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遗书 初春的临水市第一人民医院肿瘤科内静悄悄的，清晨第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305病房的24号病床上。江志飞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从24号病床边轻轻站了起来，向卫生间走去。他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柔和，生怕一点细微的响动就会惊醒病床上躺着的林小夕。 此时林小夕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稀疏的头发没能掩住头皮，淡淡的几丝眉毛，微闭着双眼，略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苍白的脸色，如此病态却丝毫掩饰不住她曾经的美丽，微微起伏的胸脯正在昭示她生命的脆弱，但嘴角那一丝幸福和满足却足以表明她的坚强和无畏。 江志飞洗刷好之后，又回到病床边看了林小夕一眼，确认她依然熟睡后向门外走去，拉开门走出去之后，江志飞又轻轻带上门。 此时，一护士正推着小车向305号病房走来。江志飞止住了她“小陈，林医生的药先不要送过去了，她还没醒，一会我到你们那边去拿。”那姓陈的护士看了一眼一脸憔悴的江志飞后心疼得说：“江医生，又一个晚上没睡吧。” “睡了，呵呵！” “小夕姐遇到你真是她的福气。”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药你先就不要送过去了，就算你送去，她也不一定会吃的。” “那你一会还要上班呢，来得及吗？” “来得及，你先去忙别的吧。” “恩，不过，江医生，你确实要好好休息下了，比以前可瘦多了。” “我知道，呵呵。”说完后江志飞匆忙向楼下走去，那姓陈的护士看着江志飞离去的背影，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摇了摇头后推着小车向下一个病房走去。 江志飞推开自己的家门，女儿江小雅哭着扑到他的怀里说：“爸爸，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走的？”江志飞抹了抹女儿脸上的泪后对她笑了笑说：“小雅现在都四岁了，是个大孩子了，应该懂事了，对不对？” “恩，小雅是懂事了，可小雅一个人睡觉害怕。” “爸爸知道，不还是有外婆陪着你吗？妈妈现在生病了，更需要爸爸陪，以前你生病的时候还是妈妈和爸爸一起陪着你呢。” “恩，那小雅以后不害怕了。爸爸，妈妈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只要小雅听话，妈妈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江志飞说着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此时江小雅用手也抹着江志飞的眼角说：“爸爸，不哭，妈妈的病好了，爸爸应该高兴才对，小雅一定会听话的，那样妈妈的病就会很快好起来的。”江志飞没有再说什么，亲了亲江小雅后，将她放了下来。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江志飞的岳母李华芹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把江小雅抱在怀里。江志飞看了岳母一眼后没有说什么，直接向厨房走去。 进了厨房，盛了一碗稀饭，胡乱得喝了几口后，江志飞拿出饭盒把它盛满了稀饭，抓起两个包子向外边走来。 看着岳母，江志飞心里也酸溜溜的。李华芹拍了拍江志飞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志飞，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妈，我没觉得，要不是小夕，也不会有我今天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小夕能快点好起来。” “孩子，你也是个医生，应该知道。” “我知道，但我宁愿相信书上说的是错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遇到这样的事，我也挺难过，只是你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小夕也不想你这样。” “知道了。妈，这段时间小雅你就多费点心。” “恩，去吧，小夕大概也快醒来，见不到你肯定又不会吃药。” “恩。”……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江志飞顺便拿了林小夕今天的药。而后轻轻推开305病房的门，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之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此时，林小夕睁开了双眼冲他笑了笑。江志飞也冲她笑了笑说：“醒来，睡的还好吧？” “恩，志飞，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我不许你这样说，要知道你是我的妻子，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是我应该做的。”江志飞用手轻轻捂住林小夕的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志飞，我想回家，我知道我的病是好不了了。” “不要瞎想了，只要我们有信心，一定能好起来的。” “不会的，真的，我只会害了你。”林小夕说着哭了起来。江志飞坐在床边把林小夕抱着怀里自己不禁也哭了起来“别说了，小夕，我什么都不想，只想你能快点好起来，小雅还小，她不能没有妈妈，我也不想失去你。” “志飞，我什么都知道，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可……”江志飞再次用手捂住了林小夕的嘴。 “小夕，不要说了好不好？给自己一点信心，也给我和小雅一点信心好不好？”…… 待林小夕平静之后，江志飞替她洗刷了一番，而后又坐回凳子了，端起那碗稀饭一勺勺喂着林小夕。 早晨查房过后，肿瘤科张主任把江志飞喊到了办公室。坐下之后，张主任看了一眼疲惫的江志会摇了摇头说：“志飞，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知道……”江志飞抬头看了一眼张主任，没有说下去。 “小夕的病，你我都知道，我相信她自己也明白。” “我知道，但我宁愿相信有奇迹。” “你当医生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你别说了。” “有个思想准备吧，没多少日子了，她想做什么，尽量满足她吧。” 从张主任的办公室走出来后，江志飞了擦了擦脸上的泪迹，强笑着向305病房走去。 林小夕半靠在床头，看着江志飞走进来后，依然冲他笑了笑说：“志飞，我真得想出院了，想回家。” “恩，明天吧。” “恩，那你去上班吧。” “我想再陪陪你。” “去吧，我一个可以的。”……江志飞终于在林小夕再三催促下到普外科上班去了。 江志飞走后，林小夕靠在床头，想着近两个月所发生的一切，她不愿意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这些，本以为可以和江志飞一起到来，一起看着小雅长大，但他知道不可能了，全身扩散的癌细胞早已宣告她生命快走到了尽头，虽然江志飞一直瞒着她，但作为一名医生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病呢？江志飞爱她，她同样爱着江志飞，但不日后她就会离开他，虽然她不想。此时林小夕只想出院，回到家多陪陪江志飞和江小雅，再尽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责任，最后平静得离开这个世界。 想着这一切，林小夕想把一切都告诉江志飞，但他明白江志飞绝对接受不了。这一结果无论是江志飞还是她都是不能接受的。 早上九点钟的时候，林小夕喊了护士小陈，让她帮忙找来几张纸和一支笔。待小陈将纸和笔递给林小夕离开后，林小夕扒在病床的餐桌上写了起来： 《遗书》 志飞：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给你写下这封遗书，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你必须得接受这一事实，不日后我就会离开你，虽然我也不希望这是事实。 从相识、相处、相知、相爱进而到婚后的这十年有余，小雅现在也已经四岁了，我觉得我一直都是个幸福的女人。以前我常在想以后一定要对你好点，可现在我又害了你，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和你结婚的，对不起，亲爱的，原谅我的自私。 此时，我只是一盏快要耗尽油的灯，你不该再被我伤神了，尽快找一个吧，真的，其实我知道小陈一直对你都有意思，自从我们到这里工作以来都是如此，以前我气过她，甚至恨过，但此时想想我应该高兴，她能为你守侯这么多年而一直单身，不正证明了我丈夫的优秀吗？前天我也找她谈过了，希望我走后她能替我照顾这个家，你放心，她对小雅不会比我差，这点我很放心，虽然我知道追求你的女人远非小陈一人，但其他人我不放心。志飞，答应我好不好？我走后，你和小陈结婚吧，只有这样我才能走得安心。 至于小雅，我觉得有愧于她，才四岁我就要离开她，以前因为工作忙常常忽略你和她，一直都是你照顾她多一些。也许吧，你常和我说女儿就是和爸爸亲一些，你也说这是你喜欢女儿的原因，这一生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为了生下了小雅。 我知道你孝顺，所以我走了，不会担心小雅的外公、外婆，因为我对你有足够的信任，就象当初在大学选择你时那样的信任。你的父母不在了，但我知道你的赤子之心一直都放在我父母这边，说实话，有时候真得很感激你能这样对待我的父母。 这辈子亏欠你的真得太多，恋爱的时候太任性，每次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你吵架，而每次都是你让着我，我知道都是我不好。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很多的时候我都为自己庆幸有你这样的老公，真得谢谢你选择了我作为你的妻子，也让我享受了十余年来你的体贴和照顾，谢谢你，老公。 我走后，就把我的骨灰洒到我们蜜月时常去的那片海吧，因为我知道你会时常去看那片海的，你说过你喜欢看海，我也是。如果我走后，你和小陈结合，一定要把她带去那里，那样我才能安心。 老公，如果有来生，我仍希望在尘世中遭遇你，还会毫不犹豫嫁给你。爱你，这一辈子都不够，我会把这份爱带到另一个世界里的—— 林小夕 第2章 出院 中午下班后，江志飞匆匆向肿瘤科赶来。经过肿瘤科护士站时，小陈看着他，嘴巴动了动，但到底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小夕依然躺在24号病床上平静地呼吸着。江志飞走上前去用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鼻子不禁又酸了起来，想着两个月来林小夕从一个健康美丽的小妇人变成如今这般病态，而他江志飞身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却无能为力，想着想着便揪心得痛，伏在床边小声抽泣着。 林小夕伸出一只手轻轻扶起江志飞的脸，另一只手抹着他眼角流出的泪，冲他笑了笑说：“志飞，不要这样子，这辈子能嫁给你这样的男人，我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小夕，你知道吗？我恨自己，为什么对你的病就没办法。” “这不是你的错，这两个月来我想了很多，一开始我害怕过，可人一生最后都会走这一步的，这三十年来我也是幸福的，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和小雅。” “不，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要不，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是我不好。” “我们不要再争什么了，好不好？我真的想回家了。” “可我不想放弃一点希望。” “什么我都明白，就让我回家吧，让我再找回妻子和母亲的感觉，好不好，就算我求你了。”……江志飞没有再说什么，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随后又把它轻轻地关上了。 中午待林小夕吃好睡下之后，江志飞依然伏在床边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江志飞又拉开病房的门向肿瘤科主任办公室走去。 敲了两下门后，江志飞推门走了进来。张主任看了一眼江志飞后让他坐下了，而后递过去一支烟帮他点上，张主任依然叹了口气“志飞，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小夕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实话我也不愿意看到她这个样子。” “我明白。”江志飞吐了一口烟后将背靠在了椅背上。 “上午小夕已经和我谈过了，说她想出院，不想在这里离开。” “恩。” “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大概也没几天了。还是那句话，她想做什么尽量满足她吧。” “我知道。” “你也不要因此有什么想不通的，作为一名医生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事实。下半年你还要考副高，不要把身体累垮了。” “我知道，现在我就去给她办出院手续。就是想问问你出院后要注意些什么。” “没什么了，带点止痛药吧，别的什么都不要带了，没用。”……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了，江志飞给普外科主任打了个电话说小夕出院，他要请半天假。而后便到护士站为林小夕办理了出院手续。 林小夕依然病态，此时头上多了顶江志飞曾送给她的帽子，从24号病床上翻身走了下来，站在江志飞的面前转了个身后冲他笑了笑说：“志飞，我漂亮吗？” “漂亮，我的小夕永远都是最漂亮的。”江志飞放下手中的包冲林小夕笑了笑。 “走吧。”说完林小夕向病房外走去，江志飞拎起包跟在她的身后。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林小夕站在护士站前喊来小陈“小陈，你过来。” “小夕姐，今天真要出院了？” “恩，记住我前天和你说的话，拜托了！” “小夕姐……”小陈低着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不会让我走得不安心吧，傻丫头。”林小夕冲小陈笑了笑。 “小夕姐，我知道了，你保重！”小陈说完后转身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向护办室跑去…… 依然是林小夕在前，江志飞在后，与每一个相识的人打着招呼，此时的林小夕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好象她不是病人，而是来探病的似的。 步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林小夕伸出一只手来牵着江志飞的另一只手，对他笑了笑，江志飞也对她笑了笑，两个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向家中走去 第3章 回到家中 来到家门前，江志飞放下手中的包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林小夕阻止了他，从他手中拿过钥匙笑着对他说：“志飞，让我来吧，好久没开过自家的门了。”江志飞没有说什么把钥匙递到了林小夕的手中。 门打开的时候，江小雅从房内跑了出来，扑向林小夕，口中喊着“妈妈，妈妈。”林小夕蹲在地上伸出双手抱着江小雅，却怎么也抱不起她了。看着林小夕吃力的样子，江志飞也蹲在地上从她手中接过江小雅说：“小雅妈妈病刚好，没力气抱你，知道吗？”江小雅伸出手摸了摸林小夕的头说：“妈妈，你的头发怎么都没了。”林小夕伸身摸了摸江小雅的脸笑了笑说：“妈妈热，把头发剪了，会凉快点。” 待林小夕坐在沙发上后，江志飞有忙着收拾房间。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江小雅从沙发上下来后想门那边跑去。打开门后，李华芹笑着走了进来，抱起江小雅亲了一口说：“小雅，妈妈回来了高兴不？” “高兴。” “那你一定要听妈妈和爸爸的话，知道吗？” “恩，小雅一定会听话的。”…… 李华芹坐在林小夕的身旁后，看着林小夕鼻子不禁又酸了起来“小夕……” “妈，你不要说什么了。我真的没什么，很好。” “恩，这几天我还是把小雅带我那边去吧。” “不了，我想多陪陪他们。” “那好吧，本来你爸爸要来的，可他的腿……” “我知道，我这一病把你们都累到了。”…… 李华芹下午五点钟的时候还是离开了江家，江小雅也没有被接走。江志飞此时正在厨房里忙着，林小夕则在江小雅的陪同下看着电视。 当江志飞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江小雅为林小夕拉起一把椅子，林小夕看着江小雅欣慰得小了笑说：“小雅，什么时候也会帮妈妈拉椅子了。” “爸爸说的，妈妈回来的时候，小雅要听妈妈的话，要懂事，这样妈妈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林小夕没有说什么，坐在椅子上后，把江小雅抱着怀里亲了亲。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了吃了一餐，饭后，江志飞站起来准备收拾餐桌，林小夕止住了他“老公，让我来吧，好不好？”江志飞本不想让她如此，但当看到林小夕那恳求的眼神后，他没有再说什么。 林小夕显然已经不是以前的林小夕，但她依然这么认真得做着家务，而此时江志飞在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虽然不想让她做这一切，但是他又不能阻止她来做这一切。 待林小夕把碗洗好后，冲一直站在身边的江志飞笑了笑说：“老公，我还是能做事的吧？”江志飞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后，拉着林小夕向客厅走去。江小雅正在看电视，看见父母走过来后，她站了起来，拉起林小夕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林小夕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江志飞抱起睡着的江小雅向她的卧室走去，林小夕小声喊住了他：“老公，让小雅晚上和我们一起睡吧。” “我怕你晚上睡不好。” “没事的，就让她和我们一起睡吧。” “那好吧！”于是江志飞抱着江小雅向卧室走去，林小夕则挽着他的臂挽跟在他的身旁。 将江小雅放在床上以后，江志飞朝林小夕笑了笑小声的说：“小雅又重了，我都有点抱不动了。”林小夕看着江志飞，心里去突然又酸了起来，想两个月前江志飞比现在可壮实多了，现在他居然连抱女儿都有写力不从心了，但林小夕什么也没说，只是冲江志飞笑了笑“老公，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两个人睡在床上，林小夕钻进了江志飞的怀里，摸着他的胸膛，抬头看着他说：“志飞，你又瘦了这么多。” “没什么，这样很好，省得以前你老让我减肥，呵呵。” “都是我不好。” “好了，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些的吗？你要是再这样我把你再送回去了。” “我知道，可我……” “不要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江志飞用手不断轻轻拍打着左边的女儿和右边的妻子，待她们睡着后，他轻轻拿开林小夕的手，走下床来，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心里却又莫名其妙得酸透了，扒着那边小声地哭了起来。 第4章 别把我当病人 清晨，林小夕睁开双眼看着躺在身边的江志飞和江小雅，她幸福地笑了笑，轻轻拿开江志飞放在她身上的手后走下床来。 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江志飞父女俩的鼻息声之外，只有林小夕步出卧室轻微的脚步声。轻柔地拉开开卧室的门，林小夕走了出去，而后轻轻关上卧室的门。 洗刷过后，林小夕走进厨房，操起许久未操起的一切。深知江志飞这两个月来没能安心吃过一顿饭，睡好一次觉了，想此，林小夕鼻子不禁又是一酸。 待到把江志飞最爱喝的白米稀饭煮好以后，林小夕拉开客厅的门走了出来。 清晨微凉而又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着实有一丝寒意，但又是如此让人舒心，林小夕深吸了一口空气，向菜市场走去。 在菜市买了块肉和一些蔬菜，以后江志飞最爱吃的小笼汤包后，林小夕向家中赶去。 推门走进家中，林小夕将菜放进厨房，而后拿出盘子，将小笼汤包放在里面……待一切准备好之后，大概已是早上七点二十了，林小夕推开卧室的门。 此时江志飞揉了肉自己的双眼，猛得从床上翻身坐起，看着林小夕走了进来，他心疼地说：“对不起，我太贪睡了。” “能睡是好事，快点起来吃饭吧，一会还要去上班。” “这几天我还是不要去上班好了，我想多陪陪你。” “那可不行，下半年你还要考副高。”林小夕伸出手来将江志飞从床上来了起来。 “小夕……”看着林小夕那坚定的表情，江志飞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 “不要说了，快起来。” “可……” “别把我当病人好不好？”此时林小夕认真地看着江志飞。 “恩。”江志飞看着林小夕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床上走了下来。 江小雅此刻正酣睡在床上，林小夕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脸，亲了她一口。江小雅深出那双稚嫩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睁开眼后看着林小夕正冲着她甜甜得笑着。江小雅深出双手，林小夕将她从床上抱起，而后坐在床沿上，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起衣服准备替江小雅穿上。江小雅从她的怀中走到床上，接过她手中的衣服笑了笑说：“妈妈，小雅自己会穿衣服。” “妈妈知道小雅会。” “妈妈，今天我可以不去上学吗？” “为什么不去上学。” “小雅想和妈妈呆在一起。” “那妈妈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真的？” “恩，真的。” “小雅最爱妈妈了。”江小雅扑到林小夕的怀中亲了下她的脸。 “快起来吧，爸爸还等着我们一起吃饭呢。” “恩。”…… 一家三口围在餐桌帮吃早饭的时候，门铃声向了起来，江小雅迅速从椅子上爬了下来，冲向客厅的门，拉开门后，她一头扑在李华芹的怀里说：“外婆，是不是又给小雅带什么好吃的来了？”李华芹笑着抱起江小雅后走了进来，随手将门又给关上了。 吃过饭后，李华芹站了起来准备收拾碗筷，江志飞止住了她，而此时林小夕又止住了江志飞说：“都别争了，还是让我来吧。”李华芹笑了笑抱起江小雅后对林小夕说：“那好，我把小雅送幼儿园去。” “妈，你回去吧，以后我自己送。” “还是我送吧。” “我自己送，反正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没事，顺便出去转转。” “那好吧。”…… 江志飞站在餐桌旁一声不响得看着林小夕收拾着，嘴巴动了动，但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林小夕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笑着说：“别楞着了，去上班吧，要不，一会要迟到了。” “恩。”江志飞依然没有动。 “快去吧，中午早点回来，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我等你回来。”林小夕依然冲着江志飞甜甜笑了笑。 待江志飞和李华芹走后，林小夕将江小雅的书包拎在手中，另一只手牵着江小雅向门外走去。 第5章 想去看海 中午十一半，江志飞匆匆向女儿的幼儿园赶去。不想半路上遇到林小夕，此时她正牵着江小雅的手向这边走来。江志飞跑了过去，抱起女儿亲了口说：“小雅，今天上课听不听话。” “听话，老师还奖励我一个苹果呢。爸爸，怎么今天你和妈妈都来了？” “因为妈妈和爸爸都爱小雅。” “恩，小雅也爱你们。要是爸爸和妈妈每天都能来接小雅就好了。” “妈妈一定会来接你的。”林小夕伸出手将江小雅从江志飞的怀中接了过来…… 回到家中，林小夕很快将饭菜端了上来，一家人又围坐在餐桌旁。林小夕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江志飞的碗中对他笑了笑说：“志飞，这段时间苦了你了，一直都没能让你吃到最喜欢吃的东西。” 江志飞抬头看了林小夕一眼，没说一句话，低下头大口咬着刚才林小夕给他夹的红烧肉…… 中午，待林小夕哄睡江小雅后从卧室走了出来，江志飞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林小夕依然还是笑着向他走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而后将头靠在江志飞的肩膀上说：“志飞，明天我想去看看蜜月是我们常去的那片海。”江志飞有手摸着她几乎全是头皮的头发，还是没说出一句话，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下午上班的时候，江志飞向科主任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没有意外科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说：“志飞，不要说一个礼拜，好好陪陪小夕，想回来上班的时候再回来就是。”……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后，江志飞左手抱着女儿，右手拉着妻子走出家门，向岳母李华芹家走去。 进了岳母家的门，江志飞放下江小雅，拉着林小夕坐了下来。李华芹则忙着倒水，林小夕止住了母亲后说：“妈，不要忙了，我们就来和你说个事，马上就走。” “恩，什么事？” “明天我和志飞想到海边去住几天，小雅这几天你帮忙带下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是应该出去散散心了。” “爸呢？” “刚睡下。” “我过去看下他。” “恩。”…… 林小夕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探进头来。父亲林文躺在床上背过脸去。“爸，你还没睡着啊？” “恩。”林文依然没有转过脸。 “爸，明天我和志飞出去几天，小雅你们帮忙带几天。” “知道了”……林小夕本想再说些什么的，但父亲一直都没转过脸来。于是他转过身后说了句“爸，那我们先回去收拾下东西。你休息吧。” “小夕。”林文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爸。”林小夕扑向林文。一旁的江志飞仍旧一句话也没说，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林文用手拍了拍怀里的林小夕后说：“快点回去收拾下吧，明天早点去，兴许还能看到日出。小雅在这你们不用担心。” “恩。”…… 走出岳母家门后，江志飞拉起林小夕的手，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依然还是没说一句话。林小夕也是对他笑了笑了：“志飞，我们这样是不是自私了一点？” “我不知道，也许有点，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带小雅去的好。” “恩，可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带上她吧。” “不了，下次吧。”说完这句话后，林小夕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恩，下次吧，一定有机会的。”江志飞伸出来将林小夕向身边拉了拉，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向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两个人便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明天早上赶去市郊的海边看日出。 第6章 看海 早上五点半，卧室的闹钟响个不停，江志飞伸手按了下去，而后轻轻掀起被子走了下来。林小夕跟在他的后面也起了床。 吃过早饭大概已是早晨六点种的样子了，江志飞从餐桌旁站了起来，走向卧室。林小夕则忙收拾着碗筷。 走进卧室后，江志飞拉来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盒止痛药，放在手中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将它塞进了旅行包内。此时，林小夕在客厅里向卧室喊了句“志飞，快点吧，要不然，赶不上日出了。” “哦，就来。”江志飞拎起旅行包向门外走去。 来到楼下的车库，面对一辆轿车和一一旁的自行车，林小夕笑着对江志飞说：“志飞，还是骑车过去吧，好不?” “行，只要你高兴，走过去都可以。”江志飞将旅行包递给林小夕后便去推自行车。 走出车库，林小夕锁上车库的门，江志飞将旅行包从她的手中接了过来，而后背在肩上，待到林小夕坐在后坐之后，江志飞便蹬起自行车的脚塌板。 初春的清晨，昏黄的街灯，稀疏的几个行人，显得如此萧条和冷清，却又是如此静寂。林小夕搂着江志飞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此时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恋爱时那般，但林小夕更清楚这样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想着想着鼻子不禁又是一酸，抬眼看着江志飞的背后，林小夕将自己的脸更贴近了江志飞的背说：“志飞，还记得我第一次坐在你的车后是什么时候吗？” “大二下学期那次秋游。” “恩，都快十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可不，小雅都四岁了。” “恩，还记得那个时候我是什么样子吗？” “怎么不接的，那时候你扎个马尾，不知道迷死了多少男生，呵呵！” “是啊，现在想扎也扎不起来了。”林小夕摸了摸顶上的帽子后没有再说什么。江志飞笑了声说：“小夕，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女人。”而后，江志飞除了卖力踩着自行车的塌板外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切还是那么案情，除了昏黄的路灯，稀疏的行人，还有他们的自行车行驶的声音外，此时，这个世界好象什么都没有了。 近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海边，江志飞将车子停稳后，林小夕从后座上下来了，伸出右手牵着江志飞的左手向海边走去。 两个人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林小夕靠着江志飞的肩膀。江志飞伸出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拉着她的另一只手。 当清晨的太阳从海平面上射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林小夕突然站了起来，展开自己的双臂，深呼吸了一下。江志飞也站了起来，看着日出的海面后转过头朝林小夕笑了笑“小夕，看见日出，你还是这样高兴。” “恩，又想起八年前蜜月时第一次在这里看日出的情景了。” “是啊，记得当时你也做了这个动作。” “八年了。” “是啊。” “记得当时你为我做了首诗。” “恩。” “再为我朗诵一次，可以吗？” “清晨，海边吹起温馨的风，抚过脸颊。立在滩头，看海天一色，碧波荡漾；听海风轻吹，浪击顽石；这一片风景，我的奢侈。身旁，一世红颜相伴，看万古江山失色，听风卷巨浪无声。那一丝清风，恰似你的温柔，轻推着心湖的止水；那一缕阳光好似你的叮咛，萦绕在而畔……”江志飞没有再读下去，而是默默看着渐升渐高的太阳。林小夕没有转过脸，也是依然看着日出的海面笑了笑，伸出手拉着江志飞的手…… 两个人一直在海边坐到上午十点钟，林小夕拉着江志飞的手站了起来。江志飞依然用另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向海边的一家旅馆走去。 午休后，两个人先后起了床，又向海边走来，待到海边时，林小夕看着较为平静的海边对身旁的江志飞说：“志飞，租条小船吧，我想到海面上看看。”江志飞没说话，向一旁的租船出走去，林小夕则跟在他的身后。 坐在船上，微波轻推着船身，江志飞和林小夕一人手持一只桨向海面划去……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船上聊了很多，多是从相恋至尽的幸福，但林小夕病后发生的饿事两个人谁都未曾提及一句。一直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江志飞对林小夕说：“回去吧，一会潮来了。”林小夕朝他笑了笑，而后，两个人划着桨向不远处的海边划来。 将船还给租船处后，两个人手牵着手向海边的一家餐厅走去 第7章 最后的激情（上） 晚餐的时候，林小夕喝了一些红酒，江志飞没有阻止她。饭后，两个人依然手拉着手步出餐厅，向旅店走去。 微凉的夜风拂过林小夕的脸，此时除了不再有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之外，她依然是如此让人陶醉，苍白多日的脸上泛起点点红晕。江志飞看着这一切，也确实陶醉了，紧紧握了握林小夕的手，林小夕则依然朝他笑了笑。 打开房间的门，两个人走了进来，林小夕随手关上门，双手勾住江志飞的脖子，将身体靠在门上朝他笑了笑说：“志飞，先去洗个澡吧。”江志飞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后，林小夕送开自己的双手向里间的卧室走去。 打开旅行包找着江志飞的衣服，不经意间看到那盒止痛药，林小夕将手伸到自己的口袋中掏出另一盒止痛药笑了笑把两盒药全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待到江志飞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林小夕再次走进卧室，来到床头，拉开抽屉，将一盒止痛药拆开吃下一片，而后安静地坐在床边…… 卫生间的门打开的时候，江志飞用毛巾揉着自己的头发向卧室走来，林小夕则轻步迎了上去，依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朝他笑了笑说：“你好象好久没这么干净过了。” “呵呵。”江志飞托起林小夕的下巴笑了笑。 “乖乖的，在卧室里看会电视，我去洗个澡，一会就要陪你。恩？”林小夕看着江志飞，那神情仿佛在对着女儿江小雅似的。 “恩。”…… 卫生间内，林小夕一件件脱去自己的衣服，面对镜子里只有脸上被究竟烧起的点点红晕的自己，林小夕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走进浴缸，将身体慢慢没入在那一缸温水中。 轻轻抚这已不再丰满的身体，林小夕突然将脸埋在双手之间，小声地抽泣起来……直到感觉水有些凉意，她才从浴缸内走出，拿出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身子，穿上内衣后又穿上睡衣，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 江志飞躺在床上无心地看着电视，看着林小夕推门走了进来，他起身下床，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抱了起来，而后向床边走来。 将林小夕放在床上之后，林小夕勾住江志飞的脖子深情望着他说：“志飞，我还是不是你眼中最美的女人？” “永远都是。” “那我还是你最需要的女人吗？”……江志飞没有说什么，傻傻看着眼前的林小夕。林小夕伸出一只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那一盒少了一片的止痛药举在江志飞的面前红着脸说：“还象蜜月时的第一晚，好不好？”江志飞依旧没说一句话，对林小夕轻轻点了点头后，关了房间内的灯，而后便来解林小夕身上的睡衣…… 林小夕再次用手勾住江志飞的脖子，讲他的脸向前拉了拉，一滴温暖的泪水落在林小夕的嘴边，林小夕便去吻江志飞的眼，江志飞则在她的脖子上亲了又亲…… 两个人就这样轻柔地吻着对方……林小夕将江志飞睡衣上的纽扣一枚枚解开。吻着林小夕已是骨感的身体，江志飞到底还是伏在她的耳旁小声哭了出来…… 林小夕将被子向上拽了拽后，拍了拍江志飞的肩，打开床头柜上的开关。江志飞依然将脸埋在床上。林小夕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脸托了起来，朝他笑了笑说：“志飞，好好的哭什么？”江志飞依然还是没有说什么，眼睛里却闪烁着怜惜的泪光。 “志飞，让我们再回到蜜月时的那一晚，好不好？”……江志飞咬了咬嘴唇朝林小夕点了点头后，伸手把灯又给关上了。 房间内静悄悄的，除了两个人亲吻和抚摸的声音外，还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如此兴奋，却又让人有些须窒息的沉重。江志飞吻着林小夕，没让自己再落一滴泪，虽然他想哭。林小夕吻着江志飞，黑暗中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虽然江志飞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相信他能感受得到。 第8章 最后的激情（下） 两个人依旧怜惜地吻着对方，抚摸着彼此，呼吸声也渐渐急促，林小夕再次勾住江志飞的脖子，让他翻到了自己的身上…… 平静之后，林小夕躺在江志飞的怀中，江志飞则半靠在床头望着对面的墙发呆。林小夕抬眼看了看江志飞，用手摸着他的脸说：“志飞，想什么呢？” “想我们是不是还应该有个女儿才好。”江志飞回过神来朝林小夕笑了笑。 “呵呵，也许还会有的吧。” “什么叫也许，一定会有的。”……林小夕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而是用手再次摸了摸江志飞的脸叹了口气说：“志飞，你说人到底有没有轮回？” “不知道，如果真有轮回我觉得那太苦了。” “恩，可我觉得应该有，轮回苦不苦我不知道，但我怕喝那三碗孟婆汤。” “小夕，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去杀了孟婆。”江志飞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墙壁狠狠地瞪了一眼。 “志飞，如果我真得早你一步离开，你一定要把小雅带大。” “现在不都好好的吗？你不会比我早走的，我们要一起看着小雅长大。” “志飞……” “不说了，小雅会长大的，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们的。”说完后江志飞没有再说什么，又傻傻看着对面的墙…… 夕看着江志飞固执而又奇怪的表情没有再说什么，再次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后，将头深埋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林小夕轻轻叹了口气。 时间就这样似乎凝固了，江志飞突然用手轻轻拍了拍林小夕的肩膀说：“小夕，请你相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离开的，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的。”看着江志飞不容置疑的表情，林小夕笑了笑说：“志飞，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真的。”…… 两个人在床上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多，江志飞说话慢慢含糊了，林小夕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渐渐的，渐渐的，江志飞的鼻息声响了起来。看着身旁江志飞的睡姿，林小夕幸福的笑了笑，从枕边抽出那封《遗书》，将它放在头边…… 整个房间内静悄悄的，除了江志飞的鼻息声之外，只有林小夕时不时的一声轻叹，望着黑洞洞的一切，林小夕觉得有点孤单，但有无可奈何，深知自己不知何时就会离开，却仍幻想着奇迹的出现，此时，她内心异常的矛盾，虽然求生的欲望让她难舍生命中的一切，但她更知道这样下去只能害了江志飞，想着这一切，但是还是无助，除了叹息，她还能做什么呢？不知不觉中她闭上了双眼。 人间地下 第9章 面对死亡 次日清晨，窗外潮水拍打着岸堤，林小夕睁开双眼，看着躺在身旁的江志飞，她欣慰地笑了笑，轻轻掀开被子走下床来。 走进卫生间，打开水笼头洗着脸，抬起头却怎么也看不见镜子中的自己，林小夕以为是蒸汽模糊了镜面，操起沾满水的双手擦了擦镜面，依然没有看见自己的样子，此时，她疯了一般重复擦拭了镜面，但结果依然是他意想不到的，镜子里除了卫生间的摆设之外什么也不再有…… 拉开卫生间的门，冲向里间的卧室，林小夕扑到江志飞的床前摇动着他，可丝毫抓不住江志飞，更未能将他摇动。此时江志飞正酣然躺在床上，微微的鼻息扑在林小夕的脸上，林小夕终于哭了出来，但整个房间内除了江志飞的鼻息声外，只有窗外传来的海水拍打岸堤的声音。 林小夕抹了抹眼角的泪，抬起头看着酣睡的江志飞，不经意间却看见江志飞身旁躺着另一个熟悉的女人。林小夕睁大自己的双眼，生怕自己看错了似的，而后想后连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分明就是她自己的，那此时她的存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小夕慢慢站了起来，看着江志飞身旁躺着的那个女人，稀疏的头发依旧没有盖住头皮，淡淡的眉毛，闭合的双眼，略挺的鼻梁，但此时已无丝毫气息从她的鼻孔进出，苍白中夹杂点点红晕的脸色，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笑，一切都在昭示着她是在幸福中离开的。 林小夕轻步走到床前，吻了下江志飞的额头后，抬眼望着泛白的窗外，此时房间内的空气突然凝住了，林小夕感到一丝窒息的气息在房间内徘徊，她向四周看了看，但除了原有的一切不再有其他任何。 “孩子，不属于你的，留恋也是无用的。”一声听似和蔼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了下来。林小夕抬头望着天花板，却什么也没看见，“你是谁？” “不要问我是谁，你的阳寿已尽，快随我去奈何桥，忘了今生的所有，争取早日轮回吧。”那声音依旧从天花板上传出。 “你到底是谁？”林小夕再次望着天花板喊了声。 “我是冥界的勾魂使者，本应在三更就将你的魂魄勾走，但见你与江志飞如此恩爱，实不忍心，另外江志飞前世对我有恩……”那声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既然这样，可不可以让我多留几天？” “不行，我已经违规了，不能再犯错，多留少留只能徒增你的留恋和江志飞的痛苦，早走早解脱，我会禀明冥王让你投生到一富贵人家的。” “我求求你了，下辈子的富贵我不想要。我只想能多陪陪志飞。”林小夕双膝着地望着天花板。 “起来吧，没有用的，让你多留了这段时间我已经冒了很大的险了，日出之前我必须将你带走。” 林小夕没有再央求下去，从地上站起后看着天花板淡淡道：“那我还有两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那天花板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后说“说吧，不过分我尽量满足你。” “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摸样，第二请你帮我转告志飞让他一定要把我们的小雅带大，就说我在冥界一切都好。” “好吧，你现在可以到镜子前面看看自己的样子了”…… 林小夕再次走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面对着镜子里那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弯弯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双眼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高挑的鼻梁下一张樱桃似的小嘴，脸色不再似两个月来的苍白，白里透红中夹杂着一丝无奈的表情，这一切不正是十四年前林小夕的模样吗？但这一张脸中又夹杂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呢？ “时间到了，我们上路吧。”依旧是天花板上发出的声音，惊醒了林小夕的沉思，她从卫生间内走了出来，再次来到江志飞的床边，伸身摸了摸他的脸后，在他脸上吻了一口，抬眼望着天花板笑了笑说：“走吧。” “闭上眼睛，以免路上看到你不能接受的一切。”…… 林小夕闭上自己的双眼，感觉到有人（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之谓人的东西）拉着她的胳膊，而后只听见耳旁“呼呼”作响的风声，身上有一点凉，这“呼呼”的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近乎鬼哭狼嚎般的哭喊声，脚下未能触及一点实在的东西，林小夕猜想自己一定是在飞，这种感觉是他三十四年来从未有过的，有一点兴奋，有一点害怕，但此时她的心中更多的则是无奈，不舍和无助…… 林小夕就这样被一个不知是何物的勾魂使者拉着胳膊，不知在何处的空间飞着，不知它要把她带到哪里。至于好要飞多久，林小夕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就是她已经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江志飞和江小雅，想于此，林小夕不禁落下了一滴泪 第10章 遭遇赵司长 走廊内的一切布置和人间的办公走廊没有多少差异，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只有单调的绿色，林小夕抬头看了看顶上发着绿光的灯管，心中不禁又是一寒。 “陈组长，你才到啊，赵司长等你半天了。”一个和陈组长装束差不多的鬼笑着看了看林小夕。陈组长停了下来看着那个和他说话的鬼说：“赵司长没说什么吧？” “没有，好象有点不耐烦了。” “哦，那我先过去了。”陈组长说完后继续向走廊的一头走去。那鬼看了林小夕突然伸出长长的舌头添了添自己的嘴唇，而后朝林小夕淫笑了了声说：“真是个美人，可惜……”林小夕慌忙向前紧走几步赶到陈组长的身旁，此时她才发觉刚才那个鬼的口袋上比陈组长少了两条绿色的竖杠。 “陈组长，刚才那个是谁？”林小夕小声的问着身旁的陈组长。 “哦，生前是个淫棍，死后还是个淫鬼，也不知道和赵司长什么关系，我本来准备把他打入十七层地狱的，但是赵司长却把他要来当秘书了。” “哦。” “千万不要和他搭话，记住了没，虽然他是个淫鬼，但是只要不理他，不会出什么事的。” “恩，知道了。对了，赵司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也说不清，除了刚才和你说了那件事，其他的事我觉得他做的都不错。” “哦。”…… 在挂着“司长办公室”牌子的门前停了下来，陈组长敲了两下门后，推门走了进去，林小夕则依然紧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一个身着红袍，头发过肩，但已被束在脑后，满面红光的老者笑呵呵从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站起身来，“小夕，你到底还是来了。” 林小夕看着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脑子里乱乱的，什么也想不起来，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陈组，你先回去吧。”那老者笑了对陈组长说了句。 “一会我还得把林小夕送到住处吗？” “一会我亲自送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忙了这么长的时间，对了，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那我先回去了。” “恩，你先回去吧。”…… 看着陈组长拉门向外走去，林小夕拽住他的胳膊，“陈组长……” “放心吧，赵司长可是冥界出了名的君子。”陈组长说完后走了出去，随手把门关上了。 林小夕倒退几步，将身体抵在门上，无助得看着赵司长。赵司长拍了拍自己的头后笑了笑说：“呵呵，我有些失态了，不要害怕小夕。” “你到底是谁？”林小夕仍旧无助得看着对面的老者。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了？但好象又有点模糊的印象。” “我给你一点提示。” “你说。” “还记得二十年前你生病住在临水市人民医院时的一个晚上吗？” “你等等，让我想想。”林小夕拼命转动着自己的脑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几分钟后林小夕哭了出来，“难道那时你的预言是真的？” “呵呵，终于想出来了吧，哭什么呢，傻丫头，这对你，对志飞来说都是一场考验，相信他，也给自己一点信心。” “赵叔叔……”林小夕一头扑到对面红袍老者的怀中哭了起来。那老者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孩子，虽然这都是定数，但你也不要伤心，在你未来之前，我已替你卜了一挂，兴许还有转机，就看志飞和你的造化了。” “赵叔叔，你说什么是造化。” “这个……”老者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而后笑了笑说：“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赵司长替林小夕办好了一切手续后，把一串钥匙和一张类似身份证的证书递给了她后说：“这个是你在这里的身份证明和新家钥匙，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人间电话那样的东西，呵呵。” 林小夕接过东西后，看了看那本证书上的住址“冥都花园24栋305室”，而后抬起头看了老者说：“赵叔叔，我还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说不定，看情况吧，有什么好的去处，我一定会先给你的。” “我……”林小夕嘴巴颤抖了下，没有说出下一个字。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等过几天你喝了孟婆汤后，什么都会忘记的。对了，这个是我一直戴在身上的，虽然不是什么法宝，但是足以对付一般鬼魂的袭击，你先带在身边了。” “其他鬼魂的袭击，这里也有什么吗？”林小夕看了赵司长不解的问了句。 “呵呵，谁让你这么漂亮，不过在赵叔叔的辖区应该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好了，我先送你回去吧。”赵司长说着向门口走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刚才那个和陈组长打招呼的淫鬼看着林小夕和赵司长向这边走来，不禁又伸长了舌头，添了添嘴巴上的口水。赵司长突然伸出自己的右手，那只胳膊也由原来的长度变成了十米左右，张开手掌朝那淫鬼的脸上就是一个耳光， “你这个畜生，我对你说，要是你对小夕有什么想法，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那淫鬼伸出双手，抱起地上被赵司长一巴掌煽掉的头后，把它重新放在脖子上，扭了扭脖子，觉得舒服了后说：“不敢，不敢，赵司长你放心好了。” 林小夕看着刚才的一幕傻傻站在那里动也未曾动一下。赵司长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说：“小夕，不要害怕，这个畜生不打不行。” “哦。”林小夕回过神来，看了看那淫鬼的头好端端的立在他的脖子上，不禁心头又是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