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坟墓与崖高80米 雷只想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就像之前的14年一样。日子过得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就连小偷强盗拐卖儿童的事,也只是从每个月大人们去城里卖东西时才偶尔道听途到说一点。 但问题是,这样平淡可并不让人讨厌的日子却没了。事实是,是雷.芬特自己把这样的日子毁了的,毁的彻彻底底的。毁灭的后果只能由他自己承担。直到现在,雷.芬特的指甲缝里还沾满了泥土。 整整36座坟墓。 雷.芬特真的不想回忆那些村民集体死亡的原因,这个原因让他悔恨的想去死。 一个必然发生的意外就在5天前的下午发生。 当时是下午4点多一点,雷.芬特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里,他无聊的拨弄着空空的水杯。今天是村里秋季狩猎的第5天,村里17位经验丰富的猎人带着他们妻子和孩子共同为他们准备的吃食、磨得极为锋利的短剑,弓弦绷得直直的猎弓,还有怎么也道不尽的祝福与担忧,走了。他们进入到村后的森林里,寻找着为了可以在冬天美美的睡一觉而把自己养的肉乎乎的兔子獐子野鸡…… 到现在为止,村里已经完全不用为冬天的食物发愁了,大门已经无法紧紧关闭的仓库就是极好的证据。不过雷.芬特总觉得不对劲儿,他的养父克拉拉总是在只有雷.芬特一个人的时候摧残他幼小的耳朵: “如果事情一切顺利,那么,迎接你的将是随后到来的是前功尽弃或是天大灾难。特别是你突然觉得事情顺利的好像有魔鬼在帮助你一样的时候。” 雷.芬特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但问题是,就算是文文静静和和气气的雷.芬特也知道,他的养父克拉拉是个三流的剧作家,二流的猎手和一流的骗子,所以,克拉拉的三流剧本总能沾上一流骗术的光,以二流剧本的价钱卖出去。他的话能信么? 雷.芬特在村里跑的最快的猎手惨嚎着跑回来的时候,非常希望养父说的那些话只是骗他而已。 “狼群!!快!!都躲起来!!!!躲起来啊~~~~” 这个离大海不远的安宁小村子在呆滞的愣神片刻后立刻炸了窝,只是做些手艺活的妇女们一手扯一个老的,一手抱一个老的,嘴里还呼唤着一个小的,找地方跑。一群群一帮帮刚刚还家长里短絮絮叨叨的村民们全都找地方躲起来。 可是躲哪里呢?窄小的储藏室?窗户没有插销的屋子?还是老老实实的拿出武器搏上一搏? 人们尖叫着从雷.芬特家窗前跑过,然后再跑回去,手里或者拿着擀面杖,或者拿着水果刀,也许是耙子铁锹什么的,人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远远的,已经可以听到狼群那呜噜呜噜的难听低吼,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呜咽,那大概是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狼中了箭,它的尸体让同伴们早已沾血的爪子踩过,溅起自己这辈子再也无缘流淌的鲜血,那血中混杂的也有人类的血,香甜可口。 那个跑得最快的人有大喊着:“快躲起来啊!大家躲起来!这狼有点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怎么个不对劲儿法? 雷.芬特放下手中拨弄了整整一下午的杯子,转身,关上门窗,用家具把它们封严实。 如果爸爸还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不过,雷.芬特倒不觉得自己会受到什么伤害。即使全村人都死了,大概他还在窗台前看着,静静的看着。特别是当一声特别的叫声在村中回荡的时候。 逃命而回的猎手们急忙转折身体,跳进菜园的,钻进水缸中的,还有躲在篱笆后面的。但是,他们所有人的手都在颤抖,短剑和弓箭无法为他们提供哪怕一丝丝勇气,人们惊恐的看着村门口,一只,两只,三只……短短三四息的时间里,村外就被一打又一打的狼围了个水泄不通。雷.芬特趴在窗台上,等待着狼群吹起死亡的号角,他有能力改变改变接下来要发生的惨剧,但后果是,村里的36名人类会与那狼群一样的下场,会与雷.芬特的养父克拉拉一个下场。 难道还让悲剧再一次重演么? 养父说他自己是一个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的,这样看世界会看的更清楚,甚至他本人也是他观察的对象。克拉拉总是把他自己写的剧本读给年幼的雷.芬特听。雷.芬特并不觉得养父写的故事很差,养父说,他写的故事没人能看得懂,也许除了他的养子以外是这样的。就像现在,如果养父还在的话,他会叼着一根甘草茎,坐在窗台边把这惨剧记录下来,他会写到: “鸡飞了,蛋打了,人心慌了。狼群咧着嘴在笑,笑得很欢快。它们爱上了面前的景象,看着一个个菜篮子飞在空中,听着一声声美妙的哀号在空中翩翩起舞! 啊!伟大的自然之子啊!你们驱散着那些勇敢而愚蠢的入侵者,你们的利爪与尖牙刺进闯入者的身体里! 啊!伟大的自然之子啊!你们嘲笑着那些勇敢而愚蠢的入侵者,你们的残忍与暴戾撕裂入侵者的灵魂里! 啊!伟大的自然之子啊…… 克拉拉就好像是一个反人类主义者似的。 还好雷.芬特的心灵没有受到他养父的荼毒,雷.芬特只是看着,看着一只狼将一个年仅8岁的女孩扑到。那是大人们在雷.芬特面前开玩笑的对象: “嘿!雷!你有没有兴趣把她娶了?” 大人们总这样调笑,甚至把雷与这个女孩当了爷爷奶奶以后的事规划好了。那个小小的女孩总是在雷面前羞涩的笑着。 我会跟一具尸体结婚么?看看啊,那飞到台阶上的手臂,迸碎,粘满了那一头漂亮亚麻色长发的脑浆,还有四散在女孩常常跑过的小路上的内脏……这些不就是我那早就被大人们定好的未婚妻身上的东西么? 雷.芬特的身体慢慢的将所有的力量倒了出去,他的身体再也没有力量支撑他的哀伤,泪水也因为再也承受不起的痛苦而喷涌而出。 难道我只能在这里流泪么?雷.芬特知道,即使自己出去了,全村人也难逃葬身狼口的命运。但是…… 我好不甘心啊! 咣咣! 狼在撞门? 啊啊! 这又是谁的惨叫? 喝!! 谁有发起了无用的冲锋? 然后,好像有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对雷.芬特说话: “你真的不甘心?” 然后的然后呢? 雷就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已经染满鲜血,有狼的,也有人的。 悲剧再一次重演,就像克拉拉死的时候那样。那是,年仅11岁的雷.芬特也是这样站在血泊里,身上有野兽的鲜血,也有养父的。 是他杀死了袭击养父和他的野兽,是他在这时也杀了克拉拉。是他杀死了袭击村庄的狼群,是他在这时也杀了全村人。 脚边,还有那只是对爱情懵懵懂懂的未婚妻的眼珠,湛蓝色的瞳孔上点这几点红的发黑的血,血成了一面镜子,印着本身就是红色的夕阳和现在变成了红色的,她的未婚夫。 又来了。 雷.芬特只想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每当他闭上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一片血红,还有一只散发着让人战栗不止的眼球。 亲爱的莉莉拉拉,我对不起你…… 海风吹, 吹起在悬崖边涌出泪珠一片。 崖高80米,雷.芬特正站在悬崖顶上,他想死,真的很想死,从养父克拉拉死在他手上的那一瞬间就想了。但是他没死,就像他现在做的一样。 崖间吹拂的海风知道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一个幼小的生命刚刚从它们的身旁飞过,带着泪珠与折磨了他整整3年的愧疚,狠狠地砸向崖底那一片好似张大嘴的恶魔一般的乱石堆中。 一根尖石柱正好等待着雷.芬特的天灵盖,海浪的拍击好像让这些尖锐的怪石有了可怕的生命力和令人胆寒的吞噬愿望,它们争先恐后的向那小巧的身体落下的方向挤着,全然不管身旁的是与自己同样站立了千百年的“站友”。 我们要吃了他!! 嗵。 这是头盖骨与岩石狠狠地撞在一起的呻吟,岩石惨叫着被奔腾而来的海水淹没,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大海啊,您不让我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么? 痛。 除了痛苦,雷并没有额外的感觉。他没有感觉到他的生命力正在慢慢消逝,他的心脏还在坚强而有力的跳动着。 雷.芬特曾经试过喝毒药,为了调配毒药,他专门收集了十几只野鸡做实验,野鸡是全死了,而他只是拉肚子拉到虚脱,雷怀疑,那些野鸡是拉肚子拉到脱力而死的。他也试过从内部破坏,吃烧红的铁块,用铁锨子捅自己的鼻孔眼睛耳朵眼,结果是不是捅不进去就是捅不动,他所收获的就是如在炼狱中被恶魔上刑似的痛苦。 我有罪,我的胸口就是证据…… 雷.芬特又一次自杀失败,他又一次撩开他胸口的衣服,在海浪的惊愕呼号中,雷.芬特左胸口心脏位置上,赫然有一颗半眯着的眼睛。在海浪湛蓝色的映衬下,这颗有着金黄色瞳孔的眼睛闪动着奇妙的圣洁光辉。 第2章 明日帝国10年与“握剑之手”旅店 自杀未遂的雷.芬特慢慢的朝离自己所住的村庄最近的城市走去,那座城个叫做碧城。城主叫做霍利.菲尔德大公爵。 对于这个大公爵,碧城所在的明日帝国宫廷上下曾经纷纷攘攘过一段时间。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盛夏的上午,明日帝国首都明日城的大街上,人们都懒洋洋的不想出门。唯有勤勤恳恳的王宫大臣们坐在闷热的马车中,慢悠悠的向皇宫赶去上朝。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让枢密院和贵族元老会的老头老太太们把老嘴咧得大大的坏消息,甚至一些有名声没叫声的名誉贵族也自以为闻到了宫廷中,国王陛下要向大贵族开刀的气味。 就在这一天,那个身高近两米的硕壮大汉——霍利.菲尔德出现在明日帝国的上层社会里,虽然私下里,那些家族有着上百甚至上千年历史的贵族们一直称呼霍利.菲尔德大公爵为“暴发户霍利”,但在表面上,这些老的掉渣的老东西们还必须笑脸相迎。原因? 原因就是,霍利.菲尔德授大公爵爵位的时候,我们敬爱且年轻的爱德华十一世国王陛下笑眯眯的,甚至有些谄媚的走下尊贵的王座,来到霍利.菲尔德身边。国王陛下拉住霍利.菲尔德那又粗又壮又多毛的大手,慢慢摇了摇,对着大殿两边,明日帝国的运作基石般的大臣们笑道: “这,是我小舅子。” 明白了,大臣们以为自己明白了。他们以为国王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扶持了一个绝对听从他指挥的大贵族,这样用来平衡北方将军系统的权势。 虽然国王又宣称他今生只娶王后一人,不立妃。但是这并不能解除北方将军系统的警惕。 没人看到睿智的爱德华十一世陛下在宣布这个消息后,嘴角弯起着的嘲讽笑容,不知道他是嘲笑他的臣民的自作多情,还是嘲笑自己的倔强。 没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十年前是明日帝国多事的年月,另一个消息让王宫大臣们迅速的的忘记了那个间接的靠女人吃饭的大公爵。众人的目光转向了明日帝国和神庭间的剑拔弩张。 爱德华十一世在十年前的仲夏夜冷餐舞会上,突然宣布从那一年开始,明日帝国停止向神庭缴纳每年两次,每次两百万金币的神庭祈福金。舞会上有两个人为了这个消息踩到了他们女伴的长裙上。一个是财政大臣,这个快八十岁老头子,他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时还咯咯咯笑个不停——终于能省点钱了!另一个是神庭驻明日帝国大教区红衣主教,他是吓得——明日帝国要和神庭开战了? 当然不是。 几天后,神庭教皇神圣会议经过教皇苦口婆心威逼利诱百般抵赖了整整三天后,终于决定回应明日帝国的要求。 可以! 一时间,全人类社会哗然一片。 到底是什么让铁公鸡一样的神庭这么好说话?是什么本来让红衣大主教一脸怒容从秘密会议室进去,一脸惨白从秘密会议室出来的? 这也是谜。 但其他国家知道的是,他们提出类似于明日帝国提出的这种大逆不道的条件后,神庭的回答总结起来就是: 要钱要命? 当然是命了!所以其他国家在哀叹自己面子没有明日帝国大的同时,老老实实交了钱。 然后,明日帝国得寸进尺,又在初秋的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办起来的舞会上,爱德华十一世宣布,驱逐神庭在明日帝国境内的白衣主教以上级别人物,只保留神庭在明日帝国的医疗卫生职能。 于是,科技院的院长幸福的摔在了舞伴的裙角下,咯咯咯笑个不停。宫廷魔法师也乐了,只是她比较矜持罢了。 全世界过早的进入到“审美疲劳”中,人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神庭再一次妥协了。 要打仗了么? 当然不会,否则,那个自以为聪明,早早就开始屯兵广积粮的国家就不会白白的财政赤字近五年! 一切都显得这么诡异。明日帝国内部高层人员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神神秘秘的大公爵身上,好像国王陛下一切的神秘决定都有这个大公爵的影子。但是十年了,霍利.菲尔德大公爵在国王下达最后一个命令后,就从明日城搬到了自己的领地——碧城——一个沿海,但油水并不算十分充裕的海港小城。 碧城,其实是一个奇妙的半军事基地,防御的是大海对面,与人类居住的大陆相隔上万海里的另一块大陆上的兽人,相传,600年前,兽人大举进攻人类的时候,他们的登陆点就有碧城这个地方。 碧城,盛产芒果椰子槟榔,渔业航海业发达,有名的景点是狂战士集合钟塔和人兽战争纪念馆。除了这些,碧城也就没什么好炫耀的了。 或许,他们那个在十年前名声大噪的大公爵城主也算一个? 反正雷.芬特对此一无所知,他来到碧城城门前,抬头。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冲他笑,从他周身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傻小子游泳不脱衣服? 雷.芬特的衣服到现在还是湿漉漉的,这是他自杀过的证据。但这个证据真的很难让人信服。雷.芬特进了城,循着鼎沸的人潮,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我接下来该干嘛?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住呢? 迷茫缠绕着雷,在这突然从天而降的繁华中,雷想要找一个安身之所,他走过了碧城最大的赌场,路过了碧城最大的酒店,经过了碧城最豪华的旅店。他看到了纸醉金迷,听到了靡靡之音,闻到了酒池肉林,还有他从来没见过的大把大把金币从一个人的口袋里流淌出来,塞在一个金币的主人绝对不认识的人口袋里。 难道这就是我的另一种生活?我将要在以后的日子里浸泡在这样的生活里直到老去? 雷的养父是个三流剧作家,这样就影响了雷的说话方式,与雷交流最多的就是他养父不知是买来还是骗来的经典剧本,还有一摞又一摞的名著。 雷转身走向了贫民区,在那里,也许会有一个安静的所在吧! 阳光好像在雷进入到贫民区的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好像蒙了一层淡淡的,但又有些沉重的雾。他问过路过的大妈,大妈说转过下一个街角往右看,就能看到贫民区唯一的一家旅店,那间旅店叫做“握剑之手”。那间旅店上有标志,是个横置的纺锤形底面,上面浮刻着一柄剑尖向下的长剑,一只手抓着剑刃,手上还流着些血。 这好像是给战士们住的地方一样,难道这里接待的都是些战士么?雷.芬特边走边想。但当他转过那个街角往右看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奇怪的标志,他又觉得这间“握剑之手”旅店好像不能住人的样子。 看看那扇大门,绿色的青苔已经把这扇门当作了自己永远的家,这扇潮湿,而且只剩下四分之三的单开大门就已经成为这间旅店经营不景气的绝对象征。往门两边看,好像并没有窗户这样的东西。 这种门面的流行时期大概在七百多年前吧?好像叫长廊派的建筑理念。雷小小的自己给自己卖弄了一下自己的学识。他很满意自己还记着5年前看的《建筑简史》。 雷推开门,小心的站在门口向里面看。果然,面前正是一条幽深阴暗的走廊,这是长廊派的标志,不过,在长廊的尽头不是应该有一座小小的长明油灯亮着,用来表达走过黑暗,走向光明,回到温暖的家么? 难道是这里已经没人了? 刚刚踏过门槛,阳光好似畏惧这里一般,将它的光辉全部都收了回去。夏日的暖风在这条长廊里完全变了味,变得凄凉阴惨。 这里就跟小说里写的一模一样!。雷的门牙上下打架,咯咯哒哒像嘴里跑了五十匹大马。 这里的确很安静,但是我真的要住在这里么?这里不会是有吃人的老巫婆当大堂小姐吧?还有科学怪人当主厨,甚至是吊着一颗眼珠子的僵尸做全程贴身服务!?侧耳细听,是不是还能听到其他住客被活生生剁馅的惨叫? 还是离这里远一点好些吧? “呵呵呵……” “妈呀!!!!!” 雷被这突如其来的女性奸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这莫非就是爸爸说得,专门开黑店剁人肉包子馅的孙二娘? 啪! 突然而至的光明让雷感到双眼生疼。 哦!我的眼睛!这是恶魔的双眼在瞪向我么?是妖精在向我施展它的魔术么? 原来只是挂在走廊墙上的魔法灯被打开了。 雷慢慢的回过神儿,刚才那阴森的让人小腿肚子发颤的长廊好像真的被施了魔法,瞬间消失不见。虽然现在,这条走廊算不上金碧辉煌,但是它却散发着一种让人安心气息,像家,更像妈妈(雷并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感觉。只是有这种本能的感觉)。它会将归来的人身上的风尘洗涤一空,留下最纯净的安逸与温馨。 这就是家?这样的长廊好像比书上写的长廊派的做法更好呢。 雷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将这几天,或者3年来的郁闷与懊悔,还有悲伤与绝望等等被恶魔搅和在一起的负面感情全都倾泻而出。 坚强些,雷。 雷.芬特给自己打着气,随后,他听到了一声安详的问候: “客人,您不进来么?” 雷提了提自己简陋的,而且还兜着些海水的旅行包,壮着胆子走里进去。 一切的不安与彷徨在雷见到她的那一刹那瞬间消失,至少暂时是消失了。 她有一头火红色的长发,这好像是她最夺目的地方。但是雷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在她那湛蓝色的双瞳上,那双瞳就好像是那包容了锋利礁石,不让他的生命消失的大海一般,平静之中隐藏了一股蓄势待发的强大活力。 真的好美。 “一个小旅行家呢!”女孩儿乐呵呵的感叹着。看样子,她比14岁的雷.芬特大一些,也就是16岁的样子,还是个青涩的小果子。不过在雷.芬特,这个小姐姐比他这一辈子所见到的所有女性都美丽一万倍,十万倍!百万倍!! “我我叫雷.芬特,我想住店……不知道价钱……” 该死!我忘了我到底有多少钱了!够住店么? 现实总是残酷的,雷.芬特身上只有两个银币。 “我叫玛丽安娜,玛丽安娜.冯。克罗莱纳,小朋友,你要住店?” “恩……一天多少钱?”雷有些害怕问这个问题,可千万不要是两个银币以上啊,他还想多与这美丽的人儿在一起一会儿呢! “两个银币!这已经是全城最低价了!”玛丽安娜期待着面前这位有可能是小财神的小家伙的美妙回答,现在旅店里就只有一位住客,而且还是欠了两天房租的那种。 “……这个……” 玛丽安娜的笑脸顿时黑了下来,她一直在心里默念:来的都是客,都要一视同人! “我……我只有两个银币,能不能便宜一点?”雷.芬特学着他的养父杀价时的样子,想要尽可能的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小目的。 她真是太美了! 玛丽安娜调皮的弯弯嘴角:只要你有钱就好…… “那么,一枚银币住一天,但是你必须帮我洗碗,如何?” 雷慌不迭的猛点头,深怕错过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你啊……这么小就出来旅行,你父母不担心么?”玛丽安娜从柜台后走出来,高挑的身材让雷必须微微仰头才能看到她那张完美的脸庞。 “父母啊……”雷把目光移开,这曾经注视着养父被自己杀死而无动于衷的双眼望向这美丽的人,是不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母亲的话,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父亲也一样,我有个养父,不过也死了,是被……狼……” 雷又一次撒了谎,三年前,他也是这样对他孤身而回但不见他养父而奇怪的村民们说的。 我有罪,我又一次犯下了罪. “你也是个可怜人啊”玛丽安娜苦笑着带着雷去看房:“我也没有父母,不过我的养父倒是还在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知道我跟她能不能成为朋友。 第3章 老头与蛇 房间很不错,很干净,雷尤其喜欢窗台上那一串好像缓缓的吹着美妙音符的牵牛花。 玛丽安娜指了指对面的房间,凑到雷的耳边小声说道:“对面是另一位客人,恩,我想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他看起来有点危险啊!” 再危险的人能杀了我么?雷.芬特想着,但是不消片刻,他就沉醉在玛丽安娜那淡淡的阳光般的体香中不能自拔。 不过这一切的享受都被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所打断: “你们挡住路了,让一让吧!” 玛丽安娜背对着这个人冲雷做了一个说曹操曹操到的可爱表情,她小小的一跳,转身向那个人打招呼:“阿加德老先生,您回来了?” “废话,我没回来怎么可能站在这里?”阿加德说罢就蛮横的,用他那不符合他年龄的巨大力量对开玛丽安娜,打算走进他的屋子。 不过玛丽安娜的话让这个人立刻没了力气:“阿加德先生,您的房钱什么时候才能付清?” “……年纪小小就对金钱这么敏感可不好!”阿加德转过身开始掏口袋。这下,雷能好好看看这个好像很危险的人物了。 说真的,雷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阿加德在大夏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大袍子,袍子把他的全身罩得严严实实,那顶大兜帽盖在阿加德的前额上,投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能看见的只是一个看起来并不翘挺的鼻头和两道抿在一起的,有些病态的苍白的嘴唇,还有一把搞笑的山羊胡子,这胡子垂到了阿加德的喉结处,阿加德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用一条红色的丝带把他的山羊胡帮了起来,还很邪恶的打了个蝴蝶结!雷满怀期待的向阿加德的大袍胸口看去,那里并没有他希望看到的。 没有魔法师徽章,看来不是魔法师啊! “一枚金币(等于十枚银币),把欠下的房钱消了,剩下的算到以后……别这样看我!这钱来路很正的!”阿加德气的胡子翘了又翘。 “我又没说什么……”玛丽安娜气哼哼嘟着嘴,但还是把那枚黄澄澄的金攥在了手里。 阿加德转身打开门,雷偷偷的想要看看那房间里有什么,可是这个看来并不好处的老头把屋子里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一点光也没露出来,什么也看不见。 “有好奇心是好的,但是要有可以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力量可不容易!”阿加德丢下这些话,咣的一声就摔上了屋门。 他怎么知道我偷看的?我不是背对着他么? 雷暗暗咂舌,这个老爷爷不简单!书上都会这么写! “好了,解决了他的问题就该轮到你了,两枚银币,让你住两天,但是呢~~~~” “哦,我会把碗洗了的……什么时候吃饭?”雷把银币交给玛丽安娜。 “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晚饭是晚上七点半,记住吃完饭要帮我洗碗哦~~~~”又有一笔小小的收入,这让玛丽安娜很是高兴,连带着,她甚至关心了一下雷的衣服:“你怎么全身湿漉漉的?掉到海里了?” 雷抿着嘴,哼哼了老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个“恩”来。 “那你可真够笨的,怎么那么不小心?”玛丽安娜才不相信雷的话呢,这碧城的沿海边都被霍利.菲尔德大公爵下令建上了防护栏,能掉到海里才有鬼了! 可谁知道,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瘦小男孩真的是掉进了海里,而且是被推下去的,被绝望和悔恨狠狠推下去的! “哦,屋子里有晾衣杆,你可以凉凉衣服,但是不准在屋子里生活烤衣服!听到了没有?”玛丽安娜想要做出一脸威胁的表情,但是却被自己逗得乐了。没什么客人的“握剑之手”旅店的老板平常只能自娱自乐,她的养父太忙了,原来还好些,只是现在,他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说说正事,小朋友……不请我去你的房间坐坐么?” 雷乐得快笑出声来,他连忙将门打开,学着书里所写的贵族的样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倒是很有绅士风度啊~~~”玛丽安娜调笑着走了进去。 雷进了屋子,把行李胡乱堆在一边,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对面,玛丽安娜就坐在床上。 “你以后就一个人生活么?” “是的,其实,从三年前,我就一直一个人生活。”这也是为什么当狼攻入村子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想起村子里还有一个孤儿的原因了,自从雷的养父克拉拉死去后,雷就靠着克拉拉的庞大“赃款”生活了三年,这三年来,雷除了买一些吃的和生活必需品外,平常就没有怎么出过门,这三年来陪伴他的就是克拉拉的另一部分遗产——整整一个阁楼的书。 “那你以后这么办?你没有钱了。”雷现在唯一的资产就在玛丽安娜的手里,不过玛丽安娜说这话说的心安理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 “我也不知道,书上说,我可以去当学徒,我想,我的学识比起同龄人来说高出了很多。毕竟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受到文学的影响,我的养父是个剧作家。”雷没有提克拉拉的副业,但是在克拉拉的耳闻目染下,雷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环境对孩子的教育有很深的影响。 “学徒?什么学徒?糕点师?杂货店伙计?” “姐姐你对碧城很熟悉是么?” “当然了!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这声姐姐叫得玛丽安娜心花怒放,终于成熟了! “那你可以为我介绍一些工作么?” “这个么……我想想吧……”玛丽安娜吐了吐舌头,虽然可以拜托养父,但是这样做好像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吧?啊啊,万能的神亲原谅我的私欲!而且养父的工作可是并不那么简单啊!一个小朋友可以胜任么?但是反过来说,小朋友很纯洁,教什么学什么,忠诚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啊,养父不是总在抱怨没有人帮他打下手么? “姐姐?”可是雷并没有玛丽安娜想的那么简单,赐予这不简单的就是书本,天文地理,神学建筑,魔法武技,正史野史……只要是克拉拉能找到的书,雷全都读过了,连带着,雷的心智也比一般人成熟,否而他现在还是没心没肺的活着,懊悔和痛苦全然不会施加在他的身上——说白了,雷就是早熟! “我好想知道一个不错的工作。要是你得到那份工作,我也可以照顾照顾你。”玛丽安娜可不敢把话说死,养父做的事总有深意。不过玛丽安娜对于面前这个同病相怜的小朋友还是有一定好感的,虽然现实已经把玛丽安娜的心灵磨出了一层深一层浅的茧子,硬硬的茧子。 玛丽安娜的后一句话远比前一句话让雷兴奋,雷已经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 玛丽安娜走了,雷正在晾衣服,他还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衣,以至于他胸口上的那颗诡异眼睛不至于露出来吓着人。不过今天是他注定的幸运日,虽然他并不觉得阿加德的突然到访有什么好的。 阿加德刚到,他就劈头盖脸的问道:“你打算接受玛丽安娜介绍给你的工作?”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偷听? 雷对与这个正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自己的老头的好感降到了最低点。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阿加德那兜帽投在他的脸上的阴影。 阿加德好像对雷这种眼神很满意,他微微的弯了弯嘴角,但弯的程度也就顶多让苍蝇觉得微波荡漾。“我想,我与玛丽安娜不是敌人,与她背后的势力也不是敌人。而且,你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得多!” 雷还是没有移动他的眼神,但是他的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玛丽安娜姐姐不是一般人?敌国间谍?黑恶势力驻碧城话事人?某帮派老大的秘密情人? 最后一个猜想让雷的心灵差点跌倒万丈深渊,这是我所犯下的罪的惩罚么? “好吧,我道歉,小伙子,你很精明,也很沉得住气,我对玛丽安娜,或者说她背后的那些人很感兴趣,所以我一直在监视她,连带着,你们的对话也被我听到了,抱歉。” 雷早就沉浸在自己患得患失的臆想中,以至于忘了干别的,其实他早就想问阿加德是怎么监视他的了。这与沉不沉得住气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加德好像什么都知道,他嘶嘶的学着蛇的声音叫了几声,不一会儿,一跳黑底子白花纹的细小尖头毒蛇顺着阿加德的大袍子爬上了他的肩膀,蛇冲着雷吐着泛白的信子,翠绿色的眼睛好像是一滴就能毒死一条龙毒药,美丽而又致命。 “它叫白花。” 这条叫白花的好像对自己的名字颇为不满,它又把信子吐向了阿加德,毒牙张得老大。 “是我现在唯一的好朋友。” 白花把信子收了回去,老老实实的盘在阿加德的脖子上,那双与玛丽安娜有的一拼的蛇眼还是盯着雷,把雷盯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股凉气从他的脚底心奔涌过脊梁骨,直冲天灵盖。 “呵呵,别怕,它不会伤害你的。”说是这么说,但阿加德好像很高兴白花带来的这种效果:“我就是用它来监视你们的,它一直在玛丽安娜身后跟着。” 可怜的玛丽安娜!原来她身后一直跟着一条样子十分有恐惧效果的蛇!女孩子都会怕这种东西吧?要不要告诉她这个可怕的消息呢? 雷苦恼着。他只是觉得“白花”的样子有些糁人,伤害什么的他倒不会觉得有问题,要是白花的毒牙能刺破他的皮肤,雷就是倒贴钱也要让白花杀了自己。 “那你找我有什么目的?阿加德老先生?”雷整理着自己的内衣,小心的不让阿加德看出来他的胸口上有一只可怕的眼睛。 “目的?目的啊……”阿加德长叹了一声,有看里看雷那单薄瘦小的身材。像个女孩似的,脸也很像,倒是个秀气的男孩。这是阿加德给雷的外表的评价。 “你不是想当学徒么?我收你为我的开山大弟子!” 第4章 天使和600年往事 雷愣了老半天,他觉得这个老爷爷实在是说了一句与他刚才的精明完全不相符的话来。 “老爷爷,你觉得我会同意么?” “当然不会,至少现在是不会。”阿加德向前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玛莲安娜刚刚坐过的床上,当阿加德从雷身旁经过的时候,雷从阿加德身上闻到了一股有些刺鼻的气味儿,一种闻起来感觉很干燥味道,让人感到有些头晕。 “但是你呢?真的会拒绝么?我每个月给你10枚金币的工资,10枚金币啊,那是一个小地主一个月的收入呢!” 这是利诱。肯定的,雷已经动心了,相比与玛丽安娜在一起的机会,雷更对阿加德所说的这个学徒工作感兴趣。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他在玛莲娜面前可以自豪的说,我能自己养活自己。要是玛丽安娜那给他找工作,雷总觉得自己有点吃软饭的嫌疑,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已经欠下这个世界太多,我不能再索要些什么了。 不过,雷还是没有说话,养父的教诲让他深谙在此时此刻,沉默才是金。 “你很聪明,但是在更聪明的人面前,这就不怎么聪明了。” 他在对我施加压力,不需理会。雷这样告诉自己,但是阿加德的脖子上盘着的白花好像也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好吧,其实我真的是累了。”阿加德又一次长叹着,他掏出细长的烟斗,往里面塞了些看起来成色相当不错的烟丝,雷对阿加德的支付能力有了一定的认识。 巴米丽丽出产的烟丝,味醇,抽起来味道平和,若是加上一点薄荷叶……味道没的说!雷的养父对这种烟草情有独钟,只可惜他并没有抽过几次。价钱是阻碍克拉拉享受这人间至高烟草的最大阻碍,每克100金币。 “你认识这种烟草?呵呵,这家伙抽起来像白……算了,恩,抽烟其实对身体很不好……啊,我累了,不想再和你这年轻人勾斗心思了。你信不信,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接班人就在这里了!” 雷摇摇头,笑道:“我父亲是个剧作家,你知道的。像这种突然而至的好运我已经在他的剧本上见多了。”言外之意就是,走这种狗屎运只能发生在小说剧本里! “怎么说呢?”阿加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的吸了一口烟气,“你有一点很像我,恩,你很聪明。” 我只觉得你是在自吹自擂。 “我不是吹!真受不了你!”阿加德现在就像是一个被深深冤枉的小孩子,“哼,我不是吹,我大脑里的知识是你这辈子加上下辈子,再加上下下辈子也学不完的!我希望,一个聪明的,有道德的人能将我的知识学到,加以运用。” “真的?那么,老爷爷,你能教我什么呢?” “我什么都教!看你要学什么。最基本的,大陆通用的七种语言,精灵语、矮人语、兽人语、地精语什么的。算术,我看你大概就会加减吧?我还能教你乘和除,还有分数,如果你想学微积分……倒也不难。还有,我对魔法,看看你,你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倒是真的,像雷这样只是纸上谈兵的乡巴佬对神秘的魔法有一种狂热的崇拜。魔法,这种高端学科只有那些家财万贯的大富人家才有机会学得到——至少书上是这么写的。在这些乡巴佬看来,魔法的作用和威力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能够学习魔法,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对于自己的资产的肯定,也是未来能得到更多的金币的保证——魔法师都是些有钱的可以用金币砸人主,这些金币大都是需要魔法师帮助的人上供的。 “你觉得我不会魔法,是个骗子是么?那么,你看看这是什么!” 呼的一声,阿加德的巴掌戳到了雷的眼前,把雷吓得快要从椅子上掉了下去。那是一只枯瘦,但很纤细灵活的手,看得出,阿加德对他的手很是爱护,就连很难清理的指甲缝深处,他也清理的一丝不苟。 突然,雷感觉到屋子里的夏日礼物好像已经悄悄地溜走了,那些炎热的空气们被一种阴冷潮湿的空气所取代,夏日午后明媚的阳光也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跳出了屋子,躲到了云里。 屋子瞬间变暗下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的雷止不住打哆嗦,难道魔法师都这么恐怖吗? 但是雷的恐惧立刻被阿加德手中的异象所清扫干净。阿加德的手慢慢平展,一点一点,好像萤火虫似的光点从阿加德的手中慢慢溢出,聚合,跳着轻快的舞蹈。光点们旋转着,慢慢聚合起来,好像要组成一个人。 “哇~~~”光点映照着雷惊讶的表情,把他的小鼻尖照的透亮! 阿加德的手中出现的小人不是别人,正式雷从刚才才开始暗恋的玛丽安娜,虽然这个小小的玛丽安娜只使用单色的银色光点组成的,但是,这个小人的脸庞,无论是眉毛的角度,鼻子的高度,还是唇线翘起的优美弧度,都与真正的玛丽安娜一模一样! “这个是……”雷新奇的看着阿加德,好像从现在开始,雷才真正的认识了这个老头一样。 “还有更好看的……” 阿加德用另一手打了个响指,刹那间,光点大盛,光点们在玛丽安娜的背后聚合,组成了一对银色羽翼,羽翼扇动,带起还游弋在身边的光点们翩翩起舞,而玛丽安娜也在跟着一起跳舞! 雷傻傻的笑着,意淫着玛丽安娜舞伴的面容,那应该和自己很想吧? “早恋是不好的,呵呵。这种人叫天使,是神的仆人。当然,你亲爱的玛丽安娜小姐只是个凡人罢了。我所用的只是魔法里最简单的拟物魔法。”阿加德把手掌中的袖珍玛丽安娜收了回去。 “玛丽安娜就是我的天使!阿加德爷爷,我真的能成为您的学生么?”雷已经完全入了套,在一个男人面前赞美他的女人(或者他暗恋的女人),这些臭男人都会把自己的智商降到冰点以下。 “那当然!”阿加德已经懒得再挤兑挤兑刚刚雷对自己的态度了。他欣然同意雷的请求,这叫各取所需。 “但是呢,我以上说的都不是我要教你的最重要的东西。我要教你的是医术。” 医术。 一个诞生了600百年的职业,有趣的是,这好像是与兽人大进攻时期同时出现的职业。不得不说,医生们的商业运作做的非常好。正是在人兽战争进行到最艰苦的时候,由医生们所组成的医疗团体——玫瑰会——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一开始,神庭教士们呲牙咧嘴的对着玫瑰会又打又骂,扇动信徒们反对医生们的治疗工作。说医生是古代邪恶的死灵法师后裔,他们继承了这些神的敌人的技术,要慢慢控制全人类!看看他们的手段吧!他们要把你们的头颅打开,解决你们的头痛问题;他们要切开你们的手臂,把你们的断骨接回去;他们要划开你们的胸膛,取出你们的内脏给别人换上!那样的事可能么? 有人被蛊惑了,他们尖叫着冲进医生的住所,把这些别人的儿子女儿抓到火刑柱上,让他们燃烧,哀号!人们围着哀号的火焰跳舞,吃肉! 有一些知道了真理,他们是战士。他们亲眼看到,牧师们在早晨摇着头对他们说:“他没救了。”但是那些医生却在夜晚让他活了下来。他们亲眼看到,牧师们对这一排又一排尸体唱着安魂曲,而医生们却对着那些尸体冲同伴们大叫“这个心脏还有跳动的可能!过来搭把手!” 然后,那具“尸体”活了过来。 神庭沉默了,因为战争需要。然后,当战争结束后,他们又怒吼起来:“他们是异教徒!该杀!” 宗教就是这么方便。 在战争中成长的玫瑰会有了庞大的力量,他们有了战友,战友的名字叫战神遗民,也就是兽人。讽刺的是,战争时期,医生们治好被兽人砍伤的人类,让他们有新的力量去斩杀兽人,但现在,医生们却和兽人联合起来了。原因是在战场上,他们不仅仅救治人类。 玫瑰会的会长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条人命炼制了“众神叹息”,他说,他要上神界,杀神!于是,这位直到现在还被医生们偷偷供奉起来会长上了神界,之后,渺无音讯。 战争就这样戛然而止。神庭承认医生的存在,但是玫瑰会必须解散。 玫瑰会就此解散。 皆大欢喜。 这些历史雷知道的很清楚,当然,他知道的是官方说法和一些吟游诗人互相传唱的段子,其真实程度还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您是一名医生?” “是的!我就是一名医生,怎么样?我把你教导成世界上最伟大的救死扶伤者,怎么样?” 雷的确需要这样的目标。一个赎罪的目标。这样看来,雷所想的比阿加德人为的要崇高的多。 那么,就这样,雷成了一个医生,但是事情还没完。 “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就是,我收你为徒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特别是玛丽安娜。” 雷虎着脸,他实在不明白,既然老师(已经很自然而然的改了称呼)都说他自己不是玛丽安娜的敌人,那为什么老师还要做出这样对玛丽安娜有敌意的事情呢? “原因很简单。”阿加德知道他这个便宜学生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要知道的秘闻,不急于这一时,“因为时间太久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盟约是否还依旧约束着他们,毕竟,我们在世人眼中已经消失了。” “玫瑰会?”雷小心的说出了这个神庭十分忌讳的名词。 阿加德弯弯嘴角,弯出一个赞许的弧度:“也许是,也许不是。因为我们的盟友开始活动了,我们则在暗处。而600年前,他们在暗处,我们则在明处。” 战神遗民。 难道玛丽安娜与战神遗民——兽人有关系?雷立刻觉得玛丽安娜成了人类的叛徒,这让他很痛心。 “你的思维跳跃跨度倒是够大的,我的学生。其实呢,战神遗民中,兽人是最大的一支族群,但他们却不是最主要的那一支。战神遗民最核心的族群是狂战士。” 第5章 狂战士与医生 狂战士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种族呢?总的来说,他们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个贬义词的最完美解释。但不得不承认,狂战士在战场上的作用是绝对巨大也绝对让人欲哭无泪的——交战双方都这么说。 狂战士有以下六种特点: 一、大块头:一名成年的狂战士的身高都在两米开外,这是高度。而狂战士的宽度也是一米开外,厚度是半米开外。往人前一站就是一堵人肉招牌,所以,高级些的戏院都有狂战士专座——最后一排——假如狂战士听得懂那些絮絮叨叨的格局的话。 二、大嗓门:膀大腰圆的狂战士肺活量惊人,中气十足!有人专门做过试验,他们在一座热闹非凡的大城市中,让一名狂战士在城中最吵闹的地方,用最大的嗓门吼一声,结果是,在一公里外的人都可以听到这位劳苦功高的狂战士的怒吼,连带着,狂战士站着的那片“纷乱”之地在一瞬间变得跟大草原似的,好像目光所及之处连个活物都没有——都被吓着了。因此,在一些用不上狂战士的小战役上,闲得发慌的狂战士会被当作传令兵用,很方便的——用金山帝国大元帅拉拉蒲尔的话来说就是:“当敌人用狂战士来当他们的传令兵的时候,我们是最高兴的。因为就连在战场大后方的辎重队也听得到他们发的是啥命令。” 三、大武器:若是狂战士那种平均身高在两米开外的大家伙用匕首、细身剑或者短刀什么的“小物件”来战斗的话,他所得到的结果就是敌人在被他杀死的同时,敌人的门牙也不知所踪——被笑掉的——这反差太大了!而且,按照狂战士那与脑袋大小成反比大脑的简单想法就是,体积越大,破坏力就越大。曾有一个力大无穷的狂战士当年手持一座,看清楚,量词是一座,他手持一座长三米,宽两米厚达一米的,不知道该称为战锤还是门板儿的东西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有一百两百个人上去的话,是绝对不敢近身的。这个意思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个大块头背着长柄战斧、加料重剑、长柄战锤这类“大范围杀伤性武器”,那十有八九你刚和一名狂战士擦身而过。 四、一根筋,粗线条:如上面所说,狂战士的聪明程度是与他们的脑袋大小成反比的。当然,这只是从某个不知名酒馆传出来的俏皮话——反正,狂战士都是些笨蛋。用好听一些的话来说就是单纯,没有心计。只要掌握些技巧,十来岁的孩子都能把他们耍的团团转。所以,经过一代代狂战士的言传身教,现代的狂战士大多沉默寡言,并且不合群——其它人类已经在他们纯洁的心灵中烙下了深深的阴影。他们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同族,都一样笨。所以,狂战士一般都是三五成群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当然,狂战士也是有朋友的,那就是豪迈且不失智慧矮人。这些矮个子的锻造大师把诚信当作人生第一准则,他们将狂战士的单细胞思维当成了一种对人对事的坦诚,把狂战士不撞南墙不回头倔强当成对信念的执着……狂战士第一切缺点在矮人看来都像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矿石,于是,两族世代交好。 五、暴露狂:狂战士的皮肤本身就比普通人的强韧,狂战士狂化之后更是如此。所以,他们一般不穿盔甲,就算有,也只是一面护心镜加一条裙甲(保护下阴),再来一双铁鞋(j脚尖前带刺,踢敌人的下阴)。其他的部位就都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男人的彪悍气息。按狂战士的说法就是,伤疤是男人的勋章,要是用盔甲盖住了,还怎么彰显男人的荣耀?还有什么资格打老婆?也有一些脑子够数的狂战士发觉自己穿的这么少,实在是影响市容,不利于精神文化建设,达到了裸奔的标准。所以,他们穿起了马甲和裤子。有一则笑话就是说关于穿马甲的狂战士的——“小样!你穿了马甲我也照样认识你!”——这是说,狂战士即使穿上了马甲,他们还是一样的笨。还有,狂战士大都是光头,光的带反光的头。他们认为,战斗时被长长的头发挡住视线,是一件很憋屈的事。 六、冲动鬼:当某位著名的吟游诗人唱出“冲动是魔鬼”后,人们就认定,狂战士的灵魂深处趴着一只叫冲动的魔鬼。被踩到脚,被狠狠地瞪,被挡住路,被一句可以听得懂的讽刺所讽刺……这些都可以成为狂战士抡起大锤砸人的理由——这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心理阴影在作祟,他们会紧张的以为除了最后一种情况外,那些人又要耍自己了。人是笨,但自尊还是有的!可只是为了提前维护自尊所做的种种恶事,实在是有犯罪的嫌疑。所以,一般惹到狂战士的人都会立刻道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晚一秒道歉的话,又会发生什么令人发指人间惨剧?不过,狂战士都很讲理的,只要你有道理,说得他们理屈词穷(这很容易),他们就会自然地点点头,说一句:“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不对。”但是,你绝对不要想着乘此机会痛打落水狗,这往往会导致本来刚刚避免的悲剧无奈的上演。 雷对于狂战士这种单纯的人类的认识还停留在书面上,阿加德让雷把他对于狂战士的理解说了一边。阿加德是越听越摇头。书中往往把狂战士描绘成一个鲁莽的闯祸者,主角们之所以很无奈的踏上永远未尽的战斗,一个是他们过于旺盛的正义感和责任感,一个就是他的狂战士朋友有惹到了一些不应该惹的人。然后,这些狂战士朋友多半在主角的故事进行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时,为了给主角小宇宙爆发争取时间,毅然决然的挺身而出,为主角及主角那拖油瓶的N个女人挡刀,直至战死。 “尽扯淡!”阿加德毫不留情的抨击着小说行业千百年来的传统,“就为这人类对他们的诽谤,战神遗民也该打过来了!” “那真正的狂战士又是什么呢?老师?”雷又一次成为了好奇宝宝,这种久违的感觉让雷很是感慨。自从他的养父克拉拉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与他聊他并不了解话题了。 “他们的确很憨厚,心肠也不坏,就是单纯了点。” 雷正在考虑这个所谓的单纯是否可以和傻相置换。 “但是呢,千万不要小看他们其中的某些人。”阿加德把身子凑到雷面前,白花也凑热闹似的吐着信子,“战神遗民,说明白点就是一种以大祭司为首领宗教国家,他们有类似于神庭牧师一样的存在,他们称之为战争祭祀。战争祭祀都是些异常聪明的狂战士或者兽人,有资格担当这一职位的狂战士的外貌与常人无疑,说不定,你的玛丽安娜小姐就是一位可以狂化的战争祭祀呢!” 雷对于自己的小心思被无情揭穿并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他更好奇的是,战争祭祀就是老师警惕玫瑰会曾经的盟友的理由? 阿加德继续说了下去:“他们都是为战神遗民的战士们制定作战计划的战略家,也有把持国家走向的政治家,当然,也有科学家。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人类在书上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说什么兽人还处于蛮荒时代,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还有饿了就吃掉身边的一切,包括同族什么的,你可千万不要信,那纯粹是扯淡。否则,600年前,兽人大军也不可能差点把神庭主城给攻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舆论导向了。阿加德想着,思绪从600年前回到了现代:“而现在,战神遗民又在暗地里不知道要干什么,不过我想,他们大概是要不顾一切的执行600年前未完的振兴大业吧!” “什么大业?” “他们的神——战神玛尔斯被驱逐出了神山,至于缘由么,我是猜到了一点,但还不确认。战神遗民就是要毁掉现在的神庭,把他们的战神扶上去,我的学生,以你的知识来猜猜看,战神有什么资本可以站在众神之巅?” “这很简单,我的父亲正好有一本《神山残卷》的手抄本,上面说,战神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创世神。如今,神庭不供奉创世神,而是供创世神的造物,这怎么说也是有点大逆不道!” “好一个大逆不道!我的学生,老师为你的学识感到惊讶!你竟然看过《神山残卷》,不简单!看来,有很多事情我能简单的跟你解释清楚了,你记得《神山残卷》的前言是什么吗?” “爸爸让我专门背过的:‘我希望,大地之上的活物们,就算到了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最后时刻,你们也不要忘了,在你们生活了数千数万年的土地上,还有一段有一段的秘密隐藏着,这些秘密就是希望。我编著此书,就是希望,众生勿失希望。’是这样么?” “伟大的父亲!你背的非常好!就是希望!神庭曾经大肆搜集流传在世间的《神山残卷》,因为他们的教典上所描述的神与《神山残卷》上所描述的并不相同。我再考考你,你知道《神山残卷》是什么时候流传于世的么?” 这个问题雷有些拿不准:“是一千年前吧?” “正确的说是一千二百年前,战神被驱逐的那个时间段。” “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么?”雷兴奋起来,终于,这种快要揭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的答案时的畅快感觉又要到来了,真是够痛快啊! “当然!”阿加德大笑着说道:“《神山残卷》就是战神自己写的啊!” “噢!!”雷激动地瞪大了眼睛,他又想到了《神山残卷》的前言的最后一句——“我编著此书,就是希望,众生勿失希望”。就是说,战神在被他的造物们驱逐出神山的时候,还不忘了他的另一些造物的安危。 对此,身为一个被造物,雷此时此刻真的很感动,感谢战神的无私关爱! “感谢战神!” “大概吧,我会感动么?”阿加德小声咕哝了一句,这并没有让雷听到。他又开始叙说新的故事:“战神遗民的志愿是驱逐现在的神庭众神,让战神重回神山之巅。而玫瑰会呢?我们呢?我们更彻底。那就是人类自治!建造一个没有神,没有精神枷锁的世界!” 这比神庭不供奉创世神更加大逆不道!雷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贼船,他被吓得出了一脊背冷汗。 “有这么惊讶么?”阿加德耸耸肩,道:“但我们发现,那是不可能的,神在人间的地位相当于一个道德准绳,人类的法律多是根据《神庭教典》制定的,说起来,我还对比着读过《神庭教典》和人类的法律,说着的,那还真不错!在物质享受还没达到一个顶峰的时候,这样的精神支柱是很重要的,否则,人类世界面临的是崩溃。”阿加德越说越严肃,“所以,我们玫瑰会一致决定,与其彻底铲除神在世间的痕迹,还不如自己造出一个神来!” 要是雷的嘴里有口水,那这口水一定得吐到阿加德的脸上!这比铲除神更加令人发指,更加道德沦丧! 我真的上了贼船! “战神就是现成的神,至于新的教典么,《神山残卷》就是很好的制定新法律的基础么!而且,《神山残卷》现在仍在战神遗民中广为流传,其影响力相当于《神庭教典》。” 雷松了口气,这样大起大落的聊天还真是考验一个人的神经坚韧程度啊! “于是,我们玫瑰会就和战神遗民联合起来,在600年前发动了人兽战争浩劫后的玫瑰之乱,这些事在史书上都有记载,虽然他们大部分记录与事实都有出入……我们输了,玫瑰会解散,战神遗民退回战锤岛。而现在,战神遗民要卷土重来,不知道他们还是否信任我们这个盟友,毕竟,在玫瑰之乱后期,玫瑰会内部出现了叛徒,叛徒将战神遗民出卖的一干二净。这也就直接导致了玫瑰之乱以玫瑰会的失败告终……”阿加德惋惜的叹着气,好像在缅怀那些玫瑰会的先驱者们。 “雷,我问你,如果我要你杀掉神,你会去么?” 雷沉默了。 第6章 蛇与美人 “你现在不用回答,恩,我先去准备一下要教授给你的东西,呵呵,我已经好久没有教人东西了。而你的任务,就是用一切办法,接近玛丽安娜所在的组织,探听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明白了么?” 雷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他倒是尊师重教,既然拜了阿加德为师,那么,老师的话他自然就不会违背了。 阿加德很警觉的先让白花爬到门口,让它左右看了看。白花嘶嘶的吐着信子叫了几声后,阿加德好像懂得蛇语一般,知道了外边一切正常。他悄悄的退出雷的房间,临走前,还给雷一个鼓励的微笑。说到这里,阿加德就有些不厚道,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打算用真面目示人。雷所能看到的,就是他的鼻尖以下部位和他那搞笑的胡子。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但是夏日的太阳明显精力旺盛,它死死的扒在山崖上,任凭与它交接班的月亮怎么催促,太阳就是无动于衷。 但是,人类们已经慢慢的进入到夜生活时间。不论是贵族区还是贫民区,那些地方的夜市都是一样的热闹,由于碧城是座沿海城市,所以,街边叫卖的小吃多半是海鲜。 人们在享用那些鲜嫩多汁的烤鱼或是海鲜大杂烩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一条黑底子白花纹的小蛇游走在他们的脚边。这条蛇只有大约一条半手臂长,有着一双暗红色的可怕眼睛,它吐着信子,顺着它曾经在雷.芬特那个人类还没住道隔壁之前所探查过的路。 阿加德让白花跟踪玛丽安娜整整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里,玛丽安娜曾经有8次消失在白花的视线中。这让白花很不高兴,但是那个老头子却很高兴,他说,那正是玛丽安娜进行秘密活动的标志,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在干什么罢了。 看来今天,那个有点奇怪的小男孩真的给白花带来了好运气。白花在离开雷的房间后,阿加德就让它继续监视玛丽安娜的动向,但是玛丽安娜却不在旅馆里。白花只好按照这七天观察下来的玛丽安娜的习惯,来到了玛丽安娜消失前的必经之路上。果不其然,玛丽安娜在白花无聊的想去抓老鼠的时候出现了。天佑那只老鼠!白花已经跟踪了玛丽安娜整整十五分钟,玛丽安娜一直走的是白花从来没有跟踪到的路线!那么就是说…… 白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死死的盯着那条纤细的背影和周围的环境。 玛丽安娜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这里出奇的安静。再对比一下巷子外面吵杂,白花有一种像是进入到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经过短暂的失神后,白花一边在心里抱怨着这里的环境太差,一边贴着肮脏的墙根跟在玛丽安娜的背后。 玛丽安娜突然停下来,警惕的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她暗暗点了点头,一转身,消失在一扇突然打开的,满是铁锈的大门后。她最终还是没有发现一直跟踪她的其实是条蛇。 在大门将要关上的刹那,白花凭着蛇类天赋的高速无声运动,窜进了那扇大门后,白花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情况,瞅准了一个没人关注的角落阴影,躲了进去。 这是一条走廊,正是正统的长廊派的走廊设计。但是为了安全,在这里驻守的人将这条原本阴暗的走廊用魔法灯照了个金光闪闪,白花能以极快的速度找到那个躲藏的角落也实属不易。 走廊里,除去玛丽安娜外还有两个人,两个正宗的狂战士。他们往玛丽安娜面前一站,从他们的背面看去就根本看不到玛丽安娜的身影,好一堵人肉盾牌! 但是,白花却觉得有问题,这些狂战士的眼神好像并不像一般狂战士那么“清澈”。他们看起来就像两只在森山老林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狡猾老狐狸。 战争祭祀?有这么大个子的战争祭祀么? 其中一个狂战士对玛丽安娜瓮声瓮气的问道:“没被跟踪吧?” “当然!”玛丽安娜很有自信的答道,然后又问:“我父亲在么?” “祭祀大人正在办理世俗文件,现在他应该有空,你去找他吧,就在对外办公室。” 玛丽安娜冲那个狂战士感谢的点点头,又扫视了一下走廊里的情况。看到一切都好时,她又笑着对那个狂战士点了点头。 白花谨慎的跟在玛丽安娜身后,小心的躲避着来来往往的那些或高大或正常的身影的视线。 我们正在往地下走。 白花边走边分析着:这里绝对不是玫瑰会或者600年前,战神遗民所修建的地下秘密基地。从砖头的老化程度和青苔的生长程度来看,这座基地修建的时间大约在15年前。难道战神遗民又一次要把碧城当作进攻的前哨基地?这次他们做的战前工作倒是比600年前充足的多啊!看看,就连这地下通道,他们都有那闲时间来雕刻花纹!那么,就是说,有一种可能就是,有很多战争祭祀在这几十年里,融入到了明日帝国里。从内部控制人类第一大国?战神遗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忍了? 经过地下基地的主体——一座兼有演武场,储藏库和会议中心,还有小型军工制造所功能的庞大基地后,玛丽安娜又很无知的带着白花走向了另一条通往地上的路。 这么大的工程,战神遗民是怎么在明日帝国眼皮子地下挖出来的?等等,这个位置在碧城好像是一座废弃了快要按百年算的矿洞!就是说,当碧城把矿洞的出入口填起来后,战神遗民就派人把有洞口的地皮买下来,再把洞口挖开……聪明的大手笔! 还好蛇是冷血动物,否则白花就真的要感觉一下冷汗在它细长的身体上划过的感觉了。 出了通往地上通道来到密室,玛丽安娜又跟看守密室的狂战士聊了一会儿,这让白花对于那些突然聪明起来狂战士有了新的了解。 他们竟然在嘲讽神庭对明日帝国的态度!狂战士在嘲讽人!这比瞎子看报瘸子追狗跑还让人震惊! 当白花出了密室的刹那,白花看到密室外的装饰时,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就在白花惊叹战神遗民的绝妙手法时,阿加德觉得,他那个学生现在来看还是对自己有些不妥。于是,在白花离开阿加德两个小时后,阿加德再一次敲响了他的学生的房门。 “老师!”雷很有礼貌的对阿加德打招呼。阿加德很是受用。 “我的学生,老师来看看你,顺便帮你把衣服弄干。”阿加德这是纯粹的乱找借口,他早干嘛去了?但是,就是这样的无心之为,却可以有让人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雷没有起疑,他把老师请了进来,指了指搭在阳台上衣服,说道:“老师,就是那些衣服,谢谢您了。” “哦,举手之劳。”阿加德卖弄的打了个响指,空气中的火元素稍微聚集了一些在那两件跟着雷一起自杀的衣服周围,不一会儿,它们就干了。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把衣服弄湿的?掉海里了?不可能吧?伟大的霍利.菲尔德大公爵可是把沿海危险的地方全建上了护栏呢!” 雷傻眼了,看来自己的小把戏玛丽安娜早就看穿了,只是不去揭穿罢了。 “这个……”雷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直接说自己自杀去了,然后自杀未遂? “算了算了,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就算了。”其实阿加德很想知道雷的这个秘密,从雷那惊慌的神情来看,这个小秘密不简单。让一个人忠心,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掌握他最大的秘密。阿加德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总有机会把这个小家伙掏得干干净净! 应该再去欺骗老师么?这个秘密要一直压在心底么? 雷将一切动作停止下来,显得是那么不自然。阿加德一直在关注着雷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突然停下来,阿加德就知道,雷的秘密多半是保不住了。 依旧执着于自由的太阳还在坚强的散发着光和热,拼死将自己生命的余晖洒落在人世间,这一缕缕一丝丝的温柔光辉将站在窗边的雷的身体上镀了一层金色的神圣气质,他那淡金色的齐耳软发被夏日的傍晚暖风吹得风姿摇曳。阿加德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自己这个学生。 雷是个小孩子,甚至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稍稍有些营养不良的身体让他显得异常弱不禁风。身骨纤细,瘦弱,脸色微微苍白,就好像那些真正的贵族家孩子,除了那张可以用漂亮——这个形容女孩子的词——的脸蛋儿外,雷还有种很多情感混杂在一起矛盾气质,他坚强,但是眉宇间又透着柔弱;他倔强,但谈吐间却时刻妥协;他天真,但举手投足间有透着说不清道不明,无来由的沧桑。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阿加德一生阅人无数,像雷这样的矛盾集合体,他真的没有在与雷同年龄的小朋友中见过。 不过,人有矛盾是早晚的事。不过,这样的矛盾发生在这样幼小的孩子身上是不是太早了? 阿加德微微把头低下了一点点,以示悲哀:希望这个孩子跟上我会有好运气吧! “老师~~~”雷的哭声打断了阿加德沉思。 原来真的有一段悲哀的故事啊! 阿加德长叹一口气,快步走向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雷身边,用他的大袍子把雷的小身体裹住,抱紧:“乖孩子!想哭就哭吧,把你心里的委屈,痛苦全都跟老师说说,不要憋在心里,那样很难受,老师是知道的!!” 雷哭着,直到太阳也不忍心看下去。太阳把自己的身影藏在极远之处的山峦中,等待着明天,明天,那个哭泣的小男孩会笑么? “老师,我有罪!” 阿加德怎么想也没有料到雷会以这句话作为话题的开场白:我又不是神父。但是阿加德还是抚摸着雷的头发,他那张隐藏在兜帽阴影里的脸好像慢慢流淌出慈祥来。 “我杀了爸爸,杀了全村人!” 阿加德差点没站稳! “他们全死了!” 了不得了!阿加德猛地把雷从自己怀中拉出来。就是这样的动作,让雷哭得更伤心了。难道老师也害怕了,要抛弃我么? “我的妈呀,我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老老实实的说清楚!是不是你不小心引发了一场意外?山洪?塌方?火灾?” 原来老师并不是要抛弃我! 雷凄然的看着那藏在阴影下,但一定是有着焦急表情脸,他一把扯开了自己的内衣。 一只半眯着的金黄色眼睛就在雷的左胸口上,满是笑意! 第7章 眼睛与眼睛 这是…… 阿加德像一个见到珍贵的礼物的小朋友,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但是却又舍不得去碰触那份礼物的完美,深怕这只是一场美好的梦。 “老……老师?”雷对于阿加德的异常反应感到痛苦,难道在老师眼里,自己这怪物一样的身体就这么有趣么?雷感觉到自己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被人们嘲笑着,但却有不得不做一些被嘲笑的事! “哦哦……”阿加德咕哝了几句什么才后退了两步,把双手冲雷做安心状,“我向你道歉,我的学生。你要知道,你的这个……”阿加德指了指那只正盯着自己看的眼睛,“它……太神奇了!千万不要误解我,你的这个对于我来说,就是世界上最为美丽的东西!一只眼睛!一只长在胸口上的眼睛!这是什么?五官错位症?变异?还是后天移植?天啊!让我好好看看好么?这太美了!” 不由雷再说什么,阿加德就扳住雷的肩膀,把他按在床上。这是,雷觉得自己真的就要死了,就要迎来自己一直等待的死亡! 阿加德从大袍子里变出一个木制的箱子,他对自己的学生解释着:“空间魔法,很方便的魔法,以后你也要学。现在,我们来用眼睛……你可别吓到,用眼睛来观察它……” 说着,阿加德将木箱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后,开始缓缓摘下一直扣在他头上的大兜帽,同时,他一直注意着雷的反应。 雷瞪大了双眼,而阿加德则是在自嘲的苦笑着。 无论是谁,看到阿加德的脸的人,都会先注意他的眼睛,就像看到雷的身体的身体人一定会注意他胸口上的眼睛一样。 阿加德是个半瞎的人,他的左眼皮被他自己用粗糙的红色麻线缝了起来,而且缝成三三两两那么几个非常不整齐的针脚。红色的粗麻线在他的眼皮上肆意游走,将他的眼皮拉成非常奇怪的形状,看起来又血腥又残忍。真不知道阿加德是怎么把它们缝上去的。 “老师!您这是……”雷被吓得手脚发软,他好像能感觉到当阿加德缝上自己的眼皮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如你所见,孩子,我瞎了一只眼睛,不过不碍事,我已经习惯了。”阿加德对雷的表情变化十分满意,甚至说有些感动,看看雷现在的表情吧!有痛苦,有惧怕,有怜悯……但就是没有厌恶。阿加德眼睛瞎了以后,他也曾用真面目示人,但是很多人,看到他时,都会眉头紧皱,眼睛缩成三角状,嘴也微微的抿起来——一脸的厌恶状。 “老师,您疼么?”雷想去抚摸阿加德眼睛上的针脚,去安抚他的疼痛。但是又生怕阿加德会因为伤口被触动而感到极大的痛苦。“天啊,老师,是谁这么残忍?这这……” “这个啊……”阿加德民抿嘴唇,嘿嘿一笑,道:“这是一个好女人给我的永留纪念,她真的是个好女人啊,可惜这个好却不是对着我……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老掉牙的故事了。让我看看你身上的这个小奇迹……我可以摸摸它么?” 雷又深深的看了阿加德的那只瞎眼,小声答道:“当然,如果老师您能把它取下来就再好不过了,您不是医生么?” “要对我的医术有信心,我的学生,老师我先教给你的第一课就是四诊法,就是四个字,‘望闻问切’,记住了了么?” “四诊法‘望闻问切’是么?”雷有听没懂,果然,有个老师在身边就是好啊。 “让我们先望,来看看你的眼睛,我是说你脸上的那对小星星,呵呵,眼睛状态会反映病人的身体状况,像有眼屎啊,有血丝啊什么的,这些都对应着一些病,还有神色,就是脸色,形态,要是有三个胳膊六条腿的人那是一定有病的,还要看舌头,皮肤……这些我会给你一些书,上面有例子,你可以去背下来。而现在呢,你的肤色很正常,脸色……你有点营养不良,一会儿叫玛丽安娜给你做顿好吃的补补,伸出舌头,诶,舌苔,就是这个……” 阿加德伸出自己的老口条(老舌头),指了指上面的小颗粒,含糊的说道:“这就是舌苔,你稍微有点燥热,这倒也没什问题,到了夏天,人都这样。然后呢,以也没有多长胳膊多张腿……” 雷嘿嘿的笑了。 “但是呢,我看到,你的胸口上又长出来一颗小星星,看来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对么?” 雷点点头,他已经完全被阿加德的风趣教授吸引住了。 “接下来是闻,这包括听诊和嗅诊,听诊么……”阿加德又把手伸进大袍子里,开始大玩空间魔法。他从怀里拽出了一个怪莫怪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又三段管子头顶头连起来的三足章鱼。阿加德把这奇形怪状的东西交到雷的手里,让雷熟悉熟悉。 “这个叫听诊器,是伟大的玫瑰会会长发明的跨时代医疗器具!”阿加德说起这话来满脸潮红,好像他刚刚在全国人民面前加冕国王似的。“两个小一点的头塞在耳眼里,这个大头,用牛皮蒙在金属盒子组成的圆饼子就贴在你的胸口上,这样就能听到你的心跳了。” 阿加德照着讲解操作了一遍,他把那圆饼子贴在雷胸口上眼睛的右边一点,细细的听着。然后,他的老脸就拉的老长。 “老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雷倒是不怎么担心会出问题,难道会有比胸口上长了只眼睛更大的问题么? “这个么……我们一会儿再说。我再教你嗅诊,嗅诊就是闻人身上的体味,体味也会反映人身上的病……” “接下来是问,就是问病人或者病人家属,那么,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我的孩子,你说你杀了你的父亲和全村的人……是么?” 雷点点头,泪水又一次用上眼眶。 “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 …… 阿加德又拿出他的烟斗,将里面的烟丝压实,打了一个响指,烟斗青烟袅袅。 阿加德狠狠地嘬了口烟气,看着雷那大部分被泪水挡住的眼睛,道:“你并不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杀了他们,而只是知道,在你清醒过来后,你身边就是他们的尸体,而你身上沾满了他们的血肉?” 雷把脑袋藏在膝盖中,过了许久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月亮接过太阳的班,将银白色的光辉洒在大地上,同时也洒在那个微微颤抖着一幕幕回忆着痛苦记忆的瘦小身体上。 已经快要八点了,玛丽安娜还是没有回来,白花也不知去向,看来他们是出了什么事吧…… 阿加德盘算了一阵,又一个响指,屋子里的魔法灯应声开启,发出要与月光媲美的光芒。 “那你知不知道你失去知觉的原因?” “……”雷沉默着,一点一滴的将断断续续的记忆串联成一条雕刻着苦难的珍珠项链,“大概是急切的愿望吧……”雷小声的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对阿加德说话。 “愿望?” “狼与我有着孽缘,爸爸死的时候,正是狼群袭击我们的时候,我记得,当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心中回荡的声音是不让爸爸死……而村民们死的时候,也是狼群袭击我们的村子,当时我的愿望是改变村民们惨死的事实……” “你不会受伤?” “恩,要试试么?”雷抬起头来,但是双眼无神。 “怎么试?” “书上说,医生都有手术刀,那是一种极为锋利的刀是么?老师,您有么?” 阿加德看是翻找自己的木箱子,他找出一柄最小号的交给雷,并且叮嘱道:“慢点啊,这家伙锋利的要命呢!” 雷惨然一笑,月光在这把小巧可爱的手术刀上镀上了一层银中带着淡淡幽兰色的死亡光辉。 呼! 惊恐在一瞬间扇在了阿加德脸上,像一把大锤一样将阿加德砸了个头晕眼花。 雷直直的将手术刀剌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那条微微可见动脉血管隔着一层皮肉与手术刀的刀锋欢快的接触着,它欢笑着迎接着死亡的到来,它欢笑着期待着那一抹散发着死气的光芒降临在自己身上。 刀锋迅速且用力的划过雷的脖子,而后悲鸣一声,无奈的弯了一点后,恢复原状。 当阿加德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把曾经割裂数千条血管的手术刀已经回到了他的手里。 啪! 阿加德恼怒又心疼的甩甩手,他看着被自己的巴掌打得把脸甩到一边的雷,痛心的说道:“我的傻学生啊!你这不是让你的老师担惊受怕么?你你……真是,吓死我了!让我看看!你没有事吧?” 雷的脖子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红印子。 “老师……我想死,真的!” 阿加德又想给他一巴掌,手都已经扬起来了,但是阿加德又颓然的把它放了下去。将心比心,要是把我自己带到雷的环境里,我也想死啊! 阿加德又嘬了口烟,,道:“你不能死,孩子,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有罪,就像你说的一样,你有罪。你要赎罪,你要好好的学习医术,治病,救人,赎罪!知道了么?” 这样,至少让他有一个活下去的目标吧…… 雷抹着眼泪使劲点头。 阿加德安心了,他看到了雷的眼睛。虽然里面还有着一股浓浓的悲伤,但是,已经有一颗小小的,名叫希望的种子生根了。什么时候才能发芽呢? “那么,看来一切的问题就在这颗眼睛身上了。刚刚我听诊的时候听到,你的胸口中有两股心跳音,换言之,除了你的心跳外,它的,也在跳。”阿加德怒气冲冲的指着那颗半眯着的金黄色眼睛,道:“它,是一个寄生体!已经与你的身体完全重合了!而且,我想,它是一种智慧生命体。” “那……”雷觉得毛骨悚然,自己的身上一直住着一个有思想的生物?好恶心! 阿加德把听诊器和木箱收进袍子里,然后又取出几本封皮上并没有名字的书,又把书换了个顺序递给雷,说道:“我要出去一趟,这些书你先看着,从上到下,一本一本的读,不要打乱顺序,知道了么?我回来后要检查的。”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握剑之手”旅店的晚餐时间早就过了! 第8章 官邸与公爵 阿加德与白花有一种特殊的联系,有点像父子女间的心灵感应,但是却比这种感应功能更加强大。阿加德没有感觉到白花遇到了什么危险,但是白花的现在的状态却有些奇妙。 是震惊?是愕然?是惊讶?还是什么?虽然这些形容词听起来都差不多,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有细微的差距的。阿加德并没有办法感觉到这些差距。所以,他顺着白花留下来秘密行动记号,来到了帮助玛丽安娜从人们视线中消失的小巷子里。 小巷子还是一样的安静,阿加德也有跟白花一样的,来到这里仿佛是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然后,阿加德就看到了那扇与“握剑之手”旅店的大门有异曲同工之妙铁皮门。 阿加德觉得玛丽安娜这群人这辈子跟门有仇。 从外边看,门是嵌在一堵墙上的,而这堵墙并没有窗户,看起来,外面的人在看不到门后的状况的同时,门后的人也对外面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但是呢,阿加德用他的独眼发现了几个在墙上隐藏的很好,而且可以将整条巷子监视起来观察口。 惨了,怎么没人告诉我有这玩意儿在?我一定是被发现了! 没错!门后的两名值守的奇怪狂战士已经将他们永恒不变的大型武器抗了起来,在门后,正有一柄车轮大斧和一根金属图腾柱等待着阿加德的大驾光临——他们可不管窄小的走廊是否可以将这些大家伙挥舞开,反正但只是那金属图腾柱就完全可以将这条走廊封堵得严严实实。 但问题是,今天他们要面对的是600年前的盟友——医生。 伟大的玫瑰会会长大人创造出了医生,这个与他同样伟大的职业,而且把医生分为了三大类。第一类是医师,他们主要专精内外科手术,神庭所说的那些残忍血腥的医生多是指他们。第二类是药师,这些医生在神庭的批判声中倒不是主角。因为在药师之前,人类就有用草药治病的例子,魔法师或者炼金术师也有时会兼这个职,造出一些能治病药来就自己的命或者卖。而药师是专门干着个的,他们涉及的药有很多,治病的,杀人的,致幻的,隐形的等等,无所不包。而第三类则是护士,他们兼有医师的手术技能(但不精通),也会调配一些简单的药剂,但他们最大的作用是养生,他们会用很多人们意想不到的方法来提高人们的体制,比如让人吃一些特定的食物,听一些特定的音乐,做一些特定的动作之类的。 看来,阿加德就是个护士,而且还是成精的那种。想想他在雷面前拿出的医师用的听诊器和手术刀,还有现在,他又用空间魔法变出来的瓶瓶罐罐吧,这些长的奇形怪状的瓶罐就是装药的瓶子。 阿加德嘀嘀咕咕的对着这些没有生命的瓶罐说着什么,他在里面挑拣着,最后拎出来一个不起眼的茶色玻璃瓶,晃了晃,里面传来叮叮咚咚的水声。 “呵呵呵呵……”阿加德笑得活像只拿着宰牛刀去偷鸡的老黄鼠狼。 他照准一个观察口,把瓶子丢了进去。门后的狂战士在看到外面那个黑袍人鬼祟的动作时就知道坏了。 那茶色的瓶子桄榔一声砸在两位高壮的狂战士脚下,把他们的叫喊声硬生生的砸回他们的嗓子眼儿里。 瓶子碎了,狂战士们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一股白色的烟气从破碎的瓶子中涌出来,好像魔鬼的呼吸一样,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阿加德用了一个开锁术将破烂的铁皮大门打开,又拿出一个跟刚才那个茶色瓶子一样的瓶子,他小心的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在空中做出吸收的动作,那股让狂战士们倒头就睡的神秘烟气就聚拢在阿加德的手上,好像一块将要裂成上千快的荔枝布丁,白茫茫的一片。 这可是加了料的乙醚,你们就好好睡吧! 阿加德将这股烟气收进新瓶子里,顺着白花留下的痕迹继续走下去。 …… 让时间回到阿加德还在雷的房间里,教导雷正确的人生方向的时候。 白花跟在玛丽安娜身后不远处,走在这算不上金碧辉煌,但却有一种别样的威严的巨大官邸里。这座官邸里处处可以见到战神遗民的信仰的影子,手上流着鲜血的人类雕像,见见冲下,剑柄上有微微红印的装饰用长剑。还有更明显的,跟“握剑之手”旅店招牌一样的横置的纺锤形底面,上面浮刻着一柄剑尖向下的长剑,一只手抓着剑刃,手上还流着些血标志。 在战神遗民中,这个标志就是代表着战神和战神遗民整体意志:朝下的长剑代表战争,而没有抓着剑柄,而是抓着剑刃的流血的手代表战神和战神遗民,他们要用自己的手,停止人类的纷争,并且不惜自己流尽鲜血。至于那个纺锤形底面的意思,呃……装饰用吧? 在人类大陆上,已经没人记得这个标志所代表的意思了,就连神庭也不知道这个标志。因为,600年前,兽人进攻人类的时候,用的其实是这个标志的变种——那是一只手拖着一柄朝下刺的长剑,剑尖在那只手上刺出了鲜血,鲜血呈对称炸开。而手背下则是一只代表和平独角兽的螺旋形独角。 玛丽安娜继续走着,嘻嘻哈哈的与过往的仆人打着招呼。奇怪的是,进入到这座官邸后,就再也看不到狂战士的身影了。 大概是狂战士的力量还需要保密吧?要是这里出现了很多狂战士,在明日帝国国王陛下那里怎么交代呢? 白花跟着玛丽安娜游走到一间有双开大门房间前,正好看见了碧城的财务总管从房间里面出来。这个已经快要在坟墓里长眠不醒的矮小老头有一双超脱年龄束缚的精明眼睛。 “哦啊!玛丽安娜小姐!你好啊!来找你父亲么?”老财务总管笑眯眯的跟玛丽安娜打招呼。 “是的,阿多斯爷爷,您好!您的身体还好么?”玛丽安娜对这个对把贪婪城主拉下马这件事有着特殊兴趣的财务总管十分喜爱,这位在明日帝国官场算是异类的财务总管大人有着在任63年中,将八位贪官拉下马,调任十六次两项纪录。有人说,只要阿多斯不死,明日帝国就没有大贪官。 “就那个样子吧,我这辈子反正也活够了,在最后帮你爸爸将碧城管理好,我就知足喽~~~” “哪的话啊,阿多斯爷爷您还能活100岁呢!”玛丽安娜口若悬河。 “好了,不用祝福我这个老头子了,你快去找公爵大人吧,他现在正在吃晚餐。” 果然…… 白花心中一紧,战神遗民已经把触角伸到了这么远的地方,看来爱德华十一世也可能成为战神遗民的人——这是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说,十年前,明日帝国对神庭的种种不合理要求就是战神遗民对神庭的试探了? 白花跟着送别阿多斯后的玛丽安娜走进了那房门还虚掩着的办公室里。 十年前曾经震惊明日帝国政坛的霍利.菲尔德大公爵就在办公室的宽大办公桌后,享用着厨师们精心为他制作的海鲜套餐,美味的冰鱼蓉拌海菜,从帝国粮食主产区运来的极品贡米搭配上好的鱼子酱,还有鲜嫩多汁的烧烤鱿鱼,散发着让人食指大动香气。 这些菜点都是特别加量的,公爵大人的食量是一般人的两倍,要是把平常人吃的量放在公爵大人面前,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小矮人请客——太少了! “爸爸~~~”玛丽安娜甜甜的叫了一声,这差点把跟进去,藏在书柜角落后的白花的毒牙给酸下来。 “啊哈,我的小宝贝儿~~~~怎么有时间过来看爸爸了?而且……”霍利.菲尔德大公爵貌似无意的瞟了一眼白花的藏身之处,吓得白花猛地一缩身子,大气不敢出。 “是这样,爸爸。”玛丽安娜从盘子里偷了一块烤鱿鱼,“今天旅店来客人了,是个14岁的小朋友。” “同情心又泛滥了?”霍利.菲尔德大公爵调笑着,他把他的晚餐分了一些给玛丽安娜,“你要为他做点什么是么?工作?经济上的支持?还是他有一个非常伟大的梦想?” “工作!爸爸,你不是一直说你身边缺少一个助手么?我觉得雷非常聪明,比起同龄人来说,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 “聪明?怎么个聪明法?”霍利.菲尔德对于女儿的意见还是十分重视的。 “他说了很多,但是大都没说到点子上,我觉得他一定有秘密。” “秘密?”霍利吃完了剩下的食物,把餐具丢到一边,双手浅浅的交叉在一起——他的指头太粗壮了:“有秘密的人就一定有能力,因为制造秘密是需要能力的。但是,这个叫做雷,是吧?” 玛丽安娜点点头,道:“叫雷.芬特。” “雷.芬特。”霍利品味着这个名字,“好,但是我们的雷.芬特小朋友有多大秘密?” “这个……我不知道。” “那么,他的资料呢?他的住址,家人,经历……呢?” 终于问道自己知道的东西了,玛丽安娜松了口气:“全死了,他是个孤儿,恩,他的母亲是谁他也不知道,他只有养父,但是已经死了。” 霍利知道为什么女儿这么关心那个小孩了,原来,他们的命运是一样的。只是,玛丽安娜更幸运一些。 至少你还有我。 霍利沉默下来,他的目光又一次扫过白花所藏身的地方。这让白花不确定自己到底被发现没有。 “全死了?怎么死的?”霍利突然对这个对于雷来说非常致命的问题十分兴趣。 “不知道啊,我没法问出来。”玛丽安娜侧过头,回忆起了雷说他的家人时那种悲哀的眼神。我是否在没有遇到父亲前,也会是不是的露出那样的眼神呢? “哦……那么,有时间的话,我去看看这位有秘密的小朋友,不过呢。”霍利把目光确确实实的钉在了白花藏身的地方。“笨女孩,你吧一个朋友带进来了!” “什么?”玛丽安娜猛地一转身,向霍利注视的地方看去,那里,慢慢的游出来一条长的怪莫怪样的蛇! 霍利皱着眉头:“一条蛇?是海蛇么?野生的?不可能,这里的监视措施就算是一只苍蝇想进来,都要交代他祖母叫什么的……” “爸爸!杀了它吧!”玛丽安娜为自己的错误感到羞愤。 “不不不,这太残忍了,而且,它好像是一条有智慧的生物呢!” 白花知道已经瞒不住了,于是它老老实实的爬出来,窜上霍利的办公桌,细细的打量着这对父女。 “想打架么?”白花的声音出奇的好听,谁也想不到,这条看起来就有威慑效果蛇竟然是条雌性!而且并没有书上写的蛇妖那样,说起话来声音沙哑难听,好像砂轮打磨锈剑一样。 “你会说话,你是什么?蛇妖?是谁派你来的?”霍利一边问,一边毫不掩饰的去拿伸手可得斧头。 “那你告诉我,你们战神遗民到底想要干什么?”白花身上的白色花纹变得更加惨白,一丝丝奇异的魔法能量环绕在它的花纹边,慢慢构成一张魔法阵。 “一条会魔法的蛇?是魔兽?哈哈!玛丽安娜,你退开,我来会会这条蛇!”霍利一把推开正要准备释放防护魔法玛丽安娜,拎起战斧就向白花砍去。 第9章 蛇与铁棍 白花身上的魔法阵在一瞬间消失在它(她?)的鳞片下。白花猛然跃起,躲过霍利着势大力沉的一击。但是可怜的办公桌却难逃一死,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老实交代一下你身上所有的秘密吧!我想,你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这个人最喜欢打探秘密了!”霍利见那条怪蛇躲开了自己的攻击,就转身一记横砍,实打实的砍在了好像并没有打算躲开的白花身上。 霍利早就知道事情不会太简单,那声刺耳的金铁相较声就是最好的证明。斧刃与蛇皮擦起星星点点的刺眼火花,白花身上没有一丁点伤痕。 “辅助魔法?这算什么?石肤术?坚体术?”玛丽安娜躲在一边,好奇的问她的敌人。 “小姑娘见识不少,但是呢,这也是我的小秘密,有人跟我说,拥有秘密的女人才更加美丽!”白花大言不惭的在斧刃下扭动着身体,好像是要展现自己那正宗的水蛇腰。 “话说完了?”霍利一手拎斧,空出的那只手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玄妙的花纹来。 “喂!你作弊啊!”白花的身体瞬间胀大犹如排水管,再滑溜溜的一扭身子,白花就从霍利的斧刃下滚到一边,“你别欺人太甚了!老娘可发火了!” “扯淡!”霍利啐了白花一口,由于白花逃脱了自己的控制,所以霍利也就取消了魔法阵的勾画——这大概是神给予狂战士们有一颗单纯的大脑的补偿,只要有狂战士茅塞顿开,甚至是说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学会了魔法,哪怕是最简单的火球术,狂战士就有了三项天赋本能——抗魔反噬和魔力倍增。会魔法的狂战士永远不会被魔法反噬,而且魔抗超高,他们能储藏的魔法元素也比一般魔法师高两到三倍。 白花急速游走在这间用来当作战场就显得小了点的办公室里,一时间,办公室里文件图书满天飞,霍利对能否砍中那条滑溜溜的蛇并不感兴趣,甚至他还饶有兴趣的试图用双手抓住那蛇。玛丽安娜知道,霍利这是憋在办公室里太闷了,战场,才是霍利真正的办公室。 …… 阿加德就靠着那瓶子所谓的加料乙醚将沿途挡住他去路的狂战士全都迷倒,霍利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秘密地下基地就这样被悄然无声的攻破了,而且是双方零伤亡。不仅如此,阿加德还绕道将整个基地转了一圈,发现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其中,就有白花发现的奇怪狂战士。 阿加德最后到达了基地与公爵官邸相连的密室里,密室里的两个狂战士的命运跟他们的同伴一样,也都一头栽倒在地。阿加德透过密室与官邸相连的秘密大门向外看去,他知道的比白花多一些,所以,阿加德一看到外边灯火辉煌,就知道,战神遗民已将完全准备好发动对人类的全面战争了。 “白花,你可不要再晃悠了,我们要回去了。难道你真的要让我去接你么?” “不是我浪费时间,而是我被住起来了。” “骗谁呢?” 公爵官邸并不是只有一座地下秘密基地,现在,白花所在的地方正是霍利.菲尔德的机密核心——一座地下监狱。 白花很悲惨的被一种特殊的魔法镣铐铐了起来,身子绷得直直的贴在墙上。它与阿加德的直线距离大约为200米。他们之间的远程对话解释所谓的特殊联系了。 “你那个是狂化?”白花问霍利,霍利正在与玛丽安娜讨论,上什么刑给这条间接的让他毁了自己的办公室的蛇。 “恩……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因为你没诚意。”霍利乜斜了白花一眼,然后挑了一根手指粗细的金属棒子向白花走去。 “喂喂,干嘛?小心我告你虐待俘虏哦!”白花一直在暗暗积蓄魔力,刚刚那场可以算得上是老鹰捉小鸡的战斗已经让白花把自己压榨的一干二净,它得到的唯一结论是——这个公爵大人真的不简单。如果其他狂战士如他一样的话,那就真的麻烦了。 “告?告谁?我可是这个城市里的最高行政长官啊!” “你真的被抓了?”阿加德躲在密室里狐疑的问着,他透过白花的眼睛看到了恶形恶状的城主大人,还有助纣为虐玛丽安娜。 “废话!快传一点魔力过来,够我瞬间移动就可以。” 阿加德皱了皱眉头。魔力传送?那得要引发多大的魔法波动啊!傻子都能发现自己! “传送完你就赶快撤,回去的办法我自己想还不行啊!” “……好吧……”阿加德叹口气,边嘀咕着女人就是麻烦,边把那两个相拥而眠的狂战士挪个位置,空出来块地方画魔法阵。 白花还在催他:“快点啊,那个神经病狂战士要拿铁棍子抽我了!疼啊!!” “邦。”的一声,铁棍子重重的抽在白花的身上,害得她眼泪的要流出来了。 “你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你个人渣!败类!魔兽粪……” 霍利头痛的看了一眼正在义愤填膺,准备与白花对骂的乖女儿,哀叹:“果然是条雌的啊!骂起人来,这种性别的生物都不含糊!” 霍利一棒子敲在白花头上,将它满嘴“厥词”打了回去,也打得玛丽安娜缩了缩身子,猫哭耗子。“老实交代出来,我给你个痛快,如何?”霍利懒洋洋的问,反正这条臭蛇也不会老实说出来,这样做只是为平淡的公务员生活添加一点不算灿烂的色彩罢了。 玛丽安娜突然打断霍利的“娱乐活动”。她站起来,面朝阿加德所在的方位,奇怪的歪着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了?宝贝?”霍利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嗅嗅鼻子,也闻到了空气中那些不怀好意的气息。“有人在这附近大量集结魔法元素?”霍利又看了看墙上好像已经奄奄一息蛇,问她:“你的同伴来救你了?” 白花吐着沾着些蛇血的信子,诡异的笑了。魔力正在她的体内集结,那股仍旧十分温暖的气息让白花爽快的眯起了双眼。 “那么,告诉我,你,要怎么逃走呢?蛇小姐?”霍利扔下铁棍,又拿起那柄把白花逼得筋疲力尽战斧,在白花的七寸处比划着。 “先不说这个,大公爵。我来告诉你一些我的……主人要告诉你的事……” “我们不是敌人。”在密室昏暗的灯光下,阿加德的身体已经完全笼罩在一片圣洁的银色光辉中,这光辉让人不敢直视,否则好像眼睛都会瞎掉一般。阿加德借助着白花的口,让600年前的盟友又一次对话。 白花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阿加德用了一种非常拙劣的变声方法——卡住嗓子来说话:“我们无意伤害你们,我们也是《神山残卷》信奉者,只是,我们一直在阴暗中躲藏,只是有时会来到光明之处透口气。” 听到《神山残卷》,霍利先是心脏猛缩,然后又放下心来,看来真的是友非敌。 “你想干什么?我也许知道你是谁,毕竟我也不小了。”霍利将自己的猜测隐晦的说出来,看看这个神密的幕后主使是不是那些已经消失在历史的河流中,只留下学了些皮毛的徒弟在人间沽名钓誉的盟友。 “你当然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却暂时不想再参合你们的事了,这个世界上,秘密真的太多了。而且,说句你不爱听的,《神山残卷》上的内容所包含的秘密不仅仅是你们理解的那样,毕竟,我们的先人曾经证实过……” 霍利已经确信无疑。他一挥手,将正在偷偷准备瞬移的白花的魔法镣铐解开,又用斗气将白花拖起来,缓缓放在地上,“原谅我,曾经的盟友,我无意伤害我们经过600年岁月而仍旧联系着的友谊,看来这只是一个误会。” “是的,这是一个误会,我也为我的鲁莽与不信任向600年的盟友道歉。但是,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防范着,我的宠物(白花说这句话的时候狠狠地吐着信子)告诉了我很多关于她看到的事。战神遗民啊,你们是不是已经背离战神陛下的初衷了?那些战场上的领导者,战争的宠儿,那些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天命‘服从’与‘战斗’的杀戮机器们,怎么都变成了阴险狡诈的政治家?怎么都变成了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阴沟老鼠?” “是的,您的防范是必须的,恩,盟友。600年后,你们站在了什么地方?”霍利说着,伸手去搂住平静下来玛丽安娜,两人互相看着。阿加德透过白花的眼睛,看到了两人发自内心的真诚眼神——至少,我们还是团结的。 “‘相信直觉’,这是你们的战士给予我们的启示,但是,我发现,你们不再依靠自己的直觉了。告诉我,你们真的还要重新让战神陛下回到神山么?” “是的,并且未达目的前,永远不变。”父女两人异口同声的对白花(阿加德)说。 阿加德沉默良久,身上的银光也慢慢淡去,密室又恢复了它昏暗的装束。“我不知道,盟友,但是,至少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们,至少在你们的最终目标达到前,我们之间的利益还是相一致的。我们不会阻止你们,但是,为了众生,请你们握好手中的利剑,不要让它们轻易砸下。” 霍利右手扣胸,微微弯腰做同意状。虽然玫瑰会在600年前的玫瑰之乱时,玫瑰会出现的重量级人马并不多,但是战神遗民上下无不对玫瑰会,或者说医生这个职业垂下高傲的头颅——在战场上,医生的治疗是不分敌我的。有很多兽人就是被医生治好的,医生们这种博爱的做法也间接的缩短了战争。 “盟友,你们是真正的神之子民,你们经过600年的岁月还依旧保持的优秀品格,依旧让我们折服。好了,只要有能帮助的地方,就请您来这里,找到我。” 外交辞令罢了。阿加德已经不相信战神遗民了,他们真的已经变得阴暗,腐烂。 “那么,多谢了……”阿加德准备结束这次没营养的对话,反正这次来的最初目的只是担心白花的安危,现在没事了,那么就要撤了。 “等等!先生!”玛丽安娜突然叫了起来,这让霍利的脸一下子垮了,难道这个小魔女又想到什么了? 玛丽安娜将霍利拉到一边,两个人耳语起来。但是话题刚刚进入,霍利就表现出断然拒绝的表情,并且孩子气的捂住耳朵,表明自己什么都不听。 难道是那件事?阿加德想了想,发动传音魔法阵,借白花之口打断了父女俩的争执。 “咳,抱歉,我想,是你们战神遗民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吧?例如……” 霍利和玛丽安娜死死的盯住白花,等待着白花后面的那个人所谓的例如。 “战神。” 霍利低下了头,玛丽安娜吐出一截嫩嫩的舌头,一脸得意的问道:“前辈,您知道战神陛下的消息么?” “战神果然失踪了啊!”阿加德使劲的冒充大瓣蒜,其实这个消息是他刚才“碧城地下秘密基地潜入一夜游”时,从一个没发现他的战争祭祀们口中知道的,不管狂战士怎么变,他们大概也摆脱不了“大嘴巴”这个外号。 “是的,战神从玫瑰之乱后就再也没有跟我们联系过了。”霍利低声说着。 “玫瑰之乱后?”阿加德对这个消息很是吃惊,他想到了一些事。 “前辈。”玛丽安娜恳求道:“您能帮助600盟友们注意一下他们的神的消息么?我们迫切想找到战神。” “如你所愿,美丽的小姐。”他们迫切想找到战神,而阿加德则迫切想结束这次对话。有一些事超出了他的想象。 还好我比较耐心,将戏看到了最后,否则还真不知道这个惊人的消息呢! 第10章 工作与岳父 白花精神昂扬的扭动着身躯,绕在霍利的脚边,又把信子冲玛丽安娜吐了又吐,好似翻身农奴把歌唱一般。玛丽安娜为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雷猜对了,玛丽安娜在知道自己身后一直有条蛇跟着时,真的有点腿软。 “好了,那么我走了。”白花发现两人防守严密,没办法好好调戏一番,于是就又扭动着身子走了出去。不过在用开锁术打开监牢大门后,白花停了下来,没回头,用她自己的声音说道:“你们说的那个叫雷的孩子,的确是个好孩子,能帮帮他就帮帮吧,我想,他会给你们带来惊喜的。” 霍利闷闷的嗯了一声,目送白花走出牢门。 “你啊!还真是给我下了一步险棋。”霍利笑眯眯地数落着玛丽安娜,但是玛丽安娜并没有迎着笑脸过去,而是问道: “爸爸,用不用我跟踪她?” 霍利挑挑眉毛,一双大手压在玛丽安娜那瘦小的肩膀上,玛丽安娜知道,这是爸爸又要教训人了:“小宝贝啊,听爸爸说一些事。”霍利把玛丽安娜抓起来,放在自己正好能坐下一个女孩的臂弯里,玛丽安娜就用手搂着霍利的脖子,把身体靠在霍利的身上。看这父女俩熟练的动作,他们这样亲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们的神已经消失的太久了,战神遗民内部直到现在还没出什么大问题,但是呢,大祭司议会已经传出了一些不好的风声——哦,小心脑瓜!” 两个人从这个基地的最隐秘之处走了出去,在办公室里,还有霍利忠心的卫队长在等着他。等着他的大公爵大人对于支离破碎的办公室的解释。怎么解释呢?父女对练? ……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握剑之手”旅店的晚餐时间早就过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雷.芬特去找他的老师,但是阿加德也才刚回来。玛丽安娜还在路上晃悠,回味着霍利的政局的把握呢。 “老师,你回来了!”雷恭恭敬敬的对阿加德行了一礼。 “恩,饿了吧?我给你带回来点吃的,你吃吧。”阿加德又开始炫耀他的空间魔法。 “谢谢老师!” 吃过饭,阿加德悄悄摸摸的将白花接回来,放在他的房间里。他给白花动了几个小手术,雷在一旁看着,辨识着书上所写的内容。 “医者父母心,这是我教你的第二课,这很重要。当医生,要有良好的品格,要不分敌我,但却要分清黑白。就像600年前的人兽战争,医生在战场上治疗的可不仅仅是人类,还有人类的敌人,兽人,甚至连兽人从异界召唤而来的大恶魔也在他们的救治范围内。” 雷听着头痛,他问道:“这又怎么界定呢?老师?从人类的角度出发,兽人就是敌人,而医生又全都是人类,那么,医生的敌人也就是兽人了!” “我的学生,你要看的更高些……”阿加德将手术刀用火元素清理干净,收拾起来。又释放了那种奇妙的银色魔法光芒,覆盖在白花的伤口上。 “那场战争,只是不同的理想和思想,还有利益在碰撞而已。”阿加德将雷带出临时手术室,来到雷的房间。 “战神遗民想要为他们的神灵讨个说法,有错么?人类的神庭想要保持他们的神在人间的影响力,有错么?人类在战场上屠杀那些入侵者,有错么?战神遗民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攻入人类大陆,杀掉一切挡路者,有错么?这些谁也说不清。那么,就不要说了。” 阿加德看着沉思中的雷,年幼的雷坐在高大的椅子上,甚至连脚都挨不着地。 是不是让他接受成人世界的一切龌龊,太早了? “也就是说,玫瑰会选择了一个更高的……”雷仔细斟酌着那个形容词,“借口?” “哈!”阿加德吓了一跳,雷已经将包裹在玫瑰会上身的一切华丽外衣撕扯的干干净净,一点情面也没有留。“是谁这么告诉你的?” “我……我说的不对么?”雷低下头,懊恼自己的冒失。 阿加德扶着头,他在雷面前完全开放自己——他将自己的大兜帽取了下来,那只只剩眼皮缝在一起的左眼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但是雷却只从中看到了阿加德所经受的苦难。“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撞大运,凑巧想到这个词。但是呢,事实上的确如此。我们玫瑰会找到了一个左右逢缘的借口。当时,无论是人类赢了还是输了,我们都帮助过交战双方,但是我们不是墙头草,在人兽战争中,我们玫瑰会一直保持中立。于是,兽人尊敬我们,因为他们认为,我们身为人类,还能大公无私的帮助他们,这真的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而在人类中,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我们是人类的叛徒,骗子。第二种就是相信了我们的借口:‘医者父母心’,说我们只是在履行一个治病救人职责。两方人马对此争论不休。你猜猜,我们最妙的一笔是什么?” “是什么?”雷记得自己好像看过600年前这场盛况空前的辩论,辩论的结果是不了了之。神庭当时准备打压玫瑰会,但是由于这场舆论战争以不知所以然的结果收场,所以在以后,神庭真正对玫瑰会发动清洗的时候,舆论上处于被动。所以到了最后,神庭只能接受解散玫瑰会这一结果——玫瑰会解不解散都差不多。 “第一个说我们是人类的叛徒的人,是我们伟大的会长大人秘密派遣的!可以说,这种说法的产生是我们玫瑰会自己搞出来的!因为会长早已预料到今后神庭对我们的态度,于是他制定了这个战略——控制舆论,用他们的信徒打败他们!” 雷出了一身冷汗!玫瑰会的那位神秘会长真是神了!这样釜底抽薪的计谋都能让他想出来!“那那么……他还活着么?” 阿加德神秘一笑,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缝合处,慢悠悠的说道:“人间的传说是,玫瑰会会长去了神山,杀神!……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今天问过你的问题——如果让你杀掉神,你会去么?” “我……不知道……老师,那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杀神……且不说他们真的是否有理由被杀,至少我是没有力量去杀他们的。我身上的罪孽太多了……” 阿加德晃晃身子,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接着之前的话题,乐呵呵的说道:“会长的确去了神山。他带着可以毁灭神的终极武器——众神叹息,见到了神。” 雷又进入到听故事状态,他绝对是世界上最好听众。他总能勾起讲故事的人的讲解欲望,原因就在他那双特别亮丽的大眼睛里,包含着让讲故事的人虚荣心爆棚的好奇与崇拜。 “然后,他回去了。” “完啦?”雷觉得自己上了天大的当,世界上对他来说最可恶的人就是那种把人的胃口吊的老高老高后,又突然间泼一盆还飘着冰渣滓的冷水上去,将一出勇者斗恶龙的惊险故事说成老太太买菜——老太太买菜最多遇上缺斤短两和小偷小摸。 “别扁着嘴,我说的都是我能说的,世界上有些事,必须要有相应的实力做基础才有资格知道,你现在还需要多学习。来,让我看看你都从书里看到了些什么。” 玛丽安娜在走到“握剑之手”旅店门口时才想起来,店里还有一老一小两张嗷嗷待哺的嘴呢!她急匆匆的冲进店里时,接到白花通知的阿加德早就退回了自己的房间。现在还不是他和雷的关系暴露的时候,绝对不能让玛丽安娜起疑。 “雷!你在么?”玛丽安娜跑到雷的房间门口,咚咚的敲着门,对面,阿加德好像没事人一样吼起来: “搞什么啊!这么晚了还让不让我一个老头子睡觉了?啊!?” “对不起!阿加德老先生!!我回来晚了!!!没有做晚餐!!!!您吃了饭么?????”玛丽安娜声音一次比一次大,震的楼板都微微的颤抖。死老头,睡你的吧!最好长睡不醒!!啊……我主,原谅我的出言不逊,只是这个老头…… 打开的房门将玛丽安娜那没什么诚意的祷告打断,雷红光满面的邀请玛丽安娜进去。什么战神遗民,什么600年前的战争,什么伟大的会长,都见鬼去吧!在爱情面前,万事万物都是过眼烟云! “玛丽安娜小姐……你好!”雷把玛丽安娜请到床上,当然,他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的。 “搞什么啊……”玛丽安娜笑嘻嘻的点点雷已经紧张的沁出一滴滴汗水的小鼻尖,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谁说的?你已经将我的心灵,我的爱全都俘虏了! 雷是想这么说,但是却没这个胆儿。这个时候的男人总是患得患失。 “我为你找到了一份工作,我爸爸现在正好缺人,你可以帮他打打下手,每个月我给你3枚金币,住宿和饮食的话……你就在这里住着吧,我免费照顾你,怎么样?” 还有比这样更好的条件么?至少对于雷来说是这样的,他连工作的具体内容都不问一下,反正,只要可以呆在玛丽安娜小姐身边,不论什么艰难的工作对他来说都是纸老虎! 况且,这是在玛丽安娜父亲手下工作,这岂不是要见岳父了?那那岂不是……!要是留下不好的印象,那…… “雷?你不同意么?怎么不说话?”玛丽安娜可不知道雷心里刚刚经过巨大冲击。但事实证明,雷心里的一切都是臆想罢了。 真的。 第二天,玛丽安娜就带着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的雷向公爵府走去。玛丽安娜看到雷打扮的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讨人喜爱,还以为是雷为了给新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做的。其实,雷完全是按照女婿见岳父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装束的。为此,他还专门在昨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潜入阿加德的房间请教——把阿加德吓了一大跳。 “我还没告诉过你吧,其实呢,我爸爸就是城主。” 雷看看天空,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公公经过一夜的休息,又一次精神焕发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那散发着灿烂光辉的太阳是多么的伟大和博爱啊!盛夏是多么的充满太阳赐予它的生机啊! 但我为什么觉得现在是严酷的寒冬?雷这样问自己。 霍利.菲尔德公爵大人,碧城城主,雷将要去见的新老板,雷的预定岳父。 这几个对霍利.菲尔德的定义对于经济实力,年龄,事业等等都处于绝对的渺小的雷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一股黝黑的阴云瞬间压在他那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精光闪闪的头发上——不过,雷唯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长相。 “很吃惊么?也是……”玛丽安娜指着不远处,那里就是城主府。这是一座典型的长廊派建筑,若是从空中看,这就像是一只张着长腿的大蜘蛛。一条条走廊连接着府中没一件大屋子,而屋外的装饰也跟长廊派的走廊装饰一样,外围平淡无奇,甚至有些肃杀阴冷,越往建筑中心越华美温暖。一切长廊派的建筑中心都是整栋建筑最美丽的地方,设计师们往往用大把大把的时间来设计建筑中心,就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家的理解。显然,碧城城主府的建筑中心就是霍利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昨天已经被它的主人毁了。 “那就是你以后要常去的地方,特别是我爸爸的办公室” “就是那里么?”雷看着呈锥形的城主办公室主体,心里已经为了他的爱情下了大大的决心。 “我一定会将我的力量提升到可以迎娶玛丽安娜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