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言 层云万里/沧海何渡/诸江尽流/览千山暮雪/今夕何去/潇潇兮/梦百年江湖/孤鹤只影/纵马笑黄土 高歌畅饮/数天下英雄/知与谁同/弄琴舞剑/携夕阳无语/谁人与共 远山如黛,夕阳斜映;晚风夹着海特有的气息拂面而来。一名四十上下的男子伫立船头,腰间斜插着一支玉笛,尾处饰物正随风飘荡。男子右手紧握,静望着远方彼岸的一座高山,脸容异常坚定。 “爹,爹…”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船舱中传来,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脸急促地跑到男子身边道,“爹,妹妹又吐血了。” 男子不由地一颤,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抽动后急速走进了船舱。一名少女正用手撑着身子侧躺在床沿,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地上是一淌血迹。男子缓缓坐了下来抚着少女的头,眼中尽是关爱和无助。 “爹…” “爹,妹妹的病能医好吗?” 少年站在一旁注视着虚弱的妹妹,声音略带颤抖。 男子长吁了口气道:“听说在西海岸有一种能起死回生的灵草,三生草;如果能找到三生草,离落一定会好起来的。” 少年扬起一缕笑容道:“爹,那我们快点向海岸靠近吧。我一定要找到三生草!”少年在心中默默下定决心,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正在此时,忽闻舱外传来一声惊雷。男子闻声惊起,眉头微皱,望了床上的离落一眼便迅速走到了舱外。少年惊疑片刻也尾随而至,天地间不知何时已黑云涌动,惊浪在船头数百米远处翻滚而来,倾刻间已到眼前。一道长长的白光穿过云层,直劈海面,将天空划的雪亮。惊雷而至,数十丈高的浪花将船打的有如风中羽毛。少年紧紧搂住身边的一根柱子,眼中闪过一丝惧怕。蓦地一声震天,海潮乱涌,一个硕长的身影冲出了海面。形如长蛇,背有双翼,腹有四爪,若大的头上两只红色的眼睛正放出骸人的光芒。男子不由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肌肉似乎正不停颤抖着。 “接着。”男子取下腰间的玉笛向着少年扔去道,“星落,解印雪鹤,带着离落马上乘鹤离开这里,快!” 男子最后近乎吼了起来。少年接过玉笛,默默注视着男子的背影,狠咬着牙良久吹响了玉笛。笛声起伏跌荡,扭曲的空间在瞬间出现。随着一声鹤鸣,一只全身雪白的羽鹤刺破暗空。突然出现的怪兽似乎被雪鹤所吸引,瞬间腾跃过来,一股带着腥味的强劲气息紧逼而至。 男子突然仰天长笑,回头道:“星落,照顾好离落。” 猛然间蓝光闪动,一柄长剑出现在头顶上空,周身蔓延着烈焰般状的淡蓝色气流。男子大喝一声,周身冲出一股气流,衣袂飘飞,长发舞动。长剑轻舞间,一道光柱直冲天际。电光火石之间,男子持剑前跑跃去,宛如一支利箭刺劈开数丈巨浪,迎向了怪兽。顷刻间便是天旋地转,巨浪一圈圈席卷而去。一道劲光电射而去,直中怪兽腹下。怪兽吃痛,仰天长鸣,嘶鸣震天,一阵强劲的气流暴散开去。直把百米之外的船震飞上天又重重落入巨浪之中。星落爬起身钻入舱内将正受惊缩在脚落的离落背出舱外。雪鹤嘶鸣着低落下来,星落将离落抱上雪鹤背上,回头正看到男子被一阵气流席卷出来摔向了暗黑的海潮。 “爹…”星落内心一紧,举手示意雪鹤腾飞而去,离落轻啜一声,回望着星落发不出一声。星落望鹤已去,手心一紧,一支三戟长枪出现在手间。星落转身,目视着怪兽大喊一声劈开巨浪直冲百米之外。星落双手紧握长戟,直上怪兽上头又急转而下,向着头顶刺去。怪兽长尾一扫,红光巨敛,星落来不急反抗便被反震出去。残留的气浪似利刃斩转而至,星落翻转空中,尚来不及稳住身形,只得举枪横挡身前。闷声一响,星落手中的三戟长枪瞬间碎裂,只感到脸部撕裂般刺痛,星落倒飞出去,从额间到脸部赫然出现一道伤口,鲜血一时涌出,直沾得星落睁不开眼睛。钻心的疼痛让星落忍不住大喊出身,猛然间只感到身体被托住。星落眨着眼睛,大喊着“爹”。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鹤鸣。不知何时雪鹤又飞了回来。男子见状,一把搂住星落转身将星落送到雪鹤背上。星落来不及说什么,男子长剑一挥飞身迎向冲过来的怪兽,将怪兽一点点引开去。 “爹…”星落大喊着。雪鹤长鸣几声,徘徊片刻之后载着受伤的星落和离落腾飞而去,冲开暗黑的层云,直向着西海岸飞去。星落回头,只看到光芒趋暗,泪水混着血水长流而下。 雪鹤低吟,渐去渐远,消失在层云之间。 第2章 阴山二怪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斑跎的树影在长长的山路上铺陈,幽风阵阵,奇石异木更为这阴山增添了几份诡异。 静谧的山路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正如风而下,其间夹杂着戏虐的笑声。人影闪动,转瞬之间一个人影已近眼前。枯瘦的身子,宛若枯干的树枝。一头乱蓬蓬的白发散在脑后,两只小小的眼睛深深陷了进去。更离奇的是他的眉毛和胡子只有左边,右边却一无所有。这人左右环顾,回转身向着来时的路开始大声嘻笑起来。笑声未止,另一个身影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仔细一看,这两人尽有九分相似。只是两人的眉毛和胡子都只有一半,一左一右。后来者嘴角沾满了殷红的鲜血,在他的手中还捏着一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前腿,垂吊着丝丝撕裂的细肉,碎沫之间隐隐能见到那布满血丝的白骨,血水正汩汩而出。 “嘿嘿嘿…”那先到看手舞足蹈般笑道,“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老大,这次没话说了吧。哈哈…” “哼!”那后来者冷哼一声,咬了一口手中鲜血直流的肢腿道,“这次全是意外。”后来者不甘心地把口中的碎肉吐出来道:“都因为这烂肉,吃了提不上劲。唉,老二,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吃过人肉了?” 说着,后来者一甩手将手中的肢腿扔掉抹了抹嘴,更是眼放金光,一脸的向往。前者道:“可不是,那人味,就是不同。不过老大,这次我们下山好像是为了找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呢?” “你傻啊!”后来者使劲拍了一下前者的头道,“找影魅花。” 前者捂着头恍然道:“对,对,对,影魅花,找影魅花。不知道霖月这小丫头有没有骗我们。影魅花,性温和,剧毒,三叶四色,生长于沧澜山涧深渊。毒性在中洲大陆第三。老大,我们把影魅花找到,霖月这丫头真会把她新炼的百毒散给我们,让我们百毒不侵吗?” 那后来者搔着头皮一副急不可待状:“丫头要是敢耍我们,我就把她吃了!” 前者一听,眼睛睁的老大,半晌道:“老…老大,丫头可是百毒老祖的千金,她可是从小在毒药里泡大的,吃她这不等于是服毒自尽啦?!” 后者一愣,不由地咽了口口水,在原地直转。 “有人过来了。” 前者眼睛一转悠,小声道。两人互望着使了使眼色,身影闪动间,两人已跃上了近五丈高的树上。 片刻之后,透过浓密的枝叶,狭长的林荫石路上果然走来了两人。在前方是一少年,年纪看起来十六左右,穿着甚是朴素,眉间至左脸处是一条长长的伤疤,长发乱飞,只一条白布胡乱扎着,眉宇间虽有一种桀敖不训的神情,但从步法上看应该是有伤在身,脸色也略显苍白。在少年身后是一名年方十一二岁的粉衣少女,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当捌杖,腰间还别着一支青绿色玉笛。只是脸色甚白,眼神浑浊,亦是非病既伤。两人一前一后,似乎并未注意到周围的任何异动。 此二人正是星落与离落。 “老二,我看那小姑娘不错,长的白白嫩嫩的,口味应该不错。” 说着不由地舔了舔嘴唇,那老二嘿嘿笑了几声,人影早已如电而去。 “喂喂喂….是我先发现的呐….”这老大见得老二已经风行儿去,心中一急也急追了上去,边追边念叨着,“老子先想到的,你敢跟我抢…” 且说这二怪飞身而下,星落只感到眼前黑影一闪,猛然听到离落的叫声,离落已被带到了前方数十丈远,捌杖和那玉笛齐齐落地。星落心头一紧,此人速度之快,己所难及。亦来不及多想,星落拾起玉笛急追上去,大声道:“放下我妹…” 不等星落说完,又是人影一闪,一个人影落在了身后。星落顿住身形,刚转身,一张瘦小难看的脸就靠了过来,满头的白发正飘散开去。星落不由后退,打量着眼前的怪人;又听得身后离落的叫唤,星落转身,在前方不远处,是一个与身后九分相似的人。定睛一看,此二人应是孪生兄弟,只是二人的眉毛胡子各有一边,前面的在右,后面者在左。 “哥…” 离落高声急唤,身子却无法移动分毫,看来亦是被封住了全身经脉。星落怔住,此二人看来怪模怪样,但溢出的浑厚真气却连续不断,似深不可测。星落一时沉下心来,不说自己现在被炎龙真气侵体,经脉损伤,即使是完全无事,对付这两怪人怕也是毫无把握。 想此,星落朗声道:“晚辈星落携妹子离落流离至此,如有不慎冒犯了两位前辈,还请恕罪。只是…” “嘿,哈哈…”前方那人嘿笑道,“小子,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星落拱手道:“恕晚辈无知…” “什么?”后面那人急的跳起来,不停地搔弄着杂乱的头发道,“他个草梅烂西瓜的,竟然连我们都不认识。” 星落一惊,这才注意到,后面这人嘴角还残留着几丝血迹,右手指间更是沾满鲜血。星落闪过一丝急促,小时候也听说过江湖中一些怪人有食人的恶好。念到此,一阵凉意直冲心底。 星落不禁提起了一百分警惕试道:“不知两位前辈有何赐教?” “嘿,啧啧个烂西瓜的。”那擒住离落的怪人在离落周围转着用鼻子嗅着道,“老大,味道一定不错,啧啧。” “老二,先把这臭小子解决了。” 星落料定无从挽回,当是先下手为强。想罢,星落真气外涌,一阵剧痛传来,本已受损的经脉伤上加伤。星落一咬牙,忍痛直冲向离落身边的怪人,周身真气膨胀,如一阵狂风急扫而去。那怪人大惊,不想如此少年,还有伤在身,竟能瞬间爆发出如此强劲的真气,也迅速提气凝神,真气狂舞,直震得周围叶碎枝散,漫天飞卷。离落周身一震,立时震昏在地。星落本想集全部力量于一击,但见前的怪人爆发的蓬勃真气,一时心中发凉。见得离落昏倒,亦是不计后果直逼而去。刚到身前,那怪人双手一摊,一道至阳至刚的真气直冲而来。星落急欲逼开,却不想真气速度之快,难以相信。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五脏六府似被震散。星落喉处一甜,一道血箭直喷出来,整个人飞跌出数丈之外,玉笛则飞向了更远。 第3章 无心之失 “嘻嘻…闻得阴山二怪武艺了得,今天见来亦只会欺负些小孩子罢了。” 正在这时,遥闻一阵轻柔的女声传来。转瞬间,风声簌籁,黄光闪动,一只近三米高浑身金毛垂顺的独角怪兽出现在了星落身后。星落捂着胸口转身,见那怪兽正向前而来,还不停发出“也呜”的声音。在那兽背上,一名年方十八九的紫衣少女斜倚而坐,衣裙飘飞,长发轻舞,一根兽头银簪横插在褐色长发中,一股清香瞬间传来。星落注视着她,心旌不免震动,又见那少女手中赫然握着一支玉笛,正是自己被震飞摔落的玉笛。 “他个草梅烂西瓜,谁说我们阴山二怪只会欺负小孩子?” 那未动手的怪人一脸怒气,爆跳到星落面前道,“今天我二兄弟就放过你,免得丫头又说我们欺负你,哼。” 星落望着那少女,此人竟能一句话让这二怪放过自己,定然也有些来头。 那动手的怪人迎过去道:“丫头,你说的那个百毒散,百毒不侵,真有这东西吗?” 那少女格格笑道:“怎么?你们是信不过我吗?它的全名是‘百灵噬骨卸毒梦清散’,只要你们帮我找到影魅花,本姑娘保证让你们百毒不侵。” 那怪人眼睛睁的很大,口中念着那全称,一时又似放弃般狠叹道:“丫头,为什么你取的名字都这么长,念起来这么别扭呢?” 星落听此,见得这怪人的人的神情举动,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少女冷声道:“臭小子,你笑什么笑?” 说着右手平举,直指向星落,似乎很是生气。星落原想是碰到救星了,不想他们亦是一伙的。想着,星落大笑几声,撑起身子咳了几声道:“跟这两个妖人在一起,想必你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你…”那少女俏脸泛青,转瞬又微微一笑对着那两怪人道,“阴七,这臭小子竟敢对我不敬,你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那阴七嘿嘿笑道:“他个草梅烂西瓜的,看我怎么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人影闪过,星落整个人已被震飞上空中,几十道真气刃齐刷刷击在星落身上,周身衣物被切割得破烂不堪。尘烟四起间,一声闷响后,星落直落在地面,溅腾起数阵烟尘。星落狠咬着牙,周身经脉撕裂般剧痛。眼前一黑,正欲挣扎而起的星落又摔了下去,嘴角渗出丝丝鲜血,顿时昏死过去。 那末动手的怪人见怪状,跳到星落身旁看了看道:“老二,你下手不够狠,还没死了。”说罢,那怪伸手刚触碰到星落立急抽了回来一脸的惊愕之色道:“这,这小子身上怎么有如此强烈的阳刚真气?老二,似乎比你有过而无不及呀。” 那阴七一听,顿感不解,跳将过去一手拿起星落的手向其经脉探去,瞬间又弹跳退开失声道:“是西海炎龙真气。他草梅个烂西瓜,好厉害,好厉害啊。” 那少女听到西海炎龙四字,心头亦是一震,方才想起,半月前曾有人于西海岸见到西海炎龙横行过往船只,有人见到当时有一男子与西海炎龙血斗,最后见有一只雪鹤飞离之事,莫非眼前这少年竟与此有关? 想着,那少女道:“你们两个马上给我把他救活过来。”两怪人对视无语,一脸的疑惑。少女正色道:“要是救不活他,你们也别再想什么百毒不侵了。” 此话一出,两怪人立时急了。那阴七一手托起星落左手,对掌过去道:“以我的至阳真气,定能化解。”说罢,一股真气从星落左手掌迅速输往丹田。另一怪人见状,托起星落的右手不服道:“以阴克阳,我的至阴真气才能救他。”说着,一股至阴真气从星落右手掌心直涌入丹田。两种完全相反的真气交缠在一起,瞬间产生了强大的反噬。昏迷中的星落一时苏醒过来,两股无从融合的强劲真气在七经八络中横冲直撞。星落大喊一声,气浪横飞,把两怪人震飞出去,又陷入了昏迷。 少女见状,蹲下下把了把星落的脉相,只感到星落体内阴阳两股真气互相冲撞。少女站起身怒道:“看你们俩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怪人眼神游移,对星落体内强劲真气亦有所顾忌。那怪见那少女正气鼓鼓的,一拍脑门道:“唉呀,老二,他草梅个烂西瓜的,我们还要找影魅花呢。丫头,我们,你看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那阴七嘿嘿附合,两怪人慢慢后退开去,阴七瞥了眼不远处昏迷的离落,扛在肩上便与另一怪人风行而去。 “两个没用的家伙。”少女嘀咕着望向星落,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笛,一挥手招来那独角兽,顺便把星落往兽背上一搁,自己纵身飞跃上兽背,引兽而去。 山风阵阵,一路上只剩下那一声声“也呜”声。半响,便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第4章 山雨欲来(上) 夜风轻,正缓缓抚过树梢。一轮浩月中悬高空,柔和的光线宛如一层白纱轻裹在整个山林。细浪轻轻,若高的山涧中,一条白素悬劈而下,震起的白浪一圈圈向着四周轻卷而去,溢向石岸。四周树影团团,晦暗的光线折射出一副副幽深静谧的山水画卷。 山风袭来,星落才慢慢清醒过来。星落动了动身子,四周里只有昏暗一片,耳旁传来一阵轻柔的水声。星落凝听着周围的动静,水声中似乎还夹着另一种声音。 星落坐了起来,丹田中两股相斥的真气被另一股真气所暂时压制。星落才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一切,稍一震动,损伤的经脉立即传来阵阵剧痛。星落咬着牙,微微皱了皱眉,顺着山石爬了上去。山石的另一边是一个不大的水池,千仞瀑水正倾泻而下,月光下白浪依依,似乎还传来一阵轻歌。星落望去,心头大震,不由一阵胸闷,顿时面红耳赤。 只见那银白月光下,一个少女正沐浴其中,雪白的身子正半露水面。星落不由地咽了口口水,盯着水中那浮凸有致的女子,半晌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心道:“该死的,我怎么可以…” 星落一转声坐在了石上,稍感自己狂跳的心慢慢吁了口气。但毕竟是血气方刚,星落慢慢回过头,见那女子似乎毫无介意,仍旧自顾自地拔弄着水花,嘴里轻哼着歌。蓦地,那女子顿转,长长的头发轻甩起一长串水珠,清澈深隧的眸子向星落望来,嘴角轻抿,眼波盈盈。星落一时有如雷击,慌不迭转身,面色赤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臭小子,你看够了没?” 星落稍感一阵香风袭来,顿转身见那女子已身着绸丝长裙侧立眼前,微偏头双手轻轻梳理着长发,嘴角依然挂着笑,月光正对照而来,将她绝美的身姿展露无遗。星落一时怔住,嘴唇微动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哼,看你年纪轻轻,倒是坏的很。”那女子将头发一甩,似乎并不生气,“男人都一个样。” 星落听到此处,更是面红耳赤,顿感无地自容。那女子看了看正一脸窘样的星落忍不住轻笑几声道:“看你那傻样,不就看了几眼嘛。要是…那你不是要…” 那女子正说着慢慢凑到了星落跟前,缓缓靠了过去。星落只感到一阵幽香飘来,一丝丝从口、鼻、耳渗入到心底。欲火直窜而起,心似乎马上就会跳出胸口。忽地香风轻转,离身而去,既尔便是那女子银铃般的笑声,静静地回响在宁寂的山涧。 星落一时惊醒,开始为自己刚才龌龊的想法惭愧,又想到生死不明的父亲和妹妹,一时冷静下来。念此,星落顿道:“妖女,你们把我妹妹带到哪去了?” “没良心的家伙!”那女子嗔道,“刚才还看人家看的忘乎所以呢,一转眼就成妖女了!要不是我,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星落一时无语,方才想起自己体内的两道真气应是她帮自己压制住的。 停了半响,星落才支支唔唔道:“因为你…你和那两个怪人…在一起!” 星落停了许久,方才听到那女子道:“这么说来,那现在你跟我在一起,你又是什么呢?” 星落一时无语,顿唔了半天道:“我妹妹呢?” 那女子轻笑道:“你想知道吗?不过你得回答我三个问题。” “什么问题?”星落急道。 “第一,半月之前,你是否出没西海之上;第二,你们遇到西海炎龙是在哪一海域。”那女子停了下道,“至于第三嘛,就是当时有多少人见到西海炎龙。” 星落听此,自感这并不对自己有大的影响,方道:“不错,数月之前,因为我妹染上难治之症,寻遍天下名医皆无方可寻,偶闻在西海岸有一种能起死回生的灵草,所以我父亲带着我兄妹二人和几个随从不远万里从东海赶来。但因一路遭遇到几次怪兽攻击,不少随从丧生碧海,剩下的也四散而去。半月之前,我们在西海上,那里双面环岛,由外而内逐渐缩窄,我们就是在那碰到了你说的西海炎龙,当时除了我父亲,只有我和我妹在场,至于其他人,我不曾注意。” “好吧,我暂且信你。”那女子道,“不过你妹,被阴山二怪所劫,具体在哪,我亦不得而知。二怪行事古怪,恐怕你妹是凶多吉少。” 星落心中剧震,忽听那女子轻笑几声道:“好啦,我得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星落眉头一紧,忽地想起那二怪似乎要帮眼前的这女子寻找什么东西,而自己对此地又分外生疏,只要跟着她,那二怪定会现身。想罢,那女子已分花拂柳而去,盈盈身影在月色上姗然飘移。星落长吸了口气紧追而去,斑影重叠,月光如泻,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穿行在山间树丛,远处正传来一阵清晰的海浪声。 前路迂回,在穿越了几个小山头后,不远处稀疏闪动着几点灯火,星空远去,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 第5章 山雨欲来(下) 晨光浓雾,海上微微传来渔民出船的喊声。星落略停下来,那女子似乎有意等着星落追来,一路上似停似行,一直与星落保持着视野内的距离。晨雾略去,阳光直刺而来。一排六七骑兵重盔重甲,长矛利刃踏起一路烟尘。在为首的骑兵手中紧握着一面写着“木”字的黄色大旗,一路飞奔而来一路高声道:“木城主有令,三天之内,金嘴湾沿岸所有子民必须外迁三十里,一个月之内不可回还,一月之后待城主令。如有不从,可先斩后奏。”星落一时茫然,不解之余但见那女子又变了方向,也来不急多想又追了上去。 临近正午,星落只感到又饥又渴,头脑一阵眩晕。正眼望去,见那女子正走进一家茶棚。这是一个驿道旁的茶棚,只有四五张桌子。那女子刚一进去,旁边几个人便探头探脑打量着她慢慢退了开去,眼神中尽是一种惧怕,彼此望着似乎要说什么又像被什么堵住了嘴一样。 那女子轻抿嘴角,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懈,又向着星落盈盈望来。素手轻起,在面前和对面各摆起一个茶杯,轻端起茶壶将茶杯注满,似乎特意为星落准备的。星落停了片刻,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走进了茶棚,坐在了那女子对面。 背后已然哗然声起,低低传来些许议论。 “这不是镜山毒仙子吗?” “我看这个少年不简单!” “听说镜山毒仙子的毒功已超跃其父百毒老祖,岂今已位立中洲首位。” “想不到中洲毒中之王镜山毒仙子竟是如此一位年轻靓丽的少女,百闻不如一见呐。” “切,没见识!” 一时间各种议论此起彼伏,星落也是闻言惊愕。虽然星落少闯江湖,但对中洲一些奇人亦是有所耳闻。只是听得众人说起眼前这女子便是“镜山毒仙”,星落亦难免有所怀疑。心中疑惑,却也不好当面而问,只好暂搁心底了。 “傻小子,发什么愣呢?茶不好吗?”那女子轻呷一小口茶笑道。 星落收回思绪,对面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星落一惊,她的笑,似乎透出一丝诡异,隐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个熊的,来啊,给俺上壶茶。” 话语间,一个身高八尺满脸胳腮胡子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的男子走进了茶棚,挪身往旁边的椅子上坐去,只隐隐听到椅子传来几声“吱悠”声,似乎就要承受不起般即将断裂。 这男子一扫四周继续道,“快点!他个熊的,快把俺给渴死了。”棚中小役眼亮手快,高声吟着“来咯”二字将一壶热茶端上道:“爷,您的茶。” 小役笑退,男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倒满一大杯便一饮而下。 半刻,那男子好不容易咽下道:“他个熊的,真苦!” “哈哈,好茶往往是以苦涩凌人。入口涩又入喉甘,先苦后甘。品茶往往如是,人生亦如是啊。” 众人随声而去,目光停在了角落中一个白眉老者身上。星落看去,此人静声静气,似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又想起他刚才之言,星落端起茶水端详片刻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清淡的苦涩通过舌尖传遍全身,流过喉间,隐隐又有一股甘香冒出,溢满整个口腔。星落自若一笑,但见对面女子正笑意相迎,素手中正端着一杯茶。 “他个熊的,俺是个粗人…”这男子站起身向那老者走去,忽的又停下顿住,眉头不禁轻轻一皱。 星落奇心顿起,不禁望去。见那老者手端茶水,笑容可亲,在他的左手边摆着一口木琴,半露的琴身,青黑色的木质上,绞路清晰。琴头刻着“天山”二字;在他的右手边竖摆放着一支竹箫,竹节微凸,浑然一色,箫尾吊着一块碧玉。 那男子想着道:“莫非你…你就是江湖人称‘琴箫双绝’的‘天山老人’赤烟公?”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震。星落亦惊奇不小,曾听闻‘天山老人’赤烟公行踪难觅,一琴一箫行遍江湖,不想今天竟在这小茶棚中遇见。 赤烟公淡笑三声,放下手中茶水起身道:“老夫独闯江湖半生,自认从不留名,行踪隐秘,不想这位兄台竟还能记得。” “哈哈哈…”男子朗声大笑,“前辈过谦了,前辈琴箫双绝,江湖谁人不知。俺殷烈佩服!” 听得这男子一言,赤烟公亦如想起了什么道:“好,好一个‘裂云狂刀’殷烈。久闻北方有一俊杰,少年有为,以一把裂云刀威震北方,今日此来,莫非也是…” “近些日子,落日城木城主广发英雄帖,邀天下英雄齐聚落日城共商大事,殷某也来凑个热闹。”殷烈惊喜道,“他个熊的,就是不晓的是什么事。” 赤烟公示意对方坐下道:“这倒不急,从此处到落日城已不足半日路程,到时自然便知了。” 殷烈双眼顿时大放金光,再一口吞下一杯苦茶道:“即是如此,那俺倒有点迫不急待。他个熊的,俺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殷烈起身欲去。赤烟公朗笑几声道:“既然殷小兄弟如此心急,就让老夫一同上路吧。” “再好不过,俺还怕走错路呢,请!”殷烈笑道。 赤烟公一手抱琴,一手持箫与殷烈并排走出了茶棚,两人谈笑风生,一路前去,对一旁的众人所议论的“镜山毒仙”并未曾注意。 星落目送两人远去,刚回头,正迎向她盈盈秋水。星落不觉脸上一热道:“我,我怎么啦?” 那女子放下茶杯起身道:“好了,我也得走了。” 星落看着她正远去,也急急跟了上去。 行人匆匆,一排排骑兵正踏起阵阵烟尘一路延伸而去。 第6章 夜盗琉璃(上) 言传中洲分五地,五地归五城。东属旭日,西归落日;北属地阴,南归天阳;中当华梦。西属之地,临海之滨,城曰落日,面海背山,借山海之势,傲立中洲。 “呜…噢…” 兽鸣振天,烟尘所及之处,一排排身骑怪兽的士兵手举黄色大旗,扬鞭而去。日西斜,余晖正盛。 星落驻足而立,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忽闻空中一声嘶鸣,腥风顿起。星落闻声望去,风卷残云之际,一条蛇形翼兽横空而来。正眼望去,一条棕黑色长尾左右摆动,尾尖一撮长毛泛着点点青光。往上是一对蝠翼,略扁的头上,一只犄角直上三尺有条;略宽的嘴两侧,两根粗长的胡须飘飞而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晴,凶光尽露。而在那兽背上的,竟然是一个少年。但见那少年一手插腰,目视前方,稚嫩中更显气度不凡。星落注视着那与自己年纪相仿,甚至比自己还年少的少年,又不经意瞥了眼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甚至有些衣不蔽体的衣物,心中一时妒意升起。 “不就有个蛙嘴兽嘛!” 星落小声嘀咕着,这一说,星落倒真觉得那怪兽的嘴真像极了蛙嘴。念此,心中亦有些许平衡。得意之极,才发现那女子正望着自己“格格”笑个不停。星落顿觉头皮发麻,她的笑似乎总隐藏着什么,又难以猜透。 星落迎上去道:“你笑什么笑?” “傻小子,这所谓的‘蛙嘴兽’可不简单哦。”那女子回望着那远去的怪兽继续,“这怪兽叫魑,是中洲一大凶兽。自古又有几人能将其驯服呢?” 星落闻言一惊,光这“中洲一大凶兽”就足以威摄多少豪杰,而这小小少年竟能驯服此兽,其能力亦是难以估测。正想着,忽听那女子继续道:“这少年正是落日城木城主的独子木灵天;也是碧游子最得意的弟子。” 星落一时长迂了口气,这木城主自己虽不相识,但这碧游子的名号却是响彻中洲。言传中洲十大高手,碧游子身居第二;他一生收有三个弟子。大弟子赤霄,二弟子疏木;传言大弟子赤霄自甘堕落,陷入邪道;二弟子疏木迷醉音律。木灵空为碧游子第三个弟子,年少有为,在整个中洲亦是屈指可数。传闻三年前,碧游子决战中洲十大高手版第五的邪帝诺柳野,两人从西海岸直打到沧澜山;三天三夜,直打的天地变色,双双直入沧澜深涧。那一战后,两人均未再出沧澜山。传闻当时有人见到沧澜山顶金光大盛,直冲九天之外;而沧澜山又有凶兽穷奇守护,难有人能闯入,江湖中对二人亦是贯之以九死一生。 “傻小子,想什么呢?”星落惊醒过来,见那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听得她一声“傻小子”的叫唤,心头却像被什么压住似的。那女子见星落傻楞着,不由一笑,转过身轻提纱裙,沿着青石梯路姗然而去。星落回过神来,急追了上去。前行数里,俯望而去,远处是碧波无垠的大海,眼下就是诺大的落日城。整齐化一的建筑一字儿排开着。最显眼的是一座金色的宝塔,耸立云间,琉璃瓦在夕阳下反射着阵阵金光。 “傻小子,你不是想找你妹妹吗?” 星落心头一震,想起自己怪病缠身,柔弱单纯的妹姝,顿时百感交集。 “你知道?你快告诉我,我妹妹现在何处?” 星落急切地迎了上去。那女子注视着正没入海平面的落日道:“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我告诉你妹的下落,你必须得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星落微皱眉,思索着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完成。” 这女子回转身浅笑着微微闭上了双眼,似乎在感受阵阵山风带来的惬意。星落眼中闪过一丝急促,对面前这个可能就是“镜山毒仙”的神奇女子,一路来对她的心思是一点也无从猜透。正在星落走神之际,忽觉眼前一个黑影袭来,星落条件性地伸手一接,呈现手中的竟是失落的玉笛。星落心头震动,抬眼望去,见那女子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女子又转向了黄昏中的落日城继续道,“天黑之后,你解印雪鹤乘着它飞往那宝塔上空,盘旋几圈便可离去。如遇追截,虽然你体内现阴阳相冲,难以动有真气,但凭着雪鹤的速度,逃走是不成问题的。明天午时,我们在城南的破庙会合。” 星落闻言,虽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但为了妹妹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眼见夜即将来临,这女子道:“就这样,等天一黑,你就可以行动。我也要去准备一下,明天午时,破庙见。” 说完,便转过身,飘然而去。星落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玉笛,默默地在心中下着决心。 第7章 夜盗琉璃(下) 夜无月,整个夜空只稀疏地点缀着几点星光。诺大的落日城中,却是灯火灿烂。一排排守卫正逐街巡逻着,人来人往中,隐隐走来一老一少两人。老者白眉轻飘,左抱一樽木琴,腰后还插着一支竹箫;少者身高体粗,长的大大咧咧,却也隐隐透着一股霸气。 来者正是赤烟公与殷烈,两人一路说笑,观望着身边的各种景观。 “他个熊,这落日城就是不一样,俺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繁华的市面呢。” 殷烈双眼放光,不停地左顾右盼。忽觉身边身影暂停,殷烈来不及明白,周围也传来了众人的议论声。殷烈循着赤烟公的眼光望去,只见一座正放出强盛金光的宝塔上空,一只诺大的雪鹤正盘旋着不曾离去。 “他个熊的,这...这唱的是哪一出?” “琉璃珠?” 赤烟公出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急迫。来不及多想,赤烟公招呼着殷烈双双向着宝塔风行而去。 风起风落,腥风顿起。星落骑在雪鹤背上,隐隐看到宝塔周围聚集了诸多人影。星落来不及多想,只觉背后阴风袭来。星落顿转身,一阵腥风正扑面而来。星落定晴望去,竟是那蛙嘴兽,那兽背上赫然站着木灵空。 “我当是何方高人,竟敢打我琉璃珠的主意,不想竟是一小乞丐。” 星落一时怒气上涌,从小不曾有人如此贬低自己,闻此,突有冲上去一战到底的冲动。星落顿时凝神静气,换来的却是真气的相互冲撞,阵阵撕裂般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星落无奈,眼前的木灵空更是不好对付,可心中又受不了这口气。 星落想罢,大笑着道:“哥哥我今天没空跟你扯嘴皮,下次定当好好教训你。” 说罢,星落轻拍雪鹤,雪鹤双翅舒展,引颈长鸣一声,身影疾飞而去。木灵空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大喊“休跑”飞追而去。星落回头见他追来,不禁长迂了口气。只是虽然木灵空的魑至凶至恶,但在速度上却落雪鹤一筹。 星落见此大笑道:“今天就让哥哥我带你好好玩玩吧。” “有本事就停下一战。”木灵空怒道。 星落只顾大笑,故意在空中与他绕起了圈子,任那木灵空痛呼不已。星落搂着雪鹤在夜空中划过一条印迹,得意之际,忽感背后传来一阵热浪。星落回转头,只见两颗火球正向着自己急速而来。星落指引着雪鹤躲闪而,几颗火球又电射而来,几乎擦到火浪边缘。星落只感到一股炙热的浪潮擦身而过,背后是木灵空狂傲的声音:“不想变成烤猪,就快快认输投降。” “你丫个烂泥鳅。”星落抹了把汗,回转身不经意望了望人影群集闪动的宝塔,闪过一丝笑意自言自语道,“烧,我让你烧个够。” 说罢,引鹤直向着宝塔俯冲而去。火焰漫天,光芒映红了大半个落日城。星落冷笑几声,横冲过去。满天火雨紧追而至,直撞向地面。木灵空一时定住,暗叫不好,怎奈回收无力。倾刻间,地面火花四开,叫声肆意,一团团烈焰席卷开去,把周围的一切变成了一片火海。 星落停住,看了眼火海又望向木灵空笑道:“乖乖,这可都是你的杰作呀。” “小贼休要得意。”木灵空愤怒道,“有本事我们好好打一场。” 星落正要出声,忽感一阵真气袭来,却又如海风般清凉。定睛看去,但见火海上空出现一身影。人影飘忽,真气如浪似潮,一波接着一波翻涌而至。随着人影的移动,火势也开始逐渐散去,最终消失无踪。 “不知此人是谁,竟有如此强捍的真气?”星落心道,但闻一声划破夜空:“不知是何方高人在此?即来吾城,何不下来一见,木某也好尽地主之宜。” 星落一惊,莫非此人就是落日城木城主?难怪修为如此了得。 “小贼,看枪!”星落惊醒回头,见那木灵空手握长枪,横飞而至。枪身飞龙缠绕,枪头溢满红光,在夜间犹为醒目。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逆世游龙枪’?” 星落来不及多想,一道红光已电射而至。星落闪过一丝急促,丹田真气乱撞,直冲胸口。雪鹤长鸣,稍一侧身,一道红光直擦过星落,刺向雪鹤的右翅。雪鹤悲鸣不已,顿时失去了平衡,晃悠着往下跌去。星落忍痛注视着木灵空,拳头紧握,但感胸口一闷,直吐出一口鲜血。 “死,我也不要落在你小子手里。” 想罢,星落大喝一声,腾空一跃,抽出腰间玉笛吹响封印曲,将雪鹤重新封印进玉笛,回想着往日的时光,不由闪过一丝笑意,整个人如流星般坠落而下。 耳旁风声籁籁,星落忽感身后真气充盈,仿佛置身于海洋,在一片柔和声中已是人事不知。 第8章 乾坤双剑(上) 星辰稀落,柔和的光芒渐渐隐去。星落在平稳的真气中稳稳落地,只是由于体内真气的相冲相背,使他陷入了昏迷。 红芒闪动,一声冗长的兽鸣划破长空。木灵空骑着魑移落地面便速迎了上去道:“爹,怎么样?” 木灵空闪过一丝羞愧,深知方才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和自己的毫无顾忌,差点铸成大错。念此,木灵空不禁望向了正躺在地上的星落,恨恨地咬着牙。 木崖宇微微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星落,闪过一丝的不解。适才真气的交汇,木崖宇深明星落体内纠结着两股不明而极其霸道也极强的真气;除此外,还有另一道真气强压制着这两道真气。木崖宇眉头微蹙,深思之际,忽感周身真气异动,强大充盈的一股真气直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木崖宇不禁大骸,如此强大的真气,自己使出全力亦怕挡不上十招。纵观中洲,就算是‘十大高手版’第一位的冲岩奇怕也难达到如此境界。五年前,冲岩奇凭借心剑占据高手版第一,两年前追击西海炎龙出海,从此杳无音信,连兵器版第一的心剑也随着冲岩奇的消失而失去了踪迹。多少江湖豪杰为寻心剑而大打出手,没少耗费精力。 木灵空凝息静立,逆世游龙枪在他手中红芒剧敛。但见得久经江湖,经历过诸多大风大浪的父亲亦有如此神情,心中亦是紧张异常。但毕竟年少气盛,心中自打有一股倔气,眼见得对方人未现身,只凭一股真气就已完全占据了上风,一时血气大涨。顷刻间红芒俱射,木灵空手握逆世游龙枪,低吼一声直上半空中。短暂的一刻中,一阵似有似无的琴声隐隐传来。 “哈哈……”一连串的冷笑传来,似乎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身边的每一个角落,“邪恶的力量从这一刻起将在中洲复生,复生!”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夜空,继而又是一长串的冷笑。伴随着他的冷笑,琴声在那一刹那消失了,那种压得人透不过气强烈真气也渐渐隐去。 “何方高人在此,竟敢出此狂言?” 木崖宇真气外涌,长袖翻飞,整个身形似乎在一瞬间涨大了几倍。木灵空见状,稚嫩的脸上似乎开始了扭曲。 “邪恶的力量?!” 木灵空第一次听到这几个字是从自己的师父碧游子那里。言传中洲分五地,但五地皆有一些邪恶势力。十年前,这些势力在自谓正道力量的压制下为了反抗而逐渐走向统一;而后由诺柳野完成统一,自封邪帝。从此,所谓邪恶的力量便在中洲稳住了脚根。后来,碧游子的第一弟子赤霄不慎坠入邪道。碧游子爱徒心切,约战邪帝诺柳野,双双入沧澜而无音讯。自那以后,所谓邪恶的力量便开始涣散,但始终不曾完全消失。 刹那间的沉寂间,空中流光俱现。深沉的夜空中突然泛出七色旋涡,七道不同颜色的光芒刺破长空,擦过天际。木灵空一时惊异,怔怔地望向夜空,心潮跌起,难以自己。 木崖宇眼睛一亮,长喝一声,身形疾速上升。气浪翻涌,光芒敛射。一圈圈浪纹向四周推移而去,木崖宇双手上举,阵阵蓝光荡羡而去,一轮半月型弯刃蓝光四溢,破空而出。 “嘿嘿,好一弯蓝月残刃!”那个声音似乎来自地狱,“好,好,好……” “不管你是谁,既然自称邪恶,就是木某的敌人。” 木崖宇讶异,此人似乎对自己颇为了解,可又丝毫无任何印象。 “敌人?何为敌人?”这个声音似乎开始了愤怒,“你们这些自称正道的人,也太自命清高了吧。正好,憋了我三年的闷气,今天作个了解。” 第9章 乾坤双剑(下) 七光同汇,耀比日月。万千气刃围拢缠绕,向着木崖宇席卷而去。木崖宇神情毅然,蓝月残刃翻飞而去,划出蓝刃万千。空际惊响,浪涌翻腾。木灵空双眼一怔,被气浪震开数丈之外,握枪的手一阵发麻,久久不能动弹。连木崖宇也退开数米,蓝月残刃更是震出老远。七芒闪动,游移飘忽,强大的真气流似海般无从估测。 “好强的杀气!” 话语间,一道光芒破空而来,竟是一老者踏空而来,一琴一箫,白眉长飞。 “哈哈……”又是一声长笑,“他个熊的,有热闹怎能少了我殷烈。” “原来是‘天山老人’赤烟公和‘烈云狂刀’殷烈殷小兄弟。木某未能设酒相迎,还望见凉。” “木城主客气了。”赤烟公琴一横,右手一阵抚动,琴声激昂,“今日有共同的敌人,且来者不善……” “不自量力!”那个声音冷冷传来,“就凭你们?” 话刚落,七芒同起,却同时隐去。三人一时惊鄂,忽见两道光芒闪来,定眼望去,竟是两三十上下的男子。两人皆双手合抱,双眼冷冷地盯着前方,长袍飞卷,神容镇定。 “呵呵……对付你们几个,我这两个手下就已足够。释尤、释寂。”那两人顿时眼睛一亮,冷冷地盯向他们,“你们俩就好好陪他们玩玩吧。” 话毕,两人徐徐分开,一紫一青,光芒剧敛。木灵空好不容易完全恢复过来,眼见双方已是光芒闪动,大战在即,自己却只能置身事外,不由地怒气上涌。 臆想间,已见殷烈狂吼一声,身形疾速而去。倾刻间,气流横飞,猛见一阵黄光划过天际,一柄闪着黄芒近两丈长的狂刃带着凛咧的杀气向着释尤、释寂两人破空而去。木崖宇与赤烟公对视一眼,双双而起。蓝月弯刃疾旋半空,飞斩而去;琴声激昂,气刃飞转;静夜寂空,光芒大盛,死亡的光刃天女散花般盛绽开去。木灵空伫立半空,亦被眼前的情景惊异万分;却不见释尤、释寂两人未有多大动作,眼神中竟是冷寂与蔑视。 木灵空心底不由闪过一丝寒意,不解之余,猛见光芒之后,两道剑气破势而出,一紫一青,有如平地峰起,斗转之间,已交汇而去。剧烈的光芒瞬间交集,一阵强烈的气旋涡有如雨后莲花,绽放夜空。摇山裂石之间,光芒消逝,三人逼退出十几米远,衣裳尽裂。赤烟公长吸一口气,手停留于琴弦上动弹不得。刹那的死寂后,一声脆响,琴弦尽断,赤烟公手一缩,五指间鲜血染渗。释尤、释寂亦是逼退十几米,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仿佛是久伏的猎人在经过长久的等候后终于见到了猎物。两人对视片刻,不由低吼一声,两个身影凌空而起。 “左手乾!”“右手坤!” 两道剑气绽放空际,逐渐伸长。木崖宇三人不惊失色,眼前二人竟已借天地之气,铸乾坤双剑。看来,眼前之敌人是大有来头,所谓正邪之战,分天下之势,前程剧艰。三人略停,殷烈一抹嘴角残血恨道:“他个熊的,今天俺拼了。” 说罢,狂刀长吟,刀气膨胀,再次飞转而去。木崖宇与赤烟公见拦阻已晚,蓝月残刃疾转迎去,擦出一条长长的印痕。赤烟公顿转身形,周身真气大涨,暗夜长空间,金光剧射,席卷而去。 猛见一紫一青双剑破空,掀起数丈剑浪,盛放夜空,双双迎撞。一声劈空的巨响,双方震开出几十米远仍难稳住身形。 “呵呵…”又是那个冷冷的声音,“今天的见面礼还行吧!?哈哈…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木崖宇三人皆闪过一丝惊慌,适才的较量已拼尽全力方硬挡上一招,若久战则生死难料。震撼之余,似阴风四起,一声传来:“今天只是见面礼,释尤、释寂,回来吧!” 三人顿住,耀眼的光芒闪过,下一刻,对方已无踪迹,连同昏迷在地的星落竟也一起消失。三人不禁长吁了口气,略感惊险之余,东方的天幕已经泛白。木灵空静立无语,回头间猛然见到散发金光的宝塔不知何时已黯然失去光彩。木灵空不由一震,猛跃下去,只看到成片倒下的守卫,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琉璃珠?” 木灵空不由一阵懊恼,适才一直无暇顾及,不想被对方钻了空子。这时,木崖宇、赤烟公和殷烈三人也落了下来。木灵空迎过来,只见三人上下衣裳尽裂,赤烟公右手指间仍旧鲜血直流,殷烈嘴角,干涸的血迹仍然清晰。但见木崖宇目光怔怔,直盯着宝塔,眼神略带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木灵空拳头紧握,暗暗下着决心。 晨光浓雾,新的一天又已开始。 第10章 携手出城 乾坤双剑在一片耀眼的光华中双双离去,并带走了昏迷中的星落。不知不觉便已是破晓,晨光铺洒,若大的落日城时而传来骑兵守卫的叫喊声。 星落微微一睁,顿觉剌眼,胸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也让星落大为清醒。星落重重地喘着气,环顾着四周,才发觉正处于一处破败的院子,四周里全是杂草,只有身下是一堆碎瓦。星落来不及想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此地,只看了看近中天的太阳猛地爬了起来。 一想到与那女子的约定,星落亦无顾及身体的不适匆匆走出了院子,在躲过一队队巡查士兵后向着城南的破庙赶去。刚进破庙,才发现破庙里狠藉一片,还倒着几个守卫士兵,个个是脸形扭曲,双眼爆睁,身体缩成一团,似乎十分的痛苦。 星落不免长吁了口气,猛然间只觉背后发凉,一阵阴风直穿过本就破旧的衣物,直刺心窝。星落手心一紧,急转身形,只感到一阵沁人的香气袭来,见那女子正侧身而立,微偏头目视着星落笑道:“你还挺准时的。” “你...”星落不由望了向躺着的几具尸首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难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啊,不,不是,不是的!”星落急道,“你说过你会告诉我我妹妹的下落。”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落日城再说。” “怎么离开?”星落道,“外面那么多的守卫正挨街挨巷的搜寻呢。” “我自有办法。” 女子身形一闪,向庙中石像背后而去,不一会儿又出了来,浑身上下已换了装束,一身的粗布长裙遮住了原先的妖艳,举手投足间更添了一份别样的风味。 星落目视中,见那女子扔来一物道:“你也换换吧,我们得尽快离开。” 星落应了身,也钻到石像身后三下两下换衣服换上才出来道:“这样能行吗?” “这样...”女子围着星落打量着道,“当然不行。” 星落一惊,女子又道:“你这张脸太好认了,特别是这道疤。” 星落欲言又止,一时想起生死不明的父亲,不免悲从中来。念想中,只见那女子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团黄土状的东西走到星落面前,素手微屈,开始在星落脸上细涂着。星落怔怔地望着只离自己几寸的她,闻着她特有的香气,吐气如兰的气息亦让星落一片空白,如木头般站在那连大气也不敢出。良久才听那女子道:“好啦。相信现在就是你爹看到也不一定能立刻认出你来。” 女子满意的看了看星落,不禁轻舒了一口气。不仅星落眉间至左脸的疤痕被掩饰的亳无痕迹,整个人也少有了先前的稚气,似乎在一瞬间长大了不少。星落虽不知她把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但却从未被一个女子如此盯着看过,想来不免一阵面红耳赤。 女子见状,不觉一阵好笑,忽尔掩口道:“好了,我们走吧。记的什么话都别说,跟着我就行了。” 说罢,两人鱼愦而去。少顷便己到达城门,众守卫一一寻问,对星落二人并未起疑。星落一路装哑,只是对她将自己称为她的夫君又是空白成片,呆望着眼前的她竟半晌不动。直到手心一凉,不知何时自己的手正握在她的纤纤玉手中。 星落无语,任由她牵着自己穿过城门,离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