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是兽医 亘古不变的太阳，准时准点从东边的山坳里喷薄而出；忠于职守的雄鸡，争先恐后地老生常谈，传递着天亮的信息；沉睡了一夜的村庄，抻着疲惫的懒腰，打着眷恋的哈欠，从一家一户的炕上醒来……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赵无底，却是被一大泡夜尿给憋醒，只想尽快解决内急之后，回来再美美地睡他一个回笼觉！ 所以，只穿了个土布底裤，一骨碌从土炕上爬起来就冲到院子里，掏出来就冲院子里那棵没了果实只剩树叶的杏树来了个淋漓尽致的花洒…… 啊，那叫一个痛快！ 可是哪成想，刚痛快到一半，忽然有人边喊边冲进了他家破旧的院子！ “生了生了，就快生了！” 赵无底一个激灵将正在酣畅放水的闸门给关掉！ 那种戛然而止的难受，是个男人有过这样的经历一定都知道——妈了个大西瓜，这是谁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老子急吼吼解决内急的时候给无情打断！ 忙不迭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定睛一看，竟是村里薛寡妇的女儿薛小琪！ 这个该死的丫头片子，这一大早就跑来喊生了生了的，这是啥意思呢！ “咋了，你那个寡娘要生二胎了？”赵无底没好气地这样揶揄了一句。 “你娘才要生二胎了呢！”薛小琪红嘴白牙，俏生生地抖着激灵这样反驳说。 “是你喊的生了生了就快生了——难道是你自己未婚先孕，马上就要生了！”赵无底跟薛小琪从来说话都生冷不忌，特别是刚刚她的突然出现，让他憋回去的那半泡尿还在小肚子里荡气回肠隐隐作痛，所以，也就更是口无遮拦，这样损了她一句。 “放你娘个狗臭屁！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哪里会生孩子呢！”薛小琪双手叉住了小蛮腰，脆生生地这样反击说。 “那你一大早就跑我这里来，喊什么生了生了就快生了呢！”赵无底倒是会抓话柄。 “是我家的骒驴就快生了，可是生了半天蹄子都出来了，身子却就是生不出来，我娘急得都快急死了，就让我过来喊你过去帮忙……”薛小琪这才水灵灵地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薛小琪，你别忘了，我不是兽医！遇到这样的事儿，你该到镇里去请覃兽医呀！”赵无底一听，原来是她家的骒驴就快生了，马上给出了这样的提醒和建议。 “请他根本就来不及了，管咋说你也算个大夫吧，虽然是个二百五，从来没治好过谁的病，可是遇到我家骒驴难产你至少应该过去帮帮忙吧……”薛小琪则说出了为什么回来找赵无底的原因。 “我不去，谁要是先骂你是二百五，然后再让你过去帮忙，你会去吗？”赵无底一听，薛小琪的心中自己还是这个德行，哪里肯答应跟她去呢！ “赵无底，你若是不去，信不信回头我到村长那里告你偷看过我和我娘洗澡，让镇里派出所的人把你当成流氓抓起来！”薛小琪一看赵无底一副不想去的样子，就立马火辣辣地丢出了撒手锏！ “我……什么时候……偷看过你娘和你洗澡了！”赵无底嘴上这样争辩，但心里却在发虚——麻蛋，老子做得天衣无缝啊，一直觉得神不知鬼不觉呀，咋就被她发现了呢？而且深藏不露了这么久，偏偏在这个时候才亮出来威胁老子呢？ “你还敢抵赖！”薛小琪边说边在院子里寻觅可以用来殴打赵无底的器物……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我跟你去帮你家骒驴接生还不行吗？”赵无底知道薛小琪的性格脾气，若是不答应她的请求，她还真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尤其是让那个新来的包村女村长知道自己偷看过薛寡妇和薛小琪在月亮泡洗澡，真兴许一怒之下把自己当成流氓给扭送到镇里的派出所给办了——也才妥协，回屋穿好衣裤，乖乖地跟她跑回到了她家…… 幸亏他有劲儿，也幸亏他带着一股子怨恨敢下狠手，两手死死地薅住出来的小驴蹄子，一脚蹬在骒驴的屁股蛋子上，才让薛小琪家的骒驴将那头难产的驴崽给硬生生地拉了出来…… 可是令赵无底万万想不到的是，一看这头骒驴生出的是一头小叫驴，薛寡妇居然呸了一口，对赵无底骂道：“都是你这个倒霉蛋儿带来的霉运，天天盼夜夜盼，盼的就生出一头小骒驴来，结果，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来了，竟生出一头长大只会拉磨跳槽的叫驴来，唉，真是倒了血霉了！” “哎，我说薛寡妇，我可是你家薛小琪生拉硬拽请来的，没功劳还有苦劳，没苦劳还有疲劳吧，你咋能把你家骒驴生母驴公驴的原因都怪到我身上呢？”赵无底一听薛寡妇居然因为她家的骒驴生出的不是她理想的小骒驴，将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立马这样争辩说。 “不怪你怪谁！谁不知道你这个倒霉蛋儿到了谁家谁家就跟着倒霉呀！本来镇上的覃兽医说，我家骒驴今年肯定生出个既能拉磨又能继续生产的小骒驴，结果呢，你来了，就生出个跟你一个品种的小叫驴来！”薛寡妇的嘴已经损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我说薛寡妇，你家骒驴生公驴母驴难道责任在我赵无底？简直岂有此理！”赵无底简直没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了——呵呵，难道你家骒驴生什么驴崽是因为我赵无底来没来帮忙的原因？简直是天大笑话了！ “不在你在谁，家里又没来别人！”薛寡妇咬住死理儿，继续强调她的观点！ “算了，不想给我报偿也不用找出这样荒谬的理由吧——薛小琪，你记住了，这辈子你再想找我帮你家任何忙，我要是再来，我就是你孙子！” 赵无底跟薛寡妇吵架的时候，早就不见了薛小琪的身影，一定是她也觉得她娘是想白使唤赵无底却又要找不到打发他的理由，才会抛出这样的无稽之谈，也没法面对赵无底，所以，赶紧找个地方猫起来，不想跟赵无底直接面对面了…… 赵无底这样高声喊了一嗓子，然后，气呼呼地冲出了薛家的院子…… 第2章 被逼去接生 赵无底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带窝火，愤愤不平地回到家里，稀里哗啦地把手给洗干净了，躺在炕上还是余怒未消……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费劲巴拉地帮你家把难产的骒驴给弄得“母子平安”了，不说句谢谢也就算了，不给点打赏也不挑理，可是你不能把没生出理想的小骒驴这样的屎盆子扣在老子的头上吧！ 你等着，下次再发现你们家俩女人去月亮泡洗澡的时候，非敲锣通知村里所有的男人都去偷看不可！ 正这么在心里腹诽痛骂薛家母女呢，忽然觉得小肚子有些发胀，才想起来，刚才自己那泡夜尿只尿了一半就被薛小琪给打断了，赶紧起身，再次去到了院子里，这次没那么急了，就去到了院里的茅房，打算慢条斯理地解决问题。 可是掏出来比量了半天，居然一滴都尿不出来！ 什么情况！难道刚才被薛小琪这个丫头片子给吓得突然中止，把自己这才用了十八年的开关给损坏了？现在连尿都撒不出来了？ 该死的薛小琪，等老子有了机会，非把你直接……若是老子这里真的坏掉了，非头拱地把你娶过门儿，然后让你守一辈子活寡不可！ 正在心里发毒誓，一定要好好整治薛小琪和薛寡妇一番，而且一直憋着的溪流也开始潺潺流水般地瀑泄出来并且刚刚进入到舒畅的阶段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院外又有人喊：“赵无底在吗，生了生了，就快生了！” 什么情况！咋刚才那波怨气还没消除呢，又有人往老子的枪口上撞呢！ 赶紧憋气铆劲将最后一波夜尿排出，边提裤子边从茅房里出来，定睛朝低矮的墙外一看，居然是村西头老刁家的儿子刁玉龙的媳妇龙嫂！ “干啥一惊一乍的，你家又是什么禽畜要生了？”赵无底还没从刚才薛家的遭遇情绪中出来呢，所以，带着怨气这样问。 “赵无底，怎么说话呢，明明是我家小姑子刁玉凤要生了，你咋敢骂她是禽畜要生了呢？”龙嫂一听赵无底信口雌黄地说了脏话，就立即拉下脸来这样质问道。 “别……别误会龙嫂，就在刚才，薛小琪来我这里喊生了生了就快生了，我还以为是谁要生孩子了呢，结果，是她家的骒驴要生了——我也是刚刚忙完回来，一听龙嫂也来喊生了生了就快生了，这才以为，龙嫂家的什么牲畜也要生了呢！” 赵无底一听这次不是牛马驴羊这样的大牲畜要生了，而是真的女人要生了，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口无遮拦——要怪都怪该死的薛小琪，害得老子心情不好，才会带着情绪这样说话的。 “算了，就算我一着急，没把话说清楚吧——快点带上药箱跟我走，我小姑子真的要生了，羊水都破了……”龙嫂似乎不想再追究这个才十八九的小村医，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找个郎中到现场去等着救命啊。 “龙嫂啊，我不是妇科大夫啊，哪里会接生呢？生孩子这样的事儿，该去找接生婆，或者直接送县里的妇产科医院去呀！”赵无底这才开始回绝这个绝对不能胜任的差事。 “是请了接生婆，可是半路上临时加价，在原本说好的酬金上翻了一倍，我婆婆一听立马生气回绝了接生婆，可是偏偏在新的接生婆还没找到的时候，刁玉凤的羊水就破了，一条腿都出来了，可是就卡在哪里出不来呀，我婆婆急得火上房，催我赶紧找人帮忙，我到哪里去找人帮忙呢，村里懂点儿医术的也就是你了……”龙嫂这样解释说。 “可是我从来没接过生啊！平时连感冒发烧这样的小毛病我都治不好，遇到难产这样的事儿，我哪里敢接手呢！”赵无底还算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顶名是神医爷爷的继承人，但的的确确没什么医术，特别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假如自己真的去了，万一耽误了大事儿，回头怪罪到自己的头上，哪里担当得起呢！ “不是让你直接接生，是想让你带上一些止血的药物，或者是人不行了你用点你神医爷爷的办法给救过来，反正你现在必须跟我去，晚了可能我小姑子和孩子的命就没了……”龙嫂哪里不清楚这个混饭吃的小村医没有给女人接生的本事呢，但有病乱投医临时抱佛脚的紧急情况下，也只能请他到现场，或许能派上用场呢，也就这样解释说。 “哎呀，越是人命关天的要紧病人，我越是不敢出诊呀！”赵无底越是听对方这样说，就越想打退堂鼓。 “赵无底，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不是个大夫！”龙嫂平时很少发火的，是村里出了名温柔贤惠的好媳妇，可是一听赵无底这样前怕狼后怕虎推三阻四不愿意出诊，一反常态，突然就怒了！ “我其实……主要是……我从来没见过女人那个地方，你现在让我去给接生，我怕我……”被突然急眼的龙嫂给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的赵无底，居然战战兢兢地把实话都说了出来——不是我不想去，是我怕见了女人那个地方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 “你偷看我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咋就啥都不怕了呢！”一听这个傻小子居然是惧怕看见女人生孩子的地方，立即这样质问了一句。 “我啥时候……偷看过你给孩子喂奶呀……”一旦被龙嫂揭穿了这样一个秘密，赵无底的心猛地抖了几下——妈呀，本来以为就是眼神偷瞄了几眼，咋就被她明察秋毫地发现，现在又拿出来作为撒手锏来逼迫我跟她走了呢！ “赵无底，念在你一直人畜无害的过去我就不追究你什么了，但你现在必须马上立即这就跟我走，不然的话，信不信我真的跟你不客气了！”龙嫂拿出一副从未有过的霸道气概来这样命令说。 “好好好，我跟你走跟你走，但我可事先声明，我真的不会接生啊！”赵无底哪里还敢说不去呢，但也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那止血你会吧，人不行了，你掐人中给救活总会吧……”龙嫂只问了这两点。 “那倒是会……”赵无底心说，这些你自己都说出来了，大概是个人就会吧，我哪能说不会呢，也就这样答应说。 “那就别啰嗦，立马跟我走！”龙嫂说完，半拉半拽地将赵无底给弄到了她的婆家…… 第3章 邪恶的魔力 跟在龙嫂那只要迈步就浑身浪不溜丢的身后，赵无底的心里跳出一个有趣的问题——同样是女人的背影，姑娘和媳妇咋就那么不同呢？ 那会儿跟薛小琪去她家的时候，她的背影一看就是个没被男人碰过的黄花闺女，而现在跟在龙嫂的身后，却发现，同样是女人的背影，为啥薛小琪的身轻如燕让人看了赏心悦目，而龙嫂的蜂腰猪臀也令人心驰神往呢？ 一种不可名状的欲念让赵无底瞬间忘却了自己这是要去干嘛，满脑子都在琢磨着，姑娘和媳妇儿之间，为啥会有那么多的差别，同时，为啥都那么吸引他的眼球呢…… 只是没让他这样胡思乱想多久，就已经到了刁家的大门外…… 刚刚进到刁家的院子里，就看见龙嫂的婆婆两手带血地站在门口骂儿媳妇：“都什么时候了，你咋跑没影了呢！” “我去请大夫了……”龙嫂边说边一掀门帘冲进了屋里。 “大夫？大夫在哪里呀！”刁老婆子对赵无底这样一个大活人居然视而不见，边这样疑问边也冲进了屋里。 赵无底感到一阵尴尬，到了门口突然止步，打定主意，就在门外守候吧，啥时候叫自己再进去也不迟…… “玉凤啊，我的好妹妹，现在不用怕了，我请的大夫就在门外候着呢，咱们一起再使把劲儿，孩子就能顺利降生了……”闹了半天，龙嫂请赵无底来的全部目的居然是为了让小姑子心里有底，放心大胆地铆劲儿把孩子生出来…… “大夫来了……咋不进来呢……”满头大汗近乎虚脱的刁玉凤，一听嫂子说把接生的大夫青睐了，脸上来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又有气无力地这样问道。 “是个还没结婚的年轻男大夫，嫂子是不想让他把你的光景都给看去了，才让他在门外候着的，来，跟嫂子一起使劲儿，别怕被撑破了，外边有大夫等着帮你止血呢，来，嫂子喊一二三，来，使劲儿，使劲儿再使劲儿……”龙嫂倒是会做思想工作，三言五语的，就把情况都说明白了。 “那我就豁出去了……”刁玉凤似乎没了惧怕没了后顾之忧，在嫂子的帮助下，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后来才知道，这个刁玉凤之所以跑回娘家来生孩子，就是因为头两个都生了丫头片子，婆家很不待见她，憋着一股劲儿怀上了第三个，但生怕被计生部门给盯上，才猫在娘家一直等到了临产…… 先是听见刁玉凤瘆人地嗷嗷乱叫一阵，然后戛然而止，没过几秒，就听见了婴儿呱呱坠地的啼叫声…… 候在门外的赵无底，那颗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才落回到了肚子里…… 唉，孩子能顺利降生，结果是母子平安，就该谢天谢地，也算是自己逃过了一劫吧！ 但是让赵无底无论如何想不到的是，得知刁玉凤生出的又是个丫头片子，刁老婆子立即破口大骂着冲出来，一把揪住了赵无底的耳朵边殴打边骂道：“该死的丧门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咋了，干嘛要打死我呢？”赵无底一脸懵懂加一脸无辜地这样问道。 “都是你带来的霉运，人家黄半仙说得妥妥的，这次玉凤肯定生个带把儿的，也好在她男人家扬眉吐气，可是偏偏让你这个丧门星给搅黄了，你说你是不是该死，是不是该打！”刁老婆子居然说出了这样的奇葩理由！ “你家刁玉凤生男生女跟我有啥关系呢？”赵无底简直瞠目结舌到家了。 “咋没关系，除了黄半仙，镇里的诊所做B超也说是男孩，咋今天你一到场，生出来的就是个丫头片子了呢？你说不怪你怪谁呢！”刁老婆子居然还振振有词，说出了这么多的旁证来证明她说的没错。 “天哪，这天底下，还有说理的地方吗？龙嫂，龙嫂，你咋不出来帮我说句话呢！”赵无底真是无语到家了，赶紧想把龙嫂喊出来帮自己说句公道话。 “她哪还有脸出来——跟你算完了账，我就找她算账去，一定是她成心妒忌小姑子会生出男娃来，才找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坏了我女儿的好事儿，我跟你们俩都没完！”刁老婆子一听赵无底还想喊出儿媳妇跟她对抗，立即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我说老刁婆子，你也欺人太甚了吧，是你家请我来这里准备救命的，虽然我没帮上什么忙，但也不能把没生出男娃这样的罪名赖在我赵无底的头上吧！”赵无底实在是不吐不快，所以才会这样据理力争。 “不赖你赖谁，望山屯除了你，谁会像你这么邪性，克死了爹娘不说，连收养你的神医爷爷也给克死了，现在好，又跑到我家来克得我女儿把本该生出的男娃给变成了女娃，你说你该死到了什么程度吧！” 一听刁老婆子这样说，赵无底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挣脱了对方的辱骂厮打和纠缠，逃出了刁家的院子，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了一般…… 这个世界是咋了呢？ 薛家的骒驴生出个小叫驴居然把责任怪罪在了自己的头上，岂有此理！ 刁家的女儿生出了女娃，责任居然也是我赵无底的“功劳”！ 这些都不算，刁老婆子说的自己克死了爹娘还克死了养育自己的神医爷爷，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刺痛了赵无底的心…… 难道自己真的是丧门星？ 难道自己的存在，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霉运？ 难道爹娘真是被自己给克死的？神医爷爷也难逃被自己克死的命运？ 不是吧，自己哪里会有如此邪恶到神奇的魔力呢？ 连骒驴生公生母，女人生男生女都能随意改变，天哪，自己真的有改变性别这样的超能力，早就不窝在这样的穷山沟里混吃等死了，早就随心所欲地过上吃香喝辣的神仙日子了…… 尽管这样想了，心里好受了一些，但回到家里还是郁闷至极，关上房门，拉上窗帘，让自己躺在昏暗的破旧的房间里，殚精竭虑地思考，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第4章 就像通了电 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既然这里的人都变着法地欺负自己，既然自己现在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那还赖在这个差不多是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干嘛呢？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 俗话又说，此处留爷，自有留爷处！ 俗话还说，外边的世界很精彩…… 干脆，趁现在他们都不待见自己，也趁自己现在无牵无挂，找个机会脚底抹油，离开望山屯，随便去个地方闯荡一番，兴许不靠当郎中也能活得好好的吧！ 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没了，当时就八九十岁的神医爷爷可能觉得没能用他神奇的医术救活自己的爹娘有所愧疚，才将自己收养在身边，给他当了“药童” 到了上学的年龄，则用他的积蓄一直供养自己上到高中，眼瞅就要考大学了，成绩优异估计没准能考上国内最好的中医药大学吧，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神医爷爷为了救治一个危重病人，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将元气耗尽，病人救活了，但他的生命也燃烧到了最后时刻…… 神医爷爷驾鹤西去，赵无底失魂落魄，哪里还有心思上学呢？ 辍学回家，郁郁寡欢，猫在神医爷爷留下的这套旧房子，浑浑噩噩地一晃就是一年多…… 开始的时候，有些村民还以为他得了神医爷爷的真传，有个大病小灾的，还来找他寻医问药，可是几个回合下来，大家就都清楚明白了，赵无底只是徒有其名，连神医爷爷万分之一的医术都没继承下来，也就渐渐开始瞧不起他，到现在，除了瞧不起，居然还反过来吹毛求疵，找出各种毛病来羞辱他、怪罪他、埋汰他，甚至折磨他…… 多年的耳濡目染，不能说赵无底一点儿医术都不懂不会，甚至被神医爷爷逼迫还将许多验方药典都背得滚瓜烂熟，甚至倒背如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具体病症的时候，他就手忙脚乱，既没办法确诊对方是什么病症，也没对症下药的良方开给对方，更是没有神医爷爷以指代针，点穴成金的治疗手段——自己也恨自己不是做中医的这块料，没有继承神医爷爷神奇医术的天赋…… 所以，渐渐的，自己都放弃了，在各种气馁中，差不多完全放弃了曾经的那个继承神医爷爷的衣钵，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宏伟理想，只想就这么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得了…… 然而，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两件事儿让他有了扎心的触动——你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下去，似乎谁看了都不顺眼，都拿豆包不当干粮，随意呼来唤去不说，明明是你已经尽力了，但还是能从你身上挑出毛病来！ 骒驴生公母都会赖在你身上，女人生男女都是你的过错！ 这样下去，下次指不定还有什么奇葩的屎盆子扣到你的头上呢！ 不行，这里真的待不下去了，必须想办法离开！ 可是天下之大，自己去到哪里才是天堂呢？ 忽然想起自己的户籍并不在当地，现在还在千里之外的小姨家呢！所以，即便自己现在成了孤儿，在当地也混不到“五保户”的待遇，假如连行医治病这条路都堵死了，自己在这里真的没啥活路了…… 要不，直接到千里之外去找小姨吧！ 也许她念在我是她姐姐的孩子，能像答应我的户口落在她家的户口本上一样，也能容得下我这个大活人吧——要求不高，给口吃的就行，给个睡觉的地方就行，最好是能通过小姨夫在当地的关系，找到一份胜任的工作那就跟好了——我发誓，赚的钱都交到小姨手里…… 可问题是，去到千里之外光是路费就要几百块至少，但自己手里现在也就几十块钱，想去小姨家的想法，因此瞬间就破灭了…… 要不，到村委会去借用电话打给小姨，让她给自己寄点儿钱过来？ 可是万一那个新来的包村女村长江晋红看出自己的目的，逼问自己的意图可咋办呢？那个女人的眼睛里就像是通了电，一旦跟你的眼神对上，就像被电焊的强光给刺到了一样难受…… 唉，没小姨寄钱来给自己做路费，那基本上也就寸步难行没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忽然觉得有点饿，才呼啦一下子想起来，早上起来就被该死的薛小琪给叫去帮他们家的骒驴接生去了，完事儿非但没给任何奖励，还落了一身的埋怨，回来之后，还没缓过来呢，又被该死的龙嫂给叫去给她小姑子刁玉凤接生，倒是因为自己去了母子也平安了，但还是非但没得到任何好处，还将生出个丫头片子的罪名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奶奶个熊，假如刁玉凤的肚子是老子给搞大的，没生出男孩儿来你怪老子还有情可原，可老子只是到产房的门外候着，一旦出现生命危险赶紧救命，居然生出女孩儿来就怪到了老子头上，这世界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帮了两个老大的忙，却连口饭都没混上，还惹了一肚子的气！ 起身到厨房去找吃的，却发现昨天什么食物都没剩下！ 又懒得生火做饭，一眼看见屋檐下有几块之前烀的地瓜没吃了，就挂在窗根儿底下风干着——立马跑出去，薅下两块就放在嘴里嚼吃…… 居然硬得像石头，嚼了半天才嚼出点儿地瓜的味道来，唉，这日子过得，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了…… 正自怨自艾地躺在炕上啃那两快风干得像石头的地瓜呢，忽然听到院子里又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赵无底在吗，快，快，我婆婆她生……” 赵无底一听这个声音，像弹簧一样从炕上跳了起来！ 奶奶个熊，咋又有谁家来喊自己，而且还——等等，听这烟熏火燎才有的沙哑声音就知道是村东头马家的媳妇儿兰婶儿，可是咋说是她婆婆要生了呢？ 天哪，都六十多岁的老太婆了，难道还能老蚌生珠，要给马家马家再生出个儿子来？不对呀，马家老爷子前年没的呀，那这个老太婆肚子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呢？ 好奇心让赵无底忽然忘了之前的所有烦忧，一个高从炕上跳下地，噌地就蹿了出去…… 第5章 钻进高粱地 “你在家呀，太好了，快点跟兰婶儿去家里救人吧……”三十几岁的兰婶儿，十八九的时候就嫁到了村东头的马家，转年就生下头胎，一看是个丫头片子，就很不中意，接着就努力努力再努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三五年过去肚子里总是没动静，夫妻都去医院做了检查，却都没什么大毛病，但八九年都过去了，想生儿子的梦还是没能实现…… 眼瞅大女儿都十二三了，基本上也都没了再生二胎的念想了，却在前年，忽然感觉自己想吃酸的，结果一检查，居然真的怀上了——开始的时候，婆婆还疑神疑鬼以为是儿媳偷晴养汉肚子才大起来的，可是儿子一再坚信，媳妇儿肚子里一定百分之百是马家的种，这才让孩子顺利地生了下来…… 倒是生了个儿子，本该皆大欢喜阖家欢乐，却因为婆婆疑心太重，总觉得这个孙子长得不像马家人，所以，明里暗里总是跟儿媳妇儿过不去，矛盾渐渐升级，最后导致婆婆气绝身亡…… “我想知道，你婆婆那么大年岁了，咋还要生了呢？”赵无底则完全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兰婶儿刚才没头没脑喊的那句话是这个内容呢，就好奇地问道。 “生什么？”兰婶儿一下子就蒙住了。 “生孩子呀！”赵无底很是认真地回答说。 “臭小子，想哪里去了……”兰婶儿更加莫名其妙了。 “是你刚才喊的你婆婆要生了呀！”赵无底还拿出了根据…… “我喊的是我婆婆生气气死了，情急之下也找不到大夫去救治，忽然想起了村里还有你这个小郎中，也就赶紧跑来叫你了……”兰婶儿一听赵无底凭借只言片语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马上就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闹了半天是生气不是生孩子呀……”赵无底忽然觉得很没劲的样子。 “你小子的脑袋里整天都想什么呢——快，带上你的药箱，跟我走吧……”兰婶儿却急三火四地这样催促说。 “我不去！” “为啥不去呢？这可是危在旦夕，人命关天啊……” “可是兰婶儿也知道，我没有救命的本事啊！”赵无底说出了自己不去的理由——假如是你婆婆真的要生孩子了，或许我去看看老蚌生珠的热闹，但若是让我去救人，我是啥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傻小子，谁说让你救命了……” “那让我干嘛去呢？” “去做个见证啊，根本就没指望你把我婆婆救活，但若是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在老太太临蹬腿儿之前，连个大夫都没请，回头左邻右舍的还不戳破我们马家的脊梁骨啊，所以，管你是个什么大夫，只要是个大夫到了现场，确定一下老太太真的是病死了，不是被害死的，将来有谁来查问的时候给打个证明也就行了……”兰婶儿居然直言不讳，将全部目的都说了出来。 “闹了半天不是让我去救命啊……那我更不能去了！”赵无底一听，原来这个兰婶儿不是成心请自己给她婆婆救命的，就更觉得自己没必要去趟这个浑水了！ “为啥呀，什么责任都不用你担，听说过什么叫——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我婆婆其实已经差不多快死透了，你过去给证明一下不是我们给谋害的，是她自己脾气暴，活活地把自己给气死就行了……”兰婶儿完全不忌讳自己这样说可能有违道德良心，但为了说服这个小郎中，居然豁出去都和盘托出了。 “即便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也是说要竭尽全力尽可能救活患者呀，也不能像你说的，去了也不治，眼瞅你婆婆渐渐死透啊……”赵无底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兰婶儿骨子里透出的一股子邪性。 “那行，你若是愿意的话，去了就装模作样地给我婆婆治几下，其实不用真下功夫给救活，这个老东西早就该死了……”兰婶儿似乎退了一步。 “哎呀，听你这么说，我还是不去的好……”赵无底还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必要去出这个费力不讨好的珍，之前的两次遭遇历历在目，难道自己吃一百个豆儿都不嫌腥！ “为啥呀！”兰婶儿也实在搞不懂，这个小郎中执拗的到底是啥。 “我不想掺和你家的婆媳矛盾，一旦沾边儿，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赵无底在这方面还算聪明，找了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 “赵无底，你小子是欠抽找打是吧，别忘了去年在高粱地里我拉屎的时候被你看见了屁股，当时念及你年岁小，权当是个不懂事儿的生瓜蛋子才没张扬出去，今天你若是不回去给我婆婆看病，我就到村委会去大吵大闹，说你小子在高粱地里非礼过我，让新来的女村长给我住持公道！”一听说什么这个赵无底都不跟自己回去了，兰婶儿忽然发力，亮出了她的杀手锏！ “得得得，我服你了行不，我这就跟你去——但丑话说在前头，我真没有救活你婆婆的本事……”一听兰婶儿这样说，赵无底还真有点忍俊不禁了！ 薛小琪在关键时候说的是老子看过她和她娘在月亮泡洗澡，龙嫂到了这个时候说的是老子偷看过她给孩子喂奶，现在好，轮到兰婶儿了，实在没别的可以拿住老子了，居然把前几年，老子内急，钻到路边的高粱地去大解的时候，猛地撞见了正在作业的兰婶儿的事儿给抖露出来了…… 当时是看见了她那迷人的大屁股高高地扬起，正着迷呢，竟被她发现了，风风火火地追打出来，逮住之后问赵无底都看到了什么，当时的赵无底居然说：“黑乎乎的，啥也没看清啊！”兰婶儿才松开了手…… 可是令兰婶儿想不到的是，在赵无底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之前还冒出了一句：“你还没擦屁股吧”气得兰婶儿恨不能抄起镰刀将这个屁小子给碎尸万段…… 一瞬间，兰婶儿也想起了当年的那些对话和情景，再听赵无底这样说，就给出了这样的答复：“你若是真有那本事，我还不逼你去出诊了呢！” 一听兰婶儿这样回答，赵无底心里骂道：“这世道咋是非颠倒了，明明请郎中一定是救命的，可是眼前的这个跟婆婆势不两立的儿媳妇，到了这样的时候，咋连最起码的底线都失守了，居然能将内心里的那些邪恶的期盼都说出口了呢！” 一路小跑，赵无底背着神医爷爷留下的那个出诊箱，就趁她婆婆没死透之前，赶到了村东头的马家…… 第6章 那你要什么 跟在兰婶儿那生过二胎的屁股后边，赵无底似乎再次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这个女人已经生过俩孩子了，咋走起路来还是令人无限着迷呢？ 之前自己咋就从来没注意过，这个兰婶儿走路的姿势这么迷人好看呢？ 妈呀，是不是传说中的情窦初开呀！不能吧，要开也该在同辈的薛小琪身上开吧，可是今天见了她的腰肢自己咋就没开呢？还有那个龙嫂，比这个兰婶儿也年轻了许多，自己咋也没开呢？ 想归想，一路上一声不吭的赵无底，心里还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纯属逆反心理，才让赵无底有了这样的心态——你越是昧着良心不想让我救活你婆婆，我还真就要竭尽全力试一试，虽然自己没有任何救活谁的记录，也没有任何救人的具体手段办法，但跟随神医爷爷四处出诊，遇到这样的病人如何救治的过程还是见过的，尽管不知道具体该开什么药方，点压什么要害穴位，但大概齐还是记得当初爷爷治疗这样病人的样子…… 所以，到了马家，赵无底居然二话不说，凭借记忆中，神医爷爷在救治兰婶儿婆婆这样已经一条腿迈进阎王殿的病人的时候，使用过的那些招数…… 具体的穴位没法确定，所以，不能针灸也不能艾灸更不敢拔火罐，药方也不敢随便开，剩下的，就只有用手代替各种用具，在兰婶儿的婆婆身上，学神医爷爷的架势，囫囵着开始救治她了…… 兰婶儿本来以为，赵无底被自己胁迫来之后，会乖乖地听自己的话，诊诊脉，翻翻眼皮，然后探口气说——无力回天，准备后事吧——也就算完成任务了呢，哪成想，这家伙到了地方，居然还煞有介事地摆出了一副当年他的神医爷爷遇到这类病人的架势来，而且还真的在她婆婆身上展开了一番点穴推拿…… 碍于挤了半屋子的孙男娣女，兰婶儿也没法阻止这个二百五的混小子在婆婆身上乱弄一通，因为她一旦上前去阻止的话，这些晚辈听见看见了，就会对自己的意图起各种疑心，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无底胡乱折腾忙活，就好像他真的得到了神医爷爷的真传，真的能将已经渐渐死透的婆婆给救活一样！ 谁知道赵无底在众多穴位中，触碰到了哪个关键的穴位，将就快死过去的婆婆那个死亡开关关闭掉，然后，又不知道触碰到了那个关键穴位，又将她起死回生的开关给激活打开，嗝喽一声，在兰婶儿的无限惊愕中，婆婆居然活了过来！ 守候在一边的孙男娣女们一看婆婆活过来了，居然一片欢呼地围了过去…… “你这是干嘛！”兰婶儿则趁乱将事与愿违的赵无底给拉到一边这样质问道。 “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呀！”赵无底觉得，能救活这个婆婆算是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你们这帮家伙，有一个算一个，谁都瞧不起我赵无底，谁都觉得我是二百五，谁都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将老子踩在脚下肆意欺辱践踏！ 现在呢，我就是不听你们的摆布，就是要违背你们的意愿，就是要把该救活的人给救活了，咋了，难道你还敢公开告诉大家我救活你婆婆错了吗？ “你！”兰婶儿恨得牙根儿痒痒，这个该死的赵无底，自己好不容易盼到的大好局面，居然被他硬生生地给打破了，一旦婆婆活过来，那今后的日子还是没法过呀，特别是生的这个二胎究竟是不是马家的种，还要继续跟婆婆不知道要明争暗斗到猴年马月才能结束啊——赵无底，我恨死你了！ “甭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别以为我赵无底啥能耐都没有——我知道今天救活你婆婆也是费力不讨好，肯定什么奖励也得不到，但我认了，谁让老子与生俱来就有一颗医者的父母心呢——好了，我还没吃中午饭呢，这就回去自己做去了，拜拜！”虽然赵无底解了心头之恨，但也绝不敢恋战，说完这句，撒丫子就要逃离。 “赵无底，你给我回来！”但却一把被手疾眼快的兰婶儿给薅住了。 “干嘛，难道你还想让我按照你的意愿把你婆婆给……” “给你个头啊……”还没等赵无底吧“弄死”俩字儿说出口，兰婶儿早已是一巴掌打在了赵无底的头上，直接阻止了他要说出的那句话。 “那你让我留下来干嘛？”赵无底不懂这个娘们儿为啥不赶紧放了自己，为啥还要抓住自己不放。 “给，这是二百块钱，但不是给你救活我婆婆的诊疗费！”兰婶儿瞅瞅四周没谁主意她，麻溜从怀里掏出两张大钱，递到了赵无底的手里。 “那是什么钱？”赵无底差不多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见过也不曾拿到手里过，所以，接到钱之后，有点愣怔，还这样问了一句。 “是你对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些话，守口如瓶的封口费！”兰婶儿再次东张西望，觉得没谁能听见她这样说话，才说明了钱的用途。 “哎呀，我这张嘴从来都没把门儿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一打滑，就把肚子里的话给溜出去了呢……”一看兰婶儿神色有些慌张，且有点鬼鬼祟祟，赵无底忽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起来，拉着长音这样戏弄对方说。 “咋了，你还想讹诈我？”兰婶儿立即警觉地反问。 “没有没有，我哪是那样的小人呢，放心吧，即便是你不给我钱，我也不会把你今天让我做的那件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儿说出去的……”赵无底死死地攥紧了那两张大钞，生怕对方反悔再给抢回去！ “只要你拿了我的钱，这辈子都要保守这个秘密……”兰婶儿则亚丢声音这样强调说。 “一共这点儿钱，就让我保守一辈子的秘密？”赵无底忽然觉得，可能现在是趁火打劫的最佳时机，免不了想再试探或者是戏弄一番对方，就这样来了一句。 “那你想要多少？”兰婶儿本来以为这个傻小子很容易糊弄呢，哪成想，这家伙居然也学会了讨价还价。 “我不要钱……”赵无底边说，边用眼神去看她那因为还在哺汝期，稍显夸张的胸脯…… “那你要什么？”兰婶儿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因为她似乎看出了这小子想要什么了，但又不是很确定…… “我想要人……你给吗！”赵无底成心戏弄对方，所以，显得有点色胆包天！ 第7章 吃奶封嘴 “想要人？”兰婶儿万万想不到，这个毛头小子居然敢把心里想的真说出口，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头上，怒斥道：“我的岁数都能当你娘了，你还敢放这样的狗臭屁，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开玩笑嘛，何必当真呢——其实我就是想……”虽然被兰婶儿打疼了脑袋，但赵无底心里痛快——今天的胆子不知道为啥忽然就这么大了，心里有啥也就敢说出啥了，但毕竟自己不是真想要眼前这个半老徐娘，但眼馋的到底是什么，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 “你还想啥？”兰婶儿一听这小子说刚才是开玩笑，怒火顿时消了一半，但听他似乎还有想要的，立即警觉起来，马上这样问道。 “我想……像你家二小一样，吃你几口……”赵无底自己都害怕自己了——咋胆子比南瓜都大了呢？这样的想法只能停留在心里，顶多翻滚到嗓子眼儿，然后在悄然给咽回去，可是咋就一秃噜就给说出口了呢？ “做梦吧你！”兰婶儿又是一巴掌，劈头盖脸打了过来，但这次赵无底机灵了，一下子躲闪过去…… “不给就不给呗，反正你也知道，不答应我的要求，后果是啥！”赵无底其实已经放弃了这样的非分之想，但嘴上非要这样说一句，似乎才过瘾。 “你回来——我问你，假如我真的给你吃几口，就真能封住你的嘴，保证今天发生的事儿，全都烂在肚子里？”兰婶儿一把将再次想离开的赵无底给薅住了，用乜斜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这样问道。 “也许吧……”赵无底最怕的就是兰婶儿电焊一样刺眼的眼神，立马回避着评估，她说这样的话是否带有某种陷阱在其中…… “你得对天发誓，我才能答应你的要求！”兰婶儿竟提出了这样的前提。 “不用发誓吧，我都吃了你的奶了，哪里还能说出不利于你的话呢……”赵无底则心动过速地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那好，那你跟我去仓房吧……”兰婶儿似乎也觉得，你连我的奶都吃了，还能封不住你的嘴？就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去仓房干嘛呢？”赵无底的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完全没法判断她这样痛快地答应了自己的“流氓”要求，是不是想将计就计，带走去了仓房，然后，来个传说中的关门打狗，所以，提心吊胆地这样问了一句。 “去满足你的要求，封住你的臭嘴呀！”兰婶儿倒是一语中的地说出了原因。 “开玩笑，都是开玩笑，给我这二百块钱我就什么都不会告诉别人了，这个我用神医爷爷的名义发誓……”赵无底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恩宠”边更加攥紧手里的二百块钱，边挣脱兰婶儿拉扯住自己胳膊的手，撒腿就跑…… “哎，你给我回来！”兰婶儿其实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忽然有了某种莫名其妙的母爱，想起赵无底很小就没了娘，一定缺失母爱，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应该也不过分，而且一旦吃过奶之后，你小子再出卖我的话，那可就别怪我弄死你不偿命了！ 可是决心都吓了，地方也找好了，话也都说到位了，这得小子却耍滑头，脚底抹油开溜了…… 赶紧追了几步，怎奈胸前的两只累赘上蹿下跳好生难受，也就放弃了追赶…… 但还是朝他的背影喊了句：“你小子可要说话算数！” 赵无底听到了兰婶儿喊的这句话，心里却在痛骂：算你娘个球，除非你改邪归正从此别再加害你婆婆成心气死她了，老子才会真正为你守口如瓶永远不说出今天这个秘密的…… 一口气跑回家里，忽然觉得自己很饿，但也觉得自己很有钱了！ 张开一直紧紧攥住不放的手，将那两张大票展开了，还对照光线仔细看了水印，确定是真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生第一桶金吧！ 但这样的兴奋只持续了几分钟，就忽然冒出半身冷汗来！ 万一兰婶儿反悔了，派她男人来家里“追杀”自己，打一顿不说，还要把这二百块钱抢回去，岂不是白高兴一场吗？ 一直以来，就想攒够了钱，凑足了路费，就去千里之外找小姨去，可总是入不敷出，手里从来都没超过三五十块钱，现在好，忽然有了这样两张大钱，足够自己路费了吧！ 那就事不宜迟，必须尽快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离开这个变态的村庄，去到一个崭新的世界，或许还有自己新的人生吧！ 想起了薛家的骒驴生出个叫驴都能怪到自己头上，想到刁家的女儿生出个女娃也是自己的责任，再想起马家的婆婆，居然惨遭儿媳的暗算差点儿真的一命归西还蒙在鼓里——所有这些似乎都在警告赵无底，这里已经不是他待的地方，继续下去，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更变态的事情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到了那个时候，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吧！ 事不宜迟，马上行动！立即收拾东西，准备逃离！ 可是收拾了半天才发现，哪里有什么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呢？ 大概除了神医爷爷留下的这个出诊箱算是个值得留念的东西，其他的有一样算一样，没一个值钱，也没一个值得留恋的…… 也好，只带走这个出诊箱，谁问自己去哪里，就说有人需要出诊，也就不会被人发现自己要逃离这里的意图了吧…… 有了这样的决定，背起出诊箱就往外走，但刚刚出门就发现，外边还是“光天化日”假如这个时候走出村子，去到几里外的公交车站去等车的话，万一被发现，追问起来，自己说错一句，可能就会被抓住把柄，然后给带回村子吧…… 还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出发吧…… 于是，赵无底又折返回来，将刚才翻找出来的仅存的几个地瓜放在了锅里，点着了柴火，添足了水，就打算烀了这些地瓜，吃几个，剩下的带在路上吃…… 就在烀地瓜的时候，又去房前屋后的屋檐下寻觅了一番，又找到了几个遗漏的地瓜干儿，都放在了那个出诊箱里，这时候，地瓜已经烀好了，揭开锅盖，拣到粗瓷碗里，稍微凉了一些，就开始剥皮吃下…… 肚里有了食物，心才不慌了，躺在炕上等天黑，却忽然有了困意，正索性要睡上一觉，攒足了精神，夜里也好行动呢，却忽然听到有人在院里喊：“赵无底在家吗？”顿时睡意全消，还惊出半身冷汗…… 第8章 机不可失 赵无底不怕别的，就怕兰婶儿反过劲儿来，派人来削自己一顿再把她给的二百块钱给要回去，那样的话，自己去小姨家的路费可就泡汤了，所以，一听院里有人喊他，就以为是兰婶儿真的反悔来找后账了，腾地起来，飞身下地，拎起那个准备好的出诊箱，就想从后窗跳出去逃跑…… 可是还没等赵无底完成背起出诊箱的动作呢，来人已经进屋了…… “龙嫂……你咋又来了呢？”赵无底一看来人不是兰婶儿而是龙嫂，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算是暂时没蹦出来，但还是这样问了一句，不知道她再次来是何意图。 “唉，都怪我，没做通婆婆的思想工作，让你受委屈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你女儿生男生女的，哪能怪到接生的郎中身上呢？”龙嫂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那你……当时咋不帮我说句话呢？”一听龙嫂是带着歉意来的，赵无底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但还是这样问了一句。 “这个你可别怪我，我若是当时出来帮你说话的话，你想吧，日后我跟婆婆还咋相处吧，还好，今天我把你请去站脚助威，让小姑子没了后顾之忧，这才顺利地把孩子生了下来——没别的，我给小姑子煮鸡蛋吃的时候，顺便给你煮了几个，就算是给你赔个不是了……”边说，龙嫂边拿出一个小小的兜子，打开了，露出了三五个红皮鸡蛋来！ “给几个鸡蛋就能安抚被你婆婆给打碎揉烂的心啊！换成几百块钱还差不多！”赵无底心里这样想，但到了嗓子眼儿却给咽回去了，出口的话却变成了：“龙嫂，别这么客气吧……” “你心里是不是在说——给你个鸡蛋就能打发伤透心的我呀，这几个鸡蛋若是换成几百块钱还差不多——说，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这个龙嫂还真是眼毒，居然将赵无底那点儿活思想都给看穿了！ “没没没，哪里会这么想呢，虽然去你家受了点儿委屈，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孩子不是我亲手接生的嘛，而且，就是去门外站了那么一会儿，啥都没干，哪能有那么多非分之想呢……”赵无底一听，自己的那点儿想法都被对方看穿了，心里咯噔一下，马上这样解释说。 “你真的啥都没多想？”龙嫂乜斜着那双桃花眼，似乎又发现了赵无底的心里在想啥。 “看你说的，我还能有啥想法呢？”赵无底的心里又咯噔一下，因为就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心里又有了这样的活动：“不能说啥都没想，若是你能像给你孩子喂奶那样，也哺育哺育我这个没娘的孩子，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不是吧，你心里此时此刻是不是在想，若是我能把你当成我孩子那样，把你揽在怀里让你吃上几口奶水，你就不觉得几个鸡蛋少，也不想把鸡蛋变成几百块钱了？”果然，赵无底的那点儿心思又被龙嫂的火眼金睛给看穿了…… “没没没，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赵无底竭力否认！ “真没有？” “这没有！” “那假如我答应给你吃几口奶吃，你会拒绝吗？”龙嫂一看赵无底一副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样子，就有点可怜他了，直接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个……不好吧，若是让龙哥知道了，还不打折我的狗腿呀！”赵无底此刻真的有点呼吸不畅了——这样的好事儿早就梦寐以求求之不得了，今天在兰婶儿家就差点儿实现梦想，可是眼前的龙嫂和当时的兰婶儿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就好像兰婶儿的奶水里有毒，而龙嫂的奶追却是琼浆玉露一样，当时回绝兰婶儿到现在也一点儿没后悔，但现在呢？假如真的接受了，会不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呀！ “这样的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哪里会让你龙哥知道呢！”龙嫂却小声地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可是我……”赵无底的心里在一阵阵地呐喊，你还等什么，都送上门的好事儿，你却总是这样犹犹豫豫的，可还是觉得这样的好好事儿偏偏在自己下决心要离开望山屯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假如早点儿的话，或许自己就会放弃离开的想法吧？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是自己决定要离开了，这样的时候，你龙嫂让我尝到了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甜头，我哪里还有离开的心思了呢！所以，从这个角度上，又开始了迟疑犹豫。 “你可千万别犹豫，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儿，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可能这辈子你都别想了……”龙嫂再次看穿了赵无底的心里活动，知道他在反复权衡利弊，才会拿不定主意。就这样劝导他说。 “龙嫂啊，你为啥要对我这么好呢？”赵无底都有点受不了龙嫂这样对他好了，就好像一旦接受这样的好，就会动摇军心，让他那个逃离这里的念头瞬间崩溃一样，所以，才会这样无奈地质问了一句。 “还不是今天我来叫你过去帮忙，结果我小姑子是顺利生产了，可是我婆婆却因为她生出个丫头片子没出发火竟在你身上撒气，我觉得很对不住你嘛，本想真带几百块钱来给你赔不是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在刁家一点儿财权都没有，兜里最多都不超过十块钱，就连这几个鸡蛋都是我偷偷带出来的，还撒谎说是出来到村长家开的食杂店，给小姑子她男人打电话报平安才得以出门儿的——你可想清楚了，我可没太多时间在这里耽搁，想要满足心里那个愿望的话，就赶紧别磨叽，错过了可就再也没这样的大好机会了……” 龙嫂还真是诚心诚意要满足这个从小就没尝过母爱的傻小子的心愿，特别是补偿他今天在刁家受到的那些不公待遇，所以，才会给出了这么多的解释…… “可是我……”赵无底感觉到自己无路可退了，但似乎还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你呀你，就是‘可是’太多才这么没出息的，来吧，你若是不好意思，就只管闭上眼睛，我喂你吃……”龙嫂边说，边已经解开衣扣，露出了两个满满的奶瓶子，像揽过自己孩子的头一样，将还在迟疑的赵无底一把给揽进了怀里…… 第9章 千万别上瘾 “我想问，你小姑子为啥回娘家来生孩子呢？”赵无底边打奶嗝边把自己搞不懂的事儿问了出来。 “别提了，还不是婆婆要成心给我眼罩戴？”龙嫂边系上衣的扣子边这样说。 “咋是给你眼罩戴呢？”赵无底满嘴的奶香还有满心的欢喜，但没懂龙嫂为啥这样说。 “还不是嫌弃我没给刁家生出男孩儿来，以为这次小姑子百分之百能生出男孩来，才假装躲避计生部门的追查，特地将她弄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来生产，结果事与愿违，生出的跟我一样，又是个丫头片子，你就可想而知，我婆婆得恼火到什么程度吧……”龙嫂道出了这样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所以，才把那股子邪火儿，都撒到了我的头上？”赵无底这才似乎懂了自己为啥成了撒气筒！ “是啊，该着你今天倒霉，换了谁，可能我婆婆都会把她女儿又生了丫头片子怪在人家的头上……”龙嫂觉得，这样说了，可能会让这个傻小子心里好受一些吧。 “那我可真够倒霉的……”赵无底则这样来了一句。 “可你不觉得，你是因祸得福，才有了刚才的口福吗——你可知道，我这里除了我孩子，还有我男人，再也没谁吃过呢……”龙嫂则用这样的话来提醒赵无底，别再说自己是个倒霉蛋儿了，你够有福气了，不然的话，哪里会轮到你这个傻小子，一边大饱眼福，一边大饱口福呢？ “谢谢龙嫂让我圆了儿时的梦想，今生今世都会铭记龙嫂给我的这份儿恩情……”赵无底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的孩子。 “你小子，啥时候学会说话了呢——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必须到食杂店去给小姑子的家人打电话说明情况了，我走了，记住了，千万别想我！”一听从赵无底的嘴里也能说出这样的话，龙嫂还真觉得刚才的做法没白付出，只是时间有限，必须尽快离开了。 “放心吧龙嫂，我不会想的……”赵无底仿佛也有点开窍了，明显听出龙嫂说不让他想她是反话正说，所以，也如法炮制，这样回了一句…… 从赵无底家出来，龙嫂感觉一身轻松，除了两个奶瓶子的胀痛被赵无底的一阵饕餮给彻底解除，关键是压在心头对他的愧疚一下子也跟着解除了——其实婆婆那样对他完全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只不过赵无底是代人受过，成了自己的受罪替身而已，所以，现在舍出自己的两瓶子奶水，来圆了这个可怜孤儿多年的梦想，咋说都值了吧…… 脚步轻松，心情愉悦，边朝村长家开的那个食杂店快步奔去，边还在心里想，假如还有机会的话，一定再次满足这个傻小子的愿望，因为不知道为啥，在他满足愿望的同时，自己也空前绝后从未有过那样的快慰舒爽，真是邪了门儿，见了鬼了…… 送走了龙嫂，赵无底吧嗒吧嗒嘴，仔细回味刚才的一幕，那口感，那手感，那种从未有过的如饥似渴，那种如获至宝的心荡神摇——天哪，原来婴孩吃奶是如此妙不可言的感受和境界呀！ 可是不知道为啥，一阵山风吹来，赵无底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妈呀，龙嫂刚才说过，有这样待遇的除了她孩子，再就是她男人，然后就是幸运的自己，而一旦想起她男人，也就是那个谁见了多怵他三分的刁玉龙，赵无底的心里就一下子没底了，这事儿除非不让他知道，一旦知道，折胳膊断腿儿都是小事儿，抽筋拔骨也都算幸运，让你活着生不如死，死了人间蒸发也都有可能啊！ 一想到这些，赵无底忽然觉得，不行，这个望山屯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万一自己上了瘾，每次见到龙嫂都像婴孩见了娘一样，如饥似渴地来这么一通——俗话说，哪有不透风的墙呢，迟早会被龙哥知道吧，那自己还不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还无话可说！ 尽管还口有余香，尽管真是恋恋不舍，但一想起那可怕的后果，赵无底不再贪恋不再犹豫，下定决心，就等天黑，然后就悄然离开，只有这样，才会杜绝所有的祸患…… 而且，现在又多出几个龙嫂刚才送来的，路上可以做干粮的鸡蛋，赶紧都放进了那个出诊箱里，看看外边的天色，也就是下午两三点钟，应该抓紧时间睡上一觉，到了晚上出发离开的时候，也好精力充沛…… 也许是一下子畅饮了过多的营养价值极高的天然饮品，让赵无底身心舒畅困意来袭，忽悠一下还真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黑透了，猛地坐起来，感觉已经到了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就立即跳下炕，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精神起来，然后，出了房门，发现天上一个星星都看不到，仔细辨析，才发现，原来是被浓密的乌云给遮住了，所以，天显得特别黑，不能说伸手不见五指，但好像也差不多是几米外都看不见人了…… 侧耳倾听，只能听见山雨欲来的风吹在树叶上发出的沙沙声，赵无底心里还暗自庆幸，这样的月黑风高的夜晚，正好适合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吧…… 回到屋里，借助昏暗的灯光再次打量这个住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已年久失修的破房子，真觉得没什么好留恋的，背起神医爷爷留下的那个很有年代感的出诊箱，关灯出门，还将房门关好——连锁都不用上，自己离开之后，谁愿意来住就随便吧，反正家里什么都没有，反正这套宅基地自己也没有继承权，极有可能，发现自己离开了，村委会就给收回，然后分配给其他需要宅基地的村民了吧…… 这些都不必多想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快离开这里，用兰婶儿给的那二百块钱当路费，去到千里之外的小姨家，然后，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吧…… 前边的院门外就是村里的主要马路，生怕碰到什么人没法解释自己为啥三更半夜还出门，所以，赵无底出门后，绕到了屋后，打算跨过低矮破旧的院墙，然后抄小路离开，或许这样才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吧…… 哪成想，刚刚跳出自家的院墙，却一把被人抓住了胳膊，赵无底瞬间被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第10章 黑暗中 “谁！”赵无底心动过速，但还是压低声音喊出了这个疑问。 “我！”黑暗中，传来一个水灵灵的声音！ “薛小琪！”赵无底立马听出了是薛小琪的声音，狂跳不止的心倒是平缓了一些——不是刁玉龙或者是兰婶儿的男人就没什么大危险了——但还是气恼地埋怨说：“你这是干嘛呀，吓死人了都快……” “你这是干嘛呢？鬼鬼祟祟的！”反过来，倒是薛小琪先提出了质疑。 “我干嘛还用得着你管？”一听薛小琪居然怀疑自己的行为，赵无底不禁有点恼火，没好气地这样回怼说。 “我不管你谁管你！”薛小琪却拿出了一副野蛮女友的口吻这样回应说。 “就你？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此刻正好浓密的乌云拉开一道缝隙，让月光瀑泄下来，才让赵无底看清了薛小琪那俏生生的轮廓和面庞…… “我倒是不你什么人，但你今天的行为太令人怀疑你动机不纯……说吧，这黑灯瞎火的，你这是要干嘛去吧！”薛小琪还是掌控主动权，再次提出这样的质疑。 “我干嘛关你屁事！”一听薛小琪说自己动机不纯，赵无底还真是心里一个激灵——咋了，难道自己的出逃计划被这个丫头片子给发现了？ “你不说是吧，那好，那我现在就拉你去见江村长，说你偷偷摸摸地溜出家门，到底去干啥打死不说，看你跟江村长咋解释！”薛小琪边说，边拉住赵无底的胳膊，一副真要押他去见村长的架势。 “哎，还真让你说着了，还就是新来的包村女村长让我去她哪里瞧病的！”忽然感觉到，这个薛小琪并不知道自己的出逃计划，赵无底反而一下子镇定了许多，甚至将计就计，直接说自己现在的行动，其实就是去给新任的包村干部，那个女村长去瞧病的！ “怎么可能呢！”薛小琪似乎完全不信。 “咋不可能，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只不过咱们这个新来的女村长得了一种见不得人的毛病，白天不好意思让我去治，约好了天黑之后才去找她给她看病的，走啊，你现在就送我过去吧……”赵无底却给出了这样一个貌似合情合理的解释。 “那你说，她得了什么病？”薛小琪还一定要进行核实。 “这个——必须替病人保密的！”赵无底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鬼才信你说的话呢！”薛小琪还是将信将疑。 “我说薛小琪，白天在你家被你娘扣屎盆子那件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说吧，当时你猫哪儿去了，为啥不出来阻止你娘那样对我？不请吃饭不给奖赏也就算了，干嘛把你家骒驴生出个小叫驴的事儿怪在我头上啊，我又不是让你家骒驴怀上驴崽的那头叫驴！”赵无底知道不该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所以，赶紧挑这样的话题来变被动为主动…… “咯咯咯……”黑暗中，看不清薛小琪的表情，但听声音就知道，她被赵无底的这句话给逗得前仰后合…… “你笑啥，我说错了吗？”此刻，乌云的缝隙拉得更大了，银色的月光差不多将薛小琪俊俏的模样照得更加娇俏迷人，再加上她银铃般的咯咯笑声，一下子弄得赵无底有点手足无措——这个丫头片子，还是头回发现她这么漂亮可人呢！ “行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的脾气，一心把火盼着我家骒驴能生出个既能拉磨干活，回头还能继续生出驴崽的小骒驴，可一旦看见生出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叫驴，养也不是，卖又舍不得，养大之后指不定给我家惹出多少祸乱是非来，所以，我娘才会气恼中失去理智，也才把火儿都撒在你身上的……”薛小琪则收住了笑意，很是认真地给出了这样一番解释。 “可是我招谁惹谁了，白白受了这样的窝囊气！”赵无底一听，原来薛小琪这样说，立即勾起了一肚子冤枉的苦水。 “行啦，我这不是趁我娘睡着了，偷偷过来给你赔不是来了嘛……”薛小琪这样说的时候，居然上来挽住了赵无底的胳膊，而且做这样亲昵动作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觉得害羞陌生…… “不是吧，这三更半夜的，你会是专门过来给我赔礼道歉的？”被薛小琪这样抓住胳膊的一瞬间，赵无底忽然觉得一阵酥麻，就好像被微弱的电流给电了一下一样，那种感觉还真是从未有过呢！难道是她在朝我放电？ “那当然了，不然的话，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干啥要三更半夜的跑出来呀……”薛小琪这样说的时候，居然连头都一下子靠近了赵无底的肩膀！ “那你干嘛不从我家前门进来，却偏偏躲在这后墙外边呢？”被薛小琪这样亲昵的动作给弄得浑身都很不自在的赵无底，居然本能地向后撤了一步，趁自己的头脑还比价清晰，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实话告诉你吧，本来是想从你家前门进去的，可我怕被谁发现我夜里进了你家的门，将来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所以，才想从你家后院墙翻进去找你，哪成想，正好看见你背个出诊箱从里边跳出来，也就一把抓住了你……”薛小琪则说出了自己为啥会出现在他家的后墙外。 “唉，你可真是的，道个歉不用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吧，也就是我胆大，不然的话，刚才被你那一抓，换了别人，可能就被吓死了……”一听薛小琪是这样的原因才在他家后墙外不期而遇的，赵无底再次这样埋怨说。 “谁知道会这么巧在后院墙外遇到你呀……”薛小琪却反过来这样说。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有事儿，必须立即出发了……”赵无底忽然发现，今天的薛小琪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一个是这么晚了单独跟自己见面，再就是还趁他不备，做出一些诸如抱胳膊的亲昵动作，还有，总是没话找话要拖住自己的感觉，所以，赶紧这样说道。 “等等啊……”薛小琪再次一把薅住了急于离开的赵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