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岩壶春晓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一之日觱发,二之日粟烈, 无衣无褐,何以卒岁? 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 九月的天空仿佛水洗过的洁净清爽,在渐已枯黄的黑岩山脚,一个鹤发老者盘腿坐在茅草搭建的凉棚下,正高声念诵着诗句,草棚面前的空地上,跪坐着七八十个少年,正在那里恭敬的听着老者的讲解。 “这是豳风之一,豳在岐山的北面,很早以前是一个小国家,一直传到太王时,嗯,算起来大概离现在快一千年了,太王将国家迁移到岐山的阳面,就是东边,最后王位就传到了文王,也就是我们周朝的周文王。”说到这里,老者看了看这些少年,问到:“你们应该都了解周文王的故事。” 那些少年纷纷点头,有的说到文王被纣王关押,还将文王的儿子剁成肉馅给文王吃,还说起文王寻找梦里的飞熊,也就是齐国的始祖姜子牙,然后姜子牙帮助周灭了商 老者微笑着继续说道:“文王死后,他的儿子武王率领诸侯消灭了商纣王,得到天下,成为周天子,再后来他也死了,天子的位置就传给他的儿子,那就是成王,但成王年纪当时很小,许多事情都不懂,因此武王的弟弟周公旦代理国事,并且慢慢的教育培养成王,这篇诗歌就是周公旦为成王所写,让成王学习和了解人生的道理,更好的做天子。这首诗歌讲述了他们的祖先后稷和公刘的一些事迹,其中最主要的内容是说种田人的辛苦,食物的来之不易,今天让你们学习这篇诗歌,也是要你们明白生活的道理,体会劳动的艰辛,现在大家先写一遍,然后背诵下来。” 少年们都拿起身旁准备好的一根树枝,在各人面前的沙盘上,开始一笔一划的抄写着诗句,写完几个字,沙盘满了,又扫平再继续写后面的字,不过一会儿工夫,有个十岁多的少年就站了起来,绕过正在抄写的众人,悄悄来到老者身后,拽了拽正闭目养神的老者,老者不动声色,那少年小声说道:“龙老爹,龙老爹,九月有火,小咎,衣服要烧着了。”那老者回手一指弹在少年的脑门上,然后才睁开眼睛,回身瞪了一眼少年,也压低声音说道:“你都写完了?”那少年苦着脸,揉着额头,冲老者做了个鬼脸,老者笑骂道:“这衣服可是你师傅给我做的,你要再给我用符咒烧个洞,自己找师傅去讨板子好了,去吧,别打扰了别人。”那少年吐吐舌头,嘻嘻一笑,转身溜了出去。 少年名叫曲明夷,今年刚过十一岁,讲课的老者是村里的龙炽大巫,曲明夷现在溜出来,是想去后山看望师傅龙月婆婆,也就是龙炽大巫的妹妹。 曲明夷生活的这个地方叫岩壶村,这是一个很大的村落,被黑岩山大半环绕,中间的山谷空地形状如同一个大壶,村落就在这片山谷中背靠着山坡建立。岩壶的壶口是条狭长的小道,从壶口出去向西面行六七里就是宽阔的弯月河,往东不过二百多里就是齐国的大城夷维城,而穿过西南三百里起伏凌乱的落日山丘过去,再走二三百里可以到达宋国的郦郡,从村后向西北翻越两百三十里苍茫的黑岩山就能到鲁国的遂邑。岩壶村曾经是纪国所属,纪国被齐国所灭后,现在已经属于齐国。 岩壶村的族长曲子盟,就是曲明夷的爷爷,曲老爷子今年已六十多了,当上族长现今也二十多年,村里有一千多户人家,近八千人口。曲明夷的父亲曲天雄是曲老爷子的小儿子,曲家还有一个长子年轻时候尚未成亲就已经战死了,曲天雄是村中的武士首领,今年正好四十,曲明夷的母亲曲风氏三十六岁,而他的姐姐曲月儿十六岁,曲明夷中间本来还有个姐姐的,但是在出生时死去了,象这种事在村里也很常见,当时曲风氏伤心了好长时间。 所以等到怀了了曲明夷,在生产之前,不仅请村里的龙炽大巫做法祈福,又去了山腰的神火坛拜祭众神,连曲风氏的家族也送来了被大巫祝福过的平安腰带,曲风氏可是风族大酋长的小女儿。总之万般小心又小心,生怕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当曲明夷终于健康的来到这个世界,家人们都十分的激动和欢喜。 岩壶村这块土地最早属于纪国,但因为偏僻又特殊的地理位置,基本上是没人过问。村民多数姓曲,相传是夏朝曲天杞的后代,曲天杞为夏厉王时期的大巫,因为不满厉王的昏庸无道,愤然而别,和几位弟子一同率家人隐居于此,开垦荒地,逐渐繁衍传承至今,成为一个大族,加上中间有零星流落和避难于此的农人与武士也喜欢上了这里,在此安家,逐渐形成了村落,又因了岩壶的天然形状得名。 岩壶的壶口有四十多米宽,狭长有七十多米,两边的山崖高达一两百米,光突突的黑岩刀削一般陡峭难登,而壶口的路面上铺满青青野草,夹杂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每到春天百花盛开十分美丽。但是在历经了多次强盗和军队的袭扰、付出了惨痛代价后,为了避免野兽和战乱,不再受欺凌,经过几代人努力,在壶口的中段垒筑了一道城墙,取名虎牙关,岩壶村俨然成了一个封闭的要塞。 虎牙关的墙体是黑岩山的黑石和弯月河滩的鹅卵石加上糯米汁与一种白色的灰浆垒成,高二十二米,厚九米,十分坚固。城墙上设有箭楼,内墙有四条三米宽的台阶通向地面,在那里已经准备了许多四五十斤重的岩石,五六米长的圆木,以及对付敌人登墙梯的长推竿等等,关上常年有四五十名武士站岗防御,一旦发现敌情,城楼上铜钟敲响,十多分钟村里的战士就会赶来增援。 外墙现在已经长满了青苔,变的滑腻无比。中间留有一个五米宽、八米高的门洞,门洞外沿是半米厚的木门,日出而开,在入夜后关闭。靠里的门洞里有八条暗槽滑道横穿门洞铺设,一旦发生战争,有块三米厚的巨石就会从左面推入,卡在门洞中间将其堵住,这块巨石重达万斤,需要八名武士同时搬动机关,而右边也有机关可以让巨石回归原位。 这个机关是早先的大巫与曲家的几位巧手匠人一起设计的,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了,中间只用到了三次,前两次是流寇作乱,分别有两千和三千多人,但都没办法攻进岩壶村,倒是死了上百人,灰溜溜的撤离了,最后一次是在齐国灭了纪国,但因国内出现动乱,在二十多年后,才由上将军晏道樊率军三万人前来攻打岩壶村,晏将军围着虎牙关一个多月,几次试探,因为曲家在江湖有很高的名声,也为了避免自己太多损失,晏将军选择没有激烈攻城,后由齐国国君齐桓公与当时的族长达成协议,岩壶村归降齐国,但由本族自己管理,每年贡良马七十匹,粮食一万斤,猎物六百只,以及发生战争时出动村里的战士参加战斗。 这个协定还算比较宽松,显示了当时齐桓公的大度与仁慈。而从那时起,就是偶有小股流寇,也早听闻虎牙关的大名,纷纷绕道而行,这六七十年来,岩壶村相对这个乱世倒也称的上太平。 第2章 天令无常 整个岩壶内里方圆大约八十里,呈椭圆型,有不少良田,虎牙关外也有一些田地,都种着庄稼,村里的房子大都靠山而建,从虎牙关蜿蜒过来的山脉在这里逐渐有了灌木和树林。在村中间靠北的山势相对和缓,斜斜向上,有一条上山采药的人开出来的小路。 曲折的小路穿过杂乱的荆棘和灌木丛,向上七百多米后是一个小坡地,有一块巨大的黑岩石掩在荒草中,然后向下两百多米,就是个十多米宽的山谷,中间有条小溪,清清的山泉在草丛乱石中流淌,小溪的源头一直向右延伸,掩在了乱林中,向左则一直蜿蜒奔流,穿过石滩,然后水量逐渐加大,并形成层层叠叠的瀑布群,流入弯月河。 跨过小溪再往前又是向上的斜坡,不高,只有七十多米,然后一直就蔓延向远方,但是那上面是逐渐茂密的森林,看不到边际,村里以前曾经有十几名勇士走进去,但暗无天日的环境和一些怪兽的攻击,死了几人后,大家纷纷撤离,以后偶尔有零散的武士进去,也是非死即伤,渐渐这就成了村子的禁区,而这里因此得名黑森林。 曲明夷上了后山,准备去黑岩山的后山山谷找师傅,最近一直没有空闲,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过来了,龙炽大巫知道曲明夷要到这里,所以放他悄悄离开。 秋天的黑岩山,枸树的叶子都血染般的红透,枯黄的草在风中荡漾起金色的波浪,下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让曲明夷感觉十分的舒适慵懒。 曲明夷找他的师傅是继续修炼玄金术,时间真快,不知不觉中他跟着师傅已经修炼了五年,当他下到山谷,猛然听见对面山坡上黑森林里传来了妖兽的咆哮,随着声音抬头就看见一位武士正和一个封樨怪从里面战斗着逃到森林的边缘,这可是曲明夷记事起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村里虽然也有武士结伴着在黑森林的边缘猎杀点小兽,但从没有人敢到中心区域招惹这种凶猛的妖兽,而那些大兽平时也不会到边缘来,因此曲明夷很早就知道黑森林里有些大型妖兽,但一直没看见过。 这个封樨怪就是一个站立着的大野猪,身高足有四米,一对獠牙弯起两尺多长,膀臂就象曲明夷家里的樟树一般粗,双个爪子上尖利的指甲,如同一排岔开的利刃,每次的挥动,都带着呼呼的风声,对着武士仿佛要把他一寸一寸的撕碎,武士左右闪躲,实在避不及时就用左手的护盾上下格挡,一次次利爪击中盾牌,都发出铿锵的声响,还杂带着指甲刮动盾牌铜面形成的刺耳的刮擦声。 武士的右手握着一柄已经断成小半截的剑,剩下的剑身长度比曲明夷的匕首都已不如,肩头上也有好几处伤口,衣服上染了不少血迹,看样子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身子每次闪动都很困难,武士勉强抵挡着,眼看已经不支,却又无法逃离封樨怪的攻击,只好连连后退,突然间武士一口血向封樨怪喷出,然后浑身一震,脸上浮现隐隐红光,力量猛然暴涨,左手盾牌荡开封樨怪双爪,右手断剑急刺,正扎中封樨怪的肚子,可惜断剑太短,仅仅戳入三寸,剑已没柄,封樨怪没料到武士还能突然爆发巨力,大意之下受了这一重击,怒吼连连 等武士拔出剑再刺,封樨怪低头用獠牙往前死命一顶,武士刚才已经是逆运心法,逼出了最后的力量,自身气血翻滚,浑身濒临虚脱,现在只不过用盾牌下意识的一挡,封樨怪的獠牙穿透武士遮挡的盾牌,深深顶在武士腰上,在武士的惨呼声中,只见封樨怪把头往上一甩,眼看武士就被抛的高高飞起,半空中血水喷洒,从对面的山坡直接就往曲明夷身前的草地掉落,这几下的争斗不过瞬间的功夫,曲明夷稍一楞神,吧嗒一下,武士已掉在他脚前,破裂的盾牌和断剑也摔出十几米去,封樨怪不顾肚子的伤口,站着得意的咆哮几声,挥舞着利爪就要跟着追下山谷。 曲明夷知道自己要上去也不是对手,毕竟云龙出水式凭他现在才几年的云水诀功力使用起来威力不足,而他的玄金术也只不过到了中级的程度,对付普通野兽有用的恐惧之瞳技能,对付这种皮糙肉厚感觉麻木的封樨怪几乎没有影响,吓不退这样的妖兽,而强力的符咒就算有点效果,施展也需要很多时间,现在肯定来不及了,曲明夷长啸一声,希望雪牙就在附近,否则他只好逃跑了,只是这样就逃走实在不甘心,他掏出牛角弓,搭上三只箭连珠射去,封樨怪敏捷的伸爪一拍,箭只飞向远处。就在此时,曲明夷幸运的听到一声虎吼,一只满身雪白,背上隐约带着淡兰条纹的老虎从山谷右侧飞跃而来,虎头中间有个五寸长的独角,这正是他师傅的守山神兽——蛟虎雪牙。 已经跑到半路的封樨怪听见虎吼,看见飞跃而来的雪牙,迟疑了一刹,两只大爪一碰,扭头就往回跑,它知道雪牙的主人是个厉害的玄金术士,以前封樨怪曾跑到过黑森林的边缘,被曲明夷的师傅发现了,战斗的结果很惨,封樨怪差点没跑掉,那样就只好被切碎了给雪牙做成晚饭,它可不是九婴妖王,现在看见雪牙它可不想发生战斗惹来麻烦,又想起了越过黑森林界限的后果,只有赶紧撤回自己的领地去。 曲明夷收起弓箭,连忙上前扶起武士,才发现是一位健壮的陌生老者,不是岩壶村里的人,只见武士胡须花白,胸口已经塌陷,上面满是流出的血,看来是不行了,曲明夷摇晃着老者,心说这老爷子不在家里养老,跑这里做个什么屠猪英雄嘛。唉,看看昏死不醒的老武士,曲明夷想了想,用右手无名指蘸了点老者胸口的血,在老者额头画了一个清心回灵符,然后把手放在老者额头上方,催动咒诀。 垂危的老者身子微微一颤,慢慢睁开失神的眼睛,看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渐渐清醒过来,长长叹了口气,歇息了片刻,右手颤抖着从脖领里勉强扯出来一个黄黝黝的牌子,呆呆的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曲明夷,想举给他,但已经没有了力气,微微的对曲明夷说道:“没想到啊,我烈孤山的生命…就结束在这里,孩子,求你件事,如果,有一天你能去咸阳,请帮帮忙去趟西门外,五十里外的枫叶堡,找烈孤崖,对他说,他弟弟死在了这里,虽然我找到了令牌……可惜我回不去了。 拿着这个吧,可惜,我运气不好,孩子,看来这个和你有缘分,现在它是你的了,就算你去报信的酬谢。”曲明夷正要推辞,老人家已喘的不行,突然使尽力气抓住曲明夷的手,将牌子放在曲明夷手上:“不要拒绝,也许它不一定总会带给你好运,但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保存好它…保存好它,你会有一个奇妙的……。”勉强说了这几句,头一侧,手掉落在曲明夷的腿上,死去了。 这是什么牌子,看上去一点都不漂亮,黄黄的土色,大约一寸半宽,四寸长,很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正面一个图案,上面是七颗星星,应该是星相图,背面写着弯弯曲曲的几个字,曲明夷都不认识。 既然老人已死,那曲明夷也没办法客气了,他把牌子随手放在怀里,准备一会儿拿给师傅看,可这老武士的尸体怎么办,森林边缘的野兽常常会来山谷的溪流饮水,肯定会吃了他,曲明夷想了想,从怀里掏出灵砂,在一处平地划了一个流沙符,然后搬动尸体和盾牌断剑到平地上面,然后用灵力发动咒诀,只见尸体身下的土仿佛是细细的软泥,尸体慢慢往下陷去,不一会,就没了踪影,曲明夷停下灵力,土地也逐渐恢复了原来的坚硬。曲明夷可没想到初次在外面使用这陷阱之术,竟然是挖墓埋人。 曲明夷搂着雪牙的头,今天可多亏了它,平时它总是守在师傅的屋外,喊它都不敢出来,不是架子大,而是怕师傅责骂。今天估计是听见了妖兽的吼声惊动了它的斗志,也是听见了曲明夷的求救,曲明夷轻轻拍着雪牙的脖子,雪牙依然有着战斗的欲望,浑身激动不安,曲明夷放声长啸了一声,雪牙也跟着发出一声长长的虎吼。 师傅不在屋里,应该是去采药了,曲明夷在屋前的松树下开始打坐冥想,恢复刚才使用符咒消耗的灵力。 据说从伏羲氏那里传下来的巫术,在夏朝十分鼎盛,在商朝后又逐渐分化,形成了玄金术、占筮两个分支。玄金术因为其怪异的法力和符咒之术让玄金术士十分强大,深为当朝者所忌,在强大的周王朝消灭了商朝后,被周昭王指责破坏人民的和平,而称为邪恶之术,在多年的打压下已经变得衰弱而隐秘,近乎于失传。占筮则继承了《河图》与《洛书》,从中演化出八卦,负责分析星图,占卜国运,以及解释各种异相,更由于周文王从中推延为六十四卦 在占筮大巫的运用下占卜较为灵验,为周王朝的权贵们倚重,如今依然十分兴盛,在泰山脚下设有占筮的总坛,统管各地的占筮活动和人员。虽然现在周王朝名存实亡,但各地诸侯仍然十分尊崇占筮,各个王廷里都供奉有占筮的大巫。 曲明夷的师傅龙月婆婆是玄金术门的正宗嫡系传人,修为十分精湛,她传授给曲明夷的玄金术,修炼共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修炼自身的灵力,学习《山海经》,从中认识各种自然材料,然后再学习师门的《密合术》,掌握各种自然材料的组合以及炼制技巧。第二阶段是掌握各种符咒的绘制,并用一定灵力催动相应的咒语以及炼制物品,第三阶段是灵力修炼到高深时,借助自然之力,学习施展双手的符咒之术,师傅告诉他,现在许多精妙的符咒之术都已经失传了,现在只留有三个双手符咒,分别是火龙术、水镜术与沙尘术。 火龙术是双手结符后灵力化为一条火龙从手中奔出,火龙的大小和灵力的强弱有关,象现在曲明夷的灵力根本就施展不了,师傅可以释放出十米长的一道火龙燃烧三分钟;水镜术是在身前结出一面水的镜子,可以抵挡敌人一定的攻击,当灵力足够雄厚时还可以将水镜砸向敌人,仿佛巨石;而沙尘术则是掀起一阵风沙,可以迷乱对方视线,阻止敌人前进。这些双手结符之术,都需要强大的灵力做后盾。 第3章 奇物天赐 曲明夷用了四年多时间才完全掌握两本书中的知识,并学会各种自然材料的搭配以及初期灵力的聚集,《山海经》有各种灵异生物的图解,足有上万种,曲明夷很喜欢看这本书,虽然很多都没有亲眼见过。 《山海经》是一部奇书,它真实的名称是《山海奇物经注》,据说最初源自神农氏之手,传下来的过程又经过后人不断的添加整理,里面纪录了天地中自然界的各种生物和奇石怪木,现在除了师傅手里从师门继承的一套,世上应该很难再找到全本。民间流传的《山海经》,不过是从《山海奇物经注》零散传出的一小部分的内容,真实书名应该叫《山海简图》才对,比《山海奇物经注》差了不少,而《密合术》则是师傅师门里传下来的密宝,有本派很多玄金术士前辈炼制各种密物奇药的方法与心得,也有许多灵异宝物的记录,曲明夷学的很有趣。 最近一年多他也已经开始学习符咒,掌握了十几个符咒的方法,但灵力修炼的不够,象刚才的清心回灵符咒、流沙符咒这种简单的符咒,他同时只能催动四个,就需要用打坐冥想来补充灵力。 等曲明夷冥想了一个多小时,睁开眼,就看见师傅龙月婆婆已经回来了,正拿着他放在身前的牌子琢磨,看他修炼完,龙月婆婆问到牌子的来历,曲明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仔细的告诉她,龙月婆婆说这牌子的材料她从来没见过,刚才试了试竟然掰不断它,曲明夷听师傅这么说,也拿出匕首试着划了划,也划不出痕迹。龙月婆婆说道,这应该是上古的宝物,正面的图并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看见的星图,应该是一种失传的符咒,背面的字她倒是知道,那是已经失传很久的炎帝文。 炎帝被黄帝取代后,这种文字就慢慢无人使用,到现在基本没有人识得。不过她告诉曲明夷,她的哥哥,也就是曲明夷村里的龙炽大巫好像年轻时跟他师傅学习过,应该能认识。 和师傅又聊了一会,问了一些修炼时的疑问,看看夕阳离落山还有点时间,应该已经放学了,曲明夷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对师傅说现在就回去找龙炽大巫,问问看这个牌子的来历。 龙炽大巫住的地方离刚才的学堂并不远,在村子的西边山脚下,门前有几个池塘,有条小路弯曲的从其中穿越,通向大巫的门前,然后向左岔开一条青石路蜿蜒的上山,可以走到山腰的神火坛。 山脚下茅屋门前的大扬树下,有一块低矮的大石墩,铺垫着厚厚的兽皮,曲明夷远远就看见龙炽大巫正在上面盘腿坐着,手上拿着蓍草,在给面前的一位村民排卦,龙炽大巫已过七十,独自一人生活。平时主要是给村里的人驱邪治病、占卜吉凶,平日里村里的学堂都是村里的长者给少年们上课,但龙炽大巫每隔七八天也会给那些少年上半天课,讲讲人生道理,解读诗歌,而他最主要的责任是在村里的节日和典祭时做法祈福,他也是方圆有名的占筮大巫,曾收过两个徒弟,二十多年前都离开了岩壶。 曲明夷在一旁等候着,只听龙炽大巫对村民说道:“上兑下艮,是为咸卦,你问婚娶,这是上上吉象,恭喜你啊,你家所娶之女十分贞慧,这是一桩好婚事。” 眼看村民高兴的和龙炽大巫连声道谢离去,曲明夷走上前去,龙炽大巫问道:“你不是跑去找你师傅,怎么又回来了?”曲明夷掏出那个奇怪的牌子,递给龙炽大巫,一边说了事情的经过,龙炽大巫细细看了看,越看越认真,嘴角还蠕动着念叨些什么,曲明夷期待的看着他,过了十多分钟,龙炽大巫突然激动的站起身来,对曲明夷说道:“我曾经以为这只是个传说而已,孩子,没想到无常令在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大巫哆嗦着手拿着令牌,反复的观看。 无常令,这是什么令,龙炽大巫怎么这样激动,曲明夷好奇的问道:“龙老爹,你先别激动,告诉我嘛,无常令是个什么鬼东西啊?” “死小子,无常令,上古传说是炎帝发现了一块天上的星星燃烧后掉落地下的石头,形状十分象一条龙,当时被炎帝当作权利的象征,后来被黄帝得到,黄帝死后又逐渐的传到了尧帝、舜帝手上,最后又传给大禹,传说大禹在治水的时候,遇到火神,火神看见大禹带着族人开山辟水,而且几年中三过家门都不回去,被大禹的毅力感动,把石头炼化铸成令牌,封印了一个神灵在其中,并刻上星相符咒,就是这个符,当时这块牌子叫无邪令只要持着这个令牌的人虔心向上天祈求,并念出咒语,就可以得到应验,所以无邪令曾是大禹驱除妖兽,劈山引水重要的神物,也是天地间的至宝。” “那怎么又成了无常令呢。”曲明夷更加好奇,“这也算是劫数,无邪令让大禹拥有通天撤地的本领,当他死后,无邪令被传给后人,可是凡人拥有了天地之宝,肆意妄为,所以上天不会允许,在传到夏太康时,据说是封印的神灵似乎要挣扎脱出,破坏了一道封印法阵,并因此改变了正面刻制的星图符咒,并在背面用炎帝文留书。”龙炽大巫指着背面的字,念到:“行止不矩,得失无常。”他给曲明夷解释 这就是神灵说凡人现在做事情如果没有界限,不尊重规矩,对上天不抱敬畏之心,所以持有这枚无常令的人,再也不能再象无邪令那样心想事成,而是会各随缘分,得失未知,后果也许很好,也许更糟,所以后来被朝廷的人称为无常令,但最后不知所终,消失在民间近千年,早被人们认为是一个传说而已,没想到竟然就在黑森林,而且被那个秦国武士找到了,只可惜得了令牌却送了命,最后落到了曲明夷手中。 龙炽大巫把无常令丢给曲明夷说:“小子,保存好它吧,不论怎样它都是宝物,如何使用看你的造化了。”大巫想了想接着说:“记得当时谣传,在无邪令变为无常令后,天地又诞生了一块令牌,也许是上天对人间的补偿,那就是凤凰牌,据说也是宝物,使用后是牺牲使用者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换取一个愿望,至于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好像是因人而异的,这也是传说了,但既然无常令存在,那么凤凰牌或许应该也是存在的。” 曲明夷想了想,问道:“无常令让你说的这么神奇,那怎样使用啊?”龙炽大巫哼了一声说道:“这也是无常令奇异的地方,只有在你关键的时候,才能使用,而要使用的时候,将大拇指压在正面的星图上,想着所要求的事情,然后念出‘得失随缘,心无增减’的咒语,就会发生变化和效果,回应使用者心中的祈求,但有时候它又可能会自我启动,给周围带来影响,反过来会带给拥有者不同的后果。” 真是奇怪的令牌,刚才看见形状感觉奇怪,现在知道来历反而更奇怪了,曲明夷心说,如果遇见个老虎我祈求无常令来躲避,万一再给我祈求出个豹子,那我不就死翘翘了,不过,曲明夷一向喜欢冒险故事,正好,就象死去的老者所说,无常令会给他一个奇妙的事情,决定了,就要它。 大巫看曲明夷露出坚定的表情,微笑着说道:“这个宝物是天地至宝,需要认主才行,你将血涂在星图上,以后除非主人死去,它不会被别人使用。刚才听你说的那位武士,既然是枫叶堡烈家的人,那肯定就是秦国风火派的了,他为了寻找令牌来到黑森林,估计也受了伤,又遇上了封樨怪,真是可惜。 那个怪兽你师傅的蛟虎也打不赢它,就你的能力那就更不够看了,如果是黑森林的九婴妖王出来,连你师傅都要借助黑岩山的镇妖符才行。所以如果你想使用无常令,自身的实力很重要,你也看见那武士的下场。”说完摸摸曲明夷的头,然后进屋拿出一张兽皮,上面是一副图,龙炽大巫说道:“这是先天伏羲八卦火龙阵图,以前你已经学完了伏羲八卦与文王八卦,那也就是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的基础,最近我已经给你讲了不少由它们衍生出的种种卦图,这副先天伏羲八卦火龙阵图威力强大,你要好好学,等你学会了,我还要教你一些类似的强大阵图,以后可以配合你的玄金术一起使用,可以增强你玄金术的威力,这也是你未来保命的绝招啊。” 曲明夷用匕首刺破食指,挤了点血涂在星图上,只见星图上的七颗星星从下向上依次发亮,然后光芒大涨,渐渐又暗下来,令牌上半截变成了乳白色,下半截成了黑色,看上去比刚才漂亮多了,曲明夷高兴的把玩了好一会,才拴起挂在脖子上。收好无常令后他看着阵图,原来八卦的阵图竟然可以和玄金术的符咒一起使用,倒是没听师傅给自己提过,应该是现在自己现在能力不够吧。不过想来也是,玄金术和占筮本来就是花开两枝,原来都是起源于巫术,现在曲明夷也算是上古真正巫术的传承者了。 曲明夷看着伏羲八卦火龙阵图,这个阵法以离卦为主,离居东方,离属火,配以土、木之象,巽为辅,因为土生木,而木生火,巽属风,风助火力,龙炽大巫细细为他讲解阵法布局以及运用,比如现在曲明夷的烈焰符咒,只能让五米方圆燃烧一分钟,而把烈焰符咒加在伏羲八卦火龙阵中,那么这个阵法发动后,燃烧的威力大增,可以在八米方圆燃烧一分钟,因为曲明夷现在灵力不足,如果是他师傅在这个阵法里使用烈火符阵,那足以在方圆三十米内燃起三分钟的大火。 曲明夷太高兴了,今天得到了宝物无常令,又学习了伏羲八卦火龙阵图,但他当时可没想到这个无常令,将会给他的人生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4章 乱世中的新生儿 曲明夷生活在春秋时代,自从周幽王烽火戏了诸侯,几个诸侯和犬戎部落的人勾结,侵入中原,攻打下镐京,杀了周幽王,天下大乱,郑、卫、晋、秦撵走犬戎立幽王子宜臼为平王,平王害怕犬戎侵扰东迁到东都洛邑,也就是后世的洛阳,但是引犬戎来杀幽王正是平王的外祖父申侯,申侯拥立平王,使平王有弑父之嫌,因而使周天子在诸侯间的威望下降,并且各诸侯国势力逐渐强大,也早已不再那么尊敬周天子了。 虽然现在周景王名义上还是天下的国君,但这几十年里诸侯纷纷割据,相互争斗不断,周朝已名存实亡。 百多年前许多小的诸侯被逐渐吞并,只剩十几个诸侯建立了国家,齐国这期间实力最盛,在管仲的智慧帮助下吞并了不少小城,齐桓公称霸各诸侯。百年过去,最近是楚国开始称霸,而齐国已物是人非,渐渐没落,成为十多个诸侯中的一个大诸侯,十多个诸侯中秦、楚、晋、赵、齐、吴、宋势力比较大,鲁、越、蔡、卫、郑、巴、蜀相对弱小或者偏距一偶,另外还有一些单独的小国象霍、耿、徐、琥等等当时实力更弱,只能依附于大诸侯,已经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而曲明夷就出生在这时候的齐国。 曲明夷出生的时候,是在一个夏天的夜里,既没有彩霞满屋,也没有祥云盖顶,连喜鹊都不曾叫上几声,并不象那些大人物出生,天降祥瑞搞的惊天动地、扑提了咚的。后来他听姐姐说,流星倒是出现了一颗,姐姐后来改口说不是流星,是扫把星,说院子里看家的狼獒大黑对月亮嚎了好长一嗓子。 曲明夷长大后心想她绝对是瞎说,纯属是对他人格以及人品小气而又令人发指的攻击,虽然曲明夷不过是在四岁时常常偷吃姐姐藏的点心,五岁时喜欢给姐姐的花衣裳扎点小窟窿,还在姐姐午睡时用染料画花了她的脸,六岁在姐姐爱喝的蜜水里加几个蚂蚁,但这又算什么坏事呢?恩,好像还有一些什么的,曲明夷却记不起来了。可是曲明夷觉得自己对姐姐已经很好了,要不,也不会为姐姐和小虎小宝他们打架,就因为他们竟然敢说长大了要做曲明夷的姐夫,还经常给姐姐捶肩揉腿跑腿做做苦力什么的,当然那是为了让姐姐给自己讲好玩的故事,可曲明夷也经常去山上,采过好多的野花给姐姐啊,哼,真是个爱记仇的女人。 那天恰好是夏至,没有吉兆也就罢了,生产也很不顺利,曲明夷的妈妈曲风氏在产婆的帮助下,七个小时才生下了他,曲风氏早已虚弱的精疲力竭。而曲明夷估计憋的太久,有些窒息,产婆倒提着他的脚,对着他的背一通狂拍,他姐姐现在回说起当时的情景,倒大有一副解恨的表情,可当时全家人都很紧张,终于在曲明夷被吊的天晕地转,拍的翻江倒海后,哇哇的大哭起来。黑夜中在院子里守候的亲人们长松了一口气。他父亲曲天雄跑到卧房门口,俩眼直直盯着曲明夷的小鸡鸡,大喊一声:“是个儿子啊!”就兴奋的一屁股坐在门坎上,这可也是,现在的时代,需要的就是男丁,这下,家里所有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等到产婆忙完了后续的事情,曲明夷也洗白净了,就如同个一个等待烧烤的小乳猪,这时候,他母亲再也支持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孩子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啊。产婆用布轻轻将曲明夷包好递给曲天雄,曲天雄抱着儿子两手都不知道怎么弄好了,在众人簇拥下曲天雄走到院中,他抱着儿子,来到院中的樟树下,跪倒在地,缓缓把儿子举过头顶,高声唱到: “太阳照不见,月亮见着了; 老鹰看不见,星星见着了。 风吹起来,树叶就哗哗的做响, 夏天来了,孩子就健康的成长。 天上的神灵啊,地下的祖宗啊, 保佑我的孩子啊,愿他一生平安吉祥。” 亲人们纷纷走上前,给曲天雄贺喜,周边的邻居听见曲天雄的歌声,也陆续都赶了过来,有的带着羊奶,有的带着腊肉,还有的带着兽皮,曲天雄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酒肉,点起火把,和他们欢饮高歌,宣泄着自己的幸福感受。 曲老爷子和曲天雄在家里摆酒三天,村民带来了好多礼物,夷维城城主公子虞也派人送来了玉坠玉壁和一副牛角弓,曲明夷外公家有四个姨和一个舅舅,他们更是一起送了五十头羊,二十条凶猛的猎狗,两头健壮的奶牛,以及许多吃的穿的满满一屋,曲老爷子也回赠了好多坛美酒,和二十头今年满了一岁的马驹。大家都敞开心怀畅饮,浑然忘记了这个乱世的忧愁。 真正对曲明夷产生巨大影响的是齐顷公八年,那一年春天来的格外早,二月刚过,弯月河边的柳树都抽出了细细的新芽,而村后的黑岩山还是空枝枯叶,山顶依然有未化的积雪。 弯月河的河滩离虎牙关有六七里,满是青草,是个放牧的好地方,岩壶村有八百多匹马在这里放养,而弯月河里的鱼虾,滋味鲜美,是村民最爱的佳肴。每到夏季,村中的孩子就结伴戏水,欢声笑语一片。妇女也常来这里洗衣,相互述说家长里短,黄昏时也常有武士三五成群在此饮酒较技,木剑木枪来往争斗精彩又惊险,孩子们最喜欢就是这时候,瞪大了眼睛在一旁围观,有的在悄悄的模仿,心中充满羡慕与崇拜,这是个尚武的时代,力量几乎就代表一切。 在西南十多里外就是连绵的落日山丘,落日山丘是丘陵地貌,村中的六百多名武士常进入其中打猎,这是村里获取猎物的主要来源,这里常看见狼和野猪出没,还有黑熊,山鸡的叫声在春天的时候,格外响亮,野兔在荒草中跑的飞快,常在猎人没回过神的时候,就窜的无影无踪。虽然偶尔也能看见虎豹的踪影,不过猎杀它们就比较困难,经过好多次围猎后,现在它们远远闻到人的气味就向深山处躲避了。 弯月河的河滩上,有十几个孩子在嬉闹着,还有个孩子呜呜的哭声,哭的就是曲明夷。他那时已经五岁多,到夏天就是满六岁了,曲明夷边哭边揉着屁股,看着对面漂亮的少女。那少女就是曲月儿——曲明夷的姐姐。 刚才岩壶村里的一群孩子在河滩上模仿着武士比武,他们大都七八岁了,最小的小虎也六岁半,他们有几个已经开始跟随大人习武,刚才曲明夷趁小虎不备,把他摁在草丛里,小虎起来就追曲明夷,论力气曲明夷还是摔打不过小虎,曲月儿过来喊曲明夷回家,曲明夷为了躲避小虎,抱着姐姐的腰转圈的跑,谁知道刚才手上满是泥,给姐姐的新衣上留下了几个清清楚楚脏手印,曲月儿火大了,对曲明夷屁股就是几巴掌,打的曲明夷真痛啊。 曲月儿叉着腰:“哭,就会哭,你是男孩子喔”,废话,男孩子就不疼了,再说,我不哭几声你还不接着打啊,曲明夷气的白眼翻着看姐姐。在曲明夷幼小的心里,男孩子和女孩子没什么区别啊,隔壁的小凤和他一般大,还不是经常和小虎打架,曲月儿就更不用说了,她六岁开始跟曲天雄习武,现在的村里她就是孩子头,也常常打架,很厉害,虽然才十二岁,有好多大她三四岁的男孩子都打不赢她。 曲月儿拉着弟弟说:“好了,哭够就跟我回家,妈让我喊你呢。”曲明夷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那你背我。”曲月儿没好气的摔开弟弟的手,曲明夷耍赖道:“不行,你打疼我了。”曲月儿没办法,蹲下来让弟弟趴上肩膀搂着她的脖子,曲月儿背着弟弟说:“抱紧了啊!”她背着曲明夷,奔跑起来,曲明夷最喜欢这时候,风呼呼的从耳边穿过,两边的景色倏忽闪过脑后。 姐姐的功夫真厉害,曲明夷心中想着,只见曲月儿腾身一跃就有七八步远,身子轻飘飘的,象一片风中的柳叶。曲月儿六岁开始修炼云水诀。云水诀和云龙出水七十二式是岩壶曲家独特的武功,江湖称曲家为云水派,甚至因此也有人称岩壶村为曲寨。 云水诀主练吐纳聚气与奔行飞腾,云龙出水虽然只有七十二式,但每一式都有三个变招,招式繁杂,出手轻灵,配合云水诀威力巨大,这一套功夫从曲家先祖传来,云水诀共有七种层次,江湖也叫云水七变,只有历代的掌门人会最后的第七变,传给门人弟子只有前六变,每一变都有相应的身法配合,云水派的功夫讲究的就是一个“灵变,”所以招数奇幻,变化多端。 曲月儿的云水诀已经修练了六年,现在已经是第二变,内力颇为不弱,现在身轻如燕,脚尖交替一点,使出流云脱岫,不到几分钟,眼看就快到曲明夷家的门口。 曲明夷在姐姐的背上正得意的手舞足蹈,曲月儿假装一个失足,把曲明夷吧唧一声摔在草地上,曲明夷在地上骨碌了好远,曲月儿嘿嘿的在一旁乐,气死我了,曲明夷哎哟着爬起来,对姐姐哼了一声,说我去找妈妈告状去,跑到自家的院门口。曲明夷的家在村子的中间靠东,七间圆木搭建的房屋,有个半人高的竹篱笆围着的大院,家里的狼獒大黑懒懒的卧在院门外,周围邻居的人家,多数都是这样的建筑。族里的祖训,要求村里的村民平等相处,所以,并没有哪家很富有或者贫穷,大家都相互扶持着生活。 曲月儿跟着曲明夷走进大院,大黑摇着尾巴围着曲明夷欢跳,大院里有几个人坐在草席上聊天,是曲老爷子和村里的几位老者,还有两位长老,边喝着茶,边在谈今年的收成以及猎物的情况,曲明夷忙跑过去向他们行礼问候,然后走到在院子边上正在煮茶的女人身旁说:“妈,我回来了。” 曲风氏抬起头,撇嘴笑道:“叶儿,看你这身上手上糊的,还不赶快去洗洗,月儿也快去换件衣服吧。”叶儿是曲明夷的乳名。还没等曲明夷告状,曲月儿就抱着妈妈的胳膊摇着说:“都怪弟弟啦,你看我的新衣裳,今天才穿第一次,被他弄的脏死了,你让他赔给我。”我闪,吐吐舌头,曲明夷赶快躲开她们,跑到水缸边舀水洗手,等曲明夷换了衣服出来,曲天雄也从地里回来了,放下肩上的锄头,正清洗着手上的泥土,和老人们以及曲风氏说着话。村里的男人都做农活,包括武士,不过武士更多的时候是去落日山丘狩猎,可是曲家老爷子要求曲天雄多做农活,常说要多亲近大地,体会四季、体会二十四个节气的细微转移,说这样才能更深的领悟云水诀。 曲明夷跑到父亲身前,扯着他的衣襟嚷着要去落日山丘玩,去年秋天曲天雄曾经带曲明夷和曲月儿去过一次,曲月儿还射下了两个山鸡,曲明夷在树下看的开心极了,他们没有往深山走,曲风氏说曲明夷还太小,不放心他们走太远,让曲月儿负责盯着,这次曲明夷想要父亲单独带他去远点的地方,别的小伙伴有几个和他们的哥哥一起都去过好远,也打到了猎物,回来和曲明夷吹嘘,曲明夷羡慕了好多天。 曲天雄笑着摸摸儿子的头说:“再过一个月,山里的野兔和山鸡就都出来了,还有野猪,到那时我带你去。”曲风氏在旁边不满的抱怨:“儿子这么小,我可不放心”,曲老爷子在那边发话了:“叶儿快六岁了,等开始习武后再去那也不迟。”完了,爷爷的话可没人敢违背,曲明夷只好放开父亲的衣襟,跑到母亲身边,抱着她撒娇。 第5章 匕首刺金 曲天雄身材魁梧,称的上虎背熊腰,络腮的胡须,长圆的脸,一道浓眉,眼睛适中但眼角微微上翘,有一股勃勃英气,而曲风氏则很娇小,个子只齐着曲天雄的肩窝,圆脸带着一点笑意,而那笑意里隐隐透着一点狡黠的味道。曲风氏很漂亮,也非常聪明,在风族的时候,就是一颗让族人感到骄傲的花朵,当年曲天雄去迎亲,虽然曲老爷子和曲明夷的外公定下了这门婚事,可是风族的勇士依然有人在欢宴上向曲天雄邀战 不相信曲天雄能配得上曲风氏,也不希望自己族里最美丽的姑娘被外人娶走,曲天雄连胜了三位勇士,然后和风族里青年中最强的武士林菩相战,那时曲天雄的云水诀已经修炼了十三年,内力已是小成,到了云水三变的境地。最后两人相斗一百多回合打成平手,众多青年这才心悦诚服,和父亲痛饮三天三夜的酒,大家都成了好朋友。而林菩更是与父亲结拜为兄弟,上次曲明夷出生后,曲明夷外公家送来礼物,就是林菩亲自护送来,让曲天雄留下又喝了两天的酒。 曲天雄拉着曲明夷的小手,蹲下身子说:“叶儿,刚才姐姐说你在河滩和小虎他们打架,赢了没有?”曲明夷噘着嘴说:“他力气好大啊,我打不赢他。”曲天雄叹口气,望着母亲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半年,曲明夷也常有和小朋友打架,他们的打架,其实也算是幼稚的比武,但是曲明夷都没有赢过。虽然曲天雄身材壮实,可是曲明夷长的比较像母亲,身材不高,身子纤细柔弱,怎么吃都不长多少肉,倒是输多了,腿脚跑的挺快,逃跑练的不错。反而是曲月儿比较像父亲,身材高挑,手持木剑和男孩子交手不落下风,常把对方的木剑都斩断,大家都说她学武有天赋,颇有曲天雄当年的风采。 曲风氏歉疚的对曲天雄笑了笑:“都是我的错,我们的二丫头没有以后,我的身体不好,后来怀了叶儿,很多东西又都不想吃,害他生下来身子这般弱。”曲明夷就不爱听他们说这些,他丢开父亲的手说:“我现在就去练武,我一定是最厉害的武士。”转身跑到院角,抓着曲月儿平时锻炼的九十斤石墩,石墩中间钻的有孔,穿了根方便手抓的青藤,使出吃奶的力气,石墩纹丝不动,气的曲明夷蹲下来使劲的摇晃它,没反映,到后来,曲明夷没力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曲风氏走了过来,把曲明夷抱起,曲明夷搂着母亲的脖子,嘴巴撅着不高兴,曲风氏轻拍着儿子的背:“好了好了,我们不做武士,我们的叶儿最乖,长大了做学士,好不好。”曲明夷把头埋在母亲肩膀上:“不好,就要做武士,就要做武士。” 曲风氏放下儿子说:“不闹了叶儿,喊你回来,是舅舅托人给你捎了个好东西。”什么东西,曲明夷抬头看着母亲,曲风氏抽出把匕首,曲明夷一看就喜欢上了,匕首刀身长一尺,宽二指,黑黑的铁榔木做的柄,镶了一个云朵样图案的彩饰,刀身发暗,隐隐带点幽幽的光泽,曲明夷现在拿着就象是把短剑,虽然有点重,可是他还是非常开心,这是他第一件自己的武器哦,曲明夷不停的比划着,曲风氏急忙说到:“小心,很锋利啊,给你刀鞘套上。”这个刀鞘看上去毫不起眼,就是两片木头,蒙着兽皮,好像一点都不配这把匕首,曲明夷有点不情愿的把匕首插入刀鞘,现在整体一看,就像是个小孩子的玩具了,他看着曲天雄说:“爹,这不好看,你给我做个漂亮的刀鞘好不好?” 曲天雄没理儿子,只是对老婆说:“真的现在给他?”曲风氏点点头,又抱起儿子:“这个可是你舅舅托人带来的,千万别掉了,这可是宝贝啊。”曲天雄接着曲风氏的话说道:“叶儿,你可仔细了,这把匕首名叫刺金,削金断玉,曾经是鲁国大将曹沫所佩,当年曹沫和齐国打仗,连战连败,丢了三座城 鲁国求和,鲁国和齐国在边界谈判,在谈判的时候,曹沫趁齐国防卫不备,用匕首挟持了当时的齐桓公,迫使齐桓公答应把三座城还给鲁国,其中有一座城就是黑岩山背面的遂邑,那把匕首就是你手上的刺金。你舅舅花重金得到后,一直很珍惜,这次为了你,可是割舍了心爱之物啊!”“舅舅太好了,我一定小心不会掉的,我去拿给小虎他们看啊。”一边说,曲明夷就一边往外跑,太兴奋了,他也有武器了,还是个宝物,让小伙伴都去羡慕吧。 等儿子跑远,曲天雄对曲风氏说:“孩子不练武也好,免得要上战场,让你担心,这小子脑子倒是够聪明,像你一样。”但这话说着,态度却不免有点萧索,曲风氏握握丈夫的手,歉意的笑笑,没有言语。 村里的男人从小都习武操练,十六岁到五十岁的男人就是村里的战士,岩壶大约有三千多名战士,如果齐国发生战争,有时候就会被征召,前往战场。 那年四月,阳光越来越温暖,田野上的花儿都开了,山坡也蔓延着春意,渐渐多起来的绿色,仿佛是天地的呼唤,让人去亲近。 半个月前,鲁国和齐国在边界发生了纠纷,起因到很简单,鲁国和齐国的有个村庄相邻,一个鲁国的妇女和齐国的妇女发生了口角,然后齐国的妇女人多殴打了鲁国的那位妇女,鲁国的妇女哭着回家告诉了族长,然后鲁国这个村的人非常生气,全体动员,过来杀死不少人并赶跑了齐国这个村的村民,占领了这个村庄,齐顷公大怒,立即向鲁国宣战,两国的战争爆发了。 曲天雄也被征召,带着村里的六百名战士出发去了战场,村里一下走了这许多人,很多家都变的安静,村里笼罩了一股不安和忧伤的气息。 孩子却总是无忧无虑的,偶尔会想起这场战争,有点懵懂又莫名的不安,多数情况依然在嬉闹玩乐。这天中午,曲明夷刚吃完午饭,隔壁的小毛就跑来喊他出门,小毛比曲明夷还小两个月,他们跑到外面,曲风氏在院子里喊,让儿子小心点,曲明夷答应了声就跟着小毛跑到后面山脚下,昨天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今天上黑岩山去探险,曲明夷把刺金别在腰带上,小凤和小虎都在那里等着了,他们顺着小路,就向后山爬去。 山上的野花兰的白的红的,点点散开在草丛中,煞是好看,再往上爬,旁边的灌木和小树也逐渐多起来,阳光穿过枝叶,地上留下摇晃的花纹,爬到大半的时候,小毛有点累了,他们一起坐下稍稍休息,曲明夷回身看村庄,田地里好多的农人,正在播种,远远看见虎牙关下,有零星来往的行人,大家都吵嚷着辨认自家的房顶,曲明夷透过树叶的缝隙,隐约看得见自家院子中的樟树,休息了一会,他们又继续向上攀爬,一直到了山顶的大黑石那里。 第6章 怪物 怪物 这里四个人中,就只有小虎曾经和他哥哥来过,小伙伴们围着看小虎曾说过的大黑石,心里满是兴奋,又叫又跳,大黑石埋在高低不平土里,露出来高处有三米多,低处只有曲明夷这般高,和他家的大院子一般大,大伙爬上爬下的玩闹,小凤在黑石旁边,拨开野草,采摘着野花编花帽子,三个男孩子都说要一个,小凤就让他们来帮忙,小毛个子也小,他就跪在黑石旁摘花,只听他喊:“快来快来,这里有好大个画。” 几人都跑了过去,看小毛手指着的黑石上有好多道交叉刻着的线条,下面已经被土挡住了,小虎拿出他的短剑,挖开那些土,用草把石头上的泥抹净,只见黑色的石头上,刻了一副图,有曲明夷两手张开那么大,是八个横线组成的圆,横线都是六道,有的还中间断开,图中是两把剑朝上左右交叉,上下方都画的有图案,弯弯曲曲的不认识。 几个孩子都议论纷纷,谁都没见过,小凤有主意,说等会回去问问曲明夷的爷爷,然后大家又商量着是否继续往前走。 往前几十米后就是下坡,站在坡顶,他们看见了谷底的溪流,都欢叫着跑了下去玩水,只见草中惊起只野兔,往上游跑去,大家叫喊着追赶,小兔并不大,但跑的很快,不到半里就看不见了,他们累的坐在小溪边直喘,山谷里有微风吹过,大家都躺在草上休息,看着天上的白云,各自比划着说白云象什么东西。 看着不远处的黑森林,他们都相互说起从大人那里听到的各种传说,都有些害怕起来,大家都说回去好了,四人一起又走回刚才的大黑石处,又玩了一会,就开始下山,走到山腰,曲明夷顺手一摸,坏了,他的刺金不见了。 肯定是刚才不小心,掉在路旁边了,曲明夷急的对伙伴们说了一声,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去找找。他就急忙跑了回去。边跑边看脚底下,一直到刚才躺着的地方,太好了,我的刺金,曲明夷一把从草丛里抓起来。 这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一阵哗啦声,大概就在刚才发现小兔的地方,曲明夷急忙转身趴在地上,悄悄拨开眼前的野草,只见溪流边有头老虎但又比老虎大,额头上有一只角,白色带点淡蓝花纹的动物在溪流边喝水,他吓的纹丝不动,其实想动都动不了,只见那个老虎晃动晃动身子,又继续喝水,过了一会,慢慢向这边走来。 妈呀!曲明夷跳起来转身就向后面跑,估计那个动物也猛然吓了一跳,只听它昂了一声,曲明夷也不敢回头,上游这面灌木和杂草都很茂密,顾不上看路,就知道一直奔跑,幸好他就是腿脚快,可是不到一会,就已经听见身后啪啪的脚步声,这可完了,我肯定跑不过四条腿啊,曲明夷心里只叫妈妈救命。只见前面挡着好大一片有曲明夷肩膀高的灌木,上面爬满了荆条和蔓藤,曲明夷什么也不管,顺着灌木的缝隙就往里钻,只把胳膊护着脑袋,全然不顾手臂上被小刺划出的道道血痕。 钻了十几米,曲明夷就那么趴在地上,实在腿软了,只感觉心跳的咚咚的响,手臂火辣辣的痛,嘴巴发干,眼睛瞪着,全身注意力都在耳朵上了。怎么没声音了,荆条和蔓藤在头顶把光遮的严严实实,外面十分的安静,静的感觉心跳的更响了。 曲明夷慢慢抽出刺金,透过前面的灌木细枝,隐约看的见外面的亮光,应该再有几米就可以爬出去,可他怕怪兽就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好久,曲明夷已开始想家,想妈妈,想姐姐想父亲,想身边的亲人,这想念比恐惧更强烈,不管了,他慢慢拨开身前的枝条,爬了出去。 先看看四周,呼,还好,怪物不在了,可是他回身看来时的路,只见是一大片的森林,路不见了,山谷也不见了,连刚才的灌木林也不见了,只有脚下的草地,这边也是森林,我在哪里?这是哪里?曲明夷惊讶的忘记了发生的一切。 可是他毕竟不到六岁,一旦迷路的想法充满大脑,惊慌的感觉让他开始四处的乱走,但过了一会他又慢慢安定下来,现在要靠自己了,虽然觉得这个事很不对头,但曲明夷告诉自己一定要勇敢,他看着四周的树,决定爬上树梢看看。 找了一棵有低枝好爬的树,他就努力的爬了上去,十多人高后,树枝逐渐变细,还好曲明夷身手够敏捷,身子也轻,看看到了树梢,这棵树不是太高,但也依稀望得见远方,曲明夷只看见四周是不断涌动的云海,仿佛自己站在山巅,这下他可傻眼了,从树上下来,又听见昂的一声,那头怪物站在了眼前。 曲明夷的头发都竖了一下,头皮发麻,这下完了,他拿着的匕首颤颤的发抖,这头怪物看着曲明夷,却没有动,只是微微的喘息摆了摆头,而曲明夷就那么背靠着大树,等待它的攻击。 “走开,雪牙,别吓坏了孩子。”曲明夷的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他又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婆婆身穿树叶编成的上衣,下面围着一条草与麻编的长裙,头发披散着挽在脑后,赤着脚,手里拎着草篮,里面有一束碧绿的花朵,还有一堆果子,站在曲明夷的旁边。几年后婆婆提起这事,笑话曲明夷说,当时他只顾着往树丛中钻,裤子都被树枝和荆棘挂掉了,光了屁股拿着匕首,样子可真滑稽,如同小野人一般。 “怎么到这来了,孩子?”曲明夷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婆婆,然后看看走到一边卧下的叫雪牙的怪物,脑子有些发蒙。 婆婆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头:“没吓坏吧,孩子。”“你是谁,婆婆”曲明夷回过神来,仰头问她,婆婆笑眯眯的说:“你喊我婆婆,那我就是婆婆喽。”曲明夷其实是想问她是人还是妖怪还是神灵什么的,让她这样一回答,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瞎跑出来了?你妈不要你了?”“我妈对我才好,才不会不要我,我是迷路了。”曲明夷没好气的说:“就是被那怪物害的。”他指了指怪物。 “哈哈,有意思。”曲明夷愣了愣,什么有意思,“我要回家,婆婆,可是我迷路了。”“那你告诉我你是谁家的,怎么来这儿的。”曲明夷没办法,就从头说给婆婆听,婆婆听到曲明夷拱进了灌木林,乐的哈哈的笑,“恩,你是子盟的孙子,子盟都有这么大的孙子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雪牙,过来,”婆婆喊到,然后看见雪牙摇头晃脑的走到身边,婆婆敲敲雪牙的头,“我走开一会,你就遛出去惹事,也不怕我剥你的皮。”雪牙不满的呜呜低鸣,伸爪去碰婆婆的手。“这个可不是怪物,它是蛟虎,我叫它雪牙,它是我从小养大的,给我看守门户,从不轻易伤人,刚才应该是看你陌生,来,告诉雪牙你的名字,摸摸它。”虽然还是有些害怕,可也有丝丝兴奋,曲明夷轻轻的摸摸它的背,“雪牙,我叫叶儿,你好厉害啊。婆婆,它听得懂我的话?”“当然,和你一样聪明哦。”啊,我才不要和它比,曲明夷觉得这比喻有点委屈。 “婆婆,我该回去了,我的妈妈怕都等我吃晚饭了,你可以送我回去吗?”婆婆唔了一声,然后拉着曲明夷的手往左右走了几步,曲明夷突然就觉眼前一变,森林不见了,他就站在刚才的灌木林外面,曲明夷转着圈的四下看,什么都没了,就是一片山石荒草和这片灌木,身后就是小溪向下一直到刚才他找匕首的地方,如果不是婆婆站在身旁,他会以为白天做了一个梦。 第7章 婆婆师傅 “婆婆你是神仙吗?”婆婆嘻嘻一笑说:“是呀,好不好玩,这是神仙法术,你要不要学啊?”曲明夷当然很想学,可是,他郁闷的对婆婆说:“我都打不赢小虎,父亲说我没力气,没有很好的习武天赋,他们说我以后只能做学士。” “力气算什么,你有了法术,比他们厉害多了。”真的吗,太好了,曲明夷想着以后都能比武士厉害,真是期待啊,他想了想问道:“那会比父亲还厉害吗?”婆婆思考了一下:“你父亲啊,你们曲家的云水诀也是很好的功夫,如果他修炼到大成圆满那也非常厉害,不过你学了我的法术,再练云水诀,那可就比你父亲还要厉害也说不定。”开心开心啊,我要学,曲明夷趴在地上,就给婆婆磕头,婆婆也开心的很,在山里一直独自生活,看见这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又是老朋友的孙子,也觉得有缘,突然动了收徒的念头。 “好了,你回去吧。”等曲明夷磕了七八下后,婆婆给他找回裤子,又递给他一块玉符说到:“你以后有了时间就可以过来,到灌木林外拿着这个玉符,就能破了幻术,找到路进来,记住不要告诉别人看见过我的事,不然我就让雪牙去追你,咬你屁股哦。”曲明夷打了个哆嗦,“不要,我不说就是了,那以后我到这儿,雪牙会不会咬我。”他担心的问到,“呵呵,好孩子,以后我让雪牙陪你玩,好不好?” 告别了婆婆,回去的路上曲明夷满怀喜悦,仿佛他已经是天下最厉害的武士一样。 第二天曲明夷一大早,就跑到灌木林那里,当他拿出玉符,就看见灌木林旁边显出一条路,他走进去,趴在那边的雪牙看见他,走了过来,曲明夷犹豫着伸手拍拍它的脖子,它轻轻摇摇尾巴,太好了,它认识我了,曲明夷问它婆婆在不在,它低低的吼了一声,婆婆从旁边的草屋里走了出来,“婆婆,我来了。”婆婆拉着曲明夷,坐在屋前的树下,“叶儿,你记住,你学习的是玄金术,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惹来很多麻烦的,所以,你不要在别人面前轻易施展,村里除了族长也就是你爷爷,就只有龙炽大巫知道我在这里,龙炽大巫是我的哥哥,你以后可以去找他,他也会教你很多东西的,玄金术是天地间的奇术,从前贵族们都害怕它的厉害,拼命的消灭我们,所以你要有准备啊。”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厉害,就要被消灭?那你怎么还学呢?”“武王伐纣的时候,玄金术士给了武王很大的帮助,当时的相国姜尚姜太公手下有很多玄金术士,杨戬、哪吒、土行孙、武吉、南宫适等等,虽然民间传说里,把他们说的像神仙一样,但真正的他们都是玄金术的高手,各种神奇的符咒运用,让他们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就是但周朝一统天下后,害怕这些玄金术士对朝廷构成威胁,逐渐的消灭了他们,所以现在玄金术士非常稀少,而且许多的符咒奇术也都已经失传了,我也隐居在这里。” 原来这样啊,那我学了又不能使,再厉害有什么用嘛,婆婆看着曲明夷的眼神知道他心所想,微微笑了:“现在不同的,诸侯纷争,只要你好好学,乱世中你如果足够强大,谁能伤的了你,只怕到时候别人都求你才是。”说的也对,曲明夷点点头,我一定好好学,成为最强大的玄金术士,曲明夷对婆婆保证道。 婆婆接着告诉他,现在天下有四大武学流派,除了齐国他们曲家的云水派,还有晋国曹家的岩土派、秦国烈家的风火派,楚国林家的神木派,其实应该加上现在隐藏起来由巫术传承而来的玄金术,一起就构成了夏朝时期的天地五行门,当时天地五行门十分兴旺。不过在商朝时期门派分裂,这五支各自独立传承,而玄金术在周朝倍受打压,基本不在世间露面,已不大为世人所知,所以现在就这四大流派名扬江湖。 而其余的只是些小门派,影响力都不如这四家大。至于曲明夷问到大黑石上面的符,婆婆说那是很久以来就有的镇妖符,有了它,黑森林里的妖兽就不敢跑到山谷这边,那个镇妖符,是一个玄金术的大师和占筮大巫联手所为。而象那天让曲明夷迷失的幻境,则是婆婆为了防止外人进入而施展的蜃木符阵,所以曲明夷才看见周围都是森林。这一说,更让曲明夷对玄金术充满了遐想。 以后的五年,曲明夷就一直悄悄的跟婆婆学习玄金术,玄金术的符咒暗藏金、木、水、火、土五系,各有不同的妙用,师傅对他说,他现在修炼的是灵力,他们曲家是内力,世间还有一种力量,那就是妖力,但妖力只有妖兽才具有。曲明夷后来又去了龙炽大巫那里请教占筮中的各种阵法,大巫知道婆婆收曲明夷为徒后,也倾囊相授,对他青睐有加,日常的讲课以外,常在夜里单独教授他。 六岁时,曲老爷子亲自训练曲明夷基本功夫,到七岁时曲天雄从战场回来,两大高手一起教曲明夷云水诀和云龙出水七十二式,曲天雄虽然认为儿子身体较弱,但做为曲家下一代的传人,就算曲明夷练不成高手,就当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但没曾想曲明夷对云水诀和云龙出水七十二式很有天赋,让曲天雄兴奋不已,曲老爷子却早以看出自己的孙子身法敏捷,就是练云水诀的好料。曲风氏也为儿子高兴,更为丈夫高兴,她明白做为一位武者,对于后代会抱有怎样的期望。而曲明夷自己更明白,并不是自己天赋过人,而是因为一年来跟随师傅修炼了灵力,对于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帮助提高。 玄金术的灵力,虽然和云水诀的内力在修行上截然不同,灵力主要是通过打坐冥想修练强大的精神力量,让精神力高度聚集,存于印堂中,因为所有的符都需要用咒语启动,而咒语需要消耗灵力来催动,符阵则不同,不仅需要用各种材料布置,并要蓄积一些灵力在阵中,一旦被对象触发则会自我启动,威力更大;云水诀则是积蓄内力于丹田气海,然后通过周天运行打通经络,用内力催发力量。但是曲明夷通过修炼灵力,对于身体和精神的控制已经有很清晰的体会,所以一开始修炼云水诀,他就能很快的领悟到内力运行的要领,进步飞快。 云水诀有三个境界:身境、心境、灵境。身境就是气的聚集,在气海中蕴藏内力,然后控制内力在经络中运行,此是内力局部贯通,可以小周天修炼,也是云水七变的前三变。心境就是打通经络,让气在身体里阴阳调和,到了这一步,大周天修炼已经是简单的事情,这是云水六变的境界。而灵境更加奇妙,是身体的气与外界呼应,生生不息,是自然天的修炼,可以很持久的保持气的补充,内力的使用更为强大,云水第七变就是这等境界。 曲天雄也给曲明夷讲到了当今武学,云水派的云水诀与风火派的风火诀、岩土派的岩土诀加上神木派的神木功都是继承于《黄帝内经》,在修行上却有很大分歧,在内力运行上各有偏重。 岩壶村曲家的云水诀修炼的气海在丹田穴,注重敏捷精巧,特点在一个“灵变”字,因此而演化出云龙出水七十二式,虽说各有三个变招,但是其中的后三十六招曲家内传的还有第四种变化 巨石山庄曹家的岩土诀修炼的气海在肾盂穴,注重身体抗打击的横练功法,因此而演化出岩龙化土九十九式,整个岩土派讲究是一个“沉稳”,所以厚实凝重,稳若泰山;枫叶堡烈家的风火诀修炼的气海在檀中穴,注重力量积蓄产生强大攻击,练到高深,拳气炽热,因此演化出火龙拳一百零二十一式,讲究的是一个“爆猛”,所谓力拔山兮,刚烈火爆;落星岛林家的神木功修炼的气海在百汇穴,相比另外三种更注重的是身法的灵动和贴身擒拿结合,整体讲究的是“缠绕”,所以演化而出的神龙栖木虽然只有五十四式,可也招招威力巨大。 岩土诀、风火诀、神木功和云水诀一样也都各有三种境界,毕竟都是从《黄帝内经》同源演化,层次变化大多相同,最后一变也都是历代掌门人的不传技艺,这也是这四家始终鼎盛的根由。 曲家作为云水派的根基,也收了不少徒弟,许多齐国的贵族子女也曾来这里拜师,曲老爷子这辈有两个师弟,一个在邯郸,名叫李子封,一个在营丘城已经病死,但都留下了许多徒弟,也算是云水派的分支,还算的上兴旺。反而是曲老爷子如今只在村里收徒,现在也只有二十多个村民子弟跟着修炼云水诀,并不算真正的徒弟,只有曲天雄是继承云水诀真传。所以相比另外三大派,岩壶曲家的人才倒是显得单薄。 曲明夷在学习中逐渐长大,没事就继续和小虎他们打架,晚上就听爷爷和父亲给他讲战场上的故事,偶尔再作弄作弄姐姐,生活的其乐融融,可是十一岁的夏天,晋国和齐国也发生了战斗,父亲又应征去了战场,母亲和曲明夷、曲月儿送着父亲到了村口,直到一千个战士走出虎牙关,看着逐渐被灰尘掩去身影的队伍,曲明夷忍着眼泪,心中多了一些忧伤,对于现在的曲明夷来说,虽然在少年的血性里,他渴望着成为英雄,可是战争的残酷与血腥,经过爷爷和父亲的讲述,已经比孩子时多了许多了解。 也就是在父亲离开四个月后的秋天,他拥有了无常令。 第8章 夷维少年 倾公十四年,曲明夷已经快十二岁了,父亲出征也已经将近九个月。春天的时候,母亲准备了一些礼物,让曲月儿带着和曲明夷一起去夷维城。 黄昏的夷维城,显的很壮观,十多米高的城墙在斜晖的光彩照耀下围绕着这个古老的城市,今天曲月儿带着曲明夷来夷维城是看他们的二姨,曲明夷的三个姨都已出嫁离开风族,只有四姨留在风族嫁给了本族的武士首领林旭,也就是曲天雄结拜兄弟林菩的大哥,大姨嫁给鲁国遂邑的车骑将军曹河儒,三姨嫁给齐国东海的世家公子姜巨槐,二姨的丈夫就是夷维城的世家晏家的三公子晏柏频。 说起晏家,很早的时候,齐国消灭了纪国,然后过来攻打岩壶的虎牙关,当时带军的上将军晏道樊就是晏家的祖先,晏家数代人才辈出,在齐国一直具有很高的影响力。曲明夷很小的时候,曾被父母带来过他二姨家,可那时曲明夷太小没有了印象。 进了城门,走在大街上,样样曲明夷都感觉好奇,有卖农具的,也有卖武器装备的,更有香气扑鼻的各种点心铺子,直谗他的肚子,他拉着马跟在姐姐的身后,东瞅西瞄的看不够,早上骑马出门,中午就吃了点干粮,曲明夷对姐姐说:“我饿了,姐,要不我们买点东西吃?” 曲月儿头也不回的说:“笨蛋,二姨家好吃的东西多的是,马上就到了,让你吃成饭桶。”晕到,这几年曲明夷的身高快撵上姐姐了,平时在一起练武,虽然打不赢姐姐,可那只是曲明夷没敢使出玄金术,要不然胜负难料,反正钱都在姐姐身上,现在只好让你欺负我,曲明夷心里不满的哼哼着。 走到一处酒楼前面,只见那里围着一堆人,不时的从里面传来阵阵起哄的声音,什么事情这么有趣,不管了我一定要看看,把缰绳挂在姐姐的肩膀上,说了一声我去看看,曲明夷扭身都往人群里钻,气的曲月儿直跺脚,可是已经看不到弟弟了。 曲明夷悄悄使了点暗劲,挤开人丛,原来是一个身穿紫色衣服比他小一点的少年正在和另外三个少年争论,那三个少年身上也穿着华丽的服饰,应该都是贵族家的子弟,眼看那三人少年说不赢紫衣少年,脸上已经挂不住推搡着就要动手,曲明夷可看不惯以多欺少,尤其那三个少年明显都比紫衣少年要大,他假装被挤从人群中跌进去,脚一绊蒜,撞开了一个孩子,然后站立不稳两手乱舞往前就倒,正好把另外两个孩子压在身下,他两手手指摁在这两个孩子的笑腰穴上,两人就觉得浑身酸麻,动弹无力,曲明夷使出心法,身子沉重,挣来挣去就是爬不起来,把这两个家伙气的挥拳就来打他。 曲明夷看出来这三个小孩虽然都学了点武功招数,但贵族家的孩子很少会去吃苦,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他就身上运行内力护体,让少年们打,一边在他们身上滚来滚去,压的他们咿呀乱叫,另一个急忙跑过来帮忙,却被紫衣少年抓住厮打起来,曲明夷正玩的不亦乐乎,只听见外面有人喊,谁打我们家的少爷 人群呼啦的闪开一条逢,曲明夷一看,乖乖不得了,十几个不同家族装束的武士正往这里跑,赶快溜吧,他站起来一拽紫衣少年顺便给了抓着他的少年一脚,挤开人丛就往小巷里钻去,跑着跑着回头看看后面已经没人撵来,曲明夷和紫衣少年停下脚步,紫衣少年喘着气说,幸好有你,不然可被他们欺负了,曲明夷说那是那是,你是不是该感谢我请我吃点好东西啊,说完他们相互嘻嘻哈哈的笑。 曲明夷问紫衣少年怎么回事,原来紫衣少年和刚才那三个都是夷维城维英学府的学生,刚才在学堂上,老师问的问题,那三人全都答不上来,结果让他答上了,那三个少年全被罚站,那三人觉得丢了面子,以前双方就不对眼,这次专门在这里候着,就是来找紫衣少年的茬,正要得逞让曲明夷给破坏了。这时曲明夷突然想起姐姐还在外面等着,这下可糟了,曲月儿要知道他进城就跟人打架,肯定又要海扁他。 曲明夷赶忙和紫衣孩子说了这事,紫衣少年呵呵笑道:“原来你不是夷维城的人啊。”然后让曲明夷跟着自己走,他们绕了一圈,从另一个小巷悄悄出来,离刚才的酒楼有一个街口,人群都已经散了,也没看见曲月儿,曲明夷心想坏了,姐姐肯定丢下自己去晏家了,这可怎么办,自己又不认识路。 曲明夷只好问紫衣少年怎么去晏家,当紫衣少年听说曲明夷是来晏家看亲戚,心里更乐了,问了曲明夷是什么亲戚,说送他去,也只好这样了,等会姐姐是打是骂也没办法想了。 跟着紫衣少年说说笑笑的走在街上,紫衣少年问曲明夷岩壶村的情况,曲明夷就聊起黑岩山、弯月河、落日山丘,还有他的小伙伴们,紫衣少年高兴的不得了,说以后一定要去玩,但曲明夷问他名字,他说一会儿再告诉曲明夷。 说笑着就到了一个大宅的门口,只见一个高高的大门,门头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晏府,真气派啊,世家就是不一样,这大门壮观的快赶上我们虎牙关的大门了,了不起。曲明夷拍了拍紫衣少年的肩膀,说:“谢谢你送我来这里,我会在这里住好几天,你有空就来找我玩啊。”紫衣少年哈哈大笑着说:“不客气,我天天找你。”说着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 看门的两个家丁看见他们进来,弯腰敬礼说:“少爷回来了。”啊,曲明夷心想是回来了,但不对啊,少爷?他看着紫衣少年说:“他们欢迎谁,少爷?是说你?”紫衣少年嘻嘻一笑,指着自己鼻子说:“本少爷隆重介绍,我叫晏婴,也就是晏府的七少爷,还不过来见礼。”我打,怪不得不给我讲名字,说什么一会就知道了,原来是戏弄我啊,我掐死你我,曲明夷知道被晏婴捉弄了,晏婴一看曲明夷生气的表情,狂笑着就往里跑,曲明夷跟在身后就追。 第9章 顽皮的弟弟 穿过大门,是好大一个庭院,一座三层阁楼坐落在庭院的正面,两边还有不少平房,有青石板铺成的道路通向后面的院宅,晏婴顺着道路就往里跑,曲明夷跟着也追进了后院,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姐姐站在后院的花园里,旁边还有几个人在说话,只见晏婴跑到两个妇人的身前喊到:“妈妈、婶娘,有人要打我,快救命。” 这下曲明夷彻底晕了,曲月儿眼睛一瞪,过来揪住弟弟的耳朵:“还不快见过二姨。”“二姨!”曲明夷老老实实的跪下给二姨见礼,晏风氏赶忙扶起他,笑到:“叶儿都长这么大了,上次你来还尿我一身,看看现在长的,都有二姨高了。”曲明夷最怕这时候,只要见到长辈,小时候的糗事那就是割不掉的尾巴,谁都能掐掐,他只能厚了脸皮对二姨笑,二姨和他母亲一样漂亮,只是比曲风氏稍胖。 晏婴躲在晏风氏身后捂着嘴乐,晏风氏扭头问晏婴:“小子,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叶儿了,怎么会你们俩一起回来的?”曲明夷赶忙给晏婴使颜色,心想你可别说我打架的事,谁知道曲月儿接过话来:“哼,我说呢,刚才打架挺开心,俩人跑的也挺快,我以为你有本事,不回来了。”晏婴和曲明夷都傻了眼,曲月儿可真厉害,原来她都看见了。 晏风氏问到是怎么回事,在姐姐的指头下,曲明夷和晏婴老老实实讲了刚才的经过,晏风氏丝毫不介意他们打架,倒是听的直乐,笑着说:“行了行了,小孩子喜欢闹,没什么大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原来旁边站着的少妇是晏婴的母亲,也就是晏柏羽的夫人,两个少年是曲明夷的表哥晏国海和晏国山,他们比曲明夷大六岁和三岁,另外还有晏婴的妹妹小玉,今年八岁,二公子家的两个姐姐是十五岁小眉和十三岁的小莹。 晏婴嘻嘻的笑着给曲月儿行礼,曲明夷也忙着拜见四婶和哥哥姐姐。原来,晏家世代公卿,现在晏家的主人晏渠鹤在齐国任上大夫,主管农业生产,晏渠鹤生有四子,大公子已经战死,留下三个儿子,现在都住在东海,二公子晏柏安在齐国国都营丘任守城将军,有一个儿子在身边,两个小女儿最近回晏府来玩,三公子晏柏频也就是曲明夷的二姨父在夷维城做偏将军,给城主公子虞管理训练部队,生有两个儿子,也就是这两个表哥,最小的四公子晏柏羽也在夷维城,做公子虞的幕僚,他就是晏婴的父亲,晏婴在晏家这七个小辈男子中排行老七,今年只有十一岁,所以外人也称他为七少爷,他比曲明夷小了几个月。 曲明夷的二姨已经和曲月儿聊了一会,早已安排家人准备晚饭,正等着他们回来,大家说笑着一起走到餐厅,小玉拉着三个姐姐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晏婴和晏国海、晏国山一边望着曲明夷一边小声的在嘀咕,不定又是在出坏主意,曲明夷心道,虽然和晏婴认识没多久,可是曲明夷已经领教了他的机巧百出,这家伙一肚子鬼主意。晏风氏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今天晏柏频和晏柏羽去出席宴会不回家吃饭,家里没有了他们的严肃,少年们都格外放松,也不用讲太多规矩。 长条的餐桌上摆满了菜肴,比曲明夷家可丰盛的多了。曲明夷也不顾姐姐瞪他的眼神,狂吃特吃,晏婴嬉笑着也和他挣来抢去,大家都看着他们乐的不行,噫,这是青阳果,这是水玉瓜,都是好东西啊,曲明夷吃的很开心,这里有些瓜果都不是岩壶看的见的,应该是从外地运来,幸好他已经学全了“山海经”,这些他早已认识,就是没尝过。恩,还有这个菜,烤全羊,竟然是用岐山的黑岐羊,这里很少见。晏风氏看他吃的开心,也满是欢喜,过了一会晏国山从厨房转出来,得意的对曲明夷说:“明夷弟弟,这个苹果可好吃了,是东海带来的哦。” 说着取出一个水果,只见这个水果红红的象是苹果,细细一瞧上面竟然有淡淡的紫色斑点,看上去真漂亮,晏国山把水果递给曲明夷说,这是东海的大堂哥家送来的,很稀少,很好吃,他们都还没吃呢,让曲明夷尝尝鲜。 嘿嘿,无事献殷勤,幸好书上有介绍,这应该是产自尧山的火息果,据说是长在火山的边上,吸收了火的气息,如果不小心吃了它,浑身就象着了火,热的人会把衣服全脱了,泡在冷水里才行,火息果必须切开放在冰上过一个小时后才能吃,味道却极是鲜美。 哼,捉弄我啊,估计就是晏婴和表哥使坏,曲明夷明白了,看见二姨和四婶正与姐姐们说话,没注意他们的小动作,倒是小玉笑眯眯的看着,等曲明夷的笑话,曲明夷伸手在腰上的荷包里摸摸,然后拿过火息果,咬了一大口,大声说,好吃啊好吃,那些女人们这才注意到曲明夷吃的什么,吓了一跳,晏婴的母亲眉头皱着看看晏婴,晏婴嘻嘻笑着装着没看见。 好吃,真好吃,曲明夷又咬了一口,大声赞道,晏婴和晏国海、晏国山傻了眼看着,旁边的人也都奇怪的望着曲明夷,曲明夷递给晏国山说:“不信你也咬一口尝尝。”晏国山下意识的接过,咬了一口,等了一分钟突然大叫一声,丢下火息果跑了出去,曲明夷装着惊讶的问道:“你去哪里啊,再给我一个。”只听到外面扑通一声,众人都走了出去,晏国山蹲在花园的水池里,只露出个头,头顶冒着热气,曲明夷嘻嘻的笑着:“国山哥哥,夏天不到你就这么热?你看你,也不怕羞,洗澡也回屋里去呀。”曲月儿敲敲弟弟的头,没好气的问曲明夷:“坏家伙,又在搞什么鬼?”嘿嘿嘿,曲明夷只顾得乐。一圈人都笑的跌倒一片。 等家人给晏国山换了衣服回到餐厅,曲明夷得意的继续大吃,晏婴和两位表哥对曲明夷瞅来瞅去,曲明夷就是不理他们,晏风氏低声的问着曲月儿,曲月儿就对二姨细数曲明夷从小到大做的坏事,丝毫不给这小子面子,那小眉小莹和小玉在旁边听得哈哈直乐,等大家吃完饭,二姨安排了姐弟二人住下,曲月儿去了小眉她们那里,让曲明夷去晏婴的房里睡。 第10章 无常令的召唤 到了晏婴房里,曲明夷揪着晏婴的耳朵,哼哼的冷笑,晏婴举手求饶:“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明夷哥哥,我再不敢作弄你,我给你个宝贝,你就原谅我好了。”宝贝?我喜欢,拿出来看看,曲明夷松开手,晏婴从柜子里取出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个锦缎的小包,打开锦缎,只见里面包着一颗明珠,晏婴说:“这个珠子是我祖先好早从秦国得到的,据说是练武的人用的好东西,我不喜欢练武,也没什么用,给你好了。” 曲明夷把明珠拿在手上,感觉凉凉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问晏婴怎么用,晏婴说他也不清楚,因为他祖先当时在战场上打伤了秦国的一位将军,那位将军逃走后,他祖先追踪而去,正好发现对方在用这个珠子疗伤,被祖先抢到了,并且杀了将军,估计这个珠子有疗伤的作用,但具体怎么使用,他祖先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所以就留在家族里,晏婴翻到了拿着玩。 恩,果然好东西,虽然不太清楚怎么使用,先收起来好了,等以后问问师傅。本来还想敲诈敲诈,但我心地良善啊,曲明夷想,还是先看看柜子在说,曲明夷跑到柜子那里细细翻腾,又找到了一个天月石,这个好玩,黑暗里会放光,比夜明珠还亮,不客气的笑纳了,晏婴苦着脸在一边看着,他还是想不明白曲明夷刚才吃了火息果怎么没事,曲明夷看晏婴着急想知道答案,便郑重的对晏婴说:“火息果的确很厉害,平常人吃了会热得受不了,但我是谁,我是神仙啊,当然没事。”立马把晏婴弄的晕倒。 其实曲明夷在吃火息果之前,手在荷包里找了点凌霜花的花粉含在嘴里,然后再吃的火息果,凌霜花是他师傅在黑森林的冰泉边采集的,冰泉在黑森林往里走两天的一个大石旁边,泉水冷澈刺骨但从不上冻,从泉眼涌出流到旁边的一个池塘,然后再流向山谷的小溪,从池塘流出的水却逐渐变的正常,凌霜花就开在池塘旁边,他师傅说一定是凌霜花吸收了泉水的冰寒,所以用凌霜花制成的花粉施展霜冻符格外的有效,足以将一头老虎冻结五分钟,也可以克制火系的生物。所以火息果对曲明夷来说,就是一个美味的水果了。但他当然不能告诉晏婴这些,最后曲明夷只好说是自己修炼了云水诀,用了超强的内力压制了火息果的热力。 晏婴听说曲明夷已经在练云水诀,高兴的扯着他说:“明夷哥哥那你一定要帮我,后天要在我们学府举办夷维城的少年春赛,夷维城里的四个学府都会参加,你也来参加吧。”“可我不是你们夷维城的人啊。”“没关系,我来安排,我父亲就掌管夷维城的学府教育,他肯定可以让你获得参加资格。”想想倒是很好玩,曲明夷可没进过学府,在村里那个小学堂,他都懒得去听,只喜欢等到晚上,溜到龙炽大巫那里独自上课,为这个还没少挨母亲的责怪 曲明夷更喜欢听龙炽大巫给他讲故事,从三皇,到五帝,从大禹治水,讲到皇帝和蚩尤的大战,龙炽大巫讲的可比那些学究好听有趣多了。就是曲老爷子也经常给他讲战场上发生的各种趣事,尤其是武王灭纣的事迹,在他脑中常浮现八百诸侯齐聚会师,最终将商纣王斩于鹿台期间的种种故事。曲老爷子也曾经在战场上和楚国、鲁国、晋国的战士打过仗,说起当年往事,他们爷孙俩都眉飞色舞,一个说的口水横飞,一个听的心痒难挠,就连曲月儿也经常凑在老爷子身边听的痴迷。 春赛,到底是怎样的呢?曲明夷还是不太明白,但晏婴说一切有他负责,让曲明夷到时候和他一起去就行了。 睡在暖暖的铺上,曲明夷正在回味刚才在大街上所见到的种种好玩的店铺,刚才已经和晏婴说好,明天就让他带自己去街上好好的玩耍一番,突然曲明夷感觉脖子上的无常令轻轻颤动,好奇怪,他拿出无常令来,只见七颗星星不规则跳跃着依次微微闪亮,越来越快,然后他眼前一花,就看见面前的虚空中显露着一个影像,是自己,只见影像中自己躺在这里,然后爬起身,走到后院的墙边,跳了过去,接着顺后院的大街一直走到一座酒家门口。影像瞬间又消失了,曲明夷揉揉眼睛,看看无常令又恢复到平常一样。 这是搞什么鬼,曲明夷还是又纳闷又惊异。可是心里这时就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他悄悄爬起身,晏婴在房屋另一头已经熟睡了,毕竟年纪小贪睡,而曲明夷自从修炼玄金术和云水诀以来,睡眠时内息也是在循环调整中,往往三四个小时就得到了最好的休息。他把衣服扎紧,按着刚才影像中的路径,来到后院的墙边,围墙高约四米,曲明夷在双脚上画了一个飞羽符,飞羽符可以让身体变的很轻,再借助云水诀中的飞腾之力,一招云游九天式,四米高的墙倒是很轻松的就越过了。 已经是午夜时分,大街上没有什么人了,今天的夜晚月色很蒙胧,偶尔听得见远处有马车得得的跑过,大概是夜宴结束回家的贵族们,曲明夷靠在街边的阴影里迅速走到那座酒家门前,只见门半掩着,里面已经没有了客人,凳子都已翻过来码在桌子上,有一位老者正慢吞吞的在收拾打扫,曲明夷感到很奇怪,无常令让自己来这里做什么,想了想,他还是举步走了进去,“打佯了,客人,明天再来吧。” 老者听见曲明夷的脚步声,头都未回的说,“大爷,我不是来吃饭的。”那我是来做什么的,曲明夷自己都已经糊涂了,老者回过身来,打量着曲明夷,曲明夷脖子上的无常令突然又颤抖起来,他掏出无常令,老者看见了令牌,突然过去把房门关上,然后单膝跪在曲明夷的面前:“少主人,你可终于来了,是来取密图的吗?我等你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