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压境 唐贞观元年,突厥颉利可汗趁唐朝内乱未平,起二十万突厥铁骑南下,意图攻陷长安,征服唐朝。 太极殿,皇帝凝眉紧皱,肃杀之气笼罩大殿。众大臣小心的喘着气,唯恐皇帝叫到自己。皇帝目光扫过群臣,最后在长孙无忌身上停了下来,开口问道:“长孙无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长孙无忌红着双眼,明显的是睡眠不足,嗓子也哑了,用沙哑的声音答道:“皇上,突厥二十万大军南下,已经夺了定襄的存粮,却没有进定襄掳掠人口,而是兼程南下,可见其志不小;各地叛军左冲右突,告急的文书雪片一样飞进兵部,还有个最麻烦的罗艺,打着为隐太子报仇的旗号也向长安进发,现在李靖和程知节把他挡在泾州,不过要抵御突厥人和其他叛军就捉襟见肘了。” 皇帝听罢平静的点点头:“捉襟见肘,岂止是捉襟见肘啊,北面二十万突厥铁骑,西面是罗艺的五万幽州铁骑,南面是一群叛军,如果不是长孙顺德守住洛阳,还真是四面楚歌啊!房玄龄,你说该怎么办。” 刚一上朝,房玄龄就叨念着什么,似乎早就知道皇帝会问他,走到殿中答道:“皇上,罗艺的粮食被颉利抢了,军心不稳,让程知节盯住他就行了,敌进我退,他要走我们进跟着,等他粮草不济,自然只能回泾州,所以可以把李靖调回长安。不过北面的突厥,我们还是挡不住啊。” 皇帝无奈地摇摇头,突然又想起点什么,大声问道:“兵部郎中范兴何在?”闻声群臣中走出一人,虎背熊腰的身材穿上一身文官的朝服很是别扭:“微臣在!” “你久镇绥州,熟知胡事,可有退敌良策啊?” 范兴一副五大三粗的长相,说起话来却是很像个谋士:“陛下,世人皆知突厥狼骑马上功夫天下无敌,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强攻硬弩更是无人可及,就因为这样,我们很多的重镇也守不了几日便会失陷。如今长安久经战乱,城墙残破不堪,更是难以抵挡啊!”群臣听到这个一下炸开了锅,朝堂上闹成一片,连这个成天跟胡人打交道的都这样说,哪还有什么希望。 皇帝闻言一声长叹:“难道大唐真的就迈不过这个坎儿了?”长孙无忌见状也是悲从中来,强打精神进言道:“皇上,不若壮士断腕,退守洛阳,洛阳城固若金汤定可挡住胡人。”话音一落,群臣也附议道:“请陛下退守洛阳!” 皇帝听罢反而长舒一口气,一声苦笑:“退守洛阳,哼,长安乃天下王气所在,朕坐镇长安尚有一线生机,全天下都以为朕打不过颉利,朕要是一走更坐实了这番猜测,一旦到了洛阳,不用颉利了,就是那些个反贼也要毁了整个社稷,朕是绝不会离开长安的,再敢言退往洛阳者,以谋逆论处!” 大家一听皇帝如此坚决,也不敢再说。纷纷退回自己的位置,只有范兴还站在中间,待群臣回班,范兴拱手道:“陛下,微臣想到一个办法或可解此危局!”皇帝一听大惊:“你快说,什么办法?” “嗯,这” 皇帝心里着急:“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忌什么啊,倒是快说啊。” 范兴一咬牙:“陛下,颉利此来不在途中过多停留,兼程南下,其志不小,颉利本身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但是他麾下的二十万大军分属十八路头领,这些人跟他并非一条心,他们的目的和以前南下一样,只是为财宝和子女,如果陛下把把国库中的所有财宝都交给颉利,那长安城就由一个黄金之城变成一块鸡肋,敌军军心必散,战意已消,仗也不必再打了。” 皇帝听完正在琢磨。礼部尚书封德懿一听这话,立马站出来:“陛下,万万不可啊,先不说颉利大军会不会退,即使退去,面对各路叛军,没了国库朝廷如何调兵遣将,如何保境安民;胡人不识教化,毫无信义可言,如若颉利大军不退,我大唐岂不是自取其辱,历朝历代都不曾做过如此辱国的事情,将来史书上可是要留下万世骂名的啊,臣请陛下立斩范兴,万不可纳此诛心之言啊!” 范兴听了火气上涌,武人的脾气一上来:“你放屁,老子是实话实说,怎么就是诛心了?”封德懿也不示弱:“你资敌辱国,还不诛心?”文武大臣也加入战场,吵作一团。 皇帝一看更是心烦意乱,一声暴喝:“好了!”随即站起身来,一甩长袖,抛下文武百官,转身走向内殿。群臣谁都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面面相觑。 潼关天下战乱未平,洛阳成了大富之家的避难所,这个时候要打通关节,躲进这上算安全的洛阳可是要花大价钱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洛阳早就是许出不许进了,潼关下就是一幅车水马龙,举家而逃的景象。偏偏在这个时候,五个华衣少年却反其道而行,牵马出关就上马疾驰向长安去了。狂奔了近一个时辰,毕竟这五个人看起来才十几岁,肯定已经吃不消了。 当先的少年一身青袍,青丝缠头,转头道:“大家歇会儿吧,五妹今年才十四岁,这样纵马太辛苦了。”谁知那个五妹并不领情,猛的转头,两条大辫子一甩:“谁累了,我看是你想休息吧,师傅说了,除了二师兄,我的骑术是最好的!”一句话惹得其他三人大笑,最后面的一个少年身量颇高,一袭白衣,身背长剑,打马上前向青衣少年道:“大师兄,战乱将至,长安城会不会紧闭城门啊,我们进得去吗?”另一个男子带一个儒冠也附和道:“是啊,大师兄,要是混进去敌人的奸细怎么办?” 青衣少年学着师傅的样子捋了捋下巴和幻想的长须:“朝廷需要百姓安定,必要时还要人帮忙守城,现在胡人南下的消息是不会昭告天下的,否则长安大乱,朝廷就更无胜算了,至于奸细嘛,要进去早进去了,何必等到今日呢。相信我,我们到长安时,必定是城门大开。”儒冠少年想想也是,但又不甘心,随即又问:“那潼关那里举家逃难的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必然是朝中有人了,要不岂是那么好打通关节的。”青衣少年又是一挑眉,感觉是信心满满。 大家闲聊了半天,旁边那个一身粉色长裙的女子一直没说话,现在也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如果城破,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岂不是只能等死,太可怜了!” “哎,升斗小民是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所以我们才要去解救他们啊。好了,歇得差不多了,既然五妹骑术了得,我们就赶快进城吧。”青衣少年说罢,猛的一打马狂奔而去。 翌日含元殿皇帝虽然身心俱疲,但是还是挣扎着起身来,面色惨白,很是吓人,伺候的太监王德实在是不忍看皇帝这样:“皇上,您多睡会儿吧,龙体要紧啊!”皇帝一脸无奈,摆摆手:“去把长孙无忌,杜如晦和房玄龄叫来吧。” 王德应声而去,皇帝面对宫门直发呆,大臣说的他何尝不知,当年颉利与他同为杨广的臣子,对手的文韬武略他是深知的,而突厥人骑兵也不是现下的府兵可以对抗的,难道就这样完了,如何面对父皇,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我杀了建成和元吉后马上亡国,后人岂不是会像骂杨广一样骂我,哎长孙无忌三人进了含元殿见皇帝盯着门外不说话,轻声唤了句:“皇上。” 皇帝回过神来见三人都到了,叫大家都坐下,也不多啰嗦:“克明啊,情况你都了解了,你觉得范兴的办法可行吗?”杜如晦已经病得不轻,但是现在也不是养病的时候,咳了两声:“皇上,范兴通晓胡事,他的办法应该可行,不过封德懿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是先送走颉利再说,日后的事情可以在想办法,过不了颉利这关一切都是枉然啊!” 皇帝又看向房玄龄,房玄龄不慌不忙的拱手道:“皇上,我觉得克明说得很有道理,先过眼前这关再说。”长孙无忌是皇帝最信任最亲近的臣子,这时说话的口气更像是朋友:“皇上,咱们大风大浪经得多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皇帝一听也是来了精神,站起来道:“玄龄啊,你立即拟旨把李靖调回来,明天早朝选人出使颉利。” 长安东门五个少年日夜兼程总算是到了长安,都是一身的尘土,满身的臭汗,三个男子还好,两个女孩子就受不了了,扎着大辫子的小姑娘大喊道:“大师兄,我们快去找客栈吧,都快臭死了。” 青衣少年看着城门一脸激动:“原来这就是长安啊,想不到我今天终于看到了!”听到小师妹的咆哮也只能无奈妥协:“好吧,我们去找客栈。”再小声嘀咕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旁边两个师弟听到也嘿嘿两声,两个师妹却是不知所以,狐疑的看了看。 第二天早朝,百官早早的等在大殿上,皇帝缓步走向前殿,心里暗自思索:武将思命,文官思名,可是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名啊,这不是一个人,是一国啊。 皇城的西北角,长长的甬道尽头立着一丈高的巨鼓,鼓边上绕着一只金龙,甬道两旁矗立着两排金甲武士,原本该目不斜视的他们确直直的盯着鼓前的一个少年,因为这是在这里出现的第一个除他们以外的人。 少年手握龙鳞鼓棒,豪气万丈的将手扬到最远处大殿上“众卿平身,朕今天”话没说完,雄壮的鼓声突然传来,司礼太监王德大惊失色:“惊龙鼓陛下,有人敲了惊龙鼓。” “快将此人带来。”皇帝赶紧说道:这时候有人敲鼓,难道真有奇人可解此危局片刻之后,金甲武士将那名少年带到殿上,众人狐疑的大量着这个人。只见这少年一身布衣,面白无须,剑眉星目,端的是风流倜傥。少年俯身下拜,朗声道:“草民陆信,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把你的头抬起来让朕看看。” 陆信缓缓抬起头,皇帝的样子慢慢的出现在他的眼里:这就是一代圣主李世民,看不到全身,不过单看脸就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最明显的是那一双慑人心魄的眼睛让人感觉他可以直接看到你内心的想法,这样的皇帝,果然称得上千古一帝,可惜不能东张西望,不然可以看一下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长什么样子。 “你好大的胆子敢敲惊龙鼓,你可知道后果?” “草民知道。” “好,说说你的来意” “草民知道颉利大军南下,不日将兵临城下,特来献策助陛下退敌!” “哈哈,好,你起来慢慢说。” “谢陛下”,陆信起身整理一下仪容,众人这才看清此少年,只见他年不及弱冠,眉若长箭目若星,一袭青衣不染尘。头上一缕青丝缠头,举手投足间一股桀骜不驯之气油然而生。少年行到大殿之中抬头挺胸朗声道:“陛下,颉利此番南下先夺了我定襄大营的粮草,然后留下阿史那思摩领三万大军在陇山北面看守粮草随时接应,自己亲率十万主力简装轻骑穿陇山小道直扑长安而来。最迟明日下午可到便桥”。陆信停了一下,拱手道:“草民斗胆敢问陛下,长安可否守住?” “哈哈,我长安有三万禁军,李靖的两万铁骑昨日已经到达,五万人凭坚城固守尚堪一战。” “陛下,两军交战,多有死伤,草民有一计可让颉利不战而退!” “说!” “陛下可令大将军罗艺领五万燕辽军急攻阿史那思摩部,所得粮草皆归燕辽军所有,罗艺缺粮,必定全力以赴;再令尉迟将军与程将军回援长安;明日乘敌军初到立足未稳,尽起精兵溃其一部。如此,颉利面对的情况就是,粮道不稳,所带干粮不多,几日之后军心必乱,战场新败,士气受挫,长安一时没有把握拿下,又有援军赶来。就算颉利敢放手一搏,但是不敢保证其他部族没有异心,所以他只能率兵北返,长安危局就此可解。” “哎呀,罗艺如果听话,哪还有今日之危局,此策无异于画饼尔”长孙无忌无奈的摇摇头。满朝的人也窃窃私语,纷纷摇头。 陆信转头看着长孙无忌,心里暗想:这个人刚刚三十岁,看起来像个干瘦的老头子,不过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也不多卖关子,再次拱手:“陛下,可遣皇子为监军” “什么,这岂不是羊送虎口?”封德懿也站出来说道。 皇帝食髓知味,略一思索道:“辅机,封德懿,玄龄,玄成跟我到内殿来”说完便转身快步向后走去。 陆信被送出大殿,走到玄武门:这里就是李世民杀死兄弟的地方,皇家果然是没有亲情的,他还只是杀了两个兄弟,杨广更是弑父杀兄*嫂,真是荒唐。师傅啊,我还是没能听你的话,还是走到了朝堂上,不过请师父在天之灵放心,李世民绝不会像杨广一样,我要辅佐大唐成绝世霸业,奠真正的万世之基,请师父保佑我。想罢这些,陆信快步出宫,租了一辆马车回客栈“悦来楼”。 “封德懿,这个陆信是个什么来头,天下事没有你不知道的,你跟大家说说看吧。”皇帝笑着问道。 “陛下,如果臣所料不错的话此人是岭南奇士金麟子的大弟子,据说这金麟子专收天下奇才为弟子,而且必须是孤儿。这些年他一共收了五名弟子,这三弟子叫扁玉,相传乃是扁鹊后人,习得他一身医术,据说只要你没咽气,到了她手里就能活蹦乱跳;这二弟子名叫展云,习得一身盖世武功;而他的五徒弟吕言,学了他的术数和一身相人的本事,比之袁天罡也不遑多让啊;四徒弟颜青则是个百晓生,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而他这个大弟子陆信臣只知道他是十岁投入金麟子门下,之前一直跟着父母游历天下,不过他父母相继病死途中,金麟子收他为弟子,但是不清楚他所学为何,现在看来,他是学了纵横之术,陛下,臣所知也就这些了。”封德懿年近六十,一席话说的满头大汗。 “可是他说也不见得高明,皇子为质,太过凶险。”魏征一脸不满。 “玄龄,你认为呢?” “臣认为此计可行,现在罗艺根本不想与我为敌,只想取粮草回辽东,不过他举旗为隐太子复仇不能没有建树,毕竟天下人都看着他,如今有皇子为人质,他再无顾虑,必可解此危局。” 长孙无忌眼睛一亮,拱手道:“臣认为不仅如此,此计还可以起到削弱罗艺实力的作用。” “哼哼,朕看,这是个一石三鸟之计,行了,朕心中已有计较。” “啊”众人一脸狐疑。 第2章 破阵 陆信刚回到客栈想要洗个澡,二师弟进来说:“大师兄,门外有人说要见你,说是故人来访。”少年略微沉吟一下道:“知道了,你告诉他一个时辰后在我们刚经过那家万春楼见。”白衣少年应声而去。 万春楼最豪华的房间内陆信负手望着窗外,也不回头:“长沙君王,将来你真的想负天下之担吗?” “小王当仁不让!” “王爷,当年我说那句话是因为我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 “果真如此,是大师说的吗?”来人说话声音陡然提高。 “殿下,是最适合,不是一定是。” “小王失礼了”来人干咳一声道。 “其实天命本不归王爷,师父也不赞成我逆天改命,不过我为天下苍生计,会鼎力支持殿下,殿下也要为天下计,肩负起这天底下最重的担子。” “是吗,本王自当竭尽全力,陆兄真的肯帮我?” “殿下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快说,是什么条件!” “殿下要以杨妃娘娘的生命与灵魂发誓,绝不让兄弟之祸重演。” “这我答应就是了,何必发誓。” 陆信闻言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窗外。 来人表情很是挣扎,但见陆信好像是铁了心了,一咬牙:“好,我答应你,我发誓,我发” “殿下果然是成大事之人,好,既然如此,我有几个问题问殿下?” “陆兄请讲。” “殿下认为自己最大的劣势是什么?” “嫡庶有别!”来人长叹一声道。 “非也,当今圣上乃尧舜之主,择嫡与择贤对他来说差别不大,只要他觉得择贤的好处要远大于择嫡,那择贤也并无不可。殿下的缺点在于你的性格,殿下文韬武略天人之姿,其他几位殿下多有不如你的地方,所以殿下心高气傲,对兄弟多有不屑,行事狂妄霸道。陛下担心一旦传位与你,对皇族而言其他皇子性命不保,对天下闻言,殿下穷兵黩武,不知怀柔,天下因此大乱。” 来人低头思索片刻,微微点头:“陆兄言之有理,接着说。” “所以,殿下绝不可以阴谋算计其他皇子。要让陛下知道你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出阵为百胜将军,入朝为治国能吏,友爱兄弟,善待属国,关怀百姓。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做一个像他一样的人,自古君王都喜欢像自己一样的儿子。殿下要从内心深处尊敬兄长,爱护弟弟,永远以社稷兴亡,百姓福祉为重,陛下自然看得到你的好处。” “但是,人家暗算我怎么办,难道不还手。” “绝对不能,你要识破化解,却不能还手,让陛下看到你有洞悉一切的智慧和海纳百川的胸怀,让他看到把江山交给你的无限生机。让他看到你与其他人相比的不同和非凡,你才能如愿以偿。以殿下的才能做到这些并不难,难得的是殿下要做到百忍成金,千万记住凡是多忍多想。” 来人听得热血沸腾,大声道:“有陆兄从旁提醒,小王自不会做错事。” “殿下误会了,今天以后,我为陛下之臣,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与殿下私下会面,殿下紧记草民今日之言,万万不可肆意妄为。而我只有为陛下之臣才能为殿下谋这逆天之事。” “小王多谢陆兄,他日事成,我与陆兄共治天下!” “此语以后再说,我向殿下献上第一策,殿下明日主动请旨为燕辽军监军” “好,我倒要看下罗艺的本事。” “殿下多虑了,陛下不会让你去的,他应该会派皇长子去,毕竟皇长子在罗艺心中要更加可靠一点,殿下可明白我的意思?” 来人会心一笑:“我明白了,但是皇兄立此大功,那储位” “殿下可知何为争先恐后?” “哦,哈哈,谢谢陆兄!” 翌日含元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拜倒。 “众卿平身,昨日陆信之言朕思虑一夜,觉得确实可行,决定从其所言” 话没说完,长沙郡王李恪快步出班,挺身下拜:“父王,儿臣愿前往燕辽军做监军!” 长孙无忌闻言眉头紧皱,恨恨的看着身边的中山郡王李承乾,示意他赶紧上前。 皇帝见有人主动出来请旨,很是高兴:“恪儿,你不知道此去九死一生吗,名为监军,实为人质啊?” “父皇,儿臣身为帝室之胄,今国家危难,儿臣应该第一个站出来为国分忧,此去不说是九死一生,就算是十死无生也义无反顾!” 长孙无忌眼见不能再等,用手肘狠狠的敲了旁边的李承乾,李承乾也知道再不出去就不行了,硬着头皮出班跪下:“父皇,儿臣也愿往。”宜都王李泰也走出来道:“儿臣也愿往。” 李世民看在眼里,心里很高兴,旋即微微皱眉:本想问问朝臣,可是这种事谁敢说话,看来还得自己决定啊。轻声道:“好啊,朕的这三个儿子都不孬种,承乾啊,你是大哥,这次就你去吧。” “谢父皇!”李承乾努力压制心中的慌张与恐惧。 “封德懿,你拟旨吧,然后送中山郡王去燕辽军监军。” “是,陛下。” 正在此时,李靖从殿外走进来:“皇上,颉利大军已临渭水,临水列阵。请皇上定夺。” “好啊,他终于来了,药师,辅机,玄龄啊随我出城迎敌。” 悦来楼“大师兄,皇帝怎么还没有来赏赐你啊,我在街市上看到好多东西都想买,哼,我看皇帝根本没有采纳你的意见,还说一定中,看来是牛皮吹破了。”吕言满心不舒服,闷得坏了。 “对啊,大师兄,皇帝一定会相信你吗?”颜青也凑过来问道。 “废话,我什么时候失手过?”陆信一脸高深莫测。 “大师兄为何如此肯定呢?”展云忍不住问道。 “因为皇帝内心的恐惧,他怕输,杨广干掉自己老爹和大哥当了皇帝,偌大的江山,百万的雄兵,吃不完的粮食,被他瞬间败光,这需要多大的能力啊,当今皇帝也干掉自己大哥小弟的,要是他刚当了皇帝就完蛋。哦,我的天啊,这是世间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所有机会。” “那其他大臣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扁玉正在看医书,也转过头问他。 “有啊,有叫逃的,有叫给珠宝的,逃嘛,他不干,给珠宝嘛,酸士人们不干,他自己也不太乐意。他不还得听你们大师兄我的?哼!” “但是送皇子太危险了,皇帝能忍心吗?” “皇子是很重要,但是跟江山比起来嘛,大哥小弟,老爹亲娘的都能放弃,你说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不过放心吧,大师兄我献的是一石三鸟之计,一退颉利,二削罗艺,三利皇储。展云,你去给阿史那思摩送封信;然后马上去罗艺大军里蹲着,等罗艺跟阿史那思摩打起来的时候找机会把皇子救出来,不过万事要小心,如果事不能为就算了,让罗艺讹皇帝点东西吧。” “好的,大师兄。”展云推门而去。 渭水河面不宽,两旁却摆下十五万兵马,十万胡兵绵延四十里,战马踏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人高马大的突厥士兵骑在草原骏马上说不出的威武雄壮。当先一骑衣着华贵,头戴狼冠,坐下白马,长得方面大耳,凝住浓眉,从容的打量对岸的兵马。 李世民领着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李靖站在渭水对岸,身后三万精锐凌然不惧。 李世民挥鞭一指,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三个重臣,忽又转过头去,兴致盎然的说道:“人如龙,马如虎;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颉利才是我大唐真正的敌人!” 长孙无忌凑到李世民耳边道:“皇上,敌人兵强势大,不若拒城固守吧。” 李世民两眼望着前方,目不斜视:“辅机啊,颉利类曹*,我若坚守必然被围,仗就难打了,现在我出城列阵,他必疑我有所依仗,绝不会冲过来的。” 房玄龄驾马上前:“皇上,我看可以令侯君集带我们所有的骑兵突袭契必合力部,他战力最弱,可以一击必中。” 李世民摇摇头:“不能打最弱的,要打最强的,颉利前军示威,我们就可以打他执失思力率领的中军,让他们知道最强的中军也没有好果子吃,否则就没有效果了,药师啊,你去传令侯君集吧。”李靖策马而去。 侯君集手握佰刀:“兄弟们,胡人杀我们的父母兄弟,*我妻女姐妹,今天他们更是杀到我们的家门口来了,我们的皇上就站在我们身后,大家记住,退一步就是亡国,男人们,拿起你们的刀,把胡人赶出去,吼!” “吼!” “全军听令,箭矢阵,直冲中军!”两万大军手持马槊狂奔而去,势若奔雷 李世民驱马走到岸边大声喊道:“颉利可汗,昔日我们同殿为臣,朕很是佩服大汗的雄才伟略啊,今日可汗远来做客,朕本该设宴款待啊,可是大汗你带来的随从太多,不好安置啊。朕身为天子,日理万机,恐怕招待不周啊。” “既然大唐皇帝管的事情太多,不如让我为你分忧,你分一半土地给我,我帮你管理,这样你就有很多空闲时间了,哈哈哈。”颉利身量颇高,声音雄厚,相隔百步竟然让人听得非常清楚。 “大汗为草原雄主,但我中原世代农耕,由大汗来管理,多有不便啊。” “没关系,我把这些土地都变成草场不就行了吗。” “朕虽有此意,但恐怕我大唐军民不答应啊。”此时杀声顿起,李世民心知侯君集可能已经得手,便不再迟疑,面色一沉对颉利厉声道:“可汗何不转头看看远处的硝烟,听听这隐隐的厮杀声,可能事情有变啊,若是还执迷不悟,恐二十万大军都葬送在这渭水之中!” 话音未落,一骑飞奔到颉利面前道:“禀报大汗,有两万唐朝骑兵突袭我中军大帐,执失思力将军率部抵抗,损失惨重。” 颉利身边的二汗突利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大惊失色地一拉颉利:“大汗,你看这两旁山上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旗帜,怕是有伏兵啊。” “哼,李世民哪来的那么多伏兵,只不过疑兵之计而已”,闭眼一想,如今军心已乱,锐气全消,再战不利:“罢了,后军改前军后撤五十里扎营。”令出兵行,十万大军掉转马头,缓缓退去。 “令行禁止,撤而不乱,真是棋逢对手啊,辅机啊,侯君集打完了吗?”李世民看着渐渐远去的敌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臣这就去看看。” 不一会儿,长孙无忌领着一个满身是血的斥候走到皇帝跟前跪下。 “伤亡如何,侯君集怎么样啊” “回皇上,我军歼敌六千,大将军身上五处受伤,不过并无大碍,现正在收拢部将,特命我来向陛下复命。” “朕问你伤亡如何!” “我军伤伤亡一万二千人” 皇帝低眉一叹:“回城。” 颉利退兵的消息传回长安城,全城的人都沸腾了,平头百姓跪地磕头,拜谢神明;文人士子弹冠相庆,吟诗作赋;将军士兵昂首挺胸,扬眉吐气。皇帝策马大道之上,街旁的臣民们三拜九叩,三呼万岁。李世民眼看着这些人和这些欢呼,满脸堆笑,缓缓挥手,心中却有一块大石压在胸口:以两万突袭一万,确是两个换一个,突厥狼骑比之大唐禁军依旧如此强悍,若是普通军队岂堪一战啊。转念又一想长子承乾:“承乾啊,待退了颉利父皇再想办法救你回来。” 颉利大营“大汗,不好了,罗艺好像和李世民又占到一起了,李世民监视罗艺的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回援长安,罗艺好像朝阿史那思摩去了,我们的粮草可在那儿啊,大汗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契必合力心急火燎的喊道。 突利也道:“大汗,汉人就是这样,我们不打他们,他们就自己打起来,我们一打他们,他们就和联合起来,今日初战,看来唐军战力不差,长安急不可下,如果粮道被断,迟则有变啊。” 颉利听着军报,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首领们,不禁感觉有些无力。心里暗想:李世民果然厉害,故布疑阵,溃我中军。现在两路援军回援,而且我军士气低落,长安看来我是拿不下了。如果强令攻城,这些个部族首领顾忌都不会卖力,到时候横竖是个损兵折将,罢了,且待来日吧! 不知道你给罗艺灌了什么迷汤还要送给我吃,不吃的话大军南下,无功而返;吃下去的话,帮了李世民的大忙。不过我怎么也不会让你高兴:“来人啊,传我将令,突利,你率本部人马断后,全军沿着龙山小道返回,命阿史那思摩坚守营寨不可出战。” 第3章 鹬蚌 阿史那思摩大营中。 阿史那思摩正带着族侄阿史那忠巡营。阿史那思摩是突厥贵族。处罗、颉利可汗在位时,是为突厥的夹毕特勤。武德初年,多次来唐,高祖李渊封为和顺郡王。阿史那思摩本是突厥最出色的将军,不过此次南征颉利为了立威将自己的哥哥哥伦杀了,同时也对自己猜忌,只是命他于定襄大营看守粮草,如今只能带着自己的侄儿阿史那忠巡视军营。 阿史那忠典型的热血好战,如今却在此处看守粮草,心中大大的不快。怨气憋了好些天,无奈阿史那思摩威信过高,一直不敢发作。今日已到了极限,阿史那忠感觉自己再不说便要崩溃,随即打马上前拱手向阿史那思摩到:“叔,大汗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一点小事杀了大伯不说,如今攻打长安这样的大战还没叔你的份,不如叔你写封信给大汗,让大汗派我去打长安吧。” 阿史那思摩听罢勃然大怒:“混账,你胡说什么,大汗的安排自有道理,十多万人吃马嚼的粮草都在这里。守好了也是大功一件,你大伯是因不听号令被大汗按军法处理,你要是再乱嚼舌头,就给我滚回草原去放羊!”见阿史那忠一脸委屈,阿史那思摩转而又温颜到:“你人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毛躁,将来怎么带兵,这些事有你叔*心,你好好练你的兵吧。” 阿史那忠无奈只得悻悻而退阿史那思摩威风凛凛地训完自己的侄儿,心中却更加的苦闷。草原素来以强者为尊,而他自己英勇善战,早就被草原牧民们视为草原的雄鹰。颉利这个人雄才大略,本来这一汗一将通力合作必定大有作为。可是在颉利心中,他阿史那思摩非但不是帮手,而是心腹大患。 阿史那思摩想到这里不禁长声一叹,正在此时,一股凌烈的杀气向他眉心袭来,阿史那思摩多年征战,对这种气息极为敏感,把身子猛然一低,头埋向马脖一侧,只见一支长箭堪堪掠过他的头盔,“嘣”的一声整整半只箭没入身后的营门大柱。整个大营轰然一惊,士兵们迅速的围拢过,不停地叫着:“有刺客,保护将军;有刺客,保护将军!”。 阿史那忠急急拨开众人,护住阿史那思摩,眼见自己的族叔安然无恙,转头大喊道:“快去给我搜,看是那个王八蛋吃了豹子胆,抓起来给我剐了!”众将领命,骑兵四散而去。阿史那思摩从刚才的心惊中回过神来,眼睛直直地盯住眼前的山林。为了发挥突厥骑兵的优势,大营扎在一片阔地,这座山离大营足足有三百步,来人居然有这等神力,将羽箭没入半只。转头看看了看那支箭,阿史那思摩一愣,原来箭身上裹了一张绢布,看来是有人送信。阿史那思摩把信拿下来,对阿史那忠到:“你去把人都叫回来吧,不用找了。”阿史那忠一脸疑惑,又不敢再问,只得去传令。 阿史那思摩把信展开:“将军虎威:小子无礼,将军受惊了。时下颉利可汗领军围长安,吾皇已纳在下之策,遣皇长子李承乾与罗艺军中为质,换得罗艺兵发将军。但吾料罗艺必不敢犯将军虎威,其必佯装东进夺民粮而率部返辽东。吾知罗艺当年于辽东时对将军族人多有欺辱,将军可设计擒之。此番颉利南下必无功而返,将军可缓图自丰羽翼,来日再与将军战场争锋。 无名小卒” 看完信,阿史那思摩很是疑惑。这人是谁,自称小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是一条妙计,不过想让我和罗伊两败俱伤,我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是转念一想这皇长子中山郡王可是很有用啊,阿史那思摩思索片刻,心中有了计较。叫来一个斥候打探罗艺动向。随即又叫来阿史那忠:“忠儿,你去找个机灵可靠的人,我有封信送去给大汗。” 阿史那忠以为他叔改了主意,心中窃喜,急忙跑去安排。阿史那思摩看见自己这侄儿也是无奈一笑。 罗艺此时正骑在一匹健壮的战马上,脸上却是阴云密布。罗艺初为隋将,骁勇善战,正当壮年的时候便身为虎贲郎将,前途可说一片光明。好景不长,等他被派去辽东平叛之时已然天下大乱,隋炀帝不顾百姓士兵的死活,开凿运河致使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数十万人累死在运河之中;三征高丽六十万精锐隋军的头颅被高丽人垒成了佛塔。正所谓上行下效,罗艺军至北平,见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者甚众,而官府存粮都已经到了堆不下的地步却依然不肯开仓放粮赈济百姓,这也还罢了,当时他军中粮草已经耗尽,便去讨要粮草,官府却以他为客军拒绝向他提供草。 罗艺这时长舒一口气道:“罢了,杨家天下到头了!”随即带领麾下军士杀官开仓放粮。随后更是怒斩渤海太守唐祎,威动北边,柳城、怀远并归附。黜柳城太守杨林甫,改郡曰营州,以襄平太守邓皓为总管,罗艺自称幽州总管,从此开始了自己土皇帝的生涯。当时天下大乱,朝廷无暇顾及也只得默认。后来见李渊做了皇帝,罗艺也失去了争雄之心,便带领燕辽军于武德二年投到了太子李建成门下,本是一场铁打的富贵,怎料李世民一个玄武门之变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自己不信李世民,李世民也不会信自己,索性又扯起为隐太子报仇的旗号。如今粮食被夺,进退失据。好在颉利兵围长安,李世民送来李承乾作人质,自己也好有个台阶下。 “兵发阿史那思摩,我有那么傻吗?待我备好粮草就返回辽东,正好坐山观虎斗,看来我终究是个土皇帝的命啊!”罗艺想到这里心情也好了一些,对身边的传令官到:“现已近黄昏,将士们行军也辛苦了,传令扎营吧。”传令官领命而去。 入夜,罗艺与副将杨芨正在研究行军路线。杨芨小声问道:“大帅,我们真去打阿史那思摩吗?他可不是好惹的。”罗艺一脸不屑:“哼,老夫成名之时他不过是个放羊娃,有什么好怕的。不过真去找他晦气却是中了李世民的奸计,只要他阿史那思摩识得好歹,老夫便不去找他麻烦,我们先回泾州老营,备好粮草便由草原返回辽东,待李世民与颉利杀得难分难解我们便可从中取利。”杨芨恍然大悟,不由的道:“大帅英明!”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一片嘈杂,只听有人道:“给我老实点,进去!”随后进来两名卫兵押着一个胡人军士。其中一名卫兵向罗艺拱手道:“大帅,我们的斥候抓到一个胡人奸细,还在他身上搜出一封书信,请大帅过目。”随即递上一张羊皮卷。罗艺虎目一扫,见那送信人一脸不屑也没什么表示,缓缓展开羊皮卷。 “大汗,阿史那思摩因哥伦被杀一事心怀怨恨,如今只得一个看守粮草的任务更加不满,便留下阿史那忠五千兵马守大营,自己领大军沿陇山小道欲趁大汗与唐军厮杀之时偷袭大汗后路报仇,忘大汗见信速断!” 罗艺看完信,微微一笑:“放他离开。”随即把羊皮卷还给那胡人。众人皆是大惊,两名卫士地位低微不敢多问,便将人带了下去。带中军大帐只剩罗艺与杨芨两人,杨芨急忙问个究竟,罗艺便将信上内容说与他听了。杨芨思索片刻依旧不解,问道:“大帅,卑职觉得很有可能是阿史那思摩诱敌之计啊。”罗艺也点头道:“不错,确有可能,所以这件事五分真,五分假。”杨芨又问:“那如果是真,大帅放他离开岂不是帮了李世民?” “不错,如今突厥二十万大军围住长安,李世民难有胜算,如果此事是真便可令颉利进退失据,李世民就可以喘口气了。今后我们回了辽东与颉利,李世民就成了三足鼎立,所以现在李世民不能吃大亏,不是帮他,是帮我们自己啊。” “那我们如何应对此事?”杨芨追问道。罗艺嘴角一咧:“黄口小儿想与老夫斗法,如此事是真,那我们便挥军直入敌营,粮草牛羊全是我们的。同时于大营南北两侧布下伏兵以防敌军偷袭,敌军若来,我们伏兵尽出正好瓮中捉鳖。不管他阿史那思摩如何变化,我都要让这只草原雄鹰吃点苦头,将来在辽东经营之时也好让那些放羊娃不敢来找老夫的麻烦。”杨芨听罢一脸佩服之色,马屁连拍:“大帅妙计,阿史那思摩那小子要吃苦头了,哈哈哈!” 罗艺也是哈哈大笑:“你去传令,明日五更,全营开拔,疾驰定襄大营!”杨芨顿时踌躇满志,起身告退之后便出了大帐高声传令。 第4章 黄雀 展云坐在山顶,吃着干粮,喝着清水。他在师兄弟三人中相貌最为英俊,脸庞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身材高大,再配上一身难得的武艺,可谓是俊杰中的俊杰。不过现在却是一身的狼狈相,出门时穿的白衣早就变成了黑衣,脸上也尽是尘土,一点也看不出英俊了。看着山下疾驰的燕辽军,身上的血也渐渐热了起来,同时又有一点紧张。 这次他要做的事不仅比以前难了不少,最主要的是他要自己一个人完成,师傅不在了,大师兄也不再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得计算清楚,还有那不可预知的意外,战场厮杀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甚至是一无所知。虽然大师兄说了力有不逮就果断放弃,但他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好胜心。在身上随手摸了一下手心的汗,站起来背上大弓,想着燕辽军的方向疾奔而去。 阿史那思摩此时正率队在陇山小道如乌龟一般往南爬,阿史那忠也缓缓的跟在自己叔叔身旁,此时他已经知道这次不是去攻打长安,而是设计埋伏罗艺,虽然想要个甜的却来了个辣的,不过总比看粮食好。 索性兴冲冲的跟阿史那思摩讨论战局:“叔,罗艺那老小子真能中计吗,当年他在辽东可没少让我们突厥人吃苦头。”阿史那思摩望着天上也不回头:“忠儿啊,作为一军主帅,要做到细心准备,多方侦查,仔细分析和随机应变,而不是去苛求事事料敌先机,你要牢牢记在心里。” 阿史那忠没料到他叔会在这时叫他兵法,一时大惊,赶快记下来细心琢磨。阿史那思摩见自己侄儿这般摸样很是欣慰,转念又想了想阿史那忠刚才说的话:是啊,罗艺是成名已久的大将,自己在草原的威名与他传遍天下的名气比起来可说是微不足道,如果处事不慎反中敌计就危险了;不过罗艺毕竟已经老了,自己如今正是壮年,军心,士气,粮草优势皆在我一边,纵使不能得全功也不至于吃大亏。况且,能与罗艺一战是我多年夙愿。想到这里,阿史那思摩不禁豪气顿生,随后又有点不放心:“来人啊,再派两路斥候,把罗艺的动向给我盯死。” 罗艺大军离陇山大营三十里扎营,杨芨拱手向罗艺问道:“大帅,前面就是阿史那思摩大营了,现在我们怎么办?”罗艺双眼看着敌营方向,马鞭往前一指:“叫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个时辰,时间一到,你和铁雄各领一万人分成两队,一队猛攻敌营,一队列于阵后随时驰援中军大帐,半个时辰后两队互换,我来个以不变应万变,看那阿史那思摩小儿有什么把戏。再向陇山小道方向派斥候,有任何情况及时回报!”杨芨马上领命去安排。罗艺把玩着马鞭,轻轻的道:“就让老夫来试试这草原第一战将的成色。” 两军之间隔着一座小山。由于这特殊的地理位置,两军斥候便都把探查的首选之地放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敌军的具体位置,但两队斥候都不约而同地摸向这片山林。片刻之后,只听见一阵弓弦声,山林上飞起一群麻雀,然后林中便归于平静,一个身着燕辽军军服的人背着一张大弓穿出山林向罗艺大军摸去。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杨芨和另一员偏将铁雄各领一万人向陇山北大营进发。杨芨领着部队在铁雄后面慢慢的走着,面色沉静若水,他也是一员善战之将,在罗艺麾下学到不少用兵之道,不过罗艺声望太盛,所以一直不显山露水。 此番罗艺给他一个相对独立指挥作战的机会,心里一点不敢马虎,细细的想着当初与大帅商议的计划。前队的铁雄本是胡人,在幽州做奴隶之时罗艺见他壮硕的体格起了爱才之心,如今已是一员猛将,每战必为先锋,深得罗艺信任。不过论智谋远不及杨芨,所以罗艺更多的倚仗还是杨芨。铁雄性格暴烈,打仗信封的是猛冲猛打,此时正挥着大鞭子怒吼道:“都给我快点,一炷香之后赶不到老子宰了你们!”杨芨听了也是一摇头,往前一挥手喊道:“我们也快点,跟上他们。” 阿史那思摩正坐立不安的等着大营派人来报消息,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阿史那思摩见是大营的人,急忙上前问道:“如何了?”那军士翻身下马:“大帅,罗艺大军攻来了,有大概一万人猛攻大营,另外估计还有一万人在大营外游弋,并没有一起攻打,罗艺中军在原地没动。”阿史那思摩听完一怔,一丝不安慢慢爬上心头:糟了,难道那老狐狸有所察觉了。想想又不甘心:“再探!”那信使又翻身上马疾驰而返。 半个时辰之后,杨芨大手一挥:“兄弟们,我们上!”大营守军疲于招架,节节败退。 信使跪在阿史那思摩面前带着哭腔道:“大帅,快出兵吧,我们快顶不住了,五千兄弟不到三千了,哪里可有我们所有的粮食啊!”阿史那思摩心中大恨,罗艺一招车轮战便使得他左右为难。一脚踢开那人,大吼道:“全部上马,杀回大营!”三万人马一阵风般杀回大营,阿史那思摩眼见大营已然支离破碎,拒马被挑开,四处是火,满地都是突厥人的尸体。罗艺军已经杀到大营中间。 阿史那思摩一声暴喝:“杀!”扬起硕大的狼牙棒便冲向敌军,亲卫们急忙护在他身后。阿史那思摩如猛虎入羊群,左砍右杀,敌军瞬间倒下一大片。燕辽军被突然杀到的生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且战且退,慢慢被挤压到已经不见原形的营门。阿史那忠此时也是凶性大发,挥起巨斧猛砍。此时攻营的又换成了铁雄,阿史那忠见自己部队碰到那铁塔一般的大汉竟无一合之敌便拍马杀将过去与他战在一起。 铁雄见一将持斧砍瓜切菜一般向自己杀来,豪气顿生,猛的挑开身边两个敌军拍马迎上。两人大战几十回合,杀得难分难解,一时间陷入僵局。阿史那思摩见两军各自排成了兵墙,铁雄也被阿史那忠堵住,知道机会来了,退到阵后。转头对着几个亲卫:“传令,保持阵型,中军给我死死顶住,两翼压上,吃掉他们!”渐渐的,燕辽军被包在突厥军中,加之久战兵疲,落了下风。 杨芨见阿史那思摩杀来便知对方果有埋伏,马上拉过来一个传令兵道:“快去告诉大帅,阿史那思摩三万伏兵尽出,让大帅赶快来援!”随即推开传令兵大喊道:“分成两队,抵住敌军两翼,一步都不能退,杀!”这一万人刚好抵住阿史那思摩的两翼,两边战了个势均力敌。 罗艺听完传令兵禀报冷冷一笑:“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你去告诉杨芨,大军缓缓向两翼分散,待我大军杀到速速让开中路,老夫要给阿史那思摩这小子好好上一课,什么叫做马踏连营。”见传令兵疾驰而去,罗艺抽出长槊向前一指:“弟兄们,给我全速冲锋,把胡人全部杀光,牛羊,粮草全部是我们的,前进!” 胡人身壮力大,单兵能力远胜汉兵,加之人数上又有一万优势,虽说杨芨的人及时堵住了两翼的挤压,但只是延缓而不是解决,燕辽军的阵地还是慢慢的萎缩下去。 阿史那思摩见局势已经渐渐被自己掌握,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但是想到罗艺的中军,心中不安起来。忽然间,远方尘土漫天,虽然由于战场嘈杂听不见马蹄声,但那肯定是罗艺的中军,他终于来了。这时候,燕辽军逐渐的向两翼移动,慢慢的让开了中路。阿史那思摩一见大惊,抓过一个亲卫:“快,让中路人马咬住敌人,不能让他们动!”亲卫刚要去传令,阿史那思摩一看已经来不及又将他抓回来:“你去告诉阿史那忠,待我冲出去后把敌军往两翼推,待我挡住罗艺中军后,不惜一切代价打散这两万人,决不能让他们靠近我!”说罢将亲卫扔开。 燕辽军身后是一个夹于两山之间的山口,如果让罗艺中军全速冲进大营,那战线就会瞬间崩溃,那时就全完了,所以自己这五千中军必须将罗艺挡在山口之中,剩下三万人不惜伤亡的情况下应该能杀散敌军后及时来援,那样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也顾不得其他,带着中军狂奔向山口,堪堪将罗艺堵在里面,阿史那忠得了命令马上将队伍分成两队死命的把敌军向两翼推,一步都不退。 第5章 长箭 阿史那思摩率中军一万人急冲向谷口的罗艺,堪堪将其堵在了里面,由此双方形成了三角防御之势。罗艺三路大军在外而阿史那思摩三万大军在里防御。罗艺见此局面暗思道:三面分兵御敌,正面一万人抵挡我三万燕云铁骑,如膏肓之病人,命若游丝。遂高举长槊:“全力进攻,阿史那思摩现在是困兽之斗,我们三线只要有一线突破,阿史那思摩必败无疑。”传令兵迅速舞旗传大将军令,另两路人马得令之后士气大振,攻势更猛,三面压力骤然加大。 阿史那思摩见己方势弱心中大急,此时局面已是他奋力争得的一丝生机,除此也别无它法,索性一门心思面对眼前的敌人。阿史那思摩于万军阵中左砍右劈,面前的燕辽军如稻草一般被割倒,阵型隐隐有被压入山谷的趋势。 罗艺眼见如此下去恐局势有变,也不顾自己是一军主帅冲上去与阿史那思摩战在一处,罗艺虽然年龄比阿史那思摩大二十岁,但此时大势在手底气十足,阿史那思摩见罗艺冲到自己面前心中一惊,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退后几步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阵线见杨芨左冲右突想要躲开阿史那忠寻找突破口,阿史那忠总是要慢上一步,不由心中大急,回过头来罗艺竟已杀到面前也顾不得其他举棒招架。 展云穿着一身燕辽军铠甲就在罗艺身后的一箭之地努力寻找机会,此时见罗艺正与阿史那思摩大战。良机不可错过,展云取下背后大弓,张弓搭箭瞄准罗艺后脑阿史那思摩此时心绪大乱,原本年富力强的他竟被罗艺*的只能招架,正接招间只听一声暴喝:“阵线已经突破,迅速向大帅靠拢!”原来杨芨已经突破了阿史那忠,阿史那思摩心中万念俱灰,知道今日必死,以为自己妙计无双,如今不仅自己身死还害得三万大军覆灭在此。随即如疯魔一般扑向罗艺。 弓箭乃是百兵之王,如果练得好那是神鬼莫测;如果练得不好却是毫无用处。展云昔日岁师傅学艺之时下了不少苦功,自出师之后再无虚发。如今箭头瞄着罗艺却是心绪大乱。深处乱军之中,展云从未有过的紧张像锁链一般困住了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展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所有射箭最忌讳的事情全部发作起来罗艺见阿史那思摩已经是强弩之末,招式全无,便凝神虚应几招,寻得一个破绽挺槊一刺,正中阿史那思摩大腿。 罗艺顿觉自己宝刀未老,豪气顿生,身上的血全部沸腾起来,双臂一振:“闪开!”亲卫闻声微退露出一丝缝隙,阿史那思摩完全不顾大腿伤势举棒猛冲展云见时机已到,遂不再枯等张指放箭。罗艺见阿史那思摩一棒击来正欲横槊招架,一只长箭从罗艺左肩穿甲而出,罗艺猝不及防左手向前一送,长槊脱手而出。阿史那思摩陡逢大变,如此天赐良机如何可错过,右手集全身之力挥向罗艺。罗艺大惊:“护我!”亲卫迅速围拢举刀阻挡阿史那思摩的狼牙棒,可是阿史那思摩的全力一击岂是几把单刀能够抵抗,阿史那思摩磕飞单刀,一棒猛击在罗艺脑门。只听一声闷响,罗艺轰然落马! 阿史那思摩见生门已开,高举狼牙棒,对准罗艺的旗牌官猛的掷过去,旗牌官和着罗艺的大旗一并落下马去,眼见大事已成,阿史那思摩不禁狂喜道:“罗艺已死,全军奋力冲杀,我们赢了!”恐惧像瘟疫一般传染,燕辽军见罗艺亲卫去抢生死未卜的罗艺的时候已经方寸大乱,突厥骑兵得到主帅的鼓舞气势大涨,燕辽军被杀的七零八落。 展云初见一箭射中罗艺左肩正要叹气,又见阿史那思摩那破军一棒顿觉幸运,此时不容耽搁,策马往回狂奔,边跑边大喊:“大帅死了,胡人杀过来了,大家快逃啊!”燕辽军闻言更是恐惧,如潮水一般涌向谷口。阿史那思摩此时已经清醒,从容指挥军队:“全军堵住谷口,绞杀敌军!给我杀,哈哈哈!”霎时间,谷口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燕辽军想要逃命也别无他途,只得如飞蛾一般扑向突厥骑兵的战刀,无数的残肢断臂被留在这夺命山谷。 展云边喊边逃向事先探查过的中山郡王李承乾的营帐,李承乾这时见大军都奋力向后奔逃不知所措,正彷徨间,展云快马已经杀到。监视李承乾的士兵得了罗艺严令不得离开李承乾半步,此时虽然大军已乱。但周围的士兵却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见展云直扑李承乾而来立即围攻上去。 展云翻身下马落入阵中挥剑横扫,一干士兵应声而倒。李承乾被这突变惊得目瞪口呆,展云也不顾他的惊骇:“殿下快快上马,在下展云,乃是陛下遣来营救殿下的。”李承乾听罢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哦,好,好!”李承乾爬上战马,回头见展云骑着一匹,手里还牵着两匹:“壮士,我们快走啊!”展云一点头,挥鞭抽了李承乾的马屁股,那马箭一般窜出去,自己也牵着两匹马跟上去。 杨芨见兵败如山倒,奋力杀回大军阵中收拢残兵,众将士见副将杨芨大人组织大家抵抗,纷纷向他靠拢,逐渐的形成了抵抗。阿史那思摩眼见不能再打下去,转头对亲卫摆摆手:“去传令收兵吧,穷寇莫追。”亲卫刚跑开,迎面见颉利可汗的亲信蒙图策马而来,一下马见这大战一脸惊骇:“将军,大汗书信。”随即递过一张羊皮。阿史那思摩展信看完双手慢慢垂下:“哎,已经晚了!” 更深露重,含元殿中一灯如豆,李世民拿着油灯趴在行军地图上寻找救出李承乾的办法。长孙皇后十四岁便嫁入李家,紧跟着李家就举旗造反,长孙皇后一直跟着他颠沛流离,及至生下李承乾更是吃尽苦头。李世民心中本就十分的愧疚,此番为了退敌更是把李承乾送入虎口,之前为了大局别无选择,但是如今要救出自己儿子却是难如登天。以朝廷如今的家底无论是尽起大军将他救回来还是花下血本将他赎回来都无法办到,他之所以趴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心中的愧疚找不到解药,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 太监王德看在心里十分不忍:“陛下,夜深了,龙体要紧,明日再看吧!”李世民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动也不动。王德也只得一声叹息:“哎” 长夜之中,一阵急迫的脚步声划破宁静。一个乞丐一般的人冲进含元殿“咚”的一声跪在李世民面前:“父皇!”这一声猛的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王德欣喜若狂:“陛下,这是中山郡王啊!中山郡王回来!”李世民也慢慢认出这个如同从泥中爬出一般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李承乾,急忙跨过去将他扶起来:“乾儿,你怎么回来了?”李承乾嚎啕大哭:“父皇,儿臣,儿臣以为再也见不你了!”李世民怜惜的帮他擦着眼泪:“快告诉父皇,你是怎么回来的?” “父皇,罗艺大军进攻阿史那思摩大营,儿臣被软禁在三十里之外的大帐,哪只那罗艺被阿史那思摩阵斩,燕辽军兵败如山倒,儿臣正不知所措之际,一位叫展云的壮士将我从万军之中救出,然后我们一路换马狂奔回长安。” 李世民一愣:“你说罗艺被阿史那思摩杀了!这怎么可能?” “儿臣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燕辽军那溃败的样子,应该只有罗艺死了才会这样。”李世民好像悟出点什么:“好了,不管怎样,回来就好,快去看看你母后吧,他肯定急坏了。”李世民暗自思索:展云,陆信的师弟,罗艺为什么会去攻打阿史那思摩,又是怎么被阿史那思摩阵斩,难道他们和阿史那思摩有什么关系。正思索间,房玄龄拿着一份公文急匆匆的跨进含元殿:“陛下,兵部塘报罗艺大军被阿史那思摩击败,全军溃逃,快发兵去救中山郡王吧!”李世民却一脸轻松:“不用了,罗艺死了,中山郡王也回来了。” 房玄龄一脸错愕:“陛下,你刚才说什么?罗艺死了,中山郡王回来了?” 李世民眉头深锁:“朕以为罗艺决然不会进攻阿史那思摩,只希望他不落井下石就算帮了大忙。谁知道他不仅全力攻打阿史那思摩,最奇怪的是罗艺乃沙场宿将,怎么会被阿史那思摩斩于马下?还有那展云只凭一己之力便将乾儿从万军从中救出生天,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房玄龄更加疑惑:“陛下,罗艺出人意料去攻阿史那思摩必定有足够大的好处,如果罗艺真的是被阿史那思摩阵斩,那战场上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对。郡王殿下被展云救出来,那这件事十有八九跟陆信有关。” 李世民微微一点头:“朕也有此想法,不过就这样还是猜不出什么的,对了,塘报上说些什么?” “哦,罗艺军大败,伤亡两万有余,突厥大军拔营回草原去了。陛下,不管罗艺是否真的战死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李世民也意识到机会已到:“不错,我们是不是应该迅速发兵,彻底除掉这个后患?”房玄龄略一思索:“皇上,我看我们应该尽快确定罗艺生死,如果他真的死了就招降杨芨,杨芨在燕辽军中威望仅次于罗艺,但是他在幽州的根基远不如罗艺,罗艺一死他便成了无根飘萍,燕辽军久与胡人作战,如果杨芨识时务陛下便去一强敌而得一强援。” 李世民听的两眼发光:“妙啊,好,你马上去弄清楚罗艺生死,如果罗艺死了,就招降杨芨,条件嘛,封燕国公,仍统燕辽军。” “那罗艺呢?” 李世民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罗艺忠勇可嘉,为国捐躯,追封为燕郡王。”房玄龄会意一笑:“陛下圣明啊!” “行了,你立即去办吧。”房玄龄走出殿门李世民转头向王德道:“王德啊,你明天早朝之前去传旨让陆信和展云到太极殿参加早朝,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哈哈哈。”王德见皇帝开心,心中的大石也就落下,连声答应:“是,陛下!” 第6章 入仕 巍峨的太极殿,百官三呼万岁之后各分文武列于大殿两旁,颉利二十万大军无功而北返,叛将罗艺中箭伏诛,几日以来危如累卵的局面被瞬间化解,大臣们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皇帝也是一脸笑容:“此番颉利南来势若雷霆,全赖众爱卿出谋划策,奋勇杀敌,还有义士陆信展云的奇谋妙计和超凡武勇,大唐社稷得以保全,今日早朝正当按功封赏!”说完转眼一望太监王德,王德会意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时国家危难,皇长子李承乾先国后己,冒死如敌营为质,功莫大焉,承乾本为嫡长子,今立大功,册封为皇太子” 长孙无忌眼中精光一闪,转头向李承乾一递眼色,李承乾立马跪到殿中:“禀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如今初立微功,万万不敢当太子之位,恳请父皇收回成命。”说完俯身磕头。 李世民听完这番话很是欣慰,胜而不骄乃是君子之风,李承乾本是至孝之人,自己对他原本多有亏欠心中便存了些许喜爱,如今他为国立下大功,此时这番话又是礼义俱佳,随即温言道:“承乾啊,你本为嫡长子,自该为国分忧,如今为国立下大功,更显实至名归,就不要在推辞了,做了太子之后更应勤学理政为朕分忧,谢恩吧!” 大臣们眼见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一起跪下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旁边的李恪一脸暗淡,虽然早已知道这是铁定的事情,此时还是不免有点失望,转眼看了看陆信,见他低着头根本没看自己,无奈摇摇头:“臣李恪参见太子殿下!”李承乾见戏已做完也不再罗嗦又拜道:“儿臣谢父皇天恩!”转头对着李恪道:“三弟啊,你文韬武略远胜于我,还望今后你能多多的帮衬于我啊。”李恪一脸恭顺:“太子殿下过谦了,臣弟自然会效犬马之劳。” 王德见此间事了继续念道:“大将军侯君集,忠勇无双,临十倍之敌而力挫之,杨我大唐天威,着加封潞国公,迁右卫大将军。”侯君集浑身裹着纱布,一脸刚毅缓缓跪下:“谢陛下隆恩!” 李世民让侯君集退入班列望向陆信和展云,陆信和展云此时虽然站在大殿的最外面,但是整个大殿之中最得意的人非他两人莫属。此番陆信虽然奇计退敌,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师傅归去,他独自布下这天罗地网很是吃力,他想过无数次局势不像他想像的一般发展该如何是好,当展云孤身去战场杀罗艺救李承乾之时,陆信虽然深信展云的本事,但是由于不能亲眼见到,自己在客栈急得团团转,当展云飞奔回客栈,陆信看到浴血而归的展云那微微一点头,心中的大石顿时落下,整个人都瘫了去。 今日知道要上朝,陆信一大早起来梳洗打扮,发髻梳得流云一般,模样生得眉清目秀,一袭白衣胜雪,虽然不如展云挺拔俊朗,但是也很入眼。此时见皇帝望向自己和展云,陆信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索性拉着展云一起走到稍前拜倒:“草民陆信,展云叩见吾皇万岁!”展云生性恬淡,今天一身随意的黑袍,不过被扁玉打理的很整洁,加上本身长得剑眉星目,看起来英武不凡。他今年十七岁,比陆信小一岁,但是肤色比陆信稍黑,看起来更加成熟一些李世民眼见这两个人相貌堂堂,心中万分喜爱,也想起自己当年十六岁从军,横刀立马的快意一时不禁失神。 片刻之后,皇帝回过神来,温言道:“两位平身吧此番退敌,两位功劳甚大,正当厚赏,两位俊杰要什么,只要朕办得到都依你们!”说完,李世民捋了一下胡子,换来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扶手上等着他们回答。满朝的文武也转头盯着两人。 展云此时也不怯场,拱手道:“陛下,保家卫国本是男儿责任,展云尽责而已,不需赏赐。”李世民本有赐予官职重用之意,一听这话面色一沉,原本这话说的在情在理,但是这语气过于冰冷,显得展云这个人过于的桀骜不驯。 陆信见皇帝脸色渐变,怕展云再说出什么傻话出来,立即拱手道:“陛下,展云乃是一个游侠儿,如果得陛下重用反而辜负了陛下得信任,不如便赏赐一些银钱。”李世民听完陆信的话也是一笑,也对,世间事哪能尽如人意:“展云立下如此大功,怎能不厚赏,既然无意为官,那朕便赐你爵位吧,这样朕赐封你为武云男爵,因你年不及弱冠,先做男爵,今后再有功劳再加封子爵。” 陆信一听连忙向展云递个颜色,展云会意谢恩道:“谢陛下隆恩!”李世民赏赐完展云,望向陆信:“陆信,你不会也无意为官吧。”此时场面轻松,陆信也不再紧张:“陛下明鉴,草民学艺之时常怀报国之心,如果陛下不嫌草民粗鄙,草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皇帝一便戳着额头一边听着,对嘛,这才像话嘛。哪知道陆信接下来一番话把皇帝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况且草民与师弟师妹到长安之后无处安身,盘缠也已不多,草民又手无缚鸡之力,如不入朝为官恐难以维持生计,望陛下怜悯。”李世民一听哈哈大笑:“好,陆信真是坦率之人,真见过无数的官,没有一个人像你这般直白,哈哈,说吧,你想做什么官啊?”百官一听也是忍俊不禁,直直的盯住他看他还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陆信像没见到大家异样的眼神一般:“陛下,草民像做一个俸禄高,事情少,最好只是帮陛下出出主意的官,不知道有没有?臣还想要一处宅子,不知道行不行?” 李世民先是一愣,然后一阵爆笑:“哈哈哈,朕今天真是见识到了什么事实在,好,朕封你为正五品中书舍人,专门帮朕负责文书工作,平时你也不用应卯,朕有事便遣人召你便是。不知道陆爱卿可愿意否?你可知道本朝开国以来即便进士及第也是从七品县令做起啊!另外再赐四名侍卫保护你”陆信纳头便拜:“臣谢陛下天恩!” 皇帝见正事已了便想聊聊闲话:“陆爱卿啊,朕听闻你师兄弟五人学艺于金麟子门下,却不知金鳞子本人如今何在啊?”陆信一听脸色一暗:“回陛下,家师已经羽化。”皇帝知道羽化是升仙的意思,自己虽然不信,但是人家身为弟子这样说也无可厚非,也就淡然道:“哦,那真是可惜朕不能一见大贤了,不过有他得意弟子在朝为官也是可与而不可求了,对了,朕听闻你们师徒一直游历天下,还写下一本人物志,囊括天下豪杰,不知是不是真事?” “却有其事,现在此书在四师弟颜青处。” “哦,那可有突厥可汗颉利,令师如何看此人?”李世民饶有兴致的问道。 “此人深通用兵,权术之道,乃是一代枭雄,不过性类曹*,疑心过重。” “那朕呢?” “陛下说笑了,子议父,臣议君皆为不敬,臣等安敢放肆。”陆信一脸惶恐地说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陆爱卿但说无妨,朕岂是那听不进忠言之人。” 陆信无奈:“书中实无记载,不过先师羽化之前曾对我等说过对陛下的看法。” 李世民一喜:“哦,快说说,大师如何说朕?” 陆信反正已经忽悠是师傅说的也不再顾及:“师傅说,比草原宽广的是大海,比大海宽广的是天空,而比天空还要宽广的是陛下得胸怀,普天之下最勇敢地将军都会站到大唐的军旗之下,最贤能的谋臣都会站到大唐的朝堂之上,在陛下的治下大唐必定会国富民强。” 李世民听得脸色渐渐出现红光,虽然知道这是夸奖之词也不由的很是高兴:“哈哈哈,大师过奖了,朕不过尽心而已,那当得起如此赞誉啊!好了,今日事了,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舅舅,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向展云致谢啊,他可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啊。”李承乾问长孙无忌道。长孙无忌一脸正色:“你不仅要谢展云,最主要的是陆信。”李承乾一脸不解:“陆信,哦对,他们是师兄弟,都要谢,都要谢。” 长孙无忌看着这个迟钝的太子一肚子气:“不仅要谢,还要着力招揽这陆信。”李承乾这就听不明白了,瞪着眼睛问道:“舅舅,我看那陆信在朝堂上油腔滑调的难堪大用,反而嘛展云的武艺简直是世间少有,这才值得招揽啊。” “糊涂,展云的武艺却是天下无敌,可就算勇如楚霸王也不过是万人敌,你不知道那颉利二十万大军被陆信的计谋耍的团团转吗?” 李承乾还不甘心:“但是你看他在朝上那个样子,哪像个朝廷官员说的话,这种人就算才华盖世恐怕也无用。”长孙无忌想起这个微微一笑,随即看到李承乾的样子又是一声冷哼:“这,才是你最该学的地方,我问你,我大唐现在的官员都是什么人?” “都是贤能之士啊。” “贤能个屁,现在做官的那个不是世家大族子弟,那些靠祖宗功劳做官的人,文官提不起笔,武官上不得马。这些人把持着我大唐的官场,现在突然冒出个陆信立下这般大功,他们谁不是狼一般盯着陆信。想要吃了他。为什么?就因为他的出身,陆信是个孤儿,不说门第,他连个门都没有。平民子弟想做官,士族门怎么会让他如意,他这么大功劳兵部,吏部,户部哪里去不得,偏要去那劳什子中书省,他疯了吗?就是因为如果去了那三部无论做什么都不对,有上司就有小鞋穿,有差事就会犯错,到时候就是皇上也帮不了他,所以他就要了个中书舍人,还不用去中书省,上司就是皇上,你以为皇上和他在殿上胡闹呢,那是双簧。明白了?” 李承乾恍然大悟:“哎!我怎么没想到呢,舅舅,我明天亲自去请他。”长孙无忌说得也有点累了,细语道:“此去还有一层意思,你刚刚当上太子,就表现得如此礼贤下士,天下豪杰必然蜂拥而至,这对你是有好处的,你要时刻注意,自古当了太子最后惨淡收场的大有人在,李恪鹰视狼顾,不容小视啊。” “多谢舅舅教诲!” 第7章 陋室 陆信一脸得意:“怎么样,五妹,大师兄牛吧。”吕言嘟着嘴很是不屑:“还不是二师兄本领高强,要是你把那个什么郡王害死了别说做官了,可能我们五个都要被砍头,哼!” 陆信浑然不觉的道:“哎,富贵险中求嘛,况且展云的身手我是很有信心的。你们这些女人是不会懂的。”这句话一出,旁边的扁玉也忍不住给陆信一个大大的白眼,吕言更是将要发作。陆信一看事情要大,急忙转移话题:“哦,你们收拾好了没,王公公可是等了半天了,我先出去陪他聊聊。”说完一溜烟闪出去。 王德在李世民身边多年,知道皇帝求贤若渴的性子,看着这少年就知道他前途无量,一路陪他聊到皇帝赏赐的宅子门口:“陆大人,这就是陛下赏赐的宅子,之前是一位工部张大人的府邸,张大人外放定襄就空了出来,如今已经整理的很干净了,陆大人就安心住下吧,王德这就回宫复命了。” 陆信向王德一拱手:“多谢公公。” 送走王德,进了宅子四处看看,这处宅子不大,但是很是别致,看得出以前的主人那位张大人是个很有品位的人。半晌过后,陆信大马金刀的坐在前厅主位上:“我看过了,西院那边风景不错,我就自己住那边了,你们几个住北院吧。”颜青马上接道:“大师兄,怎么多年你无论到哪儿都住西院,我查阅了无数典籍,没有哪位名士是这样啊。”吕言也来了劲:“对啊,大师兄,说说嘛,为什么?” 陆信一脸尴尬,故意转移话题:“不是吧,连这个你也查典籍。告诉你们吧,师傅给我算过,说我最适合住西面。” “你骗人,我也给你算过了,你最适合的方位是背面。”吕言见他敷衍,立即拆穿。陆信无奈又道:“你知道什么,你又师傅算得准吗,功夫不到家就不要出来现眼了。”吕言一听气得不行,正作势要扑过去就见门外有人进来。 “几位好生热闹啊,本王不请自到,几位不会觉得唐突吧,本来想找人通报,你这连个门房也没有就自己进来了。”说话的正是昨日刚被册封为太子的李承乾,李承乾身材高大,长得一副温厚的样子,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身后还跟着四男四女像是侍卫宫女的样子,还有两名太监,看来太子仪仗是放在了门口。 陆信和展云一看是太子,急忙跪拜叩头:“臣陆信,草民展云参见太子殿下!”另外三人一听是太子也赶紧过来拜见。李承乾连忙扶起几人笑呵呵的道:“各位不必多礼,本王是特地来感谢几位的救命之恩的,府上设宴请五位明日赴宴,本王亲自来做这跑腿的事情,大家不会不赏脸吧。” 陆信一脸惶恐:“太子殿下说笑了,臣与师弟师妹必定准时赴宴。”李承乾也是一笑:“对了,本王在父皇面前讨了往你府上送侍卫的差事,顺便把我府里几个丫鬟给你送来,喏,你都在这里了。” 陆信看看那四男四女才知道是皇帝和太子赏赐的人,拱手道:“臣多谢太子殿下!”李承乾摆摆手:“好了,不用了,本王这跑腿的差事也算完成了,你们刚搬进来还有很多地方要收拾,我就不在这耽误工夫了,你们忙吧。对了,陆信你初次为官,有些规矩想必还不知道,父皇亲自册封并且还赐你宅子,按理说你该亲自入宫拜谢的,不过今天天色不早了,你明天去吧。” “多谢太子殿下,恭送太子殿下。” 送走李承乾,收了四个丫鬟的身契,安顿好丫鬟和侍卫几人各自去房间放自己的行李。让陆信很吃惊的是太巧了,四个丫鬟刚好叫春夏秋冬四香,四个侍卫分别叫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真是巧翻了天。吃过晚饭,五人齐聚在陆信的房间打麻将,这还是在几人小时候陆信教他们的,有时候他们师傅也打打,现在都是个中高手。 颜青上盘放炮,这时在边上看着,就问道:“大师兄,太子亲自来请我们,怕是有招揽之意啊,我们如何应对。”陆信看着场上局势,也不回头:“招揽是肯定的,我拒绝也是肯定的,不过要想好说辞,不能让太子脸上挂不住啊。”颜青一脸狡黠:“大师兄不是要扶保长沙郡王吗,不弱假意答应太子。” 陆信摇摇头:“我虽然不看好他做皇帝,但是也不能用这样的办法害他。既然不帮他,何必到他门下去。”这时扁玉也开口道:“我支持大师兄,师傅一直跟我们说要光明磊落,不能阴谋算计别人,老四你别瞎出主意。”颜青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陆信想起个事情遂对展云和扁玉道:“你们俩明天随我入宫谢恩。”扁玉很是不解:“我去?去干什么?”陆信想起来也是好笑:“去干嘛,去拍马屁呗,哈哈哈。”众人也是附和着大笑。 第二天一大早,陆信带着展云和扁玉就去皇宫谢恩,三人在皇宫大内不敢放肆,低头走路。刚要到含元殿,一群人冲过来把陆信撞了个满怀,陆信还没回过神,只听一个太监大怒:“你们大胆!”话才出口,中间那女子摆摆手,太监立即闭嘴。那女子回过头看着三人,掠过展云和扁玉,直直地盯着陆信也不说话。陆信此时也不怯场,上前拱手道:“微臣陆信参加公主殿下。”那女子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在这皇宫大内,能够这样前呼后拥,横冲直撞的女子只能有两种身份,贵妃和公主,不过看殿下芳龄不过二八,应该是公主。” 那女子横眉怒目:“你敢是说我年少轻浮?”陆信也不示弱:“微臣是说殿下青春活力!” “算你识相,原来你就是陆信啊,不错嘛,是来见父皇的吧,你去吧。”说完,带着一群人迅速离开现场。陆信一抹额头上的汗水,转头对展云和扁玉道:“我们走。” 三人见完礼,各找了个马扎坐下,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折问道:“陆信啊,今天你们来我含元殿干什么啊?”陆信一脸恭敬:“微臣和师弟师妹特来叩谢陛下得天恩。”李世民看他这和展云截然不同的表情不住大笑:“哈哈哈,咦,这位是?”陆信见皇帝看着扁玉连忙介绍道:“哦,陛下,这是臣的师妹扁玉,臣带她来给陛下看看您的风湿的。”李世民一听很是受用:“哦,好啊,说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御医对朕这风湿的毛病束手无策了,既然扁玉姑娘是女神医,快来给朕看看。” 扁玉过去先给李世民把着脉,李世民正好跟陆信闲聊:“陆爱卿啊,朕这一想起展云的功劳没有受到朝廷重用就很愧疚,你看朕该怎么办呢?”陆信一听要坏,急忙道:“陛下,展云性子懒散,若是为官必定丢了陛下的脸,不如由臣多多调教,待其性子稳下来再谈此时不迟。”李世民也是一笑:“这样啊,那先不谈此事。朕倒是对你那本人物志很是好奇啊,不知道你师父是如何描述这天下豪杰的。”陆信知道今天死活要割点肉:“陛下既然好奇,不弱我将书送到宫中陛下着人抄写一份,陛下以为如何?”李世民此时倒是一脸的不好意思:“此乃先师遗物,怕是不妥吧。” 陆信马上道:“陛下此言差矣,陛下的事就是国事,怎能以私废公呢。”李世民为难的道:“哎,既如此朕就唐突一回吧,王德你记得去陆大人府上取啊。”陆信脸上微笑着,心里把皇帝诽谤一番才算解气,正想着早点回家就听扁玉道:“陛下,民女已经诊断完毕,想是陛下早年南征北战时受刀剑之伤未曾好生疗养才成了这顽疾,民女回去配一副方子,陛下只要按时服用,平日多活动筋骨,少则一年,多则三载必可痊愈。”皇帝一听很惊讶:“哦,果真能痊愈,好啊,王德,去内务府取十匹上好的绢布,给扁玉姑娘做些漂亮衣裳,哈哈哈。”扁玉脸上微露喜色:“谢陛下赏赐。” 皇帝见三人坐立不安,今天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也不折磨三人:“好了,朕这里还有点政事要处理,你们下去吧。” 陆信如蒙大赦,拉着展云扁玉逃一般离开皇宫。 第8章 夜宴 太子东宫,李承乾坐在上手,长孙无忌和陆信分坐两旁,展云与颜青坐在陆信旁边。酒足饭饱,扁玉和吕言已经被太子妃邀请去聊天去了。李承乾放下酒杯,转眼一看陆信此时已经有些醉意,一脸敬重之色道:“此番国家倒悬,社稷累卵,若非陆大人奇计定乾坤,展壮士一箭削敌首,轻则本太子命丧乱刀之下,重则我大唐宗室不保。说盖世奇功不为过,不过陆大人和展壮士心怀闲云野鹤之志我是不敢苟同啊。”说完一副痛断肝肠的样子。 陆信一脸诧异,不解的问道:“不知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呢?”长孙无忌慢慢的捋着胡子,不着痕迹地对李承乾微微一点头。 李承乾会意又是一声长叹:“你师兄弟三人皆是身怀惊世才学之辈,如今立下奇功却神物自晦,岂不知我大唐正是用人之际,然我庙堂之上皆是世家豪门之无用之人,陆大人立下奇功却屈居一舍人,展壮士更是一男爵,简直令人扼腕叹息啊。本王忝居太子之位,虽知自己一无所长,却不是嫉贤妒能之人,愿向父皇进言,擢升两位,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啊?” 陆信一听酒意全无:“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李承乾想到过陆信会拒绝,不过没想到他如此坚决,不由问道:“陆大人因何为难啊?”长孙无忌也凝神盯着陆信想要听他解释。 陆信的样子像是经过很激烈的天人交战,最后很无奈的长叹一声:“哎,实不相瞒太子殿下,臣所谓的奇计定乾坤不过是先师遗计,臣不过转告给陛下而已,如今自己寸功未立却身居正五品的中书舍人,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何敢再觊觎高位啊。至于展云的一身武艺倒是实实在在,不过光凭一身武艺又怎能做大事,左右不过一侍卫而已。 如今我师兄弟几人欺世盗名只求安身立命而已怎敢奢望其他,望太子殿下明鉴啊。”说完陆信居然掩面啜泣起来,李承乾一见慌了,忙转眼向长孙无忌看去,长孙无忌微微一摇头,李承乾转过头来安慰道:“哎,名师出高徒嘛,虽然此计不是陆大人所出,安知陆大人今后不能有更高明的计策啊,既然陆大人有苦衷,本太子也不便勉强,今日不谈国事,不谈国事了,哈哈哈,来大家再饮一杯。”陆信擦着眼泪道:“多谢太子殿下成全。”说完又是猛灌了几杯酒,一副借酒浇愁的样子,众人又是一阵苦劝,整个夜宴不欢而散。 五人离开太子东宫又聚在陆信房中,扁玉正在喂陆信解酒汤,谁知陆信忽的一下坐起身来,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走到桌边倒了杯茶自己喝了起来。吕言惊叫一声:“呀,大师兄,你不是喝醉了吗?还”陆信头也不回:“还痛哭流涕是吧,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哼,那也叫酒!”这时原本百思不得其解的颜青恍然大悟,也凑过来问道:“大师兄,那太子殿下会相信吗?” 陆信也摇摇头:“哎,主要不是太子,而是长孙无忌啊,这个人狐狸一般,不好骗啊,而且他与皇帝的关系太过密切,最好不要得罪他,不过只要我们没有敌意,估计他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对了,三妹,皇后和淑妃那边怎么样,她们喜欢你吗?” “她们很喜欢啊,我给他们瞧病的时候就讲讲我们游历天下的见闻,她们最喜欢这个,其实她们身处宫门还是很可怜的。”可能因为同时女子,感同身受,扁玉幽幽的答道。 陆信见扁玉的爱心又泛滥急忙换话题道:“嗯,喜欢就好,你要跟她俩搞好关系,我们现在要一头猛扎到皇帝怀里,谁也别招惹。现在我们的处境如同在一条死胡同里跟在皇帝屁股后面往外走,其他人要整我们只有指望天雷来劈,或者阎王来收,要不就是越过皇帝杀过来,这些估计都没人能办到,所以只要我们走路的时候不要踢到皇帝的屁股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众人听完都暗自沉吟,只有吕言一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不由大怒:“哎呀,大师兄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又是皇帝,又是屁股的,真是粗鲁!”另外四人一听也是一阵大笑。 太子东宫,李承乾,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在书房坐着。长孙皇后首先打破沉寂:“大哥,今天的事情怎么样了?”长孙无忌依旧沉默不语,李承乾只得答道:“母后,那陆信原来是个欺世盗名之徒,还好儿臣及时发现,要不就糟了。”长孙皇后闻言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长孙无忌:“大哥?”长孙无忌无奈摇摇头一声叹息:“欺世盗名,哼,亏他想的出来。 他师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不可能在那么久之前想出这么周密的计策来力挽狂澜,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你的面子,看来他是不想到你门下啊。”长孙皇后瞪了李承乾一眼:“那大哥,他会不会是老三的人?”长孙无忌摇摇头:“应该不是,他是个聪明人啊。现在陛下虽然立了太子,不过陛下春秋正盛,而且自古太子不能登基的大有人在,所以对他来说以后谁是天下之主还不一定呢,他又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根本不需要先投到太子一边,如果投对了还好,如果投错了那就万劫不复了。” 李承乾听得也不用心,不过还是不死心凑过来道:“那展云呢,能不能让他来帮我?”长孙无忌一声苦笑:“我的太子殿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展云根本是只闲云野鹤,他不是救你,而是帮他大师兄。哎,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李承乾只得讪讪而笑。随即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如果他真的是老三的人,那我们就丝毫不能手软,必须斩草除根,否则你就等着被废吧。”李承乾一听这“废”字吓得一哆嗦,赶紧道:“对!对!”长孙皇后见此间事了起身来往宫外走,长孙无忌也过去扶着皇后一起出去,只留李承乾一人还在想着那个“废”字后怕。 蜀王府里,岑文本拱手苦劝李恪:“殿下,你就听我一句吧,如要成事,你就必须要陆信辅佐你啊,那太子之尊都亲自到他府上去请他,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啊,如果他真的投到太子门下可是大大的不利啊。”李恪看着自己曾经的君王府长史,如今的中书侍郎满是欣喜,可是心中的秘密也不能说出,只得喃喃道:“哎呀,那陆信有那神吗?不过是运气好立了大功而已,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让他师弟把我那大哥给救回来了,真是晦气。” 岑文本不禁为之气结:“我的殿下,他是大唐子民,救皇子难道不是他该做的事情吗?再说他的功劳,那是运气能解释的吗,没有真才实学谁敢去敲惊龙鼓,难道他吃了豹子胆吗?殿下,恕我直言,您虽然是天之骄子,文武双全,但是您能一个人做所有的事情吗?你不把天下豪杰放在眼里如何让他们倾心投效,没人辅佐如何成事?楚霸王如何,驱逐范增后便被刘邦韩信围与垓下,何况你如今不过是一郡王。” 李恪一时找不到说辞无奈道:“可是现在也晚了,太子先下手为强,而且展云又有救他的情谊,看来陆信肯定会投到他门下。”岑文本想想也是,不免低头不语。 就在此时,李恪之母杨妃娘娘走了出来,杨妃是皇帝前朝杨广的女儿,嫁入李家却因为身份原因与李世民的妃子们格格不入,原本她生于帝王之家,长的端庄华贵,很得李世民宠爱,不过在淑妃入宫之后就失去了李世民的宠幸,每日只得吃斋念佛,就此了却残生,但还是放心不下自己这个要强的儿子,时也只得出来说话:“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太子怎么可能慧眼识珠,这定是长孙无忌的主意,那陆信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果知道太子不是真的赏识他,他怎么会倾心投效,所以你还是很有机会的,记得收起你的轻视之心,找个合适的时机去请他来,听见没?” 李恪见母亲发话,只得应道:“儿臣知道了。” 第9章 使者 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回到皇后宫中相对而坐,长孙皇后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的哥哥,心中又有些许不解,见长孙无忌也不说话,只得开口问道:“哥,这陆信当真就有如此重要?乾儿有你看护,还有潞国公相助,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岔子。” 长孙无忌缓缓地抬起眼皮看了看皇后说道:“哎,我心里也没底,但是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是很难看透,说他的惊世才华倒还不假,毕竟前有甘罗十二岁为相也不遑多让,但是他处事的圆滑老练绝对不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能够办到的,他立下奇功,又对极了陛下得脾气,陛下不只一次在我面前夸他。 可他却不要权,不要兵,六部都不进,实在是太狡猾了。以他这般城府,想来不出意外他不为陛下的相便是太子的相,原本他让展云救回承乾我以为会水到渠成的归到东宫,谁知他却无意东宫,我就很怕他是老三的人,据说当年老三在长沙的时候曾经想拜那金鳞子为师” “真的,那后来呢?”皇后为之一惊,忍不住问道。长孙无忌一摆手示意皇后不要紧张,随即说道:“那金鳞子只收孤儿为徒,是以没能成行,后来也没听说过陆信与老三有过什么来往,所以才想去招揽。”皇后也不甘心:“哥,他现在还这么年轻,怕是很难影响大局吧。” 长孙无忌又是一声叹息:“哎,年轻正是他最大的优势啊,陛下春秋正盛,而我和侯君集毕竟年纪大了,现在我大唐的官员皆是高门大姓子弟,都是些游手好闲之辈,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人才,陛下岂会错过,必然会加以重用,所以太子有他相助才能稳如磐石啊。” 皇后听到这里也不由的一阵沮丧,又急切的问道:“难道就再没有办法了,哥,他要真去了蜀王府那边乾儿可怎么办啊?”长孙无忌吐一口浊气:“我还有一个办法!”皇后闻言陡然来了精神:“什么办法,哥,你快说。” 长孙无忌看着皇后,不疾不徐的道:“高阳那丫头今年多大了?”皇后睁大眼睛望着长孙无忌:“刚过十四,哥你是想”长孙无忌捋着胡子笑道:“不错,如果当年你不是十四岁便嫁给当时天底下最大的英雄,如今你我兄妹哪来如今的富贵,陆信如果能做了你的驸马,难道他还能去蜀王府?就算抛开其他不谈,这陆信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子弟,不是勋贵之后,只凭他的才学人品也配得上高阳。” 皇后想起当年自己十四岁便嫁给当时的秦王脸上不禁一热,随即又转醒过来想了想,之后担心的问道:“这也得看那陆信的心思,总不能让高阳主动吧,还有谁知道他有没有心上人呢?”长孙无忌看在眼里也是一笑:“这个当然,听说那扁玉时常进宫给你瞧病,正好探探口风嘛。” 事情有了转机,皇后心情也好了起来,说笑着把长孙无忌送出宫门。 长孙无忌退出宫门,一路暗自算计着:陆信啊,希望你能识时务,当好你的驸马;要是你真的不识好歹,那就只有用皇上的愤怒把你驱离长安,等新皇登基你再回来吧。 陆信这两日不是上朝就是赴宴,被累得够呛,今日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觉得精神百倍。本想和师兄弟们出去逛逛,四处看看见展云在练功,扁玉和颜青在看书,吕言又在鼓捣她的占卜用具,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无所事事,此时正好四个侍卫傻乎乎的上前来见礼,陆信一想也好,对四个人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五个正好出去玩玩。”四人也不敢怠慢拱手道:“是,大人。”说完,陆信领着四人朝大门走去。 五人一步三摇的在大街上逛着,最后在一个叫“四方赌坊”的大门口大马金刀的插着手站着:“就这儿了,兄弟们,上!”说完自顾自的进去了。四人挤挤眼,兴高采烈的跟进去。他四人以前不过是奴隶身份,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被皇帝选进皇宫做了亲卫,一时间身份的变化就如同从地狱到了天堂,简直把皇帝看成自己的亲爹。 其实李世民要的就是他们这种从地到天的感觉,这样的人才知道独独中心与自己,想想让那些人回去过奴隶的生活,比杀他们还要残忍,所以这样的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所以四人誓死效忠皇帝,平日苦练武艺,闲时就大家聚在一起赌个钱,反正平日也没个花销。以为被派来跟着这个中书舍人以后再也没了以前的逍遥,哪知除了展云可以指点武艺,居然陆信也好这口。 四人屁颠屁颠地跟进去见陆信在大小桌前观望,王朝身为四人的老大,谄媚的凑上去:“大人,想不到你也好这口,要不我们兄弟给你把把关?”平日四人根本不敢跟陆信说话,这时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变得侃侃而谈。陆信一看这几个人的样子很是好笑:“好啊,我玩几把,你们看着。” 四人看着陆信的样子像个雏儿,本想看他笑话,谁知他买大开大,买小开小,连赢了十把一百贯突地变成了六千贯,四人眼睛一下就直了,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王朝又凑过去道:“原来大人是个中高手,小的真是受教了!”另外三人也是满眼的崇拜,简直比对展云的武艺还要崇拜。陆信一笑:“其实我一窍不通,只不过这是有人给我好处而已。”王朝一惊:“谁,什么好处,为什么要给大人好处?” “因为他们要更大的好处!”话音一落,陆信把六千贯全部拍在“大”上:“这把我全部压大!”所有人都是一惊,王朝一把拉住陆信:“大人,要不下一半?”陆信推开王朝,淡然的看着庄家的眼睛。那庄家目不斜视,开始摇骰钟。 四个侍卫死死地盯住骰钟,生怕它弄出个小来,那庄家慢慢将钟拿开,三个骰子逐渐露出头来。“一,二,三小”庄家高呼一声,迅速的开始收钱。陆信轻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王朝刚想去拉住陆信。谁知一个提着鸟笼的男子上前拦住陆信,只见这人长得甚是敦厚,慢条斯理的道:“公子何必动气呢,刚才不过一时失手,谁知道下把不是公子翻身之时,何不再试试运气,如果现在身上没带那么多钱的话,不若我这里借贷一点给你如何?”说完就目不转睛的盯住陆信。 陆信这时却不理他,反而转头看着四个亲卫:“今天我不是带你们来玩的,是带你们来练习心志,像刚才那种情况,如果一个人告诉你某件事有莫大的好处,那么他很有可能是要你进一个更大的圈套,看见那六千贯了吗?那就是诱饵,我如果真的掉进这圈套那就不只六千贯了。 你只有强大心志才能战胜这种诱惑,所以我才会找机会在这里练习,你们明白吗?”说完瞪了那男子一眼,转身走出赌坊,王朝心里万般不甘,根本听不进陆信说什么,但是此时也不敢不跟上,只能小声嘀咕一句:“这不真真急死个人吗,真是,快跟上啊,三个笨蛋!” 陆信刚一出门就与一个男子撞了个满怀,谁知定睛一看原来是颜青前日去雇的管家,叫做刘全。这人长得就一副典型的管家脸,再加上这名字,陆信怎么看怎么合适。随口问道:“你火烧屁股了,这么急?”刘全告个罪:“大人,王公公来了,像是有陛下得旨意。”陆信一听是王公公便“哦”了一声向家赶,遂又转头问了一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刘全一脸焦急:“哦,小的是一路问过来的,大人,王公公等了半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陆信点点头,六人赶紧回到家中。 陆信刚踏进大厅的门就见四个师弟都陪着王德聊天,他跟王德已然相熟,时而也开点玩笑,所以张口便问:“王公公怎么又来我陆府做客啊,莫非看上我扁玉妹子了?”王德一听登时愣在那里,扁玉更是大大的白眼扔向陆信,展云,颜青和吕言则是辛苦的忍着笑。 陆信也不顾扁玉的白眼,直直走到王德面前坐下。王德一声苦笑:“我说陆大人,你消遣我一个人就够了,哪有你这样做师兄的,没得消遣自己妹子。”陆信也不接话,转而问道:“怎么样,陛下有少年差遣啊?”王德见他谈到正事也不再打趣,正色道:“哦,明日高句丽使者来朝见陛下,陛下说你师兄弟游历天下,想必有所了解,所以叫你和颜青明日上朝,到时候高句丽使者也更觉我大唐看重。”陆信一听是这事,自己也想见见这高句丽使者,遂道:“臣知道了,谢陛下赏识,王公公不留下来吃晚饭?”王德急忙道:“哦,咱家还得回去复命呢,就不耽搁了,告辞,告辞” “送公公!” 第10章 宫女 陆信这是第三次上朝,此时的身份已是五品中书舍人,有资格排在大臣的队列里面。皇帝还没来,陆信也和大臣们闲聊几句,正说着,李世民满面春风的来到前殿接受众臣的叩拜。 也该让他高兴,房玄龄给他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罗艺确实被阿史那思摩阵斩,而杨笈进退失据,只得接受招安,还很有诚意的送来了大部分军中将领的家眷,如此近三万的燕辽铁骑成了他的袖中之兵,失一劲敌而得以强援,何以不让人春风得意啊。正所谓好事成双,辽东白山黑水之地本是新罗,百济和高句丽三家打成一团浆糊,本来新罗已经亲于大唐,大唐则是有意让新罗做这白山黑水的老大,一直扶持。 如今高句丽看出自己和百济是无论如何不是大唐的对手,之前一直以为突厥能把大唐搞的天翻地覆,谁曾想二十万大军空手而归,再不改变策略便有可能全部到大海里喂鱼,所以背着百济独自跑来与大唐示好,意图让大唐转而支持自己,至少可以和新罗一起瓜分百济。 而李世民心中却打着了解百济与高句丽虚实再随机应变的主意,如果真的轻易放弃新罗而支持高句丽则会令周边属国对大唐失去信心,但是如果高句丽开出的条件很诱人的话,那就只有牺牲新罗了。众人行礼完毕,由于昨日大臣们都知道今日会有重要使者前来朝贺,所以大家都没有事情上奏皇帝,此时就等着看高句丽的使者说明来意。 高句丽人很看重这次朝见大唐皇帝,中原人一直死要面子活受罪,哪里知道小国寡民的生存之道,当年隋炀帝三次征辽,若非高句丽人几次三番在辽东城头降而复反早被隋军灭国,哼!信义,亡国灭种之后谁还知道你是个讲信义的名族,开玩笑,如今事关存亡,说一声朝见又能如何? 高句丽正使乃是王子李承焕,此人不仅人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更是精于舌辩,乃是高句丽皇族的骄傲,此番出使更是信心满满。两人各怀心思一个参见,一个微笑唤起。李承焕开始自己的说辞:“外臣李承焕久仰大唐皇帝天威,本欲早来朝见,皆因敝国行天朝之尚礼之制,而新罗百济狼子野心所以边事不断,阻断天路,是以今日才得目睹天颜,还望皇帝陛下恕罪。” 李世民像是听得很受用,温言道:“事出有因,朕不怪王子,王子心想大唐,朕很是欣慰啊。不知王子此番出使我大唐所谓何事啊。”李承焕闻言又一脸委屈的拜倒:“回皇帝陛下,我高句丽闻突厥二十万铁骑寇边,本欲起大军与天朝共抗之,然那新罗与百济不识大体,互相攻伐如仇雠,遣使指责如儿戏,阻断我高句丽勤王之路,索性陛下天威,颉利小儿鼠窜而去,外臣恐怕大唐将士有所损伤,所以特来献上百年人参千颗,并贡上东珠百颗与皇帝陛下。 祝大唐皇帝陛下天威永存,永享天下!”李世民被捧得哈哈大笑:“王子真实太虔诚了,朕心甚慰啊,不过,王子不远千里而来,不会只为了送朕贺礼吧。”说完这句话,李世民饶有兴致的盯着李承焕,等着他的答案。 李承焕忽然有点紧张起来,这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但是看李世民的样子好像他已经料到什么似地,随即他又镇定下来,即使唐人知道也绝不会拒绝高句丽的好意,应当无事,心中既然大定,李承焕也不疾不徐的道:“我辽东有高句丽,新罗和百济三国,数百年来攻伐无数,灾祸频连,皆因三国互相轻视,难以相容造成。然草原胡人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且对我白山黑水三国多有欺压,如果我三国继续相争下去,到时突厥再次南下,我等身为属国而不能援手实为大过,如天朝有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不过便宜了胡人。是以我高句丽恳请陛下遣一员大将率军随外臣调停三国,划定疆界,签订盟书不再互相攻伐,守望相助。到时如天朝与胡人开战,高句丽可尽起三十万大军为先锋,如此必可一战而定突厥,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世民听完不置可否,群臣也是议论纷纷。不过此等大事岂能当堂决定,自是要好生商议,轻咳一声让群臣安静下来之后,李世民微笑这道:“此乃大事,朕需与大臣们商议决定,王子可回驿馆好生歇息,不管此事成与不成,王子心向我大唐,朕很高兴,朕赏王子一千金,绢千匹,美女十名。” 说完便等着李承焕谢恩。那李承焕生性好色,对大唐的宫女更觉别有风味,所以此次出使大唐心中一直想着这份赏赐,此时欣喜的正准备谢恩,正在此时就见一个年轻官员从队伍的后面走到他前面拱手向皇帝到:“陛下,臣有事启奏!”这一启奏让朝堂上所有人都愣在当场,片刻之后皇帝才反应过来,才想起昨日让王德去召陆信上朝,本是为了更好的了解高句丽,李承焕一上来便侃侃而谈就一下忘记了。 如今这个不靠谱的陆信居然在别人谢恩的时候插上来奏事,李世民想想也觉得好笑,这个人虽然有才,却很少上朝,规矩记得不牢,才闹这种笑话,心中也想知道他这个时候要奏什么事情便问道:“陆爱卿有何事启奏啊?”群臣见陆信闹这么大个笑话陛下都不恼,心中感慨他乃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也郑重的听他说什么。 陆信大半天在听李承焕巧舌如簧,知道高句丽想以目前形势诱惑大唐帮助他确立他辽东霸主地位换取日后的军事援助,正盘算着皇帝会不会答应,突然一听皇帝的赏赐心中就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这么不合时宜的跳出来。 “陛下,臣以为陛下的赏赐不妥!” 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陆信无奈,又一字一句的道:“陛下,臣认为你给王子的赏赐不妥!”皇帝这才听清,一脸不解:“有何不妥?”陆信直起身来,慢慢的道:“陛下,黄金珠玉乃是死物,饥不能食,寒不能衣,陛下赏也就赏了,但是敢问陛下,这十名美女由何而来?”皇帝听这问题很是奇怪:“自然是宫女啊。” 陆信点点头道:“陛下,这些宫女入宫而来本是伺候大唐皇族,虽然辛苦劳作,一年之中或可见自己家人一面,然而被送到塞外之后先不说做什么,长安与辽东气候相异甚大,体弱之宫女如何适应,而辽东之水土又会不服,就算前面都熬过了,十名宫女在高句丽语言不通,举目无亲又如何生活,况且跟王子回国之后左右不过是一奴婢,最残忍的是这十名宫女恐怕今生再不能与亲人相见。若在长安等到出宫之时还可则一良配下嫁,最不济也可嫁一边兵,总算是在故土,能见父母。 王子身份尊贵,不缺这十名奴婢,而这十名女子却要承受这无边的痛苦,何其惨也,望陛下明鉴!”众人被这番话吓得够呛,谁也没想到大殿之上商议国事,陆信却这般不合时宜的为宫女求情,纷纷把目光投向皇帝,看下皇帝是什么说法? 皇帝起初听得很不解,慢慢的却想到一个事情,今日之事本欲看看高句丽虚实,高句丽与百济如果趁此时机联合起来向我施压还真不好办,那说明他们实力雄厚,如今高句丽背弃百济前来寻求帮助可见他们心中依然胆怯,那高句丽反复无常,远不如新罗可信,朕岂会中他奸计,如今陆信这愣子来得正好,且看看那李承焕如何反应:“大殿之上,岂是谈此小事之地?” 李承焕闻言略微一喜,怎料陆信一听急了:“陛下,这如何是小事,陛下乃是天下万民之君父,此十名女子对于陛下来说与十名公主无异,陛下你试想想你的公主面临此状之时你是什么心情,那她们的父母便是什么心情,陛下您还忍心把他们送去关外吗?”皇帝看着李承焕脸上依然微笑着等着结果,如此的隐忍的确很令人满意,转而又想想陆信的话实在是不懂他为何为了这十名素不相识的宫女敢犯龙颜:该不会是这十人中有其心上人吧,人选时早定下的,他打听到了,还是那女子送出消息去了,应该是了,这小子还真是有种啊,好,朕便成全你。 皇帝想通关节,就问陆信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啊?”陆信一见有门,转眼一看李承焕:“陛下,臣以为高句丽既然心向大唐,陛下应多赏赐圣人的书籍,特别是陛下御览御批过的,更显陛下对高句丽的看重!”群臣一听知道这是陆信存心羞辱李承焕都憋着笑想看李承焕的笑话,看他如何发作。哪知李承焕依旧不动声色,皇帝看在眼里:“好,朕便赐你十本御批书籍。”李承焕立即谢恩:“谢陛下隆恩!”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