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倒霉的一天（1） 四月初的天气，大多阴雨绵绵，令一些喜欢在户外做运动的人格外沮丧。 高哲也属于这一类人。两年多的警校生活虽令他的身体格外健壮，但是，闲暇之余，他最喜欢的还是爬山。或许是性格使然，他十分欣赏那一步步向上攀登、挑战极限的勇气和持久耐力，亦欣赏山路上那簇簇野花草顽强执著的生命力，更欣赏站在顶峰领略“一览众山小”的雄浑气魄。所以，若是天气好的周末，他都打好背包向市郊的一座大山进发。 这一点，他的弟弟高冲和他截然不同。虽同为警校的学生，但是高冲才不愿意把空闲时间用来爬山，大多时候，他都把它花在看武侠小说上了。对他来说，武侠小说里的刀光剑影、侠骨柔情，才能使他陶醉其中。要知道，他之所以报考警校，只为了圆一个大侠梦罢了！ 但是，弟弟的冷淡并没有降低高哲爬山的热情，相反，他越来越喜欢这项运动了。 最初的时候，他会叫着自己警校的好哥们儿陈飞、豆子等人一块去，可是他们那些人在丧失了所谓的新鲜感后便拒绝与他同去，认为那些光秃秃的山没有什么看头。对此，高哲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对他来说，一草一木，无论繁枯，皆是美景。正是，生活中并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于是，斯文中带着刚毅的阳光男孩高哲只能独自打好背包，去征服大山！ 好不容易又到周末了，高哲已经有很久没有爬山了，不光因为最近的天气，还因为最近即将毕业事情很多，虽然他平时成绩已经不错，但是他老爸高天明对他的表现却总是不满意，令他很是泄气。 也许，因为高天明是一个老警察的缘故，他对儿子的期望很高。要不是他年轻时追捕罪犯负伤次数太多，导致身体状况很不乐观，他也不至于才五十出头就退休在家。虽然他明知道在同龄人中高哲已经很优秀了，但是怕他会骄傲自满，他从不说一些赞扬他的话。再加上他本不善言辞，所以每次在谈到高哲的成绩时，父子俩都会剑拔弩张，这种局面，导致他们的关系表面上极为冷淡。 每到这时候，高冲都得出面进行调解，同样倔强的父子俩令高冲颇为头疼。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们一个是老爸，一个是哥哥呢？哪一个也不好惹啊？ 不过，油嘴滑舌的高冲总是能成功地化解那即将开始的战争，这一点，他那温柔慈爱的老妈方星柔可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每次老妈嘉奖他的时候，他都很心虚，因为他知道，他们之所以和解，不是因为他的劝说，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想吵架，而他的加入正好为他们双方找了个台阶下而已。 大清早，高冲还在睡着。昨晚回到家，高天明和高哲又大大吵了一架，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弄得他筋疲力尽。 屋里很乱，虽然平时方星柔收拾得很整洁，可是一到周末，孩子们回来都会将东西乱丢，将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的。尤其是高冲，多大了都像是小孩子！ 现在，房间里依然保持原样的只有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一张照片和墙边的一双新运动鞋。照片是高冲与警校同学的合影，那里面有他一直暗恋的女孩——东方茗儿，她甜美的笑容纯洁得有如天使，令高冲的心莫名地悸动。许久以来，这一直是他的秘密，除了他哥哥高哲，没人知道。而那双运动鞋是他心仪已久的，用攒了好久的零用钱买的，他还没舍得穿呢！ 他睡得正熟，忽然他的房门被悄悄地推开了，高哲偷偷地溜了进来。看见弟弟还在睡，他低声咒骂：“大懒猪！” 看见弟弟没什么反应，他索性跑到弟弟床前，轻轻的怕打着他的脸颊，“阿冲，阿冲，你醒醒！给我找双舒服点的鞋穿，刚刚我才发现我的登山鞋坏了！” 高冲睡得迷迷糊糊的，嘴里胡乱嘟囔着什么。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老在他面前晃，不由得翻了翻身，寻求一种更安逸的睡姿。 “猪头！”高哲皱起了眉头，他比较了解弟弟，只要他没睡醒，你把他抬走卖了他都不会醒。“整天就知道睡！” 高冲没有丝毫清醒的意味，反而睡得更沉了。 “还是自己找找吧！”想到弟弟睡觉的功力，他不由得长叹一声，不再做徒劳地努力，自己动手翻了起来。当然，他的眼睛最先相中了墙边角落里的运动鞋。“就是它了！” “阿冲，醒醒啊！”高哲用力摇弟弟。怎么样也得和弟弟说一下吧？可是，如果说了，他一定不会同意，但是，不说又有点说不过去，毕竟这可是他最爱的宝贝啊！ 他本想大声点，但又怕把在另一个房间里的睡觉的爸妈给吵醒了。他老爸可不是一般的耳朵啊！ 可是高冲觉得好吵，竟然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继续睡觉。 “你……”高哲哭笑不得。 无奈之下，他冲着躺在床上的弟弟小声地嘀咕着，“我把你新买的运动鞋穿走了，你要反对就吱一声，你不说话就表示你同意了！好，我走了！” 此时，高冲哪里听得到哥哥对他说的是什么！他依然蒙着头一动也不动。 “是你自己答应的，可别怪我啊！”临出门前，高哲又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高冲，狡黠的一笑，小声嘀咕着，“乖，听话，哥哥回来给你买棒棒糖！”这是小时候，他常对弟弟说的一句话。 小时候，高冲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整天粘着高哲。每次高哲要出门，他都抓住哥哥的衣角，说什么都不放。而当这时候，高哲就会哄他说，“乖，听话，哥哥回来给你买棒棒糖！”每次一听到这话，高冲就听话地放手。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高冲怎么对棒棒糖那么偏爱与依恋？可能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第2章 倒霉的一天（2） 高哲小心翼翼地关上院子的大门，但是警觉的高天明还是发现了，他看了一下表，才五点半呢。看来那小子又去爬山了！想到儿子，他不由得心中涌起一种自豪感。别看他不说出来，可心里对那小子却很满意呢！ 高哲大踏步地走在街上，天还早，路上行人很少。街道两旁的花园里都是晨练的人群。 多美好的一天啊！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觉神清气爽。 他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些早点，热腾腾的包子和刚熬好的米粥，令他食欲大增，不一会儿，饥肠辘辘的胃就有了充实满足感。 他一边吃饭，一边留意着周围人的谈话，市井间朴实的语言令他觉得分外温馨。他十分珍视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这让他觉得真实，就像他和父亲之间的感情一样，那不是任何华丽的词藻所能表达得出的。若是将这种感情放在龙虾、鲍鱼之中，那亦是一种亵渎。 小吃摊上的人渐渐多了，摊子太小了，有人没位子了，老板娘一面招揽顾客，一面用眼睛四下里瞟，看哪一位客人就要吃完了，就上前去收拾。高哲在老板娘别有深意的注视下，赶忙喝完碗里的粥。他站起来付了钱，就赶紧离开了。他最受不了别人的这种眼光。 他看了一下表，六点二十了。对于一个习惯早起的人来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将滑落的背包带往肩上扶了扶，向公交车站走去。 从他家到市郊，要倒两次公交车才能到。等车的人不少，他混在人群中，在一群鼓噪的大妈间显得有些突兀。 高哲等的十路车来了，虽然车上人已经很多了，但这一站上去的人仍不少，他上了车，由于空间太小，只能侧着身子拉着车顶的把手。每到这时候，他才发觉我国的人口问题有多么严重。 公交车每到一站，总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车内的拥挤程度并没有改善。至少，高哲仍然不能伸直身子，而他，要在最后几站才会下车。他不仅皱起眉头，天知道，他这种姿势还能坚持多久。 当然，也有几个人和他一样，在他的旁边，就有一个干瘦的老头，也吃力的扶着把手站着。其实，那人也算不得老头，至少应该比他老爸年轻吧。不过，这个老头的眼睛还真是有神呢！ 高哲看那个老头站着很吃力，他不由得把身体又往外侧了一下，想让老头站得舒服一些。可那个老头似乎毫无察觉，根本就不看他一眼，一双眼睛只停留在两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小伙子身上。 有什么好看的？高哲很不解，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没怎么啊，不就是打扮新潮一些吗？看来这个老头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啊！ 哎？不对！ 他分明看见那两个男子其中的一个把手伸进了一个女子的挎包，而另一个男子正用身子挡住他，遮住了别人的视线，试图给他作掩护。 原来他们是小偷！ 高哲不禁生起气来，这小偷也太猖狂了吧！车上这么多人，竟然明目张胆的犯案，太气人了！不过，他冷笑，今天碰上了他，这两个小偷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俗话说，抓贼抓赃。 他明白，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他费力地往前移动，想趁着那两人作案之际逮住他。旁人以为他要下车，也努力地往旁边侧身，但是，那个老头却似故意和他作对，就是不给他让路，而且还用身子挡住他。 “麻烦你，让一下！”他看向那两个小偷，嘴里有些着急，不满的对那个老头嚷嚷。他就不相信，一直注视那两个男人的老头会没看见他们在偷东西。 眼看那两个男人已经得手，将偷到的钱包藏于腋下，往车门走去，看来他们就要下车了。他不由得着急了，他们若是下车了，就抓不到他们了。除非自己也跟着他们下车。 车到站了，眼看两个小偷就要下车了。他不由得着急起来，下手粗鲁起来。他用手一推那老头，抢步往车门跑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那两人已经与其他几人一起下车了。 “哎呀！这可麻烦了！”他不由得懊恼起来，不行，得追！他刚要下车，突然不知从哪里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干嘛？赶快放手，要不然就来不及了！”他急了，想挣脱出去，可那只手抓得紧紧的，就是不松开。 眼看那两人混入人群中不见了，他气愤地转头，才发现拉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站在自己旁边的那个老头。 “你干什么？放开我！”高哲的声音抬高了，他生气了，脸涨得通红。这个老头在干什么，难不成他和那两个小偷是一伙的？“我要下车！” 旁边的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头要抓着想下车的他不放，而这个看起来很阳光的青年人的口气也这么不和善？人们议论纷纷，有的人不满了，眼神里明显带着不满，感觉他们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司机也回过头来，不耐烦的嚷嚷着，“还有下车的吗？” “有！”高哲仍然想下车去找那两个小偷，他已经记住了他们的样子，说不定在这附近还能见到他们呢？ 但是，任凭他怎么用力，那老头就是不放手。 “司机师傅，开车吧！没人下车了！”老头开口了，冲着司机喊道。 司机一看这架式，也不再管高哲了，关上车门，开车了。 看见车开了，老头的手一下就松开了，像没事人似的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你干什么？我本来能抓到他们的，都是你！”这回高哲真的火大了，他已顾不得对方多大年纪，是不是自己的长辈了，他一伸手就揪住了老头的衣领，“我要去抓小偷，他刚刚偷了一个钱包，你知道不知道？” 他的话一出口，身边的乘客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这边，手里则不自主地翻起了自己随身的皮包。 “哎呀，我的钱包呢！我的钱包不见了！”刚才被那两个男人偷走钱包的女士尖叫起来。 “要不是你，小偷现在已经在派出所里了！”高哲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听得很清楚，“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 人们的目光显露出愤怒，那个女士更是攥紧了拳头。“他们肯定是一伙的，赶快送他到派出所！” 老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愤怒的高哲，突然开口了，“真是贼喊捉贼，和他们一伙的明明是你，你干嘛要诬赖我？” 第3章 倒霉的一天（3） “什么？”周围的人一下子就懵了，议论纷纷。而高哲也觉得这老头太不像话了，有些气急败坏。 “你胡说！”他不禁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我怎么会和他们一伙？” 老头此时更是气定神闲，他看着高哲眼里越来越深的怒意，有些戏弄的意味，“要不是你，你刚才干嘛急着下车？” “我急着去抓贼啊！”高哲被老头气坏了，有些抓狂，“你说我和那些小偷是一伙的，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我倒是没有了。不过……”老头故意卖关子，“你有证据证明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我……”高哲一时间没词了，是啊，有什么东西能证明呢？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啊，我是警校的学生，我叫高哲，我有证件。”他放开抓老头的手，把背包取下，刚要打开，忽然停下了，他记起来了，因为爬山，他把证件放在家里了。 “找不到了，是吧？”那老头将他的窘态看在眼里，不理会他，径自从身上拿出自己的证件，“我可有证件呢！你要不要看看啊？” 众人往他手里看去，证件上有一个庄严的国徽，下面还有两个醒目的大字——警察。这是真的哎！ 这是怎么回事啊！ 高哲呆住了，“你是警察？”他不禁心里有气，“既然你是警察，你眼睁睁的看着小偷偷钱包，你怎么不去抓？” “你不要再装了，我盯你已经很久了！”老头又开口了，“你要是警校的学生，那么小偷偷钱包的时候你怎么不喊？” “我……你……”高哲急得满头大汗，周围人的目光令他浑身不自在。他想说自己是想亲手抓住那两个小偷，可是，这种状况下，已经没人相信他了。 “你这个小偷！”人群中渐渐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气得竟然想上前将他毒打一顿。 高哲百口莫辩，哭笑不得，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自己好歹也算得上是警校的高材生，怎么会遇上这种事？他总不能将这群人都痛打一顿吧？ “都是这个臭老头！”他在心里反复地咒骂着，将他得意的脸孔暗暗记在心里。 老头看着他铁青的脸，为自己精湛的演技暗自得意，他轻咳了一下，一摆手，“哎，大家听我说，”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了，“我们这是法制的社会，他犯了法，自有法律来惩处他。如果你们打了他，那你们也触犯了法律。为这种人，不值得。你们要相信法律，它会还受害人一个交待的！” 高哲看这老头煞有介事的说辞，恨得牙根痒痒的。但眼见一场风波被老头的几句话就摆平了，不禁暗自佩服起来。不过，一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都是拜他所赐，那种佩服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车又到了一站，老头看了他一眼，对众人说，“好了，我这就带他去派出所！” 接着，他又对那个丢失钱包的女士说道，“麻烦你有空去派出所做个笔录，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钱包就会找回来的！” 车上的人不禁为老头鼓起掌来，一脸的崇拜。而高哲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胳膊用力地晃着，想挣脱老头抓着他的手。但是老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放手。 看到众人眼中正在酝酿的怒火，他放弃了挣扎，乖乖地跟着老头下了车。 等到公交车开走了，老头松开了抓着高哲的手，笑嘻嘻地看着他。 但高哲一肚子的怒火，无法发泄。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老头的右手，身体微微侧蹲，附过身去，肩头靠向他的前胸，然后挺身，用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 只听“嘭”的一声，老头被盛怒下的他，摔出好远。 “哎呦！哎呦！”老头虽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没用，但也摔得够呛，他慢慢坐起来，揉着摔疼的腰。 高哲还是不解气，但是看老头那可怜相，他也不忍再出手了。要知道，他可是上一年的校搏击大赛的冠军。要这么打下去，老头非得被他打死不可。 他怒目而视，但老头的表情一脸无辜，就好似他是野蛮人一样。 周围聚集了不少人，在看热闹。 “你这小伙子怎么能这样欺负我老人家，不就是踩了一下你的脚吗？”老头坐在地上不起来，似在报复刚才的那一记过肩摔。“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你又来了！”高哲都快气疯了，脸色铁青。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呢？ 但是，老头的目的却达到了，他成功地取得了别人的同情。 “年轻人，这是你的不对！”旁边一个拎着一兜菜的大婶走上前，“你得学会尊敬长辈……” 周围的人也向他投来不满的眼光，这可是今天的第二次。 高哲一肚子怒火憋在心里无处发泄，气得浑身发抖，正好看到路边有个消防栓，抬起右腿，一脚就踹了上去。可消防栓毕竟是钢铁质的，毫发无伤，而他的脚却被反弹回来的力气撞得生疼。 “Shit!”他疼得一皱眉，但还强撑着。 老头的眼里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暗自观察，这小子的脚丫子得青了一大片吧！ “今天算我倒霉！”高哲投给他一记凌厉的眼神，转身就要离开。他实在待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快要失控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明天的报纸头条：警校高材生怒极失控，当街打死无辜老大爷。他可不想为了这个老头，就把自己的一生给毁了。 “小伙子，等等！”老头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怎么？还想送我去派出所？”他刚刚平静的情绪又波动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挑衅似的看着那个糟老头。 “呵呵，别误会，虽然你对我挺凶的，还给了我一记过肩摔，可我老头子才不会和你一般见识呢！”老头脸上带着飘忽的笑意，“我只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真是警校的吗？” 高哲一愣，随即明了。 “你要找我报复，是不是？”他的语气冷得足以冻死人，“我叫高哲，警校刑侦专业三年级。你要报仇我随时奉陪！”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给老头的只是桀骜不驯的背影。 第4章 倒霉的一天（4） 他一走，人群也散了。 老头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他嘴里小声叨咕着，“高哲，警校的，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 高哲没有去爬山。 他的好心情都被这突然而来的荒唐事件搞得无影无踪了。他用手扯着背包带，迈开步子往家走去，右脚传来的疼痛令他再次咒骂起那个臭老头。 怎么那样的人也会是警察呢？他感觉很不爽！ 但是，他根本就想不到他所咒骂的老头叫东方宇，不仅是一名警察，而且还是市公安局的一个很大的官呢——副局长。 怎么会有这样的副局长呢？ 其实，东方宇的行为也是被高哲逼出来的。本来，他亲自带着手下布控，希望顺藤摸瓜，通过跟踪那两名得手的小偷，找到他们的巢穴，将其一网打尽。不料，半路竟杀出个高哲，自作聪明地就要抓人，差点就坏了他们的计划。当那两个小偷下车时，早有他手下的便衣跟了出去。看高哲这个小伙子挺有意思，便索性和他玩了一把。毕竟，东方宇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吧！说不定在车上还有那两个人的同伙呢？ 东方宇回到家中，今天是星期天，在警校读书的宝贝女儿东方茗儿也回到家中，看见父亲回来了，她高兴的扑上前来，亲昵地搂着父亲的脖子撒娇。 “老爸！”东方茗儿拽着爸爸的耳朵，不满地嘟起小嘴，“明知道今天我回来，一大早你还跑出去，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差点就去报失踪人口了！” “是吗？”东方宇很享受那种温情，捏了捏女儿的鼻子，眼睛瞄了一眼老伴，“你不在家的日子，你妈天天都想报失踪人口呢！” “瞎说！茗儿，别听你爸爸的！”老伴沈心宜听见了，不由得涨红了脸。“老头子，赶快去洗洗，就等你开饭了！” “遵命，我的夫人！”东方宇立正，敬礼，他滑稽的表情令母女俩都笑了。 吃饭时，东方宇接了个电话，是手下打来的，告诉他小偷集团的所有罪犯都已抓获，无一人漏网。 他不禁心情舒畅，想着想着，高哲气急败坏的表情浮现在他脑海里，他不禁笑了，很开心。 “老爸！你笑什么？”东方茗儿抬眼看着老爸，“有什么喜事？买彩票中大奖了？” “胡扯！你老爸哪有闲钱买那玩意啊！”东方宇摇头否定，装作很无奈的样子，“我的闲钱早就被你妈没收了！现在你老爸还没有你富呢！” “我哪有？”沈心宜在女儿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嘴上虽辩解着，却向老伴投过去一记警告的眼神。 “呵呵……”东方茗儿被爸爸妈妈你来我往的表情逗得开怀大笑，“老爸，你还真可怜呢！我真同情你啊！” “对了，你们学校里有一个叫高哲的，好像是三年级的，你知道吗？”东方宇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宝贝女儿。 “知道啊！他弟弟高冲还和我在一个班呢！”东方茗儿使劲嚼着嘴里的饭粒，赶忙咽了下去。提起高哲，她一脸的崇拜，“老爸，你不知道，高哲人又帅，功课又好，也不像他弟弟那样油嘴滑舌，他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啊！” “别胡说，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不害臊！”沈心宜看不惯她那个样子，训斥道。 东方茗儿对着妈妈扮了个鬼脸，她才不怕呢！ 看老爸没什么反应，她将双手放在胸口上，眼睛微闭，一脸陶醉，“老爸，你知道吗？高哲简直太帅了，特别是在上一届校搏击大赛上，他的表现太完美了，特别是那一记漂亮的过肩摔……” “我说女儿啊！”东方宇干咳了几声，试图拉回女儿的思绪，“行了行了，赶快吃饭！”对于高哲的过肩摔，他可已经领教过了啊，现在他的腰还疼着呢！ “哦！”东方茗儿没注意到爸爸脸上诡异的笑容，继续吃饭。 高哲一脸郁闷地回到家。 家里人都很诧异，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真不可思议，这么早他怎么就回来了？难道他已经爬过山了？不会吧，那样的话都可以破世界纪录了！ 高冲已经醒了，而且已经发现自己的宝贝鞋不见了。他不用大脑就知道鞋被哥哥穿走了，他不禁暴跳如雷。 那可是他新买的，自己还没穿一回呢！ 听说哥哥已经回来了，他“腾”地从床上蹦起，穿上衣服，就向高哲的房间跑去。他们的老妈方星柔看见他的身影，不禁揉了揉眼睛，难道自己已经老眼昏花？自己的小儿子高冲平时可是不到中午不起床啊！ 今天，都怎么了？ 高冲气呼呼地闯进哥哥的房间，“高哲！你给我……啊，我的宝贝儿啊！” 进了门，他就发现自己的宝贝鞋正放在门边，模样已经惨不忍睹。他不禁为自己的宝贝运动鞋“出师未捷身先死”感到深深地痛惜。 “哎！臭小子！不就是鞋上沾了点土吗？别在那里干嚎了？快过来帮我抹药吧！”高哲皱着眉头，脚上又青又肿一大片呢！ “你说什么！你……你又受伤了？”高冲满肚子的怒火在看到他受伤的脚的时候就自动熄灭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熟练的给哥哥抹着药酒，嘴里不住地嘟囔。“一大早就跑出去，不但把我的宝贝鞋给弄得面目全非，还受了伤回来！” “拜托你闭嘴好不好啊！我心情不好，当心我扁你！”高哲被他烦得不行，伸出拳头，使出威胁的手段。 “你……”高冲一愣，随即生起气来，冲着他嚷嚷，“你还敢这么大声？你偷偷地穿我的鞋出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威胁我！” 高哲自知理亏，忙赔笑道，“好弟弟，我早上才发现鞋坏了嘛！来不及了才穿你的，你别那么小器啊！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高冲一直都很好哄。果然，不一会儿怒火就烟消云散了。毕竟，那宝贝球鞋与骨肉亲情比起来，还真是微不足道的呢！ “不过，哥！我早晨还做了个梦，梦见你说要给我带棒棒糖回来的，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的！哎……这么大了，我怎么还会做那样的梦？说出去真让人笑话！”他傻呵呵地挠着头，一点都不像是警校二年级的学生。 “是吗？”高哲心虚地扯出了一抹笑容。看来，他还是把早上的事当作秘密比较好！ 第5章 狭路相逢（1） 警校位于东海市中心广场的西南方，离高家并不太远。 高哲被高冲搀扶着回到学校，同一个寝室的兄弟们也都陆续回去了。说来也奇怪，当初自己踹完消防栓时，脚还没这么疼，可这会儿竟然疼得厉害！他的脸上乌云密布。乍看到他走路一瘸一拐，他最要好的室友兼死党陈飞一脸错愕，他夸张地捧着他的脸四下看，“你找什么？”高哲一脸不耐烦。 “痕迹啊？”陈飞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就要掀他的衣领，“以你的身手，既然能够受伤，那对方一定是个超级高手了！我得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痕，等我以后碰到他的时候好重点护住这些部位！” “这小子又来了！”其他人哄笑起来，高哲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才对嘛！心情不好老的比较快啊！”陈飞就是那种属于“活宝”极的人，凡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一定被加工得“超级”好笑。但是，作为他死党的高哲明白，在他的内心并不如他所表现出的乐观，在外人看来，他对一切荣辱得失都表现得无所谓，可是，高哲明白他心里比谁都在乎。 就拿这个月末所要进行的新一届自由搏击大赛来说，陈飞表面上嘻嘻哈哈，可是却很紧张，私下里在玩命地练习。不用说，他已经习武成痴，这个周末也一定是在体育馆的训练场度过的！不过，他这样的不解风情，倒是真辜负了这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了！ “告诉我，是什么样的高手？”陈飞显得神经兮兮的，“你的脚怎么会受伤？难不成你用的威力无比的回旋踢？” “呵呵……”高哲笑得都快岔气了，他用手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太过分了，以免招致死党的痛扁。不过，看着陈飞那谨慎的表情，他便想设计捉弄一下他这个死党。 “答对了！对方的身手可是相当的高啊！”他眼珠一转，憋住笑，强迫自己摆出严肃的面孔，有点说书的架势，“我们打斗的场面可是相当壮观，四周的人挤得满满的！高手过招，可马虎不得。我把我会的招式能用的全都用上了，一记左勾拳，又一记右勾拳，快似流星，一拳紧接着一拳，向对方的胸口打去。但是对方简直太厉害了，看见我的拳过去了，他竟然不躲也不闪，稳稳地站着。这气势……”他一时说的兴起，发现所有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己还有说书的天赋。 他顿了一顿，满意地望着众人满是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呵呵……不知怎的，猛然间我发现，我攻过去的几记拳竟然全都落空了，没有一记落到他的身上！哇，简直太厉害了！不过，我也不是一般人，毕竟是上届校搏击大赛的冠军。说时迟那时快，我趁着他被我的几记拳弄得头晕转向，忽然一个转身，来了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只听‘哎呀！’一声惨叫，我发现……我发现……”他突然停住不说，轻咳一声，“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哎呀！赶快继续啊！”众人正听到关键之处，哪有不继续讲下去的道理？ 陈飞更是上前掐住高哲的脖子，“你不说出来我掐死你！” 高哲故作为难状，“我不想说了，除非你们保证听后不会太激动，而且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他看向众人，眼里写满得意。 “好！”陈飞挺着急，什么都不考虑，回答得一点都不犹豫。“我们答应！” “咱们书接上回，讲到我毫不犹豫来了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只听‘哎呀’一声惨叫，我发现……我发现……我发现我的脚很痛！而对方却站在那里毫发无伤，稳如泰山！”高哲自己心里都乐开了花，可是仍不动声色，“高手，真是高手啊！所以，我败了！” 他故意表现得很惨然，好博取大家的同情。 果然，他们的眼神都饱含同情，特别是陈飞，更是安慰他。“哥们儿，别难过，等兄弟功夫练好了！我替你报仇！” “好！”高哲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但是别人以为是他脚疼以致于面部扭曲，没人识破他的诡计。 “唉，高哲，那个高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告诉我们，我们好替你报仇！”小个子的“豆子侦探”大声嚷嚷着。 其他人也一脸紧张，毕竟收集情报也是蛮重要的。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不用了吧？”高哲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们……或许……大概……估计……差不多……也打不过‘他’的，还是不要……” “你说什么呢？哥们儿，你怎么能灭自己人的威风呢？我们才不怕打不过他哩！别忘了我们将来会成为最优秀的警察，应该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看见我们，他应该夹着尾巴逃跑才是！”陈飞不满地嘟囔，还挥动拳头表示抗议！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们吧！”高哲慢慢踱步到门口，做好溜走的准备。“那个高手姓消，名防拴，住的地方不远，就在百货公司门口不远的路边上！你们去找他单挑吧！我还有点事，得先出去一趟！你们慢慢聊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就飞快地向外面跑去。 “这小子，脚受伤了还跑得挺快！”陈飞感叹，自己小声地嘀咕。突然，他大叫起来，“消……防……栓……不对！是消防栓，我们被他骗了！” 众人这才品出味来，“太过分了，绝对不可原谅！追！”看到被耍了，一群人怒不可遏，浩浩荡荡向高哲逃跑的方向追去。 这下，他可惨了！ 同时惹恼了一大群人的下场，若是不算鼻青脸肿的话，也不算太严重吧！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也并非完全是坏事啊，至少他可以凭借“病号”的身份，不用再去餐厅排队买饭，就能吃上可口的饭菜！念及此，他反而觉得挨得这顿打还真是有些值得。 但是，按照辩证主义的观点，任何事物都有截然相反的两方面。 虽然他的胃是暂时享福了，但是他的身体可受罪了。因为，他必须还要和同学们一块上课！文化课还好办，但擒拿、格斗、射击、越野也必须训练，要想顺利毕业，好歹得拿出个像点样的成绩来才行。 可是，他的脚伤虽然算不得严重，可是毕竟做剧烈运动时会疼，会对自己的训练有影响。每次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时候，就不由得咒骂起害他受伤的东方宇，恨不得在心里把他痛扁一顿才解气。 第6章 狭路相逢(2) 而最让他气愤的是，自从他脚受伤以来，每次练习擒拿格斗的时候，很多同学都主动要求和他一组，利用他脚伤的弱点，轻松地摔倒他，以便能给格斗老师一个好印象，从而得到更高的分数。但分数并不是最重要的，能打败他是他们期待已久的目标。虽然是因为他受伤了，有点胜之不武，但是这也足以让他们兴奋了！ 陈飞就是其中最过分的一个。拿他的话说就是：牺牲他一个，幸福全班人！ 而他又是校自由搏击赛的冠军，就是梦游也能撂倒几个人！还怕毕不了业吗？ 有时候，练习的时候，他还经常不小心在高哲的伤脚上踩上几脚，美其名曰在测试他脚伤恢复的程度，以改进医务室里药酒的质量。其实，是在惩戒高哲耍他的那一次。 于是，当高哲的脚稍稍恢复正常的时候，警校的同学们时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一个人在前面跑，而高哲在后面追，两个人都极其狼狈，完全顾不得维护昔日学长高大威严的形象了。 不用说，前面跑着的人多半就是陈飞。 每到这时候，他弟弟高冲就只能叹气，然后转身，装作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人。 这天，高哲感觉脚伤好的差不多了，已经不疼了。他挺高兴的，格斗课上，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 训练开始没几分钟，陈飞就被他摔得苦不堪言！ 高哲觉得自己的状态还不错，可能是因为之前总是被别人摔吧！现在总算是可以翻身了，他不禁流露出“王者归来”的气势。 他练得正起劲，刚刚将陈飞的手臂搭到肩膀上，准备再给他一记过肩摔。突然，他感觉到似乎从哪里射来一道犀利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由得停住手里的动作，寻找起目光的源头。找到了！怎么是他？他皱起眉头，心里莫名的生出一阵怨气，不自觉手上的力道就加大了，狠狠地将陈飞摔到了地上。 “哎呀！”陈飞痛苦的嚎叫着，感觉到浑身都散架了。“哥们儿，你怎么这么狠啊？”他大声抗议，但是却发现肇事者根本就连看都没看他一下。 顺着高哲凶恶的目光看去，他不禁愣住了。他发现在训练场边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精瘦的老头，刚才的那一幕尽收他的眼底，看着气愤的高哲，那老头的脸上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是谁？”陈飞满脸疑惑，轻声问道。“刚才上课时那里没人啊！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就是消防栓！”高哲咬牙切齿，“也就是害我脚受伤的人！” 怪不得呢，陈飞恍然大悟，爬起来，双手搭上他的肩，“他来干什么？找你报仇？” “或许吧！”高哲傲然说道，“他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吧！我不怕他！” “可是……”陈飞未免有些担心，他总觉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但是哪里不对劲他还说不出来。 东方宇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就在刚刚，他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高哲，他要定了！ 这个小子无论在哪里，都能吸引住人们的目光，而且他的那种傲然也是他东方宇所欣赏的，虽然这有时候算不得优点。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有着强烈的正义感，从他们见面伊始，他就发现了。当然，令他下定决心要他的最主要的一点还是他的忍耐力，换成一般人，在东方宇那样的胡闹之下，多半都是会发疯失控的，说不定还会不由分说将他揍一顿，才不会顾及到周围有多少人围观以及什么后果。而高哲，虽初时给了他一个过肩摔，但那只是图一时之快，亦算是警告，并及时住了手。即使是在后来又被陷害更加愤怒的情况下，也没有情绪失控做出伤害他的举动，反而宁可用自己的脚去踹消防栓，更是难得。而忍耐力正是做一名“天使”最主要的素质。 训练仍然在继续，“大家一定要注意，落地时要曲肘团身……”几个男生正在练习散打，格斗老师在场地的另一旁喊着。话音未落，一个男生就因落地时手臂没弯曲，肘关节脱臼，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本来在场边观看的东方宇看到了，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他到了那个男生跟前，扶着他坐起来，突然，猛地把男生掉下来的膀子往上一推，“啊……”只听一声尖叫，男生的右臂接上了。 高哲看着这一切，有些纳闷，难道这个糟老头也是高手？ 正想着，格斗老师跑了过来，“东方学长，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啊？这帮臭小子，一点也不注意技巧，和他们说过多少次了，都当成耳旁风……” “东方学长？”高哲皱起眉头，难道说…… 东方宇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疑惑的眼神，他诡异地笑了。 高哲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 高哲自打在训练场见了东方宇，一直心神不宁。 中午吃饭，也食之无味，闷闷不乐。 “哥们儿，怎么了？又郁闷了？”陈飞阴魂不散，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从这出门往右走十步左右，就有一个消防栓，它在那里站了好久了，就等着你去踹它呢！” “别理我，烦着呢！”高哲对他翻着白眼，冷冰冰地说。 “哎，开玩笑！别生气嘛！其实我是来向你通风报信的！”陈飞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什么事？这么紧张兮兮的？”他低声问。要知道陈飞可不是一般的消息灵通人士，他那当着警校校长的舅舅说不定会透露给他什么消息呢！ “是这样的。”陈飞神秘地说，“我刚刚去我舅舅那里，竟然发现你那个对头消防栓也在那里。听说他叫东方宇，还是我们学校早期的毕业生呢，可现如今已经是市局的头头了！至于他突然来学校做什么我舅舅也不知道，也可能是我舅舅不想告诉我，我害怕他是来找你麻烦的，就特地来告诉你一声。不过，若真是那样，你就死定了！”他滔滔不绝，真是有做“喇叭”的天赋。 高哲平静地听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竟然惹上了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上司的市局头头，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可是自己那一记过肩摔他还记忆犹新！ 头疼啊！ 下午，学校突然把所有即将毕业的学生集中到训练场。 开始校长祝岩训话，高哲脑袋昏昏沉沉的，听着校长对他们说着什么毕业啦，实习啦，反正那么多人都在听，他有些心不在焉。临到最后，校长又说了些什么他没听到，但是他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很兴奋，议论纷纷，除了一脸迷茫的他。 “怎么了？校长说的什么，让你们这么激动？”他拽住身边一个同学，眼里满是迷惑。 “他说市局来我们学校挑优秀毕业生了！只要拿到各项考核的高分还有通过面试就可以了！”这个同学很兴奋，看着他恍然大悟的表情，一面说，一面还往台上指，“看，那个就是市局派来面试的主考官，刚才介绍说是市局的副局长呢！”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高哲的脸瞬间就僵住了。眼前除了东方宇，就没有别人了！ 他很沮丧，仿佛提前看到了东方宇得意的笑容！ 反正离毕业还有两个多月呢！ 第7章 狭路相逢（3） 高哲努力告诉自己到哪里工作并不重要，但是心里却并不好受。他知道警校的应届毕业生一般都会先分配到各基层单位工作锻炼几年，真正能直接到市局工作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拥有这个机会！ 但是他知道自己这已是不可能的了，各项考核拿高分没问题，但是面试一定通不过，说不定，还会被东方宇当众大大羞辱一番呢！ 近来每想到这，他的心情都很不好，陈飞知道他的心事，却也感到无奈。 他变得郁郁寡欢，就连周末回家，也懒得跟老爸斗嘴。 但是，说来也有气，东方宇却总是以各种借口出现在警校里，而且，不时地溜到高哲班的训练课上去，有意无意间找他的茬。 他是在报复，绝对！每个人都这么想！ 这不，体能训练课才一开始，东方宇就又出现了。 高哲皱了皱眉，天啊，他又来折腾他了。果然，他从人群堆里一眼就挑中了高哲，横挑鼻子竖挑眼，将他贬得一文不值。简直就是在进行人身攻击！ “你看看你，两公里跑了多长时间？”东方宇指着腕上的手表。 “我……”高哲不觉得自己的成绩很差，想为自己辩解，却被他打断了。 “你什么你？你觉得自己已经跑得很快了？我告诉你，这点成绩在我看来什么也不是！”他奚落的语气无比刺耳，“你要知道，你将来要对付的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一点点失误就可能会没命！你这样的成绩出去简直是给我们警察抹黑！” 高哲真想上去给他一拳，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用眼角瞄了一下站在旁边的老师，心道：你这老师是怎么当的，怎么能容许他总在这里胡闹？ 东方宇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虽然我不是你们的老师，但是你们不要以为我管不着你们。你们校长已经把这个权力交给了我，我说的话绝对有分量！” 老师听到他的话，微微点头，证实他所说的不假。同时，向高哲作了一个爱莫能助的手势。 “我知道你很能打，但是，你要知道，警察和犯罪分子作斗争，靠的不光是打。你摆出一副臭脸干什么！怎么？不服？”东方宇越来越大声，“再说，就你这样的体能，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忍耐，忍耐……”高哲心里默念。 二十分钟过后，东方宇终于停住了。 他盯着高哲那铁青的脸，说了最后一句话：“训练结束后，其他人休息，你自己要再围着操场跑二十圈！记住了！” 警校所有的人都开始同情起高哲来，因为有陈飞那个大喇叭。看着昔日阳光形象的学长被整得灰头土脸，一些漂亮的女生们都惋惜不已。 东方茗儿也不知老爸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去整学长呢？她也听说了学长曾给了她老爸一记过肩摔，但是老爸这么做也未免有些太小气了吧？ 看着高哲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被罚作俯卧撑，满脸是汗，她竟有些心疼。 “唉！我老哥真可怜啊！”不知什么时候，高冲站在了她的身后。“那个叫什么东方宇也太不是东西了！为了一记过肩摔就公报私仇……”他不知道东方宇是东方茗儿的爸爸，因为东方茗儿从来没有在警校说起过她的爸爸是谁，他以为他们只是碰巧同姓而已。 “闭嘴！”平时温婉可人的东方茗儿瞪着高冲，突然发火了，“不准你骂他！你又是什么东西？整天无所事事，就只知道油嘴滑舌，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就连路边的阿猫阿狗都比你好！” “你……”高冲第一次被女生这样吼，而且是他心仪的女生，脸涨得通红，“在你心里，我高冲真的是那么不堪吗？”他拉住想要转身离去的东方茗儿，声音有些颤抖。 “你以为呢？自以为很了不起吧？”东方茗儿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他受伤的眼神，“告诉你，在我眼里，你连你哥哥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听到她的这番话，高冲的手犹如触电般松开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动，但没发出任何声音，转身离开了。 东方茗儿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不禁有些后悔。都是因为高冲当着她的面说起了她老爸的坏话，以致于她才会情急失控，说出了那番话。她不是有心的，他也不是向她说得那样的一无是处，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怎么样还能收回呢？ 接下来的几天，一向活泼好动的高冲变得很沉默，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而且他还似乎在有意地躲着东方茗儿，连她想向他道歉都没机会。 高冲的心里确是受伤了。再乐观的人，被心仪的女生说自己还不如别人的一根脚趾头，也不会像没事人一样照样吃照样睡吧！ 他显得很憔悴。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不知死活跑到训练场上向别人挑战，每次都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但似乎仍然乐此不疲。 高哲看到弟弟被人一次次摔到地上，再爬起来继续让人摔，知道他心里有事，索性不管不问。高冲被人揍的最厉害的一次，他竟然连看都没去看弟弟一眼，只是让陈飞给他送去了一瓶药酒。 “这兄弟俩都疯了！”陈飞好多天一直嘟囔着。 高哲怎么能不关心自己的弟弟呢？只是，关心的方式不同罢了！他比较了解弟弟。 他知道高冲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不管怎么样，他的心终于开始成长了，不再和以前一样，整天嘻嘻哈哈，像个小孩一样，什么都不在乎了。这对高冲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而他担心的反而是自己，他的悲惨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坚持到底有无意义？ 事实告诉他：东方宇是个魔鬼，他要忍耐，一定要忍耐！ 日子一天挨过一天。 终于，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校搏击大赛，他好歹可是上一届的冠军，虽然最近被折腾得挺惨，但他仍然是本次大赛呼声最高的选手。 但是，今年的搏击大赛有一个特别嘉宾——东方宇。 从陈飞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高哲不知该是喜还是悲。为了不想见到东方宇，他甚至都萌生过退出比赛的念头。 但理智告诉他，在那样一个场合下，东方宇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令他难堪的举动。况且，最近比较郁闷，知道他心情不好，陈飞他们都躲着他，坚持不和他进训练场，怕他将怨气发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他想到比赛场上痛痛快快地发泄一下，名次并不重要。 又是一个好天气，阳光很温柔。 高哲阴霾的心情也渐渐晴朗起来，他舒活舒活筋骨，压了压腿，感觉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劲。 他早早地来到体育馆，人还不太多，他就轻车熟路地帮起筹备人员做起准备工作来。但是，当看到刚刚进门的东方宇正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他的心不由得一颤，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老天，不要！难道他在找……他不敢想象！ 果然，东方宇径直朝他走来，脸上带着狡诈的笑意，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俊朗的年轻人。 高哲的脸瞬间沉了下去，空气中浮动着令他极为不安的因子，似乎预示着他的这场比赛将不会那么顺利地进行。 第8章 意想不到的测试(1) 东方宇刚走进体育场，凭借职业的敏感，他立刻觉察出人群中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向他射来，虽一闪即没，但隐隐透着杀气。而当看清那束光的来源时，他不禁眉开眼笑。 “林锋，跟我来！”他转过头来对身后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我找到他了！” 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那个叫林锋的年轻人看见了高哲。他反复地打量着这个能让东方宇亲自教训的警校学生，眼神里流露出很强的探索意味。看到高哲眼里的慌乱瞬间被傲然所取代，他不禁欣赏起这个俊秀的小伙子来。但是，林锋知道，自己今天被东方叔叔请来是“教训”他的，即使对他有好感，也不能给他留一丝余地。 看着他们径直走向自己，高哲知道自己躲不了了，今天的比赛自己肯定要有麻烦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撑了。看这个东方宇还能耍什么花招？ 果然，东方宇来者不善。 “臭小子，你也来了？那可太好了！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报仇你随时奉陪！”东方宇装作好像并不知道他要来的样子，“既然在这里碰上了，那我们的恩怨就在这里解决吧？你那一记过肩摔可摔得我不轻啊！”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好！怎么解决？”高哲脸色一变，但声音很平静，该来的终究会来，逃避也不是办法，“你和我打，还是他？”他指着东方宇身后的林锋，他可不笨，既然东方宇敢在这里挑衅上届冠军，必是有所倚仗。 “呵呵……”东方宇笑了，这小子挺聪明的，“当然是他和你打了，我一个老头子怎么打得过你，再说就算你打得过我，你也不会觉得光彩吧？你不是很能打吗？他也很能打，你敢接受他的挑战吗？” 林锋看着高哲，眼神带着蔑视，这明显是在挑衅他。 “好！我接受！”高哲对上他的眼神，坚毅而果决。 这是什么样的场面啊？ 市局领导和一个学生过不去，双方即将展开大战，人们纷纷奔走相告，全校都沸腾了。还没到比赛时间，体育馆里就挤满了人。 陈飞把手搭向高哲的肩膀，“你会赢的！我相信你！”，而高哲依然坐在那里不动。 “这次可不一定！对方是个高手！”高哲眼神凌厉地注视着正在热身的林锋，他的动作舒展但却丝毫不张扬，脸色也很坦然，“这个东方宇是故意的，他要让我在全校师生面前输得彻底，想令我颜面扫地。” “所以你更不可以输啊……”陈飞看着他满腹心事，面色也凝重起来。 “哈……没关系的，我死不了的！”高哲强颜欢笑，站了起来，做了一个深呼吸，向场内走去。“如果我不能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等会儿就看你的了，你一定要把冠军拿回来！” 在东方宇的示意下，林锋与高哲的对决已经成为校搏击大赛前的观摩赛，吸引了大批的观众。而林锋似乎更有人缘，他的英姿与风度似乎更容易得到大家的认可，所以人们大都希望胜利会倾向于林锋。 “林锋……” 他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在体育馆回响。 对此，高哲付之一笑。倒是陈飞，一个劲儿地骂他们是见异思迁的叛徒。 东方宇坐在台上看着他亲手安排的这一切，很是满意。警校的领导也坐在台上，虽然有些老师觉得这有点胡闹，但是东方宇毕竟得到了校长的首肯，也不好说什么。看着双方都在进行赛前热身，东方宇眯起了眼睛，现在只剩下最后的测试了，如果高哲能受得了这番考验就可以和他摊牌了，但是若是他拒绝又怎么办呢？这倒是个问题。 他一点都不担心比赛的结果，因为他知道，林锋一定会赢。因为，林锋可不是一般的高手，他可是北六省搏击大赛的亚军，还是省队的主力呢！他之所以找他来，就是为了让他狠狠地“教训”高哲一顿。至于为什么，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两个人终于上场了。 林锋毕竟经历过大场面，这样的比赛又算得了什么？他只是淡淡地向四周观众挥手致意，脸上始终保持着平和的笑容，但是他那俊朗的外表与修长的身材立刻赢得了全场观众的认可，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相对来说，高哲军团的士气明显差了许多。 一声哨响，比赛立即开始，场内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两个人似乎都不着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脚下虽不停地移步，但是都谨慎地保护好自己的要害部位，侧身对敌。 他们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伺机而动。要知道打斗中，出其不意，才是制胜的关键。 高哲突然出手，一记直拳打向林锋的头部，林锋根本没做什么大的动作，只是轻巧地将头向侧面闪开，避开锋芒而已，脚下仍继续移步。 在周围人的叫声中，高哲再次用左直拳攻击林锋的头部，同时做好出腿的准备，在出拳落空的情况下，他顺势来了一个转身后踹，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冲量，以脚跟作为力点，踢向对方。周围一片叫好声。但林锋也不弱，速度竟比高哲还快，往旁一闪，趁着他收势不及之时，用手攻向他暴露的后背，同时，脚尖一扫，竟将高哲硬生生打倒在地。 情势就这样逆转！ 简直太厉害了！所有人都看呆了，这才是高手！ 高哲爬起来，继续出拳。一击右侧直拳再次攻向林锋的头部，林锋微微一笑，用最快的速度藏头，同时，将自己的身体靠入高哲的手臂下，将手臂上抬，轻松卸了攻来的力量，急转身，用右肘直捣高哲的胸口，顺势就又来了一个过肩摔。 高哲这次被摔得不轻，他的嘴角已经带有血丝。 他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擦去脸上的血迹，又攻向林锋。 这回，他手上运用的是假动作，真正的目的在于摔对方，但是，林锋的经验太丰富了，他快速感觉出了支点的位置，立即用步法、身法破坏了支点的力臂，并及时改变了支点的位置，使高哲的这一攻击落空了。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每个人都太震惊了，除了东方宇。 “东方，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高手？”祝岩看到这情形，不由得大吃一惊，“这身手简直可以……” “嘘！记住，这是秘密！”东方宇打断了他的话，“还没完呢！继续看！” 第9章 意想不到的测试 (2) 比赛的结果惨不忍睹！在一阵阵的喝彩声中，高哲被送进了医院，鼻青脸肿自不必说，光是踝关节的扭伤引起的肿胀就令他足足的在医院里面住了一星期才出来。如他预期的结果一样，伤势严重的他无法继续参加比赛，校自由搏击大赛的冠军落在了陈飞头上。 经过与林锋的对决，高哲的士气大挫。 在病房里，高哲想了很多。这次比赛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不敢相信，原本令他充满自信的身手，遇上真正的高手却是那么得不堪一击！与林锋交手那么多回合，却没有一招能够真正威胁到林锋，看来，他真是应该重新认识自己了。或许，唯有失败，才能让人真正成熟起来。 高哲知道，自己已经从金字塔的塔尖上重重地摔落，已经不再是众人眼中璀璨夺目的明星了，或许，本来他就不该将自己定位得太高，这一次，他摔得很惨，也很痛。 忧郁的高哲，站在病房的窗前，依然很酷！风，很随和，从窗外吹进来，他的头发飘逸地随风摆动，有型极了，惹得窗外经过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两眼。 看着他又陷入了沉思，陈飞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赢得了校搏击大赛的冠军，可陈飞却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这个头衔并不代表他真实的水平，只是因为没了高哲这个头号劲敌，才幸运地得到了第一名，所以他并不觉得光彩。他知道，若是高哲参加了比赛，比赛结果可能会重新改写的机率很大。他知道高哲的实力，从他认识高哲以来，就从未在搏击比赛中赢过他。成为冠军虽是他的目标，但是，他想堂堂正正地和高哲比试，亲手将他打倒，做一个名副其实的No.1。 每想到这儿，他就觉得窝囊，恨不得将那座奖杯砸掉。 不过，一看高哲脸上僵硬的线条，失神的目光，他就不自主地将自己的恼火抛到了九霄云外，专心地为他“疗”伤。他还怕自己的力量薄弱，索性招揽了大批人马，轮流上阵，誓有不达目的不回还之意，实在令周围的人们大为感动，纷纷夸赞他们的兄弟之情。 高哲也明白他的苦心，即便心情不爽，有时还是会配合他们笑一下。 几天来，虽然陈飞、豆子、高冲等人天天来这里探望他，胡乱吹侃一番，可是大多时候，他的情绪还是很低落。看着他颓然的脸，陈飞这个“超级开心果”也有些被传染，变得沮丧起来，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还是很敬业地发掘了自己天才般的搞笑因子，虽然最后高哲笑得很勉强，可大家都很高兴，对陈飞崇拜的不得了，都快把他捧到天上去了。 “哼，要知道，我是谁啊？”每到这时，陈飞都会洋洋自得，自我吹嘘一番，丝毫不记得发扬我们老祖宗的谦虚美德，直到众人挥拳抗议，他才会有所收敛！ 东方家的客厅，气氛也不太对劲。 “老爸！你怎么可以这样？”东方茗儿冲着东方宇翻白眼，“就因为一记过肩摔，你就找人这么揍他？”看到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浑身是伤，哪个女孩能不心疼呢？ “不是揍，是决斗！绝对公平与礼貌的决斗，还是男人与男人的对决！”东方宇眼皮一抬，纠正着女儿的字眼，悠然地喝着茶，“而且，是他自己同意的，不是我强迫的，这点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 “明明就是你设计害他嘛！”东方茗儿不怕死地叫嚣着，“学校里谁都知道你是在公报私仇！” 面对女儿的咄咄逼人，东方宇有些不耐烦了。 “别胡闹了！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你这丫头懂什么！”他发火了，嗓门不觉中就大了。 看着老爸在高哲受伤后丝毫没有悔意，似乎还在强词夺理，东方茗儿也很生气，“你的道理？我看你就是在故意找茬……” 就这样，父女俩人为了高哲的事争执起来，吵得面红耳赤。 “哎呀！你们父女俩吵什么吵？好好的日子还嫌过得不舒坦啊！”买菜回来的沈心宜适时出现在客厅，观察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她一眼就看出老头子真生气了，连忙给女儿使了个眼色，从中调和。看着东方茗儿完全不理会她，她索性不由分说，一把拉过女儿，“走，帮我做饭去，今天我要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我……”东方茗儿不满地看了一眼老妈，僵在原地不动。 “女儿啊！快点走啊！你要是不帮忙，我们今天可不能按时开饭喽！”沈心宜硬将她拽向厨房。 看着摆脱不掉的老妈，东方茗儿没法，只能瞪了老爸一眼，不情愿地走进厨房，帮着老妈择菜。看着这场争吵暂时平息了下来，沈心宜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东方宇独自一个人留在客厅里，安静地思索着。他所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杀杀高哲的锐气，这一点，无疑已经成功了。可是下一步呢，又该怎么办呢？经过这次事件，他该恨自己入骨了吧？既然已经这样了，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不会朝着自己预想的那样发展呢？ 说真的，他也不知道。 看到高哲被林锋打得鼻青脸肿，甚至到了站不起来的程度，可是那小子，无论多痛，始终咬着牙不吭一声，还一次次挣扎着站起来，他的心里就有种热流在涌动，昔日的那种激情也在心中澎湃起来！ 真是好样的！他在心里为高哲喝彩！ 如今，他发现自己更欣赏高哲了，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再接再厉，继续“狠”下去。 其实，当看到高哲被担架抬走的时候，东方宇的心里也有点内疚，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为了达成自己的计划，竟用出了这么卑劣的手段！但是，想及高哲日后可能做的，是造福大众的事业，他强迫自己收回了同情心。 本来，他只需明明白白的将自己的意图告知高哲就好，无需下这些功夫。只是，在他的心里认定了高哲是“天使”的最好人选，而且高哲终会选择成为“天使”，所以，他决定早作准备，为警方的“天使任务”铺路。因为高哲生活在阳光里太久，若是毫无挫折，将会很难适应“天使”所处的特殊环境，况且，他本身的定位就很高，越高才会跌得越痛，才能清晰地感受到落差，才能渐渐地走进角色。 当然，其实他所作的这一切，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他不确定高哲在得知他真实意图后的反应。为了防止高哲拒绝成为“天使”，所以，他才决定将他逼到死角，不给他留下一点退路。 “卑鄙就卑鄙吧！”他苦笑，“我这么做，是为了整个天使任务，就算高哲会从此恨我一辈子，我也认了！” 说起来，他也做了些牺牲，就在折磨高哲的同时，他也把自己多年来的好名声搭上了，与高哲头顶上的光环一起消失殆尽了。 第10章 意想不到的测试（3） 高哲出院后，走到哪里，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也难怪，作为上一届搏击大赛的冠军，竟然被人打成那个样子，怎么不让人咋舌？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狼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这样的身手，怎么还能称之为高手？这一刻，人们似乎都忘记了高哲曾经的辉煌，甚至开始有人怀疑到他以前所得的冠军会不会是暗箱操作！ 渐渐的，流言四起，各种猜疑和鄙夷的目光从各个角度向他射来，似乎那种注视，轻易地就能穿透他肮脏的灵魂，给他以无声的谴责。 对此，他能说什么呢？ 每到这时候，高哲的心情就会黯淡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见任何人。但是，他越是想逃，就越是逃不掉，这些不光彩的瞬间如影随形，时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吞噬着他伪装的坚强。 如今，他已名声扫地，不复往日那样站在金字塔的顶部，接受众人羡慕的目光。就连那些把他当成偶像的少女们心中，他的形象也大打折扣。 据陈飞收集的资料，他的人气指数直线下跌，已经降到了历史上的最低点。 高哲也明白，此时仍然支持他的，就只剩下陈飞和几个死党了。最近，为了怕高哲难过，他们拼命地将流言封锁，不让它传到高哲的耳朵里去，也算是煞费苦心。为此，高哲心中很感动，虽然明白一切，却故意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面对某些人不怀好意的阴阳怪气与旁敲侧击，高哲索性不予理睬；但看到很多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流露出同情目光的时候，他只能苦笑，然后对他们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很好，真的没什么。 至少，他还能笑得出来。 高哲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或许他的演技真得很好，除了他老爸高天明，竟没人看得出他的伪装，都以为他是个可以轻易接受失败的人，过多的担心根本没有必要！ 高天明了解儿子，就像了解他自己一样。他可以轻易地感觉到儿子眼里的失落与沮丧，他想安慰他，但是又有些开不了口，毕竟扮惯了“黑脸”，早已经习惯了将爱默默地放在心底，那种对于爱的赤裸裸的语言表露让他觉得很肉麻，他真的说不出来。 但是，为了安慰儿子，嘴笨的他还是开口了。 这是一个星期天，天气久违的晴朗。吃过早饭不久，高冲就出门了。 最近高冲改变很多，他不再对任何事情都吊儿郎当，漠不关心，开始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对功课的用功程度也大大加强了。看到小儿子懂事了，高天明很是欣慰。 但他不会知道，高冲的这些改变都是为了东方茗儿。数天前东方茗儿疾声厉色的一番话时常在高冲脑海里回荡，让他不敢再偷懒。他暗暗发誓，他要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至少要赶上自己的哥哥，赢得东方茗儿青睐的目光。 爱情的感觉应该是什么样的？高冲不知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东方茗儿的形象走进了他的心里。他开始偷偷关注起东方茗儿，她的一笑一颦，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一想到她，他就觉得幸福。 他曾经私下里请教过号称爱情专家门诊的陈飞，自己对东方茗儿这样的感觉算不算是爱情。面对懵懂的高冲，陈飞白了他一眼，笑骂他是个傻瓜，告诉他，这当然是爱情，只不过，是接近爱情边缘的一种，学名叫做“暗恋”……也不知陈飞从哪里挖掘出那些令人眩晕的“专业术语”，听得高冲晕乎乎的。 或许是陈飞的自信打破了高冲对他的怀疑，他竟然相信了陈飞胡编的话，还对他崇拜至极。本来嘛，高冲亦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正值血气方刚、意气风发之时，坠入情网也是情理之中，陈飞只是凭着推断信口一说，没想到还真让他给说对了。 当得知高冲开始追求东方茗儿的时候，陈飞还为自己对他的“指点迷津”得意了好几天呢！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为了赢得爱情，高冲下决心改变，义无反顾。 原因只有一个：他喜欢东方茗儿。 高冲虽然有信心成为一个出色的人，但是他能看得出来，目前的东方茗儿喜欢的人是高哲，是自己的亲哥哥。哥哥那么优秀，只有自己赶上哥哥，才有可能追到自己的心上人。 所以最近，他主动放弃了与朋友出去运动的想法，也丢弃了他曾当作挚爱的武侠小说，很用功地读书学习，试图补救自己几近荒废的学业。 无意之中，他的努力奋发与高哲近日的颓然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高天明有些想不通：他高天明的儿子怎么能这么输不起？看到高哲的萎靡不振，他竟着实有些恼火。要知道，失败算什么？深陷于失败的阴影才最可怕！他决心要提醒一下儿子，帮助他走出心里的阴影。 今天虽是周末，可高冲却早早去了校图书馆，去找一些关于毒品犯罪的资料。他走时，高哲还在吃早饭。 高天明在屋里踱着步，试图找个机会安慰一下高哲，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心疼亦是必然的。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在众人面前就是活泼开朗充满活力的，可是不知怎的，回到自己家里的他却总是显得很沮丧，闷闷不乐。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教育方式是正确的，对孩子应该要求严格一些才对。为了怕高哲产生骄傲自满的情绪，他不时地为他的成功泼着冷水，但就是因为这一点，造成了他们父子心灵间产生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高天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他很自信，不管是当一名警察，还是做一名父亲，他都会做得很好。在对待儿子的态度上，他坚信“慈母多败儿”的俗语，认为他的漠视会令高哲在日后的事业上取得极大的成就。 这一次，他依然很自信，以为自己依然能做得很好，以为儿子会像他预期的那样恢复以往的进取之心。但是，没想到，事实却正好相反，超出他的预想。 也许，他本不该开口的。 已经习惯斥责儿子的高天明根本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安慰高哲，看到儿子脸上极力伪装出对失败的漠然，他竟然越说越气，越说越离谱，不自主地将尖酸刻薄的挖苦和嘲讽冲着高哲劈头盖脸一泻而出，忘记了自己本意是来安慰儿子的。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你不是看到了吗？事实摆在眼前，你连人家的一招都接不了！没用的东西！你……”他的话令方星柔感到震惊与不忍，她一个劲儿地用眼神阻止老伴，但是高天明似乎气坏了，并未留意到她的眼神。 高哲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他的责骂。他的心压抑了太久，似乎已经千疮百孔，无比痛苦。老爸的话就像是把最锋利的尖刀，刺破了他苦苦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彻底崩溃了，身躯抖得就像秋风中仍残存在树枝上的一片叶子，似乎随时会从高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