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 散〈1〉 狂斩兵困疾沙地群魔离散各东西 九月初九,疾沙荒原,多云,后黄金时代。 如血日光,辨不清朝霞还是残阳,狂风卷集沙尘充溢在乌蒙的大地,天与地的界线早已模糊,一望无际,满眼的黄沙与黑尘,这黑黄的世界。 荒漠上拔地而起的裸山,被一支神秘的手,错落有致地摆弄于大地上。夹杂着些许沙漠植物。肃杀的荒野上驻立着纷杂的风蚀柱,片层堆叠,如林立的古堡、高塔、浮屠遍布大地。突兀、壮阔、怪诞、诡异。 每当大漠风凶猛刮过的时候,这里便沙土飞扬,烟尘弥漫。一时风声鹤唳,魔声森森。焦躁的空气蒸腾着,一切如海市蜃楼。这片荒原,如远古的枯骸,窥视这里的一切,大地弥漫着大战来临前的宁静。四下里一片幽暗空溟,风的尖叫怪异、凄厉,令人想起狰狞的恶鬼,邪魔聚居之地。 “疾沙荒原”群魔翔集。 在这群堡之上,有九个黑影,各戍一隅,如黑夜中的鬼魅盘踞其上。 正中的大石堡上盘坐一位“神圣”,身形魁伟、高大、威猛。此刻如磐石般端坐,形容峻削。两道漆黑龙眉,一双凤眼微闭,通观鼻梁高挺,嘴角流露刚毅,皓齿犹如银贝,双耳直立。满脸的从容不迫,更带有一种不由亲近的气度。前额有龙牙形状的两缕白发,背后长发及腰,两道垂髫直到束腰带,闪烁九色七彩,飘洒胸前。肩宽背厚,虎体龙形。 身着“乾坤圣子铠”,脚蹬“天地狂龙靴”,“龙首金刚带”束腰,两只硕大的龙爪形护肩,更显得威风八面,霸气冲天。 傍边直立一柄利刃,青蓝色的剑柄、剑鞘,龙纹凤雕,剑柄端一含珠龙首,两侧刻有二龙爪倒扣护手。传闻未尝有人见这利刃的锋芒,它也从未真正出鞘。此即上古名刃——“裂天剑”。 而此“神圣”正是坠入凡间的“大天使”,众“神魔”的领袖——“圣子龙腾”。 在他右侧一石堡盘踞者,名唤“杀意狂行”。这“狂行”与其他几位相比,身形瘦小了一些,面容峻削,颜色青蓝,剑扫眉,猎鹰眼。双目中充溢着腾腾杀气。肩披红色长发,血色红眉紧锁,薄唇紧闭,左眼上有一条长刀疤,斜延到鼻梁。 身穿无袖无领麻布衣衫,腰扎布麻绳,脚蹬素色洒鞋,护腿紧扎带,双臂纯钢护腕。“狂行”无论立、行、蹲、坐都如一头恶兽盘踞在自己的领地,更增一分杀意,让人不敢接近。 如今他左脚半蹲在石堡,右脚随石崖垂下。右手中一柄旷世巨刃,青铜色,浑然一体,没有一丝合结之处,刀身两道棱形突起,古朴、坚质,如一扇船板,宽硕无伦,足有两人高,宽尺许。这刀便是从“刀奴”的兵器库中强抢出来,还未开锋的名器——“劈空”。 刀者,一看材质,二看作者。“劈空”为天外陨铁所制,又出自制刀名家——“刀奴”之手,其重量、威力都好生了得。如今已有一半深深插入石中,只余一半刀身在外。那长而简洁的刀柄握在“狂行”手中。 “龙腾”正后方,那座最为细高的巨石上站立一人。他背生双翼,通体黑亮,身后一条长尾,端部好似锋利的箭头,锋芒利刃,这正是“天圣皇族”的唯一异类——“万圣朝魔”。 若说他是“神”,也是神中最不羁,最邪恶者;若说他是“魔”,也是魔中最勇武,英俊,最有压迫感的一个。满头金黄长发,蜷曲如蛇,向后背梳,丝毫不乱。两道金色俊眉,天蓝秀目,眼窝深陷,俊朗的鹰钩鼻子,嘴唇鲜红,两耳尖立,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其背后双翼状类巨蝠,顶端生有利钩,再配上那箭头状的巨尾,与传说中的恶魔更无半点差异,只是更要英俊百倍。脚下生有利爪,亮黑的线条,显露质感的肌肉。最特别的是,他左胸口中插着一支干枯的暗红色玫瑰。 此刻他正收拢双翼,两臂交叉,搭在胸前。巨尾悬空,立于最高处。风吹处,金发迎风飘散,更显得俊朗,诡谲。孤独的站立,绝美的死亡。他天生就背负着一种东西——邪恶。 “龙腾”左下方便是——“唯我抗天”。从他身上散出一种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如果说“狂行”给人的是一种逼人的英猛杀气,那么“抗天”便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寒气。 紫色短发,剑眉狼目,深蓝双目,眼神有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东西——冰冷。深蓝色短束衣,简单、干净,脚下“倒钩虎头战靴”,背后斜插一把同样冰冷的绝世利器——“孤冷寒霜”。 也许他天生就想把自己隐藏,隐藏内心和形体。原本俊秀,强健,如今却像磐石一样无声无息,与这凄冷的世界浑然一体,他的左手比右手更强劲,虎口有厚厚的茧,他是个左剑士。似幽灵,似刺客,从他心底透出孤寂和哀怨。 “龙腾”的正前是个大块头,虎身彪形,站定石堡,如一座铁塔相仿。通体火红,豹头环眼,双目血红。海下红须如铁刺,头上赤发似钢针。一对红眉正如两支火把,在额头上燃烧。赤红的脸膛,红发更如狮鬃鬣毛。额头上扎束着一条红带,上配一颗圆形黄玉。 身着一领大红的战袍,铁片钢甲,腰束宽金带,足下一双“踏破山战靴”。手中一柄如轮巨斧,上面夔纹辟刻,顶端有红缨飘洒。那本也是开山裂地的利器,名唤“惊雷斧”。此火红巨人就是“天界雷霆门”的——“雷霆一怒”。 “万圣朝魔”的下方并立着三座石堡,站着四位女子。 头一位美人儿通身艳红,赤襟飘洒,裙带飞扬,足下一钩绝尘红靴。眉眼之间透出一股渗入骨髓的嫣媚。修长柳眉,天生殷红眼影。尤其是那一双凤目真真勾魂摄魄,直挺、精致的鼻子,真如玉雕雪铸一般,那樱桃小口更是艳媚、娇润。身段风流、婀娜,风姿万千。 秀颈、柔肩、雪背、酥胸、蛮腰、纤指、玉腿诱惑的曲线天地铸就。那通体光洁、娇柔的肌肤如羊脂般柔滑欲滴,动人心肺,更有一种逼人的魅力。青丝松散,长发垂地,更增妩媚。 然而,举止头足之间,更有一种无人敢轻侮的威势,高傲中蕴藏诱惑,妩媚中更显英姿。似秋菊迎霜,又似寒梅傲雪。“风吹红裙拂艳柳,冷艳绝尘透骨寒。”——“商红蝶”——“天庭”的第一“妖姬”,其妖媚,美艳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从她身上透出一股“邪气”,一种圣人都无法抗拒的媚惑之气。 近旁一柱是“碧火门”的双生姊妹。虽是孪生子,却性格迥异。 姐姐“碧火温莎儿”妖艳十分,身材婀娜。一身魔师装束,手持魔杖,上面有棕黑色的眼镜蛇形装饰,镶嵌着各色妖异的宝石。身着紧身长袍,红襟粉带紫束腰。一身彩黑,皂衫长带,头上戴盘蛇头饰,斜挎一只“摩天梵灵囊”。腰束卵型蛋黄宽带。典雅不减俏丽,妖艳中透出睿智。 妹妹“碧火蓝陵儿”,则是一身青绿,小巧玲珑,色彩明快,人也清丽,双耳尖立,刘海遮住额头,黄发后披,背生双翅。那飞翼透明,生有翅脉。“蓝陵儿”举动敏捷、轻快,却是个精灵美人儿,不似姐姐那般神秘,深不可测,眉眼即流露心胸。背挎玉弓,腰间皮套内几只雕翎箭。 再一旁立着一位如玉般的女子,一身洁白,唯有青丝、眉眼,如雪中焦碳,黑中艳亮。皓齿红唇,明眸如波,唇若雪梅,白衣薄如轻纱、蛛丝,脚下“踏雪银靴”,轻捷、俏丽。腰悬“飘香玉晶刺”,更显得清纯无比。腰扎“雪貂纯白皮套”,内藏百宝,变化无穷,袋里乾坤。“俗粉哪堪艳骨,雪肌更胜凝脂”——“韩雪莹”。 又一阵狂风吹过,“碧火蓝陵儿”紧了紧金丝边衣领,“温莎儿”把外衣闪下,披在妹妹身上,露出自己的黑色彩纹抹胸。“蓝陵儿”推了一下,没有接受。 站在最高处的“万圣朝魔”那件“黑魔幽冥甲”,高而宽的衣领半遮着他俊削的脸,从嘴角蹦出两个简洁的字 “来了。” 众人极目远望,只见远处天边一个白点,自荒原尽头绝尘而来。只见那“白物”正急速地变换着位置,其速度肉眼难于分辨。 其后正有三只飞点紧紧跟随,不时发出激光束攻击那“白物”,但每次都差之毫厘,被那“白物”灵活地躲开。一时间,激光射撞在岩石、黄沙之上,烟尘四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嗡嗡的震响。 刹那间,“白物”已接近这片石堡,而那三架飞物仍紧随不舍。 随着那“白物”渐渐接近,他已露出人形。就在此时,那人向左一闪,脚下一件东西直冲向其中一个追击者。两物顿时相撞,而那人的速度并没有丝毫下降,早将爆炸声甩在身。“白物”和两个追击者,如闪光霹雳仍急速向群堡逼近。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未动声色的“狂行”,以根本无法察觉的动作,倒抽出比自己长一倍的“劈空刀”,巨刃在手,左脚蹬石,早在几十丈开外。把白衣人让过,先将刀一横,挡下射来的两道光束,手中轻舞巨刃如持一支羽毛。 起落间,骤如疾雨,挥收之间,又已纵身落在高高的石堡上。白衣人落在众人正前一根石柱上,两物轰然坠落在不远处的黄沙之上。整件事只发生在眨眼之间,那巨刃又深深插入石柱内,饿兽仍旧盘踞之势。 那白衣人定定神,身上衣着没有一丝尘土,却是个俊人。只见此人一身素雅,轻纱素帛,足下银钢靴,整洁短发一丝不乱。 眉眼清明、俊俏,潇洒而不失稳重,唇红齿白,尤其一对明眸更是炯炯,蕴藏一股咄咄逼人之势,再添一美玉般的悬胆鼻,更显得飘逸脱俗,脸上总挂着微笑,令人爽目爽心,身材高挑,细腰乍背,猿臂鹤行,身体轻捷,步履迷踪,足不沾尘。 此位是“狂龙屿”岛主“逍遥王”——“萧龙屿”,人称“小王爷”,虽然貌似年少轻狂,却早已历尽世事炎凉。 “萧龙屿”悬在半空中,双足离地一寸,短促地说了句 “‘狂斩’到了。” 听到这四个字,“狂行”的左眼动了动,那条刀疤有些泛红,握刀的手更把紧了些,“朝魔”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微笑,“抗天”仍然是顽石一块。 “看来这次‘天庭’对我们真的是很重视。” “温莎儿”冷冷地说,紧了紧外面的长袍。 “随从一起来的还有‘上部十四圣僧’,和‘萨仑’、‘萨多’两位上人。” “‘天罗地网’,这次可有热闹了。” “朝魔”仍然不屑地笑着,满脸的高傲。 “还有‘狼啸’和他的‘恶狼骑军’。” “龙屿”又道。 “一家到齐了,呵呵。” 又一阵狂风掠过,一些沙漠植物被推搡着,四处乱走,撞在石柱上,落地,蹦跳着,随风而去,不知终了何方。 “我真不明白,为了那些虚伪、贪婪、毫无意义的人类弄到这种地步。现在几乎天上地下一切势力都在和我们作对。就是人类自己也早已背叛了我们,我们又何必一意孤行?” “温莎儿”言道。 “人类接受不了过度的‘恶’,也接受不了超过他们限度的‘善’。两个极端都会成‘魔’,神是我,魔也是我。” “朝魔”满眼的空洞。 “无所谓,也许命运就是这样,解决它就是了。” “狂行”左眼的疤更红了些。 “命运,命运不过是弱者的借口。” “雷霆”快人快语。 “红蝶”只在一旁轻笑,只那一笑就足以绝世倾城。 “到今天我们到人间也恰好已经二十一年,人类都给了我们些什么。谁知道我们是些什么,所有的一切都遗弃了我们,孤独地对抗天地……” “温莎儿”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什么,任何人也说不清。但也不需要被定义成什么,如果命运遗弃了我,那我也遗弃命运。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但还是要做。天地给了人生存的权力,哪怕只剩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人类也不会灭亡。 我们来到人间是为了寻找一些东西,但我们都还没有找到。在这过程中我们都经历了欢乐与悲伤、痛苦和喜悦,磨难和坎坷。这一切都将成为我们最宝贵的经验、回忆,而被珍藏。我们必须做下去,这是责任。” “龙腾”的声音中蕴涵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它来自“圣子”的心底。他依然没有睁眼。 狂风吹散云朵,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黄沙,这无情、苍凉的荒原,万物肃杀,而在这风沙中夹杂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腥气。 第2章 离 散〈2〉 与此同时,在荒原的另一端集结着一支庞大的军队,黑压压,铺天盖地。 其正中是一位彪形勇士,皮肤黝黑,豹头鹰眼,狮鼻虎口,狼耳虬须。头上没有半根毛发,黑中透亮,而两道眼眉犹如墨柒,左脸侧有一道三寸长刀疤,左耳配一支硕大耳环,肌肉散发出一段黑亮的光泽。 身着护心圆甲,大带相配,露出大块肌肉和肩臂,胯下一头深山百年的黑野猪,有犀牛大小,巨齿獠牙,黑鬃披背。足下一双虎头浑铁战靴,背后斜背一柄“地狱烈火”精心煅造的“煞神百炼刀”,望去与凶神恶煞无异。 近旁一人相形之下显得猥琐许多。但见此人,驼背猿臂,头发杂乱而松散,如鬣毛一般披散在背后,尖立的狼耳,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犬齿外突,面生浓密的黑毛。 穿一件虎皮缝制的斜肩战衣,通体生有黑毛。赤着脚,骑一匹黑色巨狼,也是健壮勇武非常。掌中托一杆沉重的“金刚狼牙棒”,同样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前者正是“天圣皇族”的先锋正督统——“狂斩”,后者便是“恶狼骑军”统领——“狼啸”。 两人站在一处高地,俯视下面大片的“狼骑军”。所谓“恶狼骑军”,就是一群半人半兽的战士,上部似人,下部似狼,都赤裸着身躯,或者披挂、配饰着些许铜片,难以遮掩突露的毛发。各配激光、电磁、声波武器,也配有利斧、钢刀一类的原始武器。 这些天生嗜血的战士,佝偻着上身,下体的四足利爪深陷入地面。四只鼻孔中喷射着腥气,獠牙外翻,鬣毛松散,双耳直立。不时有牙齿摩擦、喷气,利爪抓地的声音从队伍中蹦出来。他们每一个都是一支狼群的首领,现在却是这一狼群的战士。 天边一只飞动的猛禽,“啾”地鸣了一声,急冲而下。随即盘旋着落在狂行左臂,一支厚厚的鹿皮套上,利爪深陷其中。二目如电,利喙似钩。体形不甚大,却威势逼人,站立如石塑一般,此正是“狂斩”的忠实侍从——鵟。 “你怎么会有这么一支队伍?这一群野兽,传闻他们非常嗜血,最喜欢杀戮恶人,却并不是为了正义,而是由于好杀和喜欢邪恶的味道。” “狂斩”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望着身旁的“狼啸”。 “在您手下有些时日了。您大概还不知道我的过去。” “狼啸”抚摸着身下巨狼的领毛。 “我从生下来就因为生有通体黑毛,被认为是怪物,遗弃在狼群出没的荒野,想来是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引来了狼群。一只地位最高的雌性‘半狼人’收养、哺育了我。我便和这群野兽一起猎杀,后来我成为他们的首领。你看看这群浑身硬毫,呼吸着热腥,满嘴肉渣、血污的野兽,我觉得那股味道远比虚伪、肮脏的人类要好得多。 拜人类所赐,我‘狼啸’有了今天,有这样一支队伍为‘天族’效力。他们能所向披靡,茹毛饮血。将来大屠戮的时候,便能大显身手。‘狂斩’将军,你会看到那一天的,谁都有过去,不是吗?” “狼啸”瞥了一眼“狂斩”的左脸。 “是啊。‘杀意狂行’,我们又要见面了,但身份、地点和最终的命运都会大不相同了。” “狂斩”左脸的刀疤在胀红。 “日上中天时,你领‘狼骑兵’分三路,突袭石堡群。三天来,‘机械铁甲’和‘飞龙骑’都没什么收获,‘奇肱族’的‘飞天战车’也奈何不了他们。你新到,趁锐气正盛冲击一下。等‘天罗地网’聚齐了就收网。保存实力,‘大清洗’不远了。” “是!将军,恶狼们,猎杀时间到了!” 烈日炙烤着干燥的大地,荒原的一切都模糊昏黄。沙蜥在焦热的地上换着脚站立,甲虫蛰伏,不敢少动,昏沉沉的大地。日上中天,天边一时间烟尘四起,黑压压的狼群如潮水般排空而来,速度极快。大地震颤着,摇晃着,沸腾着。“狼啸”一骑当先,三股黑潮向群堡汇聚。一时烟尘遮日。 “龙腾”仍旧端坐闭目,空中短促而凝重地鸣响 “‘狂行’、‘雷霆’、‘抗天’去看看。” “是!” “杀意狂行”倒提“劈空”,“唯我抗天”、“雷霆一怒”二人紧随左右飞速疾行而去。这里最后一件非人力机器刚刚被毁,三人各施展飞腾之术,弹行而去,瞬息无踪。 三人呈箭头状迎狼群而来,“狂行”横“劈空”,握刀柄、送刀刃如冲天巨浪排空而去。只见狼群中一时激光束疾如骤雨,密不透风。三人在其间穿蹦、跃进,如入无人之境。“劈空”刀锋过处如镰刀割草,群狼一片片随刀锋过处应声倒地。而“狂行”的威势没有丝毫退减,横杀竖砍,边躲边击,摧枯拉朽一般,瞬息之间已是伤者成片。倒地的震动声早掩盖了哀号。 “雷霆”和“抗天”在左右策应,一个剑如骤雨,一个斧若疾风,一时间狼阵大乱。“狼啸”见状,忙急速冲来。迎“劈空”刀锋就是一棒,利刃相碰,火星四射,声震空谷。“狂行”后跳到半空,挥巨刃如山岳、巨浪,劈头猛进,两人战在一处,各展平生威猛,虚实相互交错,刀似腾龙,棒似游蛟。“狂行”仗身法灵活,从空中各个方向横杀竖劈。但战过多时未能取胜。 “狂行”见状,心中担心敌方人多势众,自己会渐渐力怯。便忽然变换招式,猛地以脚为刀,如抽空神鞭力劈狼首。“狼啸”猛见他这一脚势大力沉,忙双手举棒相抗。“狂行”在空中猛坠,借势向下力劈。 然而,“狂行”以刀闻名。又怎会以脚取胜,就在棒、脚相碰的一刹,猛地将倒背的“劈空刀”舞动得如飞轮一般,向上撩杀。这一击疾似风,快如电,“狼啸”再想后撤时,早已不及。“劈空”恰好击中巨狼的咽喉和下颚,一声狂吼,巨狼连同“狼啸”被掀起在半空。“狼啸”跌落坐骑,巨狼倒在一边。 “狂斩”在高地早望见这边情形。催动胯下坐骑如疾风暴雨,随山势疾冲下来,来势如洪。“狂行”见是仇家、对头,撇下“狼啸”,更不答话,将那“劈空”舞动如风,好似万钧雷霆劈空而来。只见“狂斩”并未躲闪,见那刀锋距自己头部只有尺许时,猛然左手握住右腕,左臂架住刀背将那地狱之刃迎击“劈空”。 这一击如同陨星坠地,一时间金火迸溅,地动山摇。“狂行”弹跳到半空,空旋一周减速半旋方才停住,“狂斩”连同坐骑后退数十步,踏碎一溜顽石,蹄爪深陷干沙,才止住步伐。 “二十多年没见了,你也更进了一步。那道疤还在?” “狂行”立在半空中,红发向后飘散。 “你的不是也在吗?不过现在的‘狂行’已经不是以前的‘狂行’,我‘狂斩’也不会再是当年的‘狂斩’了。” “哪来那些废话!今天大概只有十个人能走出这片荒原。” “狂行”横挥“劈空”排空而来。一把是上古名刃,一柄是地狱百炼,一时战到好处,天地变色,鬼哭神嚎,“狂行”那“劈空”攻守兼备,发时如雷霆万钧,来势威猛。收时如风卷残云,将身体护住,巨刃上下翻飞,风雨不透。 “狂斩”则以守代攻,不时飞离坐骑与“狂行”当空对舞。此一战丝毫不亚二十多年前的对决,只是此时却已经是事过境迁,物似人非。 两人激战正酣,早已黄沙漫天,烟尘蔽日,正此时从天边猛出现四个红点,向此地疾驰,渐近才看清是四个喇嘛模样的高大人物,红衣黄帽,疾驰如飞。望空呵道: “‘狂斩’闪开,天网困魔!” “狂斩”见势,忙撤出圈外,将“狂行”留在阵中。 四人各占一角,交互发出能量束交织呈网状将“狂行”罩住。此能量网是“十四圣僧”久练久熟而成,由自身内力所化,如蛛网蚕丝。除非以更强劲的内力相抗衡,否则牢不可破。 “狂行”虽舞动“劈空”,然而好似鸟入樊笼,不能割裂,破网而出,眼见“狂行”就将被擒。此时狼群也正向中心收拢,将三人困在当中。 正在此存亡危急之时,“圣子龙腾”猛从石中抽出“裂天剑”,长剑犹未出鞘,“龙腾”已到阵前,数剑撕裂巨网。望空喝道:“快走!”三人紧随“龙腾”冲破网阵、狼群,径直向石堡方向急退,眨眼之间已到各自位置。 “我‘狂行’在人间征战数年未遇敌手,这‘天罗地网’果然难破。方才只有四人,若是十四人齐聚,首尾相接,交织成网,恐怕大哥也难胜。” “狂行”单膝贴地,手拄插入石中的“劈空”。 “龙腾”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端坐着,凤眼微闭。空中鸣响道: “看来这次我们是背水一战了。我推测他们今夜就会大举来袭。他们会从各方位进攻,包括空中、地下和四周。‘天罗地网’的要义在能量的相互连通交织,让人无法撕裂逃脱,缩小网络,一举擒获。为今之计,还要‘朝魔’出头。” “听候吩咐。” “万圣朝魔”滑翔到“龙腾”近前,脸上不见一丝喜忧之色。 “待到他们大举来袭之时,那能量网有种流向尖端的性质,就我们现有的力量,若从一方突围,未必能够成功。也很容易全军覆没,胜算大概只有一成。而且,我们都不习地底战,只能从上空,四周突围。 那时候我就从正前,以我平生之力划开前口,主要为吸引攻击火力,他们更想能抓到我。此时‘朝魔’就凭他巨尾之力,从上空割开‘天网’。‘狂行’和‘抗天’从两翼将裂缝尽力向左右划开。趁此时,大家就向四面散去,尽力远离这片荒原。 突围之后,大家各自寻找这世界上仍然支持我们,反对‘天庭’的力量。 我前往太平洋洋底寻找‘海神龙族’的‘波意仑萨’; ‘狂行’向正西到中国寻找‘泰山石敢当’; ‘朝魔’向东招募欧洲‘黑魔丛林’的狼族; ‘抗天’向上去见我二弟‘龙翔’; ‘雷霆’你到西域一片寻找五虎堡的‘雷氏五虎’兄弟; ‘萧龙屿’前往非洲中部,那也有一群义士; ‘红蝶’东行到大西洋底‘亚特兰蒂斯’找‘拿魔’、‘拿奴’两兄弟,他们都是‘海族’的重要将领; ‘温莎儿’你去地灵魔族,世界七个入口,你自己选一个就是。 ‘蓝陵儿’你南下到南美; ‘雪莹’,你再往南些到南极,那有一个从前‘天族’部分高层的秘密居所。 这里有九块我铠甲的残片,你们各持其一,日后相见作为信物。三月后招募的力量在南美‘大旷地’,‘群魔堡’重聚。那时再提虎狼之师,定搅他个天翻地覆。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还有人类生存的权力。 如果突围中途有变,大家各自相机而行,能走就先走。分手后可到各地相互接应。若人有被擒,听我号令,不可轻举妄动,重聚后再做打算。 突围之后,万一事情有变,大家见机行事,不用拘泥计划,尽量去寻找支持我们的力量。若没有其他事大家各自准备,从此天涯海角各自保重。” “是,大哥,明白了。” 众人答应着,只有一旁的“抗天”仍想一块顽石岿然不动。“龙腾”转向他说: “‘抗天’,你可以看到‘龙翔’了。” “是,大龙头。” “抗天”终于发出一声沉郁的回应。 “二十多年了,这称呼还没变?” “有些东西不能变,也用不着改变。” “抗天”的声音中蕴藏着一种深深的凄然的力量。谁也不知道这二十几年来,“抗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而以前那个永远不知道忧愁为何物,总是笑对一切,就是在叔叔“唯我独尊”遇害,仍然刚毅勇武的“唯我抗天”从此消失了。 伤疤似的残阳无力坠落,黑暗大面积袭来,石堡上的黑影如荒原里的鬼蜮,等待着生,或者死。 “跟我走吧。” “温莎儿”把手搭在“蓝陵儿”的肩头。 “我听大哥的。” “蓝陵儿”向前挪了挪,闪掉她的手。“温莎儿”半握着拳,慢慢地收回。 “你一个人会很危险。” “在我们这些东西的词典里,‘危险’这个词早就不存在了,我们本来就是在与天地之间的一切对抗。” “你还恨我吗?” “你是我姐姐,你就是我,你让我恨谁?” “时间到了。” “朝魔”蹲跪在最高的石柱上,双手利爪紧扣住地面。双目圆睁发出两道蓝光。远处天边便有十二个红点降下。“十四圣僧”已经云集。随之同来的还有顶门的两大护教上人——“萨仑”,“萨多”。 第3章 离 散〈3〉 “狼啸”单腿跪在巨狼旁,狼口中深喘着热腥越来越微弱。“恶狼骑军”损失了三分之一,但全部是被击伤,并未曾有一狼丧命。 “狼啸”抚摸着巨狼头颈上那道撕裂的伤疤。黑暗中两目幽绿,忽然巨狼剧烈地抽动了几下,像要挣扎着站起来,但终究猛地一颤,喘出最后一股热气。再也不动了,双目外突,“狼啸”用他那长着黑毛的手和利爪,掩闭它的双眼。 “人类给了我身体,也给了我仇恨,狼族给了我重生,也给了我力量,还有嗜血的性格。以前我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形,同类的惨死。但那些对手也都被撕裂。‘狂行’!我绝不放过你!你等着我!” 高原上响起一阵“恶狼狂呼”,一时间群狼鸣嚎,声震山谷。疾沙荒原今夜不会再寂静了。还有狂风呼号,风沙走石狂舞,虎啸狼嚎怪吟。 尘沙在夜色中涌起,月色皎洁。荒原一片苍冷之气,黑森森的狼群将沙堡团团围住。十四个红点以阵列升上半空,八个居方体的端点,又六个在各正方形面中心,每一点又分出五线相接。那立方体就笼罩住石堡群,有五位深陷入地下,一条条粗大的能量链交错纷杂织成大网,逐渐缩向中心。 石堡群中升起数条黑影,纷纷飞升半空,向外猛冲。“龙腾”挥动仍未出鞘的“裂天”,正前一冲,将那立方网冲起一个尖端,能量顿时集中,“天族”的军队也正都想集中力量一举擒获“龙腾”。 趁此时能量稍有减弱,“朝魔”一跃升空,在当空使出一击——“破茧狂魔”,那如剑巨尾登时划裂天网,光亮照耀苍穹。 “狂行”、“抗天”各占一方将那残网向两旁撕裂。趁此间几个人一齐向外涌。地面上一道道光束,粒子束如雨点般袭来。众人边躲边挡,急速奔腾。 “狂斩”撑百炼刃,“萨仑”、“萨多”各持法器——“昆仑铙”,将“龙腾”锋芒抵住,刹时空中如雷霆暴雨,亮如白昼。 “朝魔”跃上中天,在月光的掩映下如同一只黑色巨雕,展翅舒尾。当先冲出重围。众人如出笼困鸟,纷纷而走。 “萨仑”见网阵被破,望空断呵一声: “一个也别让他走了!” 忽然空中十四红点向后猛退,发出更多更密的能量束。一时间如万股金线紧缩成球。要直接将几人用能量束缚住,拉扯下来。眼见几人就要如同那蛹蚕一般束手被擒。 “龙腾”见此情景,回头喝道: “‘狂行’,快用我传你的——‘剑啸狂沙’!” 一句点醒梦中人,在还未被彻底束缚前,“狂行”将“劈空”舞动得上下翻飞,如同青龙取水一般,搅起黄沙。刹时便如飓风登陆,黄沙柱如巨龙涌动。“狂行”猛然将刀一翻。黄沙由中心空腔,放射状喷发,一时排山倒海之势锐不可当,遮盖天幕,星月无光。 那“十四圣僧”见黄沙来势凶猛,忙用能量束护住本体。 趁此千载难逢之机,几个人力破重围向各处逃散,“萨仑”见状又喝道: “破网之鱼,难逃绳线。” 众圣僧运动神力,各自放射能量束伸向“朝魔”一行人,牵抓他们的手脚,天空中如菊花绽放。“萧龙屿”仗轻捷的身手和看家的绝技——“炫天舞步”,自是难擒。其他人也各施武器,拨、打、斩、挑,向各处疾奔。 忽然间猛听得空中有异音怪响,却原来是“蓝陵儿”纤细的脚腕被缠住,正急速向地面滑去,“温莎儿”一见妹妹被擒哪里还肯再走,急转身营救。 眼看就将一石二鸟,那“朝魔”舒展长尾,如巨蟒缠身一般将“温莎儿”拦腰扯住,急向阵外牵拉。那“温莎儿”此时如疯魔一般,猛烈地捶击长尾,誓要去救出妹妹,眼见长尾将松,“温莎儿”将坠。 正危急之时,“龙屿”舒伸猿臂,从衣内取出一丸,急弹射向“温莎儿”的后脑,登时将她击昏。 一是当时情况紧急、形势混乱,二来“温莎儿”一心想着妹妹,三是“龙屿”举手攻击无声无息,“温莎儿”才轻易中弹。 “朝魔”夹带着“温莎儿”径直逃离重围。 “龙腾”见众弟兄都已经走脱,这边也无心恋战,急欲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去。“天族”军队见只剩“龙腾”,更是势在必得,一齐来攻“龙腾”。而“龙腾”又见“蓝陵儿”被擒,更想拼死一救,急突出一口解救“蓝陵儿”。 望空一剑斩断链束,不想四周链束又缠住“龙腾”手脚,地面又有无数激光束射来。“龙腾”尽力躲闪难以两顾,“蓝陵儿”又被擒走。而此时“狂斩”的“地狱刀”又到。“龙腾“一闪身,只击中左臂,“龙腾”负伤疾走,众人哪肯放过,一拥而上将他困在当中。 “狂斩”望空喝道: “你原本也是‘天庭’的‘大天使’,还有什么不满足,如今已是孤家寡人,你这是在和天地斗,‘龙腾’,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为了自由和权力,你还不明白吗?!” “龙腾”见地下的圣僧都已来到圈中,都想能第一个抓住“龙腾”。“龙腾”见时机已到,更不怠慢,猛地旋转入地。 他早已料定会出现这种情形。此时施展入地的本领,刹时无影无形,如石沉大海再难寻找。只剩“狂斩”众人扼腕不已,荒原之上群狼的狂吼声震动天地。“龙腾”众人此一去好似: “击碎玉龙飞彩凤,凿开困锁走蛟龙。” 第4章 奔 狂〈1〉 圣龙腾忆及天庭史无名地再逃天魔主 权力 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选择离开儿时的圣地。 即使一粒微末的尘埃,也有它生存的权力。 你曾经问我同样的问题,是否该远离这战火的墓地。 为什么每个悲伤的灵魂,都逃不出仇恨的荆棘。 终有那么一日,天地也为此哭泣。 看你我站在废墟,为这共同的权力,手牵手生生不息, 化去世代的仇恨,只有爱在流溢。 九月十三日,大都会,晴 暗夜晴空,星光在文明的天际早已失踪多年,只留下一轮昏黄的月色,地面上的霓虹替代了星光,色彩缤纷,但有一种浮华、空洞的丑陋,纷繁错杂,混乱参差,炫人的感觉让人胸闷。道如线路网络,林立的大厦是纷杂错综,密密丛丛的器件。而人与车就成了网络中多余的尘埃。 灯光迷离,色彩纷杂,高楼林立,长方的囚笼已被拉长数百倍,高耸入云端。车道像丝线一样细密。空中也布满悬浮疾驰的车辆。嘈杂的噪音笼罩着整个城市,不规则的混响代替了一切宁静和美好,那些简单、平静的日子一去不返。 无论是天上,地面还是地底,人类能够利用的剩余空间已经所剩无几。满眼只是浮华、焦灼、躁动的现代化的一切,和那些虚妄、无谓的身体。 到处弥散着混杂在一起的各种刺鼻味道,透过鼻腔钻入心底,侵入血液。汽油、酒精、香水、血腥、烟草、火药、酸雾充溢在空气中,万物迷蒙。没人能再直接暴露在空气中,除非他想死或者被各种线体辐射,一切都像罩了一层套子。 人们就在这盛满各种化学药品的容器中挣扎。这孤独的都市冰冷、坚硬、贪婪、躁动、而又毫无生机,像沧海中漂浮的孤岛,又似地狱中绝望的“假面舞会”,躁动而又死寂。钢筋混合材料搭架的冷酷,纷乱的照明器映衬浮华和短促。 在这一片现代的繁华错乱中,还屹立一座耸入云端的钟楼,书写着千古不变的——“时间”,竟然也晋升为精心保存下的“古迹”,沉闷、破旧,因为设计的先进,至今还在运行罢了。而它早在人们的记忆中尘封,瞬息崩塌。 这已经是老区,人迹罕至。就是在夜晚也没人直接出没在街上。在这压抑的钟楼最底层,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呼救声、撞击声、撕扯声和贪婪的笑声,黑暗遮掩着罪恶。 皎洁的月光早已隐没许久,留下的只有凄凉和冷漠,罪恶已经在这城市变成习惯和正常,不过今夜,邪魔和罪恶遭遇了。 忽而冷酷的月光被一片黑影遮掩。那黑影转瞬疾驰而下,朝着混响的位置坠落。片刻一只黑色利爪像钳子般握住行凶者的脖颈,就如同抓一只受惊小兽,轻松抛起落在另一只利爪中,爪尖紧扣住喉结。半悬在空中的身体无力地下垂,惊恐外突的眼睛,无助、绝望地望着眼前这背生双翼,身后拖着长尾,双眼通红的“恶魔”。 “大哥不准我再伤害无辜,可我怎么能不‘喝酒’,我是魔。还好今夜有你。”恐怖渗入骨髓。 “还不快滚,等我吃了你啊?!” “恶魔”冲那已经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柔弱生命狂吼道。随着一串慌乱、急促、踮跛的脚步声,半空中响起一阵震人心肺的狂笑,令人汗毛倒竖。 “我喜欢你们惊恐的眼神,我喜欢你们邪恶的鲜血,我喜欢撕裂的感觉,能成为我的祭品是你一生最大的用处和荣幸,啊哈哈哈哈哈!” “恶魔”的尖爪轻而易举地穿透他的喉咙,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周身上的血液向上猛抽,顺着利爪迅速输入恶魔体内,甚至能听到血液涌动的声音。 那生命无力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而身体和面部已经干瘪,皮肤,无血的肌肉和骨骼压缩在一起。刚刚还在行凶逞威的鲜活生命,瞬间成了一具干尸木乃伊。 “恶魔”丢下干尸,一种邪恶的满足感,又一次为他增添了无穷的力量,胸前插着的那支干枯的玫瑰稍稍有了些生气。他舒展黑色双翼,一飞冲天,直上云霄,跃上中天,在月光的照映下像一只巨大的蝙蝠。 入夜而动,御风而行,一跃飞上钟楼顶端,“恶魔”俯视着死寂而躁动的都会,张开口露出尖利的牙齿,如刀似锏,寒气逼人,望空狂吼道: “热立昆煞,呜喀哇哒。”(玛雅尼亚语,译为“天地如此大,何处是我家”) 万圣朝魔之歌 纷纷扰扰太无端,早把(那)善恶扭转。 鸿蒙三界难容我,虽有(这)万里江山。 神也罢,魔也罢,是非谁能分辨, 恩也好,仇也好,神话还在流传。 怎能掌控是非,怎能逃脱生死,怎能分清真与假, 谁能斩断情义,谁能抹尽回忆,谁能独享今与昔。 万魔朝我宗,我有我天地。 “恶魔”的狂吼声穿过山林、都市、荒漠、江河、峡谷传到另一个人耳中,渗入心底…… “龙腾”猛地从这呼叫的余音中睁开眼,他们心底的声音只有彼此能听到。他发现此时自己正躺在一张干净的床铺上。房间里的陈设很古旧,简单,大约都是二十文学初的东西。灯光昏黄而且躁动。这屋子给人暂时的宁静,床边的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 “龙腾”见左臂上伤口已被止血包扎,便扯下纱布,运动“自疗”的机能,右手抚按过的地方,割伤的地方便愈合如初。“天族”人都有很强的自愈能力,除非他想留下那道疤。“龙腾”猛地意识到一件事——“裂天剑”。这可非同小可,“裂天”既是随身兵器,又可能为敌方留下线索。 正在疑惑之时,木门“吱扭”一声闪开了,走进一位老人,步履老迈,但精神还好,穿着简单,但已都非时装,仍停留在房中家具相同的年代。 两极的大气层空洞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天庭的众神”虽全力挽回,但也只是勉强维持,而在这里空气、阳光倒是都还好。 进步带给人类很多,维持现状太久便落后了,和这世界隔绝了。 老人脸上挂着让人平静的笑容。 “醒了,你感觉什么样?” “还好,谢谢您救了我。” “客气了,我没有什么能力救你,只不过叫人把你抬到这里罢了,您的力量我们人类远远不及,‘圣子阁下’。” “您知道我是‘龙腾’,还救要我?” “我们这里早与这‘人神’的世界疏远了,但我们还是要帮助遇到困难的一切生命。哦,对了。您那柄‘裂天剑’实在太重了。全村的人都无法挪动它,还要烦劳您到‘日落山’去取。” “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名地。” 老人慢慢地在一张带有扶手的木椅上坐下。 “为什么会在我们人类,即将把这地球弄报废的时候,出现阁下这些只在上古神话故事中的‘天神’。而又怎么会有你们这些传说中与‘上帝’对抗,而又屠戮人类的‘恶魔’,如同《圣经》中的‘撒旦’?” “您相信我吧?不然你不会把我带到这来。” “您的面容和您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给人一种非常舒服、安逸的感觉。我没有见过真正的‘天使’和‘上帝’,还有恶魔。只在教堂圣殿中见到过塑像。但看到您之后,我就明白了,您怎么可能会向人类挥舞屠刀?” “龙腾”此时的眼睛是睁开的,闪烁着一种震人心肺而又深远的光芒,让人如沐春风。他望向窗外,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九月十四日,落日山,多云 破晓前的黑暗时间,“落日山”从没像今天这样喧闹、繁杂,擒捕“坠落天使”的大队人马集合于此,各式的军队,各式现代化的声、光、电、磁、热武器簇拥着一些仿佛是从时空穿梭出来,身披铠甲,腰配上古利刃的彪形战士。热腥、尘土、杀气纠缠在一起。 “发现‘裂天’的地方,有些许血迹,‘龙腾’应该就在附近,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禀报大人,‘落日山’附近的地方都没有标著。” “‘龙腾’不可能留下‘裂天’一个人走,他们总是形影不离。一定是有人把他带走了。这附近大概有人类,大家分头行事,这个无名的地方,大概有个无名的村落,一有消息速来回报!” “是!” 一时间听令声震彻山谷,惊醒沉睡的太阳,懒洋洋地升上天空,沙尘遮日。 “开始的时候,人类与‘神’共同生活在一起。他们可以自由通婚、协作,共同做许多事,人们不用劳作,大地自行生长食物、美酒,两者和睦相处,那段美好的时光叫‘黄金时代’。 后来大地出现四季,人类必须去劳作才能供给‘众神’。‘众神’也渐渐一个个飞升到‘天庭’,人与‘神’慢慢疏远了,但仍有相互沟通的桥梁和‘天梯’,此时为‘白银时代’。 再后来人类变得自私、贪婪、残忍,人与‘神’基本割断了联系,这是继‘白银时代’之后的‘青铜时代’。这时期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有极少数‘天神’留在人间。 但到了最后,人间充溢着杀戮、战争、瘟疫、黑暗,‘天神’都飞升‘天界’,血腥遍布大地,这个时代叫‘白铁时代’,也是‘众神’想毁灭人类的时候……” “龙腾”沉郁的带有强烈磁性的声音在空中回响。 “这是希腊神话中的描述,和我们有关吗?” “不错。” “咯吱”木门扭出一条小缝,闪进来一个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金黄头发,眼睛碧蓝,面颊红润而娇红,唇如血,肤如雪。见到生人怯怯地偷眼瞧着,随即扑到老人怀里,老人将她抱起,搂在怀里。 小孩子仍不时羞怯地望着陌生人,却早已被他眼中的力量征服,仿佛是旧日相识一般,凝视着,几分好奇,几分欢喜。 第5章 奔 狂〈2〉 “是您的孙女?很可爱。” “龙腾”微笑了一下。 “是。她很怕生,这样看人还是头一次。” “我接着说,下面的事情就算是一些‘神’恐怕也不知晓。 十二亿年前,在太阳系中存在过第十大行星,它的位置就在现在的火星和木星之间,它的名字叫‘玛雅尼亚’。在那里很早就进化出高等智慧生命,他们拥有精尖的技术,丰富的文化和人类难以想象的力量。但由于他们对‘玛雅星’的大量挖掘开采,造成星体内部中空。因为周围星体的拉扯,不久‘玛雅星’便接近爆炸的边缘。 于是‘玛雅星’上的居民很早就大力加强对周围空间的开发,以求将来能有容身之所。他们曾在木星、火星、金星,甚至一些卫星上居留、考察、开发过,最终选择了地球,这颗位置适中,得天独厚的星球进行发展。 在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玛雅’高层决定利用一颗卫星彻底毁灭雄霸地球两亿年之久的恐龙。又利用自己的科技让地球的气候渐渐进入正轨。因为那次大爆炸带来的严重后果,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料。他们只能让生命在地球上自由进化。此时‘玛雅星’的危机已迫在眉睫。终于‘玛雅星’在一次剧烈的爆炸中化为碎片,形成现在的小行星带。 ‘玛雅星’人正式进驻地球,他们利用高科技,使自己的基因与地球上其他动物基因进行交换和穿插,想扩充自己的种族,创造出狼人、熊人、豹人、鸟人、蛙人、鱼人、蜥蜴人等等。他们最终选择了猿人这种最接近自己的物种。其间又经过‘七次’大的基因改良,到了一万两千年前‘进化’基本完毕。 但其中的中间体仍残留在地球上,成为传说中的雪人、野人、大脚怪、类人生物。人类也将这些同宗的异类,当作妖兽怪物大肆捕杀,被逼迫压缩到深山、沼泽、密林、荒漠。他们成为真正的远离人迹的‘恶魔’、‘怪物’,与人类相互仇视、猜忌、躲避。 但他们数量已极其稀少,但此前‘玛雅星’人也利用洪水毁灭了贪婪成性,不可救药暴戾恣睢的‘巨人种族’——‘泰坦族’。这地球不仅是人类的,还是众多智慧生命共同的家。” “龙腾”停了停,又挺直一下身子,显得更伟岸了。 “‘玛雅星’人分为‘天圣皇族’,‘海神龙族’,‘地灵魔族’三个种族,三者相互协同、制约,但相互之间又有很大差异。人类的事情都由‘天族’一手操作,其他两者很少会过问。 ‘海族’在‘白铁时代’末期,随着‘大西洲’这块他们最大的陆地基地沉入海底,不再过问世事。而‘地族’居住在庞大的地下宫殿——‘广魔圣殿’中,常以地下恶魔、鬼魂、幽灵的形象出现。 ‘海族’以驯化了许多奇异、巨大的水生动物而闻名,‘地族’则以形容怪异和具有许多神奇、诡异的能力而著称,而且这两个‘玛雅星’种族还控制着几处大型的‘时空隧道’,如“百慕大魔鬼三角”和“无极深渊”等。 还有一批‘天族’则一直混迹人间。 ‘天族’人能延寿万年,也不用再生育,总数量也不过千万。‘天族’中有九个最大的家族,合称‘天圣九门’,我‘龙腾’就是‘龙门’的顶纲圣神‘天齐王’——‘龙行’之子。‘玛雅尼亚’名字叫‘玛卡仑卡’,意思是‘天外圣子’或者‘来历不明’。 ‘天族’的高层主要由‘天门’、‘神门’、‘圣门’把持,操纵大权,很多命令由他们一手决定商讨、下达、实施。但在人类需要帮助时,总会有‘天族’的使者从‘天庭’下界,来到人间。或是充当领袖,或是先知,或是发现者,而飞行器和各种‘天族’的其他器物在人间也出现过。在古中国、印度、埃及、中东、欧洲、非洲、澳洲、美洲都留下过文明的种子。 ‘天神’以各种方式传递给人类自己的科技、文明、思想、艺术,促进他们的进步,也膨胀了他们的私欲、贪婪、罪恶。就仿佛亚当和夏娃的原罪,吃那知善恶的果子之后,便放弃了天真,就有了自私和虚伪之心。 ‘天族’意识到自己在‘巨人种族’中的错误,大多以‘神’的面目出现,让人类顶礼膜拜,敬畏不已,这就成了人类宗教、神话中的‘上帝’与‘天使’。‘海族’和‘地族’也是众多神话、奇闻、不可思议现象的原型。我们的飞行器成了‘飞碟’,我们驯养的动物成为怪物、海妖。 但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我们再难以用‘神’的面目出现在人间,我们不是‘神’,不是外星人,而是比人类到来更早的外来居民。人类意念中的外星人、上帝、天神,也不过是另一些怀着各种欲望,就生活在地球和它周围空间的智慧生命,并有着相似的血缘。我 们渐渐避开人类,只是时常派人作些调查工作,直到地球已经被人类的现代文明、科技、武器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其实‘天族’人本身头脑中也充溢着各种私欲和贪念,罪恶和仇恨,虚伪和残忍。有一件事就连每一个‘玛雅星’人自己也都无从知晓,就是生命究竟是从哪来的,到底有没有高下之分,其实生命是自然赐予的,从没有什么先后,从没有什么高下之分。任何人或者‘神’都没有赐予或者剥夺生命的权力。这是生命本身的权力,爱、自由和生存的权力。” “龙腾”深吸一口气,那刚毅沉郁的声音又在回响。 “但有一天,‘天族’的高层决定彻底毁灭人类,认为他们的本质中只充满了自私、虚伪、贪婪、残酷这些罪恶的东西,当时‘大天使’中只有我站出来反对。人类和我们一样是自然赐予的生命,他们有自己生存的价值和意义。 于是我坠入人间寻找人类存在的意义,随同我一起的还有‘九位天使’,他们大都是‘九门’中的重要成员,是我的挚友兄弟,在人间我们经历了许多,但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如果一直是这样我们将不得不成为首批诛杀人类的屠手。我们不想这样,站出来公开反对天庭。与人类结成同盟,共同捍卫生存的权力。 ‘天庭’为之震动,‘天神’抓住人类虚荣苟安而又贪婪的特质,许以高位重权,于是我们成为混迹人间的邪魔。一半是上帝的使者,一半是魔鬼的始祖。又加上污蔑中伤,我成为传说中的‘撒旦’,应验了一个古老的预言。 一部分人类背弃了同盟,为‘天庭’马首是瞻。同盟失利,我也受伤被擒,被禁锢在地底最深处——‘万恶之渊’。 只可惜他们万万没料到,我不但没在那里困死或者屈服,还在那里得到了‘裂天剑’,我重新从各地招集九大‘坠落天使’,在‘疾沙荒原’一场恶战突围之后到了此地。 您救了我,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让弟兄们分散到世界各地,招集一切支持我们,清楚‘天庭’本质的反叛力量。人类,‘天族’,‘地族’,‘海族’,还有‘异族’。我‘龙腾’一定还会回去。” “我们这村庄也不过几百人,一直过着与世无争、自给自足的生活。古中国有一个寓言,说有两个国家为争夺蜗牛触角那样大的地方,每日征战不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想过没有,你如果再集军队,发动战争,又会有大量的伤亡。” “龙腾”看了看老人,说: “有些事情也许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但一定会去做。我拥有的能力就告诉我要有很多、很大的责任必须去承担。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暴政和独裁,分裂和混乱,歧视与不公,而没有统一和平等,就永远不会有安宁。而这和平也是无数牺牲换来的。 ‘天神’们自以为道德高尚,掌控一切。但他们一样高傲而虚荣,残酷又武断。生命是上天赐予的,任何人或者别的什么,都没有绝对权力剥夺。如果让我为此牺牲,我‘龙腾’在所不辞。”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你一定还有许多事要作,我也不便留你。你的‘裂天剑’就在‘日落山’,你去找吧。但愿我们的村庄永远不会卷入战争。” “只要没有统一、自由和平等,任何东西都无法幸免。我只愿宇宙中的一切都能各得其所。” 老者拉着他的孙女,带“龙腾”出了房门。小女孩的眼睛一刻不离“龙腾”左右,完全被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吸引住了。 这村落很简单,有些从前美国西部小镇的风光。人们牧马放草,耕种劳作,自娱自乐。虽然环境相当恶劣,但人们能自得其乐,酒吧、农舍、畜栏、风车、黄沙、骏马、草帽、布衣…… “但愿有一天每一个人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再没有争斗。我也不例外。” “真正的净土只在人们心底。愿上帝保佑你。虽然你已经告诉我上帝并不存在。但我仍然相信,这天地之间存在一个公正、博爱、仁慈的意识,在冥冥中主宰着一切。” “也许吧。我该上路了,我们后会有期。” 说毕,“龙腾”纵身法,施展奔腾的能力,风驰电掣一般疾驰而去,瞬息无踪,消失在落日余晖之中。 “你就很像‘上帝’,因为你很像真正的‘人’。来,宝贝儿,我们走吧。” 老人拉拉那小女孩,而那孩子仍沉浸在“龙腾”那种无法言表的眼神中,没有动。不知那里蕴藏着什么力量。 一阵狂风吹过,夹杂着一股腥气和灼烧的味道。 第6章 奔 狂〈3〉 “凭‘龙腾’的自愈能力,伤口应该愈合的七七八八了。大家不能放过一丝线索,如果发现周围有人烟,速来回报。如果能抓住‘龙腾’,飞煌就在眼前,那些‘天神’也定然对我们另眼相看。就算在周围找几个人宰了,也能报作是‘龙腾’的同党,照样领赏啊。” 一大群人类军士逐渐逼近,这片在荒原深处隐藏很久的无名之地。他们乘坐着最高科技的沙漠战车,配备着各种武器的跟踪系统,手中是极具破坏性的燃烧、穿透和声波武器。只要稍有生命的迹象,就如蛆蝇逐臭般奔去。人类没有“天族”人那般的天赋,但“上帝”赐予他们的智慧,令其更善于利用外物。一时间尘沙四起。 天色渐暗,“狂斩”的军队集结在落日山,他有种预感,“龙腾”一定会回来找他的“裂天剑”,而且会很快。 山下星星点点的火堆,错乱有秩,星罗棋布。这“落日山”不过是一座寸草不生的大土包,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狂斩”借着火光欣赏这把上古名刃。 传说这“裂天剑”是由地球上旷古朔今的一块奇石中的金属炼制而成。又经地心的“焦极之火”淬烧,“冥地之寒”冷却,再经海族首席执政者——“澜极波萨”,坐骑“龙头魔蛟”灵气的熏染,剑与鞘浑然一体剑身深藏鞘中,锋芒不露。从未有什么人能将它抽离出鞘。 传说它有裂天彻地的威力,将有一位通天贯地的大英雄持有。所以深锁在地球的最深处,没人知道具体在何处。机缘巧合落在“龙腾”手中。 “狂斩”映着火光观瞧,但见这“裂天”浑然一色,上面有九龙纹相衬,真如天设地造一般,无半点接连之处,似无缝天衣。给人一种内藏大丘壑的感觉,好似包藏万物,蕴藏寰宇之感,让人未见其锋芒,就感到一股凛凛的寒气。 “狂斩”不由产生一种冲动。握住剑柄,一种异常舒服的质感涌上心头。“狂斩”用力向外抽拉剑身,剑体纹丝不动,“狂斩”索性运起浑身的神力猛地抽拉,而那剑身仿佛与剑鞘是合为一体的,没有丝毫分离的迹象。 他哪里知道当年“九大顶纲圣神”连手都不曾拔出此剑,“狂斩”不由得一股气恼涌向顶门,不能一睹“裂天”的风采,也羞愧自己终究并非它的主人,虽然现在把它握在手中,却不能真正拥有它,早晚还是要失去的。 “唉!” “狂斩”拍击身旁一块巨石,那顽石,应手而裂。不由感叹自己空有一身神力,却不及“龙腾”万一。在那样险绝的囚笼中却能有此奇遇,得到天下至宝。“狂斩”猛地将长剑捶击地面,那“裂天”便有小半插入土中。 忽然间,“裂天剑”在“狂斩”手中抖动起来,仿佛一只听话的猎犬,随时准备出击。那“鵟”也忽然伸展双翅,抖动几下,飞至半空盘旋,扫视四周。 “狂斩”也意识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将剑握得更紧,警惕地环视四周。那“裂天剑”猛然从“狂斩”手中挣脱,径直朝一个方向疾飞而去。只见在那夜色之中,火光掩映之下,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立于高峰之上,“裂天”此时正在那人手中。 “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归宿,一柄好剑只能有一个主人,我是这‘裂天剑’的主人。” “龙腾”之声震彻山谷。 “来人呐!抓‘龙腾’!” “狂斩”站起身狂吼道。 那吼声震醒了所有已经睡熟的“神兵天将”,一时间火把四起,群星云集,几十“天庭”高手飞升半空将“龙腾”困在当中。此时有“裂天”在手,“龙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数人击落。 “狂斩”一见这么轻易就丢失“裂天”,又见“龙腾”正在眼前,更是拼死向前,此一战借朦胧的火光、月色,一个个犹如流星划过夜空坠落地面,那“裂天”在半空中如同游龙戏凤一般,上下翻飞,风雨不露。 “龙腾”一仗圣子的威名,二仗手中“裂天神剑”,三仗身上这件“圣子宝铠”。刹时几十高手虽如车轮一般连连进攻,却也被打得七零八落。但“天族”的军队也是越聚越多,将“龙腾”团团困在当中,“狂斩”更是猛冲狂砍,势在必得,一时间龙腾虎跃,星月无光。 正在两边战到难解难分之时,忽见“无名地”方向火光冲天,烈焰映红苍穹,浓烟遮盖天日。“龙腾”一见“无名地”有变,危急中使出一击——“通天贯地”。宝剑卷起一道如龙卷一样的风柱,势如破竹冲出重围。上前阻拦的“天族”兵将都被卷出老远。 “龙腾”仗敏捷的身法急速向“无名地”方向奔去,眨眼之间消失在夜色中。 不多时,“龙腾”赶到火起之处。此时小镇已与方才见时变成两样。房舍变成火海,家畜或是被熏烤而死,或是落荒逃散,沙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人的尸体,多为老幼妇孺,大多被砍去头颅。鲜血和火光相映。 叫骂声、呻吟声、爆炸声、激光武器发射声和浓烟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而且仍有几百个人类兵卒在屠杀无辜的居民。这群同类就如从天而降的邪魔,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武器摧毁他们的家园,美好的一切。 激光击穿他们的内脏,烈火毁灭他们的房舍,强光射瞎他们的双眼,超声波振裂他们的耳膜。一座世外桃源一瞬间化作人间地狱。 那些同类带着恶鬼般狰狞的狂笑。天使与恶魔都是人类自己扮演的,而此时已再分不清哪是人、哪是魔了。 “龙腾”见此情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转瞬之间将这几百人类恶鬼击倒,一个个骨断筋折,哭爹喊娘,场面更加混乱。 “龙腾”在已经倒塌焚毁的房檐下,找到已经奄奄一息的老者,他却已是血流不止,心肺具裂,无法再救。 “龙腾”望着老者焦黑的脸说: “老人家,我来晚了。” “为什么?我们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为什么……你……你把我的孙女带走吧……将来……” 老者还没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断了气,已经满是鲜血的手指向倒墙的方向。那有一只倒伏的敞门式大立柜。“龙腾”忙将立柜掀起翻倒一边,轻轻抱出倒扣在下面的小姑娘。 她头上满是尘土黑灰,脸上也是黑红相间,小手满是泥与血的混合物,狼狈不堪。活象只坠入陷坑,冻饿多日的小兽。但始终没有一滴眼泪从她的大眼睛中流出,却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龙腾”的双眸。 “龙腾”轻柔地把她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旷古奇宝 “从此以后我就带着你,只要有我在,就没人再能伤害你,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重建家园。” 女孩抱紧“龙腾”宽厚的前胸,仿佛心领神会,眼中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正此时,“狂斩”大军也已赶到“无名地”。见到此处的火山血海也是大为震惊,没想到人类竟会如此残忍、贪婪。向着那提着几颗人头,正向他邀功求赏的人类军队头领狂吼道: “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贪吃的野兽。我‘狂斩’虽嗜杀成性。但也从未向老幼挥舞屠刀。你们连自己无辜的同类都不放过,不清理你们这些渣滓,真亏对我呼吸的空气,脚下的大地。 我‘狂斩’宁愿对手是鹰是虎把我撕裂,也不愿只把些羔羊拿来邀功请赏。还不快擒拿‘龙腾’,等待何时?” 吼毕一脚把那人踢出老远。 “狂斩”一声令下,众将士一拥而上擒拿“龙腾”。 “龙腾”怀抱幼女,不敢恋战。转、闪、腾、挪急欲突出重围。但此时“圣子”已拼杀一夜,又有幼女在怀,渐渐力怯,而围来的人却越聚越多,包围圈也越来越紧缩。 天上地下,各方各面都有高手拦阻,势必擒住“龙腾”。“狂斩”更是挡在要道,不留一丝退路,眼见“龙腾”就将束手被擒。 正此时,“狂斩”猛听得耳边风声响,他本能地用两指夹住飞打来的物体。那东西并不大,力量也微乎其微。原来是一小块烧黑的碎砖。 “狂斩”向碎砖飞来的方向望去,见是那老人不知何时,用尽自己最后一丝蛛丝之力,用身旁的砖块向“狂斩”扔去。不知这几十步之遥,他哪里来的这般力气。 正当“狂斩”还在发愣,那老人又要投掷第二块时,旁边一个人类士兵,从一旁将老人斜肩带背砍倒在地,老人纵有天助此时也再难爬起。接着便是一阵丧心病狂的笑声。 “狂斩”见状,不由气得二目圆睁,将手中的砖块握成齑粉,一挥手把那些粉末甩入那人类士兵的前胸,登时把他击得五脏具裂,鲜血迸溅,死尸倒于血泊,“狂斩”厉声喝道: “杀人者必自毙!” 趁此间,“狂斩”暂时放松进攻,又见老人被害的惨状,“龙腾”怒火中烧,真如万箭穿心一般,而怒火早已淹没了哀伤。更抖擞精神使出一击——“龙行八度”。剑尖向四面八方猛出,疾似闪,快如电,纵有万千豪强也难以抵挡这奋力一击。 “裂天”如长空闪电,所到之处尽皆披靡。“龙腾”便于此间飞升半空,驾起“飞腾六合”的神力,怀抱幼女,片刻之间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满地的火光血色,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狂斩”见又让“龙腾”逃脱,又恨又恼,望空怒吼道: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帮助你这恶魔?为什么?!‘龙腾’,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抓到你,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呐颐喷刹(玛雅尼亚语,译为‘热力迸发’)!” 天边的火红还没有消退,一股股黑烟如潮水般涌上天际,黑幕笼罩这片荒漠。凄凉的地方人烟稀疏,生物罕存,但也没有一刻平静过,没有一刻停止变化。 “龙腾”怀抱着幼女走在寂静荒凉的原野上,声音变得很温柔。 “我是‘龙腾’。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今天是九月十四,我就叫你‘十四’吧,从今天起,我带着你,没人再会欺负你,没人……” 一阵狂风卷集黄沙,将两人的身影淹没在无垠的荒野之中…… 潜龙赋 龙潜海角恐天惊,暂且偷闲跃在渊。 待到风云齐聚会,飞腾六合定乾坤。 第7章 天 怒(一)〈1〉 天宇震怒伏杀机龙腾全义辅孤子 “一只小虫很喜欢在空中自由飞舞。但有一天,上帝说:‘从今日起,世界上的所有生物中只有美丽的那些,才能在空中飞翔,小虫并不美丽,但它衷爱飞翔。于是它静静地死去、腐烂、变成尘埃,就这样它又能无拘无束地飞舞,因为它已经不再是生物。 即使化为尘土也要高傲飞翔。” 九月十五日,天庭九门天雄殿,晴 肥厚的云层像包装用的防震泡沫,包裹着大地,也隔绝着另一个世界。在这一层层堆积的云朵之上,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天地,一个合金的堡垒。但这座堡垒的规模不亚于一颗地球卫星,呈轮盘壮,就如同天圆地方的描述,笼罩着下面的地球。上面那些巨大的照明灯,就如同无数硕大的眼睛,窥视着各个方向。 它所具备的功能超乎人类的想象,它的防护系统能把自己变得完全透明。人类无论在天上,还是地下,任何角度、方向都无法发现它的行踪。各种不为人所知的合金散发出七色光芒,构成这几近完美的几何形状混合体。 舱门、武器、推进器、隐蔽防护系统像是天然生长在一起的,没有一线结合、连插之处。整个堡垒就如同是一次成型的精致玩具,不能增一寸,也不能减一分,而且当系统启动,整个玩具的形状又会发生不同的变化,更复杂的形状。这完美的玩具此刻是最简单的圆盘形状,简洁、精致、完美、冰冷。 在这巨大圆盘的正中,是整个系统的心脏,“天族”九大“圣门”“顶纲圣神”聚集、议事、决策的地方,“天族”的绝大部分重要决定都是在这里,第一时间作出、发布并贯彻施行的。可以说这里就是主宰整个现有天地的“众神”聚居之地,相当于“奥林匹斯山”或者“灵霄宝殿”。其规模之壮阔、雄伟、神奇可想而知。 圆盖形的透明穹顶,身处其中仿佛就是置身于天地之间,给人一种感觉——无限。圆柱形的建筑物周围均匀分布着八根,如同“擎天白玉柱”一般的支持柱,将大厅分成九份,其他的一切都是空的。空到让人感到置身于宇宙之中。 高大的殿座将整个宫殿高高擎起,那台阶如同接天长梯,共一千九百九十九级。这台阶对“天族”来说本没有什么实在意义,只象征着权力和威严。由于这宫殿各处共有九门,“天族”人称它——“九门天雄殿。” 大柱顶端铸有巨大的翅膀,柱顶的连接横梁雕塑着九大图腾、象征。在大柱的底部有各种托柱的圣物,天神、邪魔、苍龙、麒麟、凤凰、青鸾、貔貅、贔屃、狴犴、辟邪、饕餮、狻猊、玄武不一而足,而这一些,几乎被人类遗忘的传说生物,仍然存活在“天神”们的世界里。 这座“天雄殿”再没太多的装饰。但没有任何一座人造宫殿能与它相提并论。一根柱子的横截面积就和一座山岳相仿。纯白的一切闪烁着威严的光芒,夺人二目,一种空洞的美。此时此刻这座“天庭”的中心大殿,正蕴藏着一股将要爆发的怒气,不安和躁动就像黑云后的闪电滚动着。 “怎么还是没有抓到‘龙腾’?他现在是我们所有行动中的最大障碍,为了整个天族的利益,绝不能让他存在更长的一秒钟,一秒钟都太长。我是‘天族’首席执政长官,我有我的职责,‘龙腾’威胁的是整个‘天族’的和谐与安宁,绝不能再继续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的空中回响。 “‘龙腾’的身世也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无法认知他,降服他。即使我一直在做他的父亲,但他到底能成为什么,没有谁知道。” 另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 “我们才是掌控一切的‘神’,虽然他一直都来历不明,但这是我们的世界,他不能左右我们的天地。” “你错了,我们只不过在小小太阳系中活动罢了。外面的世界对于我们都是未知,就像谁也不清楚‘龙腾’是从哪来的,也许‘玛雅星人’不过是些尘埃罢了。 我们总是说人类的所谓文明、伟大在一瞬之间,就可以被‘天神’变成灰土,可‘天族’也许有一天,会在更强大的‘神力’面前灰飞湮灭.” “无论怎样现在的地球还在我们手中转动。 自从‘行意门’——‘天意霸行’神秘失踪,‘唯我门’——‘唯我独尊’遇害,‘碧火门’和‘逍遥门’的族长相继去世。来这里的都是些无知,高傲的后生晚辈。难得今天我们几个老家伙聚在一起,我想我们几大‘圣门’各抽精兵强将,共同到各地搜捕‘龙腾’和他的同党。尤其是‘天齐王’的两位公子——‘龙翔’、‘龙霸’要亲自走一趟了。您看如何?” “您以为他们会去为你效力去捉拿自己的兄长,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那更苍老的声音带着些怒气。 “哈哈,谁不知道‘龙霸’是我们‘天族’最年轻有为的统帅,而且他好像也一直想能比‘龙腾’更强,不是吗?我的‘天齐王’——‘龙行’王爷。 而且这个叛贼可是您一手带大的,他一身的本事也多拜您所赐。您的责任应该最大,义不容辞啊。还有一万两千年前那场‘大洪水’,王爷您,应该不会忘了吧?” “你……你……我家族的责任我们自己会承当,不需要你总挂在嘴边。当初的事情大家都应该记得很清楚,他究竟能变成什么?他又能做些什么?恐怕这责任您‘天煞王’也担不起吧?” “哼,反正‘龙霸’一定会出头的,我只是想告诫您老:管好你自己的另一个好儿子——‘龙翔’,别妨碍我们整个‘天族’的统治,您别对‘龙腾’和人类抱任何幻想,不要晚节不保。这些低能的生命应该到此结束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接着传来披风声,矫健的脚步声。 只听得通天的大门轰然开启,随即又是沉重地关闭了。声震四周,余音不绝。 “哼,他最好不要出来碍事。‘神赐’,‘圣空’两位王爷,捉拿到的‘碧火蓝陵儿’可曾关好?” “‘天煞王’您放心好了,已经把她深锁在‘困魔岭’中最隐秘的地方,而且安插下重兵,我们只是担心‘龙腾’他们不会来罢了。” “哈哈哈哈!‘龙腾’你与天地作对,我看你还能支持多久。这世界只有手中握着权力和武器,才能大声说话,大声笑。呵哈哈哈……” 那阴沉而冷酷的笑声,在‘天雄殿’的各个角落回荡。撞击在“白玉撑天柱”上,来回滚动着。阴谋和杀机充盈在晴空的每一个角落,时隐时现。 九月十五日夜,鹰愁渊(英文原意为难以飞越的山岭),晴 天清云淡,月朗星稀,高峰与深渊相差太远,生存和死亡却只在一线之间。这里是连鹰都飞不过的高峰,这里是蛇也爬不出的深渊。高峰座座伫立苍穹,如万人当关,千峰耸立,万峰峥嵘。隆起的台地被慢慢削平,侵蚀成峡谷、沟壑。 峰与峰连绵,渊与渊相接。密密丛丛,无边无际,就如电波的波峰与波谷纠缠联络在一起。波谷便是茂密的丛林,黑夜中只有漆黑的一团团,波峰处兀立着几块怪石,冷酷地守护了千万年,守护着生命,或守护着死亡。 在这些突兀着的怪石上,立着两条黑影。其中一个蹲踞在山石上,弓着腰。像一只飞来的苍鹰,俯视着下面的万丈深渊。峰顶的风极大,把那长发吹得散乱、飘洒,更像只随时捕食的饿狮猛兽。 他手中一柄如橼巨刃,斜劈在一旁的巨石上,一刀一刀,每一击刀身都深陷尺许。碎石花、火星四射,铿锵作响,此人正是“杀意狂行”。 此时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笑意,和时隐时现的杀气。他旁边站的便是表情有些凄然和焦急的“碧火温莎儿”。 “谢谢你答应帮我,我知道你会的,你学不会拒绝。” “没什么,我在天上,在地下都像是一件武器、工具,有人用我,我才有存在的价值。在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大哥把我当人看,我的生命是他给的,他想拿去随时都可以。但如果是别人,就没那么容易了,先要问问这把‘劈空刀’吧。” “已经快到午夜了,以我的感应能力,妹妹就在附近的‘困魔岭’上,我们要上路了。 ‘困魔岭上困魔锁,困魔锁中困魔王。 若问魔王何日锁,黄沙搅动大风狂。 若问魔锁何时破,鼓碎玄冥救儿郎。 对了,我帮你救出妹妹以后,你会不会也想要我的命。” “狂行”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抬头,眼珠也没转动过。 “你说什么?我们是一起坠落的,其他的一切不都在与我们对抗?我们没的选。凭这个,你也应该相信我。我们是兄弟,我也把你当‘人’。” “只是有太多人想要我的命了,真不明白我这条烂命怎么会这么值钱?呵呵。” “狂行”张开眼睛望向远方,对着那滚圆、凄冷的月亮闪出一丝笑意,大概是想起过去。那笑很复杂,无数的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思绪带向远方,人在天涯,心在海角。 杀意狂行之歌 手中沾满血迹,这是我的天地,不要问我东与西。 各为各的利益,哪管他人生死,我在为谁来又去。 眼中充满杀意,我会狂行无极,只是一件血腥工具。 来时没有记忆,去时无声无息,不要再把我记起。 只要刀在我的手里,我是我的上帝,这场游戏还要继续。 莫说我无情无义,心底还有残存记忆。 我为人去杀人,我为谁去放弃。 我为谁?我是谁?何时才能找回我自己。 “杀意狂行”本为“行意门”顶纲圣神——“天意霸行”之子,“行意门”也本为“天族九门”前三甲之列。司管天地间的刑杀之罚,主持着天庭和人间的正义,在天族中拥有极高的地位。 后来“唯我门”顶纲圣神——“唯我独尊”神秘被害,“霸行”又在此时悄然失踪,二“圣门”从此相互猜忌,互争互斗,就此双双衰落。“狂行”在九岁的时候就在“龙腾”身边,由他一手带大。 “狂行”的母亲早逝,“霸行”自小对狂行疼爱有嘉,他当时也把父亲当作心中唯一的英雄。狂行小时候身体便很瘦弱,比同龄的孩子矮小很多。 但他天生活泼好动,而又聪明调皮,再加上有“龙腾”的悉心呵护,除去九岁时的家中巨变外,少年未经风波,但他也多学了些知识、道理,“龙腾”把天上地下的众多知识都传授给他。而体质和武艺、本领、神力方面却没有什么建树,“狂行”也一直深为此事苦恼。 看着其他的同龄少年都能纷纷成材,都已具备了背山赶月,摇斗捍星,蹬萍涉水的各种神力。小狂行很是羡慕,他也一直对下面的世界充满了幻想和向往。因为那里更广阔。 由于他从小被众人认为资质太低,只有“龙腾”不以为然。所以家遭变故后,便寄养在“龙门”,幸运地得到了更多的照顾。 在“天族”中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如今已经被族人淡忘。就是一名“天族”少年真正成人之前,必须完成三件事:一、击碎“天怒石”,二、凭自己的力量飞坠人间,触地后迅速返回,三、知道什么是“爱”。十五岁的小狂行,那时整天为这三件事苦恼不已。 “天怒石”为太阳系中最坚硬的石质之一,相传为宇宙大爆炸后,“宇宙天帝”怒气所化。其质地坚硬无比,虽有上古利刃或是高科技武器,也不能伤它分毫。 那时真正能击碎“天怒石”的“天族”少年也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位现在也已经成为顶尖的“天族圣使”。但狂行从小就立志成为一名“天族”勇士。 当他听说这三件事后,就没有一刻放弃过完成这些难题。首先他开始没日没夜地击打一块好不容易寻来的“天怒石”,希望有一天奇迹会发生。 一天,“狂行”来到他经常一个人去的“秘密基地”。可能每一个人小时候都会有这样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在那里自言自语,欢笑哭泣,或是作些“秘密实验”。“天族”的孩子也不例外。 他开始奋力地捶击那块“天怒石”。但这脆弱的力量,怎能击碎这天地间的顽石。那无力的小手早已红肿,并有鲜血渗出。但他仍然在运足浑身力量,拼命捶击着。 忽然身后有人拉住他的手臂,回头望去却是一直抚养自己的大哥——“龙腾”。双目中带着温柔,眉宇间蕴藏体贴。 “你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天族’勇士,想击碎‘天怒石’,是吗?” “嗯。” 小“狂行”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怒石’为天地的精华,也许要耗费毕生的精力,也未必能击碎它。你会放弃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放弃,既然我选了,就一定要做到底。” “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叫放弃。过现在你跟我来吧。” “龙腾”把小“狂行”带到一处悬浮空地。这是一种“天族”独有的处所。一块飘浮在空中的土壤,呈扁圆锥形状。上面是用合成材料制成的空旷场地,呈格斗场的模样,圆盘形的砖石地面。 这里属于“龙门”的私人领地。“天族”聚居在高高的云层之上,外围有防护层和隐蔽层。如果不是自己暴露,人类无论如何,也不能发现这里的一鳞半爪。 “这是从前我父亲教我练功的地方,出师以后我就再没来过,也没有其他人再到过这里。” 他们来到空地的中央,站在正中一块圆形巨石之上。其他扇形砖石呈放射状,向周围扩散。强烈的日光把整个场地,照映成金黄色。远处四周,稀稀疏疏地站立着几根同样金黄的柱子。此时“悬浮场地”像是一块圣地,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你看你头顶上那颗放光、发热的东西是什么?” “是太阳。” “狂行”有些不解。 “你看云层下面的是什么?” “是地球啊。” “狂行”更是疑惑。 “你听着,在太阳和地球中心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它来源于‘宇宙大爆炸’的威力。这种威力再加上本身具有的意念力,合在一起就是我们拥有的神力,叫做‘天元’。这种神力大致有‘破控’、‘感知’、‘形移’三类。 ‘感知力’可以让我用意念,了解自己、坐骑、环境、武器,甚至对手的意向。进而操控、读取其他人的内心和机体,并预知未来。还有和大自然交流、沟通和操纵的能力。 ‘形移力’指自己本身状态、体貌、形式的变化。以适应不同的环境、形势的需要,和各种运动、飞行、穿梭的能力。它既是一种进攻能力,更是一种防御能力。 其中威力最为强大的就是‘破控力’。它是我们能开山裂石,翻江倒海和操控万物的能力。它可以掌控热、力、电、光、磁、声等多种能量。包括各种机械装置和电力设备,最先进的智能武器,还有宇宙本身蕴藏的更为巨大的威力。它能让我们把这天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龙腾”把那块“天怒石”握在手中,对瞪大了眼睛的“狂行”说: “你以为我们应该用自己的力量把它破坏,让它碎裂?那你就错了。构成物质的粒子之间,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把它们凝聚在一起。粒子虽然细小,但蕴藏的力量使它们很难离散。 ‘天怒石’更是这样,凝聚它们的就是‘宇宙天帝’的怒气。而你要作的,不是把这种力量打散、分裂,而是把这种力量和自己融合。把所有的一切变成自己的一部分,或者说把自己变成一切的一个粒子。 而此时你已不再是一个‘小我’,而是一个无限广阔的‘大我’。人心也一样,只要你能拥有‘大我’之心,即使是一盘散沙,也终究能被你凝聚成精略的石峦。记住不是破坏、击碎,而是把它融合、凝聚。” “龙腾”将手中的“天怒石”握紧。转瞬之间,那“天怒石”就在他手中化成飞灰,随风而去。 “狂行”张大了嘴巴。他不敢相信如此坚硬的“天怒石”,会这么轻易地就化成颗粒。 “记住这‘天怒石’是你的一部分。把它溶化掉,融合到你心底,重新凝聚。” 从此“龙腾”就在这里,教习“狂行”各种神力,剑术,拳法,智谋,药毒。凭着“狂行”过人的智慧和不懈的努力,并有“龙腾”地全力传授,“狂行”逐渐成为一名英勇非常,身怀绝艺的战士。但在“天族”中并没有几人知道“杀意狂行”这个名字。就这样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第8章 天 怒(一)〈2〉 一天,“龙腾”在教授完当天的课程后,把“狂行”叫到一边说:“现在你还不能真正体会到融合的真谛。但是疾飞的能力,不知你学到几层了?想不想到人间一游?” “我也一直有这种想法,以前也和您提出多次。我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完成那三件事。我想我现在可以,我想试试。 您以前和我讲过一只小虫的故事。说有一只小虫衷爱飞翔,但有一天上帝说:‘从今天起世界上只有美丽的生物才能飞翔。如飘飞的花朵,舞动的蝴蝶。’小虫并不美丽,但它对飞行的衷爱从没减退过,于是它静静地死去、腐烂,变为尘埃。于是它有能无拘无束地飞舞了。因为它已不再是动物。 我也是那飞虫。宁愿化为尘土,也要高傲飞翔。做我想做的。我要成为父亲那样的英雄。我决不相信他会做那样的事。” “好,你能这样很好。我也不相信你父亲会做杀害自己兄弟的事。这世界上能做自己的人,就和‘神’很接近了。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在做父母,做偶像,做别人。而我不是,你也不是。你还要不要做什么准备?选个日子就开始。” “选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吧。” “也好。不过我会跟着你,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没什么。人类有一个习惯,在过河前,先把帽子扔过去。这样也就没有后路可退了。当我决定的时候,就永远不会逃。” “知道你的性格,到时候我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来到“天庭”的出口,那是一处外伸的平台。这里平时几乎没有人会来。人与“神”频繁交往的日子已经远去,这里只是一个被“天族”遗弃的狭小出口,也已经多年没有开启。气候也变得愈加恶劣,外出执行任务的飞行器,也要从重兵把守的主出口进入。可以说这里是一个下界的天赐之地。 随着两人启动电源,出口敞开了。一阵劲风吹进,两人头发都飞散在空中,像雄鹰的翅膀。摆动着,飘洒着。 “好了,我们都已经无路可退了。” “也不需要了。” “狂行”眼中闪烁着刚毅。 两人相视一笑,头向下纵身跃入空中。几万公尺的高空一坠而下。就如捕食的鱼鹰、海鸟,一击入水求鱼,但速度却要快出几十倍。 风声在耳畔呼啸。二人似两道雷光闪电,急速而下。身体、衣物与空气磨擦,碰击出火花,同时发出丝丝地声响。好在两人都是水火不侵的金刚之躯,身上衣物也都是耐热、耐寒、耐腐蚀的特殊材料。两人如划破长空的霹雳,速度越来越快。 正此时,强大的冲击力压迫狂行的大脑。一股猛烈的压力让他几近窒息。下坠的速度太快,“狂行”已经出现隐约的“黑视晕厥”。眼前忽明忽暗,接近地面,呼吸困难。 “狂行”仅存的一丝知觉,听到“龙腾”的呼唤:“你还行吗?今天就到这吧,不然会有危险。” “不,我决不会放弃。” “这次输了就没机会再赢了,我帮你吧!” “不,我选的,我不逃!我没退路!” 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身边的火花吱吱作响,如电光火石,直插地面。狂行猛然裂开眼睛,凭着难以想象的意志力挣扎着,勉强控制。身体已如射出枪膛的子弹一般,就在触地的一刹那,在空中反身旋转一周。但速度仍然是疾似风雷。双足踏地,随即发力。整个身体借助这股强大的惯性,一飞冲天,直上云霄,速度未减半分。 “龙腾”径直单手触地,随即弹到半空。在空中翻转一周,无源发力,瞬息赶上“狂行”。 “你做到了,祝贺你,你做到了。” “我知道我能行,我有一天要成为,你和父亲那样的盖世英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杀意狂行’。啊哈哈哈哈!我一定做到的。” 两人好似从地心迸射出的两道光束,直射层层云霄,直达天外九十九重。在接近天台时,“龙腾”抢先一步,轻轻提拉狂行的衣带,让他安全着陆。两人触地无声,轻若翎羽。长发在空中摇曳,毫无顾及地张扬着。 “你已经做到了,只是你还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只要勤加修炼,有一天你会觉得这些事情轻而易举。” “我会的,真高兴我做到了。” “狂行”的声音有些发颤,手也在不停地抖动。 “是啊!人间有一句话,说:‘三十年前不要怕,三十年后不要悔。’你现在正是不要怕的时候。” “我‘狂行’一生都不会怕,也不会后悔。也不知道什么是后悔。” “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是后悔,什么是放弃吧。好了,我们回家休息吧。” 两人的背影被拉向远方,消失在天际尽头。那时的“狂行”不过十六岁,而这次“处汝航”注定了他以后一生的命运。 “狂行”出人头地的日子,不久就到了。 三年以后,“天族”重新选取“先锋正统领”,要在新一代成长起来的勇士中选拔。而此时的“龙腾”已经成为“天圣皇族”首席“天行使者”,是青年一代“天族”勇士的领袖、楷模。 “狂行”也一直想凭自己几年来的刻苦修炼,取得“正统领”的职位,为大哥和自己的同胞、祖国效力。 当时的“狂行”很少会想国家、民族和人类等问题。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能为大哥出力,能成为最强的战士。无论大哥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永远不会错。将来有一天,能为大哥战死沙场,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这一场为期三周的大赛,云集了“天族”的众多新生代高手。几大“圣门”的公子、名家、强手济济一堂。但谁也没有将“狂行”,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中。而一个真正的高手,也一定首先要能耐得住寂寞。知道什么时候能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狂行”那种饿兽蛰伏的性格,在慢慢地积累形成。 大赛前夜,“狂行”又来到每天习武的地方。如今的“狂行”看起来很消瘦。但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蕴藏着惊人的力量。他仰卧在那块大圆石上,抬头仰望星空。仿佛这宇宙之间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的世界静谧、辽阔,一种极舒服的感觉。 忽然耳旁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震人心肺的声音 “你晚上也喜欢来这里?” 没错,是“龙腾”大哥,“狂行”转过头向他笑了笑。 “我以前很喜欢就像你现在这样子,躺着,仰望灿烂的星空。那时候的星光比现在还要耀眼绚烂。想象着这宇宙中只有我一个人,万事万物都在围着我转动。我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我也就是宇宙,宇宙也就是我。 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到底是从哪来的?是这颗星,还是那颗,为什么我的‘玛雅尼亚’名字叫‘玛咔仑咔’(译为‘天外圣子’或者‘来历不明’)。 古印度有这样一个寓言,说:世间的万事万物都生活在‘梵天’的梦里。如果有一天‘梵天’醒来,一切又都会再次轮回。重新开始,终点变成起点。也许我们都生活在自己,或者一个人的梦中。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再次醒来。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我和你说的‘大我’和‘小我’吗?” “狂行”微微点点头。 “来,这个给你。” “龙腾”从怀里取出一块拳头大的,漆黑如炭的石头——“天怒石”,放在“狂行”手中。 “记住:不是把它破坏、击碎,而是要把它凝聚、融合到你心底。” “龙腾”的双眼燃烧着两支火把。 “狂行”把那块“天怒石”紧握在手中,感觉和当年那块相差无几。他闭目冥想,慢慢地集中意念力,“狂行”入定了。 他能感觉到“天怒石”内每一颗粒子的流动,热力、能量的涌动。仿佛每一点、每一滴都透过他的皮肤、肌肉、骨骼,渗入他的血液、骨髓,流进心底。 他感觉从没这样舒服过。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没有了一切。周身的每一处,都有一种虚空和无限的感觉,无我无他。 他已经把自己融入到“天怒石”的微粒中。就这样,当狂行睁开眼睛的时候,整块石头已同空气融为一体,随风去了。 “我感觉到了,但那种和万物融合的感觉,远比成功带给我的快乐,更让人舒服。” “是啊,你悟到了。什么时候能真正做到物我两忘,而又物我两空,物我两融,今生也就足矣了。” “但是我什么时候能找到爱呢?” “爱不是能找得到的。那是宇宙中最伟大的力量,就算是最坚强的意志,最强大的‘天元’,也要向‘爱’臣服。谁能掌握‘爱’的力量,谁也就把宇宙掌握在手中。 而我说的宇宙不是我们现在天地。要比那更广阔,那是无限的。也许有朝一日你会懂得什么是‘爱’。 但现在我们回去吧。明天就是大赛的日子,你会让整个‘天族’都知道,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走吧。” 两人的背影被月光拉向远方,一如三年之前。 当时那次大赛的规模相当盛大,新生代的勇士都迫不及待地想先拔头筹。大赛在一座宏伟的悬浮竞技场中举行。那圆坛壮阔雄浑,四周布满坐席。各门的赛场内外,更有“圣兽”云集。 那些远古的神奇动物,大多为“天族”人收为坐骑。这些无法再出现在人间的珍禽异兽,只能存在人类的传说、幻想和梦境之中。 而如今这些动物,正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赛场上,喷云吐雾的虬龙,五彩翎羽的彩凤,锯齿獠牙的饕餮,青毛虬须的麒麟,长牙雄壮的三角龙,白鬃马形、角刺青天的独角兽,长尾翼手的飞龙,纹豹、貔貅、赑屃、夔兽、鹔鹴、鸧鸆、狻猊粼粼种种,不一而足。 “众神”各配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铛、棍、槊、棒、鞭、锏、锤、抓,形形色色,种类万千。都是世间难寻的神兵利器。 他们对这些冷兵器,有种特别的情结,甚至能达到心灵相通的境界。每一个“天族”勇士都具有人类难以想象的“天元”。所以尽管他们掌握有相当高科技的智能武器,但仍然习惯骑乘“圣兽”和使用兵刃,崇尚原始的械斗。一种与生俱来的力量、速度、智谋、敏捷、道德的较量。 正如“龙腾”预计的,“狂行”在大赛中脱颖而出。在竞速、竞力、竞技和竞武等赛事中,连连击败各门四十九名高手,一举杀入决赛。 一切仿佛都进行的太顺利了。“狂行”凭借手中那柄“龙腾”赠给他的家传宝剑——“斩影”,一路过关斩将,对“正统领”之位誓在必夺。 那“斩影”乃是一柄上古名剑,出自制剑大家之手。 “以之划水,开而不合;以之泛海,鲸鲵深入;切金断玉,如削木土。” 越王时曾在人间出现,当时被视为神物,后来为“龙门”收藏。“狂行”正是凭借此剑,披荆斩棘,一直杀进决赛。然而更人意料的是:“狂行”在决赛中对手,竟是另一个以前默默无闻的勇士,就是“龙腾”也对此人知之甚少。 这位同场竞技的高手名叫“狂斩”。他令人留有深刻印象的,就是那发亮的光头,和一身黑中透亮的肌肉,还有那一双犹如铜铃的眼珠,左耳所配的一支硕大银环。 “狂斩”手中擎一柄,色如烈火,虬纹装饰,双刃三尖的巨刃。刀头有一处镂空握臂,两壁雕有两尺许的血槽。令人望而生畏,不敢二视。 传闻说此刀为“地狱之火”千百次锻炼、铸造而成。更把那狂斩衬托得,若地狱魔煞一般,人称“煞神”。此刀之下,几天内没有能敌过他五十招以上的。但他真正的实力,并没有一人亲眼见过。 决战前夜,“狂行”一如既往地来到习武之地。当他飞身落在圆台之上时,远远望见场地中站立一人,又不像是“龙腾”。 “狂行”仔细看时,那铁塔一般的彪形大汉不是旁人,正是明日的对手——“煞神狂斩”。相形之下狂行显得矮小许多,不等狂行开口,来人首先开了腔 “你就是‘杀意狂行’?” “正是。” “狂行”神态未有丝毫变化,但心中却疑惑重重。 “‘天意霸行’之子?” “不错。你提我父亲做什么?” “你有十年没见他了吧?” “对。难道你知道他在哪?” “哈哈!这十年来,‘霸行’与我朝夕相处,寸步未离。我一身的本事都是拜他老人家所赐。” “你和我父亲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与家族分离十年之久,一直没有半个字的消息,却与你在一处。你今夜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说来话长,二十年前,‘霸行’与我母亲一晌贪欢,便有了我狂斩。十年前,‘霸行’与‘唯我独尊’相约在‘万铃塔’秘密商议要事,不想路上再次偶遇我母亲。两人十多年未见,情义缠绵,难舍难分。 后来传出‘唯我独尊’在‘万铃塔’中遇害,头颅也不知去向。‘霸行’便难逃嫌疑,他老人家又不忍做有损我母亲名节的事。家母也是‘天族’的有夫之妇,而且位高权重。而我在这十年中也被深锁在一个秘密的居所,十年未见天日。 而后来的十年,霸行便将我用心锤炼。再加上我过人百倍的拼死努力,才有了今天的‘煞神狂斩’。明天我将和你争夺‘正统领’的位置,这回你应该知道十年来,父亲在哪里了吧?” “你说够了没有?你满口胡言乱语,玷污我父亲名节,你所说的每一个字又有什么凭证?” “狂行”早把脸气得铁青。 “你认识这个吧?” “狂斩”凌空飞过一物。 “狂行”用两指夹住。仔细看时,却是父亲“天意霸行”的随身护甲——“猊铠”(为猊兽皮百蒸百炼而成,穿着身上轻若无物,雷电、水火、刀剑不能伤它分毫。)的一块残片,那护甲与父亲日夜不离,身不离甲,甲不离身,如何会在“狂斩”手中? “难道是你把我父亲害了不成?” “知道你还是不会相信,我还有一件东西,你听听。” “狂斩”双手合实,集中意念。顷刻后,忽然从半空中传出一阵声波,正是父亲那如洪钟一般的声音。 那声音气贯长虹,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模仿,而这一技也正是“行意门”的独门本领——“凝音术”。它是将声音粒子凝聚成块,携带在身上,需要是便用“天元力”激发出来。 而那声音所说的,也和“狂斩”讲述的大致相仿。事实如此,也不由得“狂行”不信。 “狂行”猛然将“斩影”插入地下,厉声说道: “我父亲是‘天族圣门’之长,盖世英雄,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有夫之妇,背弃信义、朋友、家族,也从此弃我不顾,把一切荣誉、尊严也弃之不顾,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有些事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 “少废话。你今天来这到底是何居心?” “父亲的意思,让你不要与我争这个位置。把它稳稳当当地让为我,以免我们兄弟伤了和气,你听。” “狂斩”又将“霸行”的声音激发出来,意思大同小异。 “够了!这么多年来,全不念相思之苦,父子之情,我没有他这个父亲,他也没有我这个儿子!我一身的本领全是‘龙腾’大哥所赐,如今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刀兵相见!” “狂行”说着,就要抽“斩影”向前撕杀。 “且慢,你这样心浮气躁又怎么能赢?我们的较量并不急在这一时。既然你不知好歹,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明天赛场上再见。” “不送,快走!” “狂行”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 望着“狂斩”离去的背影,自己心中一直的偶像,在瞬间崩塌了。好像自己从出生就被人愚弄,却忽然有一天清醒过来。 如果一个人一直深陷在谎言之中,或者自欺欺人中,也许并没有什么痛苦。可命运却偏偏有一天,会让他清醒过来。此时以前的一切一切,都在刹时化成飞灰。 也许有一个信念的绝症病人会活很久,即使那信念是刻骨的仇恨,但此时信念破碎,绝症发作。 “亚酷拉萨!”(玛雅尼亚语,译为:“天地不公”) “狂行”仰天咆哮。一时声震碧空,狂风大作,如天怒号。 第9章 天 怒(二)〈1〉 双狂煞赛场争命众天使谪坠人间 宿命难逃 为什么夜会黑,太阳总被遮盖。是否意味着光明不能长在。 为什么风会来,花儿总要枯败。是否预示着结局终是伤怀。 付出一切想赢一个未来,换来的只有回忆还在。 自以为可以了无牵挂,斩断情仇还有寂寞徘徊。 看似早已明白,其实注定要失败。 折断翅膀的天使会不会变坏, 不愿害人的魔王只能一败再败。 想把自己置身世外,可最终的命运谁能逃开。 刺目的烈阳躁动不安,人头攒动,万千之众济济一堂。此时,“天族”的大竞技场齐聚了众多各“圣门”的高层,各族也都想一观这位子,究竟鹿死谁手。赛场内外,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远处石柱顶天,近处圆石覆地。两位青年豪杰各站立在那巨石两边,而此时心情已与前日迥异。只场下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这‘狂斩’是什么来头?怎么以前从没听说还有这么一位高手。” “是啊,这‘狂行’一从出‘行意门’投‘龙门’以来,十年未曾露面,不想为‘龙腾’调教得如此强劲,看来以后‘龙门’又多一强将啊!” “不错,只是不知此黑马比之彼黑马孰强孰弱,你不见那‘狂斩’前日,只一击将那‘唯我烈’击出场外,而那‘雷霆锋’也在三招之内被他击得骨断筋折。” “高手对弈大概只在几招之内,便已分出雌雄,就看谁在中间有半点闪失。” “……” 正议论时只听得半空中鸣响: “今日之争为‘先锋正统领’之位选拔精英,只为精中选精,英中求雄。双方勇士,刀剑无情,点到即止,有妄加屠害者,理法所难容,尚武崇德,‘天元’无限,无欲无伤,无他无我,双方义士可曾听清?” “遵命!” “狂行”的眼中充溢着杀意,那透骨的杀意令人胆寒。而此时也许只有对战的双方清楚明白,但只是心昭不宣。 “好,武有武德,天有天道,竞技开始!” 随司令者一声断呵,那“狂行”抽“斩影”迅如霹雳,疾如风雷。刀如山岳向“狂斩”面门砸来,眨眼之间只剩尺许,全场俱已屏住呼吸,不敢稍有声响。 眼见那“斩影”就将劈中“狂斩”,那“狂斩”忽无声无息的举刀开刃。转瞬之间,将这疾风般的招式化解。“狂行”早又将招数转变,在一瞬间刀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劈来,这“一击三刀”来势迅猛,世所罕见。 而“狂斩”此时攻守兼备,猛地向后仰身,将三刀闪过。而又身似蛟龙,旋转身姿,持“百炼刀”向上撩杀。“狂行”就势将身旋转,横身体将“斩影”向前猛刺。“狂斩”却未躲未闪,而是将刀一横,两件宝器撞击之声惊天动地。 震得两人都双臂发麻,倒退几步才停下。二人都为对方的力量暗暗吃惊,也各自暗喜能遇到这样的敌手。两个狂人一生都以能遇到可以与之抗衡的对手而兴奋。而此时两人已各有心事,各为其主,都想以最快的速度降服对方。更不答言,转眼之间又战在一处。 这两人“狂行”在天,“狂斩”在地。在天者:如同晴空惊雷,向下猛击,刀锋的能量将“狂斩”脚下的大片砖石切割得千沟万壑。在地者:好似火山迸发,每一次举落都带着巨大的冲力和火光。 一时间,赛场内外碰撞声重叠起伏,如惊涛骇浪,震耳欲聋。因两人速度极快,如闪电穿梭。一般人的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几大“圣门”的高层也只能勉强看清他们的动作。 一时场下也都为两人的速度、敏捷、力量暗自叫绝。只见赛场上刀光人影重重,听见刀锋声、衣衫声重叠,而两人的面容形体早已混杂成两团旋风,相离相合,相交相战,满场转动,只在转眼之间。 台下台上都将精神提到最高,不敢稍有懈怠,胜负只在眨眼间便有分晓。 “狂行”早把那两眼瞪得将要裂开,那股冲天的杀气早将两人包裹。赛场内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气息,犹如利刃架在脖颈,枪口顶在额头。那种压迫感直逼人心。此时“龙腾”也从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杀意,能让脖颈的汗毛都不由得倒竖起来,而此人正是自己朝夕培养的少年勇士,而今已判若两人,心中暗自生疑。 那“狂行”一恨昨夜之事,二恨“狂斩”与父亲的身手神态十分相似,而举手头足之间也都是家中世传的招式。而自己未曾习成半分,所以速度越来越快,来势愈来愈猛,势在把“狂斩”置于死地。而那“狂斩”招法一丝不乱,风雨不漏。 “狂行”见急速中难以取胜,便于一击落空之后,使出一技——“搅动乾坤”,将那“斩影”,转动如轮,顿时自那刀锋处形成一道状似龙卷的风柱直逼“狂斩”。 “狂斩”以刀相迎,那“地狱百炼刀”早被卷在旋涡之中。“狂斩”一手紧握刀柄,另一手扣住刀背的镂空,誓不能让宝刀脱手。一个鹰眼将裂,一个眼瞪似铃;一个齿间铿锵作响,一个咬碎钢牙。“狂行”早知“狂斩”绝不会让宝刀失陷在自己手中,只尽力把两人拉近,而今二人已近在十步。 场下也都早把呼吸屏住,凝神观看这两虎相争。“狂行”见时机已到,便运动周身的“天元力”将那旋涡扩大,一时间风卷云集,天地变色,整个赛场被罩在这“天元力”场之内。 而“狂行”此时已撤出“斩影”紧握在手,此时此刻不要说“狂斩”,就连场下众人也没有几人再能看清两人的举动。 正此时“狂行”早已看准“狂斩”的所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狂行”轮“斩影”直取“狂斩”,其势如流星赶月,速度急快而又无声无息。“狂斩”眼前早已昏天暗地怎能躲过,眼看今日“狂斩”就有性命之虞。 正此间,那“斩影”即将击中狂斩,忽然间从看台之上冲出一物,那东西的速度更比“斩影”更疾、更快,只有尺许长,却比“斩影”来势更猛,如雷霆横击,恰击中挥砍来的利刃。登时将“斩影”拦腰截断,变成两截。 “狂行”一见大惊,忙看那物来处,却仍是“力场”迷茫,不见人影。再寻那飞来之物就在不远处,忙捡在手中观瞧。“狂行”一见此物,脸色刹时变成铁青。此物不是旁物,却原来就是父亲昔日贴身佩带的七把家传匕首之一——“悬剪斩燕剑”。 “狂行”一见此剑,气、羞、恼、恨一齐涌上心头,这些年的苦楚、等待,昨夜的失望、幻灭,少年时父亲的慈爱,这十年自己的卧薪尝胆,种种情景如飞快转动的放映机,瞬间呈现在脑海之中。 一夜之间崩塌的偶像碎片,直刺入心头。“狂行”不知道这世界上还能相信什么。自己是谁,所做的一切又是为谁。 紧握着“斩燕剑”的手刹时便有鲜血溢出、流动、坠地。此时“天元”力场已渐渐散去,而刚刚的一切只发生在一瞬,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方才的几秒之内发生了怎样的风云突变。 众“天族”只见场中的“狂行”已大不同从前,本为黑色的头发在一瞬间变为血红色,而且根根直立外张,两只剑眉已经倒竖,右手中的“斩影”只残留后半截还在手中,仍在不停地抖动,而左手中不知握有何物,一直从上面滴下血来,脸色铁青,如中剧毒一般,脸型早已扭曲,嘴角仿佛还有白色液体,狰狞可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狂行”向天狂呼,那吼声撕心裂肺,夹杂着十年来的怨愤、幻灭,声震碧空。赛场内外一片哗然,“狂斩”也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狂行”早已没了人样,眼珠也已变得血红,体内体外的杀气直冲星斗。 “我要杀了你!” 那声音也早就不是他的了。 “狂行”挥动手中只剩一半的“斩影”直奔“狂斩”而来。两件兵刃又碰在一处,仿佛两只要把对方撕裂的野兽,一定要靠杀死对方来换取生存的权力。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未分胜负,此时“狂行”早已不受理性控制,满眼只是血色,忽然改变刀刃方向错开狂斩刀锋,向对方的头部划去。而自己也早已递送在“狂斩”的刀刃范围内。 “狂斩”忙就势闪躲,只可惜这一切只在瞬夕之间,也未能预料“狂行”竟以死相拼。左脸被刀锋划过,一道三寸长的血槽齐齐的留在脸上,殷红的血刷地遮住脸颊。而“狂行”由于“狂斩”这就势一劈,也留下一刀,从额头斜延至鼻,只是没伤到眼珠,而鲜血也已掩住半边铁青的脸。 “狂行”哪里肯就此罢手,仍然要疾奔拼命。场下“龙腾”厉声断喝道: “狂行住手!” “狂行”只愣了一下,但此时的他也已不受自己控制,哪里肯听,疯了一样直冲向前。 “龙腾”纵身跃至“狂行”身前,拦住去路,只一击便将他锁住。 “你还认识我吗?你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吗?” “你放开我!他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他!你放开我!” “狂行”疯了一样狂吼着,那声音众人都是闻所未闻。 “龙腾”用一条臂膀夹着还在疯狂的踢打、挣扎,甚至在他胳膊上咬了几口的“狂行”,面无表情的大踏步离开会场。赛场内万众哗然。 从此“狂斩”成为“天族先锋正统领”,而“天族”的人也都知道“龙腾”用了十年的心血培养出一条“疯狗”——“杀意狂行”。 从那以后“狂行”用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恢复了理智。但从此他就有了那条刀疤和血红的头发和眼睛,也从那天起他又很久只会见“龙腾”一人。“龙腾”也有很长时间守在他的身边直到他情绪平复。 “龙腾”也始终不清楚“狂行”在那几秒中之内,还有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每次提起这时候,他都只是对着那柄“悬剪斩燕剑”发愣。当这件事快要在“天族”人的头脑中淡出时,“狂行”这个名字忽然又一次在众人眼前出现了。 那一日,“天圣皇族”现任“首席执政长官”——“天煞尔斯”忽然召集各“圣门”“顶纲圣神”和精英,有要事商讨。“众天神”皆不知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所以都有些忐忑,但也都晓得事情十有八九已经被三大“圣门”内定。召集“众天神”不过是个形式。到达“九门天雄殿”后,方才知道却原来是多年前曾经酝酿过的“惊世劫难”。 “天煞”所代表的势力认为这世界已经为人类破坏得不成样子,随时都可能威胁到“玛雅星”人的权益,而且人间已经不会再有“爱”这种伟大的情感。只有虚伪、自私、贪婪、残忍等罪恶的欲望充溢在他们头脑之中。 为了“天族”和这难得的生存环境,必须采取断然的方式彻底清除人类,永绝后患。当时各“圣门”都碍于“天、圣、神”三门的淫威,也深知他们扩张自己的野心。虽有心抵制,维护人类,但却敢怒而不敢言。 当事时只有“龙腾”一人站出来,他那震人心肺的声音在“九门天雄殿”中回响: “尊敬的‘天煞王’阁下: 我‘龙腾’有一言: 生命是宇宙中最伟大的奇迹,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与其他生命不同。各种生命的存在才使得这个宇宙生机勃勃,有了意识、思想和智慧。 生命的可贵之处还在于它不是永恒的,它是不断变化的,有开始、有结束。如果说‘生’是个偶然,那么‘死’就是必然。生命不会有第二次,也不需要有第二次。正因为它短暂才会被珍视。 所有的生命都是宇宙赐予的,任何生命在宇宙面前都是平等的、自由的。任何人、‘神’或者其他生命都没权力赐予或剥夺,就算是一个在你们看来再微不足道的生命,也有它生存的权力。如果我们想把生命像污渍一样抹去。那早晚有一天,会有更强大的生命,也将把我们当做灰烬。 而且如果说人类没有真正值得珍惜的情感,人间不会再有爱。而要彻底毁灭与我们同宗的人类。那我们本身就是最残暴的屠夫,更没资格谈及‘爱’这种神圣的东西。这宇宙中最伟大的力量,我‘龙腾’不敢亵渎。 我从未害怕过战争,这诸位也应该都很清楚。战争使一个民族经受考验,这是战争留给人类积极的一面。我不怕战争,但要战得有意义,我要用战争换和平。为正义、和平和‘爱’而战,我‘龙腾’义不容辞。但阁下所说的,对生命的杀戮,‘龙腾’万难从命。” “好听的谁都会说,难道就任由人类这样肆意胡为下去,难道让‘玛雅星’的悲剧再次上演?” “天煞”不屑地说。 “我们可以用以前的方式扭转这一局面,人类需要一些英明的领导者和政权,而不是屠杀和烈火。”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以前在人类迷失本性,任由他们的动物本能肆意胡为的时候,暴殄天物。我们也曾用宗教来管理他们,但随着人类科技文明的发展,人类的欲望和智慧都在膨胀,信念被利益取代了。 每一个‘下界’的‘神’又要从胚胎成长,学习各种东西,到时候可能这地球已经报废了。而且在现今的世界,人们不会再相信有什么一呼百应的大英雄。人类头脑中只有利益和欲望,我们没时间再等了。” “那这样,我领一批人‘下界’去寻找人类存在的意义,寻找人世间值得珍惜的东西。给我二十年时间,我们一定对‘天族’有个交代,一切后果就由我龙腾一人承担。” “龙腾”略微思考了一下说。 “就算你是‘龙腾’恐怕也承担不起吧?二十年?那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二十年之后,你们仍然没有什么收获,那你们这些‘坠落天使’就将成为首批清除人类的屠手。否则你休想阻挠‘天族’执行族长的决定,而且我们只相信事实,虚假的信息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最高集团不能由着你‘龙腾’为所欲为。” “但这一批坠落者必须由我亲自挑选。” “不能超过十个,也就只能给你这么多。” “一言为定!” 随着“龙腾”坚定的脚步声和沉重的闭门声,其他“圣门”高层都暗自为他担心。 随后这消息也不胫而走,在“天族”中传开了,有的期待,有的不屑,有的茫然,有的无所谓,有的暗中支持“龙腾”,有的埋怨“天煞”太过犹豫。“龙腾”是只要给一点机会,就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的“圣子”。 经过再三选择推敲,最终选定了 “唯我门”的——“唯我抗天”; “逍遥门”的——“萧龙屿”; “雷霆门”的——“雷霆一怒”; “天族魔界”的——“万圣朝魔”; “幻姬界”的——“商红蝶”; “碧火门”的——“碧火温莎儿”和“碧火蓝陵儿”两姐妹; 还有一位是“雪域圣境”的——“韩雪莹”。 这些都是“龙腾”最为亲密的挚友,也都是“天元”极盛的“天族”勇士,都是具有无穷的潜力。“龙腾”最为信任的二弟——“龙翔”,始终要求和大哥一同下界。但“龙腾”最终还是让他留在“天界”,因为他有种预感——“天庭”有变。 第10章 天 怒(二)〈2〉 “龙腾”临行的前一天去探望“杀意狂行”。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狂行”暴烈的状态稍稍平复些了。“龙腾”把事情的原委大致和“狂行”说了,希望他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安心修养,相见的日子不会太远。 “身体上的创伤很容易恢复,但心灵上的伤痛却永远都会留有疤痕。大哥,我要跟你去天涯海角。” “狂行”转过头望着“龙腾”。“龙腾”从他的红眼睛中除了坚定,还有另一丝更强烈的东西,让人无法拒绝。 “好,以后在人间,你会有更多的东西需要学,从此天涯海角,各自保重。” “龙腾”走了,头也没回,“狂行”直视着,眼也没眨。 “天族”人坠入人间的方式是将族人的基因、记忆和“天元”凝缩、提取。渗入被选中的人类最近受精卵内,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渐渐恢复到原来的体貌、记忆和“神力”。 对一个人类来说,可能最重要的是记忆。这是他与其他同类相区分的关键,对“玛雅星人”来说还有“天元”。它会随记忆的恢复不断提升。 “下界”的那一日,众人躺在银白色的合金床上,准备提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此时“狂行”表情漠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哪,也不想知道。但他觉得不管去哪,会发生什么。总要比现在,比在这要好些。 “龙腾”更平静,向大家互道珍重,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一定会是不平静。 那一日是九月初九。 谪坠人间 我本谪仙人,无罪降俗尘。 待到风云会,化雨满乾坤。 二十一年,九月初九,无泪城,雷雨 这无泪之城却终年多雨,也许上天的眼泪都偷偷地洒入这座城中。这是一座偏野小镇,远离繁华、喧闹的大都会,但别有一番自己的味道。 远山铺满青绿的外衣,像是长着绿色绒毛的线球。山脚下依山而建的小镇,便浸没在烟雨迷蒙之中,起脊的尖顶房,圆石铺成的小径。在那被切割成无数绿色方格的原野,和顶端连成低矮曲线的树林的另一面,远远地升起一座座颜色忧郁的小山。那绿色的绒球,远远望去晦暗朦胧宛如梦幻中的景色,万物都趋于平静,昏睡了一般。 雨夜,这小镇睡得更沉,静谧的气息浸透到这里的一草一木,细雨把青石小径清洗得一尘不染,昏黄的街灯映照在石壁上,反射出幽暗的光。不时有凄冷寒风吹过,今夜还有大暴雨。 忽然间,从山顶上形状奇特,参差不齐的缺口处,冲过滚滚黑云,厚厚的云层刹时如潮水般罩住“无泪城”。这块包含水分的庞大的海绵,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触即发。终于它再难以忍受这巨大的压力“咔啦”一声惊雷巨响,一道通贯长空的雷霆直劈下来。 紧接着,一道道闪电接踵而至,或如劈裂长空的利剑,刹时把乌黑的“幕布”撕成两片;或如坠地的巨龙,尽力把自己的爪牙伸向苍穹的各个角落;或如一只巨大的手爪,向大地索取着自己的需要,可依然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抓到。 那是宇宙中两种力量抗争的结果,那刹时的光芒早已压过了月光。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那巨大的威力早已把漆黑的一切照亮,隆隆的雷声在黑云后滚动,映出金黄的花边,像是揉碎了,摊平的日环食,斗大的雨点骤至。敲击着小镇的一切,无数的微型子弹,坠落人间。 隆隆的炮声,夹杂着枪林弹雨,“劈啪”作响,如同硝烟弥漫的前沿阵地。不多时石径上腾起一层水雾,雨水海潮般击打在窗子上,屋顶上,烟囱上,小径上,人心里。雨水的交响曲,响彻小镇,纷纷扰扰、杂乱无章。不过这骤雨,并没有惊醒昏睡的小镇,只不过响起扰人的鼾声,长夜漫漫。 突然,一丝不和谐的颤音,终于干扰了这原本平静的交响。一辆黑色轿车驶进小镇,黑暗中车灯射出刺眼的光束。疾驰声、转弯声、刹车声终于打破了沉寂。 “笃、笃、笃”一阵急促、猛烈的击门声,在一户农家的二层小楼的木门前响起。灯光从窗口、房门投射出来。房门上的探口敞开了,露出一双清秀的大眼睛,紧张、疑惑地向外张望着。 “我们大少爷喝醉了,今天要在这过夜。你们赶快收拾一间干净房间,快点弄!” 一阵嚣张而带着酒气的声音。过了一阵儿,房门终于敞开了,房里闪出的灯光和门前的车灯交织在一处。 “你他妈怎么这么慢,TMD,乡吧佬!” 两个彪形大汉,架着一个白衣男子,摇晃着横进房门。旁边一个穿白色睡衣,上身披一件深色外套的少女,怯生生地望着他们,手里拿着提灯,望了望屋外从没见过的高级轿车。此时漆黑的车体已与夜色融在一处,随后传来跌跌撞撞的上楼声和关门声。雷雨还在继续,但注定了一个不眠之夜。 午夜两点的钟声刚刚响过,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器物跌倒和破碎的声音,接着还有叫骂声。那姑娘从睡梦中惊醒,提着手灯,想看个究竟。 终于她在二楼的尽头发现一大团白色东西,是那个被扶进来的大少爷,旁边还有一滩污物。大概是半夜酒意上冲,腹中翻江倒海,想找个地方发泄。结果踉踉跄跄找错了地方,便在这里释放了。 少女忙上前将他扶起,用手帕为他擦去嘴边的污物。他半睁着迷蒙的醉眼,酒醒了一些,一幅这样的情景映入他半醉半醒的双眼: 卷曲的头发直到腰间,大眼睛像海水一样碧蓝澄清,一只精致的翘鼻子,嘴唇如樱桃一般红润多汁,脸型圆润,皮肤白皙。 身上穿了一件纯白的睡衣,肩上披着一件紫红色外套,直到脚面。那睡衣V字领,有蕾丝花边,在灯光映衬下如天使一般。露出整个脖子和胸前大面积皮肤。那脖颈光洁、圆润、如玉雕雪塑一般,挺直而修长。 胸前那片柔亮、洁白的皮肤还在一起一伏,有节律地浮动。白得耀眼,柔软得仿佛放在手里便会酥掉。尤其那胸前白衣下的两处高挺的突起,更是勾起了他心底潜在的原始欲望。 散发出来的芳香体味刺激着鼻腔中的感觉器,直达中枢神经。怯生生的眼神更让人心动。 当一个美丽的生命就鲜活地呈现在他面前时,人类的潜意识里会萌发出一种东西:占有。 他那对狼一样血红,布满血丝的眼睛,完全被那一双羞羞怯怯的,纯真眼神捕捉住了。他感到全身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有一种冲动在他周身上下涌动。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更准确地说他根本没想去控制。 他一下扑向白衣少女,像一只恶狼扑向柔弱的羔羊。或许狼在扑向羊的时候,所具有的不仅是饥饿的欲望,而是更有一种征服欲和占有欲,狼更喜欢羊的那种惊恐的眼神和征服的快感。 少女拼命挣扎着、反抗着、叫喊着,想立即摆脱魔爪。或者有什么人能来救她。但她越是反抗便越激起了他的兽欲。 他拼命地在少女的脖颈上,耳根处、面颊、嘴唇和胸前,亲吻着、吮吸着、啃咬着、贪婪地吸收着她身上每一点纯洁的,恬美的,让他发狂的气息。 那娇柔、凄楚的呼救更激荡着他的心。他狠狠地紧抱住少女纤细的腰肢,他的手臂像蛇一样在姑娘周身上下游走。贪婪地卷取着一切他迫切想得到的东西,抚摩着,抓捏着,仿佛想一下抓住她的灵魂,进入她的身体。 今夜年迈的父母恰好出门,而整个房子便成了这个外来者的魔窟。而本是主人的少女,却成了坠入陷阱的猎物。 她所有的抵抗都显得太无力了。呼救变成喘息,亲吻变成嘶咬,猎物被完全征服了,猎手该好好享受了。 外边雷雨的鸣响掩盖了这里的一切,又仿佛为这一切助兴伴奏,雷声如同天怒,但却不可能会有什么霹雳去惩罚恶人。一切都在这混响中进行着。 少女早已没有力气反抗,面对这个乘着酒醉而又力大体壮的男人,她也意识到会发生些什么。不过也已于事无补了。她现在已经是柔若无骨,团面一样任他摆弄。白嫩的手臂如一根青葱嫩笋,就注定要在今夜一层层被“剥开”。 他把无力的少女拦腰托起,拖拉进自己的房间时,少女那红润的脸上流下一滴眼泪,泪痕直拉到嘴角。她知道今夜自己注定难以逃出魔爪。 是不是她哪天做了什么错事?没有到教堂忏悔?或是今天没有向上帝祈祷?但现在她都无暇去想,因为今夜她与魔鬼同在,上帝早休息了。她头脑中一片空白。 那少爷拖着他今天的意外收获,欣喜地抿着嘴笑,他把自己的猎物拉扯进自己的巢穴。随后一脚踢上门,紧接着便是撕扯衣服的声音,皮鞋落地的声音,贪婪的邪淫笑声,绝望无力的轻微抽泣……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那雷霆的巨响,滂沱的大雨遮掩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能到达“上帝”的耳中,那些声音逃不出这魔穴一样的房间。 一切声音混杂在一起奏出一段和谐而又杂乱的变奏曲。在一切罪行背后,却注定在这世界降生清理这世界,让恶魔们丧尽心胆的东西。在这个暴雨之夜,注定有几个生命会划破这乌黑沉沉的天宇。 天边一道霹雳闪过,曝露出一线光明,接着便是万钧雷霆。 雷霆霹雳 黑幕排空清浊间,云里雾中暂偷闲。 一夕随风乘雷去,劈裂乌宇见青天。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射进这小镇,照射进那房间的时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石径小路上亮得刺眼,那辆黑轿车早已在雷雨停息的清晨,消失在晨光中。也许昨夜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不成为一件什么事了。 娇弱的少女,破烂的衣衫,洁白的胴体,在日光映衬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如同一幅色光都恰到好处的油画。 只是那更动人、更真实的女性胴体是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几乎每一处都有她独到的美感,无论额头、脖颈、肩臂、纤腰、脚踝、头发、手指都会给人一种各自不同的冲动。 但一切纯洁、美好的东西才会有被玷污、被破坏的价值。而这种玷污和破坏的功绩便给人一种特别的快感。 少女醒来的时候,脸上的泪痕已经干结。她睁着空洞的双目,瘫软在被褥凌乱的床上。她在已经褶皱的被底下发现一条银制项链,上有一心型项坠,正面雕刻着一个天使,后面有两个花体字——MyLover。少女把那项坠紧握在胸前。 她在想也许他在得到自己的一刹那或许会产生真实的感情。因为他在进入自己身体的一瞬间,那种快感是无法用语言表达,渗入骨髓的。或许她就能用自己的身体给他的快感,得到他的眷顾。他想要什么也便任他拿去,毕竟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肉体和灵魂此时此刻都是属于他的,为他而存在的。 但经过这一夜,少女的体内已经明珠暗结,孕育这一个不平凡的生命。 父母的一再逼问、打骂都没有使姑娘屈服,她始终没有说出这孩子父亲的身份。也从没想过让这个意外之子从世界上消失。甚至有一次父母在她的食物、饮水中暗下了落胎药,发现后也被她一股脑吐得干干净净。 她每天忍受这侮辱、痛楚、殴打、孤独、劳累和饥饿。但在她心中从没有一天怨恨过。因为她的心早已属于他了,只属于他一个人。即使他一辈子都不知道。 少女的思恋是青涩的,没有成熟女人那种强烈的肉体欲望,或者中老年妇女的依赖感、安全感。她的思恋只是淡淡的、纯纯的,哪怕只要他能再多看自己一眼,这一生为他做什么都可以。 为了他,少女心甘情愿地承担了一切痛苦,也要留住这个孩子。也许那个雨夜的一切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一场春梦,但只有这孩子是真实的。这是他留给自己的,这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 时间如手指间的尘沙,越想抓紧便越是从指间划过。那少女已经随着岁月、生活的淘洗,伤痕累累,命若游丝。她顽强地支撑着,只为能留住这个生命。 终于同这母亲一样顽强的生命,在一个雷雨之夜降生了。 二十年前,五月二十九日,无泪城,雷雨 他是个早产儿。这个孩子生有一头红发,红色的眼睛里闪着血光。他降生的时候没有发出一声哭叫,家人的耳畔只有窗外隆隆的雷声。那霹雳不时把屋里照得通亮,家人面对这个不会哭的孩子。若不是那双瞪大的红色眼睛,人们都以为他是个死婴,或者就希望他最好真是个死婴。 这个红发的怪物长得很漂亮,至少他母亲那么觉得。只是看起来很瘦弱,像是活不了多久。 母亲娇弱地摸着孩子的头发自己为他洗礼。把那条银项链挂在他的脖颈上。随后她便如一支燃到最后的火柴,逝去了。她累了,她睡得很安详,那孩子仍然满眼空洞。 根本没人会理睬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他最后的亲人,那把他带到这世界的母体,也已经没办法再庇护他。 但他天生便有了异能,自己快速地爬进牲口圈去偷喝牛奶之后,便和野狗争抢食物。树林中蹦跳如飞地捕捉禽鸟,在急流中踏水捕鱼。他几岁时便成了“无泪城”中,无影无形的怪物。 他在城市之中已经厌倦,那干枯的空气让人窒息。于是他只在周围的山岭、溪流之间穿移,再不愿踏入那城镇半步。也许他只就此在远离喧嚣的深山老林中烂掉。 但一切从来就没有那么简单。直到有一天,那颗本来已经沉寂多年的“天怒”之心,又一次被惊醒了,一场邪怪的杀戮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