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寻找第三者(1) “兄弟啊,你知道第三者的确切含义吗?第一是我,第二是你,第三者就是他,她,它啊!” “兄弟啊,你成天就想着尽早安家立业,你可知道安和家的含义吗?养女人,养猪儿都要用房子啊!你有吗?” “兄弟啊,你还知道吗?女人们的经济地位,社会地位越是提高,越对我们男人具有更大更直接的威胁啊!那也更加会使我们男人们的自信心与自尊心或者叫做虚荣心受到更大的重挫啊!” “欢儿,你不要整天跟我谈房子的事情好不好?”我可怜兮兮,心情郁闷地地哀求道,“难道我们多年培育的感情,竟然还抵不上一间破房子吗?” “感情!什么感情?房子都没有,你还能跟我谈什么感情?晓诗啊,不是我打击你的自尊心。你的大学同学,如今大都是有房有车。可你呢,连屁都没有!你还结什么脑壳昏呢?结婚后,你叫我住在哪里?难道一直住在你的集体宿舍里?”欢儿满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愤愤不平地厉声责问我道。她如今恼怒的表现,与平时温柔贤淑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令我很是诧异吃惊。 “我们不是先前就早已约定好了,我们不依靠各自的家人,我俩一起奋斗,一起挣钱努力吗?怎么如今,你却又反悔了呢?”我竭力地为自己辩解,但内心十分地心虚,没有底气。 “你怪我反悔!当初,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一年前,房子刚刚一万元一平方的时候,我说买,你读书读迂腐了,偏要听信什么狗屁专家的,什么房市将要崩盘的说法。结果呢,如今房价涨到快两万了,崩盘了没有啊?最后,还是如同你这样的瓜娃子更加地买不起!”欢儿想起当初自己买房的打算,她是更加地气愤难平。 “好好好!你说得很对!我们结婚后,用我们两人的住房公积金,一起去按揭贷款买房,好吗?”我低声下气地赔礼道。 “你的那点狗屎钱,能够买什么破房啊!去年,你听我的买房,还可以按揭一个六七十平方米的小户型。如今,你的那几个狗银子连一只角也买不到啊!现在还买什么房啊,你要买,请同别人买去! 当初,人们都说你是什么绩优股,白马股,前途无量!如今呢,你居然连一只垃圾股都不如!垃圾股还可以炒到天上去!你纯粹是他妈一只仙股!我还能有什么希望,什么指望呢?难道等到我老死? 本指望你能够捞个一官半职,好有点额外收入,你又没有本事;叫你去挣点外水,去兼兼职,你又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既然这样,我们干脆分手吧!你好去做你的美梦,免得我耽误你的前程!”欢儿说得声泪俱下,痛苦至极。她的话刺激,捶打着我的心灵,严重伤害着我的自尊心,令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是垃圾,我就是垃圾!我是仙股!我就是仙股!怎么啦?分手就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天下婆娘多得是,又不差你一人!”我的怒火与怨气也来了,完全失去了理智,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的好脾气。 “好吧!你可千万不要后悔!”欢儿气呼呼地丢下这句话,劈头离去了。 我想拉住她,请她息怒,原谅我,又放不下自己的面子。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欢儿,怒气冲冲地噔噔地飞速离去。然后,我独自一人蜷缩在原地,恼怒地生着自己的闷气,为自己的窝囊和窘困而自卑伤心。 我与欢儿本来约定在上半年买好房后,下半年国庆节前后就与一刀他们一起举行集体婚礼的。这样,也好节约一些费用,节省一点不必要的开支。我没有想到,这次,欢儿并不是跟往常那样,与我赌气,而是真的一去不回。 不久,又听说了欢儿与一个有房有车的本地大款订婚的消息。这令我更是气恨交加,自暴自弃,羞愤难平。 那晚,我辗转反侧,久久难眠,不停地反省自己,回忆与检讨我与欢儿的感情:从前的欢儿并不是如此势利,如此现实啊!为什么如今变化之巨呢?我只有自怨自艾。 到了第二天的深夜,我还不吃不喝,头脑混沌地躺在床上反思自己的过失。完全忘记了我已经一天多时间没有吃饭了。心里盼望着能够听见电话的铃声。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我没有仔细查看,就接通了电话,一直以为是欢儿打来的,满心欢喜。 不料,听筒里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有气无力,吐词不清的说话声。听了半天,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是同学一刀打来的电话。他约我马上一起出去喝酒。我二话不说,立即前去。 一刀神色忧郁,两眼无光,孤独寂寞地蜷缩在酒吧的角落里。他已经没有等我,而是一个人在那里自酌自饮,桌上的菜肴几乎原封不动。座位旁边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酒瓶。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见我走进,他就递给我一大杯酒。然后,他端起酒杯,叫我与他一道一饮而尽。 紧接着,一刀就是一通发泄,周围的酒客都用吃惊的目光注视我们,但一刀还是自说自的。 “他娘的!那些狗屁房产商简直太黑了!王十,应该叫王八才是;任子强,应该叫狗强盗才是!他们能叫人吗?英国圈地运动是羊吃人,我们现在是房吃人。房价那么高,物价那么高,你叫我们工薪阶层怎么活啊?” “兄弟,你怎么啦?你的怒气怎么那么大啊?”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刀就带着一些怨气与怒气,跟我絮絮叨叨,前拉后扯,甚至有些缠杂不清地讲述了他的遭遇。我弄了半天才终于明白:女友已经正式向他提出分手,就将离他而去。起因依然是为了房子。 一刀的处境比我好多了。 他的父亲退休后,城里的一套老旧的集资公房就留给了他;所以,一刀本来决定到城郊去购置一套较便宜的房子,再买辆代步的车子,以备休假上班时用。平时上班时间紧急,就临时住在自己的旧房里。 不想,进入市区,车子有着单双号限行的问题。所以,女友就以工作不便,旧房住起来不舒服为由,一口拒绝。并下达了必须在市中心,工作单位附近购房的最后通牒,而一刀却也是无能为力。 因此,一刀才会如此地痛苦愤懑。 同病相怜,使我们俩惺惺相惜。结果,那晚,我俩喝得酩酊大醉,双双被抬进了医院里。 年少时,有爱无巢;当有巢时,也许爱已远去。 不久,我们的大佬同学萧遥就闻知了我俩失恋的消息。 于是,他把我俩约到了一起吃饭,想安慰安慰我们。 然而,萧遥哪里能够切身体会和理解我们那时的心理。聊着聊着,他就开始大吹特吹他的爱情的如意,他的事业的腾达,使我们的心理更加失衡。 于是,我与一刀就和萧遥争论了起来。 “兄弟,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些?你凭什么,让我们就相信你的狗屁爱情是坚不可摧的?”我故意挑衅着萧遥。 “凭什么,就凭我的感情经历!”萧遥自信满满的。 “呵呵,我说兄弟,你就那么坚信你的爱情!爱情这东西,也许只有垂死的人才能弄得清。至于你呢,恐怕未必能够如此参透吧。在我们的眼里,你们的爱情也没有那么高尚,那么完美,那么坚不可摧吧! 我有时在心里想,萧遥,你这不解风情的家伙,丽丽怎么居然会爱上你呢?这是不是有点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意味?小超,你说是不是?”我努力发泄自己的不满,继续嘲笑着萧遥,以寻求心理的平衡。 “诗人说的有理!我有时也这么认为。只是我没有勇气告诉你。”一刀也有些不怀好意地随声附和我的嘲讽与讥刺。 “一刀,晓诗,你这两个家伙,居然敢勾结起来与我作对!真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啊!好好好!一刀,今天我是东道主,我不想扫你们的兴。这笔帐就暂时记在你们头上。看我以后不找机会教训教训你们!” 萧遥感觉酒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对。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我们不平的心理,所以理智地停止了争论。 第2章 寻找第三者(2) 周末的又一次聚会上,我和一刀又同萧遥斗上了嘴。 萧遥是我与一刀的大学同学,室友。我们是被人称之为“三剑客”的三个铁哥们兄弟。 然而,萧遥比我与一刀都幸运得多:他有一个富爸爸。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在爱情上,他都是春风得意,如鱼得水。 他的妻子丽丽曾是我们的校花,我们全体男生倾慕的对象。 大学期间,我与一刀就是他俩的义务邮递员。我俩经常为他们跑腿送信。他给我俩的最大的报酬就是,萧遥会处处罩着我们,我们甚至可以在萧遥那里打秋风,吃白食。 当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萧遥有一个好父亲。至少,我俩是那么认为。 不过,萧遥的确是很够朋友的。他对我们也是关怀备至。 我与一刀呢,却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我俩同样家境出生贫寒,起点很低,同样地事业不算发达,而又同遭初恋女友抛弃。这也许主要是我们俩的性格缺陷所造成的。所以我俩那时都有一些心灵扭曲,有些愤世嫉俗,心理总有些不平衡。 虽然萧遥对我们很好,也很够义气。但潜意识中,我与一刀对萧遥的志得意满,事业的飞黄腾达,甚至飞扬跋扈的性格有些嫉恨和敌意。 在我和一刀的眼里,社会关系才是第一重要的,而不管你有什么才能。没有关系,你都将永远无用武之地;即使你有了一份工作,在单位里你也会遭受别人无辜的欺压,无辜地受人歧视,而不能像那些有背景的人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们可以轻而易举,不需多少努力地就平步青云。而所谓爱情或友谊,也许也不过是一种权衡利益的交易或者说相互利用罢了,是经不住诱惑与考验的。 当然,情场得意,事业有成,顺风顺水的萧遥绝不会这么认为。 所以,每次聚会时,如同女人们聚会常常会谈到男人一样,我们总会为同样的问题发生争执。丽丽来时,他俩与我们势均力敌。丽丽不来,萧遥就常会败下阵来。 “老大,我们知道你很不服气!但你知道么,你的狂妄,你的自信,你的施舍,你的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气势,是多么令人反感啊! 因此,我们总会忍不住地与你斗气斗嘴。的确,你的经历与我们大不相同,你是不会懂得我们的心理的。也许有一天,当你与我们有了类似的遭遇时,你才会明白,你才会改变你的观点的。”我忍不住地向萧遥委婉解释。 “好好好,两位兄弟。友谊为重,算我服了你们。我们是不是该换个话题?这样争吵下去,会伤害,弄僵我们兄弟的感情的。”萧因着圆场。 “说的有理,老大,我们听你的。”我和一刀表示同意。 不久,丽丽的电话来了,萧遥驾车离去了。留下我和一刀喝着闷酒。 争论的话题在我们头脑中挥之不去。我们的头脑中又出现了相似的阴影。酒越喝越多,我们的情绪渐渐有些不能自制。 又是周末的聚会。今天我做东。 给萧遥和丽丽打了几次电话催他们。他们的语气都有些不耐烦,似乎很不高兴。我俩明白是为什么:我俩种下的蛊毒已经发挥效力。 还是不见他们的踪影。我们开始感觉不对劲。我俩都有些后悔。 萧遥独自一人来了。这种情况很少见。他叫了两瓶酒。他没有高谈阔论,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往日的快乐喧嚣的场景结束了。我们没有了谈兴。各自喝着闷酒,想着各人的心事。 我想起了那分别发给萧遥,丽丽的匿名的短信: “你真是女人中的女人。你太有女人味了。你背上和大腿边的美人痣真令人消魂。” 不久,又发去了更正声明:“对不起,短信发错了。” 看到萧遥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心。我想告诉萧遥事情的真相。 抬头看了看一刀。他低着头,眼神中似乎也有了一丝冷酷的意味。 萧遥平时的酒量一向很好。今天不知怎么的,很快就醉了。我与一刀叫来萧遥的司机,叮嘱他一路小心。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看到萧遥萎靡不振的样子,我俩的心里却有一些不知名的快意。 一个月过去了,我们都没有看见萧遥和丽丽的踪影。 一个星期天,我俩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萧遥和丽丽准备离婚,明天上法庭。 我俩都明白,玩笑开大了。 于是,我和一刀约定,下午六点前赶到萧遥和丽丽家去。 我与一刀俩人几乎是同时赶到了他们的家里。 茶几上有一大摞文书。气氛却有些尴尬。 我俩只有负荆请罪,交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不起,萧遥,丽丽。我们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那一天,听到萧遥夸口自吹的话语,我俩都很不服气。所以,我俩一起商量,搞了这个恶作剧。” “是你们吗?真是你们吗?你们可是萧遥的好兄弟啊!”丽丽气愤至极。 “我俩只能对你们说声对不起了! 那天,我们听到萧遥的夸口,心里很有些不服气,才会如此恶作剧的!我们也想看看你们的感情究竟如何,是否真能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以验证我们的猜测。”我与一刀急忙道歉。 “你们两个家伙,真是不干好事!你们的猜测验证出来了吗?我们离婚对你俩有啥好处呢?没有女人,你俩闲得发慌了吧?看样子,是该找个女人栓住你们了。要不,不知什么时候,你们又会无事生非,想起干坏事。”丽丽既气愤也感到有些好笑地不住质问我们。 问完以后,丽丽定定地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萧遥。我俩羞愧难当,很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当然,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全怪你们。”过了一会,丽丽反而宽宏大量地为我俩辩解起来,弄得我们更是惭愧不已。 “是萧遥的心魔促使他如此的!我多次向萧遥解释,他都听不进去。我想,既然他这么不信任我,离就离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男人,我们女人就不活了吗?”丽丽继续评议道。 “其实,萧遥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别看他平时总是一副自高自大的样子。他的心魔,他对爱情的恐惧,他的危机感,就是他的第三者啊。”丽丽最了解萧遥。 “不过,这次闹离婚,对我来说,也有不少收获。萧遥还是很在乎我的。在分配家产上,我看出萧遥是个真正的男人,没让我吃亏。这都要真要好好感谢你们。”丽丽用带着点讽刺的口气说道。 “你们看看,我的萧遥白跑的这一个月,人都瘦了下来。不过,正好,他达到了减肥的目的。可见,他还是很爱我的,很在乎我的!”丽丽很是自豪,很是得意。 “你们知道吗,这一个月,萧遥他几乎跑遍了全国啊,寻找那个莫须有的什么第三者。他把我从前的同学,我的一些社会关系差不多都调查完了。没想到,干坏事的,竟然是他的最亲的两个兄弟!” 丽丽的话,让我们更加羞愧难当。 萧遥沉默了很久,终于恨恨地问道:“你两个狗东西!你们是怎么想出这招来的?我倒想听听!你们害得我整天失魂落魄地,干什么事都没有精神。说实话,当初,我也完全不相信丽丽会如此。但当我偷偷地从丽丽的电话中也翻出这两条同样的短信时,我才开始怀疑。痣,这非常隐秘的问题更是让我深信不疑。” “前边是晓诗写的,后边是我补加上的。”一刀老实承认道,“去年夏天,我独自乘车时,无意间看到了座位前面一个女孩,她的背上长着一颗这样的美人痣。我就联想到了十人九痣的说法。不想,我俩误打误撞,效果居然这么地惊人。” “你俩还要离婚吗?”我嚅嚅不安地问道。 “离什么狗屁婚呢!你这两个狗东西,你们难道想让我破产一次吗?只希望你这两个无耻的家伙,别再转这样的歪脑筋!”萧遥有些气恼地说道。 第3章 在路上(1) 美丽的东西总是那么脆弱,那么容易摧毁,那么容易消失,如同昙花一现的幻影。就像我与欢儿的爱情。 于是,欢乐的日子就会变得那么短暂,那么易逝,那么少见。更多的则是忧郁的日子和生活的烦忧与平淡。 就这样,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的七情六欲,或欢乐,或愤怒,或哀怨,或恐惧,或挚爱,或憎恶,或嗔喜的感情,就那样使人生变得扑朔迷离,使人们心烦意乱;声、色、香、味、财、贪等欲望就那样永远充斥诱惑着人们的心灵,让人们被诱惑不停地苦苦纠缠。 因而,深深的苦恼与痛苦就产生了。人类的心地也就不再那么单纯,那么快乐,常会被无妄的感情纠缠和折磨一生。 对于流逝了的或快乐或痛苦的回忆,就永远地铭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嘿,老李,这么早啊,给猪配种去吗?”路边上,那一位瘦弱的中年男子,对另一位牵着猪的,身材结实的中年男子打着招呼。 “是啊,老东西又发情了。乘着今天早上天气还凉快,我想要帮她解决问题去啊!张兄弟,你羡慕生嫉妒了吧?”结实的男子高兴地开着熟人的玩笑。 “嘿,嘿,老李,你的运气真好哦!我的猪不咋样啊!还是你的媳妇乖哦!一窝就给你生了十几条哦!今年的猪价好啊!你又赚腾了哦!喂,老李,你是去配约克还是陪长白呢?”那瘦瘦的农民边开玩笑边问道。看样子,赶猪的,是他的熟人。 “当然是配长白喔!长得又快,瘦肉又多,好卖哦!唉,还是你们城里人好哦!什么都有保障啊!我们农民苦哦,猪价,肉价涨一点点,饲料价格就不停地涨哦!涨哦!算来算去,最后,也还是没有多少赚头啊!赚点钱不容易哦!”结实的男子牵着猪慢慢地远去了。 我既有些烦闷,又有些孤寂地蹲在城乡结合部的路边等着车。我感觉十分的无聊,心情十分地不爽。我苦苦地盼望着班车的到来,在脑中不断地胡思乱想。 突然间,我被那路上大声的谈话惊醒。原来是走过了两个乡亲。 是的,钱真是个好东西啊!正如人们所说,钱虽然不是万能,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当初,自己腰缠万贯,能够顺利地买上房子,会不会改变欢儿以及她父母的看法,顺利地与欢儿结婚呢? 自己后来的工作调动会不会也要变得顺利得多呢? 自己与欢儿的事情会不会就会柳暗花明呢?连我自己也无法说清。 突然,我想起了一位无名作者,用戏谑的语言写的一篇书信体小说。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位特殊工作者。我想到自己的工作,居然同她们是那么相似,都是屈辱地工作,为了自己的生存啊!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主人公的书信内容,会一直铭刻在我的心里。 “亲爱的阿芒先生: 承蒙你的错爱,小女子是三生有幸,内心十分感激。 我知道你隐藏着你的真名。反正是逢场作戏,所以我也只好如此地用《茶花女》中男主角的称呼尊称你。如同那囚徒的编号一样,姓名只是看守眼中的一个符号而已。 小女子是快人快语! 承蒙你的垂青,你的三番五次的垂询,令小女子十分感激!小女子也想对你说点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但我的坦诚与直率也许会触怒你,只好请你大度的一笑置之。 亲爱的阿芒先生,我想你就像那读骑士小说入迷的堂吉诃德先生,分辨不清什么是理想?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婚姻?什么是爱情? 你读的言情小说太多了吧?也许是小仲马先生的茶花女,张恨水先生的蝴蝶鸳鸯梦,琼瑶女士的多情男女,让你中毒太深,走火入魔,你才会对我着了迷。 你竟然会对我们这样的人大谈什么狗屁爱情。你不是对牛弹琴么? 说实话,亲爱的阿芒先生,面对着你的痴迷,我也并非无动于衷。也正因为如此,我不得不郑重的提醒你,亲爱的阿芒先生,我与你不是一路的人,请离我远些。别对我产生爱情幻想,别对我谈什么狗屁爱情。我这里只有交易,没有爱情。 什么票情赌义!哪个客人真有情?哪个赌徒真有义?你的那套把戏,对我一点作用也不会有。我早已不是那天真幼稚的小女生。 你在情场混,居然不知今日之行情。 那纯情的男孩,女孩们,宁肯动嘴亲吻,动腿爱爱,有哪个愿意动心,动情?你何必如此徒劳心血的对我玩那些幼稚的游戏呢! 首先,你的赞美对我不起任何作用。因为这些话我的耳朵早已听起了老茧,它只会让我恶心。 你的话不会比那位官场混混说的话更幽默动听。 记得那一天,那混混从乡下视察回来。 于是,他对我的赞美充满了乡土气息,散发着农家乐的香味。 他赞美我有着莲藕般的玉臂,美妙的樱桃小嘴,如春笋般的清醇。说得我胃口大开,真想也一同下乡去解解油腻。 尤其是在夏日里,竟能吃上樱桃,不知是何世修来的福分!想来,那玉环小姐‘一骑红尘妃子笑’,那变味的荔枝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更妙的是,那位先生说得陶醉了起来。 他做起了报告:他说我那一双丹凤眼实在迷人。 于是,歌颂我: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乳如双峰,肤似凝脂;身高九尺,发长三尺。 请你欣赏我的卧蚕眉哈,美吗?我的相貌果真如此,我宁愿钻进镜子里去。 不过,我俩都没资格笑话别人。那混混可是靠研究三国发家的。他的那篇博士论文‘关公的红脸与政府的正气’,还被誉为‘公仆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倍受推崇呢! 正如你,当你功成名就后,一定会有人为你歌功颂德,考证你乃是天潢贵胄,甚至与爱新觉罗氏,英国皇室,日本天皇是近亲。 那混混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称家学渊源。不然,年纪轻轻,他怎么会混到如此地位。 据他说,他姓刘。虽然我不太相信。 如此看来,他的老祖宗就很有出息。他的老祖宗刘三就有着出色的表演天赋呐! 你一定读过描写他宴款待刘老爷子的浩大场面吧,刘三那得意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老爷子,你老从前总骂我游手好闲,不事产业,不如刘二哥有出息。如今怎样?我与刘二哥的产业孰大?’ 亲爱的先生,你可有这样的气魄? 其次,你写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诗文也不会打动我的心。 自从那研究诗文的校长老头子横尸我的玉体,让我流血五步后,我从此就没有了诗意。 你的这些老掉牙的伎俩太让人笑话!你可见那街头的地摊上还有什么狗屁诗歌的位置?街头行乞的,个个都是诗人,靠施舍为生,苟且活着的人。 要想骗女人,请你想点高招行不行? 你的那些音乐也不会打动我的心的,你可称之为对牛谈琴! 你看那将爱哼在嘴上的男人,女人们,有几个真正懂得爱的真谛? 老祖宗将音乐与美色,犬和马放在一起是大有学问的。你不如抽空去考证考证,也胜过在我身上胡花心思。说不定,凭此研究考证,你就会成家成名! 到时,你何愁没有才子佳人? 真如此,你可你别忘了感谢我这策划师。 你不要对我谈什么感情,我这里只有交易。不要对我讲什么爱情故事,我这里本身就有公主,王子,灰姑娘的现成故事。 公主是谁呢?就是那位混混老大的现任妻子。 王子是谁呢?他是我的高中王老师。 那时,我的老师刚刚大学毕业,分在我们的县中学。 那时,我们县还未通车。他是骑着老乡的灰色毛驴来的,所以我们戏称他为“白马王子”。 灰姑娘呢,当然是我罗。当时,我上中学穿的裤子都是哥哥的。我的头发很长很长,也不常洗,当然是灰姑娘呐。 那时,我与公主都情窦初开,我们几乎是同时爱上了王老师。 在我们眼里,他是那么潇洒英俊。也许你会觉得有些可笑吧! 但我并没有成为胜利者,虽然我考试总是第一名。 那一年,我与公主同时考上了首都的大学,那是我们穷乡僻壤惊天动地的大喜事啊! 我想的,就是缩短我和王老师的距离。然而,我的梦想破灭了。 几年后,我回到老家,见到了王子。他已变成了一个糟老头,身后是瘦弱,衰老的妻子。 想起曾暗恋过他,不由人黯然神伤。 如果公主当初没考上大学,也许她真的会与王子结婚。王子那时还算奇货可居。 人总是向前看的,爱情也是如此! 这个故事很不完美。没有后妈的阻挠,没有小矮人的插曲。有的只是冷酷的现实! 我与公主也许是前世冤孽,总会为男人发生纷争。两次交战,我都不是胜利者。 公主呢,似乎也并不是胜利者。她与混混结了婚,但似乎并没有征服混混的心,或许是男人们天性如此。 我比她更惨。人,心都未争到。争到的是公主的仇恨。我们本应成为最好的朋友的。也许那天生的阶级距离阻断了我们。 难道她真是天生的贵人吗?凭什么她处处想高人一等呢? 我有时在想,看起来我如今是风光无限。当官的,有钱的,有势的,纷纷俯首称臣。但某一天,也许我会横死街头的。 不过,你放心,我坚信我有吴起的智慧,我死了也会找几个混混垫背的。 好了,絮絮叨叨地跟你谈了怎么多,我又犯起了女人的老毛病。 亲爱的阿芒先生,我再次提醒你,在我面前,你什么都可以谈,但别谈起一个情字。 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意呢? 还永远记得你与我的初识。 那一次,大约是你当猪头吧,你的同伙们都接受了我亲手送到他们嘴里的水果。只有你说:“让我来吧,我不习惯别人侍侯!”。 当时,你的举动很令我难堪,因为这伤了我的面子。但从此我却记住了你。 你也许是男人中的另类。 但你的胆子太小了吧。为什么你每次总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听我歌唱呢? 我给你谈这些有何用呢? 还是那条行规:我们这里只有交易,没有感情。 什么狗屁爱情,在人们眼里,不过是一堆臭狗食而已!在有钱人眼里,我们不过是他们发谢的工具而已!可他们却常常可以标榜他们是如何的多情?如何的风雅?真令人恶心! 难道我们天生下贱吗? 想起这,我就愤愤不平。 我与公主相比,我是毫不逊色。所不同的是她多了一个好爹罢了。 她从小就悠哉游哉,衣食无忧,锦衣玉食。而我呢,从小就得为自己的吃饭费心。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她的才干比我高吗,她的品行比我好吗? 命运就是如此不公。况且,出卖大脑与出卖身体有何本质区别呢?不知你有何高论? 爱情早已离我远去,我从不奢望别人的施舍。 也许,你会一时迷恋我,终有一天,你会清醒。我不愿被人始乱终弃。哪怕我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只破鞋。 你也别发誓你是如何的爱我。誓言不过是骗人的鬼话,或者是年少时的梦想而已。 我不想伤害你,正如同我不愿伤害任何人。 如果你决意一意孤行,那么我这里有几个问题,你是否有解决的良策? 首先,我虽不会日食斗粮,但却是日费百金的。不知你可有如此的财力? 其次,你真有了如此财力,但有一天,我年老珠黄,你可还有激情呢? 最后,当某一天,你忽然想起我的苦涩的过去,想起我无意中给你戴上的绿帽子,你是否会悔恨不堪,怒不可遏呢? 以上问题请你三思! 切记切记!别对我动情,离我远些! 就像家鸡,野鸡,虽同是原鸡后代,并无本质区别,但是在人们心中的感觉却是迥然不同的。 祝你快乐如意! 你梦中的茶花女!” 书信的内容在我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搅动着我的心灵。 正如信中所言,“我能分清什么是理想?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婚姻?什么是爱情吗?难道认的感情真是一场利益的交易吗?”我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 猪们的“恋爱”是如此,如果能够称之为“恋爱”的话,他们的命运掌握在饲养她的人类手里;那么人的恋爱呢?我们的命运又是掌握在谁的手里呢?我不停地拷问自己。 人类自从诞生之日起,就被“食色”与感情所左右,所控制◇家终日不停地为生活而奔波,而劳碌,直到死翘翘为止。 第4章 在路上(2) 春日 (捷克——塞弗尔特) 我躺在草地上,四周是花儿朵朵,清风从大地的香衾上面飘过。 我曾经用小刀把心刻在这里,回首往事,岁月如穿梭! 我曾经在白桦树湿润的树皮上,刻出一颗心像小小的玫瑰花骨朵。 回去吗?也许你还能回到那个时刻,然而这无济于事,空言徒托。 那棵白桦树早已长成高高的大树,而那颗心啊,却变成了什么? 几年前如此娇嫩,幼小的心啊,今天已经碎裂,剥落。 夏日的清晨,带着一丝凉意,不时有一阵阵的微风吹来,让人感到舒心,惬意。 然而,这却并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的快意。我的心中满是幻想,满是烦躁,满是焦虑。 太阳已经升起一丈多高了,我才终于等来了班车。车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拥挤不堪的情景。 我一阵庆幸:这是否预示着此行将会一帆风顺呢?逝去的情缘是否真的还能继续下去呢? 终于收到了欢儿的三封来信。可那信来的太晚了,就像女人的大姨妈那样姗姗来迟,叫人坐卧不宁,叫人心焦着急。 七月底欢儿寄来的信,八月中旬我才收到。通讯已经如此发达的今天,欢儿居然还在使用书信方式联系,这也许是个奇迹吧!真不知欢儿是怎么想的!也许,欢儿害怕又在电话中与我发生争吵,彼此挂断电话,不能让我俩最终明白我们的心思吧! 以欢儿的个性,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她居然没有收到我的回音。急躁的欢儿该不会又生气,又变卦了吧!我在心中不断地忧虑。 女孩的心是多么奇怪,多么难以捉摸啊! 七月九日,欢儿就给我寄来了一封信。遗憾的是,我已经休假,没有及时收到。休假归来,我才读到那封信,信中写道: “晓诗:你好! 你的回信让我好失望啊!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虽然,我明明知道你也许会这样。但是,在潜意识里,我总还抱着一线希望,事情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啊。也许,其实你并不知道,我给你来信的真实用意。我其实是在投石问路,因为我已走投无路。 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心和我眼前的处境。我以为你会重新接纳我,让我们再从头开始! 也许,你真的已经不能再接受我,让我成为你的妻子,你终生的伴侣了吧! 也许,你旧日的创伤还未痊愈,还在隐隐作痛,让你恨我,怕我,逃避我!是吗? 难道,我真的连回头的机会也没有了吗?难道,我真的已经无路可走?! 我们真的已经无缘,再续旧梦前缘?! 其实,你哪里知道,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还爱我,我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永不再回头! 我现在的处境很糟!我在这里已经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假如你还没有忘记我,希望你会来找我! 不过,你可千万要想好,我不希望你会后悔哦!” 放假后,我一直在为自己的工作调动四处活动。月底回到老家,才收到欢儿寄到家里的另一封信。 信中写道: “晓诗:好! 不知你是在单位,还是在老家。因此,我才分别给你各寄了一封信。我已经忘记,丢失了你的电话号码,所以,无可奈何,我只好采用这样笨拙,甚至有点愚蠢的方式! 其实,我是担心在电话里又会和你吵起来,才不愿采用那种交流方式!你摔电话的声音,总是令我胆战心惊! 假如你现在已经回到了家里,你能不能到我这里来一下呢? 我很想见你,并且有事情和你商量啊。 你前次的回信,我早已经收到了。老实说,让我十分失望。 你其实并不明白我信中真实的意思,事情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过,这并不能怪你,几张信纸又怎能把我们的事情说得清楚呢! 你来时,可以跟我发封邮件,我好亲自到火车站接你!或者到某某厂找莉莉,让她来叫我也行! 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吧。” 接到来信,我就立即收拾自己的简单行装,准备出发。 这时,欢儿的第三封信件又来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欢儿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但她并不明白我没有及时到她那里去的原因,确实是因为我真的是没有及时收到她的信件,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因为我没有及时回音,所以,欢儿的第三封信件充满着怨恨: “晓诗,你好! 我希望你没有收到我前几天给你的两封信!我是个易于冲动,而又常常反悔的人。 虽然我明明知道也许一切都无可挽回,虽然也许你早已收到了那两封信件(或者是其中的一封)。只是,令我意外的是,你居然保持了沉默,居然没有一点音讯。 有的时候,沉默是一样很可怕的东西,它会严重伤害我的情感!我的自尊心!甚至我的人格! 我惧怕且憎恨别人予我以沉默。 为什么在我失意的时候,所有人,都给予我一副同样的面孔呢? 我很后悔那次把我的事情写信告诉你。 你非但不能理解我,信任我,帮助我,而且误解了我的本意。我应该早知道你是不能理解的,一切均是徒劳而已。 也许,是我与你分别太久的缘故,让我们变成了陌生人。你好像已经不了解我,甚至不认识我了。虽然我心中还坚信,你还是多年前的那个你。 也许,真的是虚长几岁的缘故吧,才会使我们的意见,我们的看法,我们的观念,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和分歧。 事实上,我们最终分开的根本原因就在这里。遗憾的是,你一直未能明白。 两个真正相爱的人,无论存在多少既定的和人为的因素,也必定会走到一起的! 你的眼里多了几分现实,却淡漠了真正的感情!其实,你未必就能真正地面对现实,虽然我也未必就遇到了真正的爱情! 说到伤害,你怎么就认定了我会伤害别人,而不是别人在伤害我呢? 分手,离婚,并不是什么耻辱,什么罪恶!真正幸福美满的爱情,也是任何人也破坏不了的,相信这些你都明白。 我真不明白,也不赞同你信中的观点,因为爱是没有过错的。 请相信,我是真正用心再爱! 否则,以我的个性,我是绝对不可能去接受一个不完美的人的!我一直在追求一份完美的感情! 但是,一切还未开始,就已经成为过去。 也许,正如你所希望的那样,我们分开了。这并不是我们所愿意的。我已经堕入了痛苦和绝望的深渊。 我现在的工作比较轻松,也比较适合我。但我依然不能够快乐起来,我的情绪极度低落,常常萌发自焚和出家的念头。 我想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因为我不能忍受没有他的日子,不能忍受他离开我! 也许,你从本能上对他带着一种偏见。其实,他是一个很善良,很正直的人! 前几天给你写的信,是在很痛苦,很矛盾,很绝望的心情下写的,我希望你不要在意! 我很抱歉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让你卷入我的感情世界里去。但请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和处境。 我多么希望会有人能够帮助我解脱痛苦! 你知道我的性格,希望你不会在意我有些偏激的话语!假如言辞之中得罪了你,还望你谅解。我们是朋友,对么? 我在痛苦中消沉,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我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所有的付出皆化为乌有。若想我们真的从此分开,我想,我会死的,但愿他知道这一点。 给我回信,希望你能够给予我安慰。” 我在心中默默地想道,“要是我没有收到欢儿的那第三封来信,那该有多好啊!那么,我去见欢儿时,就会是一种欣喜的心情。也许,与欢儿就会是另一种命运。” 欢儿信中的他,令我嫉妒万分,气恼万分,以致完全冲昏了我的头脑,影响了我的正常判断,正常思维。我其实并不认识他,也许,他只是欢儿臆想中的一个人。但那时,他却实实在在存在于我的想象中,完全左右了我的爱情的命运。 我想道:“大约我真的如我给自己算的命吧,命带驿马。注定会一世劳碌,四处奔波的。我就像那风中的落叶,任由风儿把我吹向哪里!” 八月,我终于坐上了北去的列车,到欢儿那儿去了却也许是我的最后的心愿—挽救我俩那垂死的感情。 多年相恋,只有花朵,毫无结果。我渐渐地明白,我与欢儿的恋爱,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的。 我是人微力轻,生活清贫,经过不断的努力,四处的奔波,虽然拉近了与欢儿的距离,离欢儿的空间更近了一些,但与欢儿的思想观念,诸如对感情,生活的看法,却有了很大的距离。尤其是,我与欢儿的社会与经济地位,也不知不觉中有了很大的距离。 能怨谁呢?从世俗的观念,我从来都不是欢儿的良配。欢儿如那云中的天鹅,我不过是一只丑陋的癞蛤蟆而已! 门不当,户不对,不是爱情的敌人,却是婚姻的大敌啊! 人总不能永远生活在梦里。 当初,欢儿与我的恋爱,也许不过是欢儿少女春心中的一个美梦而已。少女年青,好幻想的心灵,随便找个对象,试试爱的滋味而已!梦总有破灭的时候,那就是欢儿的彻底清醒。 欢儿真的清醒了,她已经二十五岁。她开始了爱上人,遗憾的是,不是我晓诗而已。 我也许只是欢儿的一杯远水。而且,我极有可能是欢儿在爱的荒漠中迷茫前行时海市蜃楼般的一杯远水。我似乎已经彻底清醒。 不知怎么的,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被欢儿戏弄的感觉。几月前,感情,也许就已经毫无征兆地突然终结了。 不然,为什么竟然会几月之久,都没有欢儿的音讯呢?欢儿为什么竟然能够忍心地,很久都没有只言片语给我呢? “今天呢,也许我只是欢儿的一个工具,一枚棋子!为什么我不会是欢儿利用我来刺激别人的感情呢?这是欢儿常玩的游戏。”我在心里怀着一种恶意想道。 “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了。与我的对手相比,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优势∮前也许还有感情。但如今,欢儿已经分给了别人。” 但我的心里依然残存着一丝的希望。因为我太了解欢儿那充满矛盾,易于冲动,易于变幻的个性。 也许,欢儿的确是如她所说,情非得已。或者是,这是一种对我的试探,考验我的感情而已,就像通常的女孩们常常玩的游戏一样。 何况,与欢儿的马拉松恋爱,也促使我试一试。那一次分手的沉重打击,我也能承受下来。为什么我不能再尝试一下呢?哪怕只有一线的机会。 所以,我最终做出了与欢儿再次见面的抉择。 坐在车上,我浮想联翩。与欢儿相恋的情形,一一浮现眼前。 第5章 在路上(3) 恋爱多年,欢儿那反复无常的个性总让我捉摸不清,也许是进入了爱情审美的疲劳期了吧。一道说不清的鸿沟实际上早已在我俩之间悄然掘起。 由于两地分离,不常见面,所以,我们分手后,交流的机会是越来越少,来往的电话和书信中也不时充满着火药味。 我询问欢儿的近况,欢儿她也总是含糊其辞,似乎已经对我怀有戒心,不再对我如当初那般信任。 “我也许就是她心中的那块鸡肋吧,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在心里念叨。 我努力地想从幻想中回到现实。的确,按照世俗的观点,我自己的确不是欢儿的良配。头脑中,总是纠缠着这个问题。 也许是很久没见吧,不知为什么,在我心里,欢儿似乎是越来越高,越来越美丽,越来越使我难以接近,给我带来了越来越大的精神的压力。 欢儿在她的信中,总是也许是无意或有意地谈到她的那些追求者。这使我越发烦心:不知欢儿是故意为之,炫耀自己,还是无心之举? 心中莫名的嫉妒常会使我怒火中烧,我常会在信中,电话中,对欢儿挖苦讽刺,冷言冷语,或是反唇相讥,刺激伤害欢儿,也刺激伤害着我自己。 彼此的不断的矛盾和猜疑,不断的伤害与折磨,使我与欢儿似乎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缺少共同的话语。 几次的分手后又重新复合,彼此试探,猜测的那些话语,不仅没有解决我们的任何实际问题,反而成为了彼此争吵的导火索,促使彼此,更加难以平心静气。 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孩上了车,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她头发上清香的味道飘进我的鼻孔,我心中一阵颤栗。 几年前的欢儿也是如此秀发飘飘,清纯而又美丽。 她的嘴角厨着一丝狡黠的微笑,带着点忧郁的眼神。她常常用那直透人心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与我偷偷瞥视。 即使几年未见,欢儿那露齿一笑的神情还是那样地动人心魄,搅动震撼着我的灵魂。欢儿的牙并不完美,有些大,甚至有一些黄。但她笑起来,我总会按捺不住自己的欣喜,自己的激动,自己的忘情。她的笑,是如此地销魂,如此地动人心魄。每当回想起来,我的心灵就会颤栗。 窗外,那帅气的男孩还在不停地对着漂亮年青的女孩挥手。 一丝妒意突然涌上我的心底:为什么别人是如此美满幸福,而我自己与欢儿却是好事多磨,好事难成呢?为什么我自己与欢儿之间,总有那么多的分离和痛苦呢?为什么总会有烦恼和痛苦,折磨着我自己与欢儿呢? 想起欢儿,我的心又是一阵抽搐,心脏不停地剧烈跳动,有些不能控制。 那时,听说欢儿与那阔少订婚之后,好些日子,我是魂不守舍。一怒之下,我就调回了自己老家所在的城市,希望能够尽快忘掉那段爱情。 然而,欢儿的神态总是挥之不去。我常会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迷迷糊糊地追寻着那些背影有些像欢儿的女孩们。渴望着那真的是欢儿,她如同当初那样,在我的眼前突然降临。 可是,数次的失望,我终于清醒。欢儿是根本不可能到这个城市的,她也许已经成家立业,也许早就已经把我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不再有我的位置。 车刚走不久,就又停下了。我对司机有些生气。 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跨了上来,他从上到下,都穿着一套名牌的运动服装。他一上来,就一屁股坐在了长发女孩的身边。 我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我自己的年龄是越来越大,但却一事无成;对自己,对与欢儿的恋爱,也是越发没有信心。现在的社会,帅哥,大款,似乎是越来越多,这些人好像都成了自己潜在的敌人。 自己千辛万苦挖掘出来的欢儿这块宝玉,会不会最终成为别人觊觎的对象,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呢?自己苦苦经营,努力维持的这段感情,会不会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呢?欢儿的多次得而复失,失而复得,让我越发对自己没有信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是不是伤害欢儿幸福的罪人呢?自己是不是应当主动断绝欢儿的念想,给予欢儿自由呢? 那帅哥很快地就与长发女孩聊上了。 我的心一阵酸楚。那次送别欢儿的情形一下涌上心底。欢儿回家后,她在回信中对旅途经历的述说更是令我伤心。 那次,欢儿孤身一人,从遥远的异地来看望我。快乐然而总是短暂的几天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我向领导磨破嘴皮,终于请到了几天假,去为欢儿送行。 分别时,我,欢儿,彼此都默默无语。列车到来了,我默默地将欢儿送上车,递上欢儿旅途所需的饮料和食品,叮嘱欢儿注意旅行安全,凡事警觉些。并拜托欢儿座位对面的旅客——一对工人夫妻,顺便照应一下欢儿。 火车远去,欢儿模糊的影子从视线中消失。我突然悲从中来,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产生。真想赶下趟车追上去。 月台上满是送行的人群。我的眼泪禁不住就要落下来了。 但我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我知道欢儿此刻定然也是痛苦万分。然后,我就独自一人,落寞,孤寂地乘车回到自己的单位去。 欢儿的回信终于盼到了,她述说了自己心中对我的无尽的思念,并谈到了旅途中经历的事情。 欢儿的身体一向很差,几天的旅途奔波,使她身心憔悴。结果,回家乘车时,她晕车了。她最终没有控制住自己,吐了座位旁边的小伙一身。那小伙并没有生气,反而热心地照顾她,一直护送欢儿回到自己的目的地。 读到那里,我一阵心酸,那种不详的预感又回到了心里。我为自己没有亲自护送欢儿回家的举动,深深懊悔:为什么我自己不亲自护送欢儿回去呢?自己亲身护送,有人照应,欢儿心情好些,就不会如此狼狈。 当时自己囊中羞涩,又无法向欢儿提起;请假的时限也很紧。所以,我送到中途,就只有折身而回,没有向欢儿第一次来看望我时那样,亲自送她到自己所在的城市。 悔恨长久地折磨着我。 那件事,促成了欢儿与那小伙的认识,致使欢儿的感情有些游移。他们都在一个城市,能够经常接触,相互照应。何况,欢儿本就是一个能够长久吸引人的眼球的,叫人迷醉的女孩子。 这件事,一直如同蛊毒一样,蛊惑着我的心。可是,欢儿为什么要屡次提起呢? 欢儿太寂寞了,而我那时离她又太远。 女孩们耐不住寂寞,男人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旁边那女孩已经在热情地与那潇洒的帅哥聊了起来。 她神采飞扬,完全没有了刚与送别男孩分离时的那种忧郁。也许她身上还带着男人的温存气息,甚或带着男人的体液。 可如今,依然不影响她与别的男孩谈得兴高采烈,甚至成为知音。 她这是对车下那不送自己的男孩的报复,还是想以谈笑来冲洗掉分离的忧伤与孤寂呢?这也许就像欢儿常玩的把戏一样呢? 我渐渐地领悟了,孔老夫子为什么会将“食”排在第一位。自己与欢儿的痛苦分离的境况,实际上就是最好的诠释。 第6章 幸福的孩子(1) 当初,由于我坚信自己的社会,经济地位,无法正式面对欢儿的父母(他们是我的同事),得到他们的认同与祝福,所以听说欢儿订婚以后,我根本就没有去辨别真假,就只好懦弱,无奈,甚至有些卑怯地选择了逃离。 但最终,我为自己的懦怯逃亡付出了深重的代价:遥远的分离,悠悠的思念,使心灵流血不止。两地分离的巍巍大山,横亘面前,难以攀登逾越。 曾很狂妄,曾对自己很有信心,曾坚信自己必然有所作为,坚信与欢儿的恋爱必将胜利,就像如今那些初恋的孩子们那种认识的我,在现实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卑微,无能为力。 小小的官吏,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主宰自己与欢儿的爱情的命运ˇ处碰壁,穷困潦倒,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受使我对自己越发丧失信心,也对与欢儿的未来失去信心与耐心。 太阳是越来越大,明晃晃的阳光从车窗射进来,令人头晕目眩。天气是越发炎热,车厢里更是异常闷热。汗水在背心里流淌,我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滴。我的心情也越发烦躁不安,真希望能够尽快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中午点左右,烈日当空,我顶着火红的太阳,终于又到了火车站乘车。 从上学到参加工作,我已经记不清到过这里多少次。这里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令人伤感。每次来到这里,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送别欢儿的情形。 欢儿如今到底怎样了呢?她的人,她的心真的完全变了吗? 来不及喝水与吃饭,我又乘上了北去的列车。老大哥为了节约电费,就让空调停止了运行。车厢里十分炎热难耐,旅客却是稀稀拉拉几个,显得那么冷清。 我口渴得十分厉害,但肠胃感觉有些不爽,有些不思饮食,我自己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对面的座位上。 我的行李是如此简单:只有几件换洗衣物,以及洗漱用品。连每次看望欢儿时必带的巧克力,我也没有空去购买,或许是已经忘记了欢儿平时最喜欢的这点糖品。 欢儿如今离自己是如此遥远,可能离自己远的,还有欢儿的那颗心。 列车又到了一站,零零落落地又上来了几位旅客。车厢里热闹了一些。 这时,空调终于运转了起来,带来了一些凉意。 一对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走上来,就一屁股就坐在了我对面的位子上。然后翘起了他们的双腿。 我有些不快,恨恨地盯了他们几眼。 那黄发的毛头小伙子,大大咧咧地推开我的行李,然后用手挽住那女孩的腰姿。那神情,俨然一对回娘家的新婚小夫妻。 我拿回自己的行李,放在自己的身边。 好色也许是男人的天性。我眯起眼睛,瞥视了那女孩一眼。 女孩模样不错,大方开朗,清纯而又稚嫩。只是她那娇艳的装束与化妆,同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看来有些滑稽。她属于漂亮,甚至有些迷人,并能长久吸引多数男人的那种类型。 女人们也许不太明白,其实,要勾住男人,并不要你长得十分美丽。那些姿色平平的女孩,在婚姻中往往会有更好的运气。 孤傲的冷美人,只会令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因为没有人能摸清她们变化多端的个性,能了解她们真实的心理。 有时,欢儿就是这样。一会儿,她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会儿,却又会有意无意地去招惹男孩,挑逗他们,勾起我的不安与恼怒的情绪。 现在,孩子们总是成熟得过早。没有早恋的孩子,似乎就成为了别的孩子眼中的另类。 也难怪孩子们啊。奸商是越来越多,肉类等食品中的激素也是越来越多,怎能责怪他们早熟呢? 那过早萌发的青春冲动,总是促使他们试着去体验成人们的爱情,亦或是寄托他们的爱的幻想,随意找个对象实验而已。 就像那些小猪仔似地。那刚满月的猪仔也会情窦初开的。他们会彼此追逐,嬉戏,演练,见习着成熟父母们的游戏。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黄发男孩突然旁若无人地大声唱了起来。 “痞子,这是车上,你小声点好不好?”那女孩制止道,她的脸色绯红,明显有些羞愧的感觉。想不到,那女孩竟然会有如此甜美的声音。 听见女孩的干涉,男孩收敛了一些,放轻了自己的声音。 突然,那女孩听着听着,就嗤嗤地笑了起来:“痞子,我听见你的歌,就想笑啊。你猜我想起了什么事?” “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然,你不会笑得那么赢贱!”黄毛男孩声音响亮地地说道。 “真讨厌。什么*不*的!真是一张狗嘴!”女孩装着生气地责骂。 “非也非也!我们的语文老师,张老夫子不是常说,‘*者,过多或过甚也!非放纵,赢贱之*也!’”黄毛男孩憋着嗓子表演道。 男孩惟妙惟肖的模仿口吻一下逗乐了那女孩。女孩格格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她的笑容实在太美,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很有些迷人,只是显得有些好笑和怪异。 “说真的,”女孩拼命抿住嘴,忍住了笑,“你还没猜,我到底想起了什么呢?告诉你吧,我突然想起了你的父亲!” “想我父亲干什么呢?该不会你想跳槽到我父亲的床上去吧!做我父亲的小蜜?我可希望得很,我不是又多了一个疼我的妈了吗?不过,我父亲手下美女如云,你小小丫头可没有什么机会!”黄毛男孩依然是那副油滑的口吻。 “痞子,你个二流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做你的妈行吗?乖儿子!”女孩也开起了玩笑。 “当然行!知我者,芳芳也!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强将手下无弱兵!”男孩故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看来却很有些滑稽。 “痞子,你说错了吧!”女孩突然故意板起面孔,“应该是鼠父有犬子!你仔细想想你自己的模样,再看看你父亲,你父亲是不是真的有些像老鼠的样子?贼眉鼠眼的?”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男孩。我定定地仔细观察了男孩几眼,看得男孩有些不好意思。这时,我才看清男孩的真正样子:他身材高挑,偏瘦,肤色白皙,眼睛小小的,一副奶油小生得神态,下巴尖尖的,有些瘦削。 我在心里暗笑起来。女孩的描绘没错,很神似。 男孩的脸红了起来:“芳儿,你说话怎能这样呢!怎么这么伤害人的自尊心!你怎么这么伤人啊!你自己去玩吧,我不陪你了,我马上下车。”男孩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生气极了,作势要走的样子。 女孩看见情势不对,急忙一把拉住男孩:“痞子,原谅我吧,我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罢了。你怎么会连玩笑也开不起!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叫男子汉大豆腐,小菜一碟,小气!你不是也常常嘲笑我老爸吗?好,从公平出发,现在我也就给你个机会,让你也说说我老爸,这该扯平了吧!”女孩的话逗乐了那痞子。 “说起你老爸,我未来的老丈人,我还真有些话说呢!你老爸走路大腹便便,一副脑满肠肥,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蜗居》中那暴发户似地。不过,本帅哥见了,还真有些畏惧。哈哈,要是他知道了,我把他的漂亮的乖女儿拐出来玩,不打死我才怪呢!他一直以为他的乖女儿整天呆在屋中,苦读圣贤书呢。谁知道已经与人私奔!芳儿啊,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你老爸的种子!”痞子又恢复了原来的语气。 “痞子,你这头猪!你怎么敢这样说呢。本小姐迁就你一下,你就发起疯来了!不瞒你说,像你老爸那样,靠玩泥巴起家的暴发户,我老爸还真有些看不起呢!”女孩也不甘示弱,立即加以回敬。 虽说是生气,但那女孩心里却明显是美滋滋的。毕竟心爱的男孩口里的“漂亮”二字,很有些威力。只因为男孩说道父亲得不是,所以女孩才会忍不住反唇相讥。 “你老爸就好了,十足的贪官形象!看到他那样子,我有时真有些恶心!”男孩也不让人,立即回击。 女孩涨红了脸,秀美的眉毛立了起来,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男孩逗她,她低着头沉默不语。没有办法,男孩只好无趣地坐在旁边,不停地用手敲打着坐椅。 我看见那僵持的一幕,很想说些什么。但我终于忍住了。我想看看故事怎么结局。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 男孩哼起了歌。眼角不时瞥着女孩。 女孩似乎被歌声打动:“你以为你唱得好吗?痞子,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来为我唱挽歌啊!” “小人哪里敢呢?芳儿,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会陪你到死的!”男孩又恢复了痞子的神气,“芳儿,小人向你赔礼道歉,好不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向你检讨好不好?写检讨书,可是我的独门神功,家传绝技。 亲爱的芳儿大人,我的好媳妇。鄙人对你亲爱的老爸,我尊敬的岳父,可爱的泰山大人,言语不恭,罪该万死!小人心中的后悔与愧疚难以用语言表达,就像长江流水滔滔不绝。望芳儿小姐大人大量,饶恕小人一次,小人再也不敢了!” 我强忍住了笑…… 女孩笑了起来,又转入了晴朗的天气。 第7章 幸福的孩子(2) 笑了一会,她终于静了下来,然后正正经经地说道:“谁听你这些花言巧语呢!痞子,说正经的,不许再胡言乱语了!要不,我真的生气了。我俩谈点正事。你对现在热播的《蜗居》,《神话》有什么看法呢?明年高考,你准备报考什么学校呢?放假这么久了,玩也玩够了,我们也该收收心了吧!” “好的。说正经的。我嘛,对《蜗居》不敢评论,我只是觉得,有钱人娶几个老婆,实在是浪费资源,不利于环境保护,你说是不是?我倒很喜欢《神话》,虽有些天南海北地胡扯的味道,但毕竟有点借鉴历史的意思。 对于读大学的问题,我就遵照老爹遗训,北大,清华嘛,我是不屑报的。再说,我这把夜壶能装多少,我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痞子虽说是在正经说话,但仍改不了先前说话的口气。 “痞子,你怎么改不掉你二流子的品性呢。怪不得我老爸说你没教养!什么狗屁遗训!不过,你对影视剧的看法,倒还深得我心。男人们对爱情的所谓真诚,忠诚,也许就像影视中的情形,你不会也如此吧?男人有钱了,就会变坏的。你会不会也如此呢?给我说真的,不然我生气了,真的不理你了。哪怕你再从我家窗台摔下去,我也不会理你!”女孩开始教训痞子。 “芳儿公主,谢谢你还记得鄙人的真情实意。不过,下次我会聪明些,选择不用木梯,而用软梯外加一根保险绳。说真的,那次从二楼掉下来,我至今还感到身子疼呢。然而,鄙人是为爱情而生的。即使我有钱了,我也会对我的芳儿公主忠心耿耿,赴汤蹈火,鄙人也会在所不辞的。并且,鄙人一定会谨遵夫人教诲的,坚决不搞什么,屋外彩旗飘飘,屋内红旗不倒。 小生再回公主话,我老爹嘛,是望子成龙心切,他们希望我报考首都高校,沾点什么帝王之气,体会上厕所都会碰见若干七品芝麻官的情景。我嘛,至今还未拿定主意。不过,我也想为老爸争口气,让他大吃一惊,顺便破点费。 你知道的,昨年我老哥考上清华,着实让老爹高兴了一阵子。那些时,他对员工,对老妈,对我,都格外和蔼可亲,仿佛又大赚了一笔,真是少有的,值得怀念的幸福岁月。他给员工的奖金也翻了一番,少有的,慷慨了一回。 我想,凭鄙人的才华横溢,就屈尊报考航空航天大学吧。我也想让老爹掏一回腰包,让员工们欣喜一回。这就叫杀富济贫。”痞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述说了一回。 “想不到,看不出啊,你这三脚猫,还有点侠义精神。我嘛,打算报考政治学院,今后好报考公务员,好从政。不过,我可事先声明,本公主也是谨遵父命。去年,我姐报考政治学院排名第三,而全省只有两个名额,要不是我老头子神通广大,去多要了一个名额,不把我老妈急死才怪呢。我老爸最怕老妈唠叨。我嘛,可不想让父母*心!如果你我都同在北京念书,那才好呢!要是你报考了别地的什么院校,我们就拜拜吧,我可要跟你过不去!”女孩也说出了自己的志愿。 “我怎么会舍得呢!芳儿,天子脚下,帅哥大款多的是,我可不想别人包了你!何况,鄙人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一辈子赖定了你,想甩也甩不掉的!不过,如果你真的从了政,也许我会很恶心,很难受的。看见你在人前一本正经,天天马列主义,一心为民,人后却是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人面兽心,不气死老爷才怪呢!”痞子调侃地说道。 “你才是鸡,你才是狗呢!你才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人面兽心呢!痞子,看我不撕破你的乌鸦嘴! 说实话,痞子,你真的理解我们女孩的心思吗?我是真有些不理解你。看你醒醒磕磕,二不挂五,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对你是真有些不放心!”女孩微微地叹了口气。 “芳儿,你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老哥对你是守身如玉,忠贞不二的。凭我俩的才气,凭我们父辈的力量,还有什么事情摆不平的呢?”痞子吹起了牛皮。 “痞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呢?”活泼的女孩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关系已是这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怎么会不明白我的心思?” 男孩不知为什么,突然一下也沉静了下来。 我突然想起了那句歌词:“所谓山盟海誓,全是年少无知!” 但愿年青的一代事事如意,不再有自己与娜娜那么多的痛苦与分离。 女孩似乎突然记起了我的存在,她打破沉寂,突然问道:“叔叔,我们同乘车那么久了,还没有请教你尊姓大名呢?请问叔叔要到哪里去?” “我到某某市去,我姓梁。小妹妹,你为什么叫我叔叔呢?我很老了吗?”我问道。男人也怕衰老哦。 聪明的女孩听出了话中之意:“叔叔,对不起。其实你并不太老。你看起来很年青的!” “小妹妹,谢谢你的宽慰!谢谢你让我了解真实的自己。其实,几年前,我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再年轻,只是我不愿承认而已!” 当初,为了能与欢儿见面,每逢假期,我都会挤出时间到我旧日工作的城市去。 也许,欢儿不愿看到我们彼此穿梭往来的情形,看到彼此为了爱情奔波劳累。 有一天,欢儿突然问我道:“晓诗,你有没有发现,你突然老了一截吗?是不是太累了呢?” 我一笑置之,给欢儿开着玩笑:“欢儿,我才二十多岁,你怎么就能说我老呢?你是想叫我叔叔吗?要说累,你来回穿梭,也很累嘛。我怎么发现你是越发漂亮,越发年轻呢!” 欢儿嫣然一笑,就此打住了话题。 然而,如今,竟有陌生人明明白白地称自己为叔叔。我一阵气馁,一阵伤心。 自己与欢儿那不死不活,没有结果的恋爱,长久地折磨着彼此,也许是无谓地耗费着彼此宝贵的青春。明知无果的恋爱,为何还要死死纠缠呢?结束这种局面,应该对彼此都是幸事。 女孩发现了我的不快:“叔叔,你不要生气嘛,好不好呢?” 那女孩多么善解人意,难怪那男孩对她那么着迷,会千方百计去逗她开心。 “我只是害怕痞子生气,才叫你叔叔的。其实,我是担心痞子吃醋,才这样叫你。我应该叫你大哥才对。不过,这样叫,痞子也许会不高兴的。痞子对与我说话的男生都抱有戒心!”女孩柔柔地说道。 “我吃什么醋呢?你怎么说得我痞子这么没水准。 ‘大丈夫何患无妻’?‘天涯何处无芳草’呢?芳儿,不是鄙人神吹,你离开我一周,保管鄙人身后会有一个加强班的。你信不信?”痞子气呼呼的,大声说道。好像这句话伤了他的面子,伤了他的自尊。 “我怎么会不信呢!泥巴匠的儿子总是喜欢与垃圾打交道的!”女孩也不示弱,针锋相对。 “好了,二位帅哥,靓妹。吃醋是爱的表示哦。你们可不能为一个陌生人打起内战啊,那是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如果内战因我而起,我是会更加不安的。 看你们的样子,大概是初恋吧。请原谅我的陈词说教,原谅我的多嘴吧。 初恋是最为纯真,最少掺杂私心杂念的感情。你们可不要为了一点小事彼此伤害,甚至分手,而最终抱憾一生。 说实话,我真羡慕你们。我要是能有你们这样的条件,是不会在恋爱上有遗憾的!” “大哥,听你的口气,你一定是有什么难处吧?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告诉我们吧,也许我俩能够替你摆平!”痞子古道热肠,关心地询问。 “哥子真聪明!有些事,外人是很难帮忙的,尤其是感情问题。你们再大一点,就会明白的。要是早几年遇上二位,我一定会老着脸皮求你们帮忙的。 凭我的直觉,如今我似乎应当没有这个必要了。‘无可奈何花落去’。 不过,我还是从内心感激你们。 好了,我不能打搅你们摆谈了。叔叔也曾年轻过,你们偷跑出来的机会并不太多,还是继续你们的话题吧! 你俩就当我是你们旅游中见到的一块烂石头,有点臭味,没有知觉,一脚踢开就行!请继续你们的浪漫之旅。 情绪是会感染人的。也许,他们也对未来有着担心。一向快乐,嬉笑打趣的他俩,声音小了起来,只看见他们在彼此的耳边窃窃私语。 幸福的恋爱何其相似!那些年,我与欢儿虽也常为一些小事斗气,呕气,为进入彼此领地的男孩与女孩们发生争吵,但春天总是常留在彼此的心里。分开短暂的时间后,苦苦思恋中,就将很快盼来幸福的团聚。 如今呢,空间距离横亘两人之间,心灵的隔膜更是越来越深。 车儿飞速前行,车内一片寂静。我面对的是一双年青幸福的面孔,还有远处旅客们的昏昏欲睡,甚或陌生,漠然的眼神。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叔叔,我俩要下车了!祝你旅途顺利,一切顺心!这是我们的联系电话,请你有事多联系。” 快乐又激荡在他俩的心底。 我微笑着向他们挥手道别:多么快乐幸福的年轻人啊。 我目送他们相拥着走下月台,在人群中消失。 我的耳中总是回响着他俩甜蜜快乐的合唱声。多么美丽快乐的两只蝴蝶啊。只是,他们的爱情之路上,会碰到带刺的玫瑰吗? 第8章 村姑的爱情(1) 列车穿过平原,渐渐地进入了山区。上上下下的旅客,急急地出出进进。 我孤独地呆在座位上,任思绪随意驰骋。 我怎么也想不出究竟如何解决我与欢儿的问题。凭自己的微小之力,要想把欢儿调到自己的身边工作,希望可说是是微乎其微。何况,欢儿根本就不愿意放弃自己在那边的工作,还有那边的亲人。 当初,听从欢儿的劝说,我调到了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城市后,情况并没有事事如意。 更主要的是,欢儿的思想感情已经悄然变化。 我昔日的光环已早已从欢儿的头脑中失去。现实的诱惑,不断地考验着脆弱的感情。 我能够理解,欢儿虽然外表坚强,但实际上是一个十分柔弱的女孩。她必须客观地,冷静地,认真对待和处理生活中的一切问题:工作,事业,爱情,婚姻。 我突然有些自暴自弃起来:“我到底有什么好呢?我怎么敢耽误欢儿的美好青春呢?我真的是那么自私吗? 欢儿原本不是与我同类的人啊!她怎么能与我走到一路呢?她处处都比我优越啊!为什么我要这么自私,不能早点给她自由呢? 这,也许对我俩都是一种解脱,一种幸运呢! 我突然想起了读过的那个寓言故事:《都市里的白雪公主》 万山丛中,好一座大湖。农人们环湖而居,青山绿水,世外桃源。湖中无数个小岛,掩映在蓝天碧水之间。 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一对小家禽——一只小鸡和一只小鸭在水边的沙地上嬉戏游玩。 远离群山的都市,高楼鳞次栉比,人头攒动,美女们摩肩接踵,朱丽娅迈着轻盈的步子走来。 朱丽娅天生丽质。她出生小知,生长都市。多才多艺,娇媚柔美。肤质雪白,气质高贵。 十五岁,正是多梦的花季。 言情小说迷的她,早就开始期待心中的白马王子。王子没来,来的都是些蠢笨,粗俗,莽撞,大胆的还没有骑上白马的小子。 那时,她的桌上桌下总会放满鲜花,带刺的玫瑰之类。上课下课,她总会有读不完,回不完的书信。她开始有了成打的勇敢的追求者,无数的懦怯的倾慕者。男孩们的决斗因她而起,女孩们的嫉羡因她而起。 朱丽娅渐渐懂得了女人的价值。 朱丽娅二十岁。梦中的王子来了。 他英俊潇洒,体魄健美,很有点名模的意味。他谈吐高雅不俗,幽默风趣。他时常逗得朱丽娅乐呵呵的。尤其是当看见别的女人射来的羡慕的目光时,朱丽娅更是万分满足。朱丽娅变得更加甜美迷人。 王子时常会从微薄的收入中挤出一些钱来,为她购置,心爱的香水,美丽的鲜花,香浓的巧克力,这一类爱情的小礼品。人们称他俩是“金童玉女”,说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美中不足的是,他不是真的王子。他只是一个白领。他与朱丽娅开始了马拉松式的恋爱历程。 正当王子着手营造他俩的爱巢的时候,朱丽娅犹豫了,或许是对那爱情厌倦了。 “真是绣花枕头!工作七年了,却是一事无成。连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也未捞上。” “事业是男人的灵魂。” 朱丽娅有了痒疾,“我怎能同没有灵魂的男人结婚呢?”朱丽娅果断地做出了分手的决定。 朱丽娅的这一决定,着实让王子伤感了若干年月。 朱丽娅三十岁。他来了。 他是真正的王子。他家老头子能买下一座城市。他也事业有成。人刚过中年,就已经是老总级。 “这才称得上男人!他舍得为我下大手笔。”他为她买来了沉甸甸的钻戒,戴在手上很塌实。还有一条可以栓得住爱犬的链子。他为她开各种酒会。她是舞会的皇后。那情形,至今还铭刻在她的记忆里。 但朱丽娅总觉得心灵空虚。她不再有褒姒般灿烂的笑容。王子嘴里的酒色财气是那么熏人。她尤其看不惯他腆着肚子,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她总觉得他缺点什么。他永远也不会是那个——初恋时让她欢乐让她忧的大男孩子。爱情无疾而终。 不久,王子的臂弯上又挽上了一个比她更年轻,更靓丽,更有气质,更有风度的女子。朱丽娅惟有直骂王子:“负心。俗气。好色。你懂得什么是爱情?” 朱丽娅四十岁。她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她的背影依旧那么婀娜动人。身后一群毛孩子飞驰而来:“喂,哥们,快来看美女!”她的心里有一丝慰籍。“哎,原来是过时美女啊!”朱丽娅的心里一阵愧悔。 她的身边仍不时出现一些单身的“准老头”。只是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既不潇洒,也不浪漫,更不实惠。“我怎么能自贬身价呢?” 朱丽娅五十岁。他来了。 他是老总的父亲,前任老总。他满面红光,头发油光水滑,蚂蚁必须拄拐杖才能站稳。 “他看我时的目光怎么像看块木头似的?”朱丽娅的眼前又浮现出男人们那喜欢颜色的眼神。 朱丽娅六十岁。她孤身一人来到公园里。 面对着熟悉或陌生的目光,她尽力的伸直昔日那令人眼热的挺拔的身躯。身后传来了孩子的烦人哭闹声,妈妈的训斥声:“小宝,我再次警告你,你胆敢再闹,我就把你送给那老姑娘去。”孩子忍住哭泣,只敢轻轻的呜咽。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呢? 人生就是抉择。 看似机会多多的爱情,也许一生就只有一次机遇。如同那在孤岛上生活的一对小家禽——那只小公鸡和那只小母鸭,他们唯一的抉择是什么呢?那就是:相爱在一起。否则,只有孤独一生。 “我自己会不会也如此呢?为了爱,孤独地老死一生!”我的心中突然掠过一些寒意。 “请问,这儿有人吗?”突然传来了清脆悦耳,响亮的询问声。 我抬起头来。我看见了一对年青的乡村男女站在走道边发问。 “没人,尽管请坐吧!”我挪动了一下位子。 那对年轻人坐了下来。年青男子让年青女子坐在窗户边,正好与我面对。 我不经意地抬起头,注视了那女子一眼。女子是典型的山区姑娘,身材高而结实。面容俊美,皮肤黝黑,眼睛带着一些灵气与羞涩。 “真是一个黑美人,小家碧玉。”我在心里品评。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急忙低下头去。 除欢儿外,我还不曾这么近地将女孩定定注视。我怕引起那年轻男子的不快。实际上,我似乎已经预感到了男子的敌意。这也许是男人的一种本能吧。 第9章 村姑的爱情(2) 男子一上车,就阴沉着脸,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的身高与之相仿,但那男子如铁塔般壮实。在他面前,我如同一根高粱杆,风一吹,就会弯下腰去。 女子从行李中取出水壶,递给男子。她的手在口袋中摸索,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了几个微带焦黄的白面馍。香气一下飘过来,我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女子把一张馍递给男子,又拿出一个递给我。我摇了摇头表示谢绝。 那是一种手制的白面馍,就像小时母亲的作品。制作人手艺不错,面发的恰到好处,散发出一种独特而又诱人的香味。 “快吃吧,刚哥!愣着干什么!”女子大声地对男子说,“一个大男人,有气,为什么不敢跟我父母说呢?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胆小鬼性格。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婷婷,我怎么胆小了?”男子急忙辩解,他的脸由阴沉转为绯红。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说你胆小,你还死不承认!上次到我家去,谈起我俩的事,你为啥气都不敢吭一声呢。还要我这大姑娘提起。我有时真想骂你窝囊废,要不是看在你一心一意对我好的话。 但你想过没有啊,你光是对我好有屁用呢?结婚,又不是我俩说了算啊。这件事不在于我,主要在我父母要同意。爸妈养我这么大,我们总不能忘恩负义吧,我不能让他们伤心。 再说,爸妈要的彩礼钱,也不是光为他们自己啊。你知道我哥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急着成亲。反正啊,这个任务,我只有交给你啊。刚哥,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我,只有厚着脸皮,求爹爹告奶奶地去筹钱;否则,只有拉到。你晓得我的脾气,我是快人快语!”女孩心直口快,说话一气呵成。 “婷婷,我并不是没有努力想办法啊。你知道我跑了很多地方,但总是筹不够!向亲戚们提起钱这个字,他们的脸就要拉下去了。再说,他们也是穷亲戚啊,再怎么熬,也是熬不出二两油的。你能不能再向你爸妈说一声,再少一些行不行?”男孩不停地求情。 “刚哥,不是我想迫你,我也知道你的家境!但那钱已经是最低限了,我爸妈也是一让再让啊。再说,那钱,爸妈也仅是过一道手而已。爸妈是通情达理的,他们该卖的,该想的,想弄的,都想得差不多尽了。原寄希望在那窝猪崽上,想不到又害了瘟。真是倒霉透顶!”女孩忍住气恼说道。 男子的红脸又变成了灰白,身材好像突然变矮了一些:“那不是没有办法了吗?我们该咋办呢?” 看到男子一筹莫展,十分焦急的神态,女子反而平静了一些。 “刚哥,大活人怎么会被尿憋死!我们都再想想各自的亲朋好友吧,看能不能再想出什么办法来!”女孩舒缓语气,提议道。 “婷儿,该求的,我都想尽了,恐怕没有了吧?”男子低低地说道。 “叫你想,你就想!”女子突然暴怒起来,惹得旅客们都伸长了脖子…… 想来她定是烦恼至极。 “你一个大男人该干什么呢?还想成家立业?屁本事没有。你养得活妻子儿女吗?叫你想一想,你都不肯多想一会!我恨不得痛骂你一顿!”女孩不停地训斥男子,男子阴沉着脸,不吭一声。 女孩抬头看了看我,为自己的生气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语气舒缓了一些:“刚哥,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知道你着急,我能不着急吗?我们还是静下心来,认真想一想嘛!” 两一下子沉默不语。 我想说什么,但终于忍住了:“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资格充老大呢?哥哥,弟弟,凭借自己的一点手艺和力气,养家糊口。自己呢,多读了几年书,却事事显得那么无能。” 我知道农村的习俗,定亲时,女方父母常常要收大笔定亲礼。也许有人会说女方父母贪财,而事实并非如此。女孩嫁出,这些钱,常是用来制备嫁妆,贴补家用,或是为其他孩子结婚准备。 沉默了许久,婷婷突然高兴起来:“刚哥,你不是说你有门亲戚在省城,很有办法吗?我们何不去求他想想办法啊。” “婷儿,你说的什么亲戚啊?没有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啊?”刚哥问道。 “刚哥,你怎么忘了呢。你上次送给我爸妈的那些礼品,不是你省城的亲戚送的吗?当时,可把我爸妈高兴了一阵。邻居们只从电视上看过那东西的广告。想不到却来到了我们家里◇家还十分羡慕你有这门亲戚呢!”婷儿说道。 “哪是什么亲戚!是我吹诺的。”男子的脸色通红,好像别人识破了他的骗局似地,“他是以前的下乡知青,下乡时,曾在我家住过。后来他回了城里。现在他有钱了,专门托人把礼品带下来的。人家回城已经几十年了,恐怕人家早已不认得我们了吧!”刚哥红着脸,解释道。 “不啊,刚哥。这里有戏啊。几十年了,他们应该早忘记我们了。可是,如今,他专门托人带东西来,表明人家对你们念着旧情啊。不然,他怎么会平白无故,花那么多的功夫和钱财,托人从老远的地方带东西来呢?而且是贵重物品。 我说,刚哥,我们人穷志短,我俩也无法可想了。我们还是装装刘姥姥,逛逛大观园,到省城去求求你亲戚吧! 即使不成,我俩就当旅游一圈,长点见识。不然,耍都没有怎么耍,就成了你的媳妇,可真有些不甘心。何况,现在不是流行旅游结婚吗?我俩这么大,我还从没有去过省城呢!”婷儿建议道。 “我连人都不认识,怎么能去求人呢?你叫我把脸放到哪里去?”刚哥不肯答应,急忙反对。 “你的脸重要,我一个女孩子,脸就不重要了?我好心好意替你想出这么个主意,你怎么这么不领情!好了,你自己去想办法吧,反正爸妈不会找我要钱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绝情!”女子嘟着嘴,转身朝窗外望去。 男子不吱声,蜷着身子,人又矮了一大截,呆坐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住车厢地面。 列车哐当哐当地行进着。车厢里一片寂静。空调开着,更易让人昏昏欲睡。并且这时窗外太阳正烈,正是午休时刻。 我的睡意也上来了,但我依然努力地振作自己的精神。迷迷糊糊中,仿佛打了一个盹。火车一顿,我突然一惊,头脑清醒了一些。 对面那女子似乎已经睡着,或者是故意闭着自己的眼睛。男子这时抬起了头,他的眼睛盯着行李架,神色茫然,像在思索,又像在拿主意。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有了动作,他轻轻摇摇身旁的女孩,柔声说道:“婷儿,你睡着了吗?你醒醒啊!我同意你的意见。前面是县城大站,我们下车吧,我俩去逛逛县城,然后带点必需的东西回去。我们总不能光是玩,白来一趟吧。我们看看有没有便宜实用的东西,好带点回去!”刚哥终于妥协了。 “你说什么,大声些,我没听清!”婷儿故意装着糊涂。 男子耐心地复述了一遍:“婷儿,小点声好不好。别人正在午睡,吵醒别人多不好意思。” “好,刚哥。你拿主意,你说怎么办吧?”婷儿问道。 “我们逛一两小时城,吃点饭,就乘下趟车回去。回家后,我们筹点钱,明后天就可以去逛逛省城,顺便看看亲戚!”刚哥说完了自己的计划。 “好,你总算有点男人魄力。刚哥,你晓不晓得你亲戚的地址?我俩都是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到时候进城后,会分不清东西南北。”婷儿担忧地问道。 “不怕,有我呢!哪怕走路,我也能从省城走回来!”刚哥恢复了男儿的勇气。 “你能走回来,那我呢?刚哥,你不管我吗?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气魄!”婷儿故意撒娇道。 “婷儿,你不是了解我吗?我当然不会丢下你。哪怕只剩下十元钱,我也会让你乘车,我走路回去的。”刚哥一副镇定的样子。 “好,刚哥,这才像是个男人。不过,我们还是准备充分好些。你知道你亲戚的详细地址吗?大城市可不比我们乡下,我们乡下,一问,乡亲们都弄得清,而城里,说不定会迷路呢。”毕竟女孩的心思细密一些。 “有啊,我爸像宝贝似的收拾着呢。那是我爸炫耀的资本啊。上面有地址,还有电话号码。什么都有的。信上还说,如果我们要去,他派车到车站接我们呢。地址,好像是什么什么公司,我也记不太清。反正,我爸收捡着呢,回去一问就知!”刚哥恢复了男子的自信。 “你俩会做些什么事呢?”我忍不住插问。 听着他们兴奋的计划,我突然古道热肠起来。世事难料,到那陌生的世界闯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事呢,有备无患,才好啊。民工们上当受骗的事情是时有听闻。 我从内心希望他俩有着美好的开始和结局。 “我会的可多了。她会缝纫,织毛衣,绣花,做饭等等。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够吃苦,只要能找钱,我们不怕累,有的是力气。”刚哥抢着说道。 “刚哥,你又在吹牛了。刚才还垂头丧气,就不怕人家笑话。你不过是一个小木匠,有什么本事吹牛?要不是你有这个手艺,当初,我爸还不会同意我俩的亲事呢!”婷儿制止道。 “好好好!我不用为你们担心了。你们可以进城去打工啊!你们其实缺少的只是打工的信息,经验和勇气。既然你们的亲戚有些能耐,我想,替你俩找点工作,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当然哦,与其向别人伸手,不如自己努力,钱来的更加心安理得一些。你们既有技术,又有力气,能吃苦耐劳,一定能够找到工作的。 省城里服装厂不少,很需要女工,尤其是缝纫技术好的女工;搞装修的公司也不少啊,找点木工活应该没有问题。并且,小伙子你身材高大,结实,就是去应聘保安也没问题啊,只是工资低一些。你们切记要在乡里,村里开个证明,并且一定带上身份证。”我热心地建议道。 俩人感激地朝我笑笑,继续谈着进城的话题。 看着俩人高兴地样子,我的心里也舒展了些。自己虽没有为他们做任何事,但也为他们的未来充满希望和感到高兴。 两人的嘀咕声又传了过来,他们是在商讨一些细节,幻想着进城的情形。是的,有美好的希望支撑,人生才会越发美丽。 我眺望窗外,山上一片碧绿。铁路边的稻谷已经由绿转黄。忙碌的收获季节就将到来,收获的,还有喜悦。 我慢慢地又想到自己:终日碌碌无为,荒废着宝贵的光阴;事事不顺,就以酒精来麻醉自己。为工作调动,四处奔波,求乞,无谓地耗费着金钱和光阴,但却没有拉近与欢儿的距离。劳心,劳力,劳资的徒劳活动,使我的脾气更坏,心情更加郁闷。然而,欢儿能理解这一切吗? 就是这样,为着当初对欢儿的承诺,我做着明知无望的徒劳的努力。 我有时甚至怨恨自己没有一个好父亲,怨恨官员们的贪婪和卑劣无耻。 恋爱就是这样啊,愈是下层百姓,愈会被无常的的命运左右,愈易丧失选择的权利。 婚姻的金字塔,预示的是,“普天之下,莫非臣妾”。有钱有势之人,可以三妻四妾,最下层的百姓,常常是无奈的选择,连最起码的权利也会被剥夺和放弃。如同动物世界中,只有猴王才有优先结婚的权利。 “谢谢你,同志,我们就要下车了!”女子的话把我从沉思中唤醒。 “但愿某一天我们再碰到一起!”女子的话语甜美,悦耳,神采飞扬,一片喜悦。 希望使他们对一切乐观,让人变得如此美丽。 “我的希望呢?”我想道,“我的希望到底在那里呢?” 年青时,总是充满希望的。 前些日子,为了能与欢儿近一些,不断奋战,我终于缩短了与欢儿的一些距离。 近些日子,为了能与欢儿更近一些,我不断努力,却难以称心如意。 欢儿也变了。她说话的口气,信中的话语,常会令人陌生。是该陌生的了,很难有机会常聚一起,缺乏交流,沟通,怎么会不陌生呢? 更主要的,只因为,欢儿是越来越成熟,头脑越来越清醒。 第10章 心已碎 梦易醒(1) 物质的力量总是会战胜精神的力量的,正如残酷凄惨的战争中的情形。 敌人的狂轰滥炸,疯狂屠杀,摧毁的不仅是城池,堡垒等基础设施,更是人的精神意志。 财富,地位,权利的诱惑力总是会超越一切感情的,甚至还有亲情,爱情。 那曾为欢儿擦洗呕吐物的家伙,如今已经在疯狂地开始蚕食我那神圣的领地。说不定某一天,那家伙还会为欢儿擦洗其他污物呢! 对这一切,我只有干瞪眼,拿那小子一点办法也没有!近水楼台,已遮住我心中圣洁的明月。我甚至只有从主角的位置无奈地退到幕后,偷偷地躲在阴影里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窥视,像那些贪婪的盗贼。 突然想起“痞子蔡”的语录:女人似乎都很有些浪漫情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男人们平时的表现再好,都不如在那五个节日(生日,情人节,三八节,圣诞节,元旦节等)里给她以浪漫的情趣。 “可是,就是在这五个节日里,亲爱的晓诗,你在哪里呢?何况,你晓诗本来就是一个有些枯燥乏味的家伙啊!” 有时,心情不好,我就会十分恼火欢儿的绝情。想马上写信或是打电话大骂欢儿一顿,以发泄心中的怒气与怨气。 然而,躺在冰冷孤单的床上,一个人呆呆地仰望天花板,我却只有自怨自艾:“我晓诗何德何能,值得欢儿如此地希望,如此地等待呢?” 她天生就应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值得精心呵护的啊!而与自己的相爱,痛苦却总是多于快乐,思念总是多于相聚! 我想起了欢儿那一次的孤身远行。我一阵心痛一阵感激。 我并不希望欢儿孤身远行,虽然见到欢儿的欲望时刻充斥在我的心底,并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十分担心欢儿旅途的安全。欢儿体弱,人地生疏,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呢? 当然,我也不否认内心有一个有些自私的原因:“我不希望欢儿看到我自己困窘的家境,落魄的样子。”可是,这却是我心中的秘密,难以向欢儿说起。 虽然聪明的欢儿也已猜出几分。但思念终于战胜了她对旅途的恐惧畏难的思绪。她说她不愿意永远生活在梦里,所以,她怀着爱的勇气出发了。 看到欢儿真实地出现在我自己的眼前,我快要喜极而泣。我拉住欢儿的手,接过她的包。真想立即把欢儿拥进自己的怀里。 欢儿初见我时的笑容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了我的心里,如同那永难忘记的,初恋时欢儿的有些狡黠,有些调皮的眼神。 快乐总是匆匆而逝,然后又将是长久痛苦的分离。欢儿把期限往后一推再推,但时光依然飞逝。 离别的前一天,欢儿突然生气起来。无论我怎么劝说,欢儿都没有笑意。我明白欢儿的心情,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坚强的欢儿,为什么每次分离,你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呢?我的心一阵阵绞痛。我一阵烦躁不安,无名的怒火涌上自己的心头。 欢儿突然生病了。她胃火太重,肚子十分难受,想吃点鱼。我提起钓竿,冒着烈日去钓鱼,欢儿顶着太阳陪在我的身边。 阳光火辣,晒得人头脑昏昏。在树荫下的欢儿,也是大汗淋漓。 我努力劝说欢儿回去,害怕欢儿中暑生病。欢儿只好不情愿地,无聊地回到了家里。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鱼终于钓到了。妈妈把熬好的鱼汤端了上来。欢儿尝了一口。妈妈熬鱼的手艺实在不行。鱼汤有些苦,非常不合欢儿的口味。 在家里,欢儿可是她妈妈的娇女,掌上明珠啊!为什么要跟着我受这么多的苦呢? 欢儿轻声地嘟哝了几句。我知道是在抱怨责怪妈妈熬汤的手艺不好。一阵怒火在我郁结的心里突然爆发,我朝欢儿吼了起来。 欢儿委屈地噙着泪,慢慢地喝着汤,泪水掉进了汤碗里。 我看见此情此景,突然非常难过起来。我急忙安慰,拉住欢儿,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水,真想抱住欢儿大哭一场。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不禁涌了出来。对欢儿的愧疚之心就这样反复不停地,长久折磨着我的心灵。 我拿出纸巾,擦擦自己的眼睛。车厢里一片寂静,仍是那些漠然的眼睛。 列车终于到站了。炎热的地气直往上冲,叫人倍感难受。但什么都不能阻止我的前行。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还需要换乘两次车。 口渴与饥饿没有使我退却。我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见到欢儿。 再次想起欢儿的三封来信,我的胃子又收缩了几下,更加地没有了食欲。 还是欢儿的风格。欢儿在这上面一点没变。 第一封,热情的邀请,让我重新燃起希望,有了这一次远行。 第二封,寄到老家,仍是充满希望的邀请,我心中充满着慰藉。 第三封,风云突变。欢儿的不满,愤怒充斥纸面。我仿佛看见了欢儿怒气冲冲的样子。 欢儿是个急性子。 欢儿哪里知道,我正在休假。而休假时,我又在为调动的事奔波忙碌。这些信是我回到家里和单位才收到的。 “欢儿,你可全是误会了我啊!”我在心里对欢儿说道。 今天,我终于来了。离欢儿发信的时间已过去半个多月,有些太迟。半个月来,不知欢儿心中的想法,又有了什么改变呢?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找到了一个下榻的地方-当地最新,也最豪华的一家宾馆。 我不愿让欢儿看到自己住在一个寒碜的旅舍里。欢儿,我,都是很爱面子的人。 经过简单的洗漱,整理后,我就按照欢儿信上的指引,到了一家工厂里,找到了欢儿的同学。 显然,欢儿对我已经自己有了一些隔阂,似乎有了一种戒心。我们似乎变成了陌生人。我的心有些冷。老天仍是那么炎热。 女孩给欢儿去了电话。欢儿正在上班,没空出来。 百无聊赖地呆在女孩的住处,我心神不宁。我害怕女孩那探寻,甚至带些蔑视的眼神。我像做贼般地心虚,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这趟远行。 我找了个借口溜出去,在那座新兴的城市里漫无目的,无聊地信步游逛了一阵。新旧楼房不伦不类地挤在一起,参差不齐,街道坎坷不平,叫人难过,就像我那时的心情。 终于逛完了整座城市,回到欢儿女友的处所,还是不见欢儿的身影。 太阳就要落山了。欢儿的女友也不知去了哪里。忽然,门外传来了“踢踢踏踏”的皮鞋声。 我的心一阵悸动,坐在椅子上的我,心脏一下子狂跳加速。欢儿走路的声音可是一点没变啊!但现在听来,已经有些陌生。 香气随风飘了进来。我又再次见到了欢儿的长发飘逸。她的面容躲在阴影里,但我已经感觉到了她那令人十分震撼的美,让我一下子惶恐不已,心跳不止。 欢儿的装束明显时髦了起来,她的穿着依然那么大方得体。她的身材似乎更高了,公主般的气派,显露无遗,一种逼人的气势,让我更感自卑。 欢儿侧过身,站在我的面前,带着一些陌生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她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我。她的眼神,依然那么清纯动人,震颤着我的心灵。 我急忙低下头去。我似乎显得更加地瘦弱,矮小,苍老,寒碜。我自惭形秽,自卑自惭占据了我的心灵。 我感到有些窘迫,有些迫人,有些不自在起来。我身上的新衬衣突然变得那么不合身,新皮鞋也不爽起来。 “你怎么变矮了呢,晓诗?”欢儿拉我站起来,然后忽然用有些调侃的声音问道。 “那是你长高了嘛!”我心虚地回答。我这时已经真正明白,我俩之间真实的距离。 我俩不着边际地闲扯了一通,有一句,没一句的。长久不见,疏远,已使我们二人变得十分地客气,十分地陌生。 一向口齿伶俐的欢儿也不知从何谈起,千言万语已经变得毫无意义。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对欢儿说了些什么,我的头脑中是一片迷糊,一片混沌。 天黑了下来。欢儿的女友也回来了。欢儿终于想起我们该吃晚饭了。于是,我们三人一起上街,找了家小食店解决肠胃的问题。 从早上出发到现在,我已经长时间没沾一点水和其他食物,但我依然没有一点食欲。欢儿不断地热情劝说,我才勉强吃了些。胃子仍在不停收缩,让人感觉很是难受。 欢儿抢着付了钱,我也不再竭力坚持。虽说叫女人做东,男人们心里总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送回了欢儿的女友,我们两人就在昏黄的路灯下逛起街来。 没有女伴,没有阳光,欢儿的话明显地多了一些。 “晓诗,你的住处找好没有啊?”欢儿关切地询问。 我回答了她,完全是小学生上课时的机械的应答。然后,我又是保持自己的沉默。街上行人稀少,一片静寂,仿佛能够听见我俩的心跳声。 我俩终于谈到了此次见面的正题。但欢儿并没有说到她在信中所说的,与我商讨的那件事情。 不知欢儿究竟是处于什么心理,她又开始叙述她在信中给我讲过的,她的爱情故事。她完全没有考虑,没有注意到,我的心理感受与情绪反应。我的心,有些冷,虽然,晚上依然是闷热逼人。 她又讲到了与那位男子的纠葛,以及她与那男子的朋友的纠葛。 我头脑昏昏,愤怒,嫉妒已经充斥并迷惑了我的所有心智。 夜色里,我根本看不见欢儿说话的表情。我也无法辨别欢儿的话究竟是假是真。也许欢儿的本来目的,就是刺激我彻底死心,不要对她纠缠到底。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冷漠的应答,有气无力地对欢儿的叙述予以回应。为什么要叫欢儿看出我内心的脆弱呢?我还算是一个大男人吗? 我机械地回应着欢儿的谈话,心口在留着血。我的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烦躁不安中,我努力忍住自己的不快,终于听完了欢儿讲述的故事。我阴沉沉地冷冷地对欢儿说道:“对不起,欢儿!我白天乘车很累很累,希望能够早点休息,行吗?欢儿,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也免得你的父母担心!” 欢儿觉察出了什么。她固执地坚持把我送到我住宿的宾馆里,找到了我住宿的那个房间。 我又重新地把欢儿从楼上送下来,一直送出了宾馆的大门。直到欢儿的身影在黑暗中彻底地消失,没有了一点踪影。 夜依然是那么黑,夜晚依然是那么闷热,只有街道上昏黄的路灯相随,街道上零零落落地走着几个人。 躺在宾馆的床上,我已经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忧伤与郁闷了。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自轻自贱的情绪笼罩着我的心灵。好不容易见到的日思夜想的欢儿,我没有想到,我俩的初次相见居然是如此的结局。 明显地,欢儿已经彻底变了,欢儿已不是我心目中想象的欢儿了。 我饥肠辘辘,却没有听见欢儿的一声真挚的询问;我口渴难忍,却没有听见欢儿的一声关怀的问询。欢儿本是一个特别心细的人啊! 从前的欢儿,细心,善良,善解人意,温柔可亲。我的一声轻轻而微小的咳嗽或叹息,欢儿都能很快明白其中的含义;我的微笑,或者是我的一绺眼神,欢儿都能迅速读懂其中的深意。 那些时节,是多么地令人回味! 如今的欢儿,对自己是那样的客气和陌生。曾经最亲密无间,最温柔可亲的欢儿,如今我俩见面,我俩居然连牵手的小小举动也已经完全消失。我俩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世俗的面具,已牢牢地罩在我俩彼此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取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