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莫非是鸿门宴 虽然对学习兴趣不高，但常武还是非常认真的学习了一遍《娱乐场所管理条例》，既然回归地方了，那以后就要靠这个吃喝了，不学习自然不行。 坐在常武对面的刘志强在电脑上玩着斗地主，不时的会瞄上常武一眼，心里暗笑：熊样，装的和真的似的，还记笔记呢。不过想想自己刚来时好像也这样。 [小常，该下班了，一块吃晚饭吧？] 科室里的兰姨和英姐都借口有事早走了，组长冯县和两外两个同事下午根本没有露面。常武抬头一看，可不，已经近六点了。按理说自己刚上班，倒真应该请科室里的人吃个饭联络下感情，无奈囊中羞涩，兜里不到仅剩的几张纸币不算计着用恐怕是坚持不到月底发饷的，正想找个借口推掉对方的邀请，刘志强已站起笑道：[走吧！今天我请客，你要是不好意思，等发工资了回请我好了。] 看对方这么有诚意，常武也不好在推辞，两人坐电梯下了六楼，刘志强扬手解除了坐骑的警报，常武一看是辆现代ACCENT，知道对方家境不错，不然凭他一个上班族，怕是买的起也养不起这车的。 [去莱仕酒店怎么样？] 常武在中江市并不熟悉，不过听他们闲聊时经常提到这个酒店，猜想这莱仕酒店在中江市应该是榜上有名的，笑着建议道：[就我们两个人，随便找个地方就好了。] 驱车出了机关大门！ 刘志强摇头笑道：[不行不行！兄弟你刚刚上班，做哥哥的怎么也要好好请你吃一顿，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一会顺便在给你介绍几个我要好的朋友。] 常武笑笑不在说什么，刘志强语气里的拉拢之意他并不是听不出来，不过想想自己实在也没有他值得投资的地方，算了，随遇而安吧！ 五星级的莱仕酒店果然气派，这点只看门前不下3000平方米的停车场就可以看的出来，现在的中江市可谓寸土寸金，也不知道这莱仕酒店是怎么保住这个停车场的。 夜幕方临，花灯已亮，58层主楼灯火辉煌，门前4个身穿紫红旗袍的美丽女孩两边排列，看到衣着平常的常武丝毫没有轻蔑之意，鞠躬问好中满是亲切，常武见了暗道不错，连迎宾小姐都这么训练有素，来的客人想不挥钱潇洒都难。 [哎呀！五哥，您怎么也在这里，能见到五哥真是太荣幸了……] 二人刚刚进门，刘志强两眼一亮，急步迎向对面的一人，可尽管他老远就伸出了双手，对方却好像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冷冷哼了一声，大大的吸了一口叼着的雪茄，又缓缓的吐了刘志强满脸，道：[小子，跑这里来干什么，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 那五哥身材高大的足有一米九零，真个是虎背熊腰，两臂修长，站在那里就犹如一座铁塔，后面跟着两个精干异常的小弟，脚蹬运动鞋，身穿休闲服，身材虽不是特别壮实，但让人一看就知道绝不是好惹的角色。 [那里，那里，小弟今天是来消费的，哈哈！哈哈！] 刘志强脸皮也真厚，毫不介意对方的傲慢，反倒像习以为常一般！ [那就好！消费多少都记我账上好了。] 五哥说完大摇大摆的向外行去，出门时在左边一个迎宾小姐丰满的臀上拍了一巴掌，又在右边一个小姐面上亲了一口，在那两个女孩娇呼之中他是一阵哈哈大笑。 [妈的，真牛！] 常武听刘志强嘟囔也没有接他，二人上了三楼餐厅，刘志强已变了一副模样，走路腰也挺起来了，步子豪放无比，俨如大爷一般要了一个房间，然后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人来。 常武仔细打量房间的布局，心想果然不愧是五星级酒店，就连餐厅也收拾的讲究无比，绿地毯，橡木桌，液晶背投电视，桌子上的餐具既华丽又精致，服务小姐标致的犹如邻家小妹，面上被刘志强进门时摸了一把，现在还有两朵绯红，看来煞是养眼。 地方上就是会享受，常武苦笑着摇摇头，自己在部队出任务时也不是没到过高级场所，不过那都是任务在身，大多时候是一粘即走，不像今天是专题来消费的，自己那工资，在这里恐怕潇洒两天都不够。 不大一会，已有五六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先后进入房间，室内的气氛立即热闹起来，刘志强指着一个面目清秀，带着眼镜的年轻人介绍道：[林秋水，外号四眼，工商局注册科科长，张宏伟，技术监督局稽查科的，呵呵，马上就也是科长了，这哥们叫赵建岭，交警队事故科二队的队长，赵大奎，政府办的一秘书，这小子是个阴人，以后交往小心点，哈哈！王彪，这也是一个玩笔杆子的，我们中江晚报的记者，都是得罪不起的家伙，最后这位来头可大了，李友军，我们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的大队长。] [副的，副的……]。李友军很谦虚，赶紧纠正。 [副的也是队长，哈哈……]。刘志强在常武肩上一拍，笑道：[我这兄弟叫常武，刚从部队回来，现在和兄弟在一个科室，以后大家多亲近亲近。] 可能是因为刘志强的关系，几个人都没什么架子，一个个都重新自我介绍了一下，并留下了联系电话。其实刘志强拉拢常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其一，现在二十八岁的刘志强眼看和自己同龄的同学或朋友一个个都挂职了，而自己还是个小小的科员，心里非常不平衡，在单位论资历自己排不上，论家世财力，在二百来人的中江市文化稽查大队也难以进入前五十名，所以要想政治上有所发展，上面就必须有人拉，下面也必须有人推自己，那些老油条就别指望了，常武刚刚从部队回来，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无疑值得调教一番。其二，中江市的文化娱乐业是全国有名的，也是中江市的主要财政收入来源之一，所以文化稽查大队可不是谁想进就可以进的，现在进公安系统难，文化稽查大队没有市长的签字，那也是进不来的。常武能进来，自然有自己的关系，今天刘志强也是想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常武的底细，若是自己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那可不妙之极。 [来、来、来，今天算是给常武兄弟接风，哥哥我先干为敬！] 刘志强端起酒杯来，里边足有二两白酒，一仰脖子竟吞下了。喝完笑嘻嘻的盯着常武，他那一帮朋友那有不明白的，一起端起酒杯朝着常武道：[好！今天不醉不归！] 常武有点为难，叫他干什么都行，偏偏就是喝酒不乍得，若是细水长流的话，三四两白酒还是可以消化的，可要这么空腹喝，恐怕两杯下去自己就找不到北了，不过现在这种局面不喝二字又怎么说的出口。 一杯白酒下去，肚子里好像着了火，喉咙也好像被刀刮一般刺疼的难受，喝掉半杯白开水，他方才感觉好受了点，刘志强已经又添满了酒举杯站起。 妈的，看来今天是鸿门宴了！ 常武干咳了两声，不等刘志强发话，赶紧起身向服务小姐道：[小姐，请问卫生间在那？] 那服务小姐心下暗笑，酒席见的多了，没见过一杯下去就跑卫生间的，领着常武出了房间，穿过大厅就是卫生间了，常武点了跟烟深深吸了一口，对那小姐道：[你也看到了，我喝酒不行，能不能做点手脚？] 那小妞也就十七八岁，常武长的虽然不算英俊，但也绝不难看，上佳的身材又弥补了不显名贵的服饰，所以这服务小姐对常武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悄然一笑，道：[也不是没有，不过我看你那些朋友眼光都贼的很，如果被揭穿的话我就难做了。] 常武想想这小姐说的也对就没在说什么，那里知道她是在变相讨要小费，在大堂里坐着把烟抽完，才磨蹭着回到房间。 既然到地方了，那自己就要尽快适应地方的生活，酒场如战场，这话常武现在也是小有体会了，眼见诸人目中无不夹带嘲讽之意，看来自己今天不豁出去难免要惹他们小看了。 拼了，不过被动挨打的事常武向来不干，他当先举杯站起道：[兄弟今年二十四岁，在中江市举目无亲，在座的年龄都比我大，以后还要请多多关照了，这杯酒我也先喝为敬！] [屁股一抬，喝了重来！]。说话的是赵大奎，果然不愧是在政府办上班的，出口就把常武还未发起的攻势给化解了。 常武心里一阵郁闷，什么他妈的屁股一抬，喝了重来。这时边上的人嘻嘻哈哈一齐笑着劝道：[赵秘说的有理，小常，喝了再来！] 常武无奈举杯自饮，面上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过这杯酒进了肚子，他心里却是一阵狂喜，悄悄望去，那举瓶为自己斟酒的小姐笑意隐燃。 老子喝了这一杯，你们总没屁放了吧？ 既然自己杯子里是水，常武那还有顾虑，再次站起举杯道：[兄弟刚到地方，对地方的规矩知道的不多，请大家多多谅解，这一杯，我敬众位……] [唉！两腿一站，喝了不算！]。这次说话的是王彪，果然都是玩笔杆子的，连说话都是一般的洋腔怪调，刘志强等人哈哈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如果酒杯里真的是酒，以常武的脾气估计能把桌子掀了，不过现在他当然不会这么做，面上微微一乐，他举杯喝了，然后要过小姐手里的酒瓶来，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心道：[妈的，老子可不怕喝水。] 刘志强和他的一帮朋友看的眼都直了，见过能喝的，没见过喝的这么干脆的。倒是那服务小姐暗暗松了口气，现在她耍的小把戏再也没人能够揭穿了。 [小姐，拿酒来！] 见常武喝的这么豪爽，一桌子人倒也被震住了，不过常武可不打算就这么到底，谁知道他们一会还玩什么把戏，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先把他们干翻。 [小常，等等在喝吧，你还没吃东西呢……]。刘志强可不是傻子，对方已经喝了，那么自己一帮人不喝就说不过去了，开玩笑，一口气喝一瓶，他刘志强就顶不住呀！ 常武铁了心要先干翻他们，自然不听劝阻，不过他也知道玩文字口舌自己占不了便宜，接过小姐递的酒来，笑道：[地方上的规矩我不大会，兄弟当兵出身，咱们就来掰腕子，谁赢了我可以一滴不喝，输了也吹一瓶。] 他这话一说，除了赵大奎和王彪脸色不悦外，别的人都没开口反对，毕竟常武身高虽有一米八零，但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壮实，这让他们感觉自己未必没有胜算。 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现在对方下了挑战书，这腕子自然是非掰不可。赵大奎身子虽然弱了点，脑袋可灵光的很，嘿嘿一笑，道：[常兄弟，你的提议我们接受，不过你看这样行不，我们派个代表和你掰腕子，我们赢了的话大家哈哈一笑继续玩，如果输了的话这酒我们绝不皱眉。] [行呀！]。 见他们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常武心里大乐。 不出常武所料，作为代表选手出阵的果然是警校的毕业生李友军，李友军身材比常武矮了少许，四肢粗壮，大手一伸，手腕比平常人整整粗了一圈，一般人只看他手腕怕就怵了。 这李友军看来是个不错的对手，怪不得一桌子人都有点有恃无恐似的，常武暗笑着和李友军在茶几对面坐好了，其余人等围了一圈，但无疑都在盼望李友军取得胜利，其实在他们看来常武也少有取胜的可能，常武的手腕虽然看起来也不弱，但和李友军一比，明显不在一个档次。 两手相握，李友军倒也不敢轻视，以往很多对手往往第一下握手就会因为忍受不了自己的力量而退却，但常武的手被握在手里，不管自己怎么用力，都感觉像握住了一个鸡蛋，看起来明明很脆弱，偏偏怎们也握不烂。 第2章 ：现实社会的一角 常武也知道自己碰到了劲敌，心想自己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随便一伸手就碰见了李友军这个变态佬。两人不约而同的暗暗深深吸了口气，随着赵大奎的一声‘开始’，常武感觉手上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向自己压来，他不敢懈怠，手上使出韧劲全力招架，却没有进行反击，因为他很清楚，像李友军这样的人有点类似于天生神力，如果现在和他硬碰硬，最后失败的一定是自己。 胜利的天平无疑是倾向于李友军，随着他不断加力，常武的手臂慢慢的由12点方向下沉至3点钟方向，在刘志强等人看来，李友军取得胜利已经是毫无悬念，就连李友军自己也认为胜券在握。 这小子还有点力气，自己只要在稍微加点力，胜利就是自己的了。 一口气用尽，李友军在吸一口气准备给常武一个致命一击。呼吸之间，心神总会难免出现一丝缝隙。常武等的就是这一刻，那里还会给他机会，他手上一紧，如果有人看的仔细，会发现常武的手臂顿时鼓胀了一下，李友军感觉手上一疼，整个手臂都酸麻了一下，大惊中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啪”的压在茶几之上。 不是吧！李友军有点懵了，刘志强和林秋水等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常武笑呵呵的站起身来，对着同样发呆的服务小姐道：[麻烦你在开六瓶酒来！] [你的爆发力真可怕！]李友军输的虽然有点突然，但还是对着常武一伸大拇指，然后拿起一瓶酒来，分两次喝了个干净，脸上因为酒力的上涌，隐隐浮现出一层紫红。 拿得起放得下，这个李友军倒也算爽快！ 一瓶酒虽然难以消化，但却不会造成什么致命的后果，所以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耍赖，常武和李友军筷子不停，尽情犒劳自己的肚子，不过一个吃的惬意无比，一个是为了镇压胸中的酒气，感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刘志强作为主家自然不想落后，把一瓶酒分几杯喝完后也加入了美食清扫队伍，其余几人皱着眉头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把一瓶酒喝完。 见几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常武心情大爽，放下筷子笑嘻嘻道：[要不我们在喝点？] 其实以几人的酒量来说，平时没有一斤酒还真无法尽兴，可细水长流杯来盏往是一回事，对着瓶子吹一斤那绝对是另外一会事，酒劲上涌最厉害的是林秋水，摘下眼镜用湿巾抹试着眼睛，听到常武的提议，急忙接口道：[别！今天哥哥认栽了，一会我请大家去下面蹦迪……] 其余几人也都不了解常武的底细，齐声附和道：[是呀！一会去蹦蹦，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呵呵!] 这会在看几人，眼中都多了些朦胧之色，有的坐在椅子上都有点左右摇摆了。常武暗中和那服务小姐相视一笑，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奶奶的，收拾不了你们这帮家伙，我还算兽医么！ 常武见目的达到，自然也不敢强让，几人酒足饭饱，彼此也感觉熟悉多了，称兄道弟中拥着向地下一层的迪厅而去，常武故意落后悄声问那服务小姐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小姐一乐：[其实每个酒店都有这个服务，不过一般是请客的主家才会有这个要求，今天对先生可是例外了。] 常武心说这招不错，以后有机会不妨多多利用，向那小姐道了声谢谢，也快步出了餐厅。那小姐一愣，心说怎么一点小费也不给呀？不过想想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复原军人，也只有暗叫倒霉了。 坐电梯下到地下一层，嘈杂的音乐声和人群的呼叫声立即灌入耳中。 迪厅里，不下千人正疯狂的一起摇动着。这是个一眼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地方，里面人山人海，劲歌如雷，尖叫不断中烟雾弥漫，神秘的灯光犹如探照灯般一闪一闪的…… 第一次进迪厅的常武有点发蒙。 [你们有位吗？]一名穿着浅色工作服的男服务生看到他们，挤过来趴在耳朵上喊，声音勉强能压过嘈杂乐声。 大厅里座无虚席，在那服务生的带领下从异常拥挤的人群和桌椅中间“趟”出一条道儿，道儿两旁，少男少女们“无比亲密”地拥挤在一起。被领到一张桌子坐下，林秋水掏出几张百元纸币去，不一会，‘雪碧’、苞米花、啤酒等摆了一桌。 此时，一些“嗨客”已经开始行动了，不停地甩动长发，扭动身体，很陶醉、很疯狂。舞台上，一名黑人歌手正在引吭高歌。 听着四周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刘志强喝了口啤酒，骂道：[妈的，中国人就这样，听不懂的就是好的，无可救药了。] 常武听的笑笑，心想，他这话说的不错，大厅里的人恐怕真没几个能听懂英文歌曲的。 几人不停的喝着啤酒，常武举杯间一次只喝一小口，几人见识过他的‘酒量’后，那里还敢小瞧他，劝酒自然也就没那么热情了。 “嗨客时间”到来。 [大家一起嗨呀……] [大家一起尖叫好不好？] …… 领舞女郎有的走上大舞台，有的登上大厅里的小舞台，疯狂劲舞。离常武他们桌子不到五米就有一个小舞台，领舞的那小妞年轻的很，身上几乎一丝不挂，胸前遮了两片树叶大的罩杯，挎下一条两指宽的内裤根本遮挡不住春光，常武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可这么开放的他见的倒不多，不过见刘志强等人都是看的津津有味了，他倒也不好说什么。 更为疯狂的尖叫，更为迷幻的灯光，更为震耳的快曲……在领舞女郎不停地扭动、甩头引导下，整个迪厅进入一个疯狂时刻。音响剧烈刺激下，常武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随着音乐跳动，而刘志强和林秋水等人已经在座位上随着音乐摆动起来。 真是个令人疯狂的地方。 周围很多人不断地摇动着头颅，但摇头的方式并不一样，有的幅度很大，好像要甩断自己的脖子才甘心；有的幅度很小，眼睛直直的或者干脆闭上了眼睛，很有节奏地摆动着。 常武不经意间看到领桌几个女孩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拧开盖子仰头就喝。 常武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小瓶子上写着“新泰洛其”。“新泰洛其”是药店里被禁止销售的处方药，属精神类药品，大量或长期服用易产生依赖性，是摇头丸的替代品，“嗨客”通常叫它“摇头水”。 常武看的震惊中，又被一声尖叫引起了注意力，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几米外一个高挑的女子正甩手给她旁边一个小伙子一记耳光。那小子挨了打反手就想回打，却被那女子抓住腕子一把将他摔在地上。 这女子估计是练过跆拳道什么的。 常武看的好奇，随着周围人群小小应有的骚乱。这时那挨打的男子身边已经围过来4个青年人，看神情是在问被摔的家伙出了什么事。 [他摸我。] 那女孩十分气愤，尖叫声隐隐传了过来，身边另外一个女孩估计是和她一起来的，紧紧的拉住了她，神情有些恐慌。 [哈！就这事啊，我兄弟碰碰你而已嘛！]对方看起来是大哥的家伙说，这家伙个头不高，声音响亮，左边面上有一道疤，暗光下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凶狠。 [玩不起就别来这里，人这么多碰到你很正常呀！] 那高个子女孩一看对方不像什么善类，估计也不想惹事，转身想走，开始挨打那男子不干了，一把拉住她道：[他妈的骚货，打完人连对不起也不说就想走呀！] 那女子一听被骂做骚货就急了，一脚踹在那男子的肚子上，那家伙“妈呀”一声倒退了七八步“扑腾”一下跌倒在常武他们所坐的茶几上，桌子上的啤酒瓶什么的哗啦声中洒了满地。 常武看的腾地站了起来，被刘志强和李友军一左一右拉住坐了下来，刘志强笑道：[这种地方就这样，千万别惹祸上身。] 那几个年轻人一看自己人又被打了，这下可不干了，刀疤脸一扬手已多了一把匕首，狞笑道：[小婊子，看来你真的是缺乏管教。] 这时候其余的几个男子也纷纷亮出了武器，周围的人一看刀子都亮出来了，立即四散开来。DJ台上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音乐被关小了许多。 常武皱眉对李友军道：[你可是警察，这也不管？] 李友军摇头道：[兄弟，这你就不懂了，第一：我现在是休息时间。第二：出现纠纷这里自然会有人摆平。你知不知道中江市光迪厅就有三百多家，加上其他娱乐场所的话至少上千家，那个场所晚上不打架？如果什么都靠警察，中江市的警力再增加一倍那也不够使唤……]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都动刀了，难道非等死人了才来管么？ 忽然门口一阵嘈杂，常武还以为是保安来了呢，可看着人群惊恐的避开感觉有点不像，呼呼拉拉的过来了一帮人，手里都抄着清一色的砍刀，为首的一个大汉来到近前，喝道：[谁他妈的在找事？] 刀疤等人好像看见了瘟神一样，赶紧收起了匕首，笑道：[宏哥，没事、没事……] 那为首的宏哥极为蔑视的看了刀疤一眼，哼道：[是你呀，不知道这里是五哥的场子吗？没事就赶紧滚。]那刀疤想发怒又似乎不敢，恶狠狠的瞄了那高个子女孩一眼，一言不发的领先朝外走去，剩下的几个年轻人自然也是屁也不敢放的紧随而去。 那宏哥蹬了两个女子一眼，又引着人退了出去，一场风波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但常武知道那刀疤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禁替那两个女孩感到担心。 音乐又回复了嘈杂，人群也随之疯狂起来！ [哈哈，看到了吧？看场子的黑社会比警察管用多了，你刚才要是报警，等警察来了你能想象会发展到什么样吗？]李友军的话语中不无无奈，常武听了也不好辩驳。 服务生很快收拾好了一切，刘志强等人耐不住寂寞，成群结队的拥进了人群疯狂去了，常武谢绝了他们的邀请，眼光一直注视着那两个女子，凭直觉他认为那两个女子不是来玩的，两个单身女子敢独自进入这龙蛇混杂之地，不是白痴的话就一定是有所图谋。 果然，那两个女子装模作样的摇摆了一会，一看没人注意他们，悄悄的便想向后边的包厢溜去。不过没走几步就被服务生拦住了，那两个女生掏出几张大钞和服务生耳语了一番，那服务生很高兴的到吧台拿了几瓶饮料，依照她们的示意把饮料送进了一个包间，出来时竟然把门留了一个缝隙出来，这个缝隙想必是两个女孩行贿的结果。 常武也很好奇，大摇大摆的跟着走了上去，服务生见他一派沉着神色，以为是包厢的客人，自然不敢阻拦，常武走到近前，只见那高个子女孩小心翼翼的提着一个手提包，正紧张的打量着包间内的一切。 透过门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不少人坐在沙发上，男男女女分两侧坐着，茶几上散乱地摆放着一大堆药片。有的人正将摇头丸放进嘴里；有的则两人面对面吹着大麻；还有一个人用铁制的小吸管在盘子中打K粉，只见他慢慢地用卡片划出两行分好，然后用手压住一侧的鼻孔，最后做一个深呼吸，猛劲儿吸进那些粉末…… 包房里的每一个人都手舞足蹈，把头摇得好像要掉下来才心静。沙发上一个女孩衣服已经被脱光，一个胸刺青龙的男人赤裸着在她身上挺动着，那女孩眼神呆滞，头部随着音乐不停摇摆，对身上男人的动作仿如未觉……。 这一幕让常武看的惊呆了。 第3章 ：救了两个女孩 差点跺门进去的常武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李友军那警察都不管这一切，自己进去能做什么？这就是真实的社会吧！想想有的战友现在还在边境冒着生命危险缉毒，如果他们到这里看看，天知道是什么感受。 门外那两个女子发现常武的存在，急忙直起腰向外走去，常武暗暗奇怪，她们两个干什么？抓奸么？似乎不像。公安的便衣么？更扯了，公安真要来逮个现行并不难，根本没有必要派两个女孩子来冒险。不过不管她们是干什么的，既然自己碰到了，免不了要帮帮这两个女孩子，因为等候在外的刀疤脸绝不会放过她们。 那两个女子一看常武跟在她们身后，步子迈的更急。 出的大堂，两个似在大堂等候的男子也迅速的跟上了那两个女孩，那两个女孩只顾着提放常武，那里会注意到这些，常武见了不觉好笑，今天要不是自己，这两个女子怕是麻烦大了。那两个女子的车也在停车场内。可惜不等她们走到车旁，已经被十几个人紧紧的围住。这些人手里都抄着家伙，有钢管，还有木棒，为首的正是刀疤脸。 [小妞，你不是很能打吗？打得过我们你们就走，打不过的话今天晚上就好好陪哥哥们玩玩吧！] 门口的保安向这边瞄了一眼，丝毫没有过问的意思。 那两个女孩也意识到麻烦大了，高个子女孩把女友护在身边，目中不无惧色，她是练过跆拳道不错，但也没有狂妄到以为自己可以对付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强自镇定道：[你们不要乱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你们是两个将在老子跨下求饶的贱人，给我打！] 刀疤脸呼喝一声，手下的小弟已经齐举棍棒开打，那矮个女孩尖叫声中，高个子女孩一脚踹翻了一个，不过收腿慢了些，不免挨了一棒，这帮无赖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高个子女孩疼的呻吟了一声，后背上又挨了一棒子，由于她二人已经被团团围住，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拳脚施展不开，面对铺天盖地似的而来的棍棒，那高个女孩招架了几下就被打的失去了放抗的能力。 [好了，别打了，把她们带回去！]刀疤脸自是不想把两个女孩打死，盯着蹲在地上一脸恐惧的两个女孩，他嘿嘿的淫笑中，几个手下也是一脸贼像，揪头发的揪头发，拧胳膊的拧胳膊，押着两个女孩向几辆轿车奔去。 四下也有人围观，但却没有一人援手，刀疤脸得意洋洋的呼喝一声，对十米外的常武不屑一顾。常武四下看了看，不由的有点感叹人情冷暖，一帮地痞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两个女孩带走了，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幸亏自己也算适逢其会，只好做一次救世主了。 常武不是警察，所以他才不会喊什么‘我是警察，举起手来’这样的废话，他既然决定出手，那么他的出手比谁都快。他在部队所受的训练就是快、准、狠，在最短的时间打倒敌人，在最短的时间让对手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 没有人意识到灾难已经降临，走在最后的两个家伙后颈受到重击，一头便栽倒在地，另一人猛然感觉自己仿佛被卡车撞上了一般，身子直直的飞出去七八米，重重的砸落在一辆轿车上，他前面一个家伙感觉不妙刚刚回头，面上已遭受到一记重拳，这一拳只打的那人身子凭空数个翻转，栽倒在地前已经昏死过去，几个牙齿远远摔落出去，跟着是飞溅的鲜血。走在最前的刀疤脸听的惨叫回头一看，只看到唯一剩下的两个手下如同被钢丝调走了一般远远飞了出去，心胆巨寒中只见一只大脚迎面而来，还未等他惊呼出口，眼前一黑，然后是无尽的疼痛和黑暗，昏迷前，他听到了自己面上骨骼的破碎之声。 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几乎不到10秒，等那两个女孩回过神来，只听到一声‘还不快走’。只见那救援的男子已经快步隐向暗处。 虎口逃生，两个女孩自是狂喜，那里管得了刀疤脸等人的死活，快步奔到自己车边，四下在看已找不到那男人的身影，关门、闭锁、发动、一气呵成的把车子开出停车场，矮个女子确定危险已经远离，方按住头上的一个血包呻吟道：[小弼，你看到是谁救我们的吗？] 那高个子女孩遭受的棒击最多，特别是额头上挨了一棒，现在肿起一个鸡蛋大的血包，若非是精神高度紧张，只怕已疼的晕去，闻言恶狠狠道：[这些狗贼，一定要让他们不得好死，至于救我们的人，我想我们摄像机里有他的面孔。] 看到那两个女孩安然离开，常武也悄悄的离开了莱仕酒店。街上行人如潮，常武并不担心自己会暴露身份，至于刘志强那边，明天编个谎话骗过他们并不难。步行了半个多小时，常武才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这其实是一个家庭旅店，四层高的小楼，十平方的房间，一张桌子一张床，房间里也就没什么地方了。 女房东身材虽可比弥勒佛，但脸上常年带笑，所以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她听常武说在文化稽查大队上班，就说想办个网吧的证，让常武帮着问问手续怎么办。这会刚巧碰到常武，笑问道：[小常，我托你问的事怎么样了？] [大妈。网吧的证现在停办着呢，什么时间开始办了我给你说。]。 房东大妈回屋端了几个苹果过来，小声道：[小常，这事你多帮着问问，小芸的同学家就刚办了个证，虽然花了几万快钱，但很快就会赚回来的。我也不在乎花那几个钱，可就算送礼我现在也不知道该送给谁好呀！这事你操点心，事情办成了我免你一年房租。] 小芸是房东的女儿，都上高三了，天天还和一帮同学往网吧里钻。 一年的房租有两千多快呢，常武不动心是假的，不过他自问没那个本事，所以也不敢胡说，干笑道：[大妈，我这才去上班2天，找机会我一定帮你仔细问问]。 [那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房东大妈又唠叨了几句，放下苹果走了。 第二天，常武早早就来到了单位，在部队六年，他自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等他把科室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兰姨也来上班了。 兰姨名叫魏小兰，今天52岁，临近退休的人了，科室里都尊称她为‘兰姨’。 [小常，你来了后就是不一样，这屋子整天都干净多了，唉！部队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当初要是把我家那小子送到部队，也不会……] 常武刚拖完地，兰姨小脚走过，洁白的地板上自然是一溜足迹，搞的兰姨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常武听刘志强说过，兰姨的小儿子不务正业，前几年不知怎么还混进了黑社会，后来得罪了一个厉害人物，被人活生生的砍死在街头了。 常武找个干拖把又把地拖了一遍，顺手帮兰姨倒了杯咖啡，魏小兰开心的接过，展颜道：[小常，我们科室的卫生是轮流打扫的，以后该谁打扫就让他们打扫，你可别这样了，什么事一旦养成习惯，今后你想偷懒都不行。] 常武倒没想过这个，兰姨又叮嘱道：[小常，你刚从部队回来，地方上的情况你不了解，我看你性子直，阿姨我可要说你两句，地方不比部队，工作上的事，什么时候你都别冲的那么靠前，这几年中江乱的很，我们管的场所和黑社会都有勾结，那些人我们得罪不起的，所以今后工作中一定要三思慎行。] 又是黑社会，看来中江市还真不是一般的乱。 两人正聊着，昨天一天没露面的组长冯县竟然早早的就来了，这冯县四十来岁，长了一副马脸，身材高瘦，看脸色昨天晚上是没休息好，点了支烟往那一坐，接过常武递过来的咖啡笑道：[小常，来了两天还习惯吧？] 二十四岁的常武在部队可算是老兵了，来上班后被他们小常小常的叫了两天，你别说，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年轻了两岁。文化稽查大队的编制是六人一组，三组一队，三队组成中队，中队长在往上那就是一把手大队长伏敬了。这伏敬可不简单，前身是市政府的一个副秘书长，据说和现任的市长关系密切，很有希望任职下一任的文化局长，你可别小看文化局，在有着‘文化强市’的中江市来说，排除公检法在外，文化局的地位在市直机关里绝对在前五名内。 跟常武扯了两句，冯县看了看表，上六楼大队长办公室去了，常武见冯县的两个死党王勇和张知也都早早来了，猜测今天可能会有重要会议什么的，不然组长和两个死党不到9点是不会来的。倒是刘志强一直到9点10分才走进办公室，常武看他两眼通红，估计他们蹦完迪后一定又去什么地方逍遥了，刘志强见有外人在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常武自然是乐的装作糊涂。 王勇打着哈气道：[志强，听说你昨晚在莱仕潇洒了？那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你见了没？] 刘志强心说这狗日的消息倒真灵通，点头道：[什么大事呀？我早早就走了，没注意到。] 王勇神秘兮兮道：[南城区的刀疤脸认识吧？昨天晚上被人毁了，据说十几个人被一个年轻人给打惨了，妈的，真是一帮废物，被打的爹娘都认不得了，连打人者的样子都没有看到，我看是他们不敢说。] 刘志强听的直撇嘴：[勇哥，真的假的？刀疤脸虽然不入流，打架也是一个狠角色，十几个人怎么可能被一个人收拾的这么惨，拍电影么？] 王勇想想也是，摇头道：[别人都这么说的，应该不假吧，我以为你在那里，可能有幸亲眼目睹这位‘大侠’的风范呢。] 张知插口道：[刀疤脸被打倒是真的，那个惨劲呀，哎！恐怕没三两月下不了床，原来脸上有道疤那叫英俊，据说现在脸都被打的塌方了……] 常武装作漠不关心，可几人的话语他无一遗漏，心想自己那一脚的确够刀疤脸享受的了。张知正扯的有劲，看见陈英进门，立即住口不语。 陈英今年刚满30，30岁的少妇是最迷人的，何况陈英还是天生丽质。今天的陈英上身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紧身羊毛衫，白而长的脖子上是一条暗紫色的纱巾，纱巾垂直而下，犹如瀑布般被两个高耸的乳房一分为二。下身是一条牛仔裤，穿牛仔裤的女孩子多了，可要没有两条长腿，没有一个丰满的臀部，牛仔裤穿在身上只能给人邋遢的感觉。 陈英进门，未语先笑。虽然只是礼节性的一笑，但那笑容还是如同春光普照一般，感染的王勇和张知两人都露出了痴迷的笑容，而刘志强则干脆是赤裸裸的扫描。兰姨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中，常武虽有定力，但毕竟和陈英还不是太熟，倒也不便多看。 刘志强一直都很奇怪素有好色之名的大队长伏敬为什么不把这个尤物放在自己身边，但他现在越来越能体会伏敬的感受了，让这个美艳不可方物、能看不能吃的佳丽时常在眼前晃悠，实在是一大折磨。陈英长的美艳，作风却正派的很，在说了，谁想动陈英的念头都不得不考虑到她家老头子，在中江市，任何人想在政治上有所进步，都必须他家老头子点头才行，英姐的父亲就是中江市组织部长陈皓天。组织部长的女儿窝在一个小科室里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不过常武多少听说陈英的一些事迹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出奇，常言道：哀，莫过于心死。这句话也许正符合陈英这两年的心态。 冯县回来的时候面色极为难看，几人猜测是在领导那里挨训了，自然不愿触他的霉头，一时办公室里安静的很。 把咖啡一口喝尽了，冯县由自己小屋里走了出来，招呼大家道：[来，我们简单开个会！] [刚才队里召开了组长以上的会议，主要通报了昨日中江晚报披露我市互联网场所经营秩序混乱，接纳未成年人和超时经营严重等现象，记者暗访的6个网吧中，我们管辖的区域就占据了2个名额，真是荣幸呀！] 冯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光毫不经意的扫了刘志强一眼。 常武几乎同时想到了昨天一起吃饭的王彪，他不正是中江晚报的记者吗？不过有刘志强这层关系在，他应该不会专门找自己科室管辖的场所挑事吧。想到这悄悄向刘志强望去，只见他一副吃惊气愤的样子，看来他应该是不知情了。或者是其他记者搞的，连王彪也不知道也说不定。 [鉴于这种情况，大队长责成我们立即对被曝光的宏兴科技有限公司和启明星网络天地进行立案调查，队长的意思是为了消除不良影响，这两个网吧都要给予停业整顿的处罚，当然，取证工作还是要靠我们去做的，现在我们就去这两个网吧调查取证，大家准备一下立即出发。] 第4章 ：不想看别人脸色的办法 一行下的楼来，冯县开了自己的蓝鸟，拉着兰姨和陈英前行。刘志强开着科室的长安之星紧跟其后，王勇笑道：[志强，刘希和你关系不错，要不你给他打个招呼吧！] 刘希是启明星网络天地的老板。 刘志强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呀？那人也就是个热粘皮，他和我一哥们认识，知道我在队上工作后有事没事整天喊我吃饭，我都没搭理过他。] 王勇听的笑了笑，没在说话。刘志强心说你小子安得什么心我还不清楚，想探老子的底，你还嫩了点。 中江市八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生活着五千万人，文化娱乐场所星罗棋布，可说是临近县市休闲享受的圣地，就连远在省城的高官，也会不时下来‘体验民情、微服私访’。文化稽查大队的工作分工是分片管理，冯县这个组长官职不大，却管理着中兴街、中山路、文化路、长安路上的所有文化娱乐场所，这几个街道正处闹市中心，一百余家娱乐场所和三十多家互联网场所陈列其中，可说冯县的权力颇大。 启明星网络天地属于连锁网吧，经营面积三千四百平方米，拥有机器设备580台，员工24人。两辆车直接停在了文化路启明星网络天地的门前，只见几个清洁工正在打扫卫生，网吧好像是刚刚开门，连个上网的人影都没。 [王勇，你去查看主机是否有超时经营的历史记录，张知，让他们打开所有的客户机一一查看，发现情况立即向我报告。]冯县一边上楼一边不停的吩咐，常武心下暗笑，看来刘志强说的不错，王勇和张知真的是冯县的心腹。听说这启明星网络天地向来注重搞好上层领导的关系，对冯县这个组长并没有太过重视，而这点一直让冯县耿耿于怀，看今天这架势，正是要趁机发难。 启明星网络天地一楼机器设备配置简单，只是为了满足一般的上网聊天用户，上的二楼，顿时让人感觉耳目一新，二楼设置的有专门的吸烟室，贵宾区装修的简单而又高雅，窗净几亮的，21寸的大彩显一字排开，舒适的座椅即使外行看了也会感觉价格不菲。网吧内配备的即有小型超市，还有食益轩特色小吃，可以说是想顾客所想，忧顾客所忧，只要你有钱，来这里玩起来绝对是一种享受。 冯县四下看了看，启明星网络天地自然是证照齐全，悬挂得当，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这时带班经理张恒已经闻讯赶来，急忙给冯县递上了一支软中华来，笑道：[冯组长，这么早就来视察工作，真是辛苦了。] 冯县被他一提，忍不住暗骂了自己一声，也是，大清早被队长训了一通，自己真是有点乱了方寸了，自己慌张个什么劲呀，来这么早干什么？不过网吧通宵营业可说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平时来抓它个超时经营那是一抓一个准，若说昨天晚上启明星网络天地按照国家规定12点就准时休业了，打死冯县他都不信，除非他们提前得到了什么风声，这种可能性极大，启明星网络天地在全国有三百多个连锁店，这么大一个企业若没有官方的支持那是不可思议之事，冯县以往也不是没有动过收拾一下启明星网络天地的念头，但收拾一个‘网吧’和收拾一个企业的后果往往会截然不同，冯县今年被提拔为中队长的可能性极大，他可不想因为一念之差使自己失去这次提拔的机会，所以他一直隐忍未动，谁知道这个企业和系统里的那个高层关系密切呢？ 冯县和张恒打着哈哈，边上的兰姨和陈英也不插嘴，常武知道自己资历太浅，自然不会多说，这时候王勇和张知都先后查看完毕，看他们给冯县施的眼色，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哈哈！张经理，今天也就是随便看看，干工作嘛！过程总是要走的，打扰了，我们去别家看看。] 自己领人气势汹汹而来，如此这般铩羽而归，冯县自然不爽，不过他还没有傻到去无事生非的地步。组长这个职务虽然低微，但由于身处管理一线，油水还是不少的，刘志强的野心冯县不是不知道，虽然他还不把刘志强放在眼里，但他也绝不想让他抓到自己的什么纰漏。 张恒笑着往冯县车里塞了两包软中华，冯县虽然心里暗骂他小气，但也没怎么客气。驱车去宏兴科技有限公司的路上，冯县还在犹豫是不是给对方透露点消息？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于海亮那小子虽然月月也都孝敬红包，但自己始终感觉那家伙有点阳奉阴违，再说今天在启明星网络天地已经吃瘪，如果到宏兴科技有限公司后还是无功而返，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刮子么。 宏兴科技有限公司是个体企业，经营规模上比起启明星网络天地虽然小了点，但由于地理位置优越，生意也是火爆的很。宏兴科技有限公司的老总于海亮昨天晚上和朋友斗酒，早上起来还感觉头痛欲裂、浑身无力，接到值班经理的求救电话，于海亮有点纳闷，心说冯县这小子大清早的搞什么突然袭击，不过生气归生气，和管理部门直接撕破脸的事他还不敢做，一边寻思给谁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给值班经理吩咐道：[配合那个冯县的工作，有什么事等我过去了在说。] 宏兴科技有限公司的超时经营行为自然是被逮了个正着，对宏兴科技有限公司超时经营的调查取证工作开展的也异常顺利，对主机里的上网记录摄了像，做了现场检查笔录，又给值班经理做了个简单的现场询问笔录，取证工作就算是进入尾声了，冯县很奇怪于海亮一直没有露面，不过他也没有把事做的太绝，只是下达了让对方限期内接受调查的通知，没有对机器设备采取什么强制措施。 一行人刚回到单位，冯县的手机就响了，见冯县挂了电话急急忙忙上了六楼，众人无不会心一笑，看来今天冯组长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刘志强悄悄道：[小常，昨天晚上去那了？怎么走也不说一声？] 常武坦然一笑，低声道：[我不太习惯那种地方，见你们玩的高兴，不是不想扫你们的兴么。] 刘志强点了点头，单位里人多，自然也不方便多问，埋头开始制作宏兴科技有限公司的立案文书。 常武打开《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管理条例》又温习了一遍，心下寻思：[地方上对待事物的方法和部队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刚才的稽查工作也就是走走形式，这样干工作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不过看来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上面都不说什么，自然也是默许了，那么自己的思维和行事方式也应该与时俱进一下，不然今后工作中只怕会显得格格不入。] 冯县一直没有回来，临近中午的时候才终于有消息传来，不过这个消息让科室里的所有人都有点始料未及，冯县竟然被市纪检委传走了。 被纪检委请去谈话，人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文化稽查大队的气氛一时诡异无比，冯县的事情就如一个落石，在这个水潭里激起了一层涟漪。 行政工作人员的工资虽然一提再提，但比起不断增长的物价来总是显得那么不尽人意，对中国人来说，请客送礼、婚丧嫁娶这样的面子工程某些时候比自家的吃喝拉撒更为重要，如果没有灰色收入而只依靠工资的话，相信不少公务人员是没有财力应对此类应酬的，这类活动你如果经常缺席，那你渐渐就会脱离自己的生活圈子，当然，政治上想进步所需的跑动费用就更大了。如同其他机关一样，吃上一点，拿上一点，在文化稽查大队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上下心知肚明，又彼此心照不宣，但这类问题如果被人追究，自是任何人都要头疼。 联系到网吧违规经营被曝光，常武隐隐感觉冯县的事情和刘志强有点关系，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刘志强就有点卑鄙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县事件的传说版本越来越多，从男女关系，到敲诈受贿，一时各种猜测风起云涌，似乎冯县被追究刑事责任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五天后，文化稽查大队结合党风建设召开了一个反腐倡廉的集体会议，这种会议本来隔三差五的都会召开一次，但参加会议的人员唯有这次是认认真真听取了会议精神，大家都知道这次会议有那么点针对冯县事件的缘故，说不上兔死狐悲，但冯县事件还真犹如警钟一样在每个人的心底响了那么两下，可惜更多人考虑的不是以后要不要吃拿卡要，而是以后在这种事上应该怎么做的隐秘一点。 大队长伏敬最后做了会议总结，在强调反腐倡廉的重要性之后，轻描淡写的宣布了冯县的处理结果，出人意料的是冯县没有被移送司法机关或者是给予党内处分什么的，只是从执法岗位调离到局机关临时打杂，而刘志强则做了三中队二组的组长。 看来冯县上面还是有点关系的，不然绝对不是这种处理结果。 大队会议结束后，刘志强在科室里组织了自己上任后的第一个会议，虽然他故作严肃，但眉目间的那丝喜色还是可以看的出来。简单明了的说了几句工作感言，希望今后工作中大家多多支持的谦虚话语之后，最后自是邀请大家一起共进晚餐，新任组长请客，当然不便拒绝，不过王勇和张知的心里实在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一个昨日还不放在眼里的小弟，转眼就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换谁一时都很难接受，何况王勇和张知以前跟着冯县没少给刘志强脸色看呢。 刘志强倒也大方，请客的地点安排在中江市可谓别具特色的风欣雅居，常武第一次到风欣雅居来，所经之处不禁感觉处处新鲜，大厅中的小桥流水，中间台上燃香而坐，面对古筝玉指轻弹的貌美丽人，处处摆放的鲜花，彬彬有礼的侍者，典雅环保的装饰等让人一进门就感觉舒适无比。 大家整天呆在一个科室，自然没有那么多拘束，酒菜上齐，刘志强端起酒杯来，叹道：[今天我本想请冯组长一起来坐坐，可惜冯组长身有要事不能来，不能不说是种遗憾。我参加工作至今，可以说我的成长是与大家的帮助分不开的，今后大家风雨同舟，还请大家能像以前一样多多帮我，来，我们共饮一杯！] 众人自然不能落了新组长的面子，兰姨和陈英都是轻轻抿了一小口红酒，王勇和张知倒是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常武见这局势，自然也只能干了。 三杯过后，众人开始回敬刘志强，各种奉承话语信口粘来，听的刘志强大感舒服，特别是王勇和张知二人，悄悄低语中隐隐透露出的效忠之意，更是让刘志强眉笑颜开。这倒不是说刘志强已经陶醉在王勇和张知的恭维中，而是他太了解这两个人了，王勇和张知二人都是有奶便是娘的主，要摆平这两个人实在容易之极。兰姨临近退休，处处与人为善，自己如果养着供着，倒也不是难题。至于陈英，堂堂组织部长的千金，别说自己这个组长，恐怕队长一职在她眼里也是小虾米一个，自然不屑给自己玩什么手段。倒是新来的常武，虽然自己拉拢了几次，可看起来效果不大。 今天的酒无疑喝起来格外香，不过比起身边阵阵袭来的女子体香，后者更能令刘志强沉醉，一身套装愈加衬托出陈英丰满圆润的婀娜身姿，裸露在套装外白皙无骨的小手臂，让人恨不能握在手中细细把玩。虽然是浅饮轻尝，酒气依然让陈英洁白光滑的面上腾起了两片润红，那其间的两个小酒窝如同魅力之眼，更是让人留恋的欲罢不能。刘志强看的胸腔里一团火热，下体也渐渐有了反应，对陈英这个常常让自己午夜梦回的意淫对象，他一直希望能和她发生点什么，除了陈英自身的魅力，组织部长千金这个光环，无疑同样耀眼，得到了陈英，自己的前途无疑会一路光明，但陈英向来不给任何男人接近的机会，尽管她已经守寡五年。 陈英的丈夫和她是大学里的同学，两人的恩爱也不知曾让多少人羡慕的要死，可惜一场车祸让那个才华横溢的男人永久的告别了这个世界，五年的时间并不能磨平陈英内心的伤痛，眉间那若有若无的悲伤，唯有心人才能看懂。 常武自问做不到像王勇和张知那样处处献媚，却也不想落了刘志强的兴致，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间，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来。 这就是社会？这就是人性么？ 昨日还是盛气凌人，今日几乎要俯身为奴的王勇和张知，让他感觉可笑，兰姨言不由衷的夸赞和陈英略显冷淡的应酬，显然也是出于无奈，这世间的事，还真是多姿多彩，这也让常武更能体会一个道理：你不想看别人的脸色，那就让别人看你的脸色。 第5章 ：赢得美人好感 [我要回……家，把电话给我，我要让我爸来接……我……] 大堂里，一个满身酒气的年轻女孩在两个年轻男子的拉扯下，摇摇晃晃的挣扎着，其中一个男子赔笑道：[好，我们这就送你回去。] [我不用你们管，快…放开我……救命呀！]那女孩不停叫着，最好连救命都喊了出来，挣扎的也更加激烈，不过她看来显然已喝了不少酒，几乎连站都难以站稳，那里能挣扎的开，酒店的大堂经理好像看出了什么，上前问道：[这位姑娘怎么啦？] 那两个男子一愣停下身子，其中一个抬手就给了醉酒女孩一个耳光，怒道：[妈的，不叫你喝你非喝，喝多了就给老子找事。] 另一个男子对那酒店经理笑道：[没事，她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喝多了。] 那两个男子一个留着爆炸发型，左边耳朵上挂着一个铜钱大的耳环。另一个虽然穿的是西装革履，但一举一动无不流露出轻狂，让人一看就知不是流氓，自是地痞。 [阿姨救我，我和他们不熟，我想回家……]女孩的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刚才那一耳光显然不轻，几乎把她给打懵了，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她最后的脱身机会，泪流满面中哭喊起来。 [请你们放开她，不然我就报警了。]酒店经理看出这个女孩处境不妙，向两个保安施了个颜色。 见手持胶辊的保安围了上来，那爆炸发型的男子‘呸’了一声，反手由腰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撸起袖子来，露出一个巴掌大的猛虎纹身，恶狠狠道：[妈的，猛虎帮的事你也敢管，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另一个男子抬手对着那女孩的小腹上就是重重地一拳，亦是狠狠道：[在叫，在叫老子废了你。] 腹部猛然受到重击，那女孩‘哇’的吐出一团污秽来，脸色瞬间苍白无比，痛苦的呻吟中，一时那里还叫的出来。 两个保安听到‘猛虎帮’三字，顿时驻足不前，大厅经理也是听的一惊，脚下竟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猛虎帮在中江市的黑道虽然算不上老大，却也是赫赫有名的，做生意的没人愿意得罪黑道势力，干保安的更不愿意为了那点工资惹来无穷的后患甚至搭上性命。 两个男子见状得意的一笑，收起刀来，架起那个少女就走。大堂经理心里一叹让开了道路，知道那少女已是羊入虎口，想脱身可谓难比登天了。 怀中的少女含苞未放，呆会玩起来一定有趣的很。 猛虎帮的两个男子相互得意的淫笑一声，忽听身后一人冷冷道：[两位想把我妹子拉到那去？还不赶紧放开她。] 妈的，不会这么巧吧？ 说话的正是常武。他听到嘈杂声，过来刚好看见最后一幕，他可不是无知的小子，当然看出那两个男子自然不会好心的把那女孩送回家去，这事既然碰上了，以常武的为人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何况这个女孩他还认识。 这个女孩叫程小芸，乃是常武租住的房东之女。 望着那两个举止情况的地痞，常武的眼神犹如出鞘的利剑，散发出森森寒光。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年代，男人要想找个小姐发泄一下，花费和二十年前吃顿便饭相差无几，常武并不反对男人去吊马子，就算是已婚男人出去寻欢作乐他也会一笑置之，但他非常不齿用强的男人，在他看来，这种男人既无用又无耻。 [兄弟，那条道上的？我们兄弟在猛虎帮庞大哥手下混口饭吃，有事还请多多指教。]说话的混混叫王忠，那个爆炸头叫范青，他俩虽然都是猛虎帮最底层的混混，手段向来也毒辣的很，若非看见常武不像一个无用的瘪三，这番话他们是懒得问的。 他们所说的庞大哥叫庞武强，乃是猛虎帮北堂的堂主，手段之毒辣，在道上是个有名的主了。满以为搬出赫赫有名的庞大哥来对方就会知难而退，可惜常武不知道庞武强是谁，自然也就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见对方还是不肯放下程小芸，他连话都懒得说了。 田径上有个名词叫三级跳，往往是通过助跑后凝聚出爆发力来完成最后的动作。 常武现在用的也是三级跳，不过他并不需要助跑，原地起跳后右脚一蹬，身子直直的窜出了两米，前冲中左腿迅速折叠前摆，落地后又是一个借力，这次的步子更大，身子也跳起有半人高，那王忠只觉人影一闪，常武已到了他的面前，不等他反应过来，常武的右脚后发先至的已经重重踹在他的小腹上。 常武毕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所以这一脚他只用了三成力，但这一脚还是把王忠远远踹了出去，惨叫中重重砸在地上，身子在大理石地板上又滑出了几米，‘彭’的一声撞翻了一片的花盆，口吐血沫中挣扎了好久楞是站不起来。 [妈的…….] 那范青几乎不假思索的放开程小芸扬刀捅去，但觉眼前一花，手腕已被人紧紧攥住，随着来人发力，感觉自己的手腕就像被钢钳夹住了一般，巨疼中弹簧刀拿捏不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跟着身子已被那只手带着不由自主的前冲而去，恍惚间看到一个肘锤劈面而来，顿时只觉的脑海‘嗡’的一声，太阳穴上挨了一击，两眼泛白中软软瘫在地上。 太快了！ 围观的众人醒过神来，只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两个流氓已经倒地不起，‘行凶者’目带怜惜的搀住了摇摇欲坠的少女，温声道：[小芸，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谁？]小芸显然还没有由惊吓中清醒过来，语中充满恐惧。 也难怪她不认得常武，常武去她家里租住时间不长，程小芸他也只是远远见过两次，两人并没有直接碰面过。 常武苦笑道：[我在你家三楼租住，我叫常武。] 小芸脑海中飞快的想了想，对常武还是没什么印象，俯下身胡乱在那范青口袋里翻了翻，好不容易的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身边的常武，踉跄着冲出了酒店的大门。 常武不放心她，跟着她快步出了酒店，见她一边小跑一边拨打电话，也就没追的那么近，他知道对现在的小芸来说，任何陌生人的接近都是令她不安的。 不到十分钟，程小芸的父亲程正南很快赶来接走了小芸，躲在暗处的常武这才松了口气。 [滴!滴!] 路边的车鸣引起了常武的注意，扭头望去，陈英正从自己的轿车里探出头来向他挥手。 [好汉，上车来吧！]笑吟吟的陈英更加迷人，常武猜想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是被她看到了，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等自己。 坐进车里，常武亦嗅到了陈英身上的暗香，那是一种很特别的香气，是香水和体香的混合体。 [去那里？我送你过去。] 常武奇道：[英姐，我们不回去了吗？他们都还在酒店里呢。] 陈英白了常武一眼：[打了人还敢回去？我看你的胆量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 常武无所谓的一笑，那些地痞他并不是不了解，别说是打他们一顿，就算把他们的手剁了他们也不见得会报警，黑道中人，自然有自己解决事情的方法，不过他们要是纠集人来报复，倒也是一件麻烦事。 陈英轻轻叹了一声：[常武，别和那些人硬来，被他们缠上了，麻烦的很。] 常武想想也是，轻轻道了声谢谢。 陈英拿出手机给刘志强他们拨了个电话，说有急事和常武先走了，搞的刘志强满怀狐疑。 驾车并入车海，陈英笑道：[常武，那小妹长的不错，如果以后还能在见面，我看你们很有发展前途。] 常武一愣，随即哈哈笑道：[英姐，你想到那里去了，我现在只是在她家租房住而已，人家都不认识我。]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常武倒也并非是毫不心动，程小芸和陈英比起来无疑青涩了许多，但不管身材还是面容都可谓上上之姿，假以时日，恐怕她比起陈英来也不会逊色。 陈英微微一笑，道：[这个女孩真幸运，要不是碰见你，恐怕她的一生都改变了。] 常武笑了笑，倒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深处绝境中的女孩子，都会梦想有一个王子来拯救自己，这个女孩真幸运。]陈英今天的兴致看来很好，侧面望去，她开车的英姿飒爽，面上的笑容更如盛开的桃花。 [常武，如果姐姐有难，你会不会来救我？] 常武听的一乐：[英姐，开什么玩笑呢？] 陈英悠悠一叹：[姐姐不值得你救么？] 常武苦笑道：[英姐，我可不是超人，没有拯救地球的职责，不过英姐要有什么事，我绝不袖手旁观。] 将车徐徐停在常武住处的楼下，陈英嘻嘻笑道：[真的么？那姐姐先谢谢你了。] 佳人温语，听的常武怦然心动，不过他绝想不到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带给陈英的触动有多大。 第6章 ：远方朋友的坏消息 坐在自己组长的小屋里，刘志强惬意非常，自己终于坐上这个位置了，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陈英，陈英，他满脑子里都是陈英的影子，他不只一次的幻想着把陈英拥在怀里，可那只是幻想，身在外间的陈英虽和自己相距不到十米，但在心灵上，两人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自己的档案要想摆在组织部的桌头，陈英无疑是最佳的捷径。 随着敲门声，网络协会的会长赵应更走了进来，这赵应更今天四十来岁，他一人在中江市便拥有四个龙头网吧，两个大型的娱乐会馆，这人在中江市文化界知名度颇高，名号在文化局领导班子那里也能叫响，是一个极有影响力的家伙。 [赵会长怎么来了，快请坐！]刘志强不敢怠慢，一边让座，一边亲自给他沏了一杯热茶。 [刘组长上任，哥哥自然要来祝贺一下了。]赵应更笑着由皮包里拿出一个纸袋，缓缓的推到了常武的跟前。 里面是现金无疑，看高度应该是五万。 [本来协会的兄弟都想请刘组长吃顿便饭的，可又怕刘组长嫌麻烦，所以就折现了。]公然的行贿由赵应更做来就好比家常便饭一般，他的声音不低，但外间绝听不到。 中江市里的所有网吧都是网络协会的成员。刘志强这个科室管辖下的网吧就有130余个，五万快钱不少，但平摊到130家去，对现下生意异常火爆的网吧来说便微不足道了。 将纸袋轻轻推了回去，刘志强笑道：[兄弟刚刚坐在这个位置，今后的工作还希望大家多多配合，这个就免了吧！] 刘志强不是不稀罕钱，不过他可知道这个赵应更和大队长伏敬多少还有点亲戚关系，推托一番自然是少不了的。 文化稽查大队的人员工资和经费由市财政解决后，大队的工作重点也由市场稽查转为市场维护，而这种局面也是市委领导愿意看到的，没有良好的土壤和氛围，中江市自然难以成为‘文化强市’。而作为企业业主，在闷声发财之余，自知之明倒还是有的，上面不查，并不代表自己的生意就完全合法，所以每个月拿些钱请有关部门的领导喝杯茶便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而网络协会既和上级部门有着扯不清的关系，又滋生于市场，所以便成了最好的媒介。 又拿出一张银联卡和纸袋一起推了回去，赵应更笑眯眯道：[停业整顿对企业的影响是致命的，启明星网络天地和宏兴科技的事还请刘组长特别费心一下。] 这个银联卡自然是启明星网络天地和宏兴科技特别孝敬的。 看到刘志强面上有丝为难，赵应更又道：[这个情况已经反应到伏大队那里，伏大队说惩罚和教育应该良好的结合起来才能更有助于市场的发展。] 听了这话，刘志强的心里在无顾虑，伸手让那个纸袋和银联卡收到自己的抽屉里，笑道：[伏大队说的自然是对的。] 两人相视一笑，顿时感觉亲近了许多。 －－－－－－－－－－－－－－－－－－－－－－－－－－－－－－－－－－－－－－－－－－－－－－－－－－－－－－－－－－－－－－－－－－－－－－－分割线－－－－－－－－－－－－－－－－－－－－－－－－－－－－－－－－－－－－－－－－－－－－－－－－－－－－－－－－－－－－－－－－－－ 常武再次见到小芸已经是三天后的早上，常武估计小芸是没把那晚的事情告诉父母，不然这几天房东大妈见到自己不会不提。 [武哥，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常武一笑：[别客气，远亲不如近邻嘛，谁碰到都不会不管的，对了，那天是怎么回事？] 小芸神色一暗，咬着嘴唇道：[那两个流氓吗？我们是通过网上聊天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就非要逼我喝酒，我感觉不妙就跑了出来，幸亏碰到了武哥你，不然……] 常武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叮嘱了两句以后小心点，便告别了小芸。没走多远，小芸又追了上来，问道：[武哥，你去上班吗？] [是呀！] 小芸笑了笑：[武哥，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常武看的心痒痒的，17岁的小芸已经长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少女，1.63的苗条身材，胸脯虽说不上丰满，但也是呼之欲出，面上的五官如同雕刻的一般玲珑有型，头发很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浑身都散发着青春而又清纯的气息，常武想起陈英的话来，看来小妮子对自己的第一印象真的不错，不过想想她可比自己小了7岁，家庭条件也还不错，怎么想自己和她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摇了摇头道：[免了吧，我晚上还有事，你的心意我领了。] 望着远去的常武，小芸面上满是失望。 组织科室人员学了会相关的法律知识，又研讨了两个案例，下班的时间也就到了，刘志强笑眯眯的给手下都发了一张银联卡，也没解释什么。冯县做组长的时候已有这个惯例，所以众人也都心照不宣，不过常武就有点不解了，可见陈英不住给自己打颜色，也就保持了沉默，这一切被刘志强看在眼里，心里感觉颇不是滋味，想了想，刘志强又感觉是自己多心了，常武比起自己来也就有个单身的优势，以陈英的眼光，不可能会看上他吧？ 唉！自己要是单身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陈英了，结婚那么早干什么？刘志强回到自己屋里，心中对自己的早婚竟然有点懊悔。 常武并没有急着下班，陈英仿佛也不急，两人一直磨磨蹭蹭的走的最晚，在电梯里，常武终于忍不住掏出那张银联卡问：[英姐,这是怎么回事？] 陈英微微一笑：[这钱是网吧的老板们送的，你就当做是分红了。] 常武有点惊疑到：[那我们不是集体受贿么？] 陈英微微一叹：[常武，现在的社会就这样，你要想在这个科室工作，这钱你就得收着，不然这里便容不下你了。] 常武听的一呆，他很清楚做为公务人员受贿意味着什么，可陈英的话他也听明白了，大家都收了，你不收，大伙怎么心安？ [常武，在疯子看来，正常人才是疯子。你已经进入了社会，就必须学着融入社会，不管是清高还是愤世，都不是生存之道，官方现在还信奉‘水至清则无鱼’，我们又能如何……] 常武苦笑道：[照姐姐这么说，这钱我是不拿不行了？] 陈英凑近笑嘻嘻的眨眼道：[是不敢收还是不想收？] 香气扑鼻，惹的常武一阵心动：[我不是圣人，我也需要钱，不过我感觉这样不太好。] 陈英目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个账户号码，道：[你可以把钱汇到这个账户去，以后不管谁追究起来都保管你没事。] 这时候电梯也到了底层，常武道：[英姐，我请你吃饭吧？] 陈英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无功不受禄。] 被女人拒绝总是会有一丝尴尬的，常武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陈英’扑哧’笑道：[还是姐姐请你吧，为了，为了今后姐姐有需要时你能来帮帮姐姐。] 这一笑真是灿烂之极，看的常武有点发呆。 下午下班前，常武向大家发出了晚上聚餐的邀请，这个念头其实他早就有了，只是因为囊中羞涩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有人请客，众人自是高兴，唯有兰姨有病在家没有到场。请客的地点自然是陈英推荐的，既经济又实惠，但即使如此，也把常武的工资吃掉了三分之一。 [武哥。] 喝的迷迷糊糊的常武回到住处，就听到有人叫他，扭头一看，小芸显然是在等他。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武哥，送给你的。] 常武接过盒子一看，是款摩托罗拉手机。 常武也觉得自己该配备一个手机了，父母远在乡下，如果有什么急事联系自己还真不方便，前天他去手机店看了看，这款摩托罗拉AURA造型别致，还真让他有点心动，不过看了看价格就打消了购买的念头。 [丫头，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这么破……费。]常武今天喝的不少，不然这丫头二字是叫不出口的，虽然自己很喜欢，但他还是把手机递了回去。 这已是常武第二次拒绝小芸了，她还真有点受不了：[武哥，我就那么讨厌么？] 晕了，这跟讨厌扯的上什么关系。常武一看小芸眼角都挂泪了，那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神色，惹的常武心下一软，把手缩了回来。 [武哥，早点回去睡吧，我看你喝了不少酒。]破涕一笑，小芸一溜小跑回屋去了，常武楞了片刻，终是没敢上前敲门，房东大妈见了，恐怕会以为是自己勾引小芸呢。 算了，先用着吧，改天凑凑把钱还她好了。 小芸竟然连手机卡都帮他买好了。第二天上午他到单位刚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拿出一看，来了一条彩信，小芸可爱的头像一闪一闪的，甜美的笑容下面备注了一句‘武哥，上午好。’ [哇，摩托罗拉AURA，常武，你倒真舍得买。]王勇看着常武的手机，目中有点羡慕。 常武笑笑，有点无奈道：[朋友送的。] [朋友？] 常武见王勇笑的怪怪的，知道他想歪了，恐怕他还以为是自己科室管辖的那个企业给自己送的呢。正要解释，听见刘志强叫道：[小常，有人找。] 常武向门口望去，只见刘志强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男孩长的倒也秀气，但打扮土里土气的，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不认识呀。 [武哥，我哥哥出事了，你一定要救救他……]那男孩看见常武就扑了过来，‘扑通’跪在了常武脚下。 常武吓了一跳，赶紧拉起他问：[你谁呀？你哥哥又是谁呀？] 那男孩抹了把眼泪：[武哥，我叫成杰，我哥哥是成豪呀。] 成豪？ 成豪原先是和他一个连队的，为人憨直，是常武最要好的战友之一，后来自己参加特训后就一直没见面了，2个月前回到地方后常武还曾和他通过电话，说是在一个夜总会当保安，他怎么了？ 常武把成杰拉到椅子上坐下，陈英已经倒了杯热茶过来道：[别急，慢慢说。] 成杰急急的拉住常武说：[武哥，我哥被公安给抓了，他们说他贩毒，你一定要救救我哥，他是冤枉的。] 贩毒？这不胡扯么，成豪在部队时有段时间就是边防缉毒的，对毒品他是憎恶极了，以他的个性来说，说他杀人常武信，干什么也不会贩毒去吧。 [贩毒？发家致富的捷径呀，不过被抓住就惨了，如果没人的话被判死刑都有可能，公安也有任务指标的……]张知摇头晃脑的说着，成杰听的急道：[我哥怎么可能会去贩毒，他是被冤枉的。] 张知正要反唇相讥，常武冷冷道：[成豪在部队时干过边防缉毒，落在他们手里的毒枭愿意拿几百万买个自由，但他们从来没有动心过，你说这样的人会去贩毒么？] 冰冷的眼神，刀锋般的话语，这那里还是那个和气的小常？ 张知还没反应过来，常武已经向组长打了个招呼，引着成杰出去了。 [冲我发什么火呀？我又没说什么。]张知郁闷闷闷不乐的叫道。 引着成杰到了走廊尽头，常武看左右没人才问道：[成杰，你哥哥到底怎么了？] 成杰毕竟也快成年了，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武哥，我一直在外上学，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村的庆阳哥在拘留所做管教，还是他给我妈捎的信，武哥，我哥平时一再叮嘱叫我远离毒品，他怎么会去贩卖呢，你一定要救救我哥。] 常武心中一叹，自己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这可怎么救，总不能去劫狱把。 成杰一看常武不语，着急道：[武哥，庆阳哥说了，趁着现在法院没判活动还来得及，不然我哥这辈子就完了。] 只有先过去看看在做决定了。常武拿定了注意，拍了拍成杰，安慰道：[放心吧，你哥会没事的，我去请个假，一会就随你回去。] 成杰听的感动，泪又下来了：[武哥，我哥哥叫我给你带了句话。] 常武苦笑道：[你哥说什么了？] 成杰抹了抹泪道：[武哥，我哥说他不甘心。] 常武听的心下一震，昔日的一切都涌上了心头，成豪和自己都是山村里出来的人，自己无权无势的背景他也很清楚，若非是被逼上了绝路，恐怕他是不会叫弟弟来找自己的，也许此刻在成豪看来，自己可能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如果自己有难，成豪也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常武深信这一点，所以他也打定了一定要救成豪出来的主意。 第7章 ：擒拿王青虎 回到科室向组长请了个假，刘志强正想拉拢他，豪爽道：[小常，你尽管去，大队长那里我给你去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常武道了声谢谢，想想自己兜里不到两千块钱了，有心想问他借点，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刘志强这人心机太深，自己还是不要欠他人情的好，给科室的人员道了声别，常武引着成杰出的屋来，几番犹豫，最后还是给陈英发了个短信，陈英很快就出来了，常武有点不好意思道：[英姐，我想…….] 还没等他说出口，陈英已经递过一张卡来，说了个密码，笑道：[别说了，出门办事一定需要钱，卡里边的钱你尽管用，不够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常武心下一阵感动，看着眼前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大生知音之感。 领着成杰先到火车站购买了车票，又简单吃了点东西，直到下午3点才登上了去新州的列车，新州距离中江市有一千多公里，成杰一路赶来想必都没怎么休息，上车不久就坚持不住的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成豪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列车在次日中午缓缓停靠进新州，新州是个地级市，成豪的家在新州绥阳县中上村，常武掏了三百块钱包了个车，二人直到傍晚才赶到中山村。 群山环绕的中上村是一个还未被开发的乡村，原因是周边没有什么资源，前几年有人喊着靠山吃山的口号在山里开了个采石场，后来没走通关系也停了，山村里住着四百来户人家，大多是妇孺，年轻力壮的都出去打工赚钱了。 成杰一边引路，一边介绍着村子里的情况，不时有家犬对着常武这个外来者狂吠，自然都被成杰撵走了。成豪家是依崖而建的几间破瓦房，连个院墙也没有，借着灯光能看到墙壁还是土坯堆砌的，虽然照明用的是电，但因为节省，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 [娘，我回来了。] 成杰当先跑进了屋子，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太太正端坐在木桌前，闻声急急的站起来寻着声音道：[小杰，你回来了？] 桌子旁边还坐着一个四十余岁的村妇，常武猜想她可能是成豪的姐姐，她看见常武也急忙的站了起来，回头望了望墙上的照片，手足无措的上前道：[小杰，这个就是常武兄弟吧？] 成杰答应着，低声对常武说：[武哥，我妈有白内障。] 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桌子和几把椅子，连个电视也没有，上首中间墙上供奉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神像，右边墙角一个脸盆大的蜘蛛网下悬挂着两张放大了的彩照，都是成豪在部队的留影，一张是连队的集体照，一张是成豪和常武的合影，常武看的心里一酸，他知道成豪家穷，可也没想到能穷成这样，现在做个白内障手术也花不了几个钱，可成豪竟然一直没帮妈妈做，常武看了真恨不得狠狠的骂上成豪两句。 [小娟，快去给你常武兄弟做饭，常武呀，你可来了，来来，快坐下。]老太太一边吩咐着女儿，一边拉了常武让坐，常武客气着让老太太坐下了，自己也紧挨着老太太坐下。 [常武呀，你一定要帮帮阿豪，你一定要帮帮他呀……]老太太说着泪也下来了，看的常武心酸，捂住老太太的手安慰道：[大娘，你放心，阿豪一定会没事的。] 成豪的父亲已经因病去世了，成豪现在既要养家，还要供养弟弟上学，这就难怪日子过的紧张，这次成豪如果真的被判有罪，那这个家庭是承担不了这个后果的。 这一夜，常武辗转难眠中想了很多，救人不比是杀人，这人该如何救呢？ 第二天一早，常武就告别了成豪的母亲和成杰一起向绥阳县城赶去，那里是成豪打工的地方，也是成豪现在的关押地。二人赶到县城已近中午，这绥阳县城近年来发展的很快，街道宽敞，店铺林立，五六层高的楼房随处可见，颇有中等城市的规模。 二人找个饭店坐了，常武拿出手机让成杰给那个在拘留所上班的庆阳哥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李庆阳就赶了过来，这李庆阳年过三十，身高1.70左右，面相无奇，但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一个机灵之人。 常武要了瓶陈年杜康，陪着李庆阳喝了几杯，两人很快就熟悉起来，常武和成杰一杯杯的敬去，李庆阳几乎是来者不拒，常武看看他喝的高兴，开口道：[阳哥，成豪的案件到底是什么情况，麻烦你给说说。] 李庆阳筷头一停，叹了口气道：[唉！毕竟是一个村的，他的案子我也打听了一下，难办呀。] 成杰急道：[庆阳哥，我哥怎么可能去贩毒？] 李庆阳又叹了口气，没说话，常武笑了笑，递过一跟芙蓉王去帮李庆阳点上了，笑道：[成杰，你别急嘛，听阳哥慢慢说。] 李庆阳端了面前的酒来喝了一杯，咂咂嘴道：[常武兄弟，哥哥虽然比你大，但像你这样仗义的人哥哥还是第一次碰到，可惜兄弟你这一趟恐怕是白跑了，成豪兄弟想出来，难了。] 常武拉住急的想站起来的成杰，笑道：[成豪要真是贩毒，这事我甩手就走，不过我太了解成豪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内幕，如果成豪是被冤枉的，那他出来的路就算没堵死。] 常武说着推过去一个信封去，里边装的不多，一千块人民币。 李庆阳推辞道：[自己兄弟，你这不是埋汰我么？] 常武笑道：[成豪兄弟在里边需要你照顾，阳哥你帮着打点一下，可别让人欺负他。] 李庆阳把钱收了，笑道：[欺负他？谁有那个本事呀？] 走过去把包间的门关严了，李庆阳重新坐下道：[你别说，前两天还真有人交代要修理一下成豪，那天晚上成豪的间里进去了五个汉子，可笑的是最后哭爹叫娘的被打出来了，其中有两个不残废恐怕也得在床上躺两个月。] 常武笑了笑，他对李庆阳的话深信不疑，以成豪的身板和身手，绥阳县城能收拾他的人只怕还没生出来呢。若非是理论测试没有过关，成豪一定能和自己一起去参加特训。 [成豪兄弟是被人设套了，王青虎那个王八蛋，摆明了就是黄剑强放的线，他们串通好了，成豪想不栽都难。] 常武听的心中一怒：[王青虎和黄剑强都是什么人？] 李庆阳习惯性的四下看了看，声音放低道：[王青虎是华哥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专门卖粉的，黄剑强是县公安局缉毒科的科长，妈的，这年月，警匪大串联搞事，惹不起呀。] 常武深深的吸了口烟，感觉心里一阵窝火。成杰一楞，有点沮丧道：[我哥怎么会得罪他们？] 李庆阳长长叹了一声：[你哥得罪的不是他们，你哥得罪的是郑县长。] 成杰听的惊呆了。如果你不在乡村生活，你可能想象不到县长的权利有多大，如果这个县长跟粗苗壮，那么就是县委书记也要惧他几分，这样的县长在当地绝对是个土皇帝。 郑光荣在绥阳县就有这种威势。 [你哥那性子，唉，那天郑家二公子勾了个学生妹去百乐门夜总会玩，玩到半夜兽性大发，在包间里就想把那学生妹给上了，那学生妹当然不干，你哥他们听到有人喊救命就冲了进去，其他保安一看是郑二公子当即就退了出去，就你哥在那顶着非要救那学生妹出来，就这样，双方发生了冲突，那学生妹你哥是救出来了，挨打的郑公子当时就放言要整死你哥，唉，那黄剑强是郑县长的外甥女女婿，这事不是摆明了整人么？] 常武听的皱眉道：[当时他们逮成豪的时候说有多少毒品？] [两公斤。] 常武听的目闪寒光：[他们这是把成豪往死里整了。] 李庆阳点了点头，苦笑道：[春节就快到了，节前严打已经成了惯例，县里有郑县长压着，成豪兄弟怕是在劫难逃呀。] 成杰落泪道：[武哥，给我哥找个律师吧。] 常武向李庆阳望去，李庆阳摇了摇头道：[三天后就要开庭了，这县里的律师恐怕没人敢为成豪辩护，在说，在强大的权利面前，律师的作用……。] 三天，只有在三天内找到成豪无罪的证据才能解救成豪，而关键的人物无疑是王青虎，但王青虎又怎会和自己合作？在这个偏僻的县城，有郑县长在，公检法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看来要救成豪只有用非常手段。 李庆阳做管教七八年了，对绥阳县里的社会混混、黑道人物非常熟悉，常武和他又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打听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临分手前常武笑道：[庆阳哥，成豪以后不会在窝在这小县城了，如果有一天他衣锦还乡，一定不会忘了庆阳哥你今天的相助。] 李庆阳明白常武话中的意思，见常武说的这么有把握，还以为他上面有人，点头道：[兄弟，你放心吧，今天我们没有见过面，我也不认识谁是常武。] 常武笑了笑也没有多解释，心说你明白最好，不然只怕你以后在绥阳县恐怕没那么好混。 告别了李庆阳，常武引着成杰在街道上四处转悠，成杰已经没了主意，现在唯一能救哥哥的希望也就是常武了，所以他见常武满腹心思的样子，一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成杰，会不会开车呀？] 常武终于在一个街道的墙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独院出租，环境清净，交通方便。联系电话：139XXXXXXXXX’。 成杰道：[武哥，我学过开车，不过没驾照。] [会开就好。]常武笑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墙上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个男的，一听是租房的，很是兴奋，常武问明了详细地址，让成杰头先带路，成杰在绥阳一中上过高中，对绥阳县城熟悉无比，两人坐了几站公交就找到了那个地方。 租房者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面相老实巴交的，引着两人又前行了数百米，来到了一个独院门前，常武一看地理位置，真是太满意了。这个独院在绥阳县城西郊，四周孤零零的没几所房子，不过三层小楼倒是盖的挺漂亮，院墙颇高，院内杂草丛生，看来已经很长时间没住人了。 常武四下看了看，当看到楼梯下的地下室，更是暗呼天助我也，几乎没犹豫就决定租下来，那男人笑了笑：[小兄弟，这房子是我兄弟的，因为工作关系，他们全家都搬到新州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按你说的，月租五百。] 常武交了钱拿到钥匙，落脚地算是有了，成杰满脸不解的问是否要在这里长住，常武笑了笑也没过多解释。 身上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常武到银行又取了几千快钱来到了朝阳修理厂，这个地方是李庆阳提供的，不但修车，还处理赃车，常武花了两千块钱买了辆昌河面包，顺带还要了两套牌照，不防一万，就防万一嘛！ 买齐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回到住处又把地下室清理布置了一下，常武大乐，这个地下室有十来平方，房主当初的设计应该是放置蔬菜什么的，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这里会被自己用来关人。 要救成豪出来，唯有兵行险招，既然成豪是被他们诬陷进去的，这解铃还需系铃人来做。 [抽烟么？] 一切收拾停当，天已经擦黑。成杰接过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跟着就被呛的不住咳喘起来。 常武笑了笑，等成杰恢复平静了，才郑重道：[小杰，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你哥哥，但我需要个助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成杰一喜，急道：[武哥，没问题，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们怎么救我哥？] 常武没急着回答，定定的看了成杰一会，才缓缓道：[若非是因为成豪是你哥哥，我可不想把你牵涉进来，你现在别管那么多，到时候听我的好了。] 成杰非常坚决的道：[武哥，我哥为了我们家吃苦多了，若不是我哥，我早就休学回家种地了，武哥你放心，就算是劫狱我也跟你去。] 常武笑了笑：[没那么严重，只要你有这个胆量就行了。] 阳光酒吧里人声鼎沸，轻音乐中几个姑娘正摆动腰肢做出种种充满挑逗的动作，把一件一件脱下的贴身衣物抛向人群，酒气熏天中，不知有多少无良少年流连其间，举杯呼喝中推波助澜。 端坐在二楼的高台上，王青虎一手拿着雪茄，一手端着红酒，惬意无比的闭目享受着，他的胯下，一个少女正透过拉链熟练无比的含吐着他的‘小弟’，王青虎身后挺立的两个马仔对这一切都仿佛视而未见，看到有人踏步而来，他们迅速的上前拦住。 王青虎瞄了一眼，来者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头发有点乱，眼睛很有神，不像是自己的‘食客’。 那青年望着王青虎的方向，笑道：[虎哥是吧？] 两个马仔一看王青虎没什么反应，其中一个恶狠狠道：[虎哥是你叫的吗？要玩去那边。] 那青年一笑，伸手就揪住了说话之人的头发，那马仔大怒中还未骂出口来，小腹上又挨了一脚，这一脚力道不轻，把他身子都踢的飘悬在半空，若非是头发被人揪住，只怕会被踢出四五米外去。 另一个马仔看的急怒中挥拳攻去，那青年松开手中之人，侧身向前跨了一步就避开了来拳，不等那马仔收回拳头，已经一掌劈在对方的后颈上。 来人正是常武。 两个马仔一前一后栽倒在地板上，王青虎看的大惊，扔掉雪茄和酒杯，一把推开胯下的少女，连拉链也没来得及拉，跳起怒道：[你是谁？] 吹掉手中的乱发，常武走上前来，微笑道：[一个讨债的。] [妈的，去死。] 王青虎怪叫一声合身扑上，他手里已多了一把散发出寒光的尺长匕首。 常武随手拉了把椅子迎头砸下，[膨]的一声，椅子都散架了，被砸的晕头转向的王青虎摇摇欲坠中，常武抬腿一脚将他踹下了一楼。 王青虎先落地的右臂和大理石地板亲密接触后发出了‘咔吧’的闷响，刺骨的疼痛让他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多年的黑道经历也提醒着他跟踪而至的危险，他全力挣扎着想爬起身来，但劲风压头中，后背左肩又被二楼跳下的常武右腿一个膝锤重重砸中。 [咔膨] 王青虎感觉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脑神经经受不了巨浪般而来的疼痛袭击，当场晕死了过去。 音乐停了，受惊的人群中响起无数的短暂尖叫声后，忽然又被封口般恢复寂静。 站起身来，常武笑笑道：[大家继续。] 众人目瞪口呆中，常武一把揪住昏死在地的王青虎的头发拖着向外走去，王青虎的身体过处，是一道道或浓或淡的血迹。 第8章 ：老大也别想跑 上午的阳光明媚无比。 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这也让刘鲁中面上的焦虑更加刺眼，马华来到客厅时，刘鲁中和张富贵已等候他多时。 不胖也不瘦的身材，温雅的神色，马华给不少人的第一印象更像一个教师或者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有多黑，他有多狠。有人私下这么形容过他：‘狡诈如狼和他相比，温顺的就犹如宠物。凶恶如虎豹，在他手里也仅供驱使。’这个形容也许有点言过其词，却说明了绥阳人内心对马华的畏惧，绥阳人喝醉了可以不把县委书记放在眼里，但若是看见马华，都会恭敬无比的站起喊声‘华哥’。 就好像女人迷恋钱财和珠宝一样，美酒和女人一直是男人难分难舍的最爱。 昨天晚上喝了不少的酒，又和心爱的女人戏耍至深夜，这让年近四十的马华起床后还感觉有丝倦乏，点了跟中华淡淡的吸了一口，打起精神道：[还没有青虎的消息吗？] 刘鲁中点了点头，答道：[是，大哥，到现在还没有青虎的音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马华笑了笑，道：[富贵怎么看？] 张富贵沉思道：[我和鲁中的看法刚好相反，现在还没有青虎兄弟的音讯，我认为他至少应该还活着。] 刘鲁中是马华手下的头号打手，很多见不得人的事马华都会交给他去办，而张富贵的头脑更得马华欣赏，往往只需马华有个提议，他就能把这个提议编织成一个美丽的‘故事’。 王青虎掌管着马华的黑暗财源，这个人可说是损失不得的。 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马华沉吟道：[青虎的安慰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谁下的手？他的目标又是什么？] 刘鲁中很有自知之明的闭口不语。 张富贵思索了半响，才缓缓道：[新州和省城方向我都已经布置了人手，绥阳县城内更是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惜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对手的蛛丝马迹。大哥，新州和省城的朋友和我们关系一直不错，相信他们还看不上绥阳这个弹丸之地，绥阳县内我想不出谁敢动青虎，除非……] 难道是官方动手了，如果是那样的话，王青虎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马华脑海飞快的闪过这个念头，摇头道：[你是怀疑官方？放心，官方要动咱们的话，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再说这也不是官方的行事方式。] 室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马华忽然哈哈一笑站起道：[这只是一个意外，不是我们的催命符。你们继续寻找青虎，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这对明年拿下人大代表的席位很有帮助。] 看刘鲁中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马华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道：[鲁中，在思想和行动上，我们也要与时俱进呀。新州那些家伙拼了命的往政治圈里钻，正是应了那句老话，靠人不如靠己，等我们有了足够的资本，新州，我们也不是去不的。] 刘鲁中和张富贵先后离去，一个妖娆的女人缓缓从内室走了出来，她的个子不是很高，但也绝不矮，她的身材非常火爆，但男人若是看到她那勾魂般的双眼，便会感觉她的身材是胖是瘦都已不在重要，这是个令男人一见便会生出欲望的女人，她的名字叫沈香。 沈香体贴的帮马华端了杯参茶，温柔而又熟练的帮他按摩着头部，低低道：[卢庆林和郑光荣已经相互亮剑，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有个取舍？] 她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但却充满了令人心动的磁性，她所说的卢庆林和郑光荣乃是绥阳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 闭目享受的马华半响才道：[他们有所斗必有所失，我们要做的是只取不舍。] 轻轻咬了咬男人的耳珠，她吃吃笑道：[有所失也必有所得，只取不舍，谈何容易？] 收回在那丰臀上不住游动的大手，马华精神大振的站起身来，舒展着双臂笑道：[事在人为。] 帮男人穿上了外套，沈香又递上一把手枪。 马华取笑道：[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由后紧紧的抱住了男人，沈香轻叹道：[青虎的事让我有点担心，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转身紧紧的抱住了那火热的胴体，马华爱恋的用手梳理着她的刘海，低低的安慰道：[对自己的男人这么没信心么？不管是放眼绥阳还是新州，无论是谁想动我都没有那么容易。对了，听说卢庆林喜欢青涩的处女，你那里有没有漂亮一点的。] 沈香吃吃的展颜一笑：[有两个连我看了都心动的女孩，本来是想留给你的。] 马华哈哈一笑，在那高耸的丰胸上揉了一把，转身向外走去：[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正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马华的住处是在北郊的别墅区里，能够在这里入住的人在绥阳可谓是非富即贵，闲人止步在这里体现的格外明显，当然你也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穷人止步。 常武驾驶着一辆农用车耐心的在岔口等待着，成杰则驾驶着面包车在后相随。马华这个绥阳的黑道第一人可不比王青虎，他随行的保镖据说比起任何一个省长的贴身保安人员都毫不逊色，但这些对常武来说都不是重点，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的行踪一旦泄露，接踵而至的麻烦才是常武所顾虑的。 马华的那辆新宝马X5越野车终于出现了，这辆车各项性能都非常出色，经过改造后坚固性更是大增，一般的轿车如果被它撞到铁定支离破碎，任何对它构成威胁的重车在它的提速下也只能望尘莫及，若没有充分的准备，偷袭的结果只能是打草惊蛇。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目标越来越近，常武松开离合加大油门，农用车在他熟练无比的操作下，瞬间达到80码的速度顺破冲下。 [快停下……] 土丘和树木阻住了宝马车驾驶者的一定视线，前排副驾驶上就坐的一个保镖首先发现了农用车的踪迹，可惜在常武的精密计算下，任何应急措施都是徒劳的。 [膨] 刺耳无比的急刹车后，两车相撞的巨大声响传出了很远，方才还显彪悍的宝马越野车在农用车巨大的惯力下如同纸扎的风筝一般凭空两个空翻，又重重的掉落在马路边的田地里，‘哗啦.哗啦’声中，无数的玻璃渣子飞扬四射，最终又飘落在地。 宝马越野车的前车身上出现了一个大坑，右前轮也被撞的几乎脱落，副驾驶位置上的保镖满身鲜血中气若抽丝。驾驶员额头上一个大包，一只耳朵好像也被挂掉了半截，趴在歪斜的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后座昏迷的两人稍微好点，不过也都不同程度的挂彩了。 车门都变型了，常武用力跺了两脚，车门‘咔吧’一声脱落，将昏迷中的马华拉出来塞进成杰驾驶的面包车里，常武回头看了看惨烈的‘车祸’现场，叹了口气道：[开车。] 沈香和张富贵是五分钟后收到马华出事的消息的，那辆农用车还静静的停放在道路中间，110和120救护车也先后闻讯前来，沈香亲自跑到宝马越野车旁看了看，面色剧变。 [嫂子，大哥被带走了。]张富贵满面忧色的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许多，却又让他向来不敢轻视的‘大嫂’。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沈香美丽的面孔上逐渐恢复了平静：[富贵，联系冯国政，请他组织警力立即封锁绥阳所有出口，特别是各乡镇的派出所更是不能放松，不管是大路小路还是乡间小道，所有过往车辆必须检查，如果他们警力不够，我们可以派人协助。] [是。] 沈香又对匆匆赶来的刘鲁中道：[所有人必须立刻组织行动起来，就是挨家挨户的搜，你也要在天黑前把华哥给我找出来。] 刘鲁中拍着胸脯道：[大嫂放心，只要大哥还在绥阳，天黑前我一定能找到大哥。] 低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沈香又交代道：[鲁中，多动动脑子，不要搞的民怨惊天。] 张富贵和刘鲁中答应一声快速离去。 沈香目中的寒光不住闪动，寻思道：[到底是谁要动华哥？] 每个人都有信仰，有人信耶稣，有人爱观音，有人追捧权力，有人金钱至上。而对绥阳县的地痞流氓来说，强大到令他们感觉无可匹敌的‘华哥’就是他们的信仰，黑道中人大多喜欢炫耀自己的拳头，值得他们尊敬的往往是自己需要仰视的强者。马华不单是黑道的大哥，他也是绥阳最大的‘企业家’，这么样一个人现在出事了，它产生的影响几乎是无法想象的，绥阳的气氛倏然紧张起来。街道上的警察比平时多了一倍，饭店、旅馆、宾馆、酒吧等等这些公共场所无一例外的受到了例行检查，每个路口都拉起了警戒线，过往的大小客车一律接受排查，无数往日的‘闲人’分段分片分户的开始进入社区走访，很多机关团体的工作人员也接受了社会各界朋友的‘问候’，所有进入绥阳县城的陌生人都相继受到了各界的关注，仿佛有一张巨大、魔爪般的大网覆盖在绥阳县城的半空，这一异常气氛引得民间开始流传‘寻找传染病原，查找越狱逃犯……’等等各种各样猜测。 这一现象也引起了绥阳县委县政府的高度重视，沈香不得不亲自打电话向有关主要领导做出解释。挂上电话，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做出的贸然决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绥阳现在发生的一切传到新州市委或者是省委大院里，那些大院领导又会怎么看待此刻发生的‘绥阳现象’呢？ 公安线上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刘鲁中倒是查到了一点线索，首先发现的是被遗弃在县工商局的那辆昌河面包车，车的来路也很快差清了，由于时间不长，朝阳修理厂的老板还是很生动的描述出了常武的形象，于是一个非本地口音，身高1.80的年轻男子成了重点的查找对象，常武和成杰能躲过这次排查，其实很有幸运的成分，其一是他租住的院子由于地势偏僻，在加上院前屋后长久无人维护以致杂草丛生，所以排查的人虽然敲了敲门，但以为没有人居住，也就没有继续追究。第二点巧合是租房给常武的那个男人今天刚好有事去新州了，不然常武和成杰是极有可能被挖出来的。 数年前一统绥阳黑道后，马华的生意发展涉及到很多行业，他的手下也逐渐渗透进各个行政机关，在他有意的拉拢腐蚀下，不少公检法司工作人员乃至某些重要领导暗里和他的关系都有点如胶似漆，就算是县委和县政府的两个一把手，私下和他调侃也是称兄道弟，像马华这样的人有很多绥阳人不希望他出事，但现在马华出事了，知道内幕的人都很担心，当然，他们担心最多的自然是会否牵连到自己，马华死了并不可怕，但如果他是被‘公家’带走了，那麻烦可就大了，于是更多的人开始关注‘马华事件’，也有更多的人或明或暗的加入了寻找马华的队伍。 墙上时钟的指针已经停留在下午4点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香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绥阳县城内有60余万人口，如果加上流动人员至少不下70万，在70万人中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而找不到或者不能找的地方又有多少？或者如果有人袒护的话，那寻找起来就更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曾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无比熟悉的手机铃声让沈香不禁的一个雀跃，因为这个铃声她是只为马华一人而设的，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的号码，她不由的眼眶里一酸，来电显示的，正是马华的手机号码。 马华醒来后，首先看到的是王青虎，看上去奄奄一息的王青虎被一种很奇特的方式用绳索‘钉’在离他两米外的墙上，满身鲜血，鼻青脸肿的王青虎看见马华醒来，吃力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惜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9章 ：玩的就是艺高人胆大 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活着，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好事。 马华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木椅上，木质的椅子很结实，绑的绳结也非常的专业，他试着挣扎了一下，顿时感觉头晕脑涨的浑身都在痛楚（车祸后遗症），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仅仅是一转眼间，自己竟变成了阶下囚，可笑，绑架勒索这种事马华刚出道时并没有少做，但他从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自己会成为一个被绑架者。 看了王青虎一眼，他并没有说什么，自己的行踪泄露想必与他是有关系的，青虎知道的已经太多了，而偏偏他又没有自己期望的‘骨气’，如果这次能够安然出去的话，这个人已经不能留了。 王青虎又怎会知道马华刚才看自己的那一眼意味着什么，他此刻的确有点害怕马华，因为正如马华猜测的一般，他正是那个‘告密者’。 被绑架就说明自己有被勒索的本钱，唯一幸运的是作为筹码，被绑架者往往都有一丝生机，从这点来说，被绑架胜过被谋杀，不过谁会绑架自己呢？不管是昔日的仇人还是现实中的竞争者，马华在心里虑了一遍也没有个头绪。 几面墙上都没有窗户，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和物品发霉的混合气息，这想必是个地下室吧。自己现在到底在那里？马华心里苦笑了一声，他没有呼救，因为他知道那只会招来殴打或羞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耐心的等待着，绑架者必有所图，也许对方比自己还心急。 过了很久，一人才推开屋门走了进来，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身材高大，不是很壮，却给人很扎实的感觉，头发可能有两天没梳理了，所以看起来有点乱，眼睛很有神，散射出的冰冷之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嘴角挂着一丝很淡很淡的笑意，这笑容让他看起来亲切了几分，不过结合那冰冷的眼神后，那笑容便让人感觉有了嘲讽之意。 很随意的拉了张椅子坐在了马华面前，那人夹起手里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掏出芙蓉王牌香烟来抽出一支塞到马华嘴里，又帮他点上，笑道：[冒犯了。] 说话间露出的牙齿很白，对一个烟民来说，这算难得了，不过说出来的话让马华有点苦笑不得，这真是个有趣的绑架者。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此人是否主谋？而他谋求的又是什么？ 这人自然是常武。 马华不傻，所以他没有主动问，深深的吸了两口香烟，他才回道：[无妨！] 常武没有在说或问什么，马华也没在开口，二人默默的较劲，这也可算是一种心理战，常武在等马华的心理防线瓦解，马华则自然不想让他如愿，被吊在墙上的王青虎被这沉默的气息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惜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支烟即将抽完，屋子里的人还保持着沉默，只有室内的空气越来越烟雾缭绕。 常武在部队执行任务时面对过很多阶下囚，值得常武这支部队动手的对象无一是平凡之辈，可以说常武见过很多不同凡响的人物，不同的人处在危急之中会有不同的表现方式，但无疑所有人唯一的目的就是尽快脱离险境。危墙之下还能保持绝对的冷静者，若非是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便是大智若愚之人或者大奸大恶之辈，马华自然不是什么善人。这马华果然不亏为一方的霸主，有着常人没有的心智和沉着，这样的人历经世事的大浪淘沙，为友，可谓良师，与之为敌，恐怕要寝食难安了。 真想不到小小的绥阳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现在的自己已是一介平民，若非是为了成豪，常武倒真不愿得罪像马华这样一个人物，但为了成豪，现在已经把他得罪了，并且得罪的还不轻。微一思索，常武决定不在浪费时间了，因为自己的要求对马华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或者是致命的威胁，以马华的聪明，自会给出令自己满意的答复，盯着马华，他坦然道：[我对你们的性命没兴趣，我对你的钱和地盘也不感兴趣，总之，你所拥有的一切我不想破坏，也不想取而代之。] 马华的眼里燃起一点火星，因为他知道对方摊牌了。 常武笑了笑，站起来走到了王青虎的跟前，抽出了对方嘴里塞着的布团，回身道：[我有个朋友叫成豪，半个月前他因为一个女孩得罪了郑二公子，然后便被郑二公子和青虎兄联手送进了监狱…….] 王青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萎缩的神情并不能掩饰他眼中的凶残之光，不过，他看着常武的背影，眼中竟夹带有一丝畏惧。 常武折磨人的功夫很特别也很有效，这点王青虎身深有体会。 [我这次来就是要把成豪带走，如果事情顺利解决的话，两位很快就能回到家人的身边，恢复往日潇洒自在的生活……] 成豪？ 王青虎望着马华询问的目光，吃力的干笑道：[大哥，就是百乐门夜总会的那个保安头子……] 马华想起来了，那天自己看到郑二公子鼻青脸肿的就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好像郑二公子央请自己帮忙修理一个人，那天恰好王青虎跟随着自己，于是便交代给他处理这事，对方如此处心积虑的把自己绑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那个成豪？ 马华心有苦笑中，常武缓缓道：[对你们来说，成豪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但对我来说，他是我的兄弟，所以，我不容他有失。] 自己平生第一次被绑架，却是因为这等看似毫不起眼的小事，可笑呀可笑，真他妈的可笑，马华盯着常武，感觉嘴里苦涩的很：[只此一事么？] [只此一事！] 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顿时惹来一阵伤痛，此刻若是那郑二公子站在他面前，恐怕马华会忍不住一刀把他劈了，他何尝料到今日自己这一劫，竟然是因为那个擅长吃喝玩乐的郑二公子。 [兄弟，你要我怎么做？] 常武点了跟烟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答道：[华哥怎么做都行，只要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成豪便好。] 霜降过后，天气渐凉。 入夜时分，常武踏着缤纷的落叶来到绥阳县城最大的休闲场所‘水木年华’时，沈香已在大厅中等候他多时。 水木年华占地近2000平方米，是集中西餐、咖啡、茶艺等等为一体的大型高档次文化休闲娱乐场所，不得不说的是，这个产业也是马华的，总经理正是沈香。 在一身正装的沈香身上你绝看不到时下女孩推崇的短、露、透。满头青丝看似很随意的盘起却很适合她的脸型，淡描的柳眉让她多了一丝英气，清亮的眼神喻示着她绝对不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她的嘴唇稍微有一点点厚，但这反而增添了她一份贵气，几分性感，丰满的身材前挺后翘，任谁见了沈香都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美女，可惜她的美感被身后站立的刘鲁中给破坏了几分，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刘鲁中和沈香站在一起，就构成了一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版写真。 马华不简单，马华的女人看起来也不简单，常武感叹着上前道：[沈总，你好，我就是你要等的人。] 沈香一直在注视着走近的常武，对方自动确认身份后，她的心情很复杂，而本来站在她身后的刘鲁中已急不可耐的上前一步抓住常武的肩膀怒道：[我大哥在那里？] 这句话也正是沈香想问的。 刘鲁中不单个子大，手劲也很大，寻常人在他这一抓下恐怕会忍不住呼痛出口，但他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抓住了一个石块，对方绷紧的肌肉竟让他感觉有无处着力之感。 [鲁中，退下。] 沈香阻止的很及时，华哥毕竟在对方手上，投鼠忌器下自己一方又怎可妄动。 常武毫不掩饰的耸了耸被放开的肩膀，其实他也不好受，肩膀的某些地方毕竟还是很脆弱的，如果不是为了正事压抑住怒火，他是不会让刘鲁中靠近自己的。 [不好意思，请跟我来。]沈香努力做出一副歉意的样子，就领着常武上了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尽管心里恨不得杀了常武，但她还是微笑着给常武沏了杯热茶。 这次没有人跟进来。 沈香由抽屉里拿出一个纸袋来递给了常武，常武打开看了看，是一些照片和两盘光碟，收好了，靠在沙发上笑了笑道：[希望这些东西能有用。] 沈香淡淡一笑道：[这些东西不单足够把他从县长的位置上拉下来，还能把他送入牢房，你若不是让他去自杀的话，郑光荣什么都会答应你。] 沈香并不知道常武绑架马华的目的，马华当着常武的面在电话里也没有多说，她只是依照马华的吩咐把平日搜集到的一些关于郑光荣的资料交给常武，这资料当然都是郑光荣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迹。 这点常武倒不怀疑，官越大，对权利的占有欲也越强，失去权力对很多官员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 [郑二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沈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翻阅了一下递给了常武，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很清晰的照片，照片上，一个面色苍白无比的年轻人正满脸惊恐的不知是哭喊还是呼救者，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那刀已经划破了肌肤，渗出一道血痕，这个年轻人可能就是郑二公子了，他此刻的时间恐怕也很难消磨。 常武很满意的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传到我，不，是传到你华哥的手机上吧。] 沈香照做后，忍不住的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常武站起笑道：[我想亲自把这些东西给郑县长送去过目，可惜我不知道郑县长的府邸在何方，所以只能麻烦你送我过去了。] 沈香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二人下到一楼，刘鲁中领了不下百人正在大厅候着，这些人看着常武的目光都非常不友善，可惜常武看待他们的目光，就像和看待一群蚂蚁无疑。 [对了，出门左转的第三个巷子里有个旅店，王青虎就在203房间里，你可以叫人把他接回来，至于明天他应该干什么，你们华哥已经和他交代的很清楚。] 沈香听的一喜，王青虎已经被绑走了两日，现在他被放回来了，说不定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沈香招来刘鲁中吩咐了几句，要了辆车钥匙疾步追上了前行的常武，她有点吃不透面前这个年轻人，依照刘鲁中的意思那是要把常武劫下来追查马华下落的，沈香对这个建议也有点动心，但最终她还是否决了，对方敢有恃无恐的前来，又怎会不防这一招呢。 第10章 ：县长，请低下你的头 天色已暗，街上不是有巡逻的警车来回飞驰，郑光荣的住址也在绥阳的北郊，由水木年华驾车十多分钟也就到了，几辆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常武也不在意，将自己的计划前后左右的又思虑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后，心也更加平静下来，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亲自去这个郑县长家，以马华的势力加上郑二公子这个筹码后，要救成豪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不得不为成豪和他的家人今后着想，不管是马华的黑暗势力还是郑家在绥阳的家族势力，这些人的事后反扑根本不是成豪的家人可以匹敌的。 如果把手中的材料举报给政府，很有可能扳倒郑光荣，但这么做成豪和郑家的恩怨就成了死结，当然，自己一个人也根本没有能力把马华的黑道势力连根拔起，所以如何善后反倒成了摆在常武面前的难题，思来想去，常武只能决定以温和的方式处理成豪之事，至于惩处黑势力和贪官污吏，那应该是政府的事，想到黑势力，常武想想自己的手法实在也和黑社会无疑，尽管是无奈之举，自己的行为也是法律所不允许的。 车里很沉闷，这让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更加清晰，最后还是沈香首先打破了沉默。[你们真的能保证事后华哥的平安吗？] 常武收回在车外飘忽的目光，点头道：[如果事情顺利，他应该很快就能回到你身边。] 沈香看了常武一眼，咬了咬嘴唇道：[你们最好说话算数，不然……。] 常武冷冷的打断了她：[不用威胁我，只要你们乖乖的，你的华哥一定会平安的回到你们身边，我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你的华哥也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在这一点上，他看的比你清楚。] 沈香心里一叹，泛起一阵无力之感，寻思道：[但愿吧！] 常武按响了郑光荣家的门铃，门铃电话上很快响起了一个成年女性的声音：[请问找谁？] 常武抬头看了看，屋檐上果然还很隐蔽的装有摄像头，拿起话筒很平静的道：[我来找郑县长，是有关二公子的事。] 门很快被打开了，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左边的院子种满了花花草草，右边有一个小池塘，池塘中间建着一个假山，房子四周长满了茂竹，有风吹来，竹海‘莎莎’摆动如涛，院子中间是一条丈宽的、鹅卵石铺就的通道，短短五十米的通道两旁安装了四座价格不菲的路灯，灯火照射下，院子里如同白昼一般，四层高的主房门口，一个男人手掂香烟，正站在那里注视着常武。 这个男人五十余岁，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穿了件深蓝色的西服，脚上的皮鞋锃亮，虽然是很随便的站在那里，却隐隐的透出一种官气。给常武开门的明显是县长家的女佣，常武随着她还没有走到屋门前，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已经由屋内奔了出来，灯光之下，可以看出这女人保养的极好，只可惜养尊处优惯了，身体已开始横向发福，这会更像是乱了方寸，拉住那男人叫道：[有泰儿的消息了吗？泰儿怎么样了？] 这一男一女正是郑光荣和他的老婆荣桂枝，荣桂枝口中的泰儿就是他们的二儿子。 光荣是一个小时前接到儿子被绑架的消息的，听到这个消息后他非常恼火，自己的儿子竟然在自己管辖的地面上被绑架了，这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绑架者不可能不知道郑泰是自己的儿子，放眼绥阳黑道，敢动自己儿子的也不过仅有马华一人而已，不过自己尚身在高位，马华和自己的私交又一向不错，怎们想他都没有绑架自己儿子的动机，更何况马华自己现在也失踪了呢？为此他狠狠的将公安局长冯国政臭骂了一顿，刚刚放下电话，常武就来了。 抚慰着怀中的老婆，郑光荣打量了常武一番，才道：[屋里说吧。] 客厅很大，家具也都是上乘货，正中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上山虎山水画，四周的墙壁上更是挂满了名家的书法真迹，茶几长条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雕玉刻，这让整个客厅都透露出一种不伦不类的文化气息，说不伦不类，是因为太显摆了。 让了座，郑光荣虽然还端着一副官架，声音却有一丝着急道：[说吧，如果你真能提供我儿子的线索，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县长夫人可能是因为儿子的关系，竟然亲手为常武倒了杯茶来，常武客气的说了声谢谢，掏出手机翻出方才沈香发给他的照片道：[郑公子目前的处境很不好。] 荣桂枝接过手机一看，面色一变失声落泪的叫道：[哎呀，老头子，你一定要赶快想办法救救泰儿，我的孩子呀…….] 郑光荣接过手机看了看，脸色极为难看的霍然站起，瞪着常武恶狠狠道：[是你们做的？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常武冷冷的一笑，把手中的纸袋扔了过去。[这些东西比起你儿子来，到底是那个重要？] 郑光荣面上神色不定的打开了纸袋，他首先由纸袋里掏出的是一叠照片，不过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的将照片塞了回去。 抬起头来，郑光荣的眼神已有些慌乱，面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请少坐。] 郑光荣的语气客气了许多，丢下正在一边神伤的荣桂枝，匆匆的上了二楼。那县长夫人荣桂枝一边不住落泪，一边不忘打探儿子的安危，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常武虽觉不忍，不过现在自己扮演的乃是绑匪代言人，所以也只能板起脸来视而不见。 郑光荣上楼足足有二十分钟后才下来，尽管他的神色已恢复了平静，但身上平时那威严的官气此刻已消失无踪，这使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好像失去了魂魄一般。 费尽口舌把夫人荣桂枝劝上楼去，他看常武的目光极其复杂。 [说吧！你们到底要什么？或者说你们叫我做什么？]郑光荣并不是个傻蛋，对方绑架自己的儿子在先，现在又送来了对自己可谓致命的‘礼物’，这一切自然都是在要挟自己，如果对方要致自己于死地，那些东西又怎会落到自己手上。 常武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一前一后两条信息分别是陈英和小芸发来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询问自己什么时间回去。他一边回信息一边把成豪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明天上午王青虎会到公安局自首，至于具体怎么操作，相信难不倒你们这些老手，总之一句话，成豪出狱，你儿子就能回家，至于那些东西，就算是送给你的酬劳好了。] 酬劳？郑光荣心里苦笑一声，这酬劳就好比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只怕自己今后想睡个好觉都难了。 成豪的案件虽然已经进入法院这一环节，但以郑光荣在绥阳的影响，就算成豪真的贩毒，重刑轻判也并非什么难事，更何况这是一个内行人看来漏洞百出的冤假错案，所以让成豪出来对郑光荣来说倒并非什么难事。 见郑光荣还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常武笑道：[放心，目前我要你办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我在给你说好了。] 郑光荣暗暗出了一口气，郑重道：[您放心，不管什么事，能办的我一定办，办不了的我也会想办法办，只要您说话……] 听他对自己的称呼由你变成了您，常武又好笑又禁不住的暗叹又一个官员落马了，这话恐怕马华最爱听，不知道这郑光荣有没有升迁新州的可能，如果他进入了新州政府的领导层，那马华也应该向新州进军了。 摆手止住了郑光荣，常武留了个临时手机号码给他，站起道：[成豪出来了告诉我，这件事我希望到此为止，如果成豪的家人受到什么打击报复的话，那你的家族会付出十倍的代价。] 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虽然那些‘证据’比任何威胁的话语都管用。 随着站起的郑光荣听的一惊，赔笑道：[不敢，您放心，任何人想不利于成家我都不会答应。] 常武盯着郑光荣良久，只看的他冷汗都流下来了，才淡淡道：[不要妄想怎么对付我了，我对你们绥阳的人和事没有什么兴趣，好好做你的官，有空也给百姓们办两件实事。] [一定、一定……] 郑光荣就像在面对一个位高权重的上级官员一样神色尴尬万分，既担心又紧张的把常武送出了大门，才顾得摸去头上的冷汗。 是谁要对付自己？而马华的突然‘失踪’与这些有没有关系？ 目送常武消失在黑夜中，郑光荣心里久久无法平静。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让马华帮着查查常武这个外来人的来历，但现在他心里隐隐猜到那些‘礼物’与马华有关，而此人前来，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那个成豪？ 沈香驾车无声无息的滑到了常武身侧！ [去那？]沈香的面上依然很平静。 常武笑道：[这个不方便说，先回市区吧。] 沈香暗想自己问的果然愚蠢，一边驾车，一边试问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常武听的一乐：[我如果带你去的话，只怕你的手下跟着也就到了，还是别费心机了，王青虎应该已经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的华哥很安全，也许明天，最迟后天你们应该就可以团聚，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不会派人去打搅成豪的家人吧？] 沈香听的心下一惊，她的确已经派人赶往中上村。 常武扑捉到她眼神中的细微变化，故意一叹道：[古人早有名言：聪明反被聪明误。希望夫人不会做出什么愚蠢之举才好……] 刹车噶然被踩下！车子已经进入到闹市区，路上的行人莫不被轮胎摩擦地面形成的尖叫刺耳之声所吸引。 [我只是一个女人，自己的男人生死未卜，你叫我如何平静的下来……] 真是个我见犹怜的尤物，常武心中暗叹着马华的福气，由车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含泪欲泣的沈香。[夫人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成豪一家以后毕竟还要在绥阳生活，我怎么敢为成家树立你们这般的仇人呢？] 王青虎就算不残废也要修养几个月，绥阳堂堂的黑道大哥如今在他的囚禁之下，眼前之人到底是何来历？沈香想想常武的话也不无道理，顿时宽心不少，寻思一会是该打个电话，把绑架成豪家人的命令变成监视的好，只要成家人还在，相信他也不敢伤害华哥。想到这里，她一声苦笑：[你这样的敌人，还是没有最好。] 泪眼梨花的沈香更加惹人怜惜，常武不敢多看，转目笑道：[若非你们陷害成豪，我又怎么可能来到绥阳?这绥阳我可能不会在来了，希望你们不会为难成家。] 感觉马华的安危不成问题，沈香也迅速的冷静下来。[我们和成家无仇无怨，自然也犯不着为了他们在‘邀请’你来绥阳。] 马华是明白人，沈香也不笨，而郑家以后也绝不敢轻易就兴起动动成家的念头。 打开车门，常武又回首笑道：[来日有缘再见，希望夫人可以一笑泯恩仇。] [等等！] 沈香急急下车，追上常武道：[我保证成豪最迟明天中午一定能出来，可华哥？] 常武毫不怀疑马华在绥阳的势力，何况还有一个郑光荣。 [如此最好，那么明天下午夫人就可以和你的华哥洗上一个鸳鸯浴……] [不要为难华哥，为了他，我们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付出，只要你放华哥平安的回来，今后我可以把中上村划为绥阳黑道的禁地……] 常武没有料到沈香会像一阵风一样投进自己的怀抱，丰满火热的娇躯，扑鼻而来的幽香，这种感觉很熟悉，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受了，常武脑海中不由的浮起另一张女性的面孔，那张面孔比起怀中的女人毫不逊色，眼中的脉脉深情更是令人心醉，可惜忽然间那张面孔已变得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一个拇指大的弹孔如同幽灵之眼摄取了她的魂魄，生命之光瞬间消失在无穷无尽的黑夜，唯有秀目中残留的那丝不甘，喻示着对生命，对尘世的无限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