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在大陆的最东边,海浪不停的拍打着礁岩。每当一个浪头奔腾而至,浪尖就会狠狠扫在岸上那最高处的一块立石上。 不知多少年过去了,海浪的冲刷,烈日的曝晒,使得立石一层层的剥落,终于掩不住那晕红色的光彩。如果是在较暗的晚上,站在石头的不远处,依稀能看到那层红光。只是,它太弱了,谁也不会在没有星光的夜晚,来到石头的附近,享受海浪的冲击。一个清晨,大海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风,也没有浪,海似乎被那薄薄的雾气驯服了。 东方的乌托还没有升起,薄雾下似乎已经看到了即将彰显的光芒。 赶早的渔人已经起了一网,或许是收获颇丰,所以谈兴也浓了。 “看那,那雾就像是面纱,而今天的海就像怕羞的女孩子。不是吗?” 另一位渔人一大早就灌了一肚子裸麦酒,所以说话更加粗犷。 “才不是呢,愚蠢的家伙。我说今天的海就像村西头的寡妇。” “为什么,我的朋友?” “上了床就一动不动,像晒干了的背刺鱼……” “我的朋友,你用这样肮脏的比喻,难道就不怕海神发怒吗?”这渔人马上放下渔网,双手在胸前平扣,心中默默的祈祷。“但愿海神能原谅我好酒的朋友。” 祈祷还没有结束,就感到小船微微的但频率很高的震动起来。但海上仍然没有风浪,那波纹就像盛在被拍打的盆里的水所泛起的一样。 放肆的渔人不笑了,也不再回味昨晚的艳事。因为他看到在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一道光出现,海上的雾并没有消散,而是如真的面纱一样被那光从中撕开。温柔的女子终于撩开了面纱,露出狰狞的面目。那光迅速飞来,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所经过的海面上,平空掀起十几人高的浪头,浪头下面则是深深的海沟。浪头落下,重重砸在还来不及涌动的水面上,渔船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砸成了碎片。 眨眼之间,那光团已经来到了眼前。 “海,海神真的发怒了!”渔人停了祈祷,惊叫到。 “创世神啊,救救我们吧!” 来不及拨船,巨浪已经把他们吞没。 光团的边缘,放射着炙烈的光刃,在经过岸上那块立石的时候,那石头仿佛被切一样,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只顿了一霎,立石就轰然爆裂,无数块碎石四处飞溅。 侥幸躲过海浪的渔人,不是在拼命游水,就是在看那飞逝的光团,或者受了巨响的吸引,看那飞溅的石头。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微微发亮的小东西,在立石迸裂时,从中滚了出来,掉到了石缝中。 可有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猴子却在离海边最近的树上等了很久了。 一切都过去了。海恢复了它的平静。不过人们不敢再下海,至少是今天。胆小的人躲在家里,胆大的三五成群的去祭祀海神。 老猴悄悄的在石缝中找到了那小东西,隐入山林…… 第2章 前生今世 郑十八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一个人到这原始森林里来探险。后悔自己遇上毒贩后没有下死手,后悔只注意持枪的毒贩,没提防地上蜷缩着的竟然是一个功夫高手。他后悔在坠崖的一刹那,没有抓住个毒贩作垫背的。 可什么也来不及了。耳畔的风声越来越响。他舒展开了四肢,发现自己的伤并不重,如果山谷的石壁上有可以借力的地方,相信自己还可以抓住。但是事与愿违,不要说积满枯叶的松树什么的,就连细草也没有几棵。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郑十八明白,现在即使有棵树恰巧长在下落的那一线上,自己也会把树撞断。即使被树接住了,竖生的枝杈也非常有可能刺伤自己的内脏;侥幸不死,这么高的距离,怎么爬上去?何况自己把毒品都夺来扔到了这个山谷中,几亿美金的损失,对方岂肯善罢甘休。自己上去了也是死路一条。也不要幻想谷底有什么出路。不见日月,空气流通不畅,极有可能有瘴气,即使避过了瘴气,出路在几百里外亦未可知。再说,直坠谷底,即使有世外桃源也是白扯。 下坠还在加速,即使郑十八已经采取了最能减缓速度的姿势。无形的压力几乎要使他昏厥过去。但他猛的打了个机灵,迫使自己不要沉沦。事实证明这个动作很有效,他听到风声似乎变了,不是有树木就是要到谷底了。他迅速用双手抱住了后脑,小臂护住了太阳穴,上臂紧紧夹住了两肋,双腿蜷曲,护住了胸腹。没有别的办法,他准备硬碰硬了。 果真已经到了谷底。因为石壁上没有什么草木,谷底的枯叶什么的并不多。随着一阵看不太清的烟尘掠起,一阵疼痛来的那么快那么强烈,也消失的很快。郑十八几乎听到了自己身体与石头接触后,血与肉伴着烟尘溅起,又纷纷落下,最大限度的与土石融合,沉闷中夹杂着几声脆响,只在山谷中回荡了几下就消失了。 郑十八仍感觉到疼痛。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呆呆的发愣。他确信那就是自己,但自己的意识却游离在外。他看看空中的自己,发现现在的自己是由数不清的近乎相同的能量个体所组成的,一个黄色的团,只能略约分清头部和四肢,其它的如眉眼什么的就一团糊涂了。 “我变成了鬼魂?!” 郑十八自认为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每次见义勇为碰到事情,脱险之后虽然也象征性的感谢一下老天爷,但他从来不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存在。但他不否认,世界上还有许多科学所不能解释的东西。 他现在,虽然与肉体脱离了,但仍能感觉到尸体的热量在消失,融入周围昏红的空气中。另外的能量也在飘逸,有的随着血液,在慢慢的穿过一层略显明净但却是淡黑色的光晕,渗入大地。同时,自己现在虚无的身体,也被那光晕所蕴含的一种力量向地下拉。 “该不会是要进阴曹地府吧。”郑十八惊恐不已。“我虽然已经没了父母,也没有万贯家财,但我,我还没碰过女人,就这么死了?”他本能的抗拒者那力量。挣扎之后,倒也挣脱了。“身体”向空中飘去,竟然升起了几丈高。他暗自高兴,如此就可以轻松的到达崖顶了。 正自欣喜时,一股强风从身边掠过,把他带了回来。刚刚看清那是一个毒贩,就见他已经落在了十八的尸体旁,过于魁梧的体形显然不适合搞这项运动,毒贩的下场比十八惨了许多,几乎看不到一段相对完整的肢体,山谷里的回声也多了几次。但郑十八没有听到他的惨叫。“倒也是条汉子。”十八暗自赞叹的同时,看到了毒贩昏红的能量团有的挥发到了空中,与空气融为一体;有的则随着血液,融入大地那黑色的引力之中。 紧接着,一连几个毒贩都跳了下来,犹如跳伞运动员在作表演。 “难道是怕丢了大宗的毒品,回去也是死,干脆选择了这种比较痛快的死法?”心中暗笑:“该!干损人的事最终要害己。”他一边看一边数,“九个了,还剩三个。” 第十个毒贩也落了下来重重摔在石头上。本来谷底几乎没有什么光线,但十八却能看的很清楚,他甚至看到了毒贩身体破裂的一瞬间,一个叮呤的脆响过后,一枚小东西挣脱血肉的束缚弹起来,竟然是一枚子弹。郑十八恍然明白,怪不得毒贩们一个个跳下来时成自由落体的架势,落地的反应也英勇无比,原来他们都已经死了。怪不得没有看到他们的灵魂。 是谁下的手?如果最后两个不下来,就基本可以排除他们是自杀的可能了。存活的人中就有把自己一掌打落山崖的那个高手。但是两个身影呼啸而至。郑十八甚至能看到两人撕破空气时所产生的火花——那是在活着的时候所不能的。十八看清了,毒贩的首领与功夫高手一上一下的撕扯着落了下来。 “小心!”郑十八本能的喊到。在这种生死关头,他忘了是这些毒贩害了自己。 关键时刻是功夫救了人。高手在离地面三四米的地方,猛得一拉首领,将他扯到了下面,还在首领的身体上用力一蹬,在去鬼门关的路上送了他最后一程。首领死的很惨。 郑十八这次看到了那首领的灵魂,是比空气要纯净明亮一些的红色能量团。这就标志着,他的确死了。 首领的能量团根本无视郑十八的存在,而是围在奄奄一息的高手身边,暴躁的跳跃着。 或许是下坠的速度太大了,虽然高手借力缓冲了一下,但仍然不能改变死亡的命运。只是他选择的是更痛苦的离开。郑十八能看到,高手的口鼻之中有能量在外泄,他的躯壳在努力的扭动着,似乎想挽留这一切。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他身体里的能量颗粒,已经开始通过皮肤等所有可以通过的关窍外溢。 首领的能量团扑了上去,拼命的用活着的时候的手段撕扯着高手的躯壳,口中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郑十八只能看到从他嘴的部位,有淡淡的能量细流,丝丝的融入空气中,并不能听清他的语言,估计是愤恨的,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 高手的身体,在首领能量团的撕扯下,愈发不能约束自身的能量。就见一比首领的还要亮一些的光团,几乎就要离开他的躯体。但他还在苦苦的挣扎,能量团又回到了体内。高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口鼻之中的血像被泵出一般的喷涌,眼见的是活不成了。 首领那里肯罢休。他的能量团继续努力,试图把高手的能量团拉出来。这次他成功了。随着一声无力的呼气,高手的红色的能量团被拉了出来。或许是用力过猛,高手的能量团直与首领的碰到了一起。只见一阵激烈的撕扯吞噬,最后只留下一个淡黄色的光团,比郑十八的暗了一些。 郑十八说不清这融合后的光团代表着谁,只要是毒贩的,就要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十八逼上前去。 ―――――― 密林中。 那小东西奶白微带些青色的皮肤都是半透明的,却看不到一丝的血管。圆圆的脸庞,没有一丝褶皱,小嘴微张,眼睛却紧闭着,四肢蜷缩,在两股间夹着一条小尾巴。 老猴喃喃道:“这真是创世神对我们的恩赐,是乌库儿王对我们眷顾的延续。”说罢,将那小东西轻轻地庄重的,交给了一个正在哺乳的母猴:“你要像哺育自己的儿女一样对待它。” “为什么?”母猴不解的问。但它依然接过了那小东西。 “不要问为什么。”老猴威严的说。 “是,我尊敬的厘玛。”母猴不再说话,用手掰开小东西的嘴,给它喂奶。 第3章前生今世2 郑十八说不清这融合后的光团代表着谁,只要是毒贩的,就要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十八逼上前去。 “等等。”那能量团说话了,是高手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十八不明白为什么他所说的话自己就能听见,可现在没心思去想。“你问的很可笑。是你,把我打下了山崖,不然我也不会摔死。我当然是索命了。”十八阴冷的说,他说完才意识到,高手已经死了,难道要他的能量团消失吗,就像高手吞噬首领的那样。但想到自己含有那肮脏的能量,十八就感到有点反胃,但他现在没有胃,只是空作了个呕吐的动作。 高手看着眼前正在提高亮度的能量团,虽然和自己是一种颜色,但很明显的比自己的要高出两筹。他知道是郑十八要发难了,但他还是很冷静的说:“你不感觉到你很可笑吗?” “?” “我们都死了,前世的冤仇还不能放弃吗?”高手说罢,自顾向上跳了一下,应该是在与地层中那黑色的引力抗衡。郑十八也追了上去。 “人死了,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与过去再没有瓜葛。”高手继续说:“佛家都允许立地成佛,你难道就不能放弃对过往的纠缠?” 郑十八并不是口拙的人,也不是没有水平修养的人,但正是这些,使他听了高手的话,犹豫了起来。 高手见有效便继续他的说教:“老百姓都知道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更何况我们修道中人,难道还看不开吗?” 郑十八愣了。 “我看的出,你出手伤我们时,用的时道家的内功。而我也是修炼道家气功的。” 郑十八听高手说完,又想起他一掌就把自己打落山崖,的确有很好的修为,但也因此怒火再起,能量团的光又炙烈起来。 高手似乎并无视这些。“你的师傅难道没有告诉你,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吗?” “即使是下地狱,我也比你好出来,你恐怕要再最底层受应得的煎熬。”郑十八愤恨的说。 “如果你师傅没告诉你,那恐怕就更没告诉你怎样才能逃脱这一劫。” 高手的这番话倒是对郑十八挺有吸引力,于是停下来听他继续说。 “如果人死时有特别强的意念,特别是怨念,他的灵魂就会有抵抗地狱招魂的力量,我们首领,哦,是匪首,就属于这种情况。” 郑十八明白,毒贩首领一定与高手在崖上有一番你死我活的较量,最后还是死在了高手手下,怨念的确不小,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脱高手的毒爪。 “至于他们这类灵魂在地狱外面,也就是阳间能存在多长时间,就要看他的意念是否坚强。”高手娓娓道来,语气平和宁静,谁也不能说他在不久前还是穷凶极恶的毒贩,而且属于咬人不露齿的那种。不过,他所说的那些,都是郑十八所不知道的,因为自己的老师,没来得及传授这些就去世了。也不知他的灵魂会怎么样。 “不过单靠意念支撑,不会太长。”高手给自己吞噬首领的能量团——也就是他所说的灵魂,找了一个借口。“只有像我们这样有根基的,灵魂的颜色是黄色的,才可以和招魂力较量一下。” 郑十八毫不留情的揭露:“你的灵魂本来是红色的,是吸收了你们首领的以后才成为黄色的。”言下之意,你不但卑鄙,也不见得有多少根基。 高手顿了顿,如果他现在不是一团能量,应该看到他的脸红。“这是低级的灵魂,要自保的一个办法,不断的吸收其它比自己更低级的灵魂。当时你也看到了,这纯粹是巧合。” 郑十八无意于他作争执,于是等他继续说。 “你不要怕我伤害你,你比我高级。我们现在首先要作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离开那黑色的吸引,那就是地狱招魂的力量。” 两个灵魂终于有了共同的目标,一起在石壁上寻找借力点,向崖顶飘去。越远离谷底的那层黑气,他们发现向上飘荡越省力。已经看到崖边的绿草,以及草叶间摇曳的天空了,郑十八感觉谷底这一段时间,犹如一生般漫长。眼看再有一跃,就可以站到地面上了。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好像蒙在谷口的一张牛皮,无论他们怎样努力,也不能突破。 他们被困在了谷中。 郑十八不甘心,继续尝试着。 高手说话了:“不要白费力气了,你那样作很危险。” 郑十八停住了,用意念的眼睛看着高手,当然是他的能量团。 高手说:“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每冲一次,你的灵魂的力量就弱了一点。” 这是郑十八早在第一次冲击时就感受到的,同时还感觉有一种如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能量团里冲撞。这些话使十八以为高手真的和以前不同了,死让他变了,不然他不用提醒自己,等到自己弱到一点地步,就有了吞噬自己的机会了。 “那该怎么办?”郑十八开始向高手请教。 “这里应该是地狱的入口。因为其它的地方是没有这种保护力量的。”高手不愧是高手。 “那也似乎不用担心,鬼似乎是不用吃东西的。”十八是无知者无畏。 “哪有那么简单。”高手很快将十八的幻想绞碎:“无论在哪里,灵魂如果没有特殊的支撑,就会慢慢消散,不同的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那那种支撑是什么?该不会还是吸取其它的灵魂吧?”郑十八问。 “除此之外,就是靠自己的意念,能维持多久算多久了。”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郑十八感觉到天空慢慢的迷蒙了。 “说话呀。”高手向他耳朵的部位吼叫。 郑十八这才清醒了起来。他像刚睡醒般说:“好像说话是要耗费灵魂的力量的。” “但那也好过睡觉。如果你睡着了,就不会再醒来,你的灵魂就会被吸走,这下面可是地狱的入口。”高手似乎用最大的声音说。 “我们好倒霉呀。哪里死不行,偏僻跑到这里来死。”郑十八不无遗憾的说。 “是啊,如果我这趟买卖不来,就不会这样了。” “这由的你吗?”郑十八一方面没话找话,也是因为对毒贩的内里很好奇。 ―――――――― 一个树窟中。几个老猴团坐在一起。乌托的光透过蒙了花镜鱼皮的窗户,照在那老猴的脸上,一道道光纹,横竖切割着它的皱纹,更显得它的苍老。 一个不太老的猴子问:“厘玛,虽然它很像我们,但我看它更像人多一点。我们像他这么大了,早就浑身长满了火红的毛发,它却只在头上有,而且是黑色的。” “是啊。”另一个老猴附和到:“而且它的尾巴是那么的短,哪里有我们的灵动。” 厘玛是类似于长老之类的尊称。它现在坐在最中央,未置一词。 另一个猴子道:“或许它天生个儿大,那尾巴可能会越长越长。” 厘玛终于说话了:“不,他的尾巴不但不会变长,还会越来越短,甚至消失。” “没尾巴的猴子!”众猴惊奇。 厘玛继续说:“很显然,它虽然个儿大,但却没有发育完好,就离开了母体。” 在厘玛的坚持下,它们不再争论小东西去与留的问题。“但总得给它起个名字吧。”一个猴子说到。厘玛沉吟了一下说:“就叫它石猴吧。” 第4章 前生今世3 他们不知到说了多少话。只是感觉到自己在不断的虚弱之中。他们明白,自己在等死——应该说是等着进地狱。 “不是说好人应该进天堂吗?”郑十八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道教还是,基督教?”高手已经开始节约了。 “我什么也不信,只是听民间的传说,是这样。”十八回答。 高手像看怪物一样吃惊,他不相信,对手这样好的道家根基,竟然不信教。但他依然解释:“地狱,都去,有的直接轮回,有的就……”好像知道自己到了地狱可能很惨,他止住了话。 “那,你轮回过吗?”十八非常好奇。 “我,怎么知道。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那滋味了。”高手像垂死的病人,有气无力的说着,慢慢的滑向了谷底。 “喂,你要振作呀。”郑十八迅速的拉住了高手。其实只是一股能量吸引住了高手的能量团。 “放手吧。不然,连你也带进去了。你,还可以多待一会的。”真是人之将入地狱,其言也善。 “反正早晚的事。没了你陪我说话,我很快就会睡着。”郑十八与高手一起抗拒着黑光的吸引。可惜还是无法阻止。 已经到了谷底。高手在进入大地之前,似乎想甩开郑十八,但他现在的力量似乎已经枯竭,于是十八也与他一起进入了黑色的光层。 郑十八从来也没见过这种景象,因为他这辈子还没死过,上辈子的事已经不记得了。表面上宁静的黑色笼罩在地表,进去后就发现这是一个看不到边的世界,没有大地,相应的也没有天空。没有太阳,但并不缺乏光亮,因为其中有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光团,似乎在漫无目的的飘逸着,有的快,有的慢。没有树木流云,只有一个个似乎是虚空的洞口,郑十八好奇的打量着一个洞口,其实就是一面看雾。郑十八知道这说法并不和语法,但这的确是最简单贴切的。说它是雾,因为它看不透,似乎涌动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而且还不时地移动着,忽快忽慢;称它为一面,因为饶过去就看不到它了;而说它是一个洞口,因为无论什么样的光团,只要遇到它就会被吸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看什么,想死呀。”高手还没有完全脱离活着时候的状态,一着急就用死来比喻。“离那入口远点儿!也要小心别的灵魂,他们都是吸收其他灵魂才强大起来的。” 正说着,已经有几个耀眼的光团向他们飘来。高手与郑十八急忙躲闪。好在光团追他们十八同时还要躲着洞口,似乎他们只见也有着互相的猜忌,所以并没有形成合围之势。 但想吞噬他们的光团太多了。郑十八只顾了注意它们,猛得被高手一扯才转头:两个洞口突然出现在眼前。后面的光团都迅速的飘开了。只要他和高手来不及了。两个洞口就像打开盖子的井口,一面是近乎白色的,一面则是纯黑色的,而无论是哪一个,都有着极其强大的吸引力。 想躲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强的力量,就是像其它那样耀眼的光团不也远远的躲开了吗。 但他们还是作最后的努力。对于郑十八来说,这是一种绝不放弃的精神,而对于高手来说,或许是对未知的恐惧。 他们与洞口的吸引力僵持着。不同的是,郑十八面对的是白色的洞口,里面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难道这是进入天堂的入口?”十八猜疑:“既然是无法抗拒的,进去玩玩也未尝不可。”想着刚要放开与高手紧握的手,就觉得对方突然一用力,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在瞬间与自己对调了位置:现在郑十八已经被黑洞牢牢吸住。进了白色洞口的高手已经松开了手。 但郑十八没有放开。“怎么了?”他焦急的问。 高手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傻瓜,快放手啊。” “不,我们还要共同面对。”高手的改变似乎已经赢得了郑十八的友谊。 “呵呵,你个傻×,竟然相信我的话。”高手一边扭动着,一边说:“幸亏你那蠢材师傅没告诉你,这白色的是天堂的入口。而你就等着进地狱吧!” 郑十八感到一阵透骨的寒冷。人心原来是这样的险恶,一个低劣扭曲的灵魂是那么的难以改变。他慢慢地松开了手,身子迅速融入到那漆黑的寒冷之中。他最后的思想是:作小人好过作君子,尤其是伪君子…… ――――― 石猴的名字倒也贴切。三个多月来,给他喂奶的母猴已经换了好几个。经猴乳的滋养,小东西的皮肤变得更加光滑圆润,原来微微的青色已经换成了红色,老猴看着正在被喂奶的石猴,喜在心头。 “你看它多漂亮啊,就像玉石雕刻成的一般。”他对一起来的猴子说。“……难道不是吗?” 那猴子才从那猴乳上扣回了眼神:“哦,哦,是啊是啊。……不过,他一动不动,果真像……” 这正是老猴的忧虑,小东西的眼睛始终闭着,而且身体一直是僵硬的,除了被动的吃奶之外,唯一的动作就是那浅浅的呼吸,证明它是有生命的。 “伟大的创世神那,请再次展示您的无私和公正吧,让天地间的万物都一样享受光和温暖,都拥有自己的尊严。” 第5章 我长了…… 郑十八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仿佛还在黑色的隧道里飞逝,耳畔还有高手那得意的狂笑。不知是想抓住点什么,还是想把那声音赶走,他猛得一挥手…… 没想到,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自主动作。 虽然睁不开眼睛,但他听到一阵吱吱哇哇的声音,里面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 “这难道就是地狱?”传说中的地狱应该是阴暗的,寒冷的。虽然自己睁不开眼,但透过眼皮,仍能感受到阳光的,还有它撒在身上的温暖。身边好像有动物,因为听起来并不像人的脚步声,也不是鬼魂那样轻无声息——记忆中,人死后的能量团,踩在地上是没有声音的。而且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挺怪,像是猴子在叫。 他想看看自己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又有了一个实在的身体——再也不能像是能量团的时候,可以看到体内无数细小的颗粒了。 郑十八想再动一下手,可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实现。应该说是正在他挣扎时,他发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一股腥臊的气味直钻鼻孔,一个软乎乎的疙瘩被硬塞进嘴里,仿佛有手在挤压另一端,一股带有腥味儿的热热的液体流进嘴里。他不由得吞咽了一下。这是他有了实体之后的第二个动作。 “我在干什么?吃奶吗?难道我重生了吗?可并没有过什么奈何桥,喝什么孟婆汤啊?难道地狱那一段都已经忘了?” 他正自狐疑,就感觉到眼前一亮,仿佛有人开门进来了。 “*&%$%#@@$^%&_……” “!#@%$#$*(&&……” 又是吱吱哇哇听不懂的声音,刚进来的“人”很老,可那声音包含着许多年轻人才有的兴奋。之后,郑十八感觉自己被那人抱了过去,并被那粗糙的手抚摸着。这是他有感觉以来最明显的触感。 当郑十八再次从梦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作很久以前的那个动作了:他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半圆形的屋顶很粗糙,只是用什么东西简略的修整了一下,上面一个球形的笼子,里面一只不大的鸟不停的飞着,随着它翅膀的挥动,一缕缕光线洒向四方,照亮了整个房间——如果这可以称作房间的话。墙壁也是那么粗糙,还开了两个洞,高处的一个好像蒙着什么,应该是窗户;落地的那个什么也没有应该是门。只是它们都太小了。 一阵呼气声把他吸引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团干草上面,身边还有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蹲靠在墙壁上睡觉,声音就是从它鼻子中发出的。郑十八并没有害怕,一是自己有功夫在身,再者,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他伸了伸手臂,发觉关节还不是很活络。他用手捅了捅那东西,它一翻身,竟是一只猴子,而且是一只母猴。母猴并没有睁眼,很熟练的伸出手臂来抱郑十八,郑十八本能的想躲,但身体还有些僵硬,自己并没有跃起来。结果自然是被母猴一把抱了去,然后把乳头塞进了他的嘴里。 “难道我这几天吃的是猴奶!”十八心中暗暗叫苦。他哪里知道,自从他被老猴抱来,一直就吃这些。 他感到猴奶的腥味儿不同以往的强烈。一阵干呕,促使他想挣脱母猴的怀抱。但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的力量不知哪里去了,和母猴的臂力相比,竟然弱的多。他吃惊的想回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但母猴双臂加力,想继续抱住他。 无奈之下,郑十八狠狠的咬了那乳头一下。 事实证明,这是非常有效的一招,可能百试不爽。母猴吱的一声跳起来,眼睛睁的大且圆,注视着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郑十八。 可怜的十八这才有机会审视自己的身体。首先是手臂,原来隆起的肌肉不见了,剩下的是像猴子一样的“柴臂”,身子和大腿倒也与手臂很配套。 “我真的投胎转世了?我还是小孩子?”这是郑十八首先想到的,可以前的事情,包括坠崖死亡,进入地狱入口等事情,都历历在目。“不是说投胎后前生的事情会忘记了么?”随后他又意识到,自己进入地狱的入口后,就只有飞逝的记忆,接着就是这个身体带给自己的东西,总以为中间应该有些什么被抹去了。” 可这些毕竟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他只是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猴子混在了一起。他突发奇想,该不会是自己投错了胎?那可是非常恐怖的事情。他往身上看去,幸好没有一根毛。他又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窗前,那带花纹的类似玻璃的东西,把它的脸照的支离破碎,没办法只好用手摸了摸,还好,也没有一根毛,而且脸型也还正常,不象猴子那样尖嘴猴腮的。 安心躺下的郑十八,在心中把所有毒贩骂了N遍,顺便把他们的所有女性家属问候了一把。“如果不是你们,我还在森林里畅游呢。等弄几个像样的标本,也可以像隔壁的女老师显摆一下,或许她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再见钟情也未可知,那样自己就会结束近三十年的光棍生活的煎熬。如果晓得这次的亏吃的过于的大,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心思去骂。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围了好几个身材矮小的人猴子。见他睁开了眼, 猴子们马上欢呼雀跃,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吱吱哇哇的声音。郑十八一头雾水的揉了揉眼睛,视力似乎好了一点,当他放下手时,就有一个老丑的猴脸向他的脸凑了过来,而且伸出了红红的舌头。 “干什么!”情急之下,郑十八吼了一声,一拳挥了出去,他马上又后悔,自己这一拳打在这么瘦小的身上,说不定会把它打的重伤。好在自己的力量没有恢复,这拳打在老猴身上,并没多大效果。 一个猴子过来,小心翼翼的递上一个桃子,红白相间,熟的很透,一股混合着晨露的清新香气直钻鼻孔。郑十八想了一下,接了过来,在身上蹭了蹭,张嘴就吃。味道很好,比化肥农药伺候出来的味道强了何止百倍。 周围的猴子仿佛开始议论起了什么——那只是郑十八的观点——它们的声音依然是吱吱哇哇。 桃子很大,还没吃了三分之一,十八就感觉不对了——身上奇痒顿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竟然身无寸缕!!这玩笑开的,大庭广众之下,赤裸裸的一个大男人,成什么体统。他丢掉了桃子,下意识的捂住了下身,却发现自己那伟岸无比的东西,现在竟然也小的可怜。 以后的日子,郑十八的食物,就只有桃子、梨之类的水果了。好在它们的味道都是出奇的美味,于是他来之不拒。可好东西也不能多吃啊。第二天他就开始拉肚子。他摸着墙壁站了起来,想出去方便,可哪里还来得及,只好就地蹲下。 他解决完事四下搜索,幸好有一块类似手帕的东西。摸过来,竟然是块兽皮。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百元大钞也得用了。他用兽皮擦了一遍,按习惯要折叠好,再擦一遍的——没有第二张了——可他再也没擦,他感到屁股后面有根东西。难道是蛇虫什么的?他慢慢举起手,绕到身后,猛得向那东西拍去。 “哎呀!!!”郑十八惨叫了一声,一下窜了出去,竟然顶在了墙壁上,几乎昏过去。感觉了一下,那东西竟然还在,自己的痛就是那东西在作怪。难道是咬上我了?郑十八不及再想,伸手扯住它,猛的向外甩去。可自认为能够把二百来斤的包扔出丈外的力道,并没把那东西甩出去。这一扯,只疼的他看到了满世界的东西都变成了星星,有银色的,当然更多的是金色的。那东西还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尾骨处不放。郑十八再也不敢硬来了…… 好在那东西只是咬在那,只要不去理它,它就不作怪。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僵持着,直到十八的肚子再次闹起来。 十八提早行动,狼狈的从那小门里爬了出去。 当再次净身的时候,用的是一块比较圆的石头。他轻轻的,尽量不去碰那东西。它也就没有给他以颜色。 外面的阳光很好,空气也清新的不得了。郑十八狠狠的呼吸了几口。这空气,比城市里经过空调过滤后的要好上千倍,只怕比自己小时候生活的村子也要好上百倍。抬头感觉了一下天,是那么的蓝,环顾四周,都是朦胧的绿;侧耳听听,有流水潺潺,鸟鸣啾啾;还不时有花香混着果香阵阵袭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群猴子到底受什么人的指挥?他到底要干什么?郑十八再次思索起来。说要变着法子整自己吧,可也不限制自己的自由。如果是好心人把自己救了,可他们为什么不出来说一句话呢? 因为肚子的原因,他也没感觉的由暗处到亮的不适。现在,可能是光线充足的缘故吧,自己的视力比一开始时好了许多。眼前的东西能看的更清了。回顾自己栖身的地方,竟然是一株大树,想来自己是经那个窟窿从树身里出来的。这树也太大了,想想容身的洞那么的大,这树竟依然枝叶繁茂。只是这树的叶子太小,不能用来遮羞。 想到这里,郑十八就又注意的到了那死缠烂打的东西。他慢慢的摸了了过去,那东西竟然没有发作,很听话的任由自己抚摸。圆的,细细的,不太长,好像还带着自己的体温。摸向根部,竟然和自己的尾骨连在了一起!! “不会吧?!!老天爷?这玩笑开大了吧?!” 郑十八这才意识到,自己总是在事后象征性的感谢一下那不知道在哪里的神人,这次结结实实的整了自己一下:“我长出了尾巴!!!” 第6章逃也不行 这时,那只不能再老的猴子,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老猴虽然老,可个头足有十八两个那么大。老猴从身后拿出了一只更大的桃子。一股香味儿夹杂着一股腥臊气扑鼻而来。 “还吃这个,那不是要人命吗?”正在郑十八迟疑间。老猴把脸凑到了近前。郑十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老猴又吱吱哇哇叫了句什么。 老猴见十八不接桃子,猴脸作了一个看上去很恐怖的表情,另一只爪子从身后出来,捏的是一株草,直接递到十八的眼前。十八几乎要挥手去挡,可想到这几天,猴子们对他并无恶意,就忍住了。老猴见他没反应,就干脆将那株草往他嘴里杵。十八闻到了一股草药味儿,难道是老猴给自己治拉肚子的?索性接过来,嚼了几片叶子。 好苦。郑十八中药也吃过,可没有这么苦的。但想起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勉强咽了下去。老猴看在眼里,仿佛放心了一样,蹲在了地上。 十八看着地上那个桃子,白里透红,的确很好看,但上面有毛,有尘土,好像还有虫子爬过的痕迹。想到这几天自己一直吃这种东西,不拉肚子才怪。联想到是毛绒绒脏稀稀的猴子伺候自己吃,马上反胃,呕吐起来。但肚子里早就什么也没有了,刚刚吃进去的草叶也不知躲进了那根肠子,任凭十八翻江倒海般的吐,就是不出来。 就在此时,他猛得感觉到肚子里仿佛有一股气,从胃里直捣下面的肠子,仿佛要把肠子撑破一般。所到之处,肠子无不奇痛无比。他还来不及叫骂,就马上作了一个脱裤子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衣服。还没来得及蹲下,就听见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自己放了一个长长的屁,或许还有…… “真他妈的舒服!”十八把骂和赞叹有机地结合了起来。老猴仿佛也很高兴的样子,连续作了几个看起来不算太恐怖的表情。 “你眼光不错,这草药很对症,但你不知轻重拿了整棵给我吃,岂不是要把我制死。还好我只吃了几片。不过你的心的倒是好的。”十八对老猴说着,老猴却不明所以,只是做着难看的表情。 “我这不是对猴谈医吗。”郑十八苦笑。 不知走了多远,始终走不出这片森林。 郑十八一一列举了这里的好处,但都被自己否决了。 最具有吸引力的是野生的水果,和原界相同的相仿的还有许多自己没见过的,但总吃这些也会腻的,即使有草药不怕吃坏肚子,但弄不到一点油水的肠子。简直成了一根老藤; 这里的山好水美空气好,但玩几天也就不新鲜了,没有人文古迹的山水,对郑十八来说,就是低劣的盆景; 虽然这里的猴子对他没有恶意,但身边整天围着一群腥臊恶臭的动物,心理总不感觉到不是那么回事儿。 简单的说,他吃烦了,玩腻了,他要离开这儿。 郑十八看着自己只有二三岁的孩子般的身体,就是跑也快不到哪儿去。虽然这副躯壳,已经有了自己还算满意的力量,多少还有以前强壮的痕迹,但这大半天的奔来,也只有坐在枯木桩上喘的份了。 “他妈的,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把我弄成这样。”虽然郑十八非常喜欢古文,喜欢舞文弄墨的,似乎与现实的世界格格不入;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骂人,更何况近来他把这种骂人的功夫温习了不知多少遍。 不过,只骂了一句,就没了下文。一种类似兽性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在向他逼近。他顺手抄起一根木棍,背靠一株大树站定,紧张的注视着四周。 果然,一阵腥风袭来,两匹狼从另一棵大树后转了出来。 郑十八从只是在书上、电影中见过狼,对于狼的奸诈、残忍,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就领教过。郑十八紧盯着面前的狼,而注意力则分散到两侧及身后。还好,就只有这两匹。 狼好像并不急于吃掉十八,而是自顾蹲在了地上,互相纠缠,撕咬着。 对峙,一直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狼还是那么悠闲自在,可郑十八几乎把汗都流尽了。手中的木棍在手中攥了又攥。如果是以前的身躯,这两匹狼似乎算不了什么,可现在这两位爷,几乎和自己一般高。 “不能再等了,到了天黑我看不见的时候就更糟了。” 趁着两匹狼不注意,郑十八喊也不发一声,猛得抡起木棍,用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朝一个狼头砸去。只听咔嚓一声,木棍一断两截,可狼只晃了晃脑袋。就在木棍折断的一瞬间,另一匹狼呼的直扑郑十八,目标就是那细嫩的脖子。硕大的狼嘴尽力张开,舌头尽量的收缩,它要用最大的嘴容量来与郑十八的脖子作最亲密的接触。它仿佛已经感觉到在自己利齿下,肌肉破裂,鲜血迸溅,就连骨头也一下碎裂。那种杀戮的快感几乎让它兽血沸腾,因为那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真切,刺激。但马上感觉到,那感觉不象以为的来自心中,而是来自喉间。 郑十八挥出那一棍后就后悔了。“铜头铁骨豆腐腰”,他想起了在书上看到的猎人猎狼的经验之谈。但已经来不及了,狼腥臭的气息扑面而至。虽然没了原界的力量,但思想和记忆还在,子小练就的十八打还会。他一矮身,双手握住剩下的一截木棍,一招“托梁”刺向狼的咽喉。那木棍木质细腻而脆,断面尖斜。两股力量交汇在了尖与面之间。 一股甜腥的狼血,如箭一般从狼的喉间射出。狼只感觉激情在瞬间冷却,力量也在不可遏制的飞快的离开自己的躯体。但它无法拒绝。 那种感觉很快变成恐惧,而且在瞬间扩大到极致:木棍的断面不仅刺破了它的咽喉,顺着它的扑势,将创伤一直延伸到了腹部。血混合着内脏,一起倾泻下来,淋了郑十八一身。 但他没有恶心的机会。另一匹狼的利齿已经到了面前。郑十八下意识的缩起身子,后背着地,双腿猛得蹬在狼的肚子上,狼在自己的纵势和十八的蹬力下跌出了很远。狼嘴依然在他的头皮上留下了两个口子。 半截木棍已经深深插进了那狼的身子,被它带走。唯一的武器也失去了。 逃吧,好汉不吃眼前亏。郑十八头也不回的向前狂奔。可自己两步的距离,狼只要一跃就可以了。除了自己的喘息,他还能听到背后狼紧追不舍的脚步。 眼看就要被狼扑到了。“这下完了!”漏房偏缝连阴雨,郑十八被一根树藤绊了一下,身子猛地飞出,扑在地上。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尖叫,大大小小的石块,雨点般的向那狼倾泄。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恶浪,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石块压住,只动了两动,身上的石块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树洞里。 老猴与郑十八对面,不过一个蹲,一个坐。 老猴哑着嗓子不知说了些什么,仔细听起来仿佛并不是单纯的吱吱哇哇,好像是比较高级的、能够表达较繁复的意思的语言。 郑十八虽然不清楚它要说什么,但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看来离开这猴窝,还要等。 自从身体彻底灵活,并且不再拉肚子之后,郑十八就不在猴子的树窟里睡,而是找个结实的树杈,用木棍和干草搭了一个简单的窝棚。想起来非常可笑,自己一个堂堂的人,当然是多了点东西的人,在睡树杈;本来应该睡这里的猴子,现在却睡在树窟和石洞里。他想不明白,虽然猴子是动物里比较聪明的,看病开方也可以解释成本能,但会使用简单的工具的似乎只有猩猩才可以。而这些只是些普通猴子而已,它们不但会用棍子打坚果,还会晾晒吃不了的水果,而且会用树皮和草编织简单的衣服;甚至于它们还有比较完备的语言和非常严格的尊卑……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呢? 每逢睡不着时,他就蹲在树枝上自言自语,他怕有朝一日自己重回人类社会时,舌头会僵化。说烦了就唱,不管是快歌慢歌,情歌军歌,民谣儿歌,甚至是荤段子,只要是他会的,一句半句也唱。没有听众就对着月亮吼。他虽然有不错的音乐修养,可一付卖铁的嗓子却不给自己作脸,如果那些歌星听到自己的代表作被糟蹋成这样,不跳楼也得上吊。可郑十八乐此不疲。 于是,猴子们就经常见到那个不合群的猴子,总是自己在枝头对着天空中的暮恩狂号,那声音时而粗哑,时而尖细,在夜晚的林中久久回荡,有时还顺风飘远,在山壁间弄几个回声。起初猴子们吓得不敢睡觉,有的甚至找到老猴:“它这样会不会把山外的狼招来。”老猴也无可奈何,只好加派了放哨的猴子。 “但愿创世神给我们的不是个疯子。” 第7章锻炼 郑十八是比较能接受现实的。更何况眼前的一切容不得他选择。但他并没有屈服。 他开始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上。他学会了用草和树叶编制草裙,还开创性的制作出了上衣。虽然穿在身上不太舒服,但总比冬天挨冻好,更何况遮羞是另一目的。他还学印地安人,用在头部围了一个草圈。后来因为草圈带着不舒服,就在树桩上取了一寸来,中间掏空,再缠上软草。没有鲜艳的羽毛,就把几根背刺鱼的刺嵌在了上面。“既然作野人吗,就要像个样子。”反正他不肯承认自己是猴子。 他练习着和猴子一样攀爬跳跃,这本来就是自己所喜欢的。最重要的是,他跟猴子学会了它们的语言。他才意识到,虽然猴子们的生活环境与水平很是差劲,但他们却有着比较完备的语言,这让他另眼相看。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猴还特别教了他一套语言,说是以后会有用的。他这才了解,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而有着较高文明的的世界。老猴是这群猴子的厘玛,相当于长老的地位。厘玛告诉他,这里是甫鲁斯大陆的库库山,外面是无穷无尽的山和森林。看来想回去是不那么容易的了。 郑十八接受这些,比接受自己长尾巴的事要容易的多。“不就是异界吗,这在小说里经常看到。”再见了,隔壁那漂亮的女老师,还有她那群活泼的女学生,另外还有初中时的女同桌…… “狗臭他娘的。其实那女老师眼眶子太高,脾气也太怪;那群女孩子也太不成样子,小小年纪就和男同学勾肩搭背;而那同桌早已经成了黄脸婆了吧”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他还给原来自己生活的世界起名叫原界,这里叫本界。无论在哪里,只要自己还好好活着就行。这里远离了喧嚣,远离了纷争,活的倒非常惬意。不过,他时常想,这世界真的只有老猴说的那样单调?既然有猴,有狼,就应该有其它的物种,就应该有人,有社会。从本界的猴和狼于原界的差不多来看,这里的人类也应该和原界相仿,至少是差不多——郑十八不敢肯定,因为老猴一直把自己当成猴子,或许这里的人类就和猴子没有太大的分别。“那就惨了,到现在我还没碰过女人呢。” 既然可以沟通,就要有称呼。郑十八依然叫原来的名字,因为这是他爷爷给取的。 也许是这个世界的动物舌头有问题吧,猴子们总也说不准“十八”这两个字。什么“下压”、“杀吧”、“瞎呀”等等,弄的郑十八实在没办法,只好一一应承——不过只有一个例外。老猴或许年级太大了,舌头尤其的不好使,开始时叫他“死吧”,十八对此坚决反对,老猴不知挠掉了多少根毛,才改成了傻吧。虽然依然不入耳,但考虑到他们只是用兽语和猴语发那样的音,也只好将就了。不然即使不把老猴的舌头拗断,也得把头皮挠烂。 而令郑十八挠头的是自己的年龄。 郑十八对自己的年龄到底算是多少颇费了番心思。本来在原界的时候自己已经三十二岁了,自己又在本界生活了有两年了。而且中间那段时间,说是异界再生也好,穿梭时空也好,对自己的影响就是把自己的身子变得只有两岁的孩子般大小,原来的力量什么的几乎都没了,只保留了记忆。他最好决定自己还是按身体的大小来重新定一下年龄。 他不愿意接受的是,老猴总是逼迫自己锻炼。他也明白这些锻炼,是将来自己离开这猴窝的资本,只是程度让他无法接受。 但不可否认,这些都是在原界时自己小时候最原意做了。其实很简单,最初的是爬树。这让他想到了某个枝杈上,有一个鸟窝,里面恰巧有几个鸟蛋。于是升一堆火,把鸟蛋胡上一层泥巴放在上面烤,等泥巴干透了,鸟蛋就可以吃了。虽然没有什么太美的滋味(没办法放盐),但很有营养。如果大鸟正在孵卵,而已呆头呆脑的任捉,那就用同样的办法烤了;如果飞了那算它的福气:如果正赶上它外出采办,那它就凶多吉少了。郑十八往往会在鸟窝里下上一个老鼠夹子,等到吃完鸟蛋再来,大鸟往往已经断气了。但老猴有它的一套办法,让他无暇顾及鸟窝。他爬树的速度稍微一慢,屁股上就会挨上一石块。 老猴丢石块的技术简直神了。无论隔着几棵树,只要十八还在它的视线只内,只要他一偷懒,它的石块就会穿过好像不存在的空隙击中郑十八的屁股。 这掷石块也是锻炼的一个内容。好在这一项如同冥冥中早知有今日一般。也是在郑十八小时候,农村的孩子没的玩,就分成两派,互相掷小土块为戏,称之为“开坷垃仗”。十八是此道老手,小伙伴们数他掷的土坷垃最大,掷的最远,还贼准。于是饱受他坷垃之苦的伙伴们,以他背离了游戏的初衷为由,拒绝他加入任何一方。他无奈之余就躲在一旁打冷枪,瞅见哪一方面猖狂了就揍他们。虽然这样作很刺激,但往往出力不讨好,小伙伴们经常群起而攻之。最好,他的目标改成了小鸟,还有野兔,用的也由石子换成了石块,并且时有斩获。可惜他的家乡是平原,最大的野生动物也就是兔子。这让他常常生出怀才不遇的感觉。他幻想有一天能够用石块去猎狼猎虎。 但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的技术与老猴相比有着层次上的差别。虽然力道与准确度不相上下,但在时机的把握与力道的掌握上却不可同日而语。自己掷石块往往只追求击倒,力量越大越好,而老猴却可以随心所欲,因为无论自己离它多远,落在屁股上的石块所引发的疼痛总是一样,起初他以为老猴一直跟着自己。他有时故意绕开老猴,或者选大树遮蔽老猴的视线,可石块仍然如影随形;十八甚至以为老猴会魔法,掷出的石块能穿越树干,但随着观察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躲,老猴随便走几步,就会找到一个树木之间的空隙,而只要这空隙存在超过三秒,就足够了。由此十八开始佩服老猴。“人老成精,这猴子老了也不简单。”这也使他多少收起了对这群猴子的轻视。 总之,一年下来,郑十八收获良多:蹿蹦跳跃的本领比原界任何时候都强,肌肉也比原界同期强壮许多,掷石块的本领更是大有提高。最重要的是,他学会了猴语。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问老猴,得到的回答总是不是山就是树,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库库山一样。问它除了猴子、狼和鸟儿,还有什么样的族群,得到的回答也如原界的无知的长辈一样:“长大了你就知道了。”但郑十八可以肯定,既然这里的猴子有狼有鸟,就一定有其它各种各样的族群,按照本界比较完好的情况(至少自己现在接触到区域是如此),可能族群的种类要远远多余原界,比如可能会看到活生生的恐龙,抑或有其它的另类的个体,比如长九根尾巴的狐狸等等。既然猴子都如此完善的语言,那么人类(郑十八莫名其妙的认为种类一定有人类)就一定有更加出色的文化。所有这些,都是十八所热切期待的,就像在原界时,看到野间有半截石碑,心中就会涌出无限的热情,天大的事也要放在一边,非要把它挖出来,擦干净,看个仔细一样。对未知的,尤其是带有人文色彩的,都是他所期盼的。 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体能,不过是三四岁的孩子一般,即使十八打纯属无比,也只能应付些小猫小狗之类的敌人,否则就只有逃的份儿;遇到更强大的对手,恐怕逃也未必能成。毕竟那次遇上狼,对他的教训太大了。在原界,他遇到过各种困难,甚至事关生死,他都没怕过,但现在他想出去,面对的是没有丝毫道理可讲的野兽。所以他要作好充分的准备才行。不然又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自己死了倒好说,被仍到稀奇古怪的环境就不好玩儿了。但仔细想来,似乎也没什么。 郑十八就是这样,一面强烈的希望着,一面用最大的努力去适应着,即使是万分的无奈。 第二年的训练就不那么惬意了。 首先是在树梢与藤萝之间跳跃。老猴的确太老了,它要另一个猴子做老师。十八看着猴子在密不可分的枝杈间飞纵,简直就像武林高手一样。他也照着做,但不是从树梢上滑了下来,就是坠断了藤萝。屁股摔得比挨石块还疼。最后,他不得不用原界的知识给老猴解释:猴子为什么飞不起来? 回答是猴子没有翅膀。 如果有翅膀呢? ………… 那也飞不起来。因为如果猴子要飞,就要腿上几乎所有的肌肉都要长在胸部和胳膊上,否则以原本的肌肉挥动翅膀产生的力量,决不可能超过自己的体重。而十八的肌肉分布虽然和猴子差不多,但体重早已经超过了同体形的猴子,所以要想和它们一样蹿蹦跳跃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知是郑十八把原界汉语翻译成本界的猴语不够正确、通俗,还是本界的科技还没到那个水平,抑或这里的猴子就像原界的猴子一样根本不懂。老猴只是一个劲的抓毛。 可喜的是,第二天老猴给他换了个科目。这让他喜出望外。但等老猴解释清楚,郑十八马上泄了气。这次是要他一跳跳出一旗半(一旗相对于原界的近两丈)的距离,而且终点要在离地面一旗高的树上。并告诉他,给他的锻炼时间是一生。 第8章外援 老猴说完就走了。很显然,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了的任务。这样大的跨度,用三级跳还差不多,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郑十八用行动证明了一点,小聪明不可以耍,但智慧总能战胜力量。 第二天,他拉着老猴来到训练场。只见他从远处举着一根长长的木棍跑来,在距离大树两旗的地方,把棍子抵在地上,身子腾空而起,不偏不倚正踢在树上的蜂窝上——那里距离地面一旗多一点。 老猴目瞪口呆。 “傻了吧!这叫撑竿跳。”郑十八暗笑着离开。炸了窝的独眼蜂把老猴当成了罪魁祸首,好一阵穷追猛打。 无论如何,老猴还算讲理,这关就这样过了。 其实根据原界的经验,郑十八知道,如果等到自己再过一段时间,内脏比较成熟稳定之后,就可以重新修炼赤霞功,练到四五十岁,或许能够不借助器具达到这一关的要求——那也只是推测,他在原界只活了不到到三十岁。 郑十八就知道老猴是不会这样放过自己的。果然,它没办法折磨自己,就找来了个帮凶。 这是一只超大号的猩猩兽人,身体足有十八的五倍高,十八垫着脚才能摸到它的树皮裙甲。粗大的不象话的四肢,支撑着肉山一样的躯干,与之不相称的是,它肩膀上抗着的竟然是和十八一般大小的头颅。更可笑的,如果那头颅算是巨大的话,那嘴就起码应该称硕大,鼻孔应该说是非常大,而他的眼睛,就只能说是小巧玲珑了,在极突出的眉骨下就像两粒跳跳豆。 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这是专为猩猩和十八准备的练功场。 “我叫外援。是猩猩族著名的武士。”猩猩说话倒也爽快,只不过声音太大,郑十八的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急忙半捂住耳朵。外援似乎对自己的声音还满意。 “你就是老猴说的那个厉害的小猴,长不出毛来的猴子?”外援说着嘿嘿笑了起了来。 “我不是猴子!”郑十八又一次怒火满腔。 外援止住了笑可余音还在山洞里回荡。“虽然你不承认,但你的尾巴是事实吧。虽然你的模样长的像人类,但你就是从石头中迸出来的,是我们猿猴一族的族长所预言了的,是它的接班人,这是不会有错的。” 郑十八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方式感到无可奈何,也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应验了已经死了不知几万年的那个猴子的话感到无比的愤慨。 外援继续说:“我是你们厘玛请来的,教你斗气和武技。实话告诉你,以你的狼见愁的身板,实在不适合练这些,还是练爬山上树这类逃命的手段比较来的实惠。”猩猩兽人的话,仿佛就是在讥笑当成郑十八遇狼的情景一样,让他羞怒不已。 但外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因为它的小眼睛到现在只看了郑十八一次。它继续说:“老猴倒也不愧是你们的厘玛,有你们族的顽固的脑筋,都过去几万年了,还记着那句不现实的话,拣了个猴子……” 这次它在寻找听众时,终于看到了郑十八发青的脸色。一年相处下来,虽然郑十八一直拒绝着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已经融入到这个狭小的群体之中。猩猩兽人的话,极大的刺伤了他。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有点过分,猩猩吞了吞嘴边的唾沫,转移了话题:“现在,让我看看那厉害的猴子,呵,嗯,你的本领。”说罢挺了挺胸,它攥起了足有十八脑袋大小的拳头,在十八的眼前晃了晃,“随便对我出手吧。” 郑十八早就等这一刻了。他身子略为下沉,没等它说完,就飞起一脚,踢在那拳头上。 的拳头被踢的向上抬起来,但马上被它控制住了。它的眼睛瞪着十八,直直的。 郑十八好好的站在那里,眼神中一幅“怎么样,你不过如此”的意思。可心理暗叫:“好硬的拳头,我这脚踢在石头上也不过这么疼。”不过他不愿表露出来。 外援猛得吸了口气,就见它的小眼睛似乎发出了两道淡黄色的光。 十八心中一跳,“怎么,要发怒了?最好气走。省得像老猴一样整天围着我罗嗦。”他并不怕外援对自己不利,“我是它们的宝贝,是什么王的候选人吗,似乎还是唯一的。” 随着一只咯咯叭叭的响声,外援的肌肉更加隆起。连身子好像都长高了两头,几乎都要顶到洞顶了。随着肌肉的隆起,身上的长毛也根根直立起来,更显得它身躯的庞大。这时的十八简直就像人脚下的小狗。他自己感觉到腿有点抖。他在原界的时候,大的阵仗见过不少,血与火的考验也有,但他没有面对大型野兽的经验,他见过最大的野兽是狼,像这么大的猩猩,发怒的猩猩,变态的猩猩还是第一次。但他竭力克制自己。 外援似乎对郑十八的反应不满意。渐渐的,在它的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芒,每一个部位,不再是眼睛。十八感觉到那光芒好像蕴含着一股力量,自己的身子不由得向后一震。 “这是什么,气功?”他暗想。虽然知道猩猩不会是自己的敌人,但他明白在这时候是不能示弱的。所以提了口气,把自己相比可怜的胸脯挺了又挺。 外援终于平静了下来。所有的光芒都收了起来。它不无得意的说:“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们这一族里没有吧?这叫,斗气!” “斗气?”十八暗想。“这在小说中经常看到,不想在这里亲眼见到了。”虽然他还是比较佩服,单单用斗气,而不用动作就能把自己撼动,但嘴里依然满不在乎:“不就是斗气吗?狂化你会吗?” 外援点点头。 “试试来看。”十八决定不放过这个机会。 但外援却没有动。“狂化,是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兽人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集中爆发的一种状态。”外援的话,让十八感觉到他它是在背书,那语气和措辞都不符合它的风格。 它继续说:“虽然可以使自己短时间大幅提高战斗力,但后果也是很严重的。”外援的表情也如十八印象中的教书先生。 “那后果是什么样呢?”十八问。 “什么样?好的不是不伤就是病,坏的就被自己的力量打垮,翘尾巴完事儿。”外援的语气又回到了自己的状态。“老猴请我来,就是教你斗气。虽然你的力量也算是不错的了,可在我发斗气的时候,你还是被震的动了一下,如果我用斗气向你进攻,你一定会飞出去。” 十八心道:“这猩猩虽然外表粗狂,小眼睛倒也观察的很仔细。这一点就应该学学。” “不过,你的胆量倒还不错。”这十八外援给十八最积极的评价。 对学习新东西,十八向来是比较感兴趣的。但他马上就发觉跟猩猩学斗气是多么的无聊。 自己基本上是好动不好静的,除了看书,画画,写毛笔字和的时候。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在打梦拳。自己唯一一段全静的时期,是在十二岁那年,村里来了一个要饭的老头,病在了郑家祠堂里。十八的父亲见他可怜,就帮他请了大夫,还每天送饭给他吃。当然这送饭的差事就落到了十八的身上。老头的病好了,但一直赖殃殃的,十八的父亲也就一直接济他。后来,老头见到十八显摆自己的十八打的功夫,说这是“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于是就教了十八一套功法,需要在太阳底下盘腿打坐,然后把感觉到的热气从七窍以及任何一处皮肤吸收到身体里来,等到在体内凝聚成气流,就把它引导到气海储藏。等到晚上的时候,再用同样的姿势,把气海中的气流调出来,沿着既定的经脉运转,最后再回到气海储藏。当然十八那时候还不大,一些东西还不能理解,但老头只是让他死记硬背。半年之后,老头告诉十八:“这功法叫赤霞功,我没看错你,你短短的世间已经有了很好的根基,相信前途不可限量。这功法最后要打通任督二脉才可以有大成,那是非常险恶的一关。可惜,我不能帮你了。记住,如果在冲关时感到身体发凉,就一定要停止,否则就死。唉,可惜,这功法,已经有三百七十八代没有大成了。”当时十八想问问大成到底是什么样子,只听老头咳了两声,喃喃的说了句“三十三天……十二重楼……”就死了。 之后的两年,是十八最静的时期。他看懂了老头那不甘又无奈的眼神,看懂了他对自己的厚望。于是日夜苦练,所谓的赤霞功也突飞猛进。他甚至能感觉到气海中,有一块气积聚成的实体,而且日益清晰。他翻遍了所有认为有用的书,终于查到,三十三天,十二重楼,是道家气功的说法,也是道家最终追求的目标——成仙。对于成仙一类的说法,十八向来不信,也没有兴趣。他之所以勤练不堕,一是因为老头,另一方面,他真切的感受的了赤霞功的好处。最直接的就是冬天不用穿笨重的棉衣,而且随着功法的深入,棉衣十八越穿越少。这让他在和同伴的游戏时大有裨益。此外,他发现,自己运功使用十八打,那层次简直就有天壤之别,他常想,如果不少爷爷管的严,自己即使比不上苗人凤,最少也是打遍全村无对手了——至于更大的范围,他没想过。最惊奇的收获是,自从气海中的那东西成形后,自己就逐渐不怕火了。吃刚煮熟的饭,拿刚出炉的烤山药(红薯)都若无其事,甚至有一次他在做饭时睡着了,灶膛里的火烧着了他的棉裤,直到母亲闻到异味儿赶来看时,才把他叫醒。棉裤烧的所剩无几,已经是要不得了,可他的腿却没有丝毫的伤。妈妈认为是他作怪,故意烧了旧棉裤。挨了一顿打的十八当时怎么也不明白。后来参见了工作,在一次火灾中,他冒险救出了许多人和东西。衣服都烧没有了,可他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是自己练的赤霞功帮了自己。 但是,母亲已经病故了。他想,这么多年了,母亲即使活着,也不需要什么解释吧。 赤霞功带给他的好处仅此而已。坏处却非常明显:他每每见义勇为,一出手经常把歹徒打成重伤甚至残疾。因为他见到不平事就发怒,只要发怒时动手,赤霞功总是发作。而那时候又没时间去平静心态,即使有时间,谁会心平气和的、笑嘻嘻的去和持刀劫匪对话。“那简直就是神经病。”十八对自己说。 赤霞功的层次也只修炼到了第六重的境界。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就是要冲破任督二脉了。但他试了多次都没有进展,几次强冲,结果一次比一次糟糕。起初是感觉到四肢发凉,他还记得老头的警告,但他不甘心。再次强冲的结果是浑身发凉,几乎瘫痪,只感觉到气海里还有一团热气。从此,郑十八不敢造次了。毕竟还是命要紧。 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块料,不然老头也不会那么惋惜,如果老头活着,在紧要关头帮自己一把,或许…… “喂,集中精神!”猩猩兽人外援的一声不大的嗥叫,把郑十八拉回了本界。 第9章外援2 外援告诉他,这斗气并不是每个兽人都能修炼的。如果天生体内有晶核的最好了,不然要多废一层力气去凝练晶核。“虽然我就没有天生的晶核,靠自己的刻苦与天分,最后还是成功了。不过弱小的族群中的你,差不多可以死心了。”听了猩猩说自己的天分,郑十八就好像看到要饭的说自己兜里有一百美金一样好笑。于是说:“那你把晶核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什吗?”外援几乎要把那小眼睛瞪裂,“只有死人的晶核才能拿出来!” 对于这种枯坐,十八已经厌烦了。虽然自己在本界修炼赤霞功的时间不太长但已经小有成就。按照外援说的,把体外的气吸收进来这很容易,但那气几乎不用引导就流向了气海,要把它们引导向脑部却难上加难。无论怎样努力都白废。十八干脆只顾静坐练赤霞功,反正外表专心致志,外援就不叫嚷。 其它的时间就是武技的修炼。猩猩兽人用的是一把双刃刀,样子就好像把剑去掉尖一样。武器的大小和它的体形很相配,所用的招式也和它的脑容量比较相称。在演示时,外援双手握刀,小眼睛里倒也有几分光彩闪现,动作也堪称利落。配合步伐的进退劈、撩、平挥,都虎虎生风。但也仅此而已,它做完了一套动作,就让郑十八自己练习。郑十八知道,招式不在于多么繁复精巧,关键在于运用的是否纯熟,机会把握的是否合适。 不过这些不是猩猩教的,是郑十八的爷爷逼着他自己领悟出来的。库库山里猴子非常的穷,或者说是落后,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兵器,多数是木棍之类的,仅有一两件不知是何年何月的锈铁剑,还是没有刃的那种,就像击剑运动所用的。好在十八所学的十八打,本身就是以空手或棍子为主的功夫,虽然只有十八个姿势,但只要活学活用,触类旁通,简直就是独孤十八剑。他找来一根木棍,尽量打磨的光滑一些,然后再次重温十八打。也是看起来很简单的招式,配合着各种步法,他一遍遍重复着,几乎贯彻整个练功的过程。日复一日,木棍磨平了指纹,磨破了手掌,然后磨出了老茧。木棍也被磨细磨断,不知换了几根。 “要想做到随意而发,就要将每个动作变成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半年之后,外援问十八是否感觉到头部有一块说不清的东西。十八现在只感觉到气海中隐隐有那种东西,于是点头称是。于是外援出乎意料,老猴则喜出望外。 下一个课程,就是教郑十八练斗气。这倒是让十八很热心。毕竟能在身外披一层光,不吓人也唬人。 修炼出晶核才能练斗气,晶核只是把身体的强度提高到一个档次,以能承受斗气对自身向内的压力。所以修炼斗气是另外一回事。简单的来说,把吸收来的气分布到体表,就可以了。斗气的强弱,这关系到对自身防护力以及出手的破坏力,要勤加修炼。至于能修炼到什么地步,就要看本人的天赋以及是否刻苦了。 “你这斗气算是什么档次?”十八问外援。外援带着自豪的表情说:“我不知道算是几级,但在我族里,我是第二名。” 本来按照十八修炼出晶核的速度来计算,应该有斗气显现了。可十八的表现很让外援失望。他哪里知道内里的情况——是否有晶核,只能剖开脑袋来看,别无他方。 但它不知道,在十八的气海中,已经有一个清晰的东西生出。他知道,那就是十二重楼的根基所在。 现在的十八,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甚至比在原界的时候都好。因为自己的赤霞功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恢复到了这么好的水平;好像本界的环境特适合修赤霞功一般。 傍晚时分,郑十八依然在大山洞里练十八打。棍子的那头已经很细了,这头也差不多了。但十八依然用它一丝不苟的重复着那几个简单的动作。 外面一种叫嚷,随着猩猩兽人得意的笑声,郑十八知道,它又杀了一匹狼回来只是笑声中有几分虚弱。第二天它就又有机会嘲笑自己了。想到这里,十八猛得一挥,木棍应声折断。 “如果我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以现在的实力,收拾个把匹狼,应该不在话下。”十八暗自思忖。可上哪里找呢。这里的树木虽然都很硬,但也相应地比较脆,很容易折断,太粗的自己的小手又攥不过来。他在洞里转来转去,突然有了主意。 在自己与猴子们栖身的树林里,有一个山谷,谷中有瀑布小谭。在潭边不远处有一个小盆地。这里是被禁止接近的,有猴子把守。 郑十八趁着夜色,偷偷摸了过来。平时的在这里把守的猴子们,可能有几个去参加猩猩的聚会了,所以防线疏漏了许多。“你们又不吃肉,去凑什么热闹。”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肉了。“的这次的行动要一举两得:既给猩猩兽人点颜色看,自己也开开荤。” 今晚的暮恩也特别关照他,时不时的躲进云层后面。郑十八在树影间轻无声息的潜行,顺利的进入了盆地。 盆地里长着一种叫库库的树,并且只长这一种。既然这山以此为名,这树一定特殊。说它特殊,不单是指和原界的不同,在本界,最起码在这一处山林里,只有这个盆地里才有。这树一般只有猴子那么高,树干比水桶稍细——当然是原界的水桶,虽然不知道本界是否也有——上面长满了宽大肥厚的叶子。整体上看去,就像一个个圆球。他相信,猴子们守卫的是这片树。既然值得守卫,那就一定有不凡之处。 他不敢在外围动手,弄出动静惊动了猴子就不好玩了。于是他来到了最中央。在高处时他就观察过,这里长着的那棵树,是最高的。他来到近前,听了听周围除了风吹树叶之外没有其它声音,就动手摘叶子。每一片叶子,都有郑十八现在身高那么长,宽里也有近一臂,厚度有半寸的样子。“把叶子晒干,一个就可以作成床单。” 墨绿色的叶子在风中摇摆着。因为叶片较重,叶柄又相对太细,每摇晃一下,就好像马上要断掉一般。棵郑十八抓住一片叶子,用尽了力气也没扯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奇怪,但更使他坚信:这树肯定有古怪。 九牛二虎的力气都用了,仍然好无收获。 “不能在拖了,不然猴子们回来了,就不好脱身了。”想到这儿,郑十八改变策略,再次运动赤霞功,双手抓住树的根部,用力一提。出乎意料的是,一声脆响,唯一一个树根被折断,这树竟然应声被拔起。如果不是收力快,几乎被树压倒。在树根断裂处,有白色的液体流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让郑十八几乎打出喷嚏。他死死地捂住鼻子,那感觉比割块肉还难受。 “狗臭他娘的,这是什么味道。”似曾相识,可偏偏又想不起来。 想不到的是,本来还挺直的叶子,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活力,一个个都迅速枯萎。再去摘就不费吹灰之力。 这棵树虽然是最高的,但也只比郑十八高出一头。与其它的树相比,却是最细的,树干的下部是齐根断的,整体上粗细均匀,正和十八一握;只是在顶部迅速变细,收成一个尖儿。他试着挥动了一下,感觉刚硬之中带有韧性,正如他所期待的:“这是一根好棍子,不过更像一根大号的牙签。” 大石洞外。 猩猩兽人正在撕咬吞咽狼肉。今天它猎获的是一只魔狼,虽然等级不高,但也让它费了些力气,肩头还被魔狼的抓去了一块皮,胸前也被抓掉了一块,最深处已经可以看见骨头。最大的伤还不是这儿。魔狼的火球术,擦着它的右腿飞过,将足有一寸厚的肉烤焦,这还多亏它躲的快,不然这腿就废了。但这对于强壮的它来说并不算致命的。关键它是胜者,无论魔狼怎么厉害,现在已经大半进了自己的肚子。 旁边的猴子门看着它边吃边讲述着刚才的经历,一个个口里流出的涎水浸湿了胸前的红毛。外援虽然一再礼让,但猴子们谨守着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准吃动物! 不知它们心中可曾咒骂那定规矩的人。 狼肉吃完了,猴子们酿的果酒也喝了几坛。醉醺醺的外援站起来,要回洞。可突然想起来,这魔狼应该有晶核的呀。它急忙拿起狼头骨,里面空空如也。早在战斗时,外援用剑劈开了狼头,里面的东西就四处飞溅。兽人后悔自己那时光顾了紧张,拖了狼就跑了回来,狼脑中的晶核一定是掉在了路上。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魔法资源逐渐枯竭,想修炼出晶核并不容易,要想凭自身的努力提高斗气的水平更是难,有一个捷径就是服炼其它晶核,或者把晶核镶嵌在装备上。 这猩猩简直悔青了肠子。 第10章 与狼共舞1 在盆地的正西方,有一个半旗宽的沟,绵延不知其长几许。夜晚,根本看不清有多深,只是能看见不时有微小的磷火飞上了。 半旗,也就是约一丈,对于现在的郑十八来说并不是难事。但他只要看到了山谷之类的东西就眼晕,可能是那次摔死在谷底的记忆太可怕了,留下了后遗症。 但对面就是狼出没的地方。相信猩猩兽人也是在那里猎杀的狼。郑十八正在犹豫是否跳过去时,就见对面隐隐有一团亮光走来。 更近了才看清,那是几匹狼的眼睛所发出的悠悠黄蓝色的凶光。郑十八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武器,那根特号牙签。 狼群并没有冲过来。而是成V字形排开,蹲守着。郑十八数了一下,共有七匹。 “小子们,你们有胆量就过来呀。”郑十八也不知狼是否能听懂猴子的语言,只管叫嚷着,为自己打气。狼们只是低号了几声,算是回应。 “你们不敢吗?其实我也有点害怕。”郑十八连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反正你们也听不懂。” 不过就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郑十八拣起一块石头,作势掷出。石块带着尖锐的风响,直逼最前面的狼。那狼倒也机灵,一闪身躲开了。 “都说猫窜狗闪,这狼闪的也够一绝。”郑十八暗想。 那狼又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受过训练一样。郑十八这才想起一本古文中写到:“七狼同行,主在其后。”难道V形最后面的那狼是头狼,是它在坐镇指挥。看来这次不是好对付的了。 但郑十八就要一个毛病,越是有难度,越是顶着尖儿上。 郑十八在地上仔细搜索,终于找到了几个合适的石头。他挑了一个片状且外缘尖锐的的,叫足了力道抛出。就见那石头带着呜呜的声音,成弧形飞过深沟,贴着一匹狼的头皮飞走了。那狼只略为晃了晃脑袋,仿佛在示意:你的技术太糟糕了。可郑十八并容不得它有那种时间,第二个石头已经到了眼前。狼惊恐的一跳,堪堪躲了过去。就听后面一声狼叫:最先弧形飞走的石头又转了回来,正削在一匹狼的两条后腿上。看样子它是暂时没有战斗力了。就在众狼回头观望的时候,郑十八的石块不分先后的飞过来。就在狼们四下躲避时,十八几乎和最后一块石头一起跃了过深沟,把库库棍重重砸在一匹狼的腰间。那狼惨嗥了一声,两只前爪在地上拼命的刨着,可腰以下的部分则拖在地上,只剩下微微的抽搐。 眨眼间七匹狼已经有两匹倒地,郑十八底气为之一振。 但剩下的狼并没有逃窜,而是迅速恢复了V字阵形,将郑十八夹在其中。后面就是深沟,不是杀死恶狼,就是跌落其中,估计它们是不会看着自己全身而退的。想到这儿,郑十八左右一摆库库棍,柔韧的棍子就像分成了两根,分袭最近的两匹狼。它们似乎对这种很有章法的进攻早有准备,同时向斜刺里窜出,越过了郑十八。于此同时,另两匹相对的狼也腾空跃起,直取郑十八的双肩。它们很聪明,向十八的喉咙攻击,估计也不会中的;即使得手了,对手可能仍有机会对自己造成重大的打击。这从刚才的石块就可见一斑。而只要伤了他的双臂,无论轻重,都会减弱他的战斗力。 郑十八虽然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但心智则秉承了前世的经验。他也明白,狼采取的是最稳妥的战斗方式。难道是怕了自己? 心里想着,手中丝毫没有迟钝。双手抡棍,一记扫梁划向两狼的下腹。这扫梁与托梁是十八打的一式的两个变化,是农民在过年时,把笤帚绑在杆子上,扫房梁上灰尘的动作。于此同时,十八用脚挑起一块石头直射最后那可能是头儿的狼。 空中的狼很灵巧的一扭身子。郑十八估计自己的棍子落空了,因为没有什么着力的感觉。但耳中却听到了一轻一重两声低吟。原来,库库棍的木质很好,顶梢非常的尖,竟然在狼腹上留下了一深一浅两道伤痕。 不过这些郑十八并不明白,他也没时间去看。最后的那狼果真如十八所料,会在那两匹狼跃起之后发难,那块石头迫使它向后跃开。 郑十八头也不回,抡开棍子向后扫去。并不是他听见了什么风声,那时就太晚了。他的判断是:最后的头狼之所以不向旁边闪避,就是留下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先后跳到自己身后的狼决不是怕自己跑了。 果然,自己这一棍有了着力的感觉,而且是两次。低号再次响起,按时间的长短估计,是最先的狼中招了。 “狗臭他娘的,竟然不声不响下阴的。” 刚才的几个动作,都是在兔起鹘落之间完成的,还有两匹狼与头狼已经可以发起新的攻击。郑十八顾不上许多,把棍子抡圆了一阵乱舞,看上去好像疯了一般。大概狼们没见过这种不管敌人在哪儿,徒然消耗力气的作法,都停止了攻击;也算它们明智,被疯子胡乱打上一下并不好玩儿。 但它们很快发现这个人并没有疯。看似胡乱的棍法,多数的是封住了自己进攻的道路,还有两下是砸在了地上哀号的狼腰上。“铜头铁骨豆腐腰”,郑十八深深记得这句话。如果猩猩兽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把目标都放在魔狼的头上了。 至于地上那两匹狼,伤后腿的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伤腰的则只剩下呻吟的份儿了。 郑十八继续加快了舞动,同时身子向后,也就是沟边退去。他观察了,前面的树都不粗,可能是这里石多土少之故,根本不足以依靠;不想腹背受敌,就只有背沟一战。 剩下的五匹狼,依然成V形阵势,把郑十八围再来沟边。夜风吹来,十八感觉草衣已经贴在了身上。 对峙。被十只幽幽放光的狼眼盯着,十八第一个感觉就是眼睛不够用的。 郑十八明白,无论从哪一方面说,对峙的结果总是对自己不利的。“狼不过百,兔不过三”,好像是说一群狼不会超过一百匹,一窝兔子不会多于三只,多了可能会互相争斗什么的,就不是郑十八能说清楚了。百十匹狼,迟早会被这里的狼嚎引来。自己的援兵还不知道在哪儿。但是,首先打破僵局,也就意味着首先露出破绽。 西面的树林深处,一声迥异的狼嚎打破了寂静。狼们仿佛听到了某种信息,浑身的毛都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