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有孩子了? “哎哟,这躺快两个月了吧,不知道死了没。” “这贺家的,就是活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鬼样子,居然敢肖想我们的举人老爷,还说宋少爷喜欢她,要娶她,我呸,做她的春秋大梦!” “可不是嘛,不要脸的脱了衣服睡人家床上,别说打断一条腿,就是浸猪笼也应当,咱们村儿的风气都给坏了。” “我看是没脸出来见人才是……” 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进屋子里,邙山脚下的一间茅草房里。 “咳咳……”破旧冰凉的炕上躺着一女人,腿上包裹着厚厚的几层布条,还有两只树枝勉强充当夹板固定关节处。 阿福醒了有几分钟了,梳理完脑子里汹涌而来的信息后,阿福觉得她真是活不下去了。 还有外边刚刚听到的闲谈,里面的主人公就是她。 原主和她同名,只是姓不一样,她叫祝福,原主叫赵阿福。 这赵阿福年纪大了,老姑娘还没嫁人,要遭人笑死。 但赵阿福长得还不好看,没人愿意娶,就被她娘强行嫁给了现在的丈夫贺荆山。 贺荆山就一猎户,家里穷得叮当响,名声也不好,脸上有一条拇指长的疤,家里祖上杀过人,听说跟了先太子这个反王,被打败了,然后被皇帝流放到这儿的,还是个贱民! 三年前死了一个老婆,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崽,全村的姑娘谁会想不开嫁给他? 赵阿福嫁了后,瞧着贺家真是穷得不行,就开始后悔了,每天作死作活的闹腾,还暗地里虐待孩子,不给孩子吃的,不给穿的。 等贺荆山打猎回来,还要和他闹,说是吵架打闹,也就赵阿福一个人闹,贺荆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贺荆山从未还过手。 结果一两个月前赵阿福猪油蒙了心,脱光了衣服勾引十里八乡的美男子,宋举人宋淮。 勾引不成,直接被宋淮命人打断了腿,衣衫褴褛的捆绑着,叫好多人看笑话,养了一个多月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最后还是贺荆山面无表情的将人带回来,请了郎中治病。 她一天才医学博士,前途大好的科研医学者,受无数人崇拜的青春少女,居然不明不白死了就算了,现在居然穿越到这样一个女人身上。 是她上辈子做医生没有行善积德? 真尼玛撞了鬼了。 “娘亲……” 突然一道小奶音传来,声线萌萌的,却毫无感情。 贺元蹲在寒风凛冽的窗户下面,冻得嘴唇乌青,娘亲醒了,他可以动了嘛? 爹爹早上去打猎,娘亲醒来后,就把他的衣服脱了,让自己站在窗口罚站,他等了好久,娘亲终于睡醒了。 她转身转了转头,赫然看到插着门栓的窗户角落里,有个蹲着的小不点。 这应该就是贺荆山的儿子了。 她真是美强惨代表,还特么的当了后娘! 阿福……赵阿福视线触及到小不点身上那薄薄的衣服时,愣住,对着小不点招手,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忍住咳意,赵阿福道:“你怎么在那儿……” 小贺元怯怯的瑟缩了下,黑溜溜惊慌的眼里满是害怕,颤抖着嘴唇道,“娘亲,阿元乖乖的,没有动过,娘亲不要打阿元好不好?” 小贺元眨巴着一双水润可怜的大眼睛,干瘦的小手捂住嘴巴,越发往角落里缩。 赵阿福被这话刺激得一怔,好半晌才从记忆里想起,原主嫌弃贺家穷,更讨厌这个长得漂亮的便宜儿子,等贺荆山走了,对孩子非打即骂。 好家伙,还是个恶毒后娘。 “你过来,我不打你。”赵阿福叹口气,心里软了软。 小不点小小的,一身尘土的模样,看着就三四岁左右,脸上还沾着不知道哪儿来的泥巴,也瘦弱得很,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着,并不合身。 也就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亮得很,可见是个俊俏的孩子。 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冷得要命,炕上也冰凉,赵阿福还在被窝里,都冻得瑟瑟发抖,更别提穿得如此的单薄的小孩子了。 赵阿福被小不点可怜的模样心疼得不行,掀开被子一坐起来,视线猛然顿住,这么肥大的腿是她的? 再后知后觉的看看手臂,更是粗壮臃肿,一双胖手,每个手指头都胖成了胡萝卜,往肚子上一捏,扎扎实实的全是肥肉! 从猪蹄子到了自己的粗壮不堪的胳膊,再倒腰圆膀粗的身躯,以及身上看着许多天都没换洗过的衣服。 她崩溃了…… 脑袋里炸裂出烟花,砰砰砰的作响,这比接受自己穿越还要难以接受。 她居然是一个二百来斤的胖子! 第2章 我好丑啊 赵阿福心情复杂,再抬头,小不点已经听话的走到炕边,小心翼翼的盯着自己瞧。 就按照原主之前那么对孩子的做法,非打即骂,虐待成性,小不点居然还能叫原主娘亲。 虽然栓着门,但仍然有风呼呼的吹进来,小不点被冷风吹过,单薄的身子一抖,但又不敢动弹,就怕娘亲突然生气打自己。 小不点冻得嘴唇都乌了,身体打了个冷颤,赵阿福着急下床,动作太剧烈,还没好全的那条腿,从骨头崩出疼意。 缓了缓,赵阿福对小贺元伸手,“过来,冻坏了吧。” 怎么穿这么少,也不怕冷坏了,贺荆山对孩子怎么这么不上心。 刚埋怨完,赵阿福突然想起,哦,是今日原主见贺荆山走了,随便找了个理由,让这个继子站在门口罚站。 没想到继子没被冻死,原主被冻死了。 不过,早上就在罚站,现在这都几点了? 原主是疯了? 这么对这一个孩子?赵阿福气愤了。 小贺元呆呆的站着,看着娘亲伸出的手,鼻子酸酸的,娘亲居然要抱抱自己? 娘亲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自己,小贺元觉得现在就像在梦里,眼泪突然就忍不住落下来,模糊了双眼。 赵阿福诧异的瞪眼,有些慌乱,“哎哎,你怎么就哭了呢?” 想到以往原主做的那些恶毒事迹,赵阿福以为孩子是被吓怕了。 赵阿福努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轻声哄,“娘的小阿元,不哭不哭了。” 是叫阿元吧? 忍着右腿的疼,伸手将孩子扯进怀里,孩子的身体冰凉,凉得她手一个激灵,真是要命,这么小一个孩子,真的会冻死人的! 赵阿福捂着小贺元的手,一边哈气一边搓了搓他瘦瘦巴巴的小手。 感觉小贺元暖和一点了,赵阿福怜爱的摸摸他的头,“娘亲去烧点热水,一会儿泡个热水澡,洗得暖暖和和的。” 小贺元直盯盯的凝着娘亲,娘亲从来没有温柔过,看来,他真的是在做梦。 他可羡慕村里的胖虎了,胖虎有娘亲帮他洗澡,梦里,他也有了? 小贺元努力的点头,“嗯!” 赵阿福颤抖的把孩子抱上床,用被子裹紧实了,嘱咐了一句,“在这儿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赵阿福看看了屋子四周,破破烂烂的,窗户一直在漏风,什么东西也没有一个,估计最贵的就是窗户边的半新不旧的梳妆台。 赵阿福认命的端起木架上的木盆,准备去烧水,结果头一低,水里清楚看到了自己的脸,脸颊左侧被红色的印记布满,还有细小凸起的纤维瘤,看着可怕又骇人。 第3章 你走吧 卧槽!这是她的脸?! 这么丑! 就这幅尊容,原主是怎么想的,居然去勾引举人老爷。 赵阿福快被自己丑哭了,不敢置信的再低头一看,丑得差点把自己送上西天。 撇撇嘴,赵阿福真的就哭了,委屈的冲着小贺元道,“儿子,我好丑啊……我真的被自己丑死了。” 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丑陋不堪,还心里没点B数的死胖子? 被突然大哭的娘亲哭得愣住,小贺元也直接懵掉了,奶音慌乱的开腔,“娘亲不丑……不丑的。” 赵阿福哭的声音逐渐变小,一把年纪了,还要一个小孩哄,真是丢脸死了! “那你夸我一句,娘亲长得好看!”赵阿福抬头,抹了几把眼泪,看着惊慌失措的小不点,表情不太信。 小贺元眨眨眼,“娘亲好看!” 赵阿福吸吸鼻子,吧唧亲了一口小不点的小脸蛋,心满意足。 小贺元被亲得一愣,瞬间红了脸,小圆眼瞪得更大,娘亲居然亲自己了! 小贺元摸摸自己脸颊上的痕迹,这就是娘亲的味道吗? 赵阿福没体会到小不点的震惊,主要是外面的风实在猖狂,顺着缝隙就呼呼的刮进来。 她就下床这么一会儿,就冻得受不了,这还是在家里,要是在外面,更不知道如何了。 赵阿福忍不住呵着热气搓手,她的病还没好,现在风吹了一会儿,就开始咳嗽得厉害。 小贺元看着娘亲一直咳嗽的样子,眼里满是担忧。 赵阿福摸摸孩子的脑袋,心里想着,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要是等着贺荆山回来,恐怕她们娘俩都得冻成冰棍儿。 赵阿福让阿元乖乖的坐在床上,捂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自己就去了厨房。 贺家房子的结构简单,她刚刚躺的炕,是里间,三间土胚房连着,最后的厨房空间狭窄,一看就看完了。 大堂的布置也简单,就一张看着厚实的木桌子,应该是自己做的,款式简单,就胜在敦实不容易坏。 厨房的角落还有砍好的木材,赵阿福抱了几块,先把火烧起来,没有打火机,不过有火折子。 趁着烧水的工夫,赵阿福将厨房看了一圈,仰天长叹,全面脱贫的21世纪,她真的没有见过穷到这个地步的。 米缸已经见底,菜篮子是空的,整个屋子最值钱的大概就是她们两个人了。 最后,在厨房的碗柜里,赵阿福找到一些白面,其余的,要啥啥没有。 这大冬天的,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她家之前是开餐馆的,买彩票暴富后就混吃养老了。 赵阿福又多烧了一锅水,最后做了一顿疙瘩面汤,调料也少得可怜,只有简单的粗盐,胡椒粉,罐子里的一点点油,赵阿福都给刮了。 忙活完,屋子里渐渐温暖起来,炕也烧热了。 赵阿福将阿元的夹袄找出来,重新给他穿上,不过衣服可能是谁淘汰给他的,大小不是很合适,而且还有补丁。 赵阿福端起自己的大粗搪瓷碗,一面对看着自己的小不点说,“看着时间不早了,娘亲做了疙瘩汤,等吃完,娘亲给你洗澡,晚上睡觉才暖暖的。” 小贺元用力的点头,娘亲好温柔啊,还会给自己做吃的,真好,他希望娘亲永远都这么好。 忽然,大门被推开,风雪跟着簌簌的灌进来,随后门被关上,看到屋里的场景,头戴蓑衣的男人身形高大,身后背着弓箭,进门后看到两双齐齐望着自己的眼。 沉默几秒,男人沉声对赵阿福说,“和离吧,你挑个日子,我送你回去。” 见赵阿福呆呆的望着自己不说话,贺荆山不悦的皱皱眉,随后不管她,兀自将身后的弓箭取下,挂在门边的墙壁上,将满是雨雪的蓑衣解开,抖了抖。 这儿是宁古塔,关押犯人的地方,他贺家是罪臣之后,三代不可入朝,发配至此,整个贺家死的死,疯的疯,就剩下他这一脉,他爹能保住命已是万幸。 他要保住阿元,若非意外,他大半辈子就会在这儿继续扎根。 宁古塔十几年才出的一个举人,她居然看上了。 赵阿福所求太高,他给不了。 赵阿福捧着热气腾腾的大碗,愣愣的看着突然进来的男人,这……这是贺荆山? 男人转过身,赵阿福彻底看清男人的脸,妈呀,型男,超级man的型男! 贺荆山身形高大,快一米九了吧,臂膀厚实健壮,有一双极为英气深邃的眼眸,鼻梁高挺,面容硬朗,粗黑的头发被凌乱的扎起,从眉骨到太阳穴上方,有一条拇指宽的疤痕,晃眼一看那伤疤确实增加了不少戾气。 别人或许怕,但在赵阿福眼里,这男人太有型了,大帅逼一个。 赵阿福觉得,他们的关系,或许可以再拯救一下。 一双眼眨了眨,赵阿福说,“那个啥,要不,我们不和离了?” 第4章 我错了 阿元看到爹爹回来了,眼睛又亮了亮,然后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跑到贺荆山跟前,抱住男人的大腿,仰头叫,“爹爹。” 男人弯腰,大掌在小不点头顶摸了摸,又摸了摸手,不如以往整个身子是冰凉的,这次阿元的小手居然是暖和的。 见贺荆山不理自己,赵阿福叹口气,看来真是对原主失望透了。 也是,想想原主干的那些事儿,是个人都不能接受! 更何况贺荆山条件这么好,长得这么有男人味,穷点是穷点,但是脸好啊!指不定多少小姑娘暗暗喜欢他呢。 休了自己,贺荆山肯定分分钟找到更好的姑娘娶进来。 可是这冰天雪地,贺荆山真放和离书了,她一个声名败坏的女人,就算回了娘家,也是死路一条。 就算要走,也得等到开春暖和了后,她出门谋生路不至于被冻死。 思及此,赵阿福放下疙瘩汤,眨眨眼,露出一副悔过的表情,恳切道,“现在冰天雪地,我要是被和离,我肯定活不了,我知道我错了!” 抱着孩子的贺荆山诧异的抬眸,幽黑的眼里满是探究,她居然认错了? “以前的赵阿福就是被猪油蒙了心,狼心狗肺!”赵阿福看男人不为所动的神色,搜索着词汇继续说,“经过这次后,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决定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我们暂时,不和离了吧!” 本以为她言辞这么恳切,贺荆山应该相信她了,可男人抱着阿元岿然不动,眼眸沉静。 半晌,男人才开口,“宋举人是宁古塔十几个村镇,邙山脚下,十几年来唯一出的一个举人,他家你别想了。” 宋淮是宋家几辈才出的一个天才,就这样一个贫苦的地方,宋淮靠着那几个不靠谱的教书先生,秋闱的时候居然拿了乡试的解元。 翻了年等要去考春闱,宋家所有的希望,都在宋淮身上。 带着宋家脱离宁古塔,就看他了。 赵阿福:“啊? 啥意思? 她言辞这么恳切,贺荆山居然不信! 将男人话里意思的咀嚼了几遍,赵阿福懂了,宋举人地位超凡,是个女人都会惦记,贺荆山怕自己没死心,以后可能还会继续顺着他的路子勾引宋举人? 也是,自己认错太快,贺荆山不信,情有可原。 也得到一个消息,这儿是宁古塔? 是她知道的那个历史里的宁古塔吗? 可宁古塔不是流放罪人的地方吗?贺荆山一家在这儿,是因为什么罪名流放至此的? 赵阿福心神一闪,将念头按捺下,当务之急是留下。 暗戳戳的掐了掐自己身上肥胖的肉,赵阿福努力挤出几滴眼泪。 “你误会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样丑陋不堪的人,怎么敢肖想宋举人,你看我腿都打残了,打也打怕了,怎么还会有那种心思。” 第5章 你要我怎么做? 贺荆山的视线落到赵阿福腿上,他得到消息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下半身鲜血淋漓,饶是他看了也心惊,养了一两个月还没好全。 她的确是吃足了苦头。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万一什么时候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贺荆山将阿元放下,随意的嗯了一声,又开了门,将刚刚放在门边的一桶鱼提进来,桶里的鱼已经冻硬。 赵阿福这个愁,他就嗯一声是什么意思?答不答应给个话呀。 但是原主确实做的太过分了,又是虐待人家儿子又是绿人,还在家里吆五喝六横行霸道。 要是赵阿福是贺荆山,早把原主给赶出去,管她是生是死。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她不由心里一跳。 贺荆山应该不会在这种见鬼的天气把她赶出去吧。 这么冷的天,她出去不得冻成冰棍! 想到有这个可能,赵阿福赶紧朝着贺荆山刚才出去的方向跟着,可别啊,自己刚刚过来,还什么情况都没摸个清楚呢就给冻死,岂不是太尴尬了。 这处境,自己还能再惨一些么! 阿福跟出来就一眼看到贺荆山,对方高大的身形想叫人忽视都难。 她赶紧踩着院里坑坑洼洼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往对方身边去。 这雪贺荆山平日都是扫的,但昨晚又下了一场,冷的紧,估计也就是这么把原主最后一口气彻底磨没了。 原主肯定是不会去扫这雪的,家里的活,她看都不看一眼,都是贺荆山亲力亲为。 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骂老婆,能赚钱还能做家务,绝世好老公有没有! 赵阿福眼睛发光盯着男人,上辈子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单身狗,没想到这辈子天赐绝世好老公,还,长得帅! 见她在身后怪异看着自己,贺荆山没有在意,拎起竹把大扫帚,才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她:“往旁边站点。” 她愣一下,反应过来,赶紧站屋檐底下去。 男人健壮的胳膊,拢着扫帚,肌肉猛然隆起,呼的一声,下面的竹子细分支随着竹把的猛力一压,沸沸腾腾震颤起来,碎雪泼天如石子飞射,窸窸窣窣把旁边的积雪射出深坑! 只是扫雪而已,赵阿福却看得头皮发麻。 那一旁的积雪早已累积多日,上面一层松软下面已经凝冻,但她分明看到离自己近的一处,那被飞弹出来的积雪已经穿透到底部! 这男人是有多大力气! 这是在对自己示威?暗示自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就会变成筛子? 赵阿福扯出一个笑容,拍手:“贺荆山,你好厉害啊!” 还是先夸吧! 她是,她真的是好人,不会乱搞的呜呜 贺荆山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扫一个雪,这女人竟然开始莫名其妙夸他。 果然,还是不知道包含什么异心。 等贺荆山的雪扫完了,赵阿福就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随着他的每一步,他高高耸起的眉骨都显得更加凶悍,臂膀孔武有力,衣服上一块皮子嘎吱嘎吱响。 那声音越来越近,贺荆山也离她越来越近,她心跳得越来越快,不是因为男人长得帅,而是对方这番威势叫人心慌。 赵阿福咽了口口水。 他不会真要揍她了吧她要不要拔腿先跑。 终于,男人到了跟前,却俯身,拎起她旁边刚才进来之前就放下的鱼篓。 赵阿福骤然松一口气。 这男人太强壮了,看着叫人压迫感太强! 难怪记忆里这里的村民都不爱跟他来往,这普通人跟他相处,谁扛得住啊! 贺荆山从背后拿起刀,手起刀落,已经被冻得蒙上一层薄冰的鱼睁大圆眼,鱼头弹射出去,露出后面浅粉肉色的新鲜鱼肉。 后面轻手轻脚跟过来的赵阿福被这一声吓一跳,对上那呆呆的鱼眼,呆滞了一秒,然后柔声喊道:“贺荆山。” 第6章 给你露一手 贺荆山手上的动作终于停顿,回头看着她,却不说话。 原主鲜少跟他说话,一是也有点怕和厌恶贺荆山,二就是,贺荆山这人向来话少,以前就算原主指天指地乱怨天尤人一大通,他都极少回她一两句。 在原主的记忆里,贺荆山的爹好像是宁古塔的流犯,在贺荆山十来岁的时候就死了,贺荆山就被邙山脚下的老猎户贺力收养了,一直住在邙山村儿。 学着贺力当了猎户,不过几年前贺力和贺荆山进山打猎,出来的只有贺荆山,贺力叔死了。 盛传,是贺荆山贪生怕死,让大虫咬死了贺力,贺荆山偷袭大虫,才杀死了大虫。 自此后,贺力的娘子就不喜欢贺荆山,把他赶出来了另立门户。 这么大冬天的,动物都冬眠了,他都能弄到这么大一桶罕见的冻鱼,可见很厉害啊。 男人只是睁着一双深邃难以见底的眼睛静静等着她继续说。 赵阿福咳嗽一声,眼睛从他脸上移开:“我是说真的,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照顾我以前错了,我以后一定照顾好阿元,要是我以后还表现不好,你再提和离。” 算是对男人一个保证。 毕竟她现在是寄人篱下啊,她根本没有原主那份这里就是我的地盘的厚脸皮。 为了活着,哄他! 而且,原主对孩子那么虐待,她直接说照顾好阿元,不太合理。 其实她今天这突然的一番变化就已经够不合理的了。 但是男人却没有质疑。 “好。” 真是好说话的好男人 赵阿福感动。 这么好说话的男人,原主到底为什么去作天作地作死啊! “我做了疙瘩汤,我们去吃饭吧。” 贺荆山手起刀落,那些鱼头在他手里像是被切豆腐似的轻松。 当初娶她迫于无奈,他以为赵阿福跳了河,这跑去救她。 结果捞上来,赵阿福的老娘第二日就上门撒泼,说赵阿福被他摸了身子,嫁不出去了,把生病的赵阿福丢下就走了。 一个女孩儿,不能不明不白的住下吧? 阮氏红泠刚死,阿元还小,贺荆山不得以娶了赵阿福。 赵阿福见看着他剁掉的鱼头都飞了出去,感觉有点奇怪,这鱼头怎么不收起来? 但贺荆山已经切好起身,她也没多问,暗自决定今晚做鱼头汤喝。 她这个身体也得好好补补,别还没怎么地又小命呜呼了。 没有什么材料,赵阿福做的疙瘩汤也只能说是不难喝,但这已经比平日里贺家的伙食好多了,阿元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一边看着她一边呼噜呼噜喝汤。 赵阿福心都被这小可爱融化了:“喜欢就多吃一点,不过也不能太多了,不然胀肚子。” 原主从前根本就不打理这孩子,小孩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猛地吃太多肯定不好。 阿元看着她乖乖点头,又补充道:“娘亲,疙瘩汤好喝。” 他一边说一边期待看着赵阿福,以后娘亲还会给自己做疙瘩汤么。 “这算什么好喝,不好喝,回头娘亲给你做更好吃的。”赵阿福揉揉他的小脑袋,然后见小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好!” 贺荆山在旁边,看着两人,又低头喝一大口疙瘩汤。 的确不错的。 阿元的饭还没吃完,外面突然探头探脑进来一个孩子。 他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是头一回见到阿元的爹娘和阿元坐在一起吃饭! 赵阿福很快就和这小男孩对视上,愣了一下。 胖虎也愣了一下,但他却不怕赵阿福,还一边喊着阿元一边戒备看着她走了进来。 “阿元,吃完了出去玩。” 这小男孩比阿元壮实多了,光个头都要高一头,脸蛋圆圆的红扑扑的,明显被家里养的不错。 对比之下,阿元就像是难民家的娃儿。 阿元抬头,看见胖虎顿时笑起来:“胖虎哥。” 但他却没有立刻答应出去玩,而是看向赵阿福,小心翼翼的开口,“娘亲,我吃完,想跟胖虎哥出去玩。” 第7章 我娘亲不是丑八怪 赵阿福哪能不答应,立刻就应了下来,小孩明显更高兴了,脸上也有几分红润。 阿元平日和胖虎关系最好,吃完面疙瘩汤,又跟爹娘说了一声,就从椅子上蹦下来,跑去拉着胖虎:“胖虎哥。” 胖虎拉着阿元的小手就往外跑。 他一直跑到院子外面,才喘口气停下,严肃看着阿元:“阿元,那个丑八怪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突然这么奇怪! 就好像不是从前的那个丑八怪一样,那个人不是对阿元很坏的么,难道阿元的爹今天在,她是装出来的? 阿元的小短腿往地上一跺:“我娘亲不是丑八怪!” “行行行...不是不是。”胖虎赶紧安抚阿元,又偷偷嘀咕,她不是丑八怪,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丑八怪了! 他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答案:“那你说,她为啥对你突然好了,还给你面疙瘩汤喝。” 阿元也不知道,娘亲为什么突然变好了,他希望娘亲永远都是这样就好了,他支支吾吾,才想出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我娘亲说,对我好。” 嘁。 胖虎才不信,不过想到阿元平常也还表达不太清楚自己的意思,也不逼着阿元回答了。 他只是拉着阿元:“我跟你说,有的后娘就是装对你好哩,说不定你爹一不在家,她又欺负你,你长点心眼。” 胖虎人小鬼大,但十分义气,他娘说过,阿元的娘不是好人,经常虐待阿元,不给饭吃,不给衣服穿。 以前不会好,现在更不好了,以后说不定还有最差! 阿元不愿意让胖虎说娘亲坏话,摇着他:“胖虎哥,不说我娘亲坏话,不然,我回家。” 胖虎是找他玩的,地方都想好了,又顶着那丑八怪的脸好不容易把阿元叫出来,哪能叫他回去,连忙说自己不说了,然后拉着他往决定好的地方去。 隆冬季节,河面上都已经结冰,小孩们也都忘记大人们先前的嘱咐了,爱来这河边捡石头,玩泥团子,偶尔也有胆大的,直接上冰面去滑冰。 旷野简直就是孩子们的乐园,什么都能成手里一个玩具。 阿元跟着胖虎到这里时,见今天没别人来这里玩,扯扯他衣角:“胖虎哥,都没人,咱们回村里玩吧。” 来都来了,胖虎都想好怎么玩了,怎么会想回去,摇摇头,捡两块圆溜溜的小石头起来:“阿元,我们就捡一点再回去,到时候和他们玩砸石头,咱们肯定赢。” 阿元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两个孩子就这么撅着屁股在河滩上捡起石头来。 他们一路捡,一路朝着村子这边,离村里越来越近。 远处传来凿冰的声音,邦邦的,那是村里的女人们有些凿冰取水,回去洗衣服,或者浣纱。 胖虎兜里的石头都快装不下了,手里也握不住,正准备跟阿元说回去,却见迎面而来一个女人。 “小兔崽子,在这干嘛呢?”这还是个姑娘,样貌倒不错,只是这脱嘴而出的话语气可实在难听。 胖虎立马认出来这是阿元后娘的亲妹妹,赵小梅! 第8章 有娘生,没娘养 这也不是什么好人! 胖虎顿时瞪着赵小梅。 赵小梅轻飘飘看他一眼,又重新看向阿元:“小兔崽子,你娘呢?” 胖虎虽然年纪还小,但分得清好恶,立马呲牙:“你这个坏女人,赶紧走开!” 赵小梅是赵阿福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可看起来和赵阿福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说赵阿福是丑八怪,那赵小梅绝对是比她漂亮一千倍,村里罕见的漂亮姑娘。 身段也好,不像她姐姐,跟个肥猪似的,反而袅袅婷婷,身材很好。 但这赵小梅和赵阿福,是一对爹娘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没少来贺家打秋风。 胖虎可见过,赵阿福把家里的肉、粮食,不断的给她娘家送去,每次赵小梅一来找赵阿福,回去就带一堆东西。 而且这赵小梅和赵阿福一样,不喜欢阿元。 骂阿元是拖油瓶,小兔崽子。 赵小梅根本不屑搭理胖虎这个臭小子,只是看着阿元一副软绵绵的样子就想欺负两下。 “你爹今天回家了没?”赵小梅问道。 平日贺荆山在家时候,她还真不敢直接上门打秋风,那男人看着实在是吓人,要是没在,就可以去问那丑八怪要点东西了。 阿元没理她,他想要娘亲。 赵小梅见他不说话,顿时小脾气就上来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真是有娘生没娘教,没点教养。” 说着,就边动手去戳阿元的额头。 阿元也怕她,就往后躲。 可赵小梅不依不饶的追着,小孩哪有她跑得快,一把就被她狠狠抓住了拧了几把:“跟你说话呢拖油瓶,没听到么!吃我姐姐的喝我姐姐的,我跟你说个话都不搭理人!” 胖虎手里都是捡到的漂亮石头,他放下石头,就要从另一边冲来夺人。 赵小梅刚刚在河边洗衣服,手都冻僵了,本就不高兴,这小拖油瓶竟然敢不理她,知道她是谁么,她可是他娘的亲妹妹! 怒从心生,敢惹自己! 她边想边恶狠狠冲着阿元的肚子踹一脚上去,真是气死她了。 贱种! 她刚踹完就是一声惊叫。 阿元身后刚好是个凿开的冰口,她这么一脚下去,小孩子扛不住身子一翻,就这么掉冰窟窿里面去了! “阿元!” 这一声不只是胖虎喊出来的,刚好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的赵阿福也惊叫出声!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赵阿福忍着断腿的剧痛从后面冲过来,一手把正在扑腾下沉的小孩给捞了出来。 小孩冰凉凉湿漉漉的浑身发抖,吓得说不出话,嘴唇泛白。 赵阿福也快吓死了,把他抱紧在怀里,赶紧脱了他外面的衣服,免得湿气入体,又脱了自己外面的衣服披在阿元身上,让胖虎照顾好他。 “叫什么啊姐,吓死人了”赵小梅回过神来,她姐这是干嘛呢,吓死个人了。 赵阿福猛地一眼瞪向她。 赵小梅愣住,旋即羞恼:“姐,你干什么!” 赵阿福看着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肤色嫩白,穿着粉桃色的棉衣,头上还插着一个同色的绢花,看着娇俏可人的模样。 想起来,她就是原主的亲妹妹,赵小梅,平日没少欺负阿元,也没少压榨原主! 这赵小梅所做过的事突然一幕幕涌入脑海,赵阿福心底一股怒气愤而冲天,她抱着阿元艰难的站起身,指着赵小梅的鼻子:“我想干什么!你这是杀人!” 赵小梅人傻了。 这是她姐么?竟然不护着自己,还护着那小贱种? 赵小梅觉得不可思议,她姐竟然会有一天,指着她的鼻子指责她。 从前她姐可都是在她面前唯唯诺诺,要什么给什么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也怒从心生:“姐,你吃了什么迷魂汤了,你竟然护着这个小贱种!我才是你妹妹!” 第9章 推倒河里去了 赵阿福才觉得这个人的脑回路不可思议,害了人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还有脸在这指责被害的人! 她真的懒得搭理这种人,抱着阿元就想走,这大冬天的,阿元身体又弱,回去若是发热,那绝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这天寒地冻的,上哪去找药材。 这古代的风寒可是可大可小的病,大的时候,轻易就能要了人命。 赵小梅却一下拦在她身前:“不准走!你居然还想杀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了一个贱种居然吼我,赶紧给我磕头认错,不然小心我去告诉娘!” 要是赵阿福不给她一个交代,就让娘亲来收拾她。 赵阿福抱着孩子,腿又疼得要命,根本不方便跟这人干架,不然她真想直接扯着她给她几个耳巴子! 这什么玩意! “让开!” “我不让!” 赵阿福胸脯剧烈起伏两下,正准备把阿元先给胖虎带着带走,刚低头,却看见,河滩上的石头缝里有一簇干枯的草。 这是 赵阿福眼睛一亮,低下身子把阿元先塞给胖虎:“胖虎,你带阿元到你贺叔叔那里去。” 胖虎赶紧把阿元抱住,准备跑,谁知赵小梅脚一迈,也拦着他:“今天谁也不准给我走!” 真当自己是什么小姐公主了! 赵阿福冷笑,把地上那簇干草用袖子垫着拔起在手里揉搓,然后朝赵小梅一撒。 草灰突然扑面而来,脸上传来一阵痒意,赵小梅不由闭眼。 也就是这个时候,胖虎赶紧抱着阿元就跑。 等赵小梅反应过来要去追,赵阿福却拦在了她前头:“你还想干嘛!” 她还想干嘛? 赵小梅快气疯了,她是自己亲姐姐,竟然帮一个外人对付自己! “我看你是疯了,等我告诉娘去!”赵小梅扭头就准备跑,脸上却忽然又是一阵痒。 她一挠,却挠到一个小凸起,向来爱美的她顿时惊呆了,把随身带着的小铜镜拿出来一照,竟然看到自己好看的脸蛋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小红疹,密密麻麻,甚是吓人! “啊啊啊啊!”赵小梅吓得魂飞魄散,自己的脸! 她立马就想到了刚才赵阿福扔的东西:“你害我!” 赵阿福这次却讶然,故作惊讶的说,“哎呀,你的脸怎么回事?” 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簇草本就是极易导致人过敏的痒痒草,只是却无辜回道:“我就是扔了一把土地上抓的,小梅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非要拦着我我也不至于啊。” “骗人!”赵小梅失控地尖叫。 赵阿福想起这个妹妹平日的为人,心中冷笑,正准备转身就走,眼尾却瞥到了远处过来的身影。 那身影,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贺荆山! 看着赵小梅朝自己推过来,赵阿福心中一动,原本能躲开,却躲避不及似的就让赵小梅推到了自己身上。 “啊!”赵小梅又是一声尖叫,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把赵阿福推到河里去了! 第10章 她到底是谁? 赵阿福刚一入水,她就后悔了,妈的,冰水入骨的寒冷,冻得她手脚血液顿时冻住,游都游不动。 这是拿命在换贺荆山的同情呀,她太惨了。 贺荆山眼眶一缩,大步跑过去,臂膀横在阿福脖子前,另一手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拉,将赵阿福拉了上来。 赵阿福冻得瑟瑟发抖,全身都是刺骨的冷意,立刻就委屈得哭了,抓着男人的手,扑进他怀里,“呜呜,我好冷啊,赵小梅欺负阿元还推我!我和阿元差点就被淹死了。” 而赵小梅一看人掉河里了,一溜烟早跑了。 贺荆山看着哭得起劲儿的赵阿福,心情复杂,可她到底是因为救阿元才掉入了冰河里。 男人眼一沉,“我先带你回去换身衣服。” 赵阿福乖巧的撇撇嘴,“好的。” 阿元从胖虎手里挣扎开,迈着小短腿跑到赵阿福身边,眼眶通红,“娘亲……” 赵阿福抖着嘴唇看他,小包子估计被吓着了,看着要哭的样子。 赵阿福放柔声音,“娘亲没事,爹爹好厉害,救了娘亲。” “嗯,爹爹好厉害!”阿元眼睛晶晶亮的又望着贺荆山。 外面冷,他背着腿脚不好的赵阿福快速回了家,赵阿福那么胖,但贺荆山身形高大,背着她也丝毫不吃力,步伐很快。 赵阿福缩在男人的背上,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软软的说,“贺荆山,我知道错了,我们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吧,不合离好不好?” 贺荆山脚步一顿,随后又不动声色的走,“那你想好了。” 赵阿福欢快的点头,天啊,狗男人终于说话了,她忙说想好了想好了。 回来后,赵阿福和阿元一大一小就缩在被子里,一幅柔弱可怜的模样,对待阿元轻声细语。 贺荆山挥着斧子砍柴,一边琢磨,已经几个时辰了,赵阿福还装得像模像样的。 但若说装,赵阿福也装得太细节了。 要是真安分了,这样也好。 山里的猎物,大物件都在大山深处,往日跟着干爹去一次就是几天,但是收获也大。 有了阿元后,没人照顾,他只能当天早点去,晚上就回来,虽然东西少,但是能照看孩子。 贺荆山做了晚饭,各有心思的吃完这顿饭。 贺荆山起身将自己的碗放到厨房的灶台上,惦记着外面的鱼段是不是冻好了,就出了门。 赵阿福看向阿元,“吃完了?” 阿元点头,然后小腿一蹦,跳下椅子,干巴巴的小手就开始碗筷,十分熟练,看着就是做过很多次了。 这行为看得赵阿福一愣,不由出声夸,“咱们阿元真厉害,还能帮娘亲做家务呢。” 她裹着被子坐在炕上,觉得阿元真是又听话又懂事。 阿元猛得被娘亲夸,心里高兴,到底人小,脚下不稳被门槛一拌,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碗也在地上碎了一地。 阿元立刻慌了神,蹲下身就捡碎了的搪瓷碗,嘴里还不住的求饶,“娘亲不要生气,阿元错了,娘亲不要打阿元,阿元下次一定不会摔碎了。” 赵阿福起身的动作顿住,那些虐待阿元的记忆,只在脑海中存在,没有深切的体会。 上辈子的时候,她家亲戚的孩子一个个的跟小霸王似的,要什么有什么,哪个不是爹妈疼爱,爷爷奶奶捧在手心儿里的? 她还记得,六岁的侄女摔了碗,当即就哭了,表姐一家抱着哄了好久,侄女委委屈屈的缩在表姐怀里,要买糖买可乐汉堡。 同样是摔坏了碗,可阿元呢? 赵阿福第一次意识到,即使阿元孺慕自己,可是以往那些虐待他的行为,也时时刻刻伴随着他的生活。 阿元是被原主教训了多少遍,才会下意识的就求饶道歉,并保证下次一定会做好? 可……阿元明明才三四岁呀,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应该做的。 阿元蹲着动也不敢动,眼眶红红的,沁出眼泪,却一直不敢掉下来。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娘亲夸他了,他是想帮帮娘亲,胖虎说,每次帮他娘拿个碗,胖虎娘就会高兴得亲他。 他的力气应该更大点的,就不会摔坏了碗。 娘亲就会亲亲他了。 赵阿福掀开被子爬起来,眼里的眼泪忍不住直接顺着脸颊流下来,伸手抱起阿元,放在椅子上,哽咽的说,“阿元别怕,娘亲不打你。” “你看,娘亲今天为了救你,不要命的跳进河里呢,以后娘亲不会打你的。” 害怕得发抖的阿元身体一僵,缓缓抬头,眨眨眼,“可我把碗摔坏了。” 赵阿福内心骂了一句脏话,仰头想将眼泪逼回去,结果没成功。 眼泪似乎是止不住,将她突然死亡的恐惧,对阿元的心疼,都爆发了。 赵阿福将阿元搂到怀里,哽咽的说,“咱们以后重新买。” 阿元震惊的呆住,任凭自己被娘亲抱着,鼻子动了动,娘亲的衣服上有温暖的味道。 贺荆山推开门进来,风雪呼呼的灌进来,他速度关了门,抬头就看到这样的场景,赵阿福抱着孩子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贺荆山眼眸闪过幽暗的情绪,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搪瓷碎片,哑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听到声音,赵阿福回头,不好意思的抹了几把脸,擦干眼泪。 “没什么,刚刚碗摔坏了,阿元被碎片扎到了,流了好多血,我吓着了。” 解释完,赵阿福立刻转身找到了一块干净的白布,沾湿了一点,把伤口周围的脏东西擦干净,然后给阿元简单的包扎了伤口。 然后将阿元抱起,放在烧得暖暖的炕上,再用被子将小不点裹住。 转身收拾桌上的碗筷,然后一瘸一拐的拿了扫帚将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 完全没注意到,一直在注视她的贺荆山,脸上刚毅的神色满是复杂。 她到底是在装还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