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很少见过的女死囚 要创造-个人物,就必须深入的去研究不同的人,就象要想知道他是什么人,就必须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确确实实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且是个女人,对她我以前-点也不了解,就像平时见到来来往往的女人-样,普通得再普通不过了。后来,在监狱中我看到了她,那是-次作为记者对监狱囚犯心理活动的专题采访,我那当狱警的老同学告诉我说: “这个女犯人是因为杀死了一个男人被判了死刑,但她不像其他的女囚犯,很有个性,是我很少见过的女犯人。入狱后拒绝会见任何人,也不回答任何问题。从不跟其他囚犯交往,吃得极少。平时偶尔睡一下,整天瞪目发呆。突而做出异乎寻常的莫名动作,突而用可怖的眼神看着她所看到的人。我们请来医生给她作过检查,但也得不出什么结果,真不知法院是怎么审理做出判决地……。”我问老同学: “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她吗?”他说: “你去办个手续,我尽量说服她跟你谈淡,这也有利于我 们的工作吗。如果她知道你是个记者而不是司法人员也许会同意的,不过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检察院的同志曾让她在为她辩护要求减刑的申述书上签字,她都拒绝了。” “谁替她写的申述书?”我问。 “小可,也是我们的老同学呀” “你说的是张可呀,这个楞头青为什么会替她写申述书呢,这可有点不太合法呀。” “不合法的事多了,我和小可都认为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子不像是个杀人犯,如果你看看她的那双眼睛,还真有点心酸呢。” “谬论!瘦弱的纤纤女人就不会杀人了吗,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呀!” 老同学突然用异常的神色看着我,只一瞬间便哈哈大笑起来:“那么你也会杀人吗?” 呸!我地啐了他一口说:“我是个纤纤弱女子吗?”老同学调皮地朝我笑笑,把头朝右面一点,指着一扇小窗说: “那就是她的牢房,要不,现在就去看看,手续回来再办。不过,我得先问问她行不行”……。 一会儿,他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走过来对我说: “看来记者也不是万能的,她拒绝和你见面。” “什么了不起的人,不就是一个囚犯吗,她叫什么名字?” “杜小丽” “杀了什么人!” “一个当官家的富家子弟……哎!不对吧,怎么成了你来审我了,你该不会是他们派来的吧” “呸!我还没有堕落到那一步”说完一扭头便气冲冲地走了……。只听到身后老同学喊道: “哎哎哎,娟子别生气呀,你的采访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带着一股子气恼回到报社,心里窝火,把包朝桌子上一摔,坐下来一声不吭。同事们一看知道我在外面碰了一鼻子灰,便哈哈大笑 “娟子吃了闭门羹,回来该痛哭流涕了。” “告诉你,这种事当记者的是家常便饭,没挨揍就算不错了。” “这里可不是中文系的大教室,老保姆会跟在你身后保驾护航。” “去去去,想吃奶找你老娘去……” 轰走了看我笑话的同事,拿起自己写的稿件准备校对, 但思想一直集中不了。一想到十五天后就要被处极刑的杜小丽,心里就发慌,怎么才能解开她心中的秘密呢。我的确像一个探密者发现了一件神秘的古文物一样,不解开这个密,我会变得像发了疯一样……。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又来到了监狱,老同学不在,我直奔监狱长的办公室,拿出了市公安局开的介绍信。这信还是我通过上层关系得到地,监狱长看了信后,同意我去见她,但也说: “你的要求我们同意,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我问: “为什么?” “很简单,她半个月后就要执行死刑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赶来,俗语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死刑犯临终前的忏悔,对社会的教育意义是很大的。” “你想,过几天她就要死去了,还能见你吗,你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随她去吧……。”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不懂,我也不是什么有权势的人。不过,了解一个即将死去罪犯的心里,想些什么,却是我的职责所在。”我有点火气地顶撞了他一下。 “你干嘛发那么大的火气,是不是你认为她是无辜的,她 没有杀人吗!不该执行死刑嘛!这是法律的判决,你知道吗。” “如果该执行的不是她,而是其他的人,你能这么说吗?” “你说的其他人指谁?你是什么人。”监狱长也发火了。 “我是说“如果”至于我是什么人,介绍信上写得很清楚,自己看去吧……。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瞎扯,要去你去吧。”说完一扭头不在理会我了。我一气也扭头走出了办公室。 果然,他说的不错,我失败了,她拒绝不见,而且是一连几次都不见我,这对我的打击非常大。意味着我的事业面临着失败的威胁,而且是我生活中的失败。在同事们面前丢丑我不怕,一发脾气他们都会马上跑开。要命的是我对自己事业的信心没有了,实际上也开始动摇了。我突然感觉到我还不如杜小丽坚强呢,她在临死前还如此坚持不见任何人,而在她面前我倒失去了信心,自己是不是显得太渺小了。 我失眠了,没完没了地想着杜小丽,始终在考虑着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每当想起她那拒绝一切,痛恨一切,抵制一切和不愿看我的眼神,就感到浑身像被蜂叮咬了一样疼痛难忍。朦胧中我突然觉得她比我们强,比那些手握生杀大权的人物都强。她究竟是知道我是记者呢,还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才拒绝我呢?还是只要是人她都拒绝?…… 我不停的乞求上苍帮助我在她临终前解开这个迷,也许是诚心感动了上苍,一股西来的冷空气横空扫来,天气骤变,使我更难入眠……。 拂晓前的狂风雷暴刚刚越过监狱的上空,杜小丽被闪电雷鸣惊醒,雨点重重地敲打着监狱的屋顶,雨水不断地从囚室狭小的窗子下流进室内,她那潮湿的单人床铺变得凉爽多了,她想今天也许不会那么热了,大雨会绵延不断地遮住烈日,带走囚室里的闷热空气,人就舒服多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沿窗流下来的雨水,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室外昏暗的灯光,透过链珠似的雨水从窗外射进囚室,照亮了地上的水渍,杜小丽呆呆看着地上的水渍。忽然眼前的水渍成了一滩鲜红的血液,不!是自己身上流出来的鲜血。惊悚、恐惧一下笼罩着她的全身,吓得她直往墙角缩去……。想起囚犯们常说“死监里最可怕地就在于自己全身心地每天都在等待中,一点,一点,的死去,等待着生命的结束。每当黑夜来临后,似乎总有一个人在告诉自己,你离死亡又迈近一步,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有时死亡也是受欢迎的,但那是在走进死牢之前,一但进了死牢,也会产生祈求生还的希望之光在朦胧中闪跃。似乎看到在巨大的司法丛林中里,忽然出现一个什么东西。一下子打动了人们的心弦,于是自己的案子也随之发生逆转。但她又害怕这种奇迹的发生,希望早点结束这无谓的生命……她就在这种梦想与害怕极度矛盾的支撑下。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凄凄惨惨的日子……。 三天后的清晨,风雨平息下来,太阳升起时,我又来到了监狱。我并没试图会见杜小丽的心思,对她我已经失望了,只想找老同学了解她近几天的情况,说实话是想知道她面临死亡前的情绪,这虽然有点残忍,但不得不做。老同学看到我来,似乎是预料之中的事。笑着说: “我知道你会来的,这不,让我猜中了吧……”我没等他说完便焦急的问: “杜小丽有没有向你说过我是谁吗?” “哈哈哈,你们记者固执的性格我真佩服,到现在还不死心。那我告诉你,她什么也没有对我说,不过她知道你是谁。”我突然高兴起来忙说: “是你告诉她的吗?她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不不不,我可什么也没有说。” “那她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凭我的感觉吧。” “那她最近的情绪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怎么,要不要我再去给你引荐引荐,看看我的感觉对不对。” “见你的鬼去罢,我可没有这种感觉,也没那份闲心。”说完从他手中抢过材料出了监狱大门,登上汽车……但不知怎么搞的,就是不想发动汽车。心灵重负,使我双脚变得沉甸甸的,心里就象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把我压得动也动不了。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为我年迈的母亲送丧一样。天和地都变得阴沉沉地,我深深吸了口气,挺身朝天,把胸中的废气吐尽,环顾四周……我惊异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监狱。看到一群女囚在走廊上埋头打扫,心中的怨气一下全发到她们身上,暗暗骂道:“这群不懂法律的可怜虫,只配在这里做清洁工,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杜小丽,你算个什么东西,就那么古怪。不读书、不看报、连字也写不全的文化低能儿,你以为拒绝了我你就坚强了吗,你是在拒绝社会、拒绝法律、拒绝所有的人。我才不同情你呢__社会的渣子……。还有狗屁老同学__我怎么就信他说的鬼话呢,呸!我留在这里丢人嘛……真是没脑子。 我没好气地朝监外自己的车走去,强作微笑,打开车门坐下,静静的恢复一下正常的感觉,把我深感羞辱的失败怨气吐出去,启动车子尽快离开这鬼地方!这时突然传来: “娟子!娟子!”的喊声,是老同学! 伸头一看只见他急急忙忙地跑到我车前喘着气说:“娟子!她同意见你了,而且急着要见你,你得好好感谢我呀”……。 “真的!” “当然是真的,说吧,怎么感谢我?” “好!晚上我请你搓一顿。”好像受到他的感染,我的心也跳动起来,忙问: “快说,你用什么法子感动了“上帝”?”老同学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情不自禁地骂道: “这世界真他妈不公呀,该判死罪的应该是那些糟踏她的混蛋,可如今我还得给她上脚镣……”我迟疑了一下看着老同学说: “怎么,她不该死嘛?” “哼,要是让我判!是不是她杀的,她都是无辜的,他们才是真正的罪人!”……。 “他们!他们是谁?”我马上追问了一句……。” “算了算了,我这身警服还不想被人扒了去,小人物说话像放屁,没人理你。快走吧,我带你去……。” 路上,经一再追问,老同学才给我讲起杜小丽见我的原由。 原来在我走后,他接到通知。去领一付脚镣(按规定在执行前,死刑犯都得带上脚镣)当他拿着脚镣跟着女狱警来到杜小丽的囚室时,杜小丽一看他手中的锁链,不再理会女狱警,而是指着脚镣问他: “你要干什么?” 当她听到老同学说在执行前,死刑犯都得上脚镣时像发了疯一样大声嚷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见记者!我要见记者!……。于是他忙扔下脚镣便急忙跑来了。 听完老同学的述说,我甩开他便朝杜小丽地囚室拼命跑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确切的说是一边跑一边在喘,因为心跳得太厉害了,就像家里着了大火一样……而我那老同学边跑边叫: “娟子,娟子,别跑呀,这是监狱,那有拼命朝监狱跑的道理……” 我的两条腿变得异常轻快,彷佛它们没有支撑着我的身体……一种自豪欢愉幸福的感觉充满了我的心身,天地变得格外宽阔,世界就像是我的一样,或者就像我要和心爱的人去会晤一样,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的古怪感觉……。 在走进杜小丽的囚室之前。我微微地停顿了一下,为的是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恢复我平时的常态或是说记者的尊容。女狱警掏出钥匙,牢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我紧紧按住采访包心问自己:“这杜小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不过是个…… 心里的话还未说完,一个高佻、苗条、修长、倩丽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发觉,我和她已经面对面地站着,像两根牢钉在地上的铁钉,一动不动,谁也不说话,也没听到身后传来的锁门声。当我的目光与她的相遇时,一瞬间就像死了一样,僵硬的站着……。 而她,一个杀人犯的目光却像锋利的刀尖,直刺我的心脏,眼睛一动不动,全身一动不动。接下来便是生冷而刻板的语调,没有高音低音之分,像尖锐的刀尖撕划着铁板一样的对我说道: “请坐!” 我环顾四周,发现牢房里仅有一张床、一把椅子、我顺从地往椅子上坐下。而她却往地上盘腿一坐,像修行者那样便一声不吭了……看到她这种神态,我也本能地弯腰离椅,朝光秃秃的地上坐下来,立即感到地上像铁板一样冰凉。也许正是这一举动触动了她,我就像在睡梦中听到了一种,静静在耳边响起,似乎很近,却又很远的语音…… 这决不是梦呓,我所听到的确确实实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的声音,在这紧锁的铁窗铁门里,她向我讲述了一个少女被黑心的权利者及黑社会的恶徒们凶狠、阴险、贪婪、摧残、饱含血泪和辛酸的悲惨故事……。 第2章 惨遭摧残的苦难童年 你可以记录,我不管。但请你不要打断我的述说……。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讲给你听了。她抬起头来审视我……这时我才真正看清了她。的确,杜小丽不愧是一个绝色女子,颀长描条的身材或许有点过分,可她有一种非凡的天赋,能弥补她的不足。她的头很美,黑色油亮的长髪非常自然的像波浪一样卷曲着,额前部份分梳成两大绺,一直拖到脑后,露出两个耳垂。在一张难已描绘其风韵的鹅蛋脸上,嵌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两道湾湾细长的眉毛,纯净得像画上去一样,眼睛浓浓的睫毛,给苍白的面容增添一丝淡淡的阴影,鼻子秀气细小而微微鼓起,一张端正的小嘴唇,轮廓分明,柔唇微启,露出一口洁白如奶的牙齿。这张美丽的面孔加上“黄金”般线条的身材,就像是经过大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一件精美的艺术精品。 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她过着一种热情奔放而又随心纵欲的生活。真的,我很惋惜,就像惋惜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被毁坏了一样,难怪我的老同学会有那样的感觉……一阵低低的哭泣惊醒了我的遐想,凄惨的哭声回荡在牢房里,接着便是犹如杜鹃啼血的诉说: “几天后我就不在这里了……或许在一个人们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我去的地方将是一个权贵、王孙、恶徒还有警察、法官都找不到的地方。我要向那些残害我的权贵、王孙、恶徒们说: “在他们面前我感到自豪,感到骄傲!我比他们强多了,留给他们的只会是脸上的唾沫和痰迹……。不错,在人们的眼里,我是一个不齿于人类的狗屎,是一个靠出卖自己肉体和灵魂的妓女,而且是一个红极一时的烟花女子。我让多少达官显贵、公子哥儿跪拜在我的脚下,也因为我,他们倒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或像我现在一样…… 我有过纯真的恋情,也有过崇高的理想。我所施用的化妆品是最为名贵的,我所穿戴的衣着、鞋袜、手饰是名门闺秀及阔太太们看到了也会红眼,是用高昴价格买来的奢华用品。我用上万元聘请著名的化妆师把我粉饰得自然、高雅、描绘得完美无缺,既蕴含着招唤又表示着拒绝。我的一切,胜过上流社会的阔太太们。但是,同样除了我的华美装饰,昂贵的衣着外,却从未得到上流社会人们的认可。因为我出生于卑贱的底层社会,父母是目不识丁的大山里的农民,他们的全部生活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田种地。 每天母亲用她那树皮般的双手,整日砍瓜剁菜喂猪做饭,再用乳汁喂饱弟弟后,便熄灭昏暗的油灯,用她那瘦弱的身躯去温暖疲惫的父亲。忍受着他的打骂与折磨。他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对权力者的恐惧与屈服,对官家从来是必恭必敬,笑脸相迎,始终遵循着一条“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不成文的清规戒律,顺从是女人应尽的义务。当权者是天定钦命,天命不可违也,他们才是民族和人类的财富。 从五岁开始,我的背上总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背箩。每天清晨,便和家中仅有的两支山羊一同上山。回来时,脖子总会被装满青草的背箩,压得直往后仰,左右摇摆地走进家门,等待着父亲的检查。一旦不够牲口吃的便会遭到凶狠的毒打,粗野的漫骂。骂我是张嘴母猪,赔钱的贱货。喂完牲口打开水缸,舀一瓢凉水喝上一口解解饥渴。未放下瓢,便传来母亲的呼喊声,于是便又去凑火搓苞谷,在等到父亲吃完饭后,我才能去吃剩下的饭菜。洗完饭碗,收拾完备后,我拿起捡来的小画书就着油灯看起来,这才是我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 八年过去,我扁平的胸部有了惊人的变化,高挑的个子,展现出了优美的线条。那时我对男人还一无所知,只感觉到他们对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也看到他们晃着脑袋,重重擤着鼻涕或抓胳肢窝或搓擦自己的下部,鬼鬼祟祟极为无聊的用挑逗性的目光,窥视着我和四周。不时也听到“啁啁”的赞美声,而最为明显的是父亲对我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打骂减少了,也许因为是请他喝酒的人多了吧,只是不时看到母亲眼,里透着一股抹不去的忧虑。 一次我问母亲: “父亲打你骂你,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睡在一起……”话未说完便挨了她一巴掌,接着她又把我抱在怀里说: “小丽呀小丽,你为什么会生在我们穷人家里呀……”我说: “我为什么不能生在穷人家,难道我不好看吗?他们都说我像花一样好看。”母亲叹了口气说: “你要是个丑八怪妈倒省心了,自古红颜命薄呀。” 第二天干完活后,看到父亲不在家,我便跑到爷爷墓地前的一小块空地上,玩起了抓石子。家穷上不了学,活干不完不准吃饭。我没有玩的时间,没有玩的地方,没有玩的同伴,唯一可玩的地方,只有爷爷墓前的一小块空地。就在我玩得十分高兴时,突然飞来一支松球,把我的石子打飞了,一看是个和我一般大小的男孩,跑过来拧了我一把,我便追了过去抓住了他,他笑了,我也笑了。我们便在墓地上玩起了捉迷藏,还玩起了新郎新娘过家家的游戏,这是我最快乐的一天。从此我多了一个小伙伴,但很快被他当村长的父亲知道了,骂我是穷鬼,小狐狸精,不准他再来,为这他哭了多少次也偷偷跑来几次。后来村长把父亲叫了去,回来后,父亲狠狠的打了我一顿,不准我和他再来往。从此我又孤独一人去陪伴最心痛我的爷爷,直到母亲叫我时才回家,我也怕孤独呀。 一天小男孩偷偷跑来告诉我,他要到城里去上中学了,问我去不去,我说妈没钱去不了,他说,他爸说了,是城里人献爱心,不要钱……说完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一天正值“开秧门”,全村男女老少都上山去了,父亲不让我去,说去了不吉利,便让我在家中煮猪食,我蹲在灶前往灶里凑火,灶火烤着我的脸,为防止我的长发被火燎着,我把长发往后搂去,不经意,敞开的领口露出了胸脯。突然我看到一支大手从我背后伸来,顺着我敞开的领口伸到我的乳房上揉动着,另一支手紧紧缠住我的腰间往下摸着…… 回头一看,很让我吃惊,摸我的人,竟是父亲见了都要弯腰躬身行礼的一个男人,他用粗厚的嘴唇紧紧贴在我的脸颊上低声说: “你想不想上学去。只要听我的话,我马上就送你到城里去上学。接着,便动手解开了我的裤子……很快我被他那粗壮的身体压得喘不过气来,只听到干枯的枝叶,在我身下发出阵阵断裂的响声。我再也体会不到,从自己身上的某个说不清的部位,迸发出的强烈阵痛,我赶快紧闭眼睛,一阵疼痛之后,仿佛这个部位己经消失了,已经永远离我而去了……。 第二天,那个男人把父亲叫了去,当父亲回来时,我看到他满脸喜气洋洋,手里还提了不少东西。我听到他跟母亲说: “……丽丽大了,迟早也是人家的人,乡长说了,只要我们同意,他可以把她带到城里读书上学,一切费用由他负责,毕业后就跟他儿子结婚。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能攀上这门龙亲国戚,我们也可以永不受穷了……。 这时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是乡长,是个很大的官,当然母亲对父亲的话是从不敢说半个不字的,所以我的命运就这么被几瓶酒百元钱卖掉了……我垂头丧气的跑到了爷爷的墓地前痛哭了一场,我对从小最疼我爱我的爷爷说: “我是什么人,谁是我的父亲,谁是我的母亲,爷爷你告诉我呀。我急切的盼望着小男孩的出现,但等到天黑也不见他的踪影。 走进父亲的家,看着黑吐吐的墙壁,就像从未踏进这个家门的陌生人一样。我环顾四周,感到惊奇,这里并不是我的家,不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从未来过这里。父亲不是我的,母亲不是我的,难道他们刚刚的谈话改变了我,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养育过我这个女儿,要不然就是我变了或许是他们变了,变得又像我父母又不像我父母……我努力回忆起平生第一次见到母亲的形象,回想着她那双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只要我一离开她的视线,她就在寻找我,跟踪我。然而我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已黯淡无光…… 夜里我一个人偷偷哭了,为了不吵醒弟弟,我悄悄的抽泣着,因为我担心惊醒了弟弟,父亲就会把我狠狠揍一顿。我知道他不是我的父亲,我没有向谁讲过这个秘密,连自己也保持着缄默,也常常在问我自己,难道我就只能在猪圈里打扫粪便,身背蒿草及在父亲的打骂中过一辈子……好了,我要走了,去一个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___城里。 我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吓了一跳!白色的长裙,粉红色的紧身上衣,我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从那儿来的,不知道她就是我,但我很快认出了这张脸,因为衣服是乡长买的,而这张脸是买不来的。 我一直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面容,讨厌的鼻子有点像父亲,而细长的小嘴巴却很像母亲。我站着看着,一种沉重地感觉压在了我的心头,我不愿再看我的鼻子,也恨这张嘴巴,从此我不愿再看镜子,仅仅是梳梳头,整整书包便去学校了……。 我喜欢学校,又憎恨学校,那里有许多的男孩和女孩,我们在一起读书写字,一起玩耍,一起嗑瓜子,一切都新鲜香甜可口。可也害怕他们那鄙视的眼神,讥讽的嘲笑……。白天我努力地学,勤奋地写,我要把失去的时间要回来。 回到乡长的家里,我积极的扫地、擦桌子、洗衣服、洗菜做饭。每当他们一家回来,我便给他们端上饭菜,等他们吃完后我再吃剩下的饭菜。乡长的儿子待人挺不错,也教我读书写字,满足我求学的要求。只有乡长一人在家时,我才感到害怕,害怕他那粗糙的嘴唇吻我的脸和我的嘴唇,我感到以前不知道的奇异的东西,在我身体的某个地方已失去了那种快感,剩下的便是把已不属于我身体的那部份送交给他了……。 乡长的妻子,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走起路来屁股一摆一拽地像支鸭子,说话嗓门粗,不温柔,而且凶狠粗鲁,眼睛又黑又大,一点也不活泼。经常无原无故地骂我,口水总喷在我脸上。后来乡长当上了主任,她害怕了,于是常常在他面前卖弄风骚,但总得不到青睐,便把气全撒到我身上,不停地打我,骂我是狐狸精,扫把星……。 一天我从学校回来,看到主任全家怒目相对,地上堆满了我的东西,我知道该结束的总会结束的。主任把我送进了学校,从此,我开始了住校生活。每当周末,同学们都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而我只能透过窗子看着他们的离去,看着校门外的街道和行人,就像囚犯们看着监外的生活。 从此我更加喜欢学校、书籍、老师。我不再和男同学来往,只跟女伴们一起复习功课、读书、写字、在我的生活里,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未来,因为未来仍旧属于我的财富,我可以用我的想象,去描绘,也可以去随意的选择和改变它……。 我幻想着自己将来会成为医生、法官、用我的技术去医治穷苦的姐妹,用我手中的权力,去惩罚那些贪婪、丑恶、夺去我爱的坏蛋……。 学校里的时间很充足,我每天复习做完功课就到图书室里,找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去阅读我喜爱的书。从每一本书里我都得到了一些新的东西,也读过一些爱情的书,但从书中却找不到我要的答案。渐渐有些讨厌这类书了,我怎么也想不通,那些手握大权的统治者,为什么总往自己兜里拼命捞钱,为什么他们身边要那么多的女人。他们为什么总是迷念山珍海味、金钱、女人、他们疯了吗?吃得完用得尽吗?为什么我们山里人就那么穷,从早做到晚,依然吃不饱穿不暖。为什么他们的贪婪、丑恶、及无度的追求权力、金钱、情欲就不受任何监督与制裁呢。他们掠夺别人,败坏风俗,口腹蜜剑,阴险狡诈总得不到报应。只有等他们死后,历史才给予揭露其真实的面目。但将成为历史的现实,却总在不断地顽固地重复作这些罪恶,既欺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 图书室来的报刊杂志我也尽情流览,一天,我看到了一篇作者是小刚。我哭了,突然老师走过来指着作者对我说: “你认识他吗?”我点点头,他又说: “你们是一个地方的吧?他很有才华。”我又点点头。 想起我们在一起玩新郎新娘的游戏,我幸福的笑了,突然他问我: “你喜欢他吗?……”我愣住了,想到自己失去地那部份,便痛苦地否认道: “没有.绝对没有!”他惊异的说: “你哭了,就说明你爱他”我摇摇头说: “我是没有爱的……” 说实话,我差点对他说起那件记得而又忘却了的事情,我的心由于害怕而猛烈地跳动。 当天夜里,我在黑暗中睁着双眼,一幕幕景象显现出来,我又回到了爷爷的墓前,闻到了枯草的气息,又感到他手指抚摸着我,由此而产生出一种欢愉的快感。我不能断定这种快感来至什么地方,好像是离我很远的什么东西,突然一阵发冷的疼痛,一个粗壮的东西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刚刚得到地却又失去了……。 临近毕业,学校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整天乱糟糟的,老师同学经常发生争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不愿参与到他们中去,也许我觉得我出身卑微,所以整天呆在图书室里。 一天,同班的几个女同学冲进图书室把我拖出校园,参加了一次示威游行,我们一起高喊要什么民主自由的口号,说是一次爱国主义的游行示威。我突然感到自己肩上有了一种负重的感觉,尽管喊哑了嗓门,吹乱了头发。回到学校却有一种参与政治管理国家事务的快感。我一个来至穷山沟的女孩,居然也能管理国家了……但是我却怎么也没想到,它将给我带来的却是一场灾难……。 毕业考试成绩公布后,我名列学校前五名。对女友们的祝贺,男同学的青睐,我没有丝毫的欢愉,反而带给我的是无限的惆怅和焦虑。 毕业意味着升学还是就业,我知道按我的情况升学是无望的,留给我的只有就业这条路,我也清楚的知道,完婚只是乡长玩弄我的骗术,我能同属于他们父子二人吗?我真不敢再想下去…… 关闭校门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学校里的寝室空空荡荡,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生存、危机、恐惧、白天黑夜都笼罩着我,常常使我浑身大汗淋漓,眼前最光明的路,便是到大街上去找工作。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没有预期的目的,我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我看着一条又一条的大街如此的陌生,就像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街一样。仿佛在我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我不曾看见过的世界,它的存在是我不曾料想到的一样。 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们,有衣服陈旧、面容平常、目光呆滞、神情焦急的。有衣着华丽、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还有公交车、小轿车、自行车等等,匆匆忙忙、来来去去、他们谁也不理我,而我总在注意着他们。 让我奇怪的是,街上竟有这么多的人,而这些人就像没长眼睛一样,不看任何人,也不看他们自己。更让我吃惊的是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就像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忽然一天恢复了视力,发现了这个惊奇的世界……但这仅仅是一瞬间,随后便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哀鸣……。 我迫于生存危机,勇敢地走进了一家华锐公司的大楼,接待我的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三十多岁的男子,他从头到脚的看了我两遍后问我: “你叫什么名字?” “杜小丽!”他又问: “你怎么好像没有精神,是不是找工作累的?” 我想对他说,我己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但我什么也没说,强忍着快要流出的眼泪。他看着我便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对我说: “杜小丽,你坐下说,你家是那里的?” “九乡,哨区。” “哦,那是个山区,父母都好吗?” “……死了。” 我愤恨的说,接着流出了泪水,这也是我第一次为我的父母落泪,他安慰我说: “真对不起,别难过,人都是要死的,你在这里有亲戚吗?比如哥哥,姐姐,姑妈的?” “没有。” “哦,那你是一个人了,在这里读书吗?”我打开女伴送我的小包,拿出了我所有的证件对他说: “我有中学文凭,我可以做任何事,比如……”他笑了,边看边说: “怎么?你还参加过学潮,反对过政府……” 我本以为他会誇奖我关心政治的当说我反对政府时我便急忙辩解道: “不不不,那是几个同学硬拉我去玩的。” “哦,那你等等,我去找经理汇报一下你的情况。” 一会儿他回来有点内疚地对我说: “我们这里招凭的都是大学毕业生,你学历太低,而且还参加过……真对不起,你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那里也许有适合你的工作……不过我建议你把参加学潮的事全都塗去,这样会好些” 说完叹了口气走出了办公室。我擅抖的心像玻璃掉在花岗石上一样破碎了。我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绝望像一支无形的大手把我拖出了办公室,几乎产生了死的念头,我的心在哭泣,此时,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万念俱毁……。 我已经筋疲力尽了,饥肠辘辘。兜里仅有两元钱是我每天一顿的饭钱,我必须留在明天。我用手托着腰,慢慢蹭到大楼外的墙脚下,靠着墙坐在地上。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大街是那样宽阔,就像望不到边的大海,而我却像一片枯叶被波浪任意地舞弄着。那些走路的,乘车的人來来去去,一个个都像沒有眼睛一样,谁也不看我一眼……。 忽然,我发现有两只眼睛,很慢很慢地转向我,落在我的脚上,慢慢转到我的腿上、肚子上、胸上、脖子上、嘴上、最后固定在我的眼睛上。由于害怕情不自禁地打了冷擅。我站起来挺直腰板,想制住颤抖和赶走恐惧,对自己说,那只是两支只眼睛而不是刀或匕首,我咽了口唾沬,抬腿走了,幸好我还能动,用尽力气避开了那两只眼睛,但我扔旧感到那可恶的目光,还在盯着我,并穿透了我的背脊。我悄悄加快了那不听话的脚步,走进一家灯火辉煌的商铺,躲在拥挤的顾客之间,停了一会儿才又来到街上。 我太饿太累了,几番晕倒在地,便在路旁一个空着的石橙上坐下来,口干舌燥,看到身边一个卖冷饮的小男孩,便向他哀求道: “小弟弟能不能给我杯水吗?”他看了看我说:“这里有桔子水、柠檬水、一元一瓶!” 我说:“只要一杯清水,不要钱的。” “哦,大姐姐是穷人。这里有半瓶别人喝剩的,你不嫌气就喝了,解解渴吧……。 我呆住了,生存真的就这么难吗,干渴的我,这时居然还能流出咸咸的泪水。 小男孩看到我哭了便安慰我道: “大姐姐别哭,我也经常喝别人剩下的饮料,你嫌气我请你喝。” 说完便拿了一瓶没开过的桔子水给我,也不知那儿来的力气,我抓起别人剩下的半瓶饮料,全倒进了干枯的喉咙后,匆匆忙忙离开了。心里却永远记下了这个可爱又慈祥的小男孩。世上的好人为何偏偏又是无能为力的人…… 我拖着散了架子,已经疲惫的经不起风吹的身体,回到学校寝室,忽听到室里传来一阵男女的笑声。推开门,只见主任的儿子,与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友坐在我的床上,谈笑风生。我一下又跌回到冰窑里,好在时间不长,否则我将无法原谅自己。 主任儿子看到我并没有打招呼,而是忙着给女友介绍: “这就是父亲资助的贫困生叫杜小丽。”接着对我说: “她是我的女朋友,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县委书记……” 话未说完只见他的女友亲昵的拍了他一下说: “就会拍马屁”说完形同没看见我一样,不再理我。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我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主任儿子打破了沉闷对我说: “父亲已经给你找到了工作,让我接你回去。”这真是山穷水尽凝无路,但并非柳岸花明。事实证明了所谓的“完婚”又是一场骗局,我想拒绝,但我能拒绝吗…… 我背着少得可怜的东西来到学校大门外,这是我最后一次离开学校了,也是一次绝别。我四处张望,看着我熟悉的墙壁、树木、房子、盼望着能从楼里走出个同学来或是从窗子里突然冒出个人来,向我挥手告别,能使我燃起新的希望,但我失望了……。 在主任儿子的催促下,我迈着沉重的脚步上了出租车,这也是我第一次坐上汽车。但目的地,却是我最厌恶的地方……。 突然一阵哨音传进囚室,杜小丽停止了述说。娟子怨恨哨音打断了和杜小丽的谈话,气恼的说: “这声音真够讨厌的。”接着响起了开门声,女狱警把饭送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老同学笑着说: “谈累了吧,吃完饭休息一下再谈,娟子!我在食堂里为你打好饭了,快走吧!”我没好气的说: “我就在这里吃!” “这……这恐怕有点不合适吧?”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有特许证,要不要我去找监狱长。” “那到不必了,你的事我可不敢多管!” “那请老同学把我的饭端到这里来好吗?对了!加点菜。” “行!就这么办。”说完走了出去,这时女狱警悄悄低声对老同学说: “这样做不行吧?”这时老同学说: “你知道她老子是谁吗?告诉你,是省纪委副书记,连监狱长也得让她三分,你我这对毛毛虫算个屁,你还是好好配合吧!” “呸!谁跟你是一对了,你臭美吧!”……。 第3章 十万一杯酒 一气喝下八十万 吃过饭,我正要把放在地上垫菜盘的报纸收起来扔掉,突然杜小丽两眼紧紧盯住地上的报纸,像两把锋利的匕首死死刺在报刊上的一幅照片上。脸上的肌肉也不停的颤抖,接着便朝这幅照片上吐唾沫……我吓了一跳以为她犯病了,正想叫人时,只见她用脚狠狠地踩踏照片上的人像并对我说: “你以为我疯了吗,不!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我感到自豪。只要看到他们中的哪一个,我就要往他们脸上吐唾沫。我知道这只是一张废报纸,但我仍旧要吐,要把口痰留在他们的脸上,永远留着……” 我拿起报纸一看,那只不过是一张某领导为企业开业剪彩的新闻照片,便对她说: “你认识她们吗?” “不认识,我不过是被他们玩弄的一个娼妇、妓女、但凡是我认识的男人,我都有权狠狠抽他们的脸,朝他们脸上吐口水。当然,我一个烟花女子是不敢举起手的,我只能用我自己痛恨的方式诅咒他们。只能用昂贵的粉脂,华丽的衣着来掩饰我的仇恨和我的恐惧……我好些了。你接着记吧。” 我心里一动。干脆,把床上的被子拿来铺在地上,拉她一同坐下,女狱警看了看我,无奈的摇摇头,收起碗筷走了。杜小丽喝了口水便接着说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人如果能活两次该多好呀!当我又回到令人厌恶的主任家,被安排在他们隔壁一间储藏室里住下。夜里怎么也睡不着,老在想他们会给我找个什么工作呢?医生、教师、还是工人。不,不不,我文化低,干不了,当个售货员学学也许能行…… 忽然,我听到一个尖细的犹如老鼠吱吱发出的声音,是主任老婆说道: “……你准备把她怎么办,一个中学生,什么也不会,工作怎么找,还能养她一辈子,我可受不了……” “哼,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叫政治投资。要不上面怎么会提我当农办主任呢,这可是个副处级呀。” “你算了吧,要不是攀上董书记这门女儿亲,你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才怪呢。你说,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不会打字,不会做帐,你让她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她人生得好,你看她那付身材、脸蛋、胸部、我敢说,就是文工团也找不出的美人儿。” “哎哟,瞧你这付馋猫像。我看这小狐狸精就不是个好东西,千人骑万人爬的骚货。老色鬼!我可警告你!你要是裹上这骚货,我就找董书记去……” “看看看,又来了。我是说,把她介绍给市委组织部谢部长家当保姆,老家伙就喜欢这口,这不遂了他的心愿” “哎!这倒是个好主意,给他说提你为副书记。” “所以,明天你带她去街上花点钱买套衣服,再打扮打扮,这可是老天赐给我们的一块活宝呀……” 听着他们像老鼠一样滋滋说话声,我在不停的喘气,浑身大汗淋漓,我失眠了。保姆,保姆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洗洗衣服做做饭。伺候人的活,这我不怕,可听他们说的并不是这样,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早晨,主任老婆请了一天假,带着我漫游商场店铺,这决不是为了观光市容。而是她对每一分钱都很刻薄,通过不停的寻找比价,选其价廉物美的必备用品,以便以后获得更高的回报。当所需物品购买完备,她突发其想把我带到一家简陋的美发室给我做了一次美容。想不到拾得其反,用美容师的话说,我是个美人坯子,稍加化妆便如出水芙蓉……走出美发室,我突然发现,看到我的人,眼神充满了惊异、赞叹、而看到走在我前面相形见绌的主任夫人,便私下议论道: “这位女拥人真好福气,倒让小姐为她堤东西(讲到这里,杜小丽哈哈笑了起来……)这下主任夫人发火了,同时也产生了尽快赶走我这个狐狸精的决心,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我堆进了车里,很快回了到家里……。 第二天,主任两口子和我,坐着政府专用轿车来到了谢部长家。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位年近六十来岁的老头子。高大的躯干上,插着一颗干枯而又粗糙犹如松球般的头颅,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发出阵阵宏亮的声音,显示出无穷旺盛的精力。 他用粗糙的双手捏捏我裸露的双臂,哈哈哈的一阵淫笑后,便把我支到属于我的房间里去了。我有了一张舒适的床铺和衣柜,对我来说,想要的东西都全了在。在我整理我的房间时,客厅里传来阵阵双方满意的笑声,显示了交易的顺利。当主任夫妇起身告别时,我清楚的听到主任夫人说: “今后还请谢部长多多关照呀……”回答是: “哈哈哈,放心,放心,有我在,位子跑不了……” 一场简单得再简单不过的交易就这么结束了。就像菜市上卖小菜的接过钱便把小菜送到买菜人手里一样这么简单,而我的恶梦,也就此开始了。 谢部长家很大,装修非常豪华,但住在家中的人并不多。听说他的夫人和儿子女儿都去了美国,成了美国公民。还在那里办了公司,他自己也有出国护照,每年都向外,汇很多很多的钱。这里只有一个老女拥照顾他的生活。每到晚上,这里便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大包小包的东西直往里,有时谈到深夜。每当来人看到我时,都用一种特别的,色迷迷的眼神朝我狞笑,但又非常恭敬的从我手中接过茶水,还声声道谢。当我知道谢我的人,官位大过主任时,我奇怪极了,对我这么一个小保姆何需如此恭敬,也许是这套房子的作用吧。还有那个女拥人,她什么也不让我做,只是用警惕的眼光监视着我的一切行动。 平时出门上街,也总跟在我身后给,我提拿东西……我还真以为像主任老婆说的“我交上了好运”但我错了。 一天夜里,当我还沉浸在梦中快乐兴奋的天堂里时,一个巨大的黑影沉重的压在我身上,粗糙的像猪嘴一样的厚厚嘴唇,在我脸颊上、嘴唇上、任意粗野的磨擦。我拼命的避开他,不让他靠近我的嘴唇、鼻子、我不愿吸进他那如同死狗发出的气味……只听到一阵恐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给老子听好了,如果你不服从我,或者说出去,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把你像条死猫一样,扔进垃圾堆里……” 他用胳膊和腿紧紧缠住我,使我几乎至息,我失去了抵抗,听任他那汗津津的大手,抚弄着我的身躯。那一处也不放过……这种突如其来的接触,让我喘不过气来,使我感到的痛苦,就像从我心灵深处的旧伤痕中,产生出来的痉挛蔓延到我的全身。血液在血管中的奔突,像一股火山喷发出来的滚烫的热流,从胸口涌到嘴里,把嘴吧里的唾液变得苦涩,迫使我要向他的脸上喷去。但我不敢,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我真不知道这是积蓄了多少年肮脏的色欲和过分的贪婪……我失望了,从天堂一下跌进了地狱。我只好一动不动,没有意志,没有抵抗,没有动作,没有感觉,没有生命,像一具死尸随他摆弄着那本来就不属于我身体的那部份…… 他累了,像条死猪似的睡了,我便轻轻的从他的身子下面挣脱出来,踮着脚尖走到浴室里洗脸、漱口、冲洗胳膊、大腿、用肥皂和水把全身一点不漏的洗了一便,我终于明白了,主任给我找的工作是什么了……。 当部长离开别墅去上班时,他临出门前在我手里塞了一把钱。这钱就像挑开了蒙在我眼睛上的白雾,使我生平突然看到了亮光一样。我第一次攥着这么多的钱,而它揭开了我五岁时,随父亲背柴到集市上卖时,看到铺子里卖着五颜六色的糖果,便怯生生的对父亲说: “爸爸!给我一角钱。”他说: “你要什么钱干什么?等卖了柴,你回去把牲口圈打扫干净,把猪喂了,把水缸挑满,天黑时我给你一角钱。 我苦苦干了一天.晚上父亲没失言,果真给了我一个硬币,我把它放在掌心里紧紧攥着。因为它是我的,不是父亲的,也不是母亲的,是我自己挣来的。我可以用它干我想干的,买我想买的,吃我想吃的糖果饼干,还有米糕或是我看中的东西……最后我买了一根棒棒糖,跑到爷爷墓前的空地上坐下来。看着远远的群山,绿绿的树木,还有清清的河水。幔慢,慢慢的吃着,突儿裹到嘴吧的右面,突儿裹到左面,总舍不得把甜甜的口水咽下去……那时我想我真好,钱能办到一切,我怎么就不知道呢。看着部长给我的钱,手指触模着这一张张五元、十元的钱,就像我有生以来触摸到父亲给我的第一牧硬币一样,我眼里流出了止不住的泪水。我悲愤的用力把它一张张撕碎,就像撕碎我的人生之梦,就像撕碎我的父亲还有主任,部长以及我所见过的所有的男人…… 是的,我明白了,我成了书中所说的类似古代王公贵族所圈养的性奴,跟山里人所养的牲口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我还能说话。不时间,也有反抗的意念。 从此后,不管什么时候,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他兴趣来了,我就得让他任意玩弄。我的身上到处留下了他凶狠狂变的牙印,指甲划破的伤痕。同样,只要他不高兴,就可以随意打骂凌辱我。一次他用鞋子把我的脸打肿了还不解恨,又换成了一根棍棒,把我打得鼻嘴口流血晕倒在地为止。后来我明白了,因为我在他的卧室里、卫生间里、以及我的床下,看到了成捆成堆的钞票,还有珠宝玉器和金条。 一天晚上,我看到两个衣着体面,猥琐的人同部长大吵大闹,只听见来人说: “部长的五万美元我们按部长的意思已汇往国外……书记位置拿不到,别怪我们不客气!老板说了,只需一个电话,你部长将回到地狱去,你信不信。” 我也第一次看到这位高官,竟像狗一样爬在地上哀求宽限一月。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人为什么要害怕呢…… 然而一个月后,来了几辆警车,一下把部长的别墅围住,带走了部长和女拥。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整整拉走了一车名贵的古玩字画和金银财宝,我也被带去录了口供,从此走出了地狱的大门。 我又回到了大街上,再也没去主任家,我知道了结果…… 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来来去去,他们或乘车或步行,全像瞎子一样,什么都不在意.也不理我。我像飘浮在混浊空气中的气球漫无边际,毫无目的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中游荡。只盼望着,这时能突然出现一支吉祥温暖的手,拉住这只飘浮的气球,别让它飘得无影无踪。 我走累了,突然想起以前给我水喝的那个慈祥的小男孩,便想去看看他。 我又来到了“华锐”大厦前,楼还是从前的楼,墙还是以前的墙,只是小男孩不见了。也许是在学校里读书吧,我心中暗暗的祈祷求神灵保佑他___好心的孩子。你永远不要像我一样,孤独灰暗和凄凉。 大厦前几株梧桐树上金黄的树叶,被风一吹纷纷往下落,几株落光叶子,剩下一条条赤裸枝干的树木,和我一样懒散疲惫的沐浴着冬日的阳光。面对落叶,我感到一阵惆怅,我该到那里去…… 一股热气腾腾的玉米粥香直扑我的鼻孔,勾起了腹中的饥饿感,我想吃东西,回头一看是从身后咖啡店传来的,我起身来到店门口,一看标价我止住了。便拧开门边的自来水龙头,就着喝起来。突然一声: “大姐姐!是你呀!” 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小男孩!我高兴极了,就像遇到了久别的亲人,抱着小男孩,眼里流出了泪水……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阵说: “大姐姐!你脸上这么多的伤是怎么搞的?” 我真想告诉他,是被那个畜牲打的、咬的、但我说不出口呀!……我用双手捂着脸哭了,越哭越止不住。小男孩忙跑进店里,揣来一碗玉米粥说: “大姐姐别哭,你一定是饿了,把这碗玉米粥喝下去就好了,这是我买的,放心喝吧。”说完便往我嘴里喂粥。 我想把它喝下但嘴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粥从嘴角流了下来。小男孩哈哈哈笑了,我也笑了。生活中狰狞、丑陋、伪善、贪婪的面容看得太多。偶然看到小男孩带着油污而又天真无邪的笑脸,就像从泥土中看到宝石的光芒,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欣慰,我忙问: “小弟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妈说了,让我挣点钱就送我上学去,大姐姐你上过学吗?”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代我回答道: “上过!还有中学文凭呢……”我一看正是华锐公司以前接待过我的那个男人,便没好气的说: “我只是个文化低的中学生,谁都看不起。” “怎么,还生我的气,工作找到了吗?在那儿,能不能告诉我?” 我羞愧低下了头不吭气了。看到我满脸的泪痕,他明白了。想了想,便非常同情的对我说: “这样吧,我们这里缺个搞收发的,你愿不愿意到这里来?”我一下感到,我这只在空中飘浮的气球落地了,惊喜的问道: “你们要我吗?可我文化低呀!”他也高兴的说: “收发工作不需要多高的文化,也就是收收报刊信件,打打开水,打扫打扫卫生,每月一百六十元你干吗?” “干干干!比我高多了”小男孩惊喜的说道,我们俩都高兴的笑了。 “那好,你明天就来上班,家住那里?”我摇摇头说: “我没有家!” “这样吧,你今天就住在公司值斑室,以后的事我来办,你们俩都没吃过饭吧……”小男孩忙说道” “大姐姐没钱,这碗粥还是我请她的” “那好,今天我请客,吃完饭就去公司”小男孩高兴的跳起来大声说:“吃海鲜,这里的人可最喜欢吃这种东西了!” 说完便带着我们朝海鲜馆走去……。” 此时,杜小丽的眼睛闪现出一股执着充满观爱和热沉的希望的光芒,苍白的睑也变红润起来,美丽的面容透出一股青春的魅力,仿佛这不是回忆倒是现实中的享受。也许同是女人心灵相通的原故吧,我(捐子)插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是的,他心地善良、温存、人也很英俊,但我决不伤害他,在我心里他就像天上的太阳,他能够给我温暖,但我永远也得不到他……” 你到公司后一定是一心一意地扑在工作上了,有成绩吗?哦,对不起我打断了你” “你说的不错,从我走进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下了决心,要尽我之所能把交给我的任何工作做好,做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缺,每天一早我五点起床就开始打扫办公室、走道、院子、把门窗地板擦干净,再把开水打好,然后等着送信送报的人,又分发到各个科室。对公司的职员,不管是兰领还是白领我都像尊重父母一样,做到了手勤、腿勤、礼勤、嘴勤。每几天功夫公司的职工对我分外青垂和友好。特别是年青的职员不失时机地总要帮帮我,献点殷情,这样一来我到省了不少力,我知道这不过只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好看一点罢了,我也知道我只是一个最下层别人最看不起的勤杂工。 平日里,对我的恩人,也就是介绍我到公司里干活的经理助理,我更是格外认真,我总把他的茶杯、衣物、鞋子洗刷的干干净净。而他也不时来看看我,问我有沒有困难,尽力帮我解决,但不管怎么样,我却从不敢越过感情的红线,因为这份工作对我太重要了…… 一次,星期天,我做完清洁工作后,往属于我的值班室走去时,一辆白色的本田轿车突然停在我的身边,一位高级白领职员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向我笑嘻嘻的说:“杜小姐!今天休息我带你到郊野公园去玩,回来到福照楼吃海鲜,怎么样?快换衣服上车……”我看到他那不诚实的目光像冰冷的雨水泼洒到我身上时,我立刻感到全身心发凉,那是一种高等人对待卑贱人的目光,好像在说“你这样的人不过是因为你富有女性的优美漂亮的身材和脸蛋吸引了我,像我这样尊贵高级的人士看得起你,你应该感到惊喜和荣幸,知道吗!只要你陪我休闲玩乐,你会比你周围同等卑贱的人得到很快的提升,拿到更多工资……”我没有回答他,而我心里却再说“当我流落在街头被肮脏的灰尘,汗渍遮住美丽的面容时,你们不同样从我身边经过,向戎扔来的除了嘲笑便是烟头和擦鼻涕的纸巾,。当我饥饿贫困地倒在墙角,你们不也像瞎子一样看不见吗,当我极需一杯凉水救命时,你们却连小孩都不如……”他以为我没听见他的声音,又大声的说:“快上车呀!玩完了带你吃海鮮!”我静静而又冰冷地说: “对不起,我的身价比你的职务还要高,我的人格比你的汽车还要贵”说完便拿起扫把就走了。 他惊得大张眼睛,也许在说“你一个扫地的清洁工下层贱民,居然说出了我的心里话,真不可思意,他摇摇头便开车走了。 同样我也带着同情、无奈和可惜的心情注视着周围那些和我一样天真浪谩的男女职员,尽管他们对我不屑一顾,但为了生存,为了提拔而不被排挤出局等空洞的承诺或谎言,不得不卑躬屈膝地奉承高管。有的女职员甚至为此奉献出了她们的身体,来搏得青睐或提升或换取一顿晚宴及年度的好评,奖励。反而我感到做最下层的清洁工要比她们幸运得多。 一天我正在总经理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打扫擦拭门窗,突然听到总经理的叫骂声和经理助理—我的恩人低三下四的伸辩,好象是为了参加与有关公司签订融资的晚宴,时任公司公关部的漂亮女部长因为他的原故拒绝出席晚宴,总经理责令他必须把女部长请到,否则影响了签约就要撤他的职,而他去了几次,对方拿俏就是不允,急得总经理大骂非让他解决不可,真难坏了他…… 看到恩人垂头丧气的走出来时,为了报达他的大恩,我竞忘了我的身份,胆大妄为的对他说:“她不去我去!不就是喝酒灌酒吗!我行!” “你!这这这怎么行,不不不”我说: “我怎么不行了,公关公关不就是小姐陪酒闯关吗,难道我不漂亮!” 他笑了,又看了看我,突然眼睛一亮又暗了下来,不不不,我不能把你往火坑里堆,不行,不行”我心里一阵颤动便说: “不就一次嘛,他们能吃了我!” “那你喝酒行吗?” “我爸是酒鬼!”他又笑了,看看表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塞给我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抓紧时间到雅倩美容院打盼化装,一定要清容淡雅,不能俗气,我给你准备衣服一会到美容院接你”说完便开车走了……我高兴极了,我能为他做点事了,这就像干喝久日的人忽然得到了甜美的甘露,心里美得无法形容,匆匆忙忙地去了美容院。 人靠衣服,画靠框。当我穿上他给我准备好的衣服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惊呆了,目不转睛的足足看了我一分钟……我又一次在人们面前展示出了美的价值,也深深知道,肮脏贫穷,通过化装也会变成彩虹。 当夜幕慢慢抹去夕阳留下的余辉时,矗立在市区繁华玉龙江畔的“天都”大酒店已是灯火辉煌闪烁不停溢光四射的霓虹灯又迎来了令人销魂荡魄,热血骚动,既充满轻松愉快也有穷困和痛苦,紧张刺激的夜晚。 大厅里的侍者们不停的拉动玻门,侍候着从四面八方谫来的达官贵客,商界大亨,名流绅士及三教九流的人物……当我们一行出现在大厅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燥动,大家被我款款而潇洒清纯而高雅的气质所折服了,我似挽非挽着总经理的胳膊缓缓而行,左右环顾了一下,捋捋额前的一绺秀发,沿悬梯而上,进了包间。 己等候在包间中的人看到我的到来,像遇到了一件尤物一样,禁不住发出咄咄称奇的声响,接着便是起身让坐的桌椅声……而我心里却得到了一种报复的满足,你们所赞叹或轻扶的手不过是拿扫把扫地的人和手,在卑贱人面前你们又算得了什么…… 总经理颇为自豪的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华锐公司新近聘来的公关部长,杜小丽小姐”于是大家纷纷上前握手致意。我听了他的介绍只楞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惊喜,对我来说,这种虚伪空洞轻浮的廉价谎言听得太多太多了,人到了自已一无是处时,有时就干脆去卖弄自已的坏处,他们需要我做的不正是如此吗……我随着总经理的手势不停地向各位点头致意。这时来到一位危禁正坐的大员跟前,总经理低声耳语: “这位是我们市的市长,快敬酒!” 我从侍者托盘上拿起酒杯倒上不多的一点,也给自己倒了一点,温馨地说:“市长先生,为您的健康和在您领导下全市的经济繁荣干杯!”接下来又滴了几滴说:“为在您的主持下完成我们的合作干杯!”第三次我则代表公司向他致以美好的祝愿!几句话说得他心痒难挠,哈哈大笑……宣称酒宴开始!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纷达到了高潮,但谈判也争执在我们公司要求对方追加五十万的分利上,双方争来争去始终无果,总经理不停的暗示让我向对方总经理敬酒,企图乘对方半醉之际拿下签约。秉承他的旨意,我故作不能喝酒的姿态为难的陪他同饮,在酒精的作用下,使我身心发烫,面色骄艳,他拉住我的手突发奇想指着桌上一支茶杯大声说:“只要公关小姐每喝一杯,我就追加十万分成不变……这时我看到恩人不停的摇头,也不知那儿来的勇气也响亮地说:“总经理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分层不加!” “不加!” 我朝他’笑了笑,慢慢朝茶杯里倒满酒,举起来以优美的姿态平静均匀地倒进口中,并无不适的感觉。五杯一完,室内一片哗燃,掌声、喝采声、不断爆出。但我并未结束,又继续往茶杯里倒酒,接着又连下三杯……这下对方总经理坐不住了,忙双手抱拳不停的向我打躬,不停的说:“求你啦,姑奶奶你别喝了,再喝下去我就要破产啦!”说完牢房里两人清亮的笑声,在这沉闷严肃的地方可引起了狱警的警告! 我赶快阻止了杜小丽说: “这下你可为公司立了大功啦,一口气喝下了八十万” “其实公司不公司我才不再乎,我只不过想帮帮他罢了” “那总经理一定让你当公关部长啦”杜小丽冷笑道: “没有,给了我一仟元奖励” “那为什么?这是他当众宣怖的呀!” “我给你说过,虚伪空洞的谎言,在他们嘴里讲出就像你现在你和我谈话这么简单,承诺在他们只不过是一张擦鼻涕的纸,用完便扔了” “那你为公司要来了八十万,总不会再让你去扫地了吧?” 杜小丽突然脸色变得憎恶而瞬间的欢乐一下回到了冰点,被痛苦的回忆取代了,她愤恨的说: “就因为这八十万我害了我的恩人,也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我真恨我自已,也恨我所见到过的所有人……” 看到她那扭曲而又痛苦的骤变的脸,我不想打断她那瞬间的快乐,忙关心的说: “小丽!你累了,今天就谈到这里,我们明天再谈,你休息吧……” 她同意的点了点头。 第4章 我为爱情付出了一切 阴暗的雨天过去了,大地迎来了朝霞满天,山水房舍,树木草地融进到美丽的朝霞里,公路两旁的棕榈树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娟子驾着报社的车沿着银灰色的大道直径朝监狱驶去,她为杜小丽买了一些食品及日常用品给她带去,心想,一定要让她高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报酬吧。 来到监狱大门口,老同学已早早等在门口,看到车子一停便跑过来说: “娟子!这过河撤桥的事可不丈义呀,怎么一转脸就不认人了,这可不是记者的风格呀,怎么说也得感谢我一下吧。” “老同学!你可小看我了吧,不就一顿饭吗,只要你能帮我,上龙江大饭店吃海鲜行不行。不过,这几天不行,我可真的太忙了,对不起了。接着,这是慰劳你的,先拿去解解馋。”说完随手从车里拿起一包东西丢给了他,老同学拿着看了一下狠狠地又扔了大骂道: “娟子!你个没良心的拿我开涮吧,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娟子接过一看,是一包妇女用的卫生巾,笑得弯下腰去忙道歉说: “对不起!对不起!还不是怪你嘴馋,我给你换成巧克力行了吧。”说完送上两盒巧克力糖,老同学这才高兴起来,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问道: “这些东西都是带给她的吧?” “是的。” “那就算了,这巧克力还是带给她吧,怪可怜的,自打她入狱以来从没有人来看过她。妈的,人情淡如水呀。”说完便帮我拿着东西朝监狱走去。 来到囚室,我跟她打招乎,可她依旧坐在地上一声不吭,似乎对人已没有了感觉,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样。我把带来的东西放了一地,而她依然一动不动,既不看也不说。我又为她打开了一盒巧克力拨了一粒给她,她只摇了摇头还是什么也不说,我有点生气了把东西往边上一堆……这时我突然发现她伸手从地上的曰用品中拿起一把梳子,仔细地看着。我高兴起来忙说: “来,我给你梳梳头?”这一次她同意了说: “你记吧,我自己来梳……”她边梳头边看着我的笔记本,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路,然后对我说: “其实我知道我出生卑微,要想进入上层社会他们那个圈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何况他们还不知道我的那些事……”我怕她把谈话内容扯远便插话道: “那他们安排你做什么呢,当总经理的女秘书吗?哦,对不起,这是我猜的。”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便接着说: 这是他们引诱漂亮女人堕落的贯用的手段,当谈判完成后的第二天,我拿起拖把要去打扫卫生时。只见恩人走过来恼怒地把我手中的拖把抢过去摔在地上,看着我的脸,忧愁的说: “从今天起,你不用再拖地擦桌子了,传达室的事就交给王师傅吧……你到总经理室做秘书。”我听了高兴的说: “那不是可以跟你在一起了,你可要多帮助我呀……”没等我把话说完他极不耐烦的说: “走吧走吧,你的办公室就在顶楼上,衣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记住上班必须穿制服,要整洁,鞋子要擦亮。衣服不能有皱纹……算了算了,快走吧快走吧!”他总是处处为我作想,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但这次有点奇怪,我便问: “那原来的秘书呢?”他赶快对我说: “记住!以后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看的不要看,重要人物来了马上报告总经理。我忙问: “什么才算重要人物?” “就算是党、政、军、警、大老板吧。”我又问: “什么才是不该问的?”他也答不上来,苦笑了一下,没好气的说: “你现在问的就是不该问的,不该说的。”他把我带到顶楼便叹了口气便走了。 从此我有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跟,总经理的办公室有一扇只能供秘书进出的小门,直通经理室,门边有个电铃,电铃一响我就得招之即去。室里还有一个电话,来人要找总经理时,得由我来通报,经同意后方能进去。 总经理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中等身材,脑袋秃了一半,瘦骨嶙嶙,一看就让人知道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精力旺盛,整日烟不离手,对下属很凶,也很狡诈好色,跟当地官员商贾极有渊源。 当我每次来到他跟前时,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高兴时总爱拍拍你,顺便朝你身上摸一把。不高兴时便劈头盖脸的大骂你,还夹杂着一堆脏话,因而我照样生活在恐惧和沉闷的烟雾中。直到下斑后,才能轻松回到我那狭窄得像鸽笼一样的小屋里,这还是我的恩人为了让我过得自由点,按我的微薄收入替我租来的,实则是城中极待改造的贫民窟。 每天一早,五点钟我就得起床,忙着到对面的公厕前排队解手,洗完脸走出拥挤的小巷,便去挤公交汽车。上车后就像掉进热水锅里的饺子,许多热烘烘的身体贴在一起溶为一体。来到公司,挤进公司雇员通道,打卡后走进我狭小的办公室,听任总经理的呼唤。 平静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一天,总经理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我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和两支酒杯。他满脸淫逸地对我说: “杜小姐,你为公司立了功,我还没好好谢你呢,今天就算是我为你庆功吧。”说完他倒了两杯酒“来,把这瓶酒喝了,喝了我给你加薪。”我马上意识到他对我忍不住了,但我还是对他谢谢说: “公司给了我奖金,我知足了。” “哎—这就不对了吗,立了功该加薪的还是要加的嘛,这酒就是为你加薪准备的,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公司吧。来!,为你加薪干杯!”我想一瓶酒算不了什么,对我来说那只是一瓶可口可乐。忙说: “那就谢谢总经理,我喝!”接下来他又倒了一杯,我照旧倒进了胃里,三杯下去后。我突然感到心热燥动,他又倒了一杯,我二话不说照旧喝了下去。 这时感到头晕目弦,身子有些晃动……只觉得有个什么东西紧紧的箍住我,不停地在我身上擦动。我倒下了……朦朦胧胧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忽然我听到一个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想抓住这个声音,但它很快又消失了,我摇摇晃晃的向前追去,我的脚步乱了,脸上流出了很多血,吓得我一下惊醒过来。 一看,我躺在医院里,身边站着我的恩人。他看到我醒来笑着说: “看你,上班时喝了那么多的酒,还跑到总经理办公室去,真不象话,这是要扣工资的。” 我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其他人,忽然想到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情景,我明白是他又救了我一次。事后,听同事们说,是他到总经理办公室汇报工作,看到我晕倒,便把我送到了医院。为此,扣了我半月的工资。 接下来又有几次,关建的时候,总是他敲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为我化解了罪恶的阴谋。我开始想到,总经理要的无非是那早就不属于我的那部份了,而他为了什么?难道他爱上了我,可我确确实实是为没有爱而活着的人。 几天后,公司贴出了一张布告,是关于高层人事调整的内容,而我的恩人因工作需要,调到了营销部。失去了经锂助理的优越待遇,他被支出公司大门,在外到处奔忙。但总经理的阴谋仍在进行中,所以我成了公司里最好的员工。不,是女职工中最规矩的女雇员。 我没有更多看中我的位置,公司却看中了我。我不去讨好任何一个公司的高级职员,包括那位秃顶的总经理,但他们却竞争相对的讨好我。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征服我的傲慢,即使职务再高的白领男人,也无法使我的头和我的眼睛低垂下来……。 尽管这样,我还是勤勤肯肯的工作,也常常跟女同事聊聊天,从此我感到她们对我的眼光也变了,上厕所不再催足我了。 有一天,下了班,我因急着为总经理准备会谈材料,一直耽误到天黑了才走。当我走到公司院子里,突然看到在花园里偏僻的花台边,坐着一个我非常熟习的身影,我吃了一惊便朝他走去问道: “是谁在那里?”对方用很忧郁的声音说: “是我。”他迎声走过来,看到我时很惊讶: “你不是从不跟别人出去吃饭,逛商店,下班就回家的模范雇员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回家呀?”看着他焦虑而又紧张的神色我笑着说: “我很好,今天是忙着准备材料所以晚了点。偶尔一下,不过有点累,正好,让我培你坐坐,我感到你也有点累吧……”我陪他坐在花台上,在黑暗中我发现他长得很丰满,也有一头油亮的黑发,两支眼睛也是黑色的,很有神,但却充满了忧郁。他看见我正看着他,尽管是黑夜他也看着我,而且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双手掩面哭了起来,他慌了忙说: “你怎么了,别哭呀,别哭。” “就让我哭一会吧。” “我从来没见你哭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只想哭。” “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他……” “不,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吃惊地问: “难道你会无缘无故的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的确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默默坐在我身边,在黑暗中睁着两支迷茫的黑眼睛,我看到它在闪着泪光。他紧紧闭着嘴唇,他的眼睛又干又涩,一下没了泪光,但瞬间又充满了泪水,他又紧闭嘴唇,泪光又消失了……但最后不管他如何努力抑制,眼泪依然流出了眼框,滴落在鼻子上。我问: “你怎么也哭了”他说: “不,没有,我不会哭,是蚊虫撞到了眼睛里,他用手擦擦鼻子笑了。 四周静极了,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灯光,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中,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他把脸对着我的脸,把眼睛对着我的眼睛,在这个神秘的地方,仿佛出现了一道神圣的亮光,不在天空,也不在地上。但我们都看到了对方伸出的双手,也都看见了对方黑黑的眼珠,白白的眼仁,我们紧紧握在一起。 接触使我突然唤起了我身体中新出现的深深快感,这种快感比我意识到的生命还要久远,比我生活的意念还要深沉,就好像他同我一起诞生了,就好像我身体中的一部份向花蕊一样出生长大了……。 我想起了什么,刚要开口,但很快被窒息在胸中。就像记起的往事又突然忘记了……我的心,由于猛烈的跳动而难受,就像害怕刚刚得到的却又要失去。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觉得没有什么力量再把我从他的手中拉开了,我把他带到了我那可怜的鸽子笼里……。 我躺在他那宽阔的胸怀里,我感到温暖。他有力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我的心在颤抖,进而漫延到我的头脑和全身,我听到他说: “小丽,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见面吗?” “记得。” “我也是,从那以后,我就总想见到你。” “我也一样,只是把你当成了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即,还有些害怕。” 我们什么都谈,我向他讲述了我的童年,讲了我们扮新娘过家家的故事,他也告诉了我他的童年,大学生活和他未来的梦想。什么都谈,什么都说,连我曾想对自己掩饰起来的情感也向他陈述。他也告诉我他的一切,包括妻子、儿子、房子、车子……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我们互相倾诉,互相拥抱。 我变成了一个仿佛能把世界纂在手心里的人,我拥有或者说将要拥有一切……。 “丽,我们结婚吧,让一切都见鬼去吧,我只要拥有你……。” 我哭了,混身又是一阵颤抖,但我仍就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个人影,那梦呓搬的声音让我害怕。我像被梦魇惊醒了一样,看到了那人影的消失,突然一堵高墙挡住了我,我蹲在墙角下,看到他挥手向我告别,失望,接着还是失望。我不知道哪一次痛苦比这次更加厉害,更加卑贱,我感到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我为爱付出了我的一切。 我一无遮拦地向他奉献出我自己,我将从自己的躯壳里抽身出来保护他。我清醒地懂得了现实,不希求什么,不企盼什么,也不害怕什么,为了他,我坚定的拒绝了他……。 天亮了,他穿上了衣服,就在他刚要出门时我对他说: “你忘了付钱!” 他惊呆了……惊得就像不认识我一样,始终不说一句话。最后他用发抖的手掏出钱包,把所有的钱都摔在我脸上,接着狠狠抽了我一嘴巴,摔门而去……。 我摸着流出嘴角的鲜血,没有哭,我要的正是这一巴掌,但我心里的血却流尽了…… 当我又一次来到总经理面前时,他惊得像遇到了特异的尤物,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我最精心设计的美貌,最性感的神态,因为我已经懂得如何利用我自己了。作为一个烟花女子,比起公司所有的女雇员,当然我也是她们当中的一个,要得到更多的尊重和拥有更高的价值,我把所有的钱也包括他付给我的都用在了打扮上。 我看上去,就像上流社会中最体面的一个典范,我的头发容貌,是专门为上流社会阔太太们服务的美容师设计完成的,双唇、眉眼、鼻形自然而高雅,既不轻佻,又不失去自然的风貌,双眼的完美既包含着招唤,又表示了拒绝,我动作的语言和坚定的步履,证实了我决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 在喝完桌上的威士忌后我对他说: “我的价值远高于你周围的雇员,和你见过的阔太太们,那么我们剩下的就是条件。”他点点头说: “我马上恢复你恩人的职务和待遇,还有吗?” “我习惯于昂贵的要价。” “同意。” 交易完成了。 “那你们以后还有来往吗?”娟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有,此时的我已经住进了郊外的别墅里,整日整夜陪着总经理游弋在商贾宦海中,很少去公司,只在一次偶然中我乘坐的宝马车在驶出公司的大门时,他乘坐的本田停在路边让道时,我让司机停了一下,此时已经恢复了职务保住了房子、车子、妻子、孩子的他痛苦内疚的看着我,轻轻对我说了声,对不起,谢谢。” “他找过你吗?” “没有,因为他的职务和地位是没有资格看到我的。” “那为什么?” “我被总经理与上亿元的价格转让出去了……。” 当我还想问时,一阵讨厌的铃声响了起来,我们俩同时向牢门看去,该吃饭了……。 第5章 金丝编织的鸟笼 饭后,我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帮她梳起头来。我知道她特别喜欢她的美丽长发,不时总在整理它,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我有点心碎。心想,要是带她去外面晒晒太阳该多好呀!于是我说: “杜小丽我们到外面去谈好不好?” “不,我在这里住不长了。记者小姐!今天几号了?”我一下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担心她在计算自己死期的来临,这是最可怕的回答。便岔开话题说: “你别叫我什么记者,就叫娟子吧,我也是个女人。” “不,在你面前我没资格跟你称姐妹,我是一个堕落的女人,我的灵魂是堕落的,我的身躯是肮脏的……”我怕她越说越悲愤忙回答: “今天五月十三号。” “哦!这正是我搬出鸽子笼的日子。” “那你给我谈谈你搬出鸽子笼的事好吗。” “三年前的今天,正是我堕落开始的一天,说是搬家,也很简单,我坐着公司配给我的宝马轿车,穿着极其华丽的衣着,珠光宝气来到肮脏拥挤的小巷展示了一下。似乎是告诉平日里和我一同排队上厕所,一同挤公交车的男人、女人、让他们知道我己经不是以前的杜小丽了。 其实,人不外乎有两类,穷人和富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人可以自己选择他要干的工作呢?。但除了给他们带来了一点惊异感外并没有什么人关心。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转眼变成了白雪公主。我要使自己变成不被其他人轻视的人,然而,我却没有达到我的期望。尽管我像神圣的信徒那样做了,给予了,而我的虔诚同任何穷人的虔诚一样,在其它人眼中不可能被看成是优点,相反而是愚蠢、怯弱、和下贱。 我明白,我已经从我的血液中最后一滴虔诚中解脱了。我看清了现实,这就是我宁可当一名妓女,也不愿做一个被欺骗的女人…… 我想,说不定哪天还会回到这里来,便给房主人打了个招乎说: “这里的东西全送给你,我走了,再见!”…… 从此,我住进了并不属于我的豪华的龙泉别墅,这是一座欧式建筑,它坐落在龙江畔,是整个别墅区内最为精制优美的建筑。装饰精细的全玻式屋顶,配有园型的虎窗,连同左右两旁四面坡型的屋顶建筑交织在一起,一座小巧玲珑,童话中的宫殿便置于花草树木中。楼的墙面,全用名贵的泰山石砖镶嵌,四周用彩色的地砖铺道。楼的背后是一座美丽的花园,种有名贵的龙柏、雪杉、红松、还有山茶、墨菊等,并设有赏花房。 室内装潢更是非常考究。过道、走廊、处处设有护墙板壁,并雕刻有精美的图案,室内穹顶用彩色玻璃封住,在阳光照射下客厅里现出斑斓柔和的彩色。楼内设层旋梯而上,每间屋子布置得极为舒适奢华,所需用品应有尽有。名贵的家具、华丽的被盖、还有欧美的化装品,这一切似乎早已为我准备就绪。 室内除了一名年大的女补外,能看到的人就是楼外四周游动的保安了,可以说,要想入内或外出都是异常困的…… “那你就干愿像支被关在金丝笼里的鸟吗?”娟子问。 “当然不,我们是有协议的,我是自由的。在公司里工作了那么一段时间,我懂得了像对我这样一个仅有美貌和酒量的失身女人来说,必须要得到更多男人和女人的尊重和拥有更高的价值。他们要的是美色和酒量,而我这两样都有,甚至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因此我的身体也决不会贬值到仅仅为了一次堤升,一顿晚晏或培人去兜兜风过个夜。更不会为了讨好某位经理,免遭排挤。我决不廉价的出卖自己的肉体,我拒绝共进晚餐兜风的邀请,更不会随意跟他们出游。这让同僚们,还有公司的经理或高级职员都望而生畏。不敢碰我。每当那些斗胆向我发出邀请时人,我总用平静的语调对他们说,“我不比你们尊贵,但我的价值要比你们想象的高得多,你们付不起。”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征服我的傲慢,职务再高的男人也无法使我的头或眼睛低垂下来。我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一个女雇员,为了保住自的职务或得到提拔而变成妓女。一个女人为了爱而不惜献出了自已的贞洁,而最终又被抛弃也变成了妓女。 男人欺骗女人,然后再惩罚你,你也变成了妓女。 男人把婚姻强加在你头上,然后再打你骂你,用无休止的家务活来折磨你,让你堕入深渊,得到的惩罚会比妓女重,那么只有一种女人不会受欺骗,那就是妓女。因为她是妓女,她没有优点,也没有愚蠢、怯弱、下贱的感觉,因为她清楚的看到了现实。 按照协议,我每周里接待瘦老头两次,我得到了华锐公司属下一家子公司经理助理的位职,我虽不知道这家公司在干什么,也无需天天上斑,但我的银行存折确不断以五位数上升。 当然,一经需要,我就得陪他游弋于各种商界政界,并不断地敬酒喝酒,过着充满虚伪、狡诈和情欲的生活。 我把自己打造为顶级奢侈,性感极至的女人,我成功了……。 几乎每次豪华盛妆的商业集会、庆典晚宴、都少不了我。我享受着优雅式的法国大餐,听着意大利男高音优美的歌剧唱段,及著名演奏家的小提琴四重奏。从每一处细节中,品味着主办方的贴心、动机、和目的……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启发,体味到了这个群体的生活标准及潜在规则。 环境改变了我,我更注重品质和品味,我把目光对准了少数高端人群,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资源获得更高的价值,这就是上流社会…… 我的现实就是美的权力已被金钱所左右了,没有金钱何谈美,美也是用金钱打造出来的,富有才是美的前提。 我要有钱,有更多更多的钱,我要使自己变成不为其他人,轻蔑和踩在脚下的女人,我已经从我身体中的最后一点的圣洁和虔诚中解脱了。我宁愿做一个妓女,也不愿做一个受欺骗的女圣徒。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就不干,不依附于人的自由是与任何东西都远离的快慰。我不希求什么,也不企盼什么,也不害怕什么,因为所有的可能,都已经发生过了或正在发生着,而且会比发生过的还要多,在我面前,他们是渺小的……。 我的身体就象一架由头脑主宰和控制的机器,头脑控制这架机器的目的是为了实现它的信仰。如果头脑失去信仰,就失去了控制,机器只能空转,做不出产品来,产品是头脑追求的目标。 当我跟这个男人或那个男人接触,不会只是去会会他的身子,因为身子的接触,不过是一种瞬间即逝而不能持久的享受,我要的是目的。 豪华的轿车载着我去豪华的宾馆、酒楼、赌场、度假村……在柔软真丝或天鹅绒铺就的卧榻上,我翻转着身躯任其他们地随心所欲,我没有付出我的心灵,也感觉不到快慰和痛苦。而那些满嘴原则、文明、激进、也很革命的男人,跟狡诈、阴险、贪婪、粗野的男人没有多少不同。他们用他们的机智和原则获取别的男人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他们的权力、地位、还有革命对于他们就像性欲对我们一样,是一种可以提供交换也可以买卖的东西。 我憎恨他们,因为他们总是对我说,他是可以解救我的男人,他是我的救世主,他是多么的高尚的,只有他才能起到崇高的作用。但我拒绝了他们崇高的“英雄”行为,我对他们总是说,“行”还是说“不行”这样的回答使我的身价日益升高。也因为如此,公司的效益蒸蒸日上,我们是双赢的,总经理离不开我了。 我成了一名颇为走红的烟花女子,我赢得了最高的身价,至使一些政界商界大佬人物,也为我争风吃醋起来,而我的名气也广为传播。 一次,一位国外一家国际集团公司的大佬人物,来到市里洽谈投资事宜,金额更是惊人,在欢迎的晚宴上看到了我,他堤出,让我陪同他前往考查,但我拒绝了。这可惹急了政界和商界的知名大佬们,我知道这些要员们,是决不会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的。原因是在他们的内心世界里,经常是失败者。所以他们不能同时接受两种失败,这是权力者们之所以能够步步高升的原因。在他们统治别人的时候,所感到的能控制别人时的随心所欲,给了他们一种胜利的快乐,这种快乐尽管在内心是虚伪的暂时的,但对别人却是真实的,残忍的。 我的拒绝更增加了他们想要战胜我的决心,征服我的固执。果然,他们提出了满足我的一切要求,金钱、房子、职务等等。目的只有一个,只要我同意这些都能得到……但我还是说,不!他们又说,这是政治任务,是为了人民和国家利益……如果拒绝就会对外商的不敬,还会影响到国际关系,从起码的爱国主义考虑我也应该去……。 我对他们说,我从小就不知道什么主义不主义,只知道我的一切被抢走了,包括我的尊严、人格、和体面。他们又说,如果拒绝,后果一切将由我自己负责。 这意味着什么我当然清楚。可笑的是,他们这些掌握不平常的,代表国家权利和荣誉的“领袖”人物,却把我这样一个烟花女子送给一个外国人,还谈什么主义、原则、和体面,这不形同妓女也可以获得荣誉勋章,杀人犯也可以成为英雄一样。于是我说,拒绝的理由是,身体是我自己的,主义利益是你们的,所以我拒绝你们…… 由于我的拒绝,给我带来了很大麻烦,我被抓进了看守所,罪名是从事不正当买卖。其实就是定我个暗娼卖淫也不过分,我知道不愿接受他们的控制的人,大都会这样,我也不例外。 但时间不长,我被保释出了看守所,当然也还是暗中关注我的恩人和他的朋友,托人情、找关系、送大礼、最后花了一笔钱,请了几桌饭才迎刃而解,摆平了这件事。 在出来签字时,我看到我的罪名是“违章驾车,超速行驶,违反交通规则,扰乱社会治安”罪名很体面,但这却是用钱买来的体面。 临出门时,一位警察对我说,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下次再进来就不那么容易出去了。我没回答他,我知道他们只是服从大人物的命令,把我送进监狱或是送到某个人物的床上,二者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这是他们在执行“神圣”的使命。 我常在想,一个人要想得到一大笔钱,就得失去体面,而要想得到体面,又要花去一大笔钱。人就是这样循环往复,也许,这就是生活……。 出来后我被公司开除了,跟瘦老头的协议也废除了,我又失去了一切,除了那不属于我的身子。我拒绝了恩人给我重找工作的请求,我对他说“染黑了的布,是永远白不了的。” 我又回到了类似以前我住过的小巷,每天站在豪华的宾馆门前,欣赏着一辆辆来来往往的高级豪华轿车……。 我没有感到任何一点羞耻,也没有感到我是一个不体面的女人,我从那些贯于控制别人的统治者那里,知道了我所从事的职业,那不过是一种职业罢了。 每当我奉献出我自己的肉体时,都要索取昂贵的价钱,我可以用这些钱买到我需要的一切。请人给我洗衣服、擦皮鞋、每当我需要一点荣耀或名声时,便从存折上取点钱送给别人,或捐点钱给贫困学生,他们除了感谢并称我为高尚的人……。 说到这里杜小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这笑声又极为凄凉,让娟子听了很不舒服,为稳定杜小丽的情绪,娟子忙温和的说: “小丽,你累了吧!来喝点水休息休息好吗?” 杜小丽点了点头…… 第6章 忏悔自己造下的罪孽 果然,杜小丽在喝完水后心情平静多了,她看了看牢房铁窗外的蓝天,继续述说道: “从此我改了名……”我忙问: “这是为什么?” “因为杜小丽已经死去了” “那你改叫什么?” “碧云” “碧云!……蓝天碧云?”我突然想起看过一篇给山区贫困儿童捐资助学的报导,其捐赠人就叫蓝天碧云,便问: “你是不是给山区儿童捐过钱?”她听了后眼里闪过一丝幸福的微笑: “荣耀、颂扬、赞美、只要从银行里取出点钱也能办到,而我只是想到了给我水喝的小男孩罢了。” “你想没想过去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想过,当有人堤出要娶我时,我会很快拒绝。” “为什么?” “因为留在我身上的伤痕提醒了我,因为那残酷的隐痛还埋在我的心底,还有,男人的鼻子对钱的嗅觉特别灵,就像狼闻到了血腥一样” “所以你拒绝了,那以后呢?” 我成了黑社会追逐的对像,而且很快就盯上了我,我以为花点钱就可以打发他们的,但他们却要得到更多更多,他们说,道有道门,行有行规。每个妓女都得由他们来保护,不受骚扰。我说: “用不着,我能对付得了。”他们说: “不行,这是社会的分工,并要收取保护费,要不他们这行就不存在了”我说: “要是我拒绝呢?” “那我们就强迫你接受,我们有我们的方法和手段,每个行业都是这样的,要么就别干这行。” “我就叫警察!”他们笑了: “初出道的雏鸡不懂规矩,得教教你!”说完从兜里掏出了匕首,我马上狠狠地给了头目下身一脚……但还是被他的同伙们拖到了一间黑暗的地下室里。他们撕开了我的衣服,其中一个头目便强行压到我身上……但很快就哀嚎着滚到了一边。刚要站起来,又挨了飞来的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在他的腰眼上,一阵疼痛使他难以忍受,身体也卷曲了,接着腹部、胸部又挨了几脚便渐渐无力支撑地倒在地上。 其他同伙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喊道: “龙哥饶了兄弟们吧,下次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这时我看到一个粗野的大汉,对他们怒吼道: “你们不是要规矩吗,这就是规矩!”说完他脱下上衣扔到我赤裸的身体上,背过脸去对我说: “把衣服穿上跟我走!”…… 我穿好衣服才看清他个头挺高,体魄强健,脸上的刀痕增添了几份英俊。看他打人的架势可以体会到他那凶狠无情及其残暴的性格,但怎么也想不道他会救。我忙说: “谢谢你救了我!”可他却说: “我没有救过你,也救不了你。” “那你刚刚的行为是……” “是规矩!” “那我该付你多少?”他粗暴而又烦恼的说: “问那么多干嘛,叫你走就走,别他妈的穷罗嗦!”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室外走去…… 来到室外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前,他为我关上车门后,便一声不响地载着我朝前驶去。汽车穿过一片工地沿着江边公路飞奔,离城区越来越远,我心里一阵慌乱便大声问: “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我要回家!”但他一声不吭继续朝前开,我急了便吼叫起来: “你要不说清楚,我死也不去!你给我停车!停车!”但他仍就一声不吭也不理我,我气愤地抓住早已锁住的车门使劲地摇动……突然,他一个紧急刹车,让我一头撞在他的靠背上,而他却凶狠的骂道: “你发什么疯,早知如此就不要来干这行,后悔了吗,想保住贞洁吗,晚了!”他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我大声痛哭起来,毫无顾忌的大声说: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干这行怎么了,你高尚,你圣洁,你不也正在把我送到他们的床上去吗。他们打我、咬我、像野兽一样的任意蹂躏我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不也像瞎一样,保证着这种罪恶的实施吗。当他们把我当做没有生命的一块破布、一条内裤、一支破鞋扔来扔去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不正帮助他们干这种事吗……”他发怒了,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样,转身给了我一个嘴巴,脸色极为可怕,眼睛冒火的瞪着我,咬牙切齿的说: “你要再说下去,我就杀了你!”…… 车内除了我低声的哭泣,就像死一般的寂静,时间变得慢长,慢长,我们谁也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递给我一张抹泪的纸巾,我看不到他的脸部表情,但我知道那是一张痛苦而又恐怖的脸。同样,我也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隔了一段时间,我突然听到车门锁“帕”的往上跳开的声音,接下来听到他静静的说: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只能救你一次,决没有第二次”可是,当我收起随身用品准备下车时,突然感到在他身边反而安全了。走,走到哪儿去?我不正像一个身背十字架的徇道士,当放下十字架时正是自己被钉上去的时候,等待我的结果还不是一样吗,我走了他怎么办?我下了决心,不走了……他见我没有动静有些着急: “怎么还不走?” “不走了!” “我说过了,我只能救你一次!” “天地再大,我又能到哪里去,我走了你怎么办?我决定不走了……”话未说完,车子像箭一般开了出去…… 奔驰轿车穿过一个不大的村落,来到郊外一座隐蔽在绿草林荫里的别墅,穿过铁门,在一座白色意大利风格的建筑屋前停下,这不能不让人们连想到意大利的黑手党,我不知道为何有钱的人总爱把房屋修建在这种地方,也许这正是罪恶的来源处,所以不想让人知道吧…… 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套华丽的衣服递给我说: “请小姐马上换衣,刘爷在客厅里等候。”说完便关上车门背对我,站在车外等候。直到我换好衣服方为我打开车门。 在他的引领下我们来上到一个宽敞的园型大厅,大厅以陶瓷为饰面,明亮的钻石宫灯配上锃光瓦亮用大理石铺砌的云白地面,把整座大厅映得金碧辉煌。四周散布着德国进口纯天然色的家具及低矮而舒适的沙发和椅子,一幅巨大的风景画覆盖了整整一面墙壁。客厅的茶桌上摆着各式精美的糕点、水果、名酒、让我感到又回到了以前的金丝笼里,不同是这里充满了一种神秘而又有一种,让人感到不安和恐怖的邪气…… 没等我看完,便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看到一个身着中式便服年约五十来岁的老人,苍白的脸上配着一副金丝眼镜,谈笑风生地培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走下来。一看便知老者定是森工集团的董事长刘爷,中年人好像是位政界官员。他们的模样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 当他们来到客厅,刘爷,朝客厅里的人挥挥手,包括龙哥在内,大家都知趣而又恭敬地退了出去。留下的二人目不转睛呆呆的看着我,像鉴赏一件珍贵艺朮品那样,对我从头到脚,从前到后地看了个遍,两人又呆看了很长时间。刘爷,满意的点点头,对身边的中年人说: “果然名不虚传,是块美玉。” 而中年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声仍就如醉如痴的看着我,刘爷笑了笑对中年人说: “吴秘书,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呀?” “唉唉,唉,那当然,当然!请刘董事长介绍介绍呀!”刘爷色迷迷的看着我说: “杜小姐,久违了,让我们好找呀?……”我说: “对不起,我己经不叫杜小丽了,改名叫碧云” “哦!碧云……蓝天碧云,好,好,好名字啊!” “吴秘书,你看,他华锐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好的人才不会用,怪不得会日落西山了。就凭这宗,他华锐也不是森工的对手,你说对吧,哈哈哈哈……” 听到他那不阴不阳的笑声,我突然感到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忙打断他说: “请问刘董事长,找我有什么事?” “碧云小姐,本公司正在拓展业务。了解到小姐是位难得的人才,想凭小姐为本公司公关部主任,年薪十二万,不知碧云小姐意下如何?”对这种鬼蜮伎俩,我当然知道怎么应对,便顺水推舟的说: “能得到刘董事长的青睐,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刘董事长的期待。” “那好,那好,请碧云小姐明天就到公司上班,这下我就可以向吴秘书介绍啦。碧云小姐,这位可是我们市的市长秘书吴少天。而这位就是我们森工集团的公关主任,杜碧云小姐,今后还得请吴秘书多多关照呀!” “那是,那是……” 他无心回答刘爷的问话,却一个劲的想把我里外看透,我真想脱光了让他看个够。也许老家伙害怕节外生枝,便对门外的女佣人说: “来人,请碧云小姐回房休息。” 我跟随女佣人走出客厅。但被龙哥叫住,他把我请到了后院的仓库里,我看到了几个对我施暴的小痞子,被打得遍体鄰伤,五官错位。他们看到我进来时,都忙着跪到我跟前不断“求饶”这时龙哥对我说: “碧云小姐,董事长吩咐,这几个违反家规的混蛋,请小姐发落。是死是活全凭小姐一句话!” 我一阵心惊肉跳,家规、家法、这预示着我陷入了更深的陷阱,落入到更为阴险凶狠的虎口__黑社会。 看着这群跟我一样沉沦风尘的社会垃圾,我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什么?我闭上眼睛听任脑子哩随意暇想,我想起了一个靠卖身供儿子上学的一位母亲说的话,‘是人都会死的,重要的是应当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生活是冷酷的,所以自己应该把自己咬死’我也正是这样,早把原来的我咬死了,如果生活知道你不会咬人,那它就会咬你……我突然对他们说: “你们是怎么生活的?”他们全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看我,我看你。我突然说: “你们要把原来的你统统咬死,才能生活”说完走出了仓库。此时龙哥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处置,便挥挥手把他们全都放回去了。 我每天都坐在窗前柔软而舒适的沙发里,看着窗外江边的树木、天空、和披满绿草的坡地,天空、草地、树木、每天都一样,没有变化,绿的仍是绿色,蓝的也仍是蓝色。但它们都在放射出强有力的光泽,让我感到了一种生命的力量,它们永远都不会变。而我却在变,不仅是我在变,而我周围的人也在变,什么高尚、诚信、忠贞、廉洁、这些为生活而制造出来的行为规范,都是让每个人遵守的。但我所看到的却是在人们需要的时候才去利用它,否则谁也不会想起它,相信它。 为什么穷人要比富人或当权者更信守人类的美德,更信守生活的准则,那是因为他们要借助这些原则,来维护他们自己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利益。而那些富人或当权者们,却可以用金钱、权力、来保护他们所有的一切,根本无需也不愿用法律和道德原则来约束自己,这就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我用狂笑和痛饮来度过这美好的时光,来消耗己经不属于我的生命和青春。我总跟在董事长身后不停地游动在宴会中,手举盛满晶莹剔透的虎泊色液体向政界要员,商界大佬们陪喝陪笑,没完没了地挑逗着男人。在他们虚伪的真诚、热情、和充满自私的狂笑中调情逗笑,助纣为虐,参预完成了一庄庄,一件件合谋、诈骗、贪腐、的罪恶……。 我的生活就是饮酒作乐和云雨之欢,终日花天酒地的挥霍享受。没有自己的民族,没有自己的祖国,也没有自己的追求目标。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动我那颗冰冷的心,我像漂浮在空气里的泡沫,在这个人类的空间里无足轻重,留不下任何一点痕迹。变得如此冷漠,如此放荡,如此强烈的兽欲及如此缺乏人情味……。 我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一点,就是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思想,没有头脑,没有行为意识,没有感知能力的一个植物人,用我自己可怜的躯体任其他人蹂躏,尽情折磨。让他们像发疯一样的抽打,用指甲掐,用牙咬我的肉,直到肌肤血迹斑斑为止……就这样,我为圈养我的主子换来了一张张的批文,一份份的协议,一笔又一笔的金钱和财富。 他们就像从那些从交易所里的投机买卖中,拿走别人的钱一样,认为他们有权得到这些钱,这是他们的权力。 他们还有责备我的权力,他们为什么不去谴责制造我一切的根源,不去谴责那些需要时才用,不需要时就装聋作哑,而忘却了原则和空叫崇高理想的人呢? 我依然我行我素,不知悔改也无从悔改…… 但是,一庄因我而发生,令人心碎的自杀案由,却让我遭受到了良心的谴责,至今它仍像梗塞在我心里的一块巨石,欲忘而不能。 一天,龙哥把我送到了“天恒酒店”里。临了,他对我说,刘爷吩咐,你一定要好好伺候好这位大员,公司一笔巨额收入就在他身上,要不惜任何手段拖他下水。完成任务奖励你一万元。当我问他是谁时,他气恼的说,是位处长。用好你的身体就行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当我敲开门时,一位身材不高,面容慈善的五十来岁的老人,惊异的看着我。从他那忽儿惊喜忽儿优伤的神情中,我似乎看到了一种亲人久别后重逢的感觉。当他看到我胸前配带的十字架项链时,便高兴的说: “我女儿也有这个东西,她说这十字架代表光明磊落,你长得真像我的女儿……来来来,快进来坐,进来坐。开门时,我还真以为是她呢。”我坐下后忙说: “你女儿一定很漂亮吧?” “她长得很像你,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我故作惊喜 “真的!很像我吗?” “真的很像,看到你时,我就想起她小时候,在我下放劳动时,她总是像一支白色的小绵羊跟在我身后。手提水杯,看到我干活累了,就把水杯放到我手里……回家后,她就为我打来洗脸水……每当我看到她那双黑百分明又大又园的眼睛时,就会觉得世界充满了光明……她学习很努力,只要教一两次她就能记住,在学校里是个好学生……”我抓住机会忙说: “那我们业务上的事等会在谈,就谈谈你女儿好吗?” “好好好!见到你真太高兴了!” “处长!我在学校也是个前五名的好学生呀!” “是吗!难怪我一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那她在那儿工作?……”老人眼里突然充满了悲伤的泪水,哽咽着说: “她死了,病死的……” “哦!那真对不起……处长,你若不嫌气就认我做您的干女儿好吗?”老人看看我,突然高兴的笑起来说: “太好了!我女儿又回来了!” “爸!那让当女儿得敬点孝,我给您老人家带来几瓶好酒,做女儿的陪您老喝几杯好吗?”老人高兴的笑了,完全丧失了警惕,他高高兴兴地拿起杯子对我说: “好好好,我如今又有个女儿了,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你妈妈,她想你把眼睛都哭坏了……” “爸,你放心,喝完酒,办完事,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好好,我喝,我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说完一口气便喝下了那带迷幻药的酒,不到几分钟他便倒下了,我很快扒光了他和我的衣服……而我的这一切罪恶全被隐藏在顶灯上的摄像头全记录下来了,我在他的皮包里放了两万元,便离开了房间…… 几天后,当他看到录相和为他在银行存储了三十万的存折时,他完全崩溃了。失去了生活的信心,他携着老妻,拿着我送给他们的照片,投进了滚滚的江水中,用江水来洗白他们冤情…… 说到这里杜小丽己泪流满面,突然跪在地上仰面朝天说: “爸,女儿就是永远跪在你们二老面前不起来,也永远不能表达我对你们的悔恨,女儿只能以死来替你们洗清冤情了…… 她恸情的哭声让我非常难受,我知道,她在深深忏悔自己造下的罪孽,这罪孽是她造成的吗?……。 第7章 肮脏的身洁白的心 我的身体是肮脏的,但我的心是洁白的。老俩口的自杀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的全身,并在我的四周蔓延。在我的面前,总有两只眼睛盯着我的眼睛,尽管我的眼睛躲开它们,或把头偏开,但它总是在追逐着我,把我牢牢盯住。 在黑暗中,我觉得他们的手抓住了我,这种突然的幻觉,总会唤起我旧有的深深的痛苦,它比我的记忆,比我能记起自己的年龄都要久远,它让我害怕,害怕得连头发掌心都浸着汗水……。 我恨这个世界,因为我为它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留下的只是不属于我的身躯,我将用它去把强盗和我自己一起吊死。 杜小丽这突入其来的开场白,让‘娟子’感到恐惧。从她那狰狞的眼神里,‘娟子’看到了杜小丽,一种女人特有的令人惊悚恐惧的复仇欲望。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被狼养大的少女,让她也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感。为了让她放松一下情绪,娟子打断了她说: “小丽,你放松点。我想,老人如活着,他也不会全怪你的,他必尽是一个善良的老人呀。” “你说的不错,但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这一天黄昏,我来到龙江畔,靠着江边的大树,看着周围绿色的草地,空气也变成了绿色。我用力地吸进这种过滤了的气体,使我感觉到了生命的力量,我任凭清爽的微风吹拂着我的头发和我的脸颊。 天空中的蓝色和江水的碧绿融为一体,闪耀着金色的光彩。我一步一步的向江水走去。让这美丽的光彩环抱着我,消融着我。我感到自己正沉浸在绿色的海洋中,我听任自己漂荡在江水里,直沉到江底。我不动也不游,就像睡着了一样。 但是,一个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那是他们二老的声音,你没有被溺毙,你累了,快回到岸上去……温存的,带着倦意的声音使我睁开眼说。好,我回去!我还有事没办完…… 我身边围着好几条狗,但也有人,他们把我抬进了一幢大楼,不久又送上了更高的一层楼。从此,我便拒绝死亡,而要在惩罚中了却我的一生。我要报复,要勇敢的复仇!…… 从此我不再想到死,而更是容光焕发恣意纵欲。高额金钱,把我打造成了一个既有东方女人的清纯高雅,又有西方女人的冶艳豪放,雍容美观。我千方百计地搏取刘爷的欢乐和喜爱,没日没夜的过着穷奢极侈的豪华生活。在这摇诼纷纭的罪恶渊薮里,我肆意挥霍,纵情豪赌。我让他们为我争风吃醋,内讧打斗,也把贪腐的官员送进了班房。 我的金表是刘爷花三十万买的,一支钻戒达十万,一条钻链十五万……我把他们送给我的昂贵礼品,陈列在我的卧室里,让达官显贵们公子哥儿们参观鉴赏。让这些聪明的笨蛋,以我配带他们送来的首饰而引以为豪,我的财富也在不断的增加…… 但这样的日子并不太久,我又以伪善的庄重、婀娜的体态、逗人的情欲、诱惑的芳香、迎得了市长的青睐。我被连人带别墅交易到了市长的怀里,条件是市里东区一块价值上亿元的黄金地段从“华锐”集团手里改属“森工”集团。也就是刘爷的手里,我开始知道妓女有时比国王更高贵。 市长比我大二十多岁,是一个大高个,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市里电视台举办的一次企业形象大使选美大赛上。我代表的是刘爷‘森工集团’的形象大使。也许你感到奇怪,一个妓女居然作为形象大使,在充满辉煌的灯光下游动在舞台上,下面是一片喧嚣声、掌声、和照相机的闪光灯。 是的,这本来就是一场闹剧,目的不过是为一些大人物选择他们所需要的“美食” 在台上的我,看到一位坐在前排沙发上的高个男子,手里拿着评委们才有的号牌,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在一个随从为他点燃一支香烟后,他朝我举起了5号牌,看到他抬手,所有的评委不约而同都朝我举了手,而这正是卦在我屁股上的号码,他一眼看上了我,就这样我被选中了。 选美闹剧结束后,他亲自开着刘爷为他准备好的‘宝马’轿车。把我送回到已经属于我的别墅里。当然,这地方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车上他不停的对我说: “知道吗,你是怎么被选上形象大使的吗?”我说: “谢谢市长先生!” “你怎么谢我呢?,当上形象大使年薪可拿到十万元呀!”我说: “市长要我怎么谢,我就怎么谢。当然,我是一个女人,既没有权力也没有金钱,有的无非是……” “这好办,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是……” “市长先生,我不想欺骗你。我在做了你的情妇后,我绝不能有第二个情人,可我现在有很多的债务,而且每年要花销很多钱,你能答应吗?” 对我的坦率和大胆,他惊呆了。突然车子一歪险些撞到路边的大树上,他紧急刹住了车,惊奇的看着我…… 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下贱的女人,居然敢对一个万人之上的主子提出条件。从他瞪着我的眼里,我看到他有点怕我,就像有时主子也会害怕他的奴隶,就像男人也会害怕女人一样。但这仅仅是很短的一瞬间,很快他的眼睛又恢复了主子的傲慢,对什么也不害怕的狼性。他举起右手对我扇了一个耳光,但当他看到我眼睛里闪动着同样的火光时,凶狠的他忙避开了说: “好!我答应你……”当晚我满足了他的一切要求,从此他不愿再离开我了。 第二天晚上,为了显示他的权力,或者说是为了让我规规矩矩伺候他一人,他把我带到了市里最为豪华的香都大酒店。临出门时,我感到全身轻飘飘的,除了我自己身上积累起来的恐惧之外,就像一片羽毛被风吹进了汽车里。 宁静中的黑夜,微风带来的清新空气,车窗外迷人的夜景,使我进入到一种梦幻之中。我把头高高昂起,为我自己决心撕破这人生中的丑恶夜幕,揭露这黑暗中的隐秘而感到骄傲…… 夜幕下的香都大酒店,被五彩斑斓的彩灯。这个被称为内地的“京葡大酒店”,又迎来了它令人销魂荡魄、热血骚动,既充满无穷欢乐和痛苦,又轻松愉快和紧张刺激的夜晚。吸引着那些醉生梦死的达观贵人、商贾富豪、三教九流、同样也挑逗着寻求精神刺激的年青女郎和青头小伙。 门前车水马龙,珠光宝气,西装革履,人们三五成群,成双成对的从四面八涌进这座魅力巨大的酒店里。如醉如痴,似梦似幻地开始了一天的夜生活。 我特意换上了一套法国伊洛米尔公司生产的大开领晚礼裙,不时露出两条修长而又结实的玉腿,高耸挺立着胸脯,以极其优美的步子,不紧不慢地挽着他的胳膊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引来无数贪欲的目光。早已等候在大厅里的经理,看到我们一行的到来,忙上前来,必恭必敬的说: “老板,一切按照您的吩咐都己经办妥啦,请跟我来。” 一丝不祥的感觉掠过我的心头,我有些后侮不该来,不知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手心也冒出细汗,不由得收紧了挽住市长的胳膊,我发现他脸上露出了一阵得意的奸笑。 弯月形的房间里,四周一片桔红色的墙壁,乳白色的家具,在柔和的灯光下,恰如怀春的少女那粼粼波动的眸子一般,显得有些俗气妖淫。在一幅临摹得非常粗糙的裸体人物画下,两个肤腴洁白,体态丰满的青年女郎躺在沙发上。看到市长的到来,立即从沙发上起身用柔软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发嗲道: “老板,我们都等了老半天啦,怎么现在才来呀……”接着便像浪蜂狂蝶样地拥上,搀扶着他坐在沙发上,为他斟酒点烟,并有意把我撂在一边。当随从们退出并带上房门时,室内响起了轻松抒情的音乐声。 身着笔挺西服的市长,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硬蹭出一付充满活力与洒脱的绅士风度,起身邀请女郎伴随着舒缓轻盈的音乐翩翩起舞。详尽地在我面前展示自己的风采。的确,他的舞跳得非常好,也很有风度,为了在我面前显示他的高贵和典雅,他使尽了全力。看着他们觥筹交错,郁香四溢,陶醉在如痴如梦的氛围中时,我并没有多少感触,这让他们十分尴尬。 我默默地坐在一旁,有意展开自己淡绿色的大开领晚礼裙,像静静的孔雀、在纷乱嘲杂的人群中,展开自己美丽的屏羽。露出丰满迷人的曲线,点添似的大眼,凝视着他们,让他们尽情的发挥,很快这场无声的较量结束了。我凭着自己的美貌以清纯、秀雅、恬静、战胜了他们。 也许是他看不到我脸上的羡慕、忌妒和屈服,他气恼地甩开她们回到沙发上坐下,大口大口地喝着XO酒。他让小姐们也给我倒满,而我依然如故倒下多少就喝多少,也许他不知道我曾一口气喝下八十万,(说到这里,杜小丽骄傲的笑了起来)。 他有些发火了,一把抓过放在桌子上的骨子筒,对身边两个小姐说: “我就不相信我治服不了你。说!今天怎么玩?”小姐们格外高兴的说: “老板说怎么玩,就怎么玩啦。”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往桌上一扔说: “这里有一万块,你们每赢一次,每人拿两张。”小姐说: “那输了呢?” “每输一次脱一件衣服!” “好好好,老板要能扒光我们的衣服,就是英雄” 我知道这些钱。如果放在我们山区,足可让一家人过上三年的好日子,。而他大笔一挥,一次就给一家公司免掉了应交给国家的三千万,而他得到的报酬就有三百万,。那今天一笑掷万金,在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凭借手中的权力有人花就有人送,一层一层的钱不都来源于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民脂民膏吗,他们谁又会吝惜呢…… 他不愧为赌场高手,能把三粒骨子摇成一支立柱,伴随他的阵阵狂笑,小姐俩尖声叫着一件一件往下脱衣服。不长时间,两个小姐成了被拔光了毛的母鸡…… 他得意的看着我毫无表情的面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想,如果我不屈从于她也会变成小姐那样吧。 其实我在想,我跟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人一来到世上不都是一样光身子赤条条的吗,我为什么要感到羞愧和畏惧呢。当人们为着各种需要,穿上各种虚伪的衣服,争先恐后地撒谎,伪装成正人君子。在一群不道德的权力者面前脱光衣服,撕破他们虚伪的外表,揭穿其真实的谎言,我反而为她们感到骄傲。 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可怜和可悲吗,这种残酷而又简单的事实和想法,他当然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他只知道一个权力者如果控制不住自己要控制的人,那比要他死还难受……。 酒喝光了,衣服也脱光了,手拿钞票的小姐,在发出一阵欢快而又凄楚的笑声后,挽扶着发泄完色欲精力的他,向室外走去。 我们坐进了轿车里,他并不急于开车而是沉静了很长时间后对我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我回答: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我过去也和你一样,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有着大学文凭的工人罢了。我有家庭,还有两个女儿。我一心全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别说家庭,生活小事,做官从政的套数、规矩、我全然不懂,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当了市长,我带着大家宣誓“依法从政,廉洁奉公,牢记宗旨,报效人民。”至今,我仍就能背出来。我要实现我的抱负,实现我对这个城市人民的庄重承诺。 我很再乎自己的政绩,执政这么几年,我的满意率达百分之九十……我没有把捞钱作为自己的目标。吃点、玩点、捞点、造点、只要把经济搞上去了,让老百姓多点实惠就行了,送点红包、礼品这算得了什么。 顺理成章,合情合理。不收就太见外了,不收就是个不小的问题,不收别人就会改换门庭,投靠别的领导。这绝不是个廉洁不廉洁的小问题,是个很复杂的问题。 很奇怪吧,收了钱反而觉得安全了,不收钱倒有麻烦。认为你在反潮流,是个异类,就会警惕你,就会把关系搞坏,就这么简单……”看着他越来越激动喋喋不休的辫白,我知道他没有撒谎,但这决不是崇高,而是无耻。我打断了他说: “市长先生!您喝醉了,我只是一个烟花女子,不懂政治,也不懂做官的道理,我求您别跟我谈这些……” “什么烟花女子,你比我那老婆强得多,你是我选的。我们可是一见钟情,枣木棒槌一对儿!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满足你所需要的一切” “市长先生,您又错了。我为你服务是为了感谢您,这是交易,所以我拿了你的钱,这就足够了。我不会把感谢同爱情混在一起。” “好呀,你至少还懂得爱情,可我家里那位只会仗着她是市长老婆,拼命捞钱做生意,向丈夫要钱要效益。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向夫人投资,你不给提官,不给他办事,你就欠了他一份人情。起马不会批评,不会整他保住了他,我就奈何不了他,他就是胜利者。 俗语说得好,断火不熬汤,熬汤不断火。有了一次,就有多次,我把我的心,我的辛苦,我的才智,我得一切都给了她,可她选择的确是钱,这就是我们的爱情。” 在他对我的表白中,虽然是无耻的辩驳,到也让我看到了人性的泯灭,并不是在一时一事之中突发地,往往是对一些邪恶行为的纵容开脱导致他的愚蠢、堕落。 在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也就是当他情妇的这段时间里,我也结识了不少送礼送钱的人,有干部、有企业家、个体户、群众等等,他们的目的就是一个,通过他手中的权力而为自己获取非正常的更大利益,求官、求财、求平安。而他也总显得有些勉为其难。作为一个市长,他需要的是荣誉、地位、信任、赏识、拥护、爱戴、威信、权力、还有就是爱情。他也知道收钱不对,但每次都收了,但他并不快乐,在每次收钱后他也都意识到这一笔一笔的钱财只能是罪证,等待着最后的清算。 我也曾想过,这时,如果有一种力量出来阻止,他也就不会成为下坡轨道上失去控制的车了。但相反的是,更多的人在堆着他往下滑,而且越推越快,推车人的欲望远大于他的欲望,这样的车总是要出事的。我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虽然不懂法律,但却知道保护自己。我拒绝了推车人让我转交给他的任何钱物,也不参预他们之间的交易。只收取我应得的部份,并拒绝了他的崇高的“英雄”行为,做好了随时离开他的准备。也许因为如此,才一次次地激怒了他。但我始终坚持我的感觉,于是我对他说: “市长先生,您家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我没有爱情,爱情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痛苦的,因为它隐藏着太多的虚伪和谎言,还有贪婪和残忍,所以我拒绝爱情!” 想不到我的一句话引来了他极大的愤怒,他猛的发动车子并凶狠地对我说: “好!那回去后我来教教你如何去爱!” 说完,汽车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向黑幕中驶去…… 第8章 有爱的爱是真正的爱 几天来的交谈,我已经打消了杜小丽的顾虑,也可以这么说,她己经向我敞开了自己的心菲。可越是这样,我反而感到有一种难以下咽的东西卡在脖子里……每当我从她那里采访回来,我都要喝下很多水,想把那团东西冲下去,因而对她的每次采访,都要作好充分的准备。 我知道人的记忆有时会因为某个细节而挥之不去,久久不能忘怀,我把这种细节叫做“至命的细节”而她给我映像最深的便是她喜欢干净洁白的衣服,也许正如她所说的‘我的身子是肮脏的,但我的心是洁白的’为此我特意买了一套洁白的衣服给她送去。 绵绵的细雨熬不过夏季的炎热,酷暑开始肆虐着囚室,我想让她穿上这身夏装也许会凉爽些,便赶着来到监狱。这时老同学早已等候在大门口,看到我便问道: “娟子,挖到什么内幕猛料没有?”我所问非所答: “你倒比我还着急呢,是不是能堤供点内线?” “她的案子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你看看她那临风玉树,光彩照人的模样。就在监里也不减色,这样的人间尤物能没有点精彩的故事吗……” “那……老同学,你能不能帮忙弄点猛料,让我们总编高兴高兴,也让我这记者露露脸。当然,我会给你个大大的好处,让你今晚睡不着觉,你信不信!” “真的,你说!什么大好事?” “要不要我给你搓合搓合那位女狱警,她可是枝监狱之花呀。” “好呀!你说话算话!倒时我就找你这位大媒人!” “那你就快说,别婆婆妈妈的,我当然算数。” “我告诉你,今天一早,森工集团的人来啦。要求探望杜小丽,被我以她不合作为由拒绝了,他们便留下东西便走啦。” “什么东西?” “都是些吃的用的。” “你交给了杜小丽吗?” “没有!” “老同学,你做得对,有人害怕了。” “哦,对了!他们还打听过你呢。” “打听我什么?” “只是问问,你可得小心呀。” “这些禽兽不如的家伙,就连一个快死的人也不放过,我看他们敢把我怎么样!” “那当然,你老子可是个庞然大物,不过狗急了也会咬人的,还是小心点为好。” “好的,你给我多注意点,我们多联系。” “你去吧,杜小丽还等着你呢……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我笑了笑便朝囚室里走去。 走进囚室,娟子看导杜小丽静静地站在那扇小小的囚窗前,一动不动。从窗外射进一束阳光照亮了她的全身,地上留下一条她斜斜的身影。好像一个虔诚的修女在祈祷上帝的宽恕,娟子心里一酸几乎流下泪水。她控制了自己轻轻的问道: “杜小丽,你在想什么?” “噢,我在祈祷,祈求上帝饶恕我的罪恶,来世让我的一半变成牛马去报答二老,另一半变成一片白云永远飘荡在天上,不在来到这个人世。听到她那凄凉而又真诚的祈祷,我忍不住哭了。 听到哭声,杜小丽转过身来平静的说: “你来了,那我们接着谈。”娟子忙说: “不不不,杜小丽,我给你买了一套衣服,你穿上试试看。”说完娟子便从纸兜里拿出衣服,想给她换上,但她却说: “谢谢你,姐,我能这样叫你吗?” “可以,可以!”我有些激动的忙答应。 “姐!这衣服真漂亮,洁白的就像云一样,我想留着我上路时穿,可以吗?” “不不不,姐再给你买更好的……”娟子又心酸地哭了。 “姐!对不起我又惹你哭了,我不想在人世间留下一点东西,你就答应我吧……” “……好,姐答应你,不过先让我给你梳梳头好吗?” “那你怎么作记录?” “你放心,姐的记性好着呢。” “姐说的对,记性也是我们女人的一大优势,在很大成度上我也是靠记性活着。记性成了我活下去的勇气,也给我无穷的力量。我宁愿做一个妓女,也不愿做一个受欺骗的女圣徒。 女人是最容易受欺骗的,特别是达官贵人的欺骗。他们把欺骗强加给你,然后再惩罚你,再抛弃你,让你堕入深渊,因为你是被欺骗的。 他们把婚姻强加在你头上,然后用打骂,用无休止的烦恼及无休止的冷落,还有无休止的家务劳动来折磨你。而女人却为了毫无价值的爱情婚姻,得到的是更重的惩罚。世上只有一种女人会少受欺骗,那就是妓女,所以我拒绝了市长的欺骗。当然,拒绝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整天整夜陪他游荡在宾馆酒楼赌场,我们慷慨地花销,就像拧开老百姓生命血管的阀门,让他们的血汗任其流淌…… 只有在回到属于我的江边大树下,我才再不感到痛苦,我慢慢走着,享受着晚风的吹拂,欣赏着空旷的江面及日落的余辉。我为自己远离人们而洋洋自得,大地、天空、树木、花草都是我的。我好像走进了一个专门为我造就的奇幻世界。在这里我不依附于任何人,不依附于自然中的所有,一种远离的快慰,让我感到我是一个独立的实体。不再会有男人的控制,也不受爱情婚姻的羁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就不干,超越了时空,超越了司法,我拥有了我的自由。 我向这梦幻的夜晚张开双臂,正要歌唱我的自由时……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震醒了我,脚下大地也因此而颤抖起来。只见远处城郊结合的地方,闪现出冲天大火。我看到那地方正是“华锐集团”的仓库,不由得为我的恩人担心起来。我向那地方眺望了很久,就在我惊魂未定时,我脚下的江水里泛起一阵浪花,冒出一个人爬上江岸,精疲力竭地爬到我脚下对我说: “小姐,快救救我!……”说完便昏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他,让我惊呆了。这声音是那么熟习,也曾在我梦中出现过,我忙俯下身子一看,果真是救过我的龙哥。一阵惊喜从心里喷涌而出,我不顾一切拼尽全身之力,把昏迷不醒地他背到了别墅的储藏室里。 当我解开他的上衣,只见他的左臂有个血洞,不停的向外流血,我用手绢替他扎紧后,便忙回屋去拿了些药品来。这时他已经苏醒过来,只是过度的疲劳让他动荡不了,他气喘吁吁地摆动着自己的头,摇得颈骨直发响声。他试图用右手支撑着坐起来,但却像断了筋似的毫无结果。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话来: “拿酒来……我要喝……酒!”我很快为他拿来一瓶威士忌,他气恼的说: “这……这种……马尿……我不喝,要……要白酒!”我又找来一瓶“茅苔”,可他连张口的力气也没了,酒从嘴边流进脖子里了,呛得他猛烈咳嗽……我果断抢过酒瓶一点、一点往他嘴里倒去。半瓶酒下肚,酒精渗到了他的血液里,缓缓通过全身,体力开始恢复。当一瓶酒大部份倒完后,他睁开双眼在我的帮助下竟坐了起来,把我手中的药一瓶一瓶拿过去,看了看,又气恼地扔在地上。我看他发火的样子忙说“ “龙哥,你的伤口不上药,会发炎的!” “你他妈拿得是什么药,全他妈是狗吃的药,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一听是狗吃的,噗哧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忙说: “龙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再去拿……”他看到我笑了,便很快说: “算了算了,在他们眼里我不就是条狗吗,只不过是条会杀人的恶狗。妈的,接下来我这条狗还不定会咬谁呢,快给我上药!”说完他把喝剩的酒全倒在伤口上,痛得他满脸冒汗。看到他极为疼痛难忍的样子,我便忙着给他按摩,大概是闻到了一种女人特有的体香吧,我把他的头放到我怀里努力去抚慰他,让他微闭双眼昏昏欲睡。 透过他那铁打铜铸的强健体魄,我感到他的心在激烈跳动,他的体温在不断升高。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尽管储藏室里灯光很暗,但我仍感到他在看着我。我偏过头去或用手遮住眼睛,他仍就目不转眼的看着我,我的心跳了,血也加速地流动起来,我哭了,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哭。也许是疼痛减轻的原固吧,他静静的躺在我怀里睡着了。他睡得是那样的香甜和安详,就像躺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出于女性的本能,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我充满了一种母性的爱,看着他那微笑的面容,我用手轻轻扶摸着他那凸起成块状的肌肉及七横八竖的刀疤,我好像看到了他那荒暴生活中的痕迹,而我的泪水却无法洗去这种痕迹。 突然,我的手被他紧紧抓住。我听到一声像受伤的狼,醒来时发出的吼声,想象得出,这是一声沉积多年的仇恨,像火山喷发时的怒吼。他的两只眼睛里闪现出一种从来未有过的可怕的光芒,这种凶光是他在残酷的拼杀激烈的博斗中从未有过的恐怖。我惊惶地退到一边看着他,但在这一阵感情的喷发后,他又把眼睛闭上了一会儿。像被内心的光晕眩幻了似的,瞬间,猛烈起伏的胸脯平息了下去。 他克制住了自己,像乌云被风吹散后,那汹涌的浪涛一下平静起来,这种沉默、挣扎、克制了一分钟。他抬起他那苍白的脸说: “碧云小姐,真对不起,让你受累了。我休息一下马上就走,不会连累你的……”我一听气坏了,推开他气愤的说: “你是不信任我,还是看不起我,要走你现在就走吧!” “碧云小姐,你千万别误会,我真是不想连累你,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那为什么?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他苍白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一直红到发根,鼻翼由于内心激动张得大大的,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条深深的皱纹,从紧咬着的嘴唇,向气势汹汹地往前突出。眼睛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而这种怒火通常只有在赌场上输红了眼的赌徒才会有……他愤恨的说: “除了杀人放火吭矇拐骗我能干什么!”。 “那,是谁在追杀你?” “哼!”他冷笑了一声说:“还不知道谁杀谁呢。” “你怎么越说越让我糊塗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想了想还是避开了我的追问: “我说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就是没发生,你就别问了行吗,还是说说你自己吧!”……看着血迹斑斑的他,又想到了我自己,我双手掩面哭出声来,这反而让他不知所措了: “你怎么又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幺事?” “沒有,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只是在想,老天为什么总跟我们过不去,这太不公平了。我们的命为什么会这么苦……” “这没什么了不起,命我认了,苦也算不了什么,至少我们还活着。我虽不会得到好死,但下地狱的一定是他们,你哭不死他们。我只希望你早点离开这里,越早越好……” 我们的话,就好像我们重新诞生了一样,飞快的长大了。就好像找到了出生后本来应该得到的生命。 我张开嘴巴想对他说,但却说不出来,就像我刚刚记起要对他说的事情,瞬间又突然忘却了一样。我的心也因此而剧烈的跳动,就像害怕失去或将要失去什么一样,我的双手紧紧抓住了他,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突然,他像遇到了恶魔似的把我推开,双手狠狠痛打自己的脑袋,嘴里不停的说: “碧云小姐,我对不起你。我只是地上的一只癞蛤蟆,那能拥抱天鹅,我决不能玷污了我心中美丽的梦,我没有资格,沒有资格……” 我惊呆了!想不到我竟成了他心中美丽圣洁的化身,成了他心目中天堂美丽的女神。我说: “龙哥,你是不是嫌我肮脏,还是嫌我卑贱?” “不不不,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心中的月亮。我把你深深埋在心底,我每天都在想你,却又害怕见到你。我为自己无法救你感到痛苦,为你受到欺负感到羞愧,就像我自己的亲人遭到污辱一样。感到难忍和痛苦,我他妈算个什么男人,我有什么资格得到你的爱……” “龙哥,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下去好不好,我不怪你,不怪你……” “你知道吗,每当我把你送到那些乌龟王八蛋的手里时,我是怎么想的。我几次想冲进去杀了他们,挖出他们的心肝踏碎了喂狗吃。我确实敢这样做,也能做到,可我还是什么都沒做,我他妈不是人!是狗是畜牲!……他双手掩面痈哭起来……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想止住他的哭泣,替他擦去了泪水,扶摸着他遍体的伤痕说: “龙哥,我不怨你,这都怪我,谁叫我是女人呢。女人的生活,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悲惨的,谁又能拯救得了我呢。我只是一名妓女,我所给予别人的一切也都收取了回报。我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爱情,没有生命的躯壳。不敢去爱,也值不得爱的女人。是一个没有自尊,没有自爱,的卑劣下贱的女人……”我痛哭起来。 “碧云小姐,我对不起你。我发誓,今后我将尽我的一切来保护你。你走吧,离开这座城市,走得远远的。这里很危险,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为什么?” “你听到了刚刚发生的爆炸声了吗?” “听到了!” “知道吗,那是我干的!” “你干的!这样大的爆炸,是会死很多人的。” “死了十多个吧。” “你为什么这么干?” “现在我明白了,这是他们安排的一大阴谋!” 杜小丽的一句话,让娟子大吃一惊!立刻想到来时老同学告诉他,有人探望杜小丽的事。马上问道: “你说的大爆炸是不是去年二月份“华锐”化工厂发生的液化气储油罐大爆炸的事?” “对,就是那次。” 娟子心中一阵狂喜。当时,这件事发生后引起了很大反响。为这,记者们提出了很多疑问,至今仍是个疑案,而当局却想不了了之,为把这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便引导性的说: “我看过报导,这样大的爆炸,对有现代化设备的“华锐集团”来说是一次严重的事故,政府对事故的原因和责任曾作过严厉的追究。 然而,尽似管最初的调查进行的轰轰烈烈,却发现事故发生的原因,是由于当时,正在厂里进行承包作业的华锐建筑公司物资处,管理不当而引起的。而被人认为这个事故的关建人物,华锐建筑公司的经理又在事故中死亡。最终只好罚款二十万不了了之对吧……“ “对,就是你说的这件事,但其中的内幕我不清楚” “那龙哥还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他给我说,在这次爆炸前,曾听到刘爷在电话里对市长的秘书说,让他告诉市长放心做他的官,他担心的事刘爷会给他摆平的。他现在才知道这台人肉大,就是他们做的。” “他还给你讲了些什么?” “他告诉我,他不能再呆下去了。现在他自由了,他要杀坏人,要替我报仇。”我说: “我不要报仇,我只要你活着,我愿意跟你到天涯海角。”但他拒绝了我。他说: “他沒有爱,只有坟墓,缭绕着他的地狱大门已经打开了,这由不得他了。”这时我看到他眼里喷出一股可怕的怒火杀气,让我浑身颤抖…… “我真的后悔,后悔我不该追随他去,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杜小丽痛哭起来…… 看到她恸悲哀鸣的样子,娟子不能再问下去,只好抚慰的说: “小丽,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你需要什么尽管跟姐说,姐帮你办。”想不到她却说: “姐,你能不能替我在龙江边上,给二老和龙哥烧点纸,我答应过他们。” “龙哥死了!” “是我害死了她……也好,我们很快就要相见了。” “小丽,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这事我会替你办的。”…… 第9章恶魔与天使在一起 从监狱回来后,我整理了一夜的纪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认为,而且这种理念越来越强烈的震憾着我。她__杜小丽不是个罪犯,而是无辜的致少是个无辜的人,而且是个识断高尚和美好心灵的人,是个没有长处也没有短处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讲,老天本想把她造就成一个美丽的姑娘、理想的朋友、理想的妻子、理想的母亲、可世界却把她放错了“铸模”一想到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不知不觉睡着了的我,就像在睡梦中听到的声音突然被中断了一样。 一下惊醒过来。一看窗外以是晴空万里霞光普照的早晨,便慌忙洗漱了一下,拿上采访包驱车直奔监狱…… 来到室内,我已无形中不再把这里当做囚室了,就好像去朋友家拜访朋友一样。看到她面对窗孔正在梳理自己的头发,就好像要出门一样,才意识到这里是监狱,心里一酸,泪水夺框而出…… 我的到来,杜小丽显得有些高兴,露出了淡淡的笑。她笑得很美,就像一朵出水的莲花。她为我搬过椅子,让我坐下后对我说: “娟姐,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大海中游泳,虽然赤身裸体,又不会游水,却感不到寒冷,也不会沉下去。在海水中我游呀游呀,水浪在耳边响着,声音很近,我又感到很远,不知道这水声是从哪里来的。从上、从下、还是从左、从右、也许是从四面八方来的,我感觉到了,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声音。 突然,我被一个旋涡卷走,我拼命反抗,伸胳膊伸腿,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我还是摔倒了。一股股相互排斥的力量四面八方地拉扯我,我变成了沙子,既沉不了底,也靠不了岸,总是被浪花拍打着,不停地沉下浮起。浪停了,风止了,我沉下去了。 我翻了个身,才感觉到身下不是水,而是坚硬冰凉的地面,这才知道是趟在囚室里。是的,我该上路了,可以走出这间囚室了……她讲梦的神态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就像无风的湖水一样,我抑制不住,泪水终于流下来了。 “娟姐,都是我不好,又把你惹哭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龙哥不就是那旋涡吗,他拼命地想把我往岸上推,但他还是抗不过大浪。如果我当时不要追随他去,他也许不会死得那么快,这都怪我,不过我也也要随他去了…… “小丽别想那么多,龙哥他不会怪你的。” “真诚也像死亡一样,也需要惊人的勇气。真诚也需要杀人,不过用的却是匕首。我知道他说的呆不下去,是他们为了杀他灭口,这在他们那个社会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杀人不需要什么理由的。我之所以害了他,是因为我不放心他,所以在他出门后,我便跟随他而去…… 我打开门,走到门外,我的身体很轻,轻得就好像羽毛一样。多少年来,在我身上积累起来的恐惧一下全没有了,就好像我的身体没有了重量一样…… 夜是那么的平静,黑夜是那么深沉,黑暗是那么美妙。长期以来,在我眠中积累起来的幻觉,仿佛根本没有一点亮光。盘江是迷人的,空气也很新鲜,我像披着一扇撕破人生的黑幕,揭开了大千世界的隐秘,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走进黑暗中。 我迈着持续而坚定的步伐“莎莎莎”声轻轻地打破了夜里的寂静。不是因为逃亡,或是害怕,而匆匆忙忙,也不犹豫迟疑。因为我知道我所走的道路,所追寻的目标是自信的、关爱的、女人的脚步,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透过朦胧中的微光,从竹林丛中的空隙间,我看到了龙哥。他单膝跪地,手握一把枪管很长的手枪,躲在刘爷别墅门前面的树丛中。在窗子透过来的灯光下,我看到他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他用舌尖舔了舔从嘴唇角流出的血水,狼似的眼睛盯着大门。 此时大门打开,刘爷的奔驰轿车从大门外驶来,几乎开到了他的跟前。只见他举起手中的枪,枪口同时吐出蓝色的火苗,子弹射穿了车窗,玻璃碎片伴随着破裂声四处飞溅开来。一声尖叫!司机兼保镖的头颅脑浆喷溅开来,一头砸在方向盘上,汽车猛地向前冲去,一头撞在别墅前的台阶上发出不停的啦叭响声。 接下来的子弹都打在车身上,紧随着响动声从别墅里冲出几个人,但还未明白怎么会事便全被击中倒在地上。但同时别墅里也开枪还击,龙哥也卧倒在地,双方对射。他身边的石头火花四溅,枪弹飞舞。瞬间,车灯灭了,屋里的灯也关了,惨叫声变成了低低的哭泣声。 我看到刘爷在两个保镖的保护下,猫腰着朝别墅里跑去,就在他正要朝刘爷开枪时,却被我的叫声制住了。因为我看到从他背后的丛林里钻出一人,举枪朝他偷袭,情不自禁的惊叫起来! “龙哥小心背后有人!”他反应真快,如同闪电地把来人击倒,并朝我举起枪射击,吓得我缩下头去。随同他的枪响,我听到我的背后传一阵沉重的倒地声,他如同猫一样的串到我的身边,抓住我朝竹林中飞奔而去…… 我们飞快的逃到郊外,他给了我一巴掌说:“谁让你跟来的,你他妈不要命了……” 我被他打得几乎晕过去,但从心里感到高兴和欣慰,我体会到了他对我的爱,没有一点责备他的意思,我说: “龙哥,你打吧,只要你能出气你就打,我不会怪你的。他紧紧抱住了我说: “真对不起,打疼你啦!你又救了我一次!”看到他心里最真贵的至爱,我心疼地扶摸着他脸上被树枝刮伤的痕迹说: “龙哥,我们离开这里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好吗?”他突然推开了我说: “你想错了,我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家,没有祖国,没有体面与尊严的人,我的一切就是我自己。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再回到那些畜牲们的床上,让他们咬我啃我抓我拧我嘛,这就是你对我的关爱吗?是不是这样你才会心安理得吗?我憎恨所有企图教训我或者说他是救世主的男人,你以为你比我强,你在救我吗?你以为你崇高你在救我吗?你救我是你崇高的英雄行为吗?你在救一个堕落的女人吗?如果我是一个遭受丈夫拳打脚踢的妻子,你会来救我吗?当爱情撕碎了我,几乎毁灭我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当你一次次把我送到他们的床上时,也是这样想的吗?不!你错了,你救不了我!你走吧,连同你的灵魂一起走吧……” 我哭了,也是为爱而气哭了。也许是因为我一连串的追问,像烈火溶化了他冷酷的心。他替我擦去了眼泪,牵着我的手向黑夜中走去…… 我们来到郊外一处他租来的房屋里,这里很隐蔽,屋内虽然简陋,但东西倒也样样齐备。进屋后,他习惯性地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啤酒替我打开让我喝,自己则做在沙发上茫然的大口大口抽起烟来。 我知道他非常痛苦,事实常常是非常简单的,但这些非常简单的事实里,却包含着凶恶与野蛮,这就是社会。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我知道是我的话极大地刺伤了他,我内疚的对他说: “龙哥,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的话刺伤了你。” “不,你说的对,是我他妈的不是人,杀人杀糊涂了,让魔鬼蒙住了双眼。你放心,我发誓。从今以后谁要他妈地敢动你一指头,我就杀了谁!为了你我可以去做任何事。”说完他站起来,走进卧室里拿出一床毛毯丢在沙发上说: “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住里面,我睡沙发。”看到他那非常认真的样子,我有些好笑: “你这人真怪,我可不是什么淑女,别那么认真。”他说: “我也不是什么绅士”我们俩都凄惨的笑了。他紧紧抱住我说: “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救了我的心。” “救人我明白,救心我就不清楚了?” “你抚去了我心灵深处的伤痕,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厌恶血醒,不想再杀人了。” “那你为什么要杀刘爷呢?” “因为他不是人,因为他卑鄙,卑鄙得比仇人还可怕。”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不仁,我不义。这就是黑道上的规矩。知道吗,是他在我完成爆炸后企图杀我灭口,阴谋未成又派人追杀我,在我下地狱之前,我必须让他为我去打开狱的大门!” “你是怎么认识刘爷的能告诉我吗?”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内心的震痛,让他浑身的肌肉随之而凸起。他深深吸了口气,以此来缓解长期积压在胸中的忿怒与仇恨。也许是长期封闭的心态,急于外泄的念头过于太强烈,他向空中长长吐了口气说: “跟你也差不了多少,我也山里来的穷孩子。十年前来到这座城市,考上了体育运动学校。我看到了过去不曾看到过的东西,认识了过去不了解的事物,我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变成了一个新人。我真想努力训练好好学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和展现在眼前的崭新道路。 渐渐地我失望了,因为缺钱,我出了成绩却参加不了比赛。因为无钱,别人看不起。这里给我留下的是一种屈辱和没落的感觉。毕业后我就去给别人看赌场,讨债,挣的钱多,来得也快。凭的就是一对拳头,从此开始了打打杀杀“估惑仔”们的生活。 有一天我在一家饭馆喝酒吃饭,为了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同一个喝多了的店客打了起来。在领教了我的一顿拳头后,他拔出了刀子,我抓起凳子把他顶在墙角上,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同他一起来的一个中年人不仅旁观了这一幕,末了还向我道歉,并赔偿了全部损失,还要交我这个朋友,他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映像。当他得知我设有固定职业时,便邀我给他当驾驶员,薪金高出常人的几倍,我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后来我又当了他的保镖,此时的我已下决心死心踏地的跟他一辈子了…… 渐渐的我才知道,他不仅让我开车,还让我送货贩毒。强取豪夺,争抢地盘打伤打残多人,并背上了命案,到了这一步,我悔恨已晚,身陷泥潭欲拔而不能了。 几年后,他依靠送钱、送物、送女人、生意越做越大,开办了一家公司,也就是现在的森达公司,我也当上了保卫科长。我知道,出了这道门,等着我进的便是监狱的牢门,我跟定了他。 而监狱外的世界也绝不是自由的。我需要钱,要钱偿还赌债,要钱供我享乐。而挣钱最多的就是杀人,我的心硬了,脑袋麻木了,在变成污泥的同时也变成了石头。 我成了一名职业杀手,围绕着我的只有恐怖和疲惫。我像尸体漂泊在无限凄凉的幽冥里,总感到寒冷和空虚,再就是失望或待毙。 我总是默默接受着他交给的暗杀、抢劫任务。在这些任务完成的同时,他的势力也在不断的扩张,对这一切我并不关心,也不感兴趣,我忠心耿耿,从不计较。 我知道“森达”与“华锐”是本市两家大公司,也是两股势不两立的死对头。“华锐”无论在人力物力上都比刘爷的“森达”强得多,而且有政治靠山,如果长期抗争对刘爷极为不利。便毫不犹豫的接受了爆炸“华锐”公司投巨资建在江边储油罐的任务,一但爆炸成功,“华锐”就垮了。 可没想到的是,当我开着空油罐车冲向储油罐时,卡车和储油罐同时燃起大火。当我正要打开车门逃命时,潜伏在储油罐旁,躲在屋里的消防员早就准备好了。他们同时冲出屋来,他们用高压水龙头对准了我的车门喷水,封住我的逃生之路,让我无法打开车门而被烧死…… 这真是绝妙的杀人游戏,我马上想到这不是救火,是杀我灭口。但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就是驾驶室可通车底,我立即从车底逃了出来。这时,我看到刘爷的保镖正在监视现场,看到我爬出车底便朝我开枪射击,我一头扎进江水中才保住一条命…… 这就是他们策划好了的一顿人肉大餐,够合法合理完美无缺的阴谋诡计了。但老天有眼,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我活了下来了,我理所当然的复仇也就开始了…… “他们会放过你吗?” “放过谁也不会放过我,同样我也不会放过他,这就是黑道上的规矩,也是我身不由己的原因。” “我也一样,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认真地点了点头。打开一个包,从里面拿出六叠钞票,每叠都分别用注有不同银行标记的封带缠着。很显然,这些钱都是从不同银行里取出来的,这样做,使用起来就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自己留下了一叠,其余的全推到了我的跟前。他说: “拿上钱,我送你走,回到大山里去,那才是我们的家。”接下来他把酒瓶递给我: “祝你一切顺利!” “我拿了那么多钱,还需要祝酒吗?” “这是我第一次为爱而祝福,绝非携私含假,我己经用不着它了。” “那么说你还是要继续干下去了?” “他们会找到我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还有我!我可以等上十年二十年!” “不,我没有这个胆量。值得后悔的事象山一样的多……请原谅,我不想再谈这事了。” “哦,我明白了,看来我们俩都到了做出最后选择的时候了,那你等等……” 说完我走进卧室,换上了一条便于行动的牛仔裤,也为他收拾了一支皮箱,走了出来对他说: “我已经想好了,在同你第一次见面时,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真的!“他抱住了我,但他心里还是有点忧豫。说: “跟我在一起你害怕吗?” “害是害怕,但这与你无关。” “你真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我已经决定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慢慢向他凑过去,靠在他那健壮厚实的胸脯上,然后用我的嘴唇,轻轻向他的嘴唇凑过去,埃在一起。很久,很久,两张脸紧紧贴在一起。我的身子瘫了,几乎站不住,而他很畏缩,思绪万千,不知怎么办才好,我说: “我不喜欢这里,我不愿意在这里让人拥抱,这里总有股其他女人的味道“ “到外面去?” “到远远的地方去,你有家有老婆吗?” “没有。” “那,我就做你的老婆,到一个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我再也不想这样悲惨地过下去了”他动心了: “不再回来了!” “对,这样不好吗?”…… “你是对的,因为你己经做出了选择。”他一把抓起了箱子就朝门外走去。我忙问: “去哪儿?” “去山那边!“我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幸福,而他多少有点忐忑不安……。 突然,一阵讨厌的哨音打断了她的述说,接着一阵开门声响后,女狱警为我们端来了饭菜,与往常不同的是加了两个菜,还有一碗鸡汤。 我以为是老同学特意为我加的菜,便对女狱警说: “哟,老同学真够大方,为我们上了碗鸡汤,替我谢谢他了!”但女狱警什么也未说,只凄楚的摇了摇头走了,杜小丽把汤放到自己面前说: “这汤是我要的,爷爷说,人在死的时候喝碗鸡汤就不会害怕了,就不会再投胎人世了……”这话像一声雷鸣把我惊醒,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没想到她的刑期也就在眼前了。我深深地责备自己,也同样刺痛了我的心。这个现实是我无法接受的,这里有很多的隐情,也欠公正,他们以为人死了就不能说话了。但我可不是死人,我要为她讲清事实,为她鸣冤,哪怕减点刑也行。老同学说得对,她不该死,该死的是那些残害她的混蛋…… 我起身收拾东就要往外走,但却听到她平静的说: “姐,你不用去了,他们找过我了,我拒绝了。我甚至提醒他们我杀过人,如果让我再次走进他们那伙人里,我决不会停止杀人。那么,我要求赦免、减刑、获释、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有的人都会死,而我宁可因犯罪而死,也不愿死在他们这伙人的罪恶之下。我要向所有的人证明一点,即使在阳光普照大地,春暖花开的天地之间,也会有那么一群肮脏卑鄙无耻的人。他们像病毒一样在危害着善良、公平、和正义。尽管他们多么凶狠、残忍、野蛮、但我仍可以轻易地把口水唾沬吐到他们撒谎、虚伪、贪婪、无耻的面孔上。 他们希望我死并不是因为我杀了人,是因为害怕我活着。他们知道,如果我活着他们就得死。活对他们来说是增加更多的罪恶和财富,所以他们怕死。 而我不怕死,我己经战胜了生与死,我什么也不企求,什么也不希望,什么也不害怕,这样,我就拥有了自由。自由是多么难得又多么美好,自由的价值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得到……姐!我不想留在世上,只想你来给我划个句号…… 第10章 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也许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吧,杜小丽吃完了饭,喝光了汤,便迫不急待的对我说: “娟姐,你说人能诞生两次吗?嗯,我知道你会说不能。不过当我和龙哥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重新诞生了……我们隐藏在一座极为普通的居民区里,住在一幢砖混结构的老式楼房里。这里住户不多,四周道路十分狭窄,是一个下层贫民的生活区。平时大家早出晚归,都在忙于生活,形成了一种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份围。 房间的位置处在楼的尽头,四周静悄悄的,显然大家对这里的主人,从来也没有关心过。房间大至三十多平米,加上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也只适合两人居住。 厨房里有几样锅碗炊俱,客厅里除了沙发茶桌外,还有一台电视机,和一台电冰箱及几支酒杯,加上卧室里的床和衣柜外,就再也找不到什么了。 但我感到这里比他们那些金碧辉煌的豪华别墅,要舒服得多,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相爱的地方。当我看到他显出一付内疚的神情时,我却高兴的说: “让我猜中了!”他把东西塞进衣柜里后,很歉意的说: “你猜中了什么,是不是这里太寒酸了,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去给你买高档的。” “不不不,我一路在想,狡兔三窟这个道理,是不是你们都有几个居住地。为的就是躲过追杀或追捕,这能躲得过吗?” “你猜错了,这不是我的家。是一个铁哥们叫“伍子”的住房。” “不,我猜对了,我是说凡是你居住的地方一定很乱,而且没有什么豪华摆设。”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说真的,我也想有个家。但身陷江湖身不由己,早出晚回生死莫测。家只是一种奢望罢了,无业游民四海为家,你可只猜中了一半。” “你说是别人的,叫“伍子”。你就不怕他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别人吗?” “江湖虽以“利”字为先,但还以“义”字当头。他是我的手下,不会出卖我的,为了生活为了钱但也不能失了义。” “你是在说我吧?” “不,我理解你,请你不要这么想。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从见到你那一刻起,我心中就有了月亮。” “你真的不在乎吗?我被他们像玩俱一样玩弄着,像畜牲般的凌辱,而且他们到死也绝不会放过我……”他突然大声的吼道: “我说过了!只要你决定了,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把你交出去的,谁要动你一指头,我誓必杀之!” “……” “好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些让人烦恼的事,这里有浴室,水能洗去不愉快。还有酒,酒能造就未来。以后的事明天再考虑吧。” “那好,我先去洗吧。”…… 我们终究在一起生活了。晚上,我一直在想而且反复地问我自己,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这难道是天意吗?我忘记了过去痛苦的烙印,忘却了自己,难道这样才能有新的生活。 他轻轻的吻了吻我的脸颊,不想让我在夜里回忆起过去的痛苦,给我的只是两人共同需要忘却过去的一个安慰。很久很久,他和我都生活在地狱里,生活在充满血迹和污泥的黑暗里,到现在仍未摆脱这个阴影。 而现在却沉浸在对心上人陶醉的时刻,才感到自己有了自由,但这样的自由却非常短暂…… 我们从此过上了一种隐蔽的逃亡生活,为了找到理想的,自由自在的生活环境,我一步也没离开过这间屋子。购买食品和生活用品都由他去操办。我们越来越神精质了,他每次外出总是小心翼翼,出门后总要瞻前顾后,担心吊上尾巴。不过,对他来说这种警惕也不是头一次了,早养成了习惯,我也格外小心。所以,每当有人敲门时或来人时我都立即钻进衣柜里,一切全由他去应付,为了自由必须付出自由。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傍晚,传来门铃响声,我钻进了衣柜后,从门缝里我看到龙哥开门迎进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只听到龙哥严肃地对他说: “伍子,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到我这里来的吗!” “龙哥,别误会我是挂念哥,看看还缺点什么好给龙哥送来”说完便东张西望探头探脑地四处看起来…… “龙哥缺什么尽管说,我立马给龙哥送来” “不缺什么,我让你打听的机票什么时候能给我办妥?” “龙哥,你放心,我打听过了,飞往边境的机票能搞到,只是爆炸发生后机场车站盘查得紧,不知龙哥几时走?我马上去办!”龙哥给他倒了一杯酒,伍子接过来泯了一口低声说: “龙哥,你认识一个叫杜小丽的女人吗?”龙哥暗暗吃了一惊,但仍平静的回答: “不认识,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 “哎呀,就是龙哥过去天天接送的碧云小姐呀。” “是她,那我知道,她不是去侍候市长大人了吗,怎么啦?” “她失踪了!” “失踪了!这里失踪的女人多的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到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听说她是从市长那里逃跑的,全市都在到处找她!” “怎么了,她偷了政府还是抢了银行?” “不是不是,都不是!” “那逃个吧女人也值得他大惊小怪的,失踪的妇女儿童他为什么不去找一找,真他妈扯蛋!” “这你就不知道了,她可是刘爷送给大人物的宝贝,如今人不在了,他不找刘爷找谁呀!刘爷让兄弟们全出动了,有人说在这附近见到过她……” “说不定相貌相同相似,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的呀,找一个交差不就行了” “要是能这么办就好了,杜小丽可是全市的名模,选美大赛的金牌得主,找不到她刘爷的裕康花园工程可就泡汤了” “这未免太夸张了,逃走一个女人,几千万的工程就完蛋了,她真就那么重要,是金子做的吧!” “爷们要的是钱,大人物要的是女人,找不到她兄弟们可没好日子过了。” “天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重新找一个不就行了!” “这你就不懂了,大人物都他妈是偏执狂,钱多了就爱控制女人,越不听话的他越要。听说还有一个更大的人物也在找她,刘爷可想用他换更多的钱,她比金子还贵重,刘爷能放过她吗” “那你就快去找呀!” “龙哥你不会也见过她吧,漂亮的女人可是个不祥之物……” “那么说伍子是怀疑我啦,那你搜吧!” “不不不,那能呢,我只不过给龙哥说说而已。” “伍子,你给我听好了,我姓龙的是讲义气的,我不管他妈的牛爷还是马爷,谁要再我头上动脑子,可别怪我不讲义气!” “那是那是,刘爷总在兄弟们跟前夸龙哥你” “他夸我什么?” “刘爷说了,你是个将才,你误会他了。但他不记恨你,只要你肯回去他既往不咎。”龙哥哈哈大笑起来: “好呀,我会给他来个既往不咎的。” 伍子看到狰狞的面容听到他冷酷的笑声有点发怵和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跟着干涩地笑起来…… 不过有一点我是清楚的,伍子之所以把我的情况详详细细的披露出来,说明他己经看出了龙哥在隐藏着什么,对他提出了警示,但还不足以说明他会出卖我们。很明显他在暗示龙哥只要把我交出去就会得到刘爷的赏识,恢复他的过去,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不过碍于铁哥们的情面,先打个招乎,最好让龙哥自己把我交出去,既达到他向主子交差的目的,也可以不得罪龙哥。 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悔,如果我当时就站出去,也许能保住龙哥的命,但我没有做,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孽缘所在吧。 伍子是个头脑灵活的人,在黑社会里燻淘了多年,他决不会因为和龙哥是拜把兄弟来伤害自己的,他会权衡利弊从中处理好这样的事。当他面对龙哥的脊背时,我看到他眼里射出了淫荡阴险的笑容。 我本该向龙哥说出这些想法的,但我不想因我而伤害了他与朋友间的信念,和他最后的一点点生活的希望,我选择了沉默。当他们又面对面时,伍子面容立即变成了一付温良恭俭让笑着说: “哈哈哈,龙哥要不要给你找两个女人来陪陪你,相当不错,只要肯付钱,他们什么都肯做” “那你就去陪她们吧,磨人的事我享受不起。” “龙哥别这么说,我可是好心,只是看你孤独寂寞,你不喜欢就算了。”说完便站了起来,干完了酒走了…… 然而,恶运很快降临到我们的头上。两天后龙哥接到了伍子打来的电话,说机票搞到了,让他尽快去取,他听了后万分高兴,也没多想就出了门。这消息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幸福也是希望,尽管还存在很多不确定的困难和磨难,但希望之光永远在我们心中燎然,只要出了边境,世界就是我们的了,我也忙跑进卧室收拾东西…… 就在我忙于收东西的时候,非常牢固的门锁松动了,这撬门的技术十分麻利,仅一分钟的时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门便开了,干得十分在行。 当我走出卧室门时,我的双手便人扭在身后,嘴眼都被赌上蒙上,我被架上了一辆汽车,不明不白的走了两个多小时后停了下来。 尽管我被蒙住双眼,被挟持着,我仍感到这是一座很豪华的住宅,空气十分清新,四周鸟语花香,真有点到了天堂的感觉。 人们常说,天堂和地狱只有一墙之隔,那么接下来的便是地狱了。来到一间香气愤鼻的房间后,他们摘掉了蒙在我眼睛上和堵嘴用的毛巾,把门牢牢锁上后便很快离开了。 这时我才看清房间里的布置十分考就,四壁镶满了水洗镜子,印度红色的地板上,铺垫着波斯地毯,加上豪华的白色意大利家具显得典雅华美,金碧辉煌。 窗外绿荫环抱,设有泳池和网球场,还有一方树木青翠花萍娇艳的小苗圃,几只蝴蝶翩飞在红花绿草间。然而对这里的一切我并没放在心上,我想到的是龙哥回来看不到我时他会发疯的,他会不顾一切地到处找我,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人放火,那他刚刚苏醒的人性就全完了,我恨不得马上赶回去,但这里森严得连支苍蝇都飞不进来,我又如何能出得去,我只能默默祈祷了…… 不多时,进来两个气力很大的女仆,她们扒光了我的衣服,强迫我穿上了一套华贵的衣裙,我气极了,憋扭了半天毫无办法,我刚逃出狼窝又入虎口我大声哭了起来。 晚上,随着一阵开锁声门打开了,进来两陌生男人,走在前的是一个身材瘦高衣着讲究二十六七的年青人,尖尖的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颇有风度的朝沙发上坐下,另一个大块头站在他身后,体魄强健,装出一付令人生畏的神气,一看便知道是保镖。 “瘦高个”用手梳理着山羊胡,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其贪婪饥饿的眼神,发至他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像一条枯槁瘦骨如柴的饿狼,遇到了一支肥羊,他那兽性的眼光,充满邪欲而涨红的脸,让人极不舒服而厌恶,我把头扭朝一边时,只听到保镖说: “知道吗,这是我们省大名鼎鼎恒发集团的懂事长普大少爷,见了还不快点请安,你那穷市长算个球,只要我们普大少爷跟老爷子说一声,你那市长情人就得滚他妈的蛋……” “行了行了”一阵混浊而又兴奋的声音止住了他,普大少接着说: “不要为难她吗,耳闻不如眼见,还真是个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的绝世佳人呀,难怪小市长像丢了老妈一样着急呢”保镖忙拍马道: “他算个球,在老太爷跟前他只不过是条狗罢了。” “听到了吗,在这里我就是王子,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把你变成公主,为你用黄金打造一间房子,我也来个金屋藏娇你信不信,哈哈哈!”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毫不留情的回应道: “我信!当你们凭借手中的权力,把千百万贫苦人的血汗,吸食浓缩榨干,再提炼成金子,你们当然可以做到,就因为你们的存活,才让世界出现扯谎、惊恐、凶残、腐化、堕落。我为跟你们活在一起感到羞愧,为见到你们而感到耻辱,为你们的虚伪感到愤怒,但有一点我相信,你们虽然能适造金屋银厦,但却永远不能拥有世界,正义会很快埋葬你们的,你们会有那么一天的。 “哟哟哟,看不出这位大美人还真有点高尚情操呢,只可惜你不是一个政治家,而是我用钱买来的一个女人,一个漂亮一点的女人,我可以让你成为公主,也可以让你轮为乞丐,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会让你过上贵族人的生活,我虽拥有不了世界,但我可以拥有你!” “你又错了,你有钱我有心,要想拥有我,你永远也办不到!” “对我来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办不到!” 他起身用胳膊紧紧箍住我,保镖立马知趣的走出门去,并紧紧地把门关上。我顿感到胸口上的重压,我的灵魂早已离开了我的内体,我那完全消极的肉体它没有失败也没有投降。立种消极的本身就是一种反抗,它既没有激情也设有激动,既感不到快意也无疼痛,它完全是麻木,连一丝颤抖都没有,他如同爬在一块寒冷的冰砖上…… 此后几天,我始终没有屈服于他的淫威下,他狂燥不安,一次次送来金银珠宝,又次次送来上等华服,但我仍把头高高昂起,以我坚定有力的姿态而又丝毫不紊乱的动作,始终保持着我的镇静与冷静。 我知道他在窥视着我,只要找到我产生一点步履摇晃,他便会朝我扑来,但他失败了。他甚至低三下四地哀求道: “碧云我爱你!我把我的心、我的钱、我的财产、和我的辛劳才智都给你,包括我的身体和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说一声,我爱你……”我说: “你也懂爱情吗?” “有哪个人不懂爱情呢。” “那它现在还存在吗?” “我现在就存在。” “你是个可怜虫,在爱情中我从不把买卖与爱情相混淆”他愤怒了骂开了: “你是个一点也不假的不知好歹的娼妇、婊子、妓女、我是在救你你知道吗!”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妓女,是你们把我变成了妓女!” “你是犯罪,是个自甘堕落的女人!” “我不是罪犯,只要是女人的都不是罪犯。犯罪的是你们干的事,你们才是罪犯!” “你……你,是个既无情又无义又危险的女人!” “因为我揭露的所讲的都是事实,只有事实才是无情无义,又凶狠又贪婪又危险的!” 我的倔犟、高傲、与坚强使他的脑子受到了损害,他恼羞成怒开始对我变态狂似的残酷折磨我,成夜不让我睡觉,变着法儿整治我,他打我咬我,用水果刀在我躯体上割划,任意发泄,千方百计地想激起我的痛苦与愤怒。 我似乎已失去了感知,变得麻木不仁,四周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是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龙哥的身影。越是在他残酷折磨我时,这种感觉就越加强烈,我似乎从窗外看到了他的身影,感觉到他就在外面的树丛中,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对!他就在窗子下面。 在柔软的卧榻上,我始终紧闭双眼,将自己同肉体分开,我的身体依旧年青、有力、能攻、能守、而他大汗淋漓并愚蠢的问这问那,我回答总是一个字“是”而他却像傻瓜一样兴奋高兴也更加愚蠢。 他精疲力竭耗尽了全身精力,像死猪一样躺下时,我起身穿好衣服,拿上属于我的东西正要朝门外走去时,突然被一支干瘪的手档住了,他赤身裸体拦住我说: “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出去!” “我绝不许你出去!” “我有我的自由!”我毫无畏惧的瞪着他。 “谁跟你说过你一个人可以选择自由!” “我决不当任何人的奴隶!” “你给我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就是主人和奴隶,我就是主人,你就是奴隶,你得听我的!” “那我办不到,我就是要当主人!” “你只不过是个妓女,你认为你能办到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办不到!” “我说了,有我在你就永远办不到,你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你就是我的奴隶!”我憎恨地瞪着他就像奴隶憎恨主子一样,我从心里喷发出来的怒火就像能把他溶化成灰尽,他有些害怕了,就像害怕奴隶造反会杀了主子一样……但很快只一瞬间,他的眼睛又恢复了主子的傲慢与凶狠,抬起手来就狠狠揍了我一嘴巴。我集结在心里的溶岩喷发了,举起我的右手,也凶狠地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我看到他从未有过的羞辱,失败与怨恨。眼珠凸现出来,愤气似乎要爆出胸膛…… 他看到了用来割划我躯体的水果刀,便伸手去抓,但我的手比他更快,顺手把刀子刺进了他的腰部,他的愤气一下泄光了,凸现的眼珠也变成了惊异而痴呆……我毫不犹豫地从他腰部抽出刀子又刺进了他的胸膛。 我奇怪极了,我哪来的胆量,也毫不害怕,甚至没喘一口气便把刀送进了他的身体里,活干得那样顺当。原了杀人竟是这么简单,我真后悔,后悔以前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如果这么做了我就不会再害怕再恐惧了。到今天这一耍那我才知道他们也害怕我,他们也会恐惧。 他倒下了,我干完了。我毫不惊慌地走了出去,并关好了门,进入黑幕中…… 第十一章血腥的交易 也许是她认为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的原故,她作了一个不让我打断她的手势,接着往下说: “此时己是深夜两点多了,四周一片寂静,我来到窗下后花园里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人发现我。而我也没有急于逃亡的念头,因为我丝毫没有犯罪的感觉。只是在想,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幕下有多少的罪恶在同时发生着,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吧了。 突然一支有力的手把我拉到一座假山后面,在黑朦朦的微光里,一个头带黑帽身穿黒皮衣的人,用身子护住我,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时,便脱下帽子和墨镜。我一看就知道他是龙哥,他把我的东西塞进他的背包里,便轻而易举地把我托上墙头,我们一起往黑暗中逃去……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他租来的面包车里,他哈哈大笑起来说: “干得真漂亮,挺麻利的。” “龙哥我杀人了!”他摇摇头说: “他是人吗?” “他,他不是人,是畜牲!” “这不结了吗。嗨!看不出纤纤女子干起活来真利索,我都不如你。”我把脸伏在他开车的手臂上说: “龙哥,你不会怪我吧,我一直是反对你杀人的,可如今我也这样了……” “杀人我也不喜欢,杀畜牲我还得干!” “龙哥,怎么办?我们去哪里?” “找畜牲去!”此刻我看到了他那平淡的冷笑中,隐藏着更大的仇恨与怒火。 在一家避暑休闲的农家乐里,我们整整睡了一天,晚上,他开始收拾他的化妆用具。我知道他要去找“伍子”寻仇了。便说: “龙哥,他可是你的好友呀,要不,放过他吧?” “放他不难,问题还得解决,欺骗了我,出卖了你,这无情义的事还总该让他当面向你讲清楚吧。” 我看到他把化妆包打开,把匕首插在右脚的裸骨旁,还有凿刀及罐满铅粉的皮套放入囊中。我立即想到了,很快将发生另一场残忍的凶杀便对他说: “龙哥,我们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流血了。”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天下之大,已没有我们的藏身之处了,一切的一切全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何来逃亡呢…… “我答应你,事一完,远走高飞。” “我再不想离开你一步,我己经是你的同谋,是死是活我们都在一起。”他点了点头说: “也好,兄弟一场,让他明明白白不冤不屈,我们走吧。” 黑幕中,我们来到了地处山区的一家乡村旅店。我知道,黑社会中一些犯罪分子,在案发后往往跑到这类地方,来躲避通缉追捕。风头一过便又反本还原继续作恶,所去他很熟悉这类地方。 “伍子”躲在一家当地一流的旅店里,庭院宽敞舒适,分前后两院。龙哥把车隐蔽在进村的山沟里,只身带我来到后院。在二楼尽头一间房前停下,他仔细听了一下,室内没有什么动静,便掏出自制的开锁工具,轻巧灵活地把门慢慢打开。当我关上房门时,回头一看,龙哥己像猫一样穿到躺在床上的“伍子”身边,用匕首顶在他的脖子上,两张熟悉的面孔,面对面的互相盯住。只听见龙哥说: “别乱动,给老子坐起来,别惹我不高兴!” “龙哥,别别别!……你听我说……怎么!她也来了?” “你小子低估了姓龙的智商,这种地方是老子常来常往的住处,想躲开我你就打错了算盘!” “龙哥,看你说到哪儿去了,我躲龙哥干嘛,找小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什么事你应该清楚呀!” “看龙哥说的,小弟哪会知道龙哥的事呢。哦,机票的事是因为临时更改航班了,我忙着去换票……” “别他妈给老子装鬼了,你小子要抱粗腿我不管,要当老大你请便,要跟老子绝交也可以,你不该搞到老子头上来。” “我搞龙哥!决没有的事,我那敢呀!” “你他妈少给老子打马乎。说!是谁让你干的调虎离山之计?”龙哥有些恼怒了。 “什么调虎离山,我真的不懂……” “好,你不说可以,我们兄弟情份己尽。我数到三,你要再不把住机会,你想说也说不成了!”说完刀尖随着数数声慢慢往他脖子里送,血珠顺着刀刃往下流…… “我说!我说!龙哥你快停手!这,这……”伍子嘴里咕叨着,手慢慢向枕头下伸去,但这一举动没能躲过龙哥的眼睛,当他抽出手枪时,龙哥飞快地用匕首把他拿枪的手钉在床沿上。手枪被震飞了,伍子痛的滚到地上,他刚想爬起来迎面又挨了一脚,在龙哥的重击下,他翻着白眼四支颤抖的瘫在地上。龙哥蹲下看着他说: “你还是低估了我,我可不是什么国家司法执法人,跟你讲什么证据理由。不过我知道是你跟踪了我,知道她在我这里,凭我对你的信任调开了我,让人乘机绑走了碧云对吧。这种老子玩剩了的游戏能骗过我!全怪我太信任你了,狗杂种,老子看错了你,你个猪狗不如的家伙,主义竞打到了我的头上来了,我且能饶你,你说还是不说!”说完又踢了一脚…… “龙哥,求你啦,别,别打啦!……我哪有这么大的胆,也没有这个能耐,这……这,这全是刘爷策划好的。普大少爷答应把天香酒楼的工程交给刘爷,但条件是要得到碧云小姐。他知道我跟龙哥关系铁,强迫我找到你,他说了,只要找到碧云就让我取代你的位置,否则让我滚蛋,你是知道滚蛋意味着什么的。 后来,我在你那里,看到卧室有女人穿的鞋子,便告诉了他,他便策划了这次行动,龙哥,你知道我不干不行呀。我怕死,我不是人,出卖了兄弟,对不起龙哥,现在我说了回去也是个死,只求龙哥来个痛快,别折磨我好吗!”果然不出所料证实了我们的推理……龙哥看了看“伍子”说: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你!”…… “龙哥!杀了我赶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他们知道这里,快动手!我宁可死在你手上,也不愿再回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陌生男人的声气: “看看,看看,多令人感动的生死离别,可惜的是你们谁也走不了啦!” 一个戴墨镜的高大壮汉,用带有消音器的手枪顶住了龙哥的后脑勺说: “龙先生,请把你手上令人不愉快的小玩意放下吧,小伍子不仁不义,该交给刘爷了处置,还轮不到你呢……”话未说完只见“伍子”像发了疯一样,猛然扑向壮汉“噗”的一声枪响,只见“伍子”跌倒在地上。但就在这一瞬间,大汉的太阳穴上也狠狠挨了龙哥的一拳,摔倒在门角下,手枪已到了他手上。紧接着他飞起一脚又踢在壮汉的腰部,疼痛让壮汉难以忍受,身体也卷曲了,开始呕吐,龙哥还要再补上一脚时…… 我突然感到脖子上一阵疼痛,不由得惊叫起来!这一叫算救了壮汉一命。因为龙哥看到挟持我的两个男人,用刀在我的脖子上拉了一条血口子,我的手被左右反扭着,刀架在两边脖子上,我一点也动不了。他冷冷看着对方,也看着我…… 挟持我的两个男人也是刘爷的手下,知道不是龙哥的对手便说: “龙哥,别为难兄弟们,不要逼兄弟们做出不该做的事,请龙哥放下枪,对大家都有好处,行吗?”…… 龙哥并不理会二人,而是蹲下身子,扶起伍子查看他的伤口,“伍子”睁开双眼吃力地说: 龙哥,对……对,不起,了,我错,了……你能,能原,原谅,我,我吗?”龙哥朝他点了点头,伍子笑了: “龙……哥,我,我,下……下辈子,还,还跟,你……你做兄,兄弟,……好,好吗……”说完他用尽全身之力抓起身边地上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龙哥放下伍子起身用枪指着他们说道: “你们给老子听好,让我放下枪可以,你们把碧云放了。” “这恐怕办不到,龙哥你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兄弟们都已踏上了该死的路,就请龙哥原谅兄弟们不敬了!”龙哥一下火了起来,用枪指着说话人: “你他妈到底要怎么样!你信不信我要打你的左眼,决不会打在右眼上!” “这点兄弟们深信不疑,不过请龙哥为碧云小姐想想。论本事我们远不是你的对手,“伍子”的下场龙哥也知道,大不了也是一死。兄弟们的命也在你手上,刘爷交给兄弟的任务也只是请龙哥和碧云小姐回去一趟,并没有伤害二位的意思,请龙哥掂量掂量?” “我他妈的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放了她我跟你们走!”他大声的吼叫起来。 我知道他会毫不顾忌自己和他们的性命来坚持下去,也会杀更多的人,我也抱着同样的心情,跟他死在一起,我大声的说: “龙哥,放下枪吧,要死死在一起,我决不离开你!” “……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说完他把枪扔了出去,抱起伍子的尸体,走到门口一脚把壮汉踢开,走了出去。他们把我和龙哥押上了我们开来的面包车上,并给我们带上了手铐还蒙上了眼睛,在驶到江边时,他们把伍子的尸体丢到江中,走了很长时间,车子才停下。 下车后又走了一段路,当我们的双眼去掉蒙布时,我看到从地窗里透进一束薄薄的月光,我才弄清这是一间地下室。地上很湿,四周散发着一股腐烂的霉臭,直扑鼻子。因为我们的手脚都被綑住,所以只好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这里看不到天空,也听不到声响,四周一片漆黑…… 我暗暗在想,刘爷会把我们怎么样,杀了我们?有点不像,要真那样在当时就可以动手的。要留下又没有道理,要想逃出去也没有可能,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我没有半点睡意,却听到龙哥打呼噜的声气,我笑了,他可真想得开,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于是我也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从上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把我惊醒,接下来便是开门锁的声音。门开了,进来了两个体魄健壮的男人,其中一人便是被龙哥痛打过的壮汉,而在他们身后,手拄“文明棍”的正是老家伙刘爷。壮汉搬来一张椅子请刘爷坐下,随后很神气的站在他身后。另一个上前解开了綑住我们脚上的绳子,但手仍铐着,龙哥已睡醒但仍不屑一顾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刘爷那双布满皱纹的吊眼皮似乎尚未睡醒,朦朦胧胧的朝身后努努嘴,壮汉从衣袋里掏出雪茄烟为他点上。然后走到龙哥身边大声吼道: “站起来!”接着朝龙哥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龙哥一声惨叫卷成一团,随即被壮汉抓住衣领提起来…… 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着我,心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我想到龙哥今天可能难过此关了,他是为我而死的,我也作好准备,只要他一死,我就陪他而去。而这时我又看到壮汉瞪着双眼,咬紧牙关,他又要下毒手了。但他太蠢,龙哥看准了他的来头,迅速低头让过,壮汉一拳打空,笨大的身躯失去了控制,龙哥趁势踢了一下他的腿肚子,壮汉一个趔趄就要跌倒,龙哥趁势赶上用头撞击在他的太阳穴上,壮汉像挨了沉重的一记横拳,失去重心瘫倒在地……身边的人不由都笑出声来,谁也不上前帮他一把。 壮汉忍痛爬起来,重新作好姿势,但似乎腿脚有点不太灵了。而龙哥却一动不动的等着…… “刘爷,要不要换人?”守在他身边一个被称为教爷的精壮中年男子说道。 “滚开!老子还没过足隐呢。”壮汉说完猫下腰做了个拳击姿势,猛的又向龙哥打去,但他的步子慢了许多,给了龙哥足够的机会。他向后退了一步,飞起一脚踢在他胸口上,壮汉一连几个趔趄,龙哥趁机闪到他侧面用脚连踢他的腰部,壮汉失去了平衡接着又被膝盖头击中头部,这下壮汉完全被击垮了。由于用力过猛,龙哥被反铐着的手麻木了,但他仍不放弃教训壮汉的机会,发力地用脚狂踢壮汉,顿时地上留下了壮汉的血迹…… “行啦!不中用的东西,换人!”刘爷对壮汉十分不满,却也无可奈何,这时中年教爷迎了上去…… “妈的,真不要脸,有本事把老子的手放到前面来!”龙哥终于开口了。 “好,反铐着,你是吃亏,我给你前铐怎么样……”这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这己经认输了,还死要面子活丢人。他打开了龙哥的手铐,改铐在前,龙哥仍没有自由。 “开始吧!”龙哥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看着教爷将双手护在胸前,两腿移动慢慢朝他靠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壮汉,他轻蔑地就势把他一脚踢开,还骂了句“滚开!不中用的东西。”躺在地上的壮汉,又一阵呻吟连滚带爬地滚到一边。 教爷似乎技高一筹,他围着龙哥转了一圈趁龙哥不注意时,猛地一拳朝他脸部打去,被龙哥闪过,但他同时紧跟着从另一方飞起一脚,踢在龙哥的腰眼上。一阵疼痛,让龙哥难以忍受,身体也卷曲下来,教爷接连几脚踢中他的腹部胸部,龙哥渐渐感到无力支持,腿一软,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去。教爷抓住几会又一阵拳打脚踢,龙哥只剩下听任挨打的份了,他蹲下身子开始呕吐,吐出来的全是茶红色的东西,他被击中了要害。我当时就准备一死了之…… 但我突然发现他脒缝着眼睛,正注视着教爷洋洋得意停止攻击的样子,就在他向前想看看自己的战果时,龙哥突然闪电般的速度,用被铐着的双手套住教爷的脖子,转到教爷身后,手铐像链条一样,深深嵌进了教爷的肉里。一声嘶哑偯嚎,龙哥趁机用膝盖猛踢他的腰部,教爷此时眼珠已凸起,再不松手教爷就死定了……刘爷怕出人命,忙说: “好了,好了,龙生!这群无用的东西都是我花重金顾来的看门狗,想请你调教调教,放了他们吧!”龙哥松开了死一样的教爷,自己也筋疲力尽,但仍强打精神对刘爷说: “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不了,不了,我知道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今天把你们二位请来,我可是有事要谈,这场比武就到此吧。” 一场近乎于血醒的角斗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但我却看到了老家伙色厉内荏内怯弱怕死的心里。就像在他身后有一支饿狼,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要吃他的肉,又凶又怯在咬食着他的灵魂。这支狼就是龙哥……当龙哥听他宣布结束时也松了口气说: “不想玩了那就请他们搬张椅子来!”刘爷朝壮汉努努嘴,壮汉极不情愿地搬来一张椅子,同时几人上前围住了他,龙哥坐下后伸出带铐的手说: “就这样谈吗?” “等等,别着急。老虎出笼,训虎人也不能不防呀,但我知道姓龙的很守信是吧?” “别他妈穷罗唆。说,什么事?” “好,不愧为英雄好汉,我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刺客,也知道你只接任务不问情由,我要你去杀个人!” “现在我不想杀人!” “这事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我要是拒绝呢?” “那就不能怪我了!”他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人很快开始扒我的衣服,我吓得惊叫起来,并拼命反抗…… “那就当着你我的面让你看一出销魂艳剧,我让她死在他们身下!”看着快扒成裸体的我龙哥怒吼道: “杂种!住手,我接受!”刘爷止住了手下说: “这不就行了吗。行了,别惹龙哥发火。” 龙哥盯住施暴的人发恨的说: “给老子记住,我会杀了你们两个杂种,会剖开你们的胸膛,掏出你们的心……”刘爷似乎也越听越怕,忙对两人说: “快滚出去,没用的东西!龙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我必须带她走,否则……”他改为低声对龙爷说:“三步之内我必杀你信不信!”……吓得龙爷起身往后退去……故而又假作镇静想了想说: “哦,我明白了,她是我买来的,本想让她再为我多赚点钱,龙哥看上了要她对不对!” “她本来就是我的!” “可她杀了人,你不觉得有些不妥吧。” “你同不同意!” “那就是说你非要她不可了。” “是的,而且我今天就要把她带走!” “行,我知道你是为她才干的,我就把她送给你。我多少也懂点爱情,她愿意,就让她跟你走吧!” “别忘了,是你求我办事。办完了事,我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你能做到吗?否则我将把事公诸于世。” “哦,看你把我刘爷说得那么愚蠢。” “我也希望刘爷不要那么愚蠢,我龙生也不是好惹的。” “好,我要你一定要成功!”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通过壮汉交到龙哥手里,马上说: “老规矩,任务的资料计划酬金全在里面,外加一位绝世美人,可够意思的了……” “少废话,给我下铐!” “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也有条件,你要是完不成任务,别怪我把你们交给警方,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你是知道的。” “要下地狱也是你先行,你吓唬不了我!” “这你就不懂了,凭我刘爷的身份、地位、关系、要你们死或让你们活全靠我一句话,你知道吗?” “不过我也知道一句话叫做“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饶。”我一定陪着刘爷一起下地狱。” “那么说我们是一条绳上拴着的两支蚂蚱了。很好,现在我们之间剩下的就是信用了,各自要格守自己的承诺了。” “你真他妈让我想吐,快给我下铐!” “是啊,以前的事我很遗憾,一会儿我派人用你的面包车送你们到一家旅馆,不过你们怎么样来到这里,还是照样回到那里去,我会让他们给你们取下蒙眼布,并给你们解铐。别忘了,我的人会在你们周围保护你们的…… 黑夜中,微型面包车在凸凹不平的道路上颠簸了很长时间,凭我的感觉我们走的不是来的路,真够狡滑的。当车停下时,壮汉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他把解铐的钥匙朝我身上一扔说: “等我们走后自己再动手,最好改改容,少露面,别再出差错了,让爷们麻烦。”显然他们事先来过这里。 当他们上了另一辆车开走后,我们相互解去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找到钥匙才打开手铐。看到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前面一公里处有些灯光。 龙哥爬到驾驶坐位上一模,发动机的车钥匙没了,难道他们拿走了?不会,很显然是怕我们跟踪,龙哥又好气又好笑的说: “真他妈“蠢”到家了,只有死神才会找他们这群乌龟王八蛋,轮到我去找他们,那他们离死就不远了” 我们到处仔细寻找,原来车钥匙被丢在地上,龙哥打开车后的提包,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他取出眼镜假胡须带上。 我奇怪的问: “深更半夜的你化装干麻?”他说: “他们不是让我改改容吗!我要改得让他们都认不出来。他们不是说,不要再出差错了,这点他们还算有点聪明,到时我会让他们知道我是谁”说完他笑了。 多少天来他没笑过,我也没笑过,我们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尽管是黑夜,总算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我看他在车内四处寻找,找了很长时间,从座位下找到了一支烟,他像中奖似的高兴的说: “哈哈,是云烟!”我忙从车窗下拿起打火机,给他打着了火,他贪婪地吸了一口,脸上泛起一阵轻微的麻醉感,我们这才感到自己回到了人间,又食到了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