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涉世之初 段文轩疲惫地挪进卧室,顺手把肩包往床柜头一甩,只听哗啦一声,一叠证书和自荐材料从包内掉落出来,撒得满地都是。他毫不理会,蹬去裹满泥浆的皮鞋,四脚朝天地倒在床上,片刻间便响起了呼噜呼噜的鼻鼾声。 着 见儿子回来后一声不吭,正在厨房洗餐具的段母蹑手蹑脚地蹭进房来。一见这狼籍架式,豆大的泪珠便下来了。这伢子就是不走运,短短的二十四年竟有这麽多磕磕碰碰,让父母伤透了心。想到这,段母叹了口气,蹲下身帮儿子把撒落在地的资料一本本拾起,叠在桌子上,顺便给他披了件细毯子,正欲脱下他的脏鞋去擦,“叮咛咛”,一阵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她以为是儿子所应聘学校的回复电话,便欲上前叫醒文轩,可见他睡得正香,有点不忍心,便自己跑下楼去接。原来是文轩大学室友尹天皓打来的,来电打听老同学的就业情况,临末还隐约暗示说文轩可以到他那儿发展,并留下了联系电话。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犹如给段母灌了蜜糖,喜得她眉开眼笑,待到儿子一醒便催他赶紧联系。 文轩早就听尹天皓说过毕业后会去某沿海城市发展,听说他表哥在某公司做副经理,也知道他一毕业就去了,想来现在混出了人样,便试着拨通了他的手机。听筒里传来天皓轻佻和兴奋的声音,原来他已是经理助理了。得知文轩工作尚未有着落,天皓便透露说他们公司正在招聘文案,文轩有意的话就马上过去,他会让表哥说情优先考虑老同学。段文轩感激得差点溢出泪花来,当即约定明天就坐火车南下。 闻知儿子工作的事情有点眉目,段父摸黑从学校赶回。一进门便从内衣袋里掏出热乎乎的一千块钱,硬要儿子把八百块钱塞进内裤前袋里作为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两百块钱放在衬衫袋里以备路上用,还说自己已向单位请了明天的假,好去车站送他。段母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地为儿子收拾好行李,包裹都满了,还把一件毛线褂子硬塞进去。 次日一早,父子俩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赶着出门。刚到门口,家里的电话响了。文轩返回去接了电话,原来又是黄晶打来的。说起来这个黄晶也算是他的初恋女友,读大学时俩人曾花前月下好过一场。文轩这人属於内秀型,书呆子味十足,拉不下脸面,不要说胡绞蛮缠追女朋友,就连与女同学攀谈得热乎点都会脸红。倒是性情有点外向的黄晶粘上了他,她喜欢上了文轩的文雅和才气,老是电话追着不放,两年多来与文轩走得很近,在同学的戏谑声中成了颇为隐秘的一对。可当黄晶毕业前私自去浙江应聘文秘后,文轩忿然不已,断绝了与她的来往。在他看来,女孩子做这个事的十有八九会成为老板的小秘,他输不起这个人。黄晶倒是很在意这份保持了两年的纯真感情,这段时间,一再打来电话探问。听说他明天要南下打工,就一再嘱咐他要小心,说现在外面的骗子很多,要他不能随便相信同学。 这话大伤了文轩的男子汉自尊心,便不冷不热地刺了句∶“走好你自己的路就不错了,我的事你甭管。” 这话呛得黄晶有点尴尬,沉默一阵后说∶“咦,我这是为你好,你这人真不识好歹!又死要面子!凡事慎重点有什麽不好,不要病急乱投药,毕竟你们男孩子的工作难找,这就是现实。”说完便挂了电话。 这话更是恼得文轩三尺神跳起,放下电话恨恨骂道∶“哼!充什麽好人,尽说风凉话,你别得意,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待父子二人到达候车室,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这趟火车是普快,候车室里人头攒动,旅客大多是手提肩扛的民工,叽哩呱啦地吵嚷个不停。快检票时,段父千叮万嘱儿子要行事冷静,不要坐错车次,晚上不要睡得太死,得盯紧点行李。这番交待惹来周围一片关切的目光,窘得文轩一再催父亲快走,直到段父那略显老态的身影消失在候车室外才松了口气。 虽然坐火车的次数屈指可数,文轩还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的位置靠窗,可以看车外风景,又可呼吸新鲜空气,困了还可以伏在茶几上打个盹,这回总算是走了一点运。放好行李,他仔细地打量了下要与自己共处一宿的旅客。与他同座的是一个披着咖啡色短发、身着连襟裙的时尚女子,精致的小肩包按在胸间。对面是一对年轻夫妇夹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子,妇女一个劲地吓唬孩子“不准哭呀,哭了以后就不带你去了,让你跟婆婆喂那群嗷嗷叫的猪仔┅┅”小女孩好像听懂了她妈妈的话,果真停止了哭泣,剥开爸爸递来的长柄糖劈劈劈地吮起来。 火车渐渐出了站,喧闹的车厢开始安静下来。文轩眯缝着眼睛想放飞一下杂七杂八的思绪,一阵幽幽的清香钻进鼻孔里,香得他浮想联翩。看来有美女同行的滋味就是不一样,黄晶算什麽,她又不懂时尚,也不够温柔,怎能与身边挨着的这位相比。尹天皓这个花心萝卜这会儿又不知道与哪个靓妞泡在一起。好久没摸过女孩子的手了,黄晶的手有这麽白嫩麽?哎!钱,有钱就好了┅┅ “有在南市下车的旅客请作好下车准备!”播音员甜嫩而又高亢的嗓音催醒了文轩。他神经质般地仰头瞅向行李架。还好,包裹静静地呆在架子上。便舒了一口气,伸了伸有些酸麻的手臂。周围的人都睡着了,连身边的那位小姐也伏在茶几一角,白嫩的臂膀挨着文轩的手背。只有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侧耳一听,原来是后座几个打工仔正侃得起劲。 一个粗粗的男嗓音大言不惭地囔道∶“快熬过来了,马上就有万元打点,到那时我给你们每人配一台手机,怎麽样,小李,你该有所行动了吧。” “我会尽量去做,就是怕说服不了他们。即便来了,也怕很难找到理由留住他们”,一个怯生生的男孩子接了句。 “这你就不用担心,我们大家会帮你,这本来就是个人帮人的行业,关键是你自己要有信心,要相信这个行业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赚大钱,这是我们的事业。”粗嗓门信心十足地给那个叫小李的鼓起劲来。 他们是干什麽的,有这样容易赚钱的行业?文轩的内心不觉升起一股疑团。忽然他想起前几年风靡一时的那股传销风,好像就是这种情况,一定是,这可是犯法的勾当,咱可不能沾。想到这,文轩索性又伏在了茶几上。可哪里再睡得着,那个烦人的乘务员又推着小货车呦喝着“开水泡碗面,来瓶脾酒和矿泉水啦!”过来了。 一个疲倦困顿的晚上终於熬过来了。第二天早上七点,火车停在了终点站狮城车站。汹涌的人流倾泻而出,把过道挤得严严实实。好不容易拖着行李箱挤出了出站口,正要喘口气,冷不防肩上被人狠狠敲了一下。转身一看,不觉呆了!这是天皓吗?时尚的装扮把俊朗的他衬脱得更加英挺帅气,像极了影视里的阔少爷,怪不得班上的女生暗地里说他像道明寺。 看到文轩那副惊诧的表情,天皓满脸坏笑,甩甩长可披肩的金丝发,搭在文轩肩头说∶“二万五千里长征终於走到了头。怎麽样,这一路过来一定艳遇多多吧,看来我们的小段同志的处男之身可保不住了!” 文轩推开他的手臂,羞羞地说∶“哪有,尽瞎说!让你久等了吧。” “说实话,一大早过来了,不过,比你好!困了吧,来,我提包,咱们打‘的’过去。别会错意,我说的是打‘的’,可不是打‘飞机’的‘机’。”天皓胡乱开着玩笑,又抢过文轩的行李,向出口外的一辆“的士”走去。 “的哥”是个善侃的秃顶男子,车子开得不急不火,拨动着嘴皮子介绍沿街的高楼豪宅和几家大酒店的星级、档次,唾沫星子横飞。天皓的白眼翻了又翻,几次欲打断他的话头。文轩倒不在意,闭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嘴巴正好可以放松一下,便不时搭着话,“的哥”连呼知音,侃起来也就更起劲了。 这座南方名城据说是日本色情杂上知名度很高的世界几大城市之一,有着无数打工仔津津乐道的谈资。喜欢读花边新闻的文轩对此也早有耳闻,沿途不住地东张西望,希望能看到一点传媒们描绘得神乎其神的刺激性画面。不过,眼前所见令他有点失望。沿大街过去,一排排高大挺拔的办公写字楼和住宅社区忽闪而过,其间夹杂着大小酒楼饭庄,门前的迎宾小姐也都衣装整齐优雅。日本人尽意淫,哪里有纸醉金迷、袒胸露乳的“红灯区”?又一想,也许这是白天的缘故。 车子沿着中央大道直直走了约莫15分钟,然后右拐进了一条横街。街道两边为一间间低矮的小吃店,上班族们正拥聚在门前吃早点。车子在一家兰州拉面馆前停住,“的哥”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小店。文轩好奇地看去,只见店门前一脸皮粗黑的新疆汉子正在卖弄自己的擀面技术。但见他抓住长条面团猛地砸向不远处一黑脸汉子,汉子将头一仰,面团全打在桌面上,成梯形条状粘在上面。 “的哥”赞了声“高!”人群中也发出啧啧赞叹声。 狮城一带的回族个体户很多,他们一般在街面上开小面馆或者沿街叫买葡萄乾、杏仁之类的风味果品。听说早在元朝时就有好多回回不远万里从西域到这一带做生意,后来又有一些阿拉伯和波斯商人从海路到这儿,留下了许多著名的清真寺建筑和伊斯兰墓地。当年郑和下西洋时还特地到此祭拜过寺庙和墓地,留下了著名的牌文。 车子又拐了一个小弯,终於停在小街深处的一社区。钻出车门,文轩晃晃有些晕晕的脑袋,眯缝着眼晴打量了社区周遭。院子还算宽阔,只是地上辙痕累累,水洼遍地,白色垃圾触目皆是。陈旧的楼房壁面斑驳,一道道青紫色的苔痕满布窗台暗角。 天皓领着进了A楼,一前一后往上爬。大白天的,楼道间还是有点阴沉。四楼拐角处,天皓踩着了一个滑溜的东西,一个斜颤,差点啃到锈迹斑驳的栏杆上。俯身一瞧,是一苹女式拖鞋,气得他狠狠地踢了一下拐角那扇门,粗咧地骂了句“臭婊子”。 上到第五楼时,文轩已是满头大汗。天皓推了下铁门。“吱呀”一声,里头的门开了一条缝眼,一张角分明的国字脸探了出来,是个年轻帅小伙。 “哦,这麽快就接到了!您是小段吧,久仰大名,请进!”那哥们打量了下文轩,开门把他们俩迎进去。 房子内部的摆设倒也精致。二室一厅,壁间镶刻橱柜,迎面是几张造价不斐的乌紫色沙发靠背椅,四围摆着宽屏大彩电、电脑和VCD影碟机等日用家电。提包裹进天皓房,举目一看,文轩不由得血脉贲张。只见墙头粉壁上贴挂着一张几与真人等高的全裸春宫图。一外国裸身猛男左手下托妖艳女人凸起的一丝不挂的丰腴臀部,右手按在女人婀娜曲线的乳峰上,那鲜红的豆大一点硬挺挺地突起在浑圆尖挺的峰之颠┅┅ 见文轩惊诧的表情,天皓扳过文轩的肩头挪揄道∶“呵,不会吧,这麽夸张!真够可怜哟,这麽大了还是处男,还没有与女人睡过。” “你才是处男哩?”文轩嘴上争辩着,下面却不争气的昂扬起来,便探问浴室在哪。 天皓看在眼里,心里乐了,便指了指右边过道说∶“在里边,里面凉水热水都有,随你的便。”又戏谑地说∶“想打手枪喏。” 文轩红了脸,门一关,便三五下扒去衣裤。此时,小弟弟已是擎天一柱,青筋暴起,仿佛在向主人示威。文轩打开水龙头,就着凉水淋浴起来,那个东西依然亢奋得难受,只好就着沐浴液靠壁间做起活塞来,边做边低低得呻吟着。待到喷薄出来,文轩才感觉周身乏力,不由瘫坐在便池上。自打毕业以来,文轩已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痛快做过。洗去一身风尘,文轩仔细地瞧着大镜子中的自己。他的脸形与台湾当红小生仔仔长得相像,都是俊秀加忧郁型。但人家是大红大紫的大牌名星,自己呢,只是一棵小草,还躲在田间地头。 “文轩,你干嘛呀你,爽得不想出来了,我可饿得慌。”天皓看了一个整黄碟,见文轩仍没出来,便不耐烦地催促着。 文轩只好匆忙把衣服穿上,走出浴室,天皓瞥了他一眼,故作惊诧地说∶“帅呆了!就这样去公司,一定会迷死许多靓妞。得了,段先生,请出门!” 第2章 聘用快感 二人赶去吃早点。到得街边一小店,天皓要了一笼包子和两碗水饺。此时已是上午九点,小店的生意还那麽好,外面四张桌子几乎坐满了人,二人只好找了里间一张方桌坐下。 吃完后,天皓领着文轩去了一趟公司。公司在烟阁新村,离小街不远,出了街几步之遥就到了。新村门口的俩个保安对进出人员严格盘查,生人进村都得填个人简介表,出来时还得把经所停留公司主管签名的表格交回保安。 公司在B单元5栋12层。趁着等电梯的工夫,天皓给他表哥打了个电话。电梯室分单号和双号两间,文轩不清楚,一见有门开了就往里挤,便进了单号。身子刚站稳却发现天皓还在外面,经询问才发现自己进错了电梯,赶忙从就要关紧的门缝里钻了出来。见此,电梯内外的人哄堂大笑,文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公司是一家专门经营保健品的企业,在办公室的白领就有二十多人,还有大量职员在生产车间或是在外头跑业务。一见天皓领着一个陌生小夥进来,人们都投来关注的目光。 天皓领着文轩首先到人事部见他表哥。办公室内有两三个人正在议事,见他们进来,一个长相英俊、高大魁悟的中年男子转过身来,伸出手,不动声色地说∶“您好,小段,欢迎到我们公司来面试,相信你一定能通过我们的考核。” 面试?考核?听到这样的字眼,文轩心里不觉格登了下,回头疑惑地看着天皓。天皓可能对此早有思想准备,微微地给文轩使了个眼色,便含笑着介绍众人道∶“小段,这位是公司主管人事的刘经理,那位是公司编辑部杨主任,也就是你未来的直属上级,以后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多向他们请教。” 闻此,文轩头皮有些发麻,便挺胸清嗓,矜持着一字一顿地作了自我介绍∶“经理、主任好!我姓段,大理段氏的‘段’,名叫文轩,文化的‘文’,轩辕黄帝的‘轩’,来自江西,以后请领导多多关照!” 杨主任人长得乾瘦蜡黄,带着一副深度眼镜。待文轩介绍完,扶了扶眼镜,转而笑颜逐开地说∶“呵,不愧是江西才子,说起话来就是有水准!请教谈不上┅┅来,欢迎你,小段,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同事。” 见俩人谈得倒挺投缘,旁边的刘副经理不失时机地补了句∶“老杨,这是我小老乡,人品不错吧,一看就是会读书的老实人。你们都是爱舞文弄墨的才子,以后有的是时间聊。你是具体负责文案的,要不,您找个时间让小段面试一下?” “承蒙刘总看得起我,那我就越权办事了。既然人已来了,那就现在吧,通过了明天好上班——来,小段,我们到编辑部去。”话毕,杨主任领着文轩往里间编辑部去。 说是编辑部,其实算上文轩也只不过四个人。其他俩个,一个是文案任风,电脑专业毕业的,也就是刚才在房间里见到的那个小夥,本地人,人虽不高,却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看起来有点帅。另一个是文员小林,她是办公室里唯一的女孩子,也来自外省,白晰的瓜子脸上微微有几颗雀斑,在人前阴沉着脸,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他们都在公司里做了两年,对业务比较熟练。 杨主任找来一些关於本公司近来向全国扩展业务的资料,叫文轩根据这些零碎的资料写一篇两百字左右的简介性的小文字。文轩略微沉思,提起笔杆,笔走龙蛇,草稿也不打,便一气呵成地完成了文章。主任拈着稿纸流览了一遍,说∶“真是后生可畏呀!文思泉涌,文笔流畅,尤其标题挺吸引人,用了点心,只是学生腔还比较重。以后要明白一点,小市民文章讲究文采和故事情节,而我们公司的文案讲究针对性和说明性,不一定要求很优美的文采,稍微平实一点,要让人一目了然。当然短短的时间就完成得这麽好,已经很难得了!” 杨主任的话虽然不温不火,但句句说道点子上,文轩不由为自己刚才的稍嫌轻狂感到羞愧。 对於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来说,社会这个大学堂充满着无尽的未知数,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正如一个老专家感叹的,现在的毕业生真是不可理喻,学校时成绩优秀,走上社会却成了半文盲,什麽事情都得从头开始,也不知这麽多年的书都读了些什麽。 还好,文轩的表现并没有令杨主任十分失望。看得出,他对这个新来的小夥子还挺满意。因为就前一个星期,一个中文系毕业生兴匆匆跑来面试,可一看到面试题目却傻了眼,抓耳挠骚无从下手。 听说杨主任认可了文轩,刘副经理让天皓转告文轩明天正式上班,试用三个月,月薪暂时定在800,转为正式后会有所增加。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从指缝间溜掉了。下班后出了电梯,天皓拍拍文轩的肩膀说∶“怎麽样,老弟,头一次经历这样的面试紧张吧。还记得我刚来时,主管广告宣传的邓副经理——就是头发梳得像嫖客、你跟他打招呼还不理的那个婊子崽,一点也不买我表哥的面子,故意出难题考我,要我写推销公司新产品的广告词。你知道我的文笔不行,但我还是不辱使命,就是不能让他小瞧咱,咬咬牙硬是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使命,而且完成得不赖,弄得那婊子崽想挑根刺也难。哼,想看我出丑,没门!” 天皓越说越激动,边说边不无夸张地比划着,样子滑稽,文轩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不要笑,这可不是我自吹的,有案可查,不信你以后可以问老员工。好了,又到吃饭时间,下午你就留在寝室休息,养好精神,晚上我带你去潇洒潇洒,让你这个书呆子见识一下什麽是都市夜生活。”话着,怪模怪样地坏笑起来。 下午,文轩一个人留在房里休息,尽管感觉很累,可文轩贴热饼似地翻来覆去,两苹眼晴老是不能自已地贼溜溜地盯着壁上的画。不知多久,文轩恍然间身处一溢着桔红色灯光的房间中,油画上那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竟然风情万种地向自己走来,那浑圆饱满的乳峰向他贴近。文轩浑身躁热,幸福地直打抖,把这弹性十足的尖挺肉馒头一把抓在手中,双手肆意抚摩、揉捏。洋妞大声叫道,“bigCock!Ilike”张开口,把文轩的那个东西慢慢的吮进了温暖的小嘴里,所及之处尽是温湿,一片柔软。文轩感到被温暖包覆着的感觉非常舒爽,也不管洋妞痛不痛,把她的双脚托向胸前,在她迷人身体内不停地勇往直冲。洋妞陶醉得整个人好像快飞起来了,曲线完美的屁股扭动着,嘴里疯狂地发出梦呓般的娇叫,“爱死你了┅┅好厉害呀!┅┅抱着我。”操的又是中文。不知过了多久,文轩感觉呼吸急促,精力下泄,不由喷薄而出,快感贯穿全身,每个毛孔说不出的有多爽利┅┅ 恍惚间身体冰凉,睁眼一看,哇!他的全身都露在被子外面,被面陷进了一个深深的坑,一摊粘乎乎地乳白色液体粘在被子上。原来是做了个激情春梦,虽然这并非平生第一遭,却是最投入、感觉最真实最爽快的一次,让文轩不住地回味,留连忘返。 为不使自己梦中的杰作留下蛛丝痕迹,文轩找来一块湿布来来回回把被子湿处擦干,直到横看竖看挑不出什麽毛病才作罢。做完这一切,文轩感觉喉咙有点发燥,便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保温杯倒了杯温热的开水润了润,然后踱到会客室里看电视。中央一套正在播报以色列海滨城市特拉维夫某公共汽车遭遇自杀性炸弹袭击的突发新闻,镜像中模模糊糊出现了汽车被炸后惨不忍睹的血腥画面,着实令文轩毛骨悚然,久久不能平静,不觉陷入了沉思∶中东呀中东,你这块人类文明的发源地什麽时候才能走出以暴抗暴的恶性循环?以巴两个古老的民族为什麽就不能消弭上代的仇恨?圣洁的耶路撒冷在流血。和平是那样的可贵,身在和平环境里的我们有什麽理由不好好珍惜呢?┅┅想着想着,文轩不由得热血沸腾,同时也为自己老是困扰於性的卑琐心理感到可耻,一句歌词唱得好,“好男儿志在四方”。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没了,天皓与任风也下班回来了。三个人一起去路边的一家饭馆里吃了顿饭,是任风请客,点了海鲜,要了三瓶雪津脾酒。这是文轩第一次和任风吃饭,虽然他有点不习惯於菜的清淡口味,但任风喝酒时的直爽和豪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相比之下,看起来很有气派的天皓在喝酒时倒显得过於小气,忸忸捏捏的。饭后,三人坐公车沿着华灯初上的中央大道到广场去。 狮城的夜景分外迷人,不愧有南国夜名珠之誉。正当下班时的车行高峰,汽车一辆接一辆,车头车尾耀眼的灯光把整个大道排成了一条全身发光的巨大火龙。车行在璀璨夺目、交织变幻的霓虹灯光区中,真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时空轨道中光的梦幻世界。车道两边的树木和花丛中编织了大小不一、颜色多样的小灯泡,星光闪闪,宛如一棵棵流光溢彩的圣诞树。 狮城的中心广场并不很大,也没有高大雄伟的标性建筑物。它的特色在於广场里面遍布着各种各样的雕塑,有石雕和浮雕。石雕造型以动物为多,特别是正中心那头舞动双角、前脚顿地、二目圆睁的体格剽悍的倔强公牛更是给人印象深刻,也许这正是该城永不服输、勇於进取的城市精神的最好体现。颇令文轩费解的是所谓的狮城竟连一头狮子雕塑都没有,真有点名不符实。浮雕在广场右边,长达三十多米,内容基本上是狮城历史名人和历史事件。驻足浮雕前,一边凝望着那一个个鲜活的历史人物,一边轻声朗读着他们的传记,一股历史的凝重感油然而生。 欣赏过雕塑,人们还可以到古色古香的“瓦肆”里去逛。所谓的“瓦肆”其实就是广场左角围成一栏的夜市,听说是设计师为了让人们发思古之幽情而仿照史书上记载的宋代“瓦肆”而建的,这确实是个奇思妙想的创举。为了达到逼真效果,“瓦肆”里专门开辟了各种各样的娱乐场地,有专门为武术爱好者开辟的一方“演练场”和可以容纳大量观众的说唱杂耍棚;有为喜欢书画的人腾出的“文苑”和旧书市场;那一排排独具地方特色的风味小吃摊、林林总总的小礼物摊,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天皓原打算逛完广场后带文轩去幸福街,那里是狮城莺歌燕舞、纸醉金迷的红灯区。可人算不如天算,对传统文化情有独钟的文轩在广场如遇知音,每到一处文化景观便驻足留连、浮想联翩。这样,逛广场就占去两个多小时,幸福街只好改日去。 当晚,文轩与天皓挤在一床。好久没在一起的俩老同学,一打开话匣子,便说个没完。什麽同学情、师生谊呀,又讲到工作上的情况,以及与同事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关於这家保健公司的某些掌故趣闻,天皓更是连吹带捧,指东说西,侃得忘乎所以。 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是个四十出头的台湾女人,名叫郑珺,据说是台湾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佬淩家的情妇。人老珠黄,惨被情夫抛弃,好在获得一笔财产补偿,便来大陆经商。先后办过电子厂和保健厂,现在已成为管着上千号人的大老板。据说他表哥刘杰是郑总最信任的手下,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原来就是奖励给他表哥的,住了两三年。说道这里,天皓,似有所虑,吐吐舌头,转移话题,不过眼神还是分外暖昧。文轩不好再问。 第3章 惊鸿一瞥 第二天是文轩正式上班的日子,也是文轩二十四年头一遭。再怎麽说也是一个白领男士了,穿着上不能含糊,所以文轩让天皓帮他打了条帅帅的领带,西装革履地出了门。 时当入秋时节,道路两边挺拔葱绿的芒果树叶子开始染上黄斑,叶子尖儿处一个个橙黄色的芒果肉鼓鼓地挺立着,高悬枝头,让路人垂涎不已。偶有一两个熟透了的果儿掉落下来,很快被眼尖的行人捡去。地上铺满了一层层落叶,点缀其间的是一些被行人踩成黄色肉酱的烂果儿。 因是初次上班,门口保安又让文轩仔仔细细填了一份表。公司上午上班时间是八点半,他们七点四十就到了,公司里空空荡荡。不过杨主任倒来了。他叫杨英时,湖北襄樊人,妻子几年前跟别人跑了,女儿也判给了她。因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家住得又不远,有早起习惯的他每天都要比别人先一刻到办公室。见文轩早早来了,特别高兴,满面笑容道到∶“哦,小夥子挺勤快的,这麽早就来了!” 闻此,文轩不好意思∶“惭愧,主任您才是真得早!” “您也早,至少比他们几个勤快。”说着,杨英时指了指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位置。“对了,您现在住在哪里?远不远?”他关切地问道。 “谢谢主任关心!我住在尹天皓那儿,离这儿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哦,对了,任风好像也住在那里,他没跟你们一起来,这小子好懒,又迟到了!” 见问到任风,文轩记起昨晚一直没见他回来。当然,这也不便跟杨主任说,只是喏喏应道。 见文轩为难的样子,杨英时不再继续过问。转而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说∶“对了,你打字还可以吧,要不你先负责文字编辑这一块,等业务熟了,再做其他事情。今天你就帮我把这份档仔细地看一遍,里头比较乱,你得加一些自己的话组织一下,简短地理出几个条理来,明天郑总等着要。小夥子,这可是一个大项目,初次上班好好表现一下!” 见领导如此,文轩有些感激和受宠若惊,便咬着嘴唇点头应道∶“好的,谢谢主任重托,我一定努力做好本职工作!” 见文轩还干站着,杨英时一楞,很快拍了拍脑门说“看我这记性!我们公司都是电脑作业,你的位置在那儿,先过去看看,有什麽问题等下叫任风看看,他是学这个的。”说话间,他指了指角落里的那台电脑。 文轩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四下打量了下属于自己的那方宝地。空间倒挺宽敞,角落里还有一把电风扇。坐位也不错,可以旋转,坐起来绝对舒服。只是电脑看起来搁置已久,上面满布灰尘,主机门也裂开了一大口。文轩找来抹布,前後左右擦拭一番,然後开了机。电脑风扇有问题,启动後声音噪亮,现屏时间也慢热,足足有好几分钟的功夫。待进入桌面,文轩又逐一检查了下区间、文档和一些常用软体,然後打开档,开始专注工作了。 此时,上班人员已陆续到来,小林、任风也不知何时坐在他们的位置上。 “您是新来的段文轩吧?”这时,一个甜美柔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文轩站起身来往外一瞧,只见一个身着浅紫色绣花纱裙的女孩子玉立在门口,一张略有些眼熟的新月般的脸庞正向着自己漾着甜甜的笑靥。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喂,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礼貌?”见文轩怔怔地看着自己,女孩子脸泛出一道红圈,转而微有愠色诘问道。 女孩的抢白让文轩缓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哦┅┅哦,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有点面熟。对了,我便是新来的段文轩,请问你有事吗?” “不用那麽客气!”女孩柔软说道。“没什麽,只是按公司规定,上班时间你得去办公室打卡,否则月末会扣你薪水。来,随我去,要不马上就到点了。”说完,扭过身姿出去。 文轩闻此,脸红耳热,慌忙跟在女孩後面去了。 此时办公室里已是人头攒动,急着打卡和办公的人员挤满了一室。打卡机安在角落里,那女孩指了指,嫣然一笑说∶“这是指纹打卡机,你的编号是25,用手指按一下就可以。”文轩用拇指照着做了,却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文轩以为完成了,正要离去,却被那女孩叫住∶“还没成功,可能是过於用力了,换一苹手指重新来过吧。” 文轩只好换用食指,可还是没有成功,便有点紧张失措。那女孩子瞧见,噗哧一笑说“没关系,我来帮你”。便大方地贴在文轩身後,拉起他的右手,分别用拇指和食指各摁了两下,萤幕上显示“输入成功”。女孩淡淡的芳香沁入文轩鼻间,令他心中一动。 待回到办公室,甫一落坐,就听见斜对面的任风大刺咧咧地放出话来∶“段文轩,你好有艳福呀!头一天上班就被美女看中。” “尽瞎说,我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人家怎麽会看上我呢?”段文轩平息心情说。 “哦,天皓没跟你提过?她就是综合部的尹梦婷,跟天皓是本家,我们都叫她孟庭苇,也有副百灵鸟似的圆润的好嗓子呢?看来,你们俩人挺有缘份的,用点心哟,你的情敌挺多的。”任风嬉笑着说道。 工作才是最紧要的,文轩对此没有多想,很快就沉浸在档的世界里。他们雪芝公司的发展态势尚可,刚推出不到一年的“童姥仙姿护肤茶”因其奇特的品牌名和“清宿便,清肠毒”的功效而一炮打响。北方一家颇有名气的公司正有意与雪芝公司合作,这份合作意向就是准备发给对方的。文字挺多,涉及的内容也很庞杂,他整整忙碌了一个上午才整理出一份初稿。 下班後,天皓过来叫文轩去外面吃饭,公司没有食堂,得自己掏钱去外头吃。出门时,文轩不经意瞅见了尹梦婷的姣好背影,一个精致的紫红色小挎包搭在削肩上,走起来风摆杨柳。 新村门口不远处的小巷里就有许多小餐馆,本地风味、外地风味的都有。他们俩在一家叫“锦官城排档”的川菜馆里吃了一顿火辣辣的饭,因口味与家乡的差不多,吃得比较过瘾,价钱也实惠,一盘辣椒炒肉丁才六块钱,一荤一素一汤最後结算也不过十五六块钱。 下午,文轩把文稿给主任看。杨英时指出了他的文体格式和排版错误,要他抽时间向文员小林学习办公软件。文轩的电脑只过了一级,办公操作能力实在上不了桌面,除了打几个字外,其他的诸如排版、制表、列印等都是门外汉,更别说还有点难度的扫描拼图了,虽说这些工作大部分是文员做,但搞文字工作的人也都得学。於是文轩缩头缩脑地让小林教他编辑排版,一直熬了一下午。文轩的文学想像力还行,可小脑不发达,动手操作能力较差,学起来笨笨的。 每每看见文轩学起来很吃力的窘样,小林就会情不自禁地抿嘴发笑。而文轩就是这样,越是着急,越是磕巴发怔,俊脸通红,让人爱怜不已,黄晶正是为此而对他着迷。 接触时间多了,文轩发现看起来冷冰冰的小林其实也挺健谈,只不过她也像文轩一样喜欢跟很熟悉的人侃。聊多了,文轩知道了小林的一些情况,别看她工作了几年,其实年龄挺小的,今年也只不过二十一,是家中的厶女,前年从武汉一所电脑职业学校毕业後随老乡到这座城市,从人才市场上找到这家公司做文员,现在的月薪900。一个在家倍受呵护的女孩子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工,又没有亲友在这里,颇为孤独无助,原本开朗的她性情因此变得冷冰冰,一般不会随便和不太熟悉的人攀址。可她与文轩只接触了几个钟头,便放开心来扯得热乎,这倒让任风感觉很意外,不由对文轩更加夸目相看。 任风长相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人也比较养眼,其实年龄比文轩还大两岁,今年已二十六岁。但他依旧名草无主,全是因为他性情比较孤僻,喜欢独来独往,又不喜与女孩子交往,交往圈子狭小,谈了几个女朋友,都因性格不合而告吹。他来到编辑室已有一年多了,但一直不被领导看好。其实他文笔不错,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从小喜欢抄抄写写,写得一手俊俏的赵体,又能描会画,中学时是负责学校黑板报的宣传员,大学时是电脑系的笔杆子,曾经在校报上留下了几篇风风光光的大作,还是校园文学协会的理事。也是因为兴趣,毕业後的他才选择了做文案,想在这方面闯出一片新天地来。谁知做文案并不需要多少文采,写起东西来条条框框很多,让他感觉枯燥、索然无味。花花世界的金钱肉感诱惑太强烈了,文学便成了虚无,人也变得渐渐懒怠,整天除了上班就是上网,经常吃住在离公司不远的蓝天网吧,整夜熬通宵。荒废时间长了,他的文学爱好也像是谢了的昙花一样走到了尽头。 第4章 深夜敲门 段文轩的第一天上班总算划上了一个并不算完美的句号,尽管有所欠缺,但他所整理的文稿最後还是通过了杨英时高倍度眼镜的审察。在公司上班就得讲究效率,没有效率,不能按时完成交付的任务,你就时刻面临被炒的命运。这是一个适者生存的时代,赤裸裸的原始丛林法则到处都得到显露。 洗去了工作一整天的疲乏和污秽,文轩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椅上看录相。今晚只有他一人在家,天皓被一同事叫去吃饭了,任风又泡吧去了,他本想叫上文轩一块去,可文轩推托太累没去。他这人生活起居很有规律,想休息时就一定得休息,不会出外熬通宵。录相里放的是男女缠绵的爱情故事,其中不乏有性暴露镜头。闷坐一会儿,文轩记起该给家里挂电话,便按下了家里的号码。电话是他妈妈接的,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嘘寒问暖和千叮万嘱一阵,令文轩鼻子酸酸的,头也有点晕乎。挂了电话,便靠在沙发椅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文轩,看看表,晚上7点。天皓说好10点以後才会回来,任风也好像不会这麽早回来。这个时候会是谁呢?他疑惑地自言自语。踌躇片刻,他开了内门一缝,透过铁门向外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只见白天见到的尹梦婷正站在门外,还是这身穿着,只是没有挎包。见是文轩开门,尹梦婷脸神略微有些羞涩,可还是咬咬牙轻轻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你,我是来找天皓的,他前天说好了帮我写篇文章,叫我这几天来取,也不知他有没有写好?” “文章?什麽文章?”文轩傻傻地问道。 “是一篇自我简介性的论文,怎麽?你这个大才子愿意代劳。开玩笑!天皓不在吗?噢!是了,一定是王志平请他吃饭去了,那┅┅那我明天再来,不好意思。”说着话,尹梦婷转身要离去。 文轩猛然醒悟该让人家进屋坐坐,忙喊住她,开门把她请进去。尹梦婷也不客气,也许是很熟悉的缘故,一进门就打开VCD看起带子来。带子放的是韩国情色片,文轩刚才看了一半,记起录相里面的内容,不由有点尴尬,便藉故倒茶倒水,尽量避开不看。 尹梦婷也喜欢看言情片,特别是韩剧。她的思想介於开放和保守之间,喜欢言情片,也不排斥偶尔的显山露水暴露镜头。也许是对爱情有过深刻的体会,她对言情片有自己的看法,认为可以从中学到许多现实生活中很难学到的东西,促人成熟。有趣的是,她还挺喜欢和文轩初次见面时那种浪漫的感觉,特别是每每想起文轩看她时那火辣辣的眼神,就感到特别幸福,想不到自己也做了一回林妹妹,很好玩的。再想想这个男孩子挺不错的,有点像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心里感觉很甜蜜,但也并没有多想什麽。 文轩端来茶杯坐在梦婷身侧。不料此时画面中正出现一男一女交媾镜头。为女上男下的姿势。男的十分英俊,身材健美无比,一边舔咬着女人浑圆尖挺的乳房,一边上下猛抽。女的则迎合着摇动美臀,扭动细腰,抖动着粉红色的乳头,夸张地浪叫不已,啪!啪!啪!撞击臀肉的声音不绝於耳。做了一会儿,女的又伏下头,张开樱桃小口,熟练地翻卷着三寸丁香舌,舔弄男子的下体。男的被舔得舒服不已,不时咂着嘴巴,低低呻吟。文轩看得面红耳赤,小腹间一阵发热,下面那个高射炮早已不争气地直指蓝天,胀得难受,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登时爽翻,差点叫出。尹梦婷似乎并未留意,只是不时有些难堪地躲避着镜头。 好在这样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是描写男女主角如泣如诉的爱恋离合故事。二人专注地看着,不时热烈地品评几句。时间过得挺快,不知不觉中,一个带子看完了。尹梦婷抬头一看时钟∶“哦!快九点了,天皓还没回来,再不回去就要挨老妈的絮叨了。”想道这里,她连忙起身出门,文轩送了她一程。她家住在城南车站一带,出了街口就有直达公车。小街并不黑,四周灯火通明,中间角落处还有一个供居民休憩的小公园,几张石凳两盆花坛,几个老人正坐在那里聊天,暗处依偎着一对切切私语的情侣。目送尹梦婷坐车远去,文轩没有马上返回,而是在小卖店里称了一小袋肉鼓鼓的山东大枣,边吃边逛街。 走到蓝天网吧附近。文轩记起自己好长时间没上网,再不上,网友们一定会以为自己失踪了,想到这个,他穿过狭窄的门缝进了网吧。里面人声嘈杂,满耳是按键门的嚓声和拨号通话声。四下环顾了下,没有空位置,文轩有点失望,正想转身出门,门口角落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叫做了他。原来这是外间,里头一间并没有坐满,小女孩笑嘻嘻地领着文轩进了里间。里间也有十几台电脑,一些未成年的学生正忘情地玩着“帝国”或赛车。瞅瞅门上贴的网吧管理告示,文轩不觉哑然失笑。他选了角落里的一台开着的电脑,试着输入久违了的QQ号码。还好,自己的QQ并没有关停,有几个网友的“头像”同时摇头晃脑起来。文轩操着已颇为熟练的五笔同时应付三个网友,聊起来并没有手忙脚乱之感。 在上海某高校读大学的“忧郁男孩”一见文轩上来便如遇知音。这回对方挑起的话题是关於校园暴力问题。这段时间老是传来校园内学生打砸抢甚至杀人事件,“忧郁男孩”把这个问题归咎於贫富分化。有钱的公子哥儿们整天花天酒地,秦楼楚馆,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一样频繁,而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却终日有温饱衣食之忧,两相比较,真是天上地下。一部分来自农村的大学生对此心理极不平衡,个别极端的甚至对城里学生产生强烈的仇恨心理,“忧郁男孩”显然也有这样的心理倾心。 文轩来自小县城,也曾经对这类不平等现象抱怨有加。但他并不认为校园暴力与城乡差别或贫富分化有必然联系,自古英才出寒家,来自农村的学生并不像有些媒体歪曲报导的那麽心胸狭窄和偏激,心理不平衡当然会有,但这种失落和抱怨更会激发他们的上进心。许多恶性刑事案件恰恰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富家叛逆子弟所为。心理学为什麽在大学校园最受欢迎,还不是与市场经济大环境下的竞争法则和人的精神异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5章 帅哥酷弟 由于昨晚喝了大量白酒,第二天早上,天皓的胃疼得难受,便让文轩帮他请了半天假,自己到医院去走了一遭。医生看后说,这是饮酒过度后产生的不良反应,服点药就可以。假已经请了,他也不急着赶回去,便来到交叉路口的天桥上闲逛。倚在栏边,看着桥下川流不息的人流车辆,感觉自己进入了动画王国。还记得学生时代老是羡慕香港人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总希望自己某一天能成为这个小资群体的一员。置身其中才豁然发现公司上班族们活得并不轻松,庸庸碌碌的人流成了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天皓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人”的异化。 奔涌的思绪勾起了他遗忘许久的记忆,一向以阳光男孩着称的他顿时变得忧郁起来。他想起了孤零零呆在乡下的奶奶,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小时候是他唯一的保护神。当初父母亲为了工作狠心地把襁褓中的儿子扔在老家,直到读初中时才想起接他回城。是年迈的奶奶给了他童年的关爱,让他每次放学回家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如今老人家像燃尽的蜡烛,不仅不能指望儿孙们端茶送饭,生病了也没个人在身边看顾。每每想到这个,天皓心中无比内咎,真恨不得马上赶回老家,再一次牵着奶奶的手去拜那熟悉的观音菩萨。 “要手机吗?我有上好的手机降价出售,包你满意。”一个穿风衣的男人凑近身前轻声说。 天皓没有搭理他。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三不管的天桥成了他们绝好的行骗场所。他挪了挪身子,正想离开,忽然桥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揉眼看去,是肖岩,班上多才多艺的肖岩,他正匆匆穿过大街往湖滨路走去。早就听说肖岩到北方发展去了,想不到他竟也来到了狮城。想到此,他扯起喉咙大声喊起来。也许是车流声音太嘈杂,肖岩没有回头,横穿大街过去,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公司,他马上把这个事给文轩讲了。文轩是肖岩的铁哥们,得知他也来到这里,惊喜非常。便打电话联系,但肖岩换卡了,手机打不通,又电话求问同学,也没有人知道肖岩的新号码。联系不上,只好决定以后多去天桥转转,碰碰运气。 晚上,文轩在天皓的陪同下去拜访刘经理。他家在桃源新村,离公司有十几里,据说公司有身份的人大都住在这所豪华公寓里。刘夫人纤细娇小,说话和气,声音异常甜美,对他们俩个婆家老乡的招待颇为热情,茶几上的水果瓜子摆了一桌,一个劲地招呼他们吃,让先前挺拘谨的文轩有一丝亲切的感觉。面对刘杰坐下,段文轩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公司炽手可热的老乡。年近四十的刘杰依然是个标准的帅哥型男。骨感的脸型,高挺的鼻梁,举手投足间张弛有度、成熟稳重,帅得有点深度。闲聊中,刘经理问起了文轩初次上班的体会,还特意点明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尽可以向他提,他在公司有说话的权力。 文轩向来心里藏不住话,在人前每每有一吐为快的感觉。但不知怎么回事,在这位公司炙手可热的老乡面前,他竟然无话可说,绕来绕去总是一些粗浅的套话。见文轩有丝厌倦的神色,刘经理便转换话题,颇为自得地侃起了自己的发迹史。 据说他刚来时郑董才上马,工厂是在狮城郊区一偏远角落,生产规模较小,只有十几个员工。九十年代中期的保健品市场并不看好,为生机奔波的人们没有什么闲情逸志来服保健品、喝养生茶。面对这个举步维艰的起步,郑总大胆起了他们一批年轻精干的闯将,四处推广宣传,拓展业务,并根据人们的消费水准和生活习惯适时调整产品性能,形成了具有品牌优势的雪芝护肤系列产品,很快便打开了市场销路,生意越做越大,从本市做到外市,从本省做到全国,甚至远销东南亚,成为国内保健品护肤品中的王牌产品。 也许是觉得这样唱独角戏有点沉闷,刘杰换了种口气,转而谈起公司上下对二人的看法。对文轩交口称赞,认为他素质很高,表现不错,但就是有点拘谨,勉励他胆子大一点。对天皓,他毫不客气地批评了一通,不满他这些日子老是工作心不在焉,工作不积极,还总爱请假。又特别提到邓经理对他的看法。邓斌早就对他心存芥蒂,现在因为他表弟的事情每每在人前尖酸数落,说天皓虽然做了这么久,但业务基础还是不扎实,行业术语掌握得很不够,吊儿郎当,应多看一些相关的书籍,害得他这个做表哥的极没有面子。天皓窘得脸脖子都红透了。虽然他在人前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在他表哥面前却性情一变,格外谦恭规矩,敛声摒气,唯唯喏喏,令文轩分外称奇。再坐了一会儿,刘杰瞅起表来,天皓朝文轩使使眼色,二人便告辞离开。待下得楼来,天皓长舒了口气。 经过了几天上班的适应,文轩逐渐爱上了做文案这一行,写的东西越来越得到杨主任的肯定,让他颇有一些成就感。在他看来,虽说做文案这一行并不要求很有文采,但长时间接触各种文字,知识面增长了,总让他感觉写起东西来文思泉涌。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好久没有投稿了,他决定以后应该抽出时间多写写,特别是多写小说。人家王蒙十九岁发表《青春万岁》,一炮走红,八零年后同辈韩寒、郭敬明也在文坛大红大紫。他自问文学功底和修养并不逊于别人,为什么人家能这么早就成功,自己却不能? 第6章 情满宝剑山 两个礼拜过去了,盼了许久的假日终于到来,同事们三三俩俩相约着周末去玩。热心公益事业的天皓也约了几个伙伴周末去玩,目标是狮城的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宝剑山。 次日,段文轩与任风一大早就被天皓催醒,说他已约好了四五个同事八点在公司门口会合。想到这是头一遭和同事去游玩,还是爬当地一座有名的山,文轩感觉挺新奇,便精心装束了一番。出门时刚过七点,原以为他们三个会等好久,谁知到那里一看,其它几人倒先到了,以女孩子居多,一男三女,小林和尹梦婷也在里头。 见到文轩三个,一身轻装的尹梦婷嗔怪说∶“哟,还是F4有面子,我们做下人的只有服侍的份了。” 天皓甩甩头,叹声说∶“别尽寻我们开心,我们男人活得哪有你们女同胞那么洒脱?做男人真累,下辈子一定投胎做女人!” “笨蛋!还要下辈子做什么,你要是想成为女人可以做变性手术呀,现在不是有好多俊男靓女做手术改变性别。想想也是,一生可以尝试做男又做女,活得那才叫完美。”那个叫王志平的酸溜溜地顶了句。 “好了,别絮叨了,老太婆一样,咱们该出发了,你看,太阳都升起老高了。”任风不耐烦地催促道。 正好这时直达宝剑山的公交车来了,七个人鱼贯上了车。可惜只有三个空位置,女士优先,男士们只好扶吊杆站着。走了三十多分钟,西南方向横着一片灰蒙蒙的山势,颇似一把狭长的宝剑躺在那边。不久,车停在了山门口。 今天游山的人特别多,山门车辆拥堵得厉害。大家各自买了一些饮料水果和面食,随人流涌向山门。山门口巍然屹立着一座雕梁画栋的大牌坊,上书“宝剑名山”四个苍劲的大字,是清代一位著名学者的手笔。左右两联∶“龙泉太阿镇东南福地,胜水名山享万千子民。”进入山门,仰头看山,满目是漫山遍野的红松林,层峦叠嶂,郁郁葱葱。上山口处大石岩上挂着一幅景点简介图,有题于宋代的摩崖石刻,有千年古寺龙泉寺、报恩塔、朱子祠、灵霄洞、状元桥等人文景观,还有仙女峰、象峰、飞来峰等奇峰异石。 他们选了一条小径上山。说它是小径,只是稍微偏僻点,走的人相对不多,但还是有三三两两的游人鱼贯而过,其中有一些还是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们是住在山下附近的市居,几乎每天早上都要登山锻炼。虽然步履蹒跚,身躯佝偻,可脚步踏实稳健并不输于年轻人。 七个人中,天皓与王志平风头十足,老是抢人家的步子,不时回头讥笑落在后面的段文轩与尹梦婷。这倒冤枉了文轩,其实他在家也经常爬山,体力并不逊于天皓。只因他身后的尹梦婷爬得吃力,两脚打颤,香汗淋漓,生怕她会跌倒,屡屡停下来等她。 爬到海拔700米左右,前方出现一座半山亭。男同胞们想一鼓作气往新的起点攀登,可几个女孩子说什么也要在亭子里呆一会儿,只好全体休息。小林看中了亭边摊点上的一种竹编的千纸鹤,忙凑过去买了两支,一支捏在手头展玩,一支递给了身边的文轩。 坐在栏杆上的一位老先生见到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羡慕不已,便与他们语重心长攀谈起来。 “年轻人,你们撞上了好时代。古语说得好‘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比比我们,你们现在有多幸福!我们年轻时过得那叫什么日子,压根儿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不记得是四几年,我为了躲壮丁,一个人藏在这一带深山老林中足足有两个月。┅┅” 老人的忆苦思甜勾起了文轩的兴趣,本想多呆一刻听他细细讲来,却被天皓不耐烦地催促,只好作罢。这次休息后,大家一鼓作气,用二十分钟爬上了前山山顶,然后参观了几处景点。 观海台据说是狮城地势最高处,站在台上不仅可以俯瞰全城,还能看见东南方向一碧万顷的大海。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并没有人能真正看到。 龙泉寺是宝剑山第一古寺,寺的取名来自于山名,据说来源于西晋张华奏称的在东南发现龙泉太阿之剑的典故。门票三块,进门不远处就是放生池,放养着大小不一的甲鱼,数量成百上千。大雄宝殿和斗母宫前香火缭绕。今天是周末,虔诚的香客和好奇的游人把大雄宝殿挤得满满。此时,僧人们正排成几列在大殿里做法事,念经声和钟盘木鱼敲打声夹杂在一起,组成一首首悠扬的乐曲,清清爽爽地钻入人们耳朵里,不绝如缕,洗去了人们尘世中的渲嚣和浮躁。不过,文轩也看到了令人气愤咋舌的一幕,做法事时,一个年轻和尚却不时瞟着围观的一个妙龄女子,实在有违佛门清誉。 看完做法事,一行人又绕着大殿四围的佛像转了一圈。文轩特别注意了大殿圆柱上镌刻的那一列列遒劲古朴的明清对联和佛陀顶上邓朴初居士题的镏金额匾。见许多香客和游人跪在蒲团上拜佛祈愿,小林也毕恭毕敬地跪在如来佛祖前合什祈祷,看着她那个认真样,天皓实在忍不住了,竟呵呵地笑出声来,惹来一片嘘嘘声。 在寺庙边的松林里有几张石桌石凳,走得腰酸背痛又肚皮咕咕叫的大伙儿决定在这个休息的好去处用餐。大家各自带了面食干粮,便就着纯净水狼吞虎咽起来。 文轩没有坐,他看到寺庙门前立了一块石碑,就凑上前去。碑石刻的竟是宋代一位著名书法家留下的笔迹,大意是记载他游山的情况及感受。文轩很庆幸自己随身带了笔,便详细地把它抄下来。 “文学家,又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尹梦婷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此时文轩已抄完,赶忙收起笔,慌乱应道∶“没什么啦,只是觉得这块石碑好玩而已。咦,你们吃饭了?那我也得去吃点东西。”说毕,抬脚欲起身。 “别激动!我只不过说说而已。瞧!这是你的面包,我给你捎来了,就这里吃吧。”说着,尹梦婷把面包和纯净水递给文轩,自己好奇地凑到碑前看碑文。 “哎呀!老鼠——”尹梦婷尖叫一声,身体象团泥般软软跌靠在文轩胸前。娇美的身躯,软玉温香在怀,沁人的少女芳香让文轩分外陶醉。不由伸手抱紧,右手在她美丽的身上轻轻地滑动,爱抚细柳般的柔软腰肢,抚摸圆润的屁股肉肉,心潮起伏,许久未满足的欲望又一次膨胀起来。感觉得了文轩的动作和变化,尹梦婷脸色潮红,慌忙推开文轩,侧身立起,含羞欲嗔。文轩自知失礼,忙转身环顾左右道“在哪里?”只见一只拖着大尾巴的小松鼠正在碑后的树丛里轻快地跳跃,不由乐了。 “你真坏!这有什么可笑的,人家从小就是讨厌老鼠嘛!” “这不是肮脏的老鼠,而是动物王国里最可爱的松——鼠——听说过吧。”文轩一字一顿地说道。 “哦,这就是松鼠,怎么比在电视里看到的小得多?看起来很像乡下的小田鼠。听说松鼠很勤劳,屯积的野果子特别多。”看到小松鼠上窜下跳的活泼劲儿,尹梦婷不觉忆起小时候捉青蛙的情景。 饭后,文轩又接着把馀下的碑文抄完,然后与尹梦婷往树林里与同事会合。之后,众人又游玩了几处有名的景点,赶在天黑前下了山。 第7章 都市边缘人 进入城区时已是华灯初上。大伙在街边小吃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分头回去。好不容易挪进了房,天皓困得澡也忘记洗,精彩的电视剧也忘记看,便一屁股歪在沙发里直打盹,直到其它俩人洗个痛快后连声催,他才晃悠悠地进了卫生间。 第二天早上,三个人都睡过了头,连闹钟“叮呤呤”催了几遍都没有听到。等到文轩头一个醒来时,时间已是八点二十五,离上班时间只差五分。急得三人匆匆忙忙套上衣裤。文轩胡乱涮洗完后往镜子里一瞅,发现他穿的竟是天皓的裤子。再一瞅天皓,只见天皓不仅穿错了裤子,而且裤子拉链处正开着天窗,龟头探了出来,笑得前伏后仰。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司,可还是迟到了几分,一按卡,几个刺眼的红色数字蹦出来。坐在打卡机旁边的综合部柳主任脸色阴阴的,她对面的尹梦婷正抿着嘴强忍着没笑出声来。等到三人就要跨出办公室时,柳主任冷不防吐出一句,“下不为例哟!” 好像是对他迟到的刻意惩罚,文轩这天的任务很繁重。杨英时不冷不热地把一大叠文件放在他的桌上,敲了敲桌子,要他用一天的时间把厚厚的一叠档修改完,还得打印出一份内容简介。档是手写稿,不知是哪位先生的手笔,飞龙走凤,草得走了样,文字功底又不行,别字连篇。习惯于一笔一划写正楷的文轩改这样的文章真是活受罪。先得跳过某些看不清的字,通读全文,了解大意,再根据上下文逐个地猜,实在猜不出来的字,还得请教主任,忙得文轩一个上午都没停。熬到下班,匆匆下去扒了几口饭,洗把手,又规规矩矩地坐在电脑前修改,连午休时间也忘了打个盹。杨主任今天显得特别苟刻,文轩好不容易整理出的一份内容摘要竟几次过不了关,不是这个地方挑出个错误就是那个用词不准。一连修改了四次才勉强称他的意。好在今天小林性子特别好,重复打印了多次也不生文轩的气,要是换了别人叫她吃这样的“冤枉饭”,准会给人家脸色看。 一天的任务完成,文轩歇了一口气。下班后,他没有马上回住处,一个人沿另一条街道走着散心。他很喜欢一个人迈步在陌生的所在,体味独处的快乐,不用担心被熟人看见,大脑完全放松,任潜流的思绪信马由缰,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处三叉街道路口。拐角处有一售书亭,一带深度眼镜的学生正斜跨在一辆崭新的脚踏车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什么,文轩瞄了瞄,那是一本封面印有裸女的刊物。也许是小孩看这类书惹人注意,售书亭内的老头子连声催他卖。不远处有一报栏,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贴在报栏前看报。文轩也凑前去看了看。 “又是矿难!”头版的文字让文轩惊得叫出声来。 “一死就这么多,这煤烧不得呀!”旁边的老大爷摇摇头叹道。 “世界末日不远了——师傅的神通哪会错,好几年前就算准了,可你们又不信。”报栏背面有人幽幽地嘀咕了句。 听到这个,文轩周身不觉起了鸡皮疙瘩。“哦,现在还有人练这个?”想到这里,他赶快逃开这个是非之地。 报栏不远处有家新华图书城,文轩不觉轻松了许多。自从出校门以后,他已好久没泡书馆了。书籍给了他生活的乐趣和信心,让他忘却眼前的不快,看到感兴趣的书,他会一蹲就是大半天,直到腿脚发麻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迈进书馆,一层层书架上叠满了各类书籍,以儿童读物和考试居多。他四处瞅了瞅,发现居中一书架显眼处有一本《红楼望月》,便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恍惚间,书城里的人渐渐少了,看看时间,晚上八点半了。想到这儿离家挺远,文轩极不情愿地循原路赶回去。在一个拐弯处,文轩无意中瞅见路边石凳上坐着的一对正搂在一起调情的男女,感觉很不好意思,正想快步离开,忽然那个男人用文轩家乡的土话说了一句“冒(没有),秋年(去年)四月俺跟渠(她)分朽(手)了”。哦!还是个同县老乡。他乡遇故知,文轩感觉忒亲切,便放慢了脚步。恰好他们俩人也站了起来,文轩不由得用土话说了句“老乡,您们好!”听到这个,男的不由愣愣打量了下文轩,然后也操起家乡话与文轩兴致勃勃地交谈起来。 交谈中得知这位姓高的老乡来狮城打工已有四年了,他是做装修的,有较固定的老板雇用他们这些装修民工,每个月也有千把块钱的工资。这个四川女孩子是他谈了几个月的女朋友,也在同一处做零工。当他们听说文轩在一家公司做文职工作,颇为羡慕,便杂七杂八地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什么薪水有没有三四千呀?公司的女孩子们是不是都穿着镶有白领的制服?做文秘的女孩子是不是都和老板有一腿?甚至还神神秘秘地问文轩,他们的老板是不是一个富婆。这些问题问得文轩抓耳挠腮,想想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样荒谬的想法,不由得哑然失笑。最后,这位热情的老乡还主动告诉了自己的住址,还留下了刚买不久的手机号码,文轩也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并相约以后要多多联系。 回到住处,天皓正在VCD前握着话筒深情并茂地唱《唯一》,这首歌的确算得上经典,很适合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轻人的口味。王力宏这位元被流行乐坛公认为优质偶像的当红小生很令年轻人羡慕。尽管文轩并不是一个狂热的追星族,甚至有时还会讥笑这个群体有点俗不可耐,可也不全盘否定追星。他对时下的追星热有自己的看法,明星们的帅气、时尚、洒脱、动感的确引领了几代年轻人迸发内心的激情,尽情享受青春浪漫和放松洒脱。有谁能否定郭富城的《动起来》没有激发人们潜伏在内心的青春和激情,要不台下的老少爷们也不会那么兴奋。一个人只能年轻一回,但青春风貌可以延续。 天皓见文轩听得好像入了迷,内心瞬间涌起一股被人崇拜的自豪感,俨然真成了大歌星,唱得越发投入起劲,还不时跳起不太纯熟的劲舞。 此时任风却一个人躲在房里看书。今天因工作太累早早上了床,可天皓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实在睡不着,便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在街头书摊上买来的色情杂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书上的内容全都是描写“鸭子”们的生活,一幅幅酷男的彩色裸体写真画面扑面而来。任风这个人说来有点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喜欢看帅哥猛男的靓照和健美的形体,经常从网上或是书摊上找来欣赏,看着看着,竟会产生莫名的冲动。没人的时候,他喜欢宽衣解带站在大镜子前欣赏自己的裸体,自言自语地与酷男们评比肌肉。对这个怪癖他自己也鄙薄不已,甚至怀疑过自己的性倾向,但又经常自我否定,因为他觉得自己在男欢女爱的欲望上并不输于其它人。后来看了网站上一些相关的文章才知道,他其实应算是有双性恋倾向。 段文轩在这幢楼里住了一段时间后,上下楼接触问候,与邻居们彼此也熟悉了些。文轩为人朴实真挚,虽然话不多,但楼上住户还挺喜欢与他闲聊。 其中四楼住的是一名的哥,名叫李一民,浙江人,不过三十四五,人长得健壮帅气。他妻子黎姿也是个外来妹,以前坐过台。据说李一民一次开夜班时,偶然撞见黎姿在街头被几个混混骚扰施暴,便冲过去英雄救美,博得她的芳心。黎姿不做台了,转而做起了小本生意。结婚不久,她替李家生了一个儿子,李一民想方设法,买了这所二手房,搬来住后,小日子过得倒也美满,现在儿子都十岁了。但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他们家老是传来吵闹声,搅得上下楼的住户不得安宁。直到有一天,黎姿破门而出,指着里面的男人破口大骂;“不要脸,儿子都这么大了还住着这个破房,却有心思整天寻花问柳┅┅”人们才知道他们的婚姻出现了危机。 文轩他们上楼住的也是俩个打工仔,来自河南,据说是堂兄弟。其中年纪较大的脸上有一道细长的刀疤,做搬运送货工作,整天满身灰土,邋邋遢遢的,上下楼又总阴沉着脸,更显得凶煞。为此,上下楼都有点怕他。有趣的是,虽然他长相不好,却有一个好名字叫欧阳俊。他的堂弟欧阳冲却是个绝对的靓仔,古铜肤色,角分明的轮廓,高耸的鼻梁,年纪与文轩差不多,长得与金城武有几分相似,浑身时尚名牌。见到文轩总会打个潇洒的手势,礼貌地问候一番。据他自己介绍说,是在本市一家酒吧里做调酒员,可任风背地里一口咬定他是做鸭的,据说狮城富婆总喜欢找男鸭。 第8章 幸福街 一个月的时间到了。文轩领到了平生第一份薪水,从会计手里接过那八张崭新的红色大团结,文轩喜地连名字也忘了签,转身就想走。一回住处就马上给家里报喜,电话是他妈接的。得知儿子领了工资,段母也颇为高兴,嘱咐他吃好点,多买几件衣服穿穿。 待天皓回来,文轩约他去外面吃饭。天皓犹豫了一下,很快便眉开眼笑说∶“呔,你小子发财了!正想着怎样抽你一顿。但这次可不能太马虎,得放你的血。” “没事,你说一个地方?”文轩大大方方地说。 天皓摸摸鼻子,沉思片刻说∶“要不,我们坐车到丽泽路口的贵人饭庄去,那里实惠一点。”说道这里,他又清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说了句∶“更主要的是,那里离幸福街近,饭後,我请你去潇洒潇洒!” “你想干嘛?”文轩脸红了。 “不干嘛,出发喏。”天皓挽着文轩的背出了门。 丽泽街在城北,到巷口坐十一路车可直达。出了巷子,天皓远远看到十一路车来了,慌忙催着文轩快步跑向月台。上了车,车上挤得利害,乘客摩肩擦背,没一处空隙。好在下午下了点小雨,天气比较清爽,才不觉得热。车子拥堵得厉害,行不上一段路就要停。车要绕行广场,此时,广场早已人山人海,耀如白昼,要不是今晚有安排,他还真想下去看看。 约莫四十分钟,丽泽路口到了,车上乘客拥挤着下了一大半。贵人饭庄就在路口不远处,走几步路便可瞧见那醒目的招牌。饭庄前迎候着四个身着旗袍的美妙女子,个个艳若桃李,嘴甜心热。进到内面,只见灯火辉煌,人流川行,一楼餐厅早已坐满,包厢又去不起,只好到二楼雅座挑了一个位置落坐。服务小姐拿着功能表笑容可掬走上前来,问他们要点什麽。文轩请天皓点,天皓二话不说,笑着接过菜单,快速翻阅开来。点了鱼香肉丝、清蒸带鱼、花蛤及油淋菊花菜,又叫了三瓶雪津。二人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後一结账,不多不少,正好一张大团结。 饭後,天皓领着往幸福街去。文轩早就听说那里是狮城有名的红灯区,也是公司男同事津津乐道的所在。街道在丽泽路後面,横穿过一条小巷就到了。站在街口远远望去,整条街分外暧昧,与别处格外不同。沿街走去,每隔一段便能看到装有透明玻璃门的休闲美容中心,漾着粉红色的灯光。屋外行坐着皮条客,对行人强拉硬拽。屋内触目可见成排坐着的妖艳女子,个个袒胸露乳,见到单身男人行走便搔首弄姿地挥手招呼,有的还公然跑到街上邀扰,肆无顾忌。 面对小姐们的放浪招诱,天皓视空见惯,并不十分动心,而是昂首阔步,一家一家过去。倒是文轩看得脸红耳热,心里有些忐忑。一直走到“仙福休闲美容中心”,天皓才停住不走。门前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见二人有意进来,贴耳招呼说∶“请进!我们这里的小姐个个年轻漂亮,可随意挑选,包你们满意。”说毕,指了指里头。 屋内靠背沙发上并排坐着五六个白嫩妖娆的女子,个个丰乳肥臀。门口的两个一边挥手弄姿,一边肉麻地招呼二人道∶“帅哥,进来呀。”“你们好帅呀,一定挺棒的,快进来呀!”。 天皓大大方方地昂首走了进去,回头见文轩还在门口,踌躇不进,便笑着催他说∶“怕什麽呀,谁还会吃了你,进来呀!”说毕,也不管文轩同不同意,把他强拽进去。搽红抹粉的妈咪指着一排小姐满脸堆笑地请他们挑。天皓挑了一个浓妆艳抹、高挑丰满的东北姑娘,搂着她的细腰,朝文轩嘿嘿一笑说,“兄弟,我先进去办事了,你也快点,不要那麽挑剔。”小姐们个个轻佻主动,千娇百媚,香艳透骨,个个带着职业般的微笑。众目睽睽之下,文轩感觉被卖的不是这些可怜的风尘女子,而是自己,自己倒成了待宰的羔羊,羞得没敢抬头看她们。见此,小姐们窃窃私语,“哟,还是个雏!”“太斯文了!”这时,妈咪扯起一位身穿白色吊带装的妙龄女子说“老板,这个不错吧,一定适合你的口味!”文轩迎面一瞥,对方看起来知性又文气,心下已有几分喜欢,便颔首径直进去。 沿过道走进一间鸽子笼似的包厢,地板上叠着榻榻米。这是文轩平生第一次走进这个有些粉红昏暗的场所。想到马上就要真正与女人做一回,而非在梦中,文轩兴奋而又紧张,又有些忐忑不安,害怕被染上性病,甚至爱滋病,若是那样,可就鸡飞蛋打,毁了一世英名。迟疑片刻,文轩嗫嚅着说,“都有哪些服务呀?”那小姐操着职业语、口齿伶俐地说∶“正规按摩,推油,打飞机,做全套都可以。”“全套都有些什麽?”“要怎麽玩,随便你喏。”小姐轻佻地说。“那价格多少?”“一百二。”“这麽贵!算了,我不做了。”见段文轩想打退堂鼓,小姐笑嘻嘻地说∶“没关系的,你朋友会帮你付,他是这里的常客。”文轩低头不语,眼前闪过尹梦婷幽怨的眼神。这时,小姐褪去吊带装,身上就剩下肉色的胸罩和内衣,身材不错,皮肤非常白嫩。很快又弯下身子,走近文轩,伸出纤纤素手,隔着裤子在他下体处上下滑动触摸!那东西迅速膨胀。小姐隔着短裤把那个握住,“你的好棒哇!”抚弄了一会,她抓住文轩的皮带,示意要解开裤子。文轩按耐不住狂跳的欲火,正欲解开牛仔裤的拉链。忽听一阵急剧的警报声传来。不好,员警来抓人了,心胆碎裂,惊悸不已,猛地冲出包厢和外房,头也不回地没命狂奔。见他如此举动,妈咪和小姐们花容失色,喊叫道“找死呀,跑什麽跑,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客人!” 直到坐上了十一路返程公交,文轩一颗惊悸的心才放松了些。不知何时,天皓也跟着上了车,一屁股坐在文轩身边,气呼呼地讥讽道∶“你这人真是有色无胆,就这个样子,还想玩女人!” 此言一出,乘客们全都投来惊异的目光。文轩涨红了脸,一声不吭。 回到住处,恰好任风也从网吧回来,见到他俩这麽快就回来,有点吃惊,便笑问道∶“呵,玩得高兴吧?” “高兴个鸟!你没看到我们这麽早就回来了,我们是刚下车又上车。”天皓气急败坏地顶了任风一句。 文轩没有吱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任风讨了个没趣,心里很不自在,本想也坐下来看电视,一见电视里放的又是《三国演义》,转身就进了内室。 “叮呤呤┅┅”电话响了,正感觉无聊的天皓过去接了电话。电话是他父亲打来的,先问了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转而说∶ “天皓,你这段时间能抽空回来一下吗?” “哦,有事?”天皓心下诧异。 “你奶奶看样子好难熬过这个星期。”尹父语声分外伤感。 此言一出,天皓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急切问道∶“什麽时候?前次打电话给家里时,妈还说老人家身子好着哩,怎麽一下子就不行了?” “是旧病复发,你妈也不懂。你奶奶从小疼你,你没事就回来与她老人家见最後一面。” “好,我明天就坐车回家!”天皓无力地挂断了电话。 第9章 情爱画廊 次日上午,天皓向公司请了假,他表哥得知此事,也颇为伤感,便推托事忙,不能回去,要天皓代他问候老人及姑妈全家,又嘱咐了几句。晚上六点,文轩送天皓上了车。 天皓走後的几天公司事特别多,每天都有大量的文档资料要编辑部处理。在这个节骨眼上,杨主任撂下手头的活陪郑总出差去了。任风主要负责与业务有关的资料汇编,常常要下到生产车间和业务部去搜集资料,他也乐得活动活动筋骨,所以成堆的活儿等於都丢给了文轩和小林。俩人一个处理文字,一个负责列印整理,忙得不可开交。但办公室里的气氛并不沉闷,在人前冷冰冰的小林每每跟他在一起时意外地健谈。俩人边工作边侃大山,从对狮城的感想聊到各自家乡的风俗习惯、小吃和好玩的地方。俩人越聊越热乎,竟忘记了男女同事之间也应保存一点隐私,反正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一个上午恍惚间就过去了,临近下班时,小林忽然脸色绯红地问道∶“那只纸鹤扎得怎麽样,喜欢吗?” 文轩一怔∶“纸鹤,什麽纸鹤?没有发给我呀!” “就是上次在半山腰给你的那只!忘了吧┅┅算了,就当我没说!”小林一脸阴沉,摞下一迭印稿,转身走开。 文轩这才忆起此事。小林给他千纸鹤,他瞧了一下,便顺手放在包里,不知何时弄丢了。料不到隔了许久小林还会重提这事,倏地记起千纸鹤代表爱情,难道小林一直存有心思?想到刚才自己一聊就忘了收敛,滔滔不绝,吹了牛,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文轩更是心下羞愧。其实他对小林并没有一丁点爱慕想法,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可这件事出来,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专门欺骗少女芳心的情场高手,现在这个道貌岸然的伪装被人撕破了,文轩感觉忒难为情。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是为了不再让小林产生误会,他决定有责任把自己真实想法告诉她,便给小林发了一条短信∶ “小林,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好一点!要不以後你就做我的小妹,我正缺少一个像你那麽可爱的妹妹。” 小林收到这条短信,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其实,她刚才这样说也费了好大勇气,这是她懂得男女之事以来第一次向一个男孩子吐露心迹。也许是言情小说和浪漫韩剧看多了的缘故,她常常憧憬自己也会有这样浪漫的爱情经历,有这麽好的男孩子突然喜欢上自己,私订终身,如此人生,夫复何求。她知道自己不是美女,皮肤不是很白,脸上雀斑点点,可自问身材还不错,性格也比较娴静,何况长相平平的灰姑娘也可以与英俊王子有一番感天动地的爱情离合故事。读书时,因长相并不突出,成绩又差,班里的男孩子老捉弄小林,往她书桌里藏甲虫,在她背上写字,还时常打骂她,因而对那些野男孩素无好感。参加工作後,男同事们也不把她当回事,从来没有人给她献殷勤,何况她也不喜欢他们那种咄咄逼人的大男人作风。直到文轩出现在眼前,性格温柔,长相俊帅,让她怦然心动,原来自己喜欢的就是那一类型。可这个心仪的王子对自己好像没一点感觉,话不多,语言平平。想到韩剧中通常是男主角对女主角没感觉,倒是女孩子先采取主动,千方百计倒追男,於是她也决定这麽做。如果说当初送千纸鹤还只是一种试探的话,那麽经过俩人一番倾心交谈,她现在重提千纸鹤事等於是一种表白。 文轩的回应让她很失望,原来他还是把自己当作普通朋友,要不然他就不会直截了当地说实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自己这次看走眼了。他这人有什麽好,大白痴一个,不懂得哄女孩子开心,连撒个谎都不会,还想要我做他妹子,想得倒美!想道这里,小林独自掉泪伤神,恰好被文轩瞅见,满心愧疚,想宽慰一番又怕添乱。恰好这时下班时间已到,便慌忙关了电脑,抄起公事包逃出了办公室。 好不容易挤进了下楼的电梯,刚站稳脚跟,“这麽巧!”尹梦婷甜润的声音从耳跟响起。 文轩转头一看,只见尹梦婷正站在自己後排,波浪般爆起的卷发就蹭在了他的脸上,而自己的鼻子差点触到她的额头。透过低低的胸口衣领,深深的乳沟和蕾丝花边包裹着的浑圆乳峰清晰可见。文轩不由涎了口唾沫。原本心慌意乱的他更加窘迫,脸红红的,好像做了错事似的不敢接触她火烫的目光,只是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便背过头去,恰好正对着镜子。镜中的他神色慌张、满头大汗,旁边是一双双难以明表的眼楮,有好奇,有惊异,有赞许,有嫉妒,也有满不在乎,齐齐射向自己,文轩感觉自己成了商场上任人挑选的货物,慌忙移开目光。 电梯里静得连人的呼吸心跳声都能听见。宛如过了一个世纪,门吱呀开了,人们奔涌而出。文轩首先出来,正想快步离开,忽然想到尹梦婷还在後头,人家一个女孩子,大大方方问候自己,自己一个大男人竟像逃犯一样夺路而逃,岂不是太小家子气,便顿住了步子,等她出来。 俩人一前一後出了新村,文轩微微地瞄了尹一眼,斟酌着问了句,“中午饭怎麽解决?” “随便,你呢?” “那就到街对面的川菜馆去,不过你们这里的女孩子可能受不了辣,不像我们那里的男男女女几乎每餐都离不开辣味。” “别小瞧了我,你还不知道吧,我虽然是本地人,可我小时候是在湖南长大的,也算半个湖南人。有一句俗语你一定知道的,‘江西人不怕辣,湖南人辣不怕,四川人怕不辣。’你说我会输给你吗?”尹梦婷满不在乎地顶了文轩一句。 想不到这位娇小姐还是个女中豪杰,文轩倒觉得自己先前有点错看了她,便迎头重新打量了一下笑脸盈盈的尹梦婷和她那一身合体的碎花连衣裙,有些不相信地说道,“竟然这样,那我们就上川菜馆比,不过你到时可别辣出泪花”。 尹梦婷不以为然地顶了句∶“比就比,谁怕谁呀?说不定是你这位老先生输给我这个娇小姐哟。” 俩人一前一後进了川菜馆,老板娘操着浓重的乡音笑逐言开地问道,“小夥子,今天又要点什麽?” 文轩想让尹梦婷先点,可尹推托她总拿不定主意,还是推给了文轩。文轩要了一盘麻辣豆腐,一盘爆炒回锅肉和一钵番茄蛋汤,精明的老板娘又趁机让文轩加了一碟菠菜,说是女孩子吃这个能美容。 店面挺宽敞,虽然吃的人挺多,空桌子也还有几桌。俩人选了临窗的一张较乾净的桌子。文轩刚要一屁股坐下,尹梦婷递过一小迭面巾纸,要他先擦擦凳子。接过面巾纸,一股幸福感涌上文轩心头。想想长这麽大还很少有女孩子这麽细心地对自己,就连陪黄晶吃饭时,她也没这麽细心过,黄毛丫头就是黄毛丫头,这样的人还能做好文秘?俩相比较,尹梦婷真是宛若天神。想到这里,文轩不觉对尹梦婷又敬又爱。 不一会儿,菜来了。头一道是一碟绿油油的菠菜和两碗晶莹的大米饭,令俩人胃口大开。文轩记起菠菜能美容的话,把碟子移到尹梦婷身前,自己也夹了几筷子尝了尝,味道鲜嫩滑溜。麻辣豆腐与回锅肉也上来了,都吹嘘自己不惧辣味的俩人便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尤其是文轩,平日的斯文样儿在饭桌上变成了狼吞虎咽,尽管吃得浑身冒汗,还是筷不停口地吃,丝毫也未顾及不时停下来捏着纸巾抿嘴笑的尹梦婷。的确,川菜作为一种著名的菜系,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让人吃起来越辣越过瘾,越辣越想吃。实在撑不下去了,文轩终於停了筷子,瞅瞅盘子里的菜汤也所剩不多,而对面的尹梦婷早已停了筷子,正用纸巾擦拭额头沁出的细小汗珠。想到她先前与自己打赌吃辣的情景,文轩不禁哑然失笑,见身边还有一小包纸巾,便抽出一迭递给尹,自己也抹抹嘴,然後示意老板娘过来结账。 这顿饭三菜一汤加两大碗米饭,花了三十块钱,相比那天与天皓在贵人饭庄,实惠多了。吃饭中,他真率自然的个性在尹梦婷面前袒露无遗。文轩素来信奉明代思想家李贽的“童心说”,尤其喜欢“失却童心便失去真心”这句著名格言,总认为做人不应当圆滑世故,从不喜欢与老谋深算的人交往,认为这样斤斤计较活一辈子很累很痛苦,这也许就是别人总说他不够成熟,这麽大了还天真浪漫、童心未泯的缘故。 第10章 雪泥鸿爪 街上的车像串了的珠子一样,一辆接一辆。好不容易瞅见一个空子,文轩转头叫尹梦婷快点过去。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同侧街前匆匆走著,身旁还伴有一个高挑的女孩子。是肖岩,上次天皓说过的,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他,这回一定不能让他再消失。为此,文轩叫尹梦婷先回公司,他朝肖岩方向边喊边追了过去。肖岩听到後头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喊自己,便好奇地回头一看,呵,竟然是段文轩,便停下了脚步,用惊喜而又略带狐疑的目光看著满头大汗的文轩。 等文轩跑到跟前,肖岩诧异地问道,“你怎麽也会出现在这儿,你不是在家里教书吗?” “我正要问你呢,你倒先说了,我们县里不包分配了,刚好天皓在这里,我也就跟来了。你不是说要去北方发展,怎麽也躲在这儿?你也真是,还说好朋友呢,换了手机号码也不告知一声,害得我们同学都找不见你!”文轩气呼呼地责备到。 “对不起,我是这麽想的,竟然大家都毕业了,那就各奔各的前程,任其自生自灭,不见面还更好,何况再好的朋友到了社会上也是人心难测┅┅” 听到肖岩这略带伤感和消沉的话,文轩不觉重新打量了下他。只见肖岩这麽热的天还笔挺地穿著一套深蓝色的西服,眉宇间露出一股刚毅严肃的神情,似乎参透了世情,全然没有以前那种洒脱飘逸感。这还是自己的同龄好友肖岩吗,深沉得不可理喻了!文轩满腹狐疑地心想。 见文轩惊异的眼神,肖岩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一定觉得我这个人好像变得太成熟了,这可不是你喜欢的——怎麽样,跟天皓混在一起还好吧,这小子挺滑溜的,耳濡目染,你也一定学到几招吧。说说,在哪里上班?” 文轩简要地谈了自己的情况,然後又问起肖岩毕业後北上的经历。肖岩避而不谈,只说了自己现在在狮城的情况,原来他现在在西街口那边一家私立中学教高中。说毕,便引介了身边的那位女孩子,她叫张小宇,本地人,是他学校的同事。说著,甜蜜地笑了笑。 文轩压根没料到肖岩会成为一名高中老师,以前他总抱怨做老师太清苦,并指天发誓说毕业後绝不会屈身去教书,一定要向文艺界发展。想想自己以前的目标是成为一名专业作家,而今却四处漂泊,前途渺茫,不觉也黯然伤感。也许这就是世事难料,人生有许多事情是不能由自己选择的。 俩人聊了一阵,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因肖岩要赶去校长家赴宴,不能久留,便与文轩匆匆告别。 文轩回到公司,编辑部里空无一人,平日早早到来的小林也不见人影。看来她生气了,想到以後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文轩坐在办公椅上发起呆来。直到不知又从哪里钻出的任风拍了拍他的桌子,才记起该去插卡了。到得办公室,只见尹梦婷倚在柳主任旁边看她写什麽,新来的马财会伏在桌上翻阅工资记录簿,边翻边按计算器。忽然她似乎发现新大陆,抬头惊叫道∶ “主任,上个月邓副经理怎麽多领了250块钱工资,是不是算错了?” 不料,一向严谨负责的柳主任这回并没有什麽强烈反应,只是满不在乎地瞟了一眼说∶“没有错,这些你别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此言一出,马财会的脸一片酱红。 见此,文轩很为马财会忿忿不平。既然招聘人家,帐面上的事怎可以不让人家清楚,还说你姓柳的铁面无私,原来也是这样看人行事。想到这个,文轩悻悻地出了门。 小林意外地出现在办公室里。奇怪的是,见文轩进来,她并没有埋过脸去,反而仰头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然後不冷不热地问了句∶ “午餐吃得一定很高兴吧!” 文轩心下一嘀咕,这事被她发现了。 下午的事并不多。趁著这一工夫,文轩在电脑上写起小说来。他这人爱做梦,几乎每晚都做。当然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做的梦非常完整,有头有尾,甚至有过程,能清晰地辨别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这算得上一绝!也是绝好的故事题材!正因如此,他早就有意把那些完整的梦写成小说,因故一直没动笔。所谓的万事开头难,虽说有些奇怪的梦到现在还记忆犹深,却不知该从何处著笔更好。冥思苦想,他蓦地想到一个绝好的标题《职称梦》,对,就叫《职称梦》!故事的梗概来源於一段真实的经历,大学实习的那所中学曾经发生过为争职称指标而大打出手的怪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事後来竟完整地出现在文轩的梦境中,还增加了许多离奇得让人喷饭的情节。思绪的闸门一打开,文轩便来了灵感,写起来文思泉涌,一个人在自己构造的王国中尽情翱游,也忘却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不快。 不知写了多久,终於写到结局。为使自己的微型小说构得上”虎尾“,他巧妙地构思了一番。写完後,看看时间,呵,花了三个小时,文轩很为自己才思敏捷而飘飘然。然後又静下心来修改一番,署上自己的大名和联系方式,让小林帮自己列印了两份,准备明天投一份到一家微型小说杂社去。忙完这一切,下班时间也到了。 今天忙了一天,困得不行,一回家,文轩便躺在床上睡大觉。这天晚上,他又做了个离奇的梦∶梦见自己同时收到几家杂社的稿费单。天皓、任风都追著要自己请客,结果自己却只邀了尹梦婷去广场看大变活人的杂技,似乎也去了幸福街,又像是在大学校园内,自己还偷偷地吻了她。可不知怎麽回事,偷偷吻的又好像成了黄晶,还温柔地靠在自己身上,分外温馨甜蜜! 忽然,黄晶敞开身子朝著他,满脸媚笑,一双丰满的乳房正晃荡荡的在胸前跳动著。白花花的肉体和黑松林的下身也在眼前闪现。文轩身下早已发硬变胀,一把掏出,猛搓猛套。不知何时,他的头深深埋入黄晶的两腿之间,贪婪地嗅著诱人的肉香,伸出舌头疯狂地舔弄。恍惚间,他的刚硬下体滑进了黄晶温热湿润的身体,越往里面越窄,没有碰到什麽障碍物。探进又拉出,发出“勃勃”声响,最後尽情舒畅地喷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