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场大火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骤然响起。 鞭炮声来自沭河边上的肖家大院。大院的主人肖老爷,正在迎接一位尊贵的客人。他送来了定亲的彩礼。 他要娶的不是肖老爷的女儿,肖老爷没有女儿,只有四个儿子。他要娶的是肖家的一个丫头,名叫白玲。 按说嫁一个丫头没必要这么隆重。但白玲俊巴乖巧又聪明,肖老爷一直把她当做女儿看待。 白玲是三少爷肖飞的贴身丫头。也是老爷安排在儿子身边的密探,监视小三子的一举一动。 三少爷肖飞好玩,生性狂放,老爷最疼他,又最头疼他。 老爷先安排了一个本家侄儿肖志远陪读,来监视肖飞,但很快志远成了肖飞的同党。不得已又把白老实的闺女白玲安排在儿子身边。 肖飞,志远,白玲,三人一起去墅学读书,一起回家玩耍,不可避免的成了好朋友。 白玲十七岁,比肖飞小几个月,出落得天仙一般漂亮。脸蛋儿,身条儿,都是人见人爱的那种。即便是大冬天穿了棉袄,还是遮不住那高高耸起的胸脯。 肖老爷不知道的是,肖飞早就深深地爱上了白玲。他的生命里已经不能没有白玲! 肖老爷的表弟何友静三十五岁,是西南岗首富。前年妻子过世,托肖老爷给他找个续弦。肖老爷就想到了白玲。 白玲的父亲白老实烂忠厚一个,一切听凭老爷做主。 但这事却遭到意想不到的反对。 那个与黑风高的夜晚,后花园的玫瑰丛中,肖飞紧紧攥这白玲的手:“说!你愿不愿意,答不答应?” 手被捏得生疼,一直疼到心里,但疼的很舒服。白玲说:“不愿意不愿意,死也不答应!” 肖飞说:“我就等你这句话。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死也不会!” 那头,老爷把这事正式通知白玲,白玲哭着说:“白玲愿在肖家做一辈子丫头。” 肖老爷心想女孩哭嫁是正常反应,没往心里去。谁知道白玲却不吃饭了。肖老爷这才感到事情有点严重。 几个老妈子轮流来劝说白玲,那理由是现成的:虽说新姑爷岁数大了点,但也只有三十多岁。他家可是西南岗最有钱的,嫁过去一辈子衣食无忧,人生在世图的什么呢,不就是衣食无忧吗?一般人家闺女上哪攀这门好亲事呀! 但再好理由也说服不了白玲,她就是死活不答应。这事闹得肖老爷心烦不已,不料三少爷又从半路杀了出来。他情绪激愤:“你不是白玲的父亲,不能为白玲的婚姻做主。” 肖老爷吃惊的睁圆了眼睛,这事小三子掺乎什么? “去玩你的,小孩子多什么嘴!”肖老爷不经意地説。 “不!”肖飞叫起来,“我不答应,白玲是我朋友,不许你把她嫁给老男人!” “胡闹!”肖老爷气坏了,肖家还有规矩吗? 他训斥肖飞。肖飞不敢怎么样,就拿下人撒气,逮着谁骂谁,还跑到厨房把坛坛罐罐砸了,弄鸡犬不宁,人人怕他躲他。 那年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亲生女儿也不能抗命,别说是一个丫头! 深夜,肖飞和白玲又见面了。白玲哭着说:“飞哥,救救我,我宁死也不离开肖家,不离开你。” 肖飞咬着嘴唇,恨恨地说:“白玲,我不会让你嫁出去。我不能没有你。要不我们跑!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白玲吃了一惊,这是个好主意,但名声难担,但除此之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白玲抬起头来,说:“飞哥,我跟着你,到天涯海角我也跟着你。” 肖飞转了转眼珠子,说,“我去问问师父,这事怎么做。” 方庙的老和尚无心法师听了肖飞的讲述,沉吟半晌,叹息道:“天地赶催,合当你们要出去闯天下了,天意!我来帮助你们。” 无心法师为肖飞制定了一个周密的逃跑计划。 大闹几天,肖飞和白玲忽然不闹了,肖老爷以为白玲被说服了。 鞭炮的烟雾,飘上天空,随风散去。厅堂里酒肉飘香,。肖家上下,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肖飞闲着。他那瘦削的脸上不时露出冷笑。他那孩子气的眼中,射出怨恨的光来。 彩礼都送来了,等花轿来了,一切都晚了。 不!他不能让任何人把白玲娶走。 为了白玲,他不惜得罪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亲!自幼受到娇惯和放纵,让他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一轮红日西沉,夜幕四合,天,渐渐黑了。 肖飞出了前厅,往后院走去,迎面碰上管家老七。 “七哥!干嘛呢?”装作漫不经心。 老七说:“老爷吩咐多留神。这不,我转转呢。” “七哥辛苦,去喝杯酒吧,” “谢谢三少爷。”老七一愣,三少爷以前从不鸟他,这回怎么好好说话了? 老七语义双关地问,“三少爷怎么不去前面看热闹啊?” 肖飞冷笑一声,“关我屁事!” “嘿嘿,也是。”老七意味深长地笑笑,走了。 猴子见老七走远,一闪身进了杂物间。扛出一架一丈多高的长梯,飞快塞进一排玫瑰丛中…… 前厅,最后一排筵席结束,时已二更。 一个房间悄悄溜出一个黑影,借着房屋树木的阴影,向大院东南角跑去。 正是肖飞!他来到大院的东南角,这里堆着几大垛牛草。他来到草堆下,把牛草点着了。那火便“呼呼啦啦”地烧起来。 有人喊:“失火了,快来救火啊!” 所有人拿桶的,拿盆的,拿锹的,还有什么也不拿的,都跑去救火了。 躲在暗处的肖飞转身向后堂跑去。 远远看见白玲的房间灯火通明,几个妇女在陪着白玲。 肖飞急中生智:“失火了,快去救火!” 几个妇女跑出门来,看东南火光冲天,又看看屋里的白玲。 肖飞厉声断喝:“愣什么愣,快去救火!” 几个妇女撒腿就往失火的方向跑去。肖飞冲进屋里,一把拉起白玲:“快走!” 二人跑出房外,直奔后院。 后院是高高的围墙。为了防盗贼,大户人家都筑有围墙。肖家的围墙高九尺,宽三尺,没有梯子出不去。 来到墙下,肖飞跑到玫瑰花丛,搬出早已备好的梯子,说:“上去,别怕。志远在外面接应。” 白玲战战兢兢地地爬上墙头。肖飞一个旱地拔葱,飞身上墙,从这轻功可以看出,肖飞跟老和尚学了一身绝顶武功。他学了一声猫叫:“喵——” 外面树丛里立刻回应一声:“喵——”一个人影从树丛里跑出来,正是肖飞的陪读兄弟肖志远。志远低声说:“白玲呢?” “来了。” 肖飞弯腰把梯子抽上来,又轻轻放到墙外,保护白玲下了围墙,把梯子扔到沭河里飘走,三个人沿着河边隐隐约约的小路撒腿就跑,消失在黑沉沉的夜幕中。 第2章 寻找肖飞 肖家大院早已乱做一团。草堆上的大火很快被扑灭。损失了一堆草,对方家来说小事一件。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报告消息的是一个老妈子,她慌慌张张跑来说:“老爷不好了,白姑娘她——” “说,她怎么了?”方老爷心里一紧,压低声音问。 老妈子说:“她……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方老爷心里一咯噔,连忙随老妈子匆匆赶向后堂,边走边问:“说,怎么回事?” 老妈子说:“我们正陪着白姑娘,忽听有人喊失火了,正吃惊,又听人喊:‘还愣着,赶快救火去。’跑到半路,我想起白姑娘还在屋里,有点不放心。又跑回来一看,白姑娘没有了。” 后堂红烛高照,却寂静无声,一个人也没有。屋里不乱,门窗完好,不像是歹徒抢人掠财。难道是白玲这孩子一时想不通请了无常(自杀)? 管家老七显然也知道了白林失踪的事,无声地走来,轻轻唤一声:“老爷——” “叫什么叫!”肖老爷烦躁起来,“还不赶快去找,几口水井,荷花池,都去找。” 方家有三口青砖垒壁的深井,一口浇菜园,一口厨房用,一口喂牲口。老七带人举着火把,拿着绑上铁钩的长竹竿,各个井里打捞,当然什么也不会捞到。荷花池里下去人摸了好久,同样毫无结果。 白玲丫头现在不在方家大院是肯定的。她一个女孩能飞过高高的围墙?这里面有鬼! 这鬼是谁呢? “过来,”肖老爷对老妈子招招手,老妈子小心向前挪了两步,“你说有人喊你救火,谁喊的?” 老妈子说:“当时心慌,记不得谁的声音。” “再想想看,仔细想想。” “好像……好像是…..” “说!” “好像是三少爷的声音。” 肖老爷心一沉,也许就是这个孽障捣的鬼!他突然回想起小三子肖飞和白玲说说笑笑上学的情景。 那时,他觉得儿子还小——父亲看儿子总是小,现在想来,儿子已经十七岁,知道那回事了。 白玲跟小三子肖飞相处那么融洽,而肖飞又是那样激烈反对他嫁白玲,不禁让人生疑。万一那个小狗不吃的把白玲拐跑了,我可怎么向表弟交代呀? “混蛋!混蛋!”肖老爷咬着牙,不停走来走去。下面各人都不敢吱声。 最担心受怕的还是管家老七。他负责方家大院的治安保卫,现在失火烧了一个草堆,事情不大但蹊跷。最可怕的是白玲失踪了,肖老爷的老脸就没处放了。 老七来不及多想,立刻跑去召集护院小队:“都给我听好了,刚才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吗?” 家丁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老七说:“一个晚上就出这么多事,你们都干嘛去了?老爷是白养活你们的?不把人找回来,谁都别想好过。” “七哥......” “别废话了。现在两人一组,把方庙镇全控制起来,连一只小猫都别放出去。快,跑步前进。” “回来,”老七唤住两名家丁,“大庙那边盯紧了。有情况就开枪,快去!” 然后报告老爷说:“各路口早就布上人了,没人能出得了方庙镇。”方老爷一挥手,老七退出去。 大少肖雨和二少爷肖磊进来了。方老爷有四个儿子,大儿子肖雨,在县党部做事。二儿子肖磊,在外读军校,三儿子就是肖飞了,还有一个小儿子肖云,在县里读商校。 兄弟四人,有三个在外面闯荡,只有老三肖飞窝在家里。肖老爷一直不放心肖飞,不敢放他出去,不知道他能惹出什么祸 二少爷肖磊和肖飞的关系最好。 两个哥哥不像老三,他们听话,懂事,读书认真,而且都有出息。但父亲偏偏最喜欢老三肖飞,这真是没办法的事。 父亲嫁白玲,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大事,本不想回来。但父亲召唤,那就回来一次,算是尽一点孝心吧。 忽然听说白玲没了,难免吃惊,连忙过来看看。 大少爷说:“父亲,喜事大吉的,怎么出这事。” 二少爷说:“你说这小丫头能去了哪里呢?” 老爷说:“你问我,我问谁啊?” 大少爷说:“按理一个年轻女孩,在这大黑夜的,没人带着,是出不了肖家大院的。” 老爷说:“当然有人带走白玲,这人就是小三子那个狗不吃的。” “会是三弟干的?”这是个出人意料的结论,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二少爷肖磊说:“父亲,眼下世道不太平。卢沟桥事变之后,日本鬼子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短短几个月,他们从北向南,占领了大半个中国,国家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鬼子一来,这就是小事了。那时候大家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大少爷肖雨也说:“父亲,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对表叔说几句好话,退还他的彩礼就是了。” 老爷伤心地说:“你们也这样说,我这老脸没处放了。都怪我对小三子太放纵了。等会,你刚才说什么?鬼子来了吗?” 老二肖磊说:“县城已经被鬼子占了。” 肖老爷叹口气:“我们这么多人,还受小鬼子欺负,你们以后都别回来了,都给我打鬼子去!” 肖磊说:“父亲深明大义,我们兄弟都不会让你丢脸。” 肖老爷火气又上来了:“不过这回,我要好好管教小三子。” 老七进来了:“老爷,整个大院都找遍了,没见到三少爷。”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方老爷说,“这狗日的做下这等事,要是传出去,我们一家人都没脸见人了,老七,带上护院队给我追,不管在哪里追上,乱枪打死!” “慢!”二少爷说,“他也许正在一个地方。” “哪里?” “大庙上。” “大庙上?” “对。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三弟和大庙的老和尚是好朋友?”二少爷对肖飞的关系最好,他的话可信。 老七说:“这事跟和尚扯上关系?” “别废话了,走,去看看。老大老二,还有老七,都走。”肖老爷带头出了门。 第3章 勇斗老七 肖飞回到家中,自去房中睡觉。刚睡下就有人来敲门,说是老爷呼唤。肖飞说已经睡了,明天再见父亲听训。但哪里睡得着? 来人刚走,便翻身下床,打开后窗,轻轻跃出。飞身翻过围墙,一路好跑,重又来到大庙。志远和白玲已在焦急等待。三人聚齐,直奔河边,只要一上小船,过了沭河,便是虎入深山、鹰击长空了。 离河边不远处,突见面前立起一个人来。 “三少爷何往?”是老七。 肖飞知道管家老七对自己只是表面敷衍,骨子里对自己并不好,这回见老七拦路,知道麻烦来了,但少爷的身份让他生出傲气,喝道:“七哥让开!本少爷有事。” 老七对肖飞说:“三少爷,真是对不起了,跟我回家吧,老爷在等着你呢。” 肖飞口气缓和一点,说:“七哥,我今晚有事,你回去对老爷说,以后回来孝顺他老人家。” 志远也说:“七哥就放我们走吧。” 老七喝道:“志远小子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志远说:“七哥客气点,再不济我还是肖家的人。” 老七说:“反了你。志远小子你听着,三少爷就是让你带坏的,回去看老爷怎么收拾你。” 肖飞说:“志远,你别多嘴,快带白玲走。” 老七喝一声:“谁敢走!志远小子你听着,动一动就乱枪打死你。弟兄们,把枪对准志远小子,他敢走就开枪。” 肖家护院家丁有十几个人,因分头追捕,老七身边现在只有三个人。听到老七命令,三个人“哗哗”地拉动枪栓,枪口齐齐对准了志远。 肖飞冷笑一声:“老七,叫你一声七哥是抬举你。别不识好歹。你这样对我朋友,就是这样对我。”他向三个汉子喝道:“听本少爷话,放下枪。” 三个汉子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肖飞对老七说:“老七,你今晚要对本少爷动粗是不是?” 老七连忙拱手为礼:“三少爷,老七不敢。老爷有令,不敢违抗。请三少爷体谅做下人的难处。还是请回去跟老爷把话说清楚。三少爷家事,老七不敢多嘴。但兄弟们在肖家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三少爷请回吧。” 猴子冷笑一声:“本少爷要是不回呢?你有本事就开枪打死我。” 三少爷言重了:“老七不敢。” “那还不让开。” “不,请少爷跟我回去。”说话间,老七突然抬手来抓肖飞的手。 肖飞见老七四指前戳,拇指张开。显然是老七刚才看到肖飞和志远对练,知道肖飞身手不凡,是以出手就下狠招。 这一招叫做妙手采花,在抓住肖飞手的同时掐住他的合谷穴,只要这一穴道被制,必然臂膀酸麻,失去战力。就可以安全地把肖飞三人带回。 但肖飞是何等人?早已识破老七招数。只见他微一沉腕,立掌向前,反去拿老七手背,只要老七手背在握,略一用力,便可制住老七。 老七叫一声“好!”手掌内翻,脱去猴子的擒拿手。横掌胸前,右脚踏前一步,便以小臂击其下颌,肖飞侧身避开。二人跃出战圈。 老七赞道:“三少爷身手了得呀。” 肖飞哈哈一笑:“你才知道啊。” 这边,志远见肖飞和老七动上手了,突然飞身贴近三个家丁,使出鹰蛇九式中反啄七寸的手法,连击三人胸前麻穴。 三个家丁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被袭,只觉得浑身酸麻,手中枪支啪啪落地,人也瘫倒。志远拉起白玲,就向河边跑去。 “那里跑!”老七纵身一跃,挡住二人去路。 老七面对志远,就毫无顾忌,突然左掌挥出直拍志远脸面。志远抬手格开。二人乒乒乓乓交上手。 肖飞见老七和志远缠斗,一时难分胜负,叮嘱白玲站远一点,跃身加入战圈。 以二敌一,形势立变,打得老七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稍一疏忽,非死即伤。 老七纵横江湖数十年,鲜遇敌手,今晚竟要败在两个小孩手下。老七这样的人,特别看重自己面子,此时已不把少爷不少爷的放在眼里,一时杀心陡起。 老七在避开二人攻击的瞬间,倏地拔出腰间短枪,朝天放了一枪。 火光闪处,枪声震耳。肖飞和志远不由一愣。老七大喝一声:“三少爷,再动休怪我老七无理。” 肖飞冷笑道:“我不信你敢朝我开枪。” 老七说:“有什么不敢?杀了你,我老七远走高飞,不在你肖家大院混了,你能奈我何?” 肖飞骂道:“好一副叛徒嘴脸!你敢你就开枪。”说罢向前一步。 老七大喊:“站住!再走一步我就开枪。” 肖飞说:“有种你就开枪。”说罢飞身直扑老七。老七骂一声“去你娘的!”举枪便射。 忽听利物破空之声,“噗”的一下,老七应声倒地,短枪甩在一边。肖飞弯腰一探,老七鼻息尚存。显然是昏过去了。 肖飞对三个家丁说:“你们过来!” 三个家丁一时看得呆了,他们给方家看家护院,也就是混口饭吃,从未想到去杀生害命。听得三少爷叫唤,才愣愣地走来,说:“三少爷请吩咐。” 肖飞说:“你们把老七弄回去,顺便告诉老爷,就说我小三子不孝,请他老人家多保重。去吧!” 三个家丁背起老七,拖着枪,消失在夜幕里。肖飞和志远齐声说:“师父请现身。” 听得一声“阿弥陀佛!”无心法师缓步走来。 肖飞说:“多谢师父出手相救。” 无心法师说:“可惜了我一颗佛珠了。肖飞志远二位少爷,以后这等鲁莽之事切不可做。想那老七一身匪性,怎会顾及主仆情份。伤在这等人手下,真是不值。” 肖飞说:“师父教训的是。” 法师说:“白玲姑娘,请附耳过来。” 白玲走过去,稍一屈膝:“法师请教诲。” 猴肖飞和志远知道法师有秘笈相授。便走开几步,不听不闻。 这边,法师咕咕哝哝说了一会,说:“姑娘记住了?” 白玲说:“白玲记下了。” 法师叫白玲复述一遍,确认无讹。说:“勤加练习,自有好处。”转向大家说:“没事了,都走吧。” 肖飞心中忽然生出不舍之感,怅然说:“我们要走了,师父还有何交待?” 法师长叹一声说:“国运多舛,生灵涂炭,无人能置身世外。你们三人年纪幼小,离家出走,理当共赴国难。” 稍一沉吟,法师接着说:“此番离去,江湖凶险,一波三折,当以天下苍生为念,切勿儿女情长,而至英雄气短。临别赠汝一谒: 北海有鲲鹏, 比翼九万程。 大峰硕项间, 一怒斩黑龙。 三人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一起跪下,说:“请师父详解。” 无心法师哈哈一笑:“去吧去吧,天机不可泄露。” 第4章 远走高飞 无心法师说:“天机不可泄露。世间之事,互为因果,种下善因自得善果。 肖飞志远白玲三人抬起头,夜色苍茫,笼罩四野,哪里还有法师的身影?只得向着夜幕再拜。 生怕肖老爷再派人追来,三人奔向河边,上了小船。白玲在船舱坐定,肖飞立于船头,志远立于船尾,各自拿起竹篙,在岸上轻轻一点,那小船便轻快地滑向河心。 他们在沭河边长大,对于驾船并不陌生,不过一刻,那小船已经停在对岸,三人下船上岸,趁着夜色,快步疾走,便离家乡愈来愈远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亮,曙光初照,一轮红日从辽阔的原野深处跳跃而出,像一个大大的蛋黄。 一路奔跑下来,早已感到腹中饥饿。白玲累得直淌虚汗。大家停下休息。 一片荒原。肖飞看着家的方向,久久不说话。白玲说:“飞哥,想家了?” 肖飞摇摇头:“我母亲去世早,我这一走,我们兄弟四个都不在家,家里只剩下父亲一人了。” 白玲说:“飞哥,都是我害了你。” 肖飞说:“白玲,不要这样说。我喜欢这样。从今之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同甘共苦了。” 肖飞看看白玲,一夜的奔波,白玲有些憔悴,便说:“咱们找个地方歇会,吃点东西。” 志远说:“前面有个镇子,我知道,叫项湖口。” 肖飞说:“我们去镇上,吃点东西,歇会,再做打算。” 三个人来到镇上,才发现走得匆忙,身上没有一文钱,没钱怎么吃饭?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他们奔波一夜,又累又困又饿,不知道怎么办。 正在一筹莫展,肖飞一指前面,只见一个老汉拉着一车甜瓜,正艰难地上坡。说:“走,帮一把。”三个人跑过去,帮着推车。 拉车老汉忽觉脚下轻松,一看是几个少年帮忙。上到坡顶,停下车,说:“谢谢几位帮忙。” 志远说:“大叔不用说谢,你给我们一个瓜吃就行了。我们几个投奔亲戚,盘缠被偷,正饿肚子呢。” 汉子说:“吃吧,吃吧,尽饱了吃,我就是拉去集上也买不了几个钱,说不定还不够捐走的呢。” 三少年一听可以吃瓜,顾不上客气,每人捧起一个甜瓜就吃。汉子见这三个小孩衣着光鲜,那女孩打扮的像个新娘。便问:“小大哥是哪里人啊?” 肖飞说:“我们是方庙的。” “哦,离这三十里。你们那边日本鬼子到了没有?” 肖飞停下吃瓜:“还没有看到,只是听说。这边有鬼子了?” “唉,别提了。前天过来一队鬼子,烧了十来家房子,杀了张老大一家,把刘二林的闺女也糟蹋了”。 “这些狗强盗!”肖飞一听,不由心头震怒。恨恨地骂道。 志远说:“大叔,我们吃了你的瓜,就帮你推车到集上吧。” 说罢推起车子。汉子有人帮着推车,走得快多了。转眼来到镇上。 找个摊位,刚把车停好,还没卖一个瓜,就过来一个叼着卷烟,穿着胡绸褂子混混模样的人:“捐钱捐钱,一块大洋。” 肖飞觉得奇怪,他凭什么无缘无故要钱? 卖瓜汉子说:“我这一个瓜还没买呢。哪来的钱啊?” “哟嚯,你敢抗捐?现在这里归日本人管了,你要命还是要钱?没钱给瓜也行,弟兄们辛苦,甜瓜犒劳一下,来,搬瓜!” 一下子上来十几个人,每人几个,一车瓜只剩下小半车。汉子着急也没办法,眼泪都快下来了。 肖飞这才知道什么叫汉奸欺负老百姓。他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 志远有些忍不住,想阻拦。肖飞拦住志远,对卖瓜的说:“大叔别急。志远白玲,你们帮大叔卖瓜,我去去就来。”说罢,尾随着收捐的那伙人走了。 一顿饭的功夫,肖飞回来了,掏出一块银元给卖瓜的汉子:“大叔,这钱够你瓜钱了吧?拿着,别卖了,回家吧。” “小大哥你?” “拿着吧,大叔。”肖飞吧把银元塞进卖瓜汉子兜里,对志远白玲说:“走,找地方歇息去。” 三个人来到一家小客栈,门楣上立着一块匾,写着“好再来”三个字。进了店门,肖飞就喊:“店家,有吃的吗?” “来了来了,客官请坐。”老板小跑过来,抹抹板凳,“三位要吃点什么?” “问什么问,好吃弄来就是。另外打扫两间干净上房,给这姑娘一间,我们俩一间。”肖飞大大咧咧一坐。 店家问:“几位是打算住些日子,还打尖歇息。” “住多久给你多久的钱。”肖飞摸出两块银元,“够了吧?” “够了够了。几位稍等,吃的立马就到。房间这就去打扫。”店家欢天喜地地跑去操忙。动乱岁月,很久没有这样出手大方的客人了。 转眼之间,饭菜上来,几个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样,把一桌饭菜吃光。 白玲心里一直存着疑问,这时忍不住问:“飞哥,你哪来的钱? 肖飞笑而不答。 志远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那些捐钱人的不义之财。 肖飞笑笑:“累死了,走吧,睡觉去。” 三个人进了房间,倒头便睡,一觉醒来,红日衔山,天色挨晚。 起来吃了晚饭,肖飞对店家说:“这里有一块银元,拿去帮我们每人买一套家常衣服,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肖飞说着,手指轻轻一弹,一个红花大碗立刻粉粹。 店家一愣,连连说:“小爷放心小爷放心,一切按您吩咐做。” 天黑不久,店家拿来几身家常衣服,每人换上,才不那么招摇显眼,特别是白玲,不再是新娘打扮,别有一番风韵。 聊了一会,白玲回房歇息。肖飞关上房门,对志远说:“我们聊聊。” 志远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少爷。” “别少爷少爷,我现在是少爷吗?谁再叫我少爷,我抽他两大耳刮子。”猴子狠狠地说。 “那好吧,叫三哥,行了吧?”志远说,“三哥你说!” 肖飞说:“志远弟,你帮助白玲逃出来,是有功的。我这里谢谢你了” 志远说:“三哥,你什么意思?” 肖飞说:“现在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回家去,别再让白玲看见你。” 志远叫起来“不!三哥,应该你走,你家那么大产业,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都有。白玲和你不配。你应该找一个大家闺秀。” 肖飞冷笑一声:“放屁!不管她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我为了白玲,把亲老子得罪了,连家都不要了,还落下骂名。我现在和你一样,穷光蛋一个。你说我和白玲配不配?” “我不会走的。”志远说的决绝。 猴子摇摇头,看着志远说:“那我们打一架?” 志远叹了口气,说:“好,我们就打一架吧。” 第5章 客栈盟誓 话说白玲回房安歇,忽然想起无心法师临别所授秘笈。那是一套叫无相心经的内功心法。法师并未交代此功法有何妙用。只说要勤加练习。 何不就此练习一番呢?于是,竹白玲盘腿而坐,二目微闭,按法师所说的方法调整呼吸,默念口诀:“心境澄明,天地无存,百汇贯气,意守丹田……” 逐渐杂念全无,无意无念中,眼前幻化出五色祥瑞之光,身心难言通泰之愉。忽见灰云泛起,似有意念暗示,肖飞志远不祥! 白玲大惊,连忙收了功法,起身来到肖飞和志远房门前。一次练功,便使白玲听力大增,房内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觉眼泪扑簌簌流下来。 肖飞和志远轻轻一拉房门,都愣住了。流泪不止的白玲,正立在门口。 “白玲!” “白玲!” 二人连声呼唤,白玲不应,肩膀颤动,只是流泪。那委屈痛苦的样子叫人心疼。 “有话到屋里说吧,”猴肖飞想伸手拉她,又不敢,站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志远说:“进来吧,白玲妹妹,你骂我们一顿消消气吧。” 白玲进了门,抽泣一会说:“飞哥,志远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吗?” “白玲妹妹,怎么骂我们都行,就是不要在再哭。”肖飞不安地说。 白玲止住哭泣,说:“我为你们感到丢人!” 哦?肖飞和志远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白玲接着说:“我把你们当做最好的好朋友。我担了逃婚的骂名,我让爹我弟没脸见人,我甚至不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阳光大道。” 她停了停,又说:“我跟你们逃了出来,你们却把我当做一个好玩的物件,都想占为己有。你们问过我了吗?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吗?” 肖飞和志远互相看了一眼,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问问白玲呢?问问她心里更喜欢谁呢?也许她心里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也说不定啊。 白玲接着说:“我们在一起读书时,我记住了一句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无心法师告诫我们,不要因为儿女情长而至英雄气短。现在日本鬼子跑到我们家里来杀人放火,你们却要为我而互相打起来…… 肖飞和志远都深深地低下头去。 肖飞生于富贵人家,自小娇生惯养,做事率性而为,从来没多想一些事情。 现在听白玲这些话,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只觉得脸上呼呼冒火,心里羞愧难当。 志远出身贫苦,有幸陪肖飞读了几年书,知道了一些事理,但他内心常常被自卑感折磨。 特别是喜欢上白玲之后,他感到自己比肖飞三少爷差的远了。心里为此常常痛苦不堪。白玲的一席话,让他感觉到自己是多么自私和渺小。。 突然,肖飞抬起头了来,眼里放出光来:“我非白玲妹妹不娶。但现在国难当头,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时候。从今天起我肖飞就是一个抗日战士,不打败日本鬼子,我绝不再说这些儿女情长的话。” 再看志远已经是泪流满面,他说:“我是穷人孩子,陪三哥读了几年书,知道一些事理。今晚我第一次想到我是中国人。白玲妹妹,我今后要做的就是打鬼子。” 苦难和困顿会使人消沉和堕落,也会使人坚强和奋起。这三个少年,突然之间感到自己长大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人生道路多么坎坷遥远,但他们隐隐约约地感到,他们似乎找到了一条人道路,看到了一个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白玲伸出一只手,肖飞的手合上去,志远的手合上去,各人的另一只手都合上去,三个年轻人,六只手紧紧合在一起…… 夜已经很深,白玲早已回房休息了。猴子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听得对面床上志远也醒着,也不去管它,自管想自己的心事。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上,吃了在早饭。白玲留在客栈休息,猴子和志远上街溜达。 这天是逢集的日子,虽然是兵荒马乱年月,但还是有人要买要卖。早早地有四乡农人担来瓜果蔬菜,摆摊售卖,百杂货店也都开门营业。 老百姓在苦难中顽强地生存着。 忽听一声铜锣响亮,只见一片空地上,两根竹竿挑起一道横幅,上面写着:“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打到日本帝国主义!” 下面站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很多乡民不识字,以为是打拳卖艺的,都纷纷围来观看。 这时,一个穿长衫戴眼镜的年轻人,手拿喇叭,跳上凳子喊:“乡亲们,日本鬼子杀我们同胞,抢我们财物,糟蹋我们姐妹。我们要团结起来,消灭鬼子,打到汉奸!” 他那激越的呼喊,在乡民中引起一阵反响,大家议论纷纷。 突然,有人大喊:“抓抗日分子,别让他们跑了。” 就见昨天那个向卖瓜大叔收捐的家伙带领一伙人,冲开人群,去抓那几个学生,那几个学生拼命反抗,看热闹的人四散奔逃,一时场面大乱。 肖飞心里一动,帮助这些学生,不也是抗日吗?向志远努努嘴,跳过去加入战团。二人使出鹰蛇九式中贴身近打的小巧身法,专打那伙人的酸麻穴道。转眼之间,那伙人都被打到在地。 那几个学生还在发愣。肖飞低喊“快跑!”几个人才清醒过来,拔腿逃去。 肖飞和志远也随着看热闹的人群跑开,然后放慢脚步,装作闲逛的样子。二人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 肖飞说:“我们为抗日做了一点事情。” 志远说:“这也算?杀鬼子才算!” 肖飞说:“我知道你的意思。等打完鬼子那天,我们俩,我和你,谁杀的鬼子少,谁走开,不许见白玲,好不好?” 志远咬着牙说:“好。我们就比杀鬼子。” 正谈论着,忽听街那边喧闹起来,骂声,叫声,还有哀嚎声嘈嘈杂杂传来。 肖飞说:“那边出事了,去看看。” 第6章 威震一虎 肖飞和志远正谈论着,忽听街面上一阵骚乱,知道又出事了,连忙跑去观看。 只见那伙人又在街上要钱。这些人依仗日本人的势力,横行乡里,勒索敲诈。弄得百姓苦不堪言。 领头的那个叫马三,大家巴结他,都叫他马三爷。 刚刚被打,马三窝着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偏偏遇上一个卖菜老头没钱。他无名火起,一脚就把老头的摊子踢翻了。一伙强徒把老头打翻在地,这一脚那一拳打得好苦。 肖飞见不得倚强凌弱的事,忍不住要出手,志远拉了一下,努努嘴,说:“有人要出头了,先看一下。” 只见人群中冲出一个黑大汉,飞起一脚,把马三踢了几个踉跄。其他人一看头儿被打,都放了老头,齐刷刷围住黑大汉。 黑大汉说:“你们这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这么多人去打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还是人吗?有本事冲我来。” 马三一边摸着被踢的腰部,一边骂:“妈的,淤泥里还有硬刺了,都给我打。”一伙人蜂拥而上,扑向黑大汉。 黑大汉不慌不忙,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打得那伙保安队东倒西歪,哭爹叫娘。 可以看出,黑大汉练过拳脚,是个会家子。 马三这班人,都是地方上一些好吃懒做偷偷摸摸赌钱抹鬼的混混。他们替鬼子做狗,欺压百姓,就是混饭吃,哪里有什么真本事。转眼之间就被黑大汉打得满地找牙。 马三一看占不了便宜,带着一伙人狼狈而逃。跑出老远才站住,喊:“狗日的有种报上名来。” 黑大汉哈哈一笑:“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大彪是也。” 马三说:“你要不怂就不要走,立马有人来收拾你。” 黑大汉说:“有本事来吧,大爷怕你个球。” 肖飞看黑大汉痛打保安队,感觉痛快极了,暗暗称赞这人是条汉子。但看那个大汉一招一式,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只是他那种打抱不平的气概,却真的让人钦佩。他知道这事还没完,便说:“跟上,看看马三请了什么样的高人来。”二人便不远不近地跟在王大彪后面。 果然,时间不大,马三一伙簇拥着一个人走来。这人生的黄白面皮,眼露精光,看出功夫很高。 马三指着王大彪说:“就是他,就是他。” 只见这人朝王大彪面前一站,说:“你就是王大彪?” 王大彪说:“正是,你是谁?” “我是项湖口保安队长仇一虎。听说你带头抗捐抗税,还打了我的人。你知道违抗皇军命令该当何罪?” 王大彪一愣,他早听说仇一虎的名头,但毫无惧色说:“你真不怕丢人!还皇军,你是不是中国人?你的人无辜殴打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是人吗?” 仇一虎说:“就冲你这番抗日言论,就该立地处决。给我拿下。” 马三爷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上。仇一虎骂一句:“都他妈废物。”从腰间拔出盒子枪交给马三。“听说你会两下子,我今天就空手会会你这高手。” 肖飞低声对志远说:“看来这就是师父说的东乡一虎了。”志远点点头。 只见仇一虎话音未落,突然一招黑虎掏心,直奔王大彪胸口击来。 王大彪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错开一步,避开拳锋,飞起一脚,去踢仇一虎手腕。 仇一虎并不躲避,以拳变掌,猛砍王大彪脚踝,王大彪躲避不及,被一掌砍中,连连后退,但终于站稳。 仇一虎叫一声:“好,还没倒下。再接一招。” 只见他跨前一步,使一招饿虎扑食,举起双拳,向王大彪猛砸。 猴子看了。微微摇头,这一招虽然刚猛无比,但前胸门户大开,毫无防备,只要小下身形,右掌打其横膈,左手拿其锁骨,仇一虎不死也废。 但王大彪哪能窥得这武学奥妙,一见仇一虎双拳砸来,躲避已来不及,只好来一招如封似闭,举手相格,幸亏他天生神力,加之皮粗肉糙,才勉强架开这一招。 王大彪连退两步,努力稳住身形,但两只胳膊早已断裂一般疼痛。 仇一虎见王大彪还未倒下,说道:“还真经打,倒下。”只见他踏前一步,一招虎扑,双手推向王大彪,王大彪连连后退,终于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仇一虎哈哈大笑:“就这点本事啊?绑了。” 马三爷等人一拥而上,就要捆绑王大彪。 “且慢!”肖飞叫一声,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这时已经不能不出手了。对仇一虎一抱拳,“可是仇一虎仇队长?” 仇一虎正在得意,忽见一个十几岁小孩行礼,只得勉强一抱拳:“小大哥,我正在执行公务,你有什么话说?” 肖飞说:“这位呢,是我大表哥,得罪了马三爷他们。我想请仇队长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我表哥。” 仇一虎噗嗤一笑:“小孩好大口气,凭你一句话,我就放了他呀?” “当然不是无条件放他。这样吧,我给你打三拳消消气,你总该能放了我表哥吧?”肖飞嬉皮笑脸说。 “哈哈哈哈……”仇一虎大笑起来,“哎哟,你这小孩,真会说大话。看你这么瘦,恐怕我手指戳你一下都受不住。” 肖飞说:“我也是不得已啊。只要你答应,我就给你打三拳,我保证不躲不避。可你是大人,也要说话算话,放了我表哥。” “你真要我打?” “谁还说假话呀?大家作证,谁不知道东乡一虎说话算话呀,大家说是不是啊?” 俗话说,看二层不怕局大,围观的人都想看这小孩如何接住仇一虎这三拳,齐声说:“是——” “好!只要挨我三拳你还站在这,我就放了这家伙。看好,拳到!” 话刚落音,仇一虎一拳冲出,直奔肖飞心窝。这一拳看似凶猛,其实他只用了五分力道。心想,打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只要把他打趴下就行。 眼见得拳到胸前,肖飞把胸一含,用了鹰蛇九式中的卸子诀。那拳头打在胸口,如打在棉花上,全无得力之处。 仇一虎“咦”了一声,这小孩还有点道行啊,这下就不再留情了。第二拳第三拳使出十分力道连续捣出。 肖飞已经试出仇一虎功夫深浅,暗吸一口气,内功凝结在胸口。只听嘭嘭两声巨响,仇一虎的拳头像捣在钢板上,反冲之力几乎把他震倒。那力道透过拳头臂膀,直达胸腔,只觉得五内翻腾,一口鲜血差点脱口而出。 仇一虎脸色煞白,站了一会,回过劲来,说:“我们走。” 肖飞轻蔑地看着那伙人的背影,高声说“谢谢仇队长啊。” 围观的人啧啧称赞,想不到这个身条儿瘦瘦的小大哥,竟然能镇住东乡一虎,为大家出一口恶气。 忽有一个老头挤上前来,说:“小大哥还不快跑,你摊上大事了。” 第7章 激战长街 老者对肖飞说“小大哥,快躲避一下吧,不然你就摊上大事了。” 肖飞说:“老人家,此话怎讲?” 老者说:“那仇一虎背后有日本人呀!他必定找日本人来报复你。” 肖飞说:“谢谢老人家提醒,我正要找鬼子麻烦呢。他们来了正好。” 老者看这小孩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摇头走开。 这时王大彪抱拳施礼:“谢谢小师父出手相救。” 肖飞说:“小事,小事。” 王大彪说:“师父请借一步说话,”肖飞天生是个没胆子的主儿,全不把鬼子报复的事放在心上。和志远跟着王大彪来到一家小酒馆,找座位坐下。 王大彪说:“掌柜的,好酒好菜来一桌。” 掌柜走来,突然对肖飞躬身一拜:“你就是打败仇一虎的小英雄吧。你为项湖口老百姓出了口气,这顿饭我请了。” 肖飞打败仇一虎的事,早被传的神乎其神。肖飞和志远对视一下,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王大彪突然起身跪倒在肖飞面前,说:“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肖飞大吃一惊:“大哥快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王大彪说:“我要拜你为师,学习武功。” 肖飞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哥请起,你这是折损我寿命呢。” 志远在一边捂着嘴发笑。好不容易把王大彪拉起来,志远说:“我说大哥呀,我兄弟年龄只有你一半大,怎么能做你师父啊?” 王大彪说:“师父年龄虽小一点,但若论武功和德行,我王大彪学到皮毛就三生有幸了。” 这王大彪是爽直之人,住离项湖口十里的王家湾。家有百多亩地,也算是小康之家。 他自幼醉心练武,苦于没有名师指点。练了十几年,练出一身横劲,真正的功夫却不得其门而入。 他见肖飞不用出手,就制服了仇一虎,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肖飞说:“大哥,你弄错了,我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只不过挨打能忍住疼而已。” 王大彪说:“师父别糊弄我。我虽然功夫稀松平常,但还能识得什么是真功夫。” 志远说:“王大哥干嘛这么想学功夫啊?” 王大彪:“学功夫杀鬼子。日本鬼子打过来了,国家要亡了,百姓更没有活路了。我想参加抗日打鬼子,可是没有领头的,也不知道去投奔谁,心里正烦闷得紧呢。” 肖飞和志远互相看了看。肖飞说:“大哥,我们也是参加抗日打鬼子的,干脆这样,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好不好?” “不不,”王大彪连忙摆手,“这真的使不得。”说罢又要下拜。肖飞和志远连忙拉住。 王大彪说:“师父不知是哪里人士?” 肖飞说:“我叫肖飞,家住方庙镇。这位是我兄弟肖志远。” 王大彪说:“原来是志远师叔。” 志远连忙摆手:“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应该叫你大叔才是。” 正聊着,店家走来说:“几位快点躲避一下,来了一队鬼子,说是要抓一个瘦瘦的抗日分子。” “哦?”肖飞豪气陡生,嘣地跳起来,“和鬼子干一架!” 原来那仇一虎在大街上,被肖飞制服,一肚子火没处撒。 这时有一队下乡抢粮的鬼子,正回镇上吃饭。仇一虎便添油加醋地报告鬼子,镇上来了抗日分子。领头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武功高强。 鬼子领队的是一个军曹长,名叫川江次郎。抽了仇一虎一个耳刮子:“什么武功高强?子弹打不动他?饭桶!你的带路!” 于是,保安队带领鬼子满街搜捕瘦瘦的小抗日分子,趁机抢东西,把一个项湖口镇搅得鸡飞狗叫。 这时几个鬼子从街上跑过,有两个鬼子落后一点,肖飞抓起两只酒杯,甩手掷出。 那两个酒杯飞去,一个打中鬼子鼻子,鲜血爆流,仆倒在地。另一只打中鬼子脚踝,疼得鬼子翘着一只脚在地上转圈子,嘴里哇哇大叫。 肖飞和志远飞身扑出,就要结果鬼子性命。 先跑过去的鬼子听得后面有动静,回身一看,只见两个少年扑向受伤的同伴。有保安队的认识肖飞,大喊,:“就是他,就是他!” “射击!”鬼子大叫。“啪啪啪”一排子弹打过来。 肖飞和志远都是练武之人,反应自然快于常人,急忙跃身躲过了鬼子的子弹。 这时,肖飞和志远不退返进,利用鬼子拉枪栓的短暂一瞬,闪电一般扑向鬼子。和鬼子展开近身肉搏。 鬼子再欲开枪已经来不及,每人使出各式刺杀动作。与两个少年对战。 鬼子三八大盖本身就长于一般步枪,再加上刺刀,在搏斗中大占优势。鬼子都受过严格的正规训练,刺杀动作简单实用。 但短短的两三招过后,二人便已经适应了鬼子的战法。那简单的战术动作,就那么几招。 鹰蛇九式中有一套贴身近打的小巧功夫,是专门对付长兵器的招式,二人一旦贴近鬼子身体,施展出这套功夫,出招诡异狠毒,鬼子手握长枪,竟然成为了多余的负担。刚一接手,就有两个鬼子被打翻在地。 但鬼子久经战阵,倒地后,跃身而起,奋力再战。肖飞二人力战五六个鬼子,虽然已经占了优势,但要想几招之内制服鬼子,也不容易。 王大彪见鬼子来了,内心一怯,不由一愣。就这一愣功夫,肖飞和志远已经和鬼子战做一团。王大彪豪气顿生,大吼一声,也加入战团。 王大彪招式平常,但身魁力大,以一对一,打得鬼子毫无招架之功。 突然听得大呼一声“卧倒!”就见搏斗中的鬼子,齐齐卧倒在地。 肖飞知道情况有变,一掌将王大彪扑倒,自己和志远一起匍身伏地。就在这一瞬间,一排子弹飕飕射过。 原来另一队鬼子听得枪声,跑来支援,却见肖飞他们正和鬼子打得不可开交。鬼子开枪可以不考虑街上的老百姓,但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士兵。 情急之下,川江次郎大喊卧倒,鬼子卧倒之后,如果肖飞他们反应稍一迟缓,势必被乱枪打死! 枪声刚一响过,肖飞看一眼志远,志远点点头,二人纵身跃起,拉上王大彪,跑进了街边的一条小巷口。 只听身后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飕飕”地追射过来。 第8章 王家湾血案 肖飞三人跃身而起,快速躲进街边一条小巷。身后鬼子“呜噜哇啦”追过来,枪声啪啪响起,子弹飕飕飞来。 巷子里一家墙头不高,肖飞和志远纵身翻过,王大彪本无此蹦纵之能,但危机时刻,身体潜能忽被激起,一纵身竟然也翻过了墙头。 鬼子追到门外,两个鬼子奋脚猛踹,院门大开,鬼子拥进院子,只见到肖飞他们身影一闪,已翻过院子另一面墙头。待鬼子爬过墙头再追时,哪里还见到他们的身影? 肖飞三人摆脱鬼子追赶,拐弯抹角,不一刻回到好再来客栈。白玲已在焦急等待。 白玲说:“飞哥,镇上已经不能带呆了。赶快离开吧。”说话间,听得街上有人跑过,听到“叽里咕噜”的日本话,显然是鬼子在追捕他们。 客栈老板说:“街上不能走了,几位请跟我来。” 小镇不大,枪声惊魂,几个人在街上和鬼子大战的事,一时传遍。几个人随客栈老板,来到后院,那里有一个便门,老板开门,探头看了一下,说:“没人。” 肖飞说:“谢谢大叔。” 老板说:“不用谢,都是中国人。” 肖飞说:“大叔贵姓大名?” “刘国栋。” 肖飞说:“大叔保重,我们走了。”几个人闪身出门。门外是一片芦苇塘。出了芦苇塘,又是一片高粱地。出了高粱地,镇上的喧闹声已经听不见,只听到一声半声的枪声。 肖飞说:“忙了半天,白忙乎了,一个鬼子没杀死。” 白玲说:“没百忙啊,飞哥,你出名了。大家把你传的神了,一口气就吹到一大片鬼子。” “是吗?”肖飞得到白玲夸赞,心里甜蜜蜜的。“我现在才知道《西游记》是怎么编出来的了。” 王大彪说:“师父打算去哪儿?” 肖飞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他们凭一时意气从家里跑出来,本来就没有一个确定的目标。刚在项湖口落脚,就弄得呆不下去了。说:“我们不知道该去哪儿。” 王大彪说:“师父,不如到我家去,各事都方便。不远,也就十里路,半个时辰便到。” 肖飞心想,住客店总是不便,王大彪真心相邀,王家湾倒是一个不错的落脚点。他看看志远,志远点点头。 肖飞说:“那就打扰了,就去你家。” 遍野庄稼,直接天际,清风扑面,令人抒怀。但因外敌入侵,却弄得百姓活不下去了。一路感慨,不一时,远远已经看到王家湾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子。十几户人家。远远便看到有一团团浓烟冒上半空,又被风吹散。 王大彪惶惶说道:“怎么回事?谁家失火了?” 肖飞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加快脚步,不一刻就到村里,原来真的有几家房子烧掉了,而且,村中哭声震天。 王大彪截住一个老头问:“大爷,出什么事了?” 老头哭着说:“该死的日本鬼子来了,抢粮食,烧房子,还杀了好几个人。我那苦命的老伴呀……” 这家门口围了一群人,走过去一看,一副惨相撞进眼帘,肖飞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一个妇女躺在地上,肚子被刺刀捅破,肠子流了一地。 几个人围在死者身边哭,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直往他死去的母亲的胸前拱,他饿了,想吃奶了。那种情状,惨不忍睹。有人把孩子抱走,又有人拿来一张破苇席,盖住尸体。 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肖飞脸色刷白,紧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白玲双手捂着脸,不敢看下去。 另外一家,被杀死一个老头。还有一家被杀死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个村子都在哭声中。 有人告诉王大彪:“快回家吧,你家也出事了。”王大彪慌了,撒腿就朝家中跑去,肖飞他们紧紧跟在后面。 果然,王大彪家也遭到洗劫,虽然房子没有被烧掉,但屋里东西已被抢劫一空。父亲躺在地上,头被子弹削去半边,妻子躺在大门外,脖子被刀砍去一半,鲜血染红了地面。 王大彪大叫一声:“天啊——”一口气上不来,便憋了过去。 肖飞连忙抱住王大彪,揉劳宫,掐人中,好半天,王大彪才回过气来,哭一声大,哭一声孩他妈。 这个坚强的汉子,受这无情的打击,险些垮了。悲伤和愤怒让他难以控制自己,连说:“我的家没了,我的家没了……” 肖飞和志远白玲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样惨痛的事情,内心震撼的无以形容。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肖家大院玩耍,在肖家祠堂里读书嬉戏。而现在,鬼子的暴行,残酷的现实,忽然让他们长大了。 猴子咬住牙根,紧紧抿住嘴唇,仇恨的烈火在胸中燃烧。紧握的拳头不停的颤抖。 白玲脸色煞白,眼泪止不住的流,她轻轻拍着王大彪的后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志远稍微冷静一些。他对王大彪说:“大哥忍住悲伤,准备后事吧,毕竟对于死者来说,入土为安。” 兵荒马乱的年月,一下村上有这么多人被害,那些传统的殡葬仪式都无法进行了,只能一切从简。 那些侥幸没有遭到不幸的人家,都过来帮忙,有棺材的用棺材,没有现成棺材的,好歹找几张芦席把死者卷起来,抬到野外,草草埋掉了事。 接下来,整个王家湾沉浸在悲痛中。鲜血,催化了肖飞从一个顽童向一个战士的转变。心中升起仇恨的烈火,演变为战斗的欲望。 他渴望战斗,他不知道凭自己的本事,能杀死多少鬼子,但他必须战斗,必须和鬼子拼个你死我活! 忙了几天,死者都已安葬。但这个小村子海笼罩在悲痛的阴影里。 王大彪是小康之家,虽遭鬼子洗劫,但还是藏了一些银钱和粮食,肖飞他们的生活开支还是没用问题的。 白玲每天练习无相心经。自觉身体大好。偷偷把口诀和练法告诉肖飞。肖飞练过几次,觉得神清气爽,内功也大有增进。 肖飞每天盘算这打鬼子的事,王家湾那血腥的场面时时在眼前重现,但他不知道凭自己的一双手,怎么和鬼子战斗。 白玲走来了,对肖飞说:“飞哥,有一个杀鬼子的机会来了。” 第9章 王大遇险彪 这几天,王大彪父亲和妻子被鬼子杀害,心情悲愤已极,他缠着要拜肖飞为师,学习武功,杀鬼子报仇。肖飞哪里肯答应,推说自己年龄太小,不能收这么大年纪的徒弟。但答应教一些武功给王大彪。 肖飞把鹰蛇九式中一些简单粗浅的招式编排成套,取一个名字叫阴阳十八手。又把一些粗浅的入门内功心法整理一下,一并传授给王大彪。 王大彪大喜过望,每天辛勤苦练。武功竟然大有长进。有时肖飞和王大彪过上几招,然后加以指点,王大彪更是进展神速。 村里暂时安定下来。王家湾的村民在王大彪的组织下,藏好粮食。每天安排人在村口站岗放哨,时刻准备鬼子再次来袭。王大彪还派人外出打探消息,随时掌握鬼子动态。 下午,外出打探的人回来报告说,有一小队鬼子下乡催粮,没有回县城,在项湖口住下了。鬼子下乡都有保安队的人带路,带路最多的就是那个马三。 鬼子虽然一时没有再来王家湾,但时时传来鬼子在四乡骚扰的消息。这些鬼子兵下乡抢掠,稍微不顺,便即烧杀。中国人的生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小猫小狗。 肖飞召集大家商量说:“小鬼子任意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我们既然发誓抗日,就不能让小鬼子安稳。今晚项湖口驻扎了十几个鬼子,这是好机会。我们今晚去项湖口干他一家伙。” 志远说:“现在的情况是敌强我弱。我们只能偷袭,不能硬来。” 肖飞说:“志远说的对,我们弄清情况,再见机行事。” 白玲说:“飞哥,鬼子保安队有枪,千万要小心。” 肖飞说:“白玲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天黑后,肖飞志远王大彪三人出了村子,悄悄向项湖口而来。 夜晚的原野,没有一个行人,黑咕隆咚,一片寂静。肖飞和志远提起轻功,嗖嗖向前。王大彪近来武功精进,他人高步阔,竟然没有落下。 他们商量好了,先找到马三,问清鬼子的驻地,人员和装备情况,再伺机下手。 根据情报,马三家住在街后面,孤零零一户人家。很容易就找到了。三个人都会武功,用上轻身功夫,走路的动静比猫还小。他们无声无息地接近了马三家,在门前的草堆边蹲下身来。 只见马三家透出灯光,一个妇女端了一盆水,出来泼掉,又回身进屋了。这显然是马三的老婆刚洗完。但马三在不在家呢? 村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王大彪悄声说:“我去门前看看。”肖飞一把拉住他,低声说:“等一下,有人来了。” 果然听到脚步声响起,夜色中,两个人影蹒跚而来,听到马三的声音:“太君这边请。” 马三领着一个鬼子兵走来,那鬼子背着上了刺刀的步枪。 这个马三,领一个鬼子回来干什么? 来到门口,马三说:“到了,太君请。” 鬼子兵操着生硬的汉语说:“准备的好?” 马三一边哈腰一边说:“好了好了,都说好了。请吧。” 日本兵说:“你的,开路。” 马三说:“是,是,我的开路。” 日本兵大摇大摆地进屋了。但马三并没有开路。毕竟把自己的老婆给鬼子睡,心里不是滋味。他在门前走来走去。显得焦躁不安。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肖飞三人看在眼里,不由一阵恶心。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下贱的男人! 肖飞看看志远,手掌向下一砍。志远点点头。二人狸猫捕鼠一样纵身一跃,马三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被点了哑穴。肖飞挥起一掌,击中了马三的太阳穴,马三一声没吭地晕倒了。肖飞和志远一人抓住马三的一条腿,将他拖到草堆边。 王大彪说:“这鬼子就交给我了。”说罢飞身一跃,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屋里,肖飞和志远也紧随着冲了进去。 不看便罢,一看屋里的情景,肖飞和志远便感到脸上呼地冒火。他们究竟还是个大孩子,那情景让他们倍感羞耻。 屋里正在上演一出春宫活剧。 那鬼子压在那个妇人身上…… 羞耻感让肖飞和志远稍稍一愣,王大彪已经冲到床前,举起铁锤一样的拳头猛砸下去。 那鬼子正云里雾里的乐呵,一听动静不对,刚要起身,忽然觉得后腰上受到沉重一击。 那鬼子“哇”地大叫一声。几乎要晕过去。但他毕竟是个当兵的,临危不慌,一个翻身,跳下床,顾不得自己的丑态,直扑王大彪。 王大彪突发灵感,用手一指鬼子的私处,鬼子不由低头一看,王大彪甩起一掌砍在鬼子的脖子上。鬼子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跌倒。 想不到王大彪一个粗人,临敌时竟然想出出这种招式,肖飞和志远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那鬼子受到这狠狠一击,虽然不致命,也几乎失去战斗力。但他毕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咬紧牙关,急中生智,趁王大彪手掌没来得及抽回的一刹那,一抬手捉住王大彪的手腕,一转身,便是一招背摔,王大彪的身体翻过鬼子的头顶,重重摔在地上。 这鬼子练过空手道! 但王大彪也不含糊,在身体就要落地的那一瞬间,突然想起最近学的阴阳十八手中,有一个叫卷地风的招式。只见他腹肌一紧,身体迅速卷曲起来,双脚奋力一蹬,正中鬼子双肩,鬼子顿时失重,向后倒去。 王大彪一个鲤鱼打挺,弹身跳起。与此同时,鬼子也跳起身来,但可怕的是,鬼子手里已经多了一杆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枪! 那鬼子丁字步站稳,一个突刺,那寒光闪闪的刺刀直向王大彪胸前刺来,这一招来的突然,且出乎意料,以王大彪的身手,再也无法躲开。 肖飞和志远见状大吃一惊,茅屋本来就窄逼,卧室里除了一张床,地方已经十分狭小,想要赶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王大彪如被刺中,哪里还有活命? 不知王大彪性命如何,请看下章。 第10章 飞箸杀敌 鬼子那寒光闪耀的刺刀直向王大彪胸前刺来。 王大彪无法躲避,出于本能反应,骤然将身体后撤二寸。尽管如此,那刺刀已经刺破衣服,刀尖戳在胸口皮肤上。 肖飞正在观战,欣赏王大彪如何制服这个邪恶的鬼子兵。突然见鬼子端起步枪,向王大彪刺来,不由大吃一惊。 这事放在肖飞身上,瞬间便有至少三种以上办法来化解鬼子的招式。但王大彪遇上这种情况,则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肖飞见饭桌上有一根竹筷,随手抓起,奋力一掷。 那竹筷闪电一般飞去,“噗呲”一声,深深扎进鬼子左胸。鬼子突然定格在突刺的动作上,然后慢慢倒下了,连哼都没哼一声。 那女人尖叫着躲向墙角。 王大彪抓起一件衣服,扔到女人身上,骂一句:“烂货!” 肖飞进来,一把撸起王大彪衣服,只见胸前皮肤上已经冒出一点猩红。道:“好险!王大哥你捡回一条命!” 肖飞一挥手,王大彪扛起鬼子尸体,自己拿起鬼子步枪,志远抱着鬼子衣服,出了房门。 他们发现门前菜园边上有一个黑窟窿,伸头一看,里面没有天光,原来是一口枯井。 “扔下去!”肖飞说。王大彪一弯腰,鬼子尸体“嗵”地掉到枯井里。志远见附近有柴草,抱了几抱柴草,塞到枯井里。 三人来到草堆边,马三还在昏迷中。肖飞蹲下身,手指在他下体上轻轻一弹,马三“嗷”地一声疼醒了。肖飞一伸手拤住他的喉咙。低声说:“别叫。想活命的跟我们走。” 马三感到有一只大钳子死死地卡在脖子上,疼,还喘不出气。艰难地咕噜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面前三个人,一个粗大,两个瘦小,都用手巾蒙着脸,只露两只眼睛。看不清是什么人。 想到自己平日里在街上吃拿卡要,横行霸道,肯定落下不少仇人,这会遭人报复是无疑的了。心里不由一阵害怕。 但他想到屋里还有一个日本兵正在干自己老婆,只要弄出点动静来,说不定还有救。谁知刚一动弹,脖子上那只手,突然一紧,就差点晕过去。 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这三个人,出了村子。来到沭河边。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他呼地喘出气来,一屁股瘫倒地上。 肖飞说:“你个畜生,要死还是要活?” 马三没有了平时的威风,连忙说:“大爷饶命,小的要活。” 肖飞说:“要死的话,就把你弄死,扔在这河里喂鱼。要活呢,以后少干坏事。你这软骨头!吃鬼子饭,但只能应付,不能真心实意为他们办事。” 马三说:“是是。” 志远说:“你那鬼子爹已经死了,扔在你家门前的枯井里,你回去把枯井填好,消灭痕迹,鬼子搜不到,你还能逃一条活命。” 马三听说鬼子死了,心里一惊,但嘴上还是说:“小鬼子死了好,死了好。” 肖飞冷笑笑:“你就是马三爷?” 马三说:“不敢,小的马三。” 肖飞说:“马三,项湖口今晚住了多少个鬼子?” 马三说:“十五个鬼子。” 肖飞说:“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马三说:“他们住在乡公所,就是祠堂里。” 肖飞说:“以后再听到你帮鬼子干坏事,小心你的脑袋。滚吧!” 马三像一条狗一样,低着头溜走了。 三个人检查一下战利品,一杆三八步枪,还有一百多发子弹。另外还有鬼子一身军装。王大彪把军装团起要朝河里扔。肖飞说:“别扔,留着,也许还有用处。” 王大彪说:“现在怎么办?” 志远看看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斗,说:“三哥,你拿主意。” 虽然杀死了一个鬼子,但肖飞觉得还不过瘾,说:“回去,跟着那个姓马的。” 马三被抓到河边教训一顿,心惊胆战地往回跑。跑着跑着就跑不动了。蹲在地上直哼哼。 他刚才被打昏,后来被肖飞用了两成力道弹了下身,疼醒了。刚才因为担心那几个人杀了他,只顾上害怕,没觉得疼痛。 这会儿没有生命危险了,才感觉到浑身疼痛难忍,特别是下身,肿的像一根大油条,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想去抚摸一下,谁知手一碰,更疼得受不了。 歇一会,又爬起来,一路哼哼唧唧的回到家里 那女人“乌拉”哭出声来,骂道:“杀千刀的马三,你害死我了。” 马三爷连忙哄女人:“别哭别哭,对不起呀,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心想找个日本人做靠山,谁能想到出这事呢。” 女人还是哭骂不止:“你不会给鬼子找别的女人呀?找你妈也行,找你妹也行。” 马三爷突然“咣”地抽了女人一巴掌,指着女人的鼻子说:“找谁谁不骂我?谁家不是姐妹?谁家女人愿意给鬼子糟蹋?” 那女人手捂着脸,委屈地哭着:“可我是你女人啊!” “这还要你提醒啊?”马三觉得胯下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眼泪都下来了。突然嚎道:“我马三不是人,我猪狗不如啊啊啊啊啊啊……” 那女人吓懵了,忘了哭泣。马三指着女人说;“那日本人是在你身上被杀死的。这事要是被鬼子知道了,那就是掉脑袋的事,你和我一个都别想活命。” 女人吓坏了,嗫嗫说:“那怎么办?” 马三爷说:“不管谁问,都说不知道,刀压脖子也不知道,懂了吗?” 女人连连点头:“懂了懂了。” 这时,伏在窗户外面偷听的肖飞,轻轻地叹了口气,又低声骂道:“狗日的。”打了个手势,三人离开窗户,在草堆的暗影处隐蔽下来。 屋里,马三对女人说:“你先睡吧,我还有事。”他把被子拉倒女人身上,便走出门外。 他找了一根长竹竿,来到枯井边,向下捣了捣,感觉下面肉肉的,是那死鬼子在里面无疑了。 他找来一把铁锹,趁着夜色,铲泥把枯井填平。又细心地抹去痕迹,直到和周围没有两样。他想回去睡觉,但家里死了一个鬼子,心虚睡不着,便小心翼翼地向镇公所那边溜达。 肖飞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马三后面。但王大彪的脚步还是重了点。那马三也是老江湖了,察觉有人跟踪,也不声张,心里暗暗骂道:“我他妈的谁也得罪不起啊。” 在镇公所不远处,马三悄悄蹲下,肖飞他们也埋伏起来。只见鬼子兵站成一排,军曹长川江次郎在清点人数。但点来点去,人数总是不对。 当然不可能对的,因为刚刚被肖飞他们杀死一个,扔在枯井里,又被马三铲泥埋葬了。 “八格!”川江次郎骂了一句,突然他拔出腰间短枪,大喝一声:“什么人?出来!” 鬼子兵也“唰”地端起抢来,“哗啦哗啦”地拉动枪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