挑明，否则大家脸上也都不好看，想了一下，答应下来，立刻出发去乡里。 路上，孙小兰小心翼翼的坐在车后座上，唐成东故意不说话，想看看孙小兰会怎样，没想到，那么远的山路，孙小兰愣是憋着没说一句话。 陪着孙小兰逛了逛街，买了些可有可无的小东西，唐成东也没主动要帮着付款什么的。 可以看得出来，这丫头好像很害羞，跟他基本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这倒让唐成东有些感兴趣了。 中午请小兰姑娘吃了顿饭，期间，唐成东故意拿出电话，自导自演，给虚无缥缈的女朋友打了个电话。 等放下电话，唐成东发现孙小兰脸色有些苍白，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小兰自己回了东明村，唐成东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麻烦给摆脱了。 乡里的班子会议，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参加了一次，然后这将近二十天了，乡里干脆连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他有时候都自嘲，这是要自生自灭的节奏。 但是，今天突然让他回去参加班子会议，这是几个意思？ “我们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加强乡里的法制教育建设。这方面，唐成东同志在东明村的试点搞得特别好，我们应该提出表扬。但是，工作做的还是不够，根据市委督导组的重要指示，今后，我们将把法制教育放到重要工作位置上来抓，要做到全民知法、懂法、守法、依法。” 王大成慷慨激昂，大讲特讲法制教育的重要性和意义，唐成东听得直皱眉头，他是军队出身，最见不惯这种夸夸其谈的人，另外，公安系统虽然也有这种情况，但是，平时布置工作，那也是干脆利索，哪有这么啰嗦的？ 不过，唐成东知道，政府部门跟军队不一样，他强压着性子，没把自己的不满和不适应表现出来。 “唐成东同志，下面，你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 王大成讲完话，直接找上了唐成东，唐成东点点头，说：“我会按照乡党委的指示去做，保证完成任务。” “……” 大家等了半天，不见唐成东有下文，王大成困惑的问：“完了？” “完了！” “噗！” 秦晓差点把水喷出来，她低下头，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缓过来。 “唐成东同志言简意赅，这很好，表明他有觉悟，有斗志，有干劲儿。关于法制建设问题，我提三点要求。” 秦晓清了清嗓子，按照惯例，做了最终指示，这不是什么大事情，得到全票通过。 唐成东看得出来，秦晓和王大成隐隐约约有别苗头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放在心上，这一点，秦晓可早就提过。 会议结束，秦晓说：“唐成东同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