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题 关中平原上,一马平川,以连绵起伏的山峰构成主体的苍龙山显得格外的宏伟。 黑铁历三一九五年八月十五,夜,苍龙山右起第二座山峰,卧虎峰峰顶。 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中,月朗星稀,正是一年之中赏月的最佳时辰。 钱多多独自坐在自己亲手搭建的竹亭中,仰头望着天上明月,眼神愈见萧索和悲伤。面前,桌上放了十多壶兄长特意送来百年陈酿,无他,解愁而已。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自纤纤离开自己那个月圆之夜算起,一晃眼,就是十年了。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纤纤,是我害你喝下尘缘断,断尽世间一切因缘,你还在怪我么? 念此,钱多多苦笑不已,拿起亭心石桌上的一壶酒,一仰脖子,咕嘟喝了起来。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火辣辣的酒由喉咙直贯而下,却依然浇不尽心中的悲凉。 一扬手,壶中余酒在月照下化成点点金雨,洒落在地。 起身,走出竹亭,钱多多负手而立,仰头望月,不禁哦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念完这千古流传的《江城子》的上片,钱多多脸上已是泪流满面,心中不甚伤感,那下片已是只能在心中起伏:“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明月夜,短松冈.明月夜,短松冈……” 钱多多反复念着这句,又哭又歌,歌着哭,哭复歌,不能自拔。 许久,许久,钱多多平静下来,走回竹亭,落座,对着天上明月,举壶既饮,纵然酒湿衣襟也顾不得了。再说,那衣襟上,是酒是泪,又怎能分得清呢?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正在这时,“好酒!只是远远闻着这酒香,就知是千霞山已藏有百年之久的雾青酒。” 话随身落,说完最后一个字,一长相清癯,信步走来,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神采,双眸开阖之间,目光如电,尽显其恢弘气度的中年人已坐在钱多多对面的竹椅上。 一见来人,钱多多不由得一怔,出口道:“宋叔,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正是与西罗国安新周,东淄国曹丘刀,熊庄国曲雄翡并列为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宋可。因为宋可和钱多多之父相交莫逆,故钱多多称之为叔。 宋可不答话,却皱着眉头道:“多多,你这般喝酒,如同牛嚼牡丹,岂不大大糟蹋了这美酒?” 钱多多一笑,又拿起一壶酒,咕嘟就是一大口,说道:“宋叔,喝酒,图的就是痛快,又何必那般作态呢?” 一听此话,宋可大笑道:“好,说得好。”说完,也不客气,拿起另一壶酒,指尖微一用力,捏碎壶盖,举酒一饮而尽。 见此,钱多多一笑,就这般继续大喝起来。 两人俱是千杯不醉的海量,才一拄香的功夫,桌上的十几壶雾青酒早已喝得干干净净。雾青酒后劲大,等到两人将最后的两壶酒喝完时,体内顿时一阵热劲涌了上来。 相视一笑,两人漫步走上峰头,山风吹来,二人俱是峨冠博带,衣带飘舞,宛如神仙中人。 斜睨了钱多多一眼,见他虽年近不惑,但是那近乎完美的英俊脸庞,神采飞扬的眼睛,虽然为情所伤,两鬓添霜,但是更添其风采。这,完全可想见其当年潇洒美少年时,那种“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风采。 轻叹一口气,宋可沉声道:“多多,适才远远听你吟唱那《江城子》,你还是忘不了姜姑娘吗?” 钱多多苦笑道:“忘?我欠她的是一生一世,能还的也就是我这一生一世了,能忘吗?” 宋可摇摇头,道:“唉!真是搞不懂你,明明两人都还在,只是天各一方而已,你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钱多多苦着脸,道:“宋叔,栖凤观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我迟来一步,纤纤已被她那没天良的师傅逼着喝下了尘缘断,硬是抹去了过往的记忆,就是天界诸神下凡,也阻止不了我带走纤纤的!唉!终归是我害了她。” 虽然事隔十年,但是听着钱多多话里这带着浓浓的恨意伤情知语,宋可眼睛一亮,心中已有了计较。 终于等你说出这句话了。表面上,宋为却还是那样的不动声色。 想是不愿意提起往事,钱多多岔开话题,问道:“宋叔,适才见你那般喝酒,想是近来遇上了什么开心事,不妨说给小侄听听。” 宋可听了,开怀大笑道:“还不是为了我那好徒弟高兴。” 钱多多双眉一扬,面带喜色,笑道:“可是宏天不负你所望?” “不错,不错。说起来,何止是不负所望,简直是令我惊喜有加。哎呀……”说到这里,宋可突然面呈古怪的转头望着钱多多。 见此,钱多多也是摸不着头脑,疑惑不解望着宋可。 只见宋可似笑非笑的望着钱多多半响,才出声道:“说起宏天,多多,你和宏天他老子情同兄弟,他对你可是满口钱叔,钱叔的称呼。而你对我也是称呼一声宋叔,这个,怎么算?” 原来为了这个,钱多多不禁哭笑不得:“谁教你老人家辈分高?”心里如此想,钱多多却不敢说出来,只得在一旁陪笑不已。 只见宋可眉头一皱,旋即笑道:“多多,我看这样吧,你我不妨兄弟相称吧。” 钱多多大惊,忙摆手道:“这怎么行?宋叔,你和先父平辈论交,你我若是兄弟相称,家母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不成,不成。” 宋可仰天大笑几声,然后道:“多多,你我何等人?礼教之类的,又岂为我等而设?你我各交各的,有什么打紧?你母亲真要怪罪下来,我跟她说就是了。” 钱多多本身亦是豁达大度,不拘礼节之人,听宋可如此一说,也就一拱手,道:“如此,多多得罪了,宋兄。” 宋可听了,眉开眼笑,连连称好。 钱多多摇摇头,连声苦笑不已。 接着,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开怀大笑起来。 过了一阵,钱多多问道:“宋兄,不知宏天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开心?” 宋可笑道:“那小子终于可以出师了,你说我开不开心?” 对宋可一门的规矩,钱多多略有耳闻,因此也是大喜道:“真的?” 宋可长吐一口气,喜笑颜开的道:“那小子懂得从小作起,居然下山之后,就从一个不起眼的佣兵团的普通一兵干起,而且这一干就是一年。两年前到现在,他又一直担任副团长一职。你说这小子给了我多大的惊喜。” 钱多多听了,双眼一亮,也称了声好,说道:“成大事者,要能忍能容能狠!宏天这小子居然能够做得到,宋兄,恭喜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宋可也笑道:“多多,也恭喜你有一个好侄儿啊。”说完,二人都相视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想起一事,钱多多皱起眉头,道:“宋兄,宏天那孩子背负那么大的国仇家恨,我只担心他杀性太重了,日后……”说着,连连摇头,说不下去了。 宋可却是一笑,反问道:“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我怎么听着怪别扭的?多多,你小子笑面虎的绰号是怎么来的,可是世人皆知的。谈笑间惊天动地,笑谈中万人生死。嘿嘿,当年,是何等的威风。你怎么说起这话来了。” 钱多多听了,想起前尘往事,唏嘘不已。 “何况,”说到这里,宋可的脸色已是愈见沉重起来:“十四年前的血夜之变,公孙兄一族被族诛,如此人间惨剧,宏天那孩子日后真要做得过分一点,也是有其因收其果。到时候,要怪的话,就怪老天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来,饶是早已修至寒暑不侵的境界,钱多多也是觉得心中一冷,不禁沉默下来。 是的,十四年前的血夜之变,几乎是一手缔造今日西罗国大陆第一强国的公孙涵一族在仇视他的西罗国新国君襄王内外勾结下,一族上下九百多人,只逃出了林宏天一个活口。那场大变,是宋可,钱多多等许多跟公孙涵和林宏天的父亲林子轩知交好友心中永远的痛。 长吐了一口气,也许是这阵狂风,钱多多冷静了下来,想了一会,他直觉反应宋可此次前来,恐怕不是叙旧那么简单,其目的,也是呼之欲出了。因此,也就直截了当的问道:“宋兄,你这次来找我,可是为了宏天而来?” 点点头,宋可却忽然问道:“多多,你可知当年新周兄提出只能为公孙一家保留一个活口,公孙兄为什么会要宏天拜在我门下呢?” 钱多多一怔,好一会,才犹豫的道:“不是说公孙先生因为觉得对不起子轩兄和宏天他母亲琴小姐,才做让宏天活下来的决定吗?” 宋可笑道:“你若这样想,就真的没想到公孙兄那胸怀天下的胸襟了。”说到这里,宋可的脸上露出了敬服的神情。 “胸怀天下?”钱多多疑惑的读出了这四个字。 第2章 无题 点点头,宋可沉声道:“当然,你说的,只是原因之一,还不是决定性的原因。至于宏天活下来的真正起决定性的原因,这是一个秘密。一个迄今为止,只有我和新周知道的秘密!”说到这里,宋可霍地转身,眼中精芒电闪道:“这个秘密,你可想知道?” 钱多多长笑一声,目光不让的对视着宋可,面容一整,肃然道:“宋兄,宏天侄儿是我在这世上仅有的几个还心有牵挂的人,请说!” 语气之坚定,令宋可不禁大声叫好。 就在钱多多等候答案的时候,却见宋可转过身去,负手望青天,不语。夜空,北斗七星位于天空中心,星光闪烁。 好一会,宋可才出言道:“二十年前,宏天出生,室内竟有紫光阵阵。如此异像,三天后,新周亲自拿着宏天的生辰八字来找我,要我算算宏天的本命星是何。嘿嘿,我门之星相之学,独步天下。早在三十年前,我就已誉为本门历代以来星相学成就最高者。饶是如此,对着宏天的生辰八字,我足足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夜观天象,这才真正地看透了代表宏天的那颗星宿……” 说到此处,宋可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加重语气说道:“原来……原来林宏天的本命星竟是那‘紫薇’星垣!” “紫薇星垣!”钱多多不禁惊叫道,想见他心中是多么的震惊。要知道,只要是对星相学稍有涉猎的人都知道,紫薇星是帝星,对应的是人间的帝皇! 紫薇帝星出!自五百年前墨洛王朝覆没以后,龙神大陆四分五裂,早已是诸国并起,群雄争霸的乱世。紫薇帝星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龙神大陆第一位统一皇昊天起,第十四位统一皇即将出世。而照宋可的说法,这统一皇对应的,正是林宏天! 然而,宋可是当今公认的龙神大陆星相学第一人,而且在星相学上的造诣,据说已是震古烁今,他的推断,是决计错不了的! 长吐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按捺住心中的震惊,钱多多问道:“宋兄,那照你的说法,因为宏天的本命星是紫薇星,公孙先生才决定让他活下来,并拜你为师?” “不错!”说到这里,宋可语气依然带有佩服:“公孙兄被誉为龙神大陆这一百年来第一人,单这份胸襟气度,着实令人佩服。” “那么,”钱多多语气萧索的道:“宋兄,你说这些给我听,是要我出山助宏天一臂之力吧。”接着,不等宋可开口,钱多多接下去。几乎自顾自的说道:“宋兄,你也知道,五年前,助长安君李龙平定川渝之乱之后,我就已隐居在此。说实话,我的心早已死了。再说,宏天有你,还有那热心的小狐狸在,也不必我出山了吧。” 宋可不答话,却伸手指着夜空,道:“多多,你看!” 顺着宋可的手指指的方向,就是钱多多这星相学的门外汉也看出点门道来:对着紫薇帝星,在东北,正中央和正南方,挂着三颗星光不让帝星的明星。 钱多多心下一惊,出声问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客星?” 点点头,宋可语气沉重的道:“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客星!据我两年半的推算,终于推算出这三颗客星的来历。”说到这里,宋可叹了口气,伸手依次指着东北,正中,正南方向的三颗客星,出言道:“天罪!天破!天煞!” “天罪!天破!天煞!”钱多多不由得跟着念道,然后疑惑的望着宋可。 宋可一笑:“多多,您不懂星相学,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释得清的,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三天凶星出世,对应着的都是不下于宏天的英雄豪杰,这样一来,宏天的一统大业可就难途重重了。” “英雄豪杰?”皱着眉头想了想,钱多多沉吟了一会,道:“听说京国出了个少年英雄叫龙跃,不可小觑。五年前那次动乱,熊庄国有一个叫孔飞的,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至于这中央三国,还真让我想不出什么人来。牧国倒有一个赵服,可是等到宏天纵横天下,开始一统天下的时候,他也老了。” 宋可皱着眉头,道:“嗯,龙跃,孔飞,要注意。其实,最值得注意的就是中央三国了。” 钱多多问道:“何也?” 宋可面色沉重,道:“天破星,又名破军星,指那百战无敌的战神之星宿。天破星出,纵使紫薇帝星也不能掩盖其光辉,所以,多多,你不出山,是不行的。” 钱多多没有答话,只是望着宋可,不语。 宋可一笑,道:“多多,昔年汉龙王朝光武帝刘秀中兴帝业,使得汉龙王朝成为唯一一个出了两位统一皇的王朝,其帝业享国千年,与得到天神赐福的昊天王朝比肩。据我门典籍所载,刘秀终成帝业,云台二十八将辅佐,对应紫薇帝星二十八宿。多多,你七岁那年,你父亲请我相过你的命相,你可知结果?” 钱多多听了,强笑道:“请说。” 宋可大笑道:“你之命格,贵不可言,可比者,唯有千古良相萧何,张良!多多,你有经天纬地之才,鼎定天下之能,辅佐宏天,是你逃不了的。” 钱多多这时却笑问道:“是吗?” 宋可听了,也不答话,却是饶有兴趣的望了钱多多半响,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的钱多多早已不是一开始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他的心,已动了。这,就够了!因为,又不是马上要请钱多多出山。 而且,宋可心知,像钱多多这样,出身大陆第一富之家,家学渊源流长,兼得名师指点,未及而立之年,就已跻身大陆十大高手之列,声势之隆,仅在四大宗师之下。不尽如此,他所交往的,都是林子轩,令狐智,魏规这样的人中龙凤,眼界之高,可想而知。玄狐安国,笑面虎平天下,作为当今大陆两大智者,甚至天下第一智者,要不是为情所伤,又怎么会隐居在这卧虎峰呢?所以,只要让他心动,这目的就达到了。 念此,宋可笑道:“多多,你先不要这么说。多则三载,少则两年,等到宏天到时候到这里来送份大礼给你,我看你出不出山。”说完,转身,大笑而去。 目送宋可离去,钱多多想起,自己也有七年不见林宏天。在自己的记忆中,林宏天似乎还是那个整天死板着脸,只知练功,苦读经籍的冷面少年。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每次自己去看他,都要一再说:“钱叔叔,长大以后,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而今天听宋可一说,钱多多发觉到,只知报仇的少年终于长大了。紫薇帝星!子轩,子轩,你有子如此,可以含笑九泉了。想起英年早逝,情若兄弟的好友,钱多多不禁潸然泪下。 三年两载,大礼?忽然间,钱多多对林宏天的到访,变得期待起来了。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那颗满心里充满着对爱人自怨自叹,甚至自暴自弃的心已经多了点什么。 第3章 无题 午后时分,正是青松酒楼最热闹的时候。也难怪,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青松酒楼可不是普通的一家酒楼。据说其势力已是遍布整个中央三国,尤其在这维单城,青松酒楼实际上已被视为维单城地下权力的象征。这样地方,也是整个维单城消息流通最快的,懂门路的人都知道,只要出得起合适的价格,你可以得到你所需要的任何消息。 二楼,林宏天,林中,陶炎在小二的亲自陪同下,来到靠近窗口的一酒桌,落座。 青松酒楼的席位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尤其像林宏天三人这般,由小二亲自带路,简直是早已预定一般,实在叫人感到稀奇。因此,林宏天等三人一落座,旁边的两三席都有人好奇的望去,看是何方神圣。 明眼人认得是林宏天三人来历的的,都转过头去继续喝酒,闲侃,只有左方相距两个席位的一桌,一大汉却在问道:“张兄,那三人是什么人?怎么当这里像自己家一样?” 他同桌的一人叹口气,道:“谭兄,你离开维单城已有三年了吧。”那谭兄点点头,那张兄道:“他们是虎翼佣兵团的三个副团长。”谭兄疑惑道:“虎翼佣兵团虽然是这两年来风头最劲的佣兵团,可是……”张兄续道:“没错,据我所知,虎翼佣兵团在一年前接下青松酒楼一件任务,干得非常漂亮,可是自身也损失惨重。霍楼主在付清余款之后,特意安排那桌席位天天免费给虎翼佣兵团的人。”谭兄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说完,再望了已经在饮酒,吃菜的林宏天三人一眼,就转过头岔开话题闲聊起来。 这时,二楼中心的一桌坐着的四个人窃窃私语起来:“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是说到冷血悍将白冲被三殿下悬赏通缉。而且那赏额,高得吓人。” 此人说话的声音照说也不低,二楼里的人只要细心的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偏偏那语声中带有一种窃窃私语的味道。人的心思就是这样奇怪,明知这样的做作只是散布消息而已,可是这消息也确实太惊人了,似乎在片刻间,整个二楼,那声音一下子就小了起来。 那说话人身边的一人问道:“那有多高?” 那说话人一拍大腿:“黄金三千斤,食邑千户!”话音刚落,整个二楼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声。 这时,那说话人右首一人说出了一个众人心中都存有的疑问:“不是说白冲是三殿下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吗?怎么一下子闹成这样?” 那说话人或许觉得传出消息的效果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压低声音,鼓着一向粗嗓大声的喉咙道:“说起来,那也是红颜祸水。你们知道吗,白冲的妻子那可是大美人,我敢说,你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 跟他同席的三人都起哄道:“万大哥,那你就见过?”那万大哥点点头:“我是见过,就一面而已。嘿嘿,一年前,四大名姬之一梦姬驾临维单城,陪着那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的林宏天一起出城游玩,那美貌,你们是见识了,美吗?” “美,当然美!像仙女下凡似的。”那三位连忙点头称是,并在脸上露出不怀好意,带有一点遐想,稍嫌猥琐的笑容。 “嘿,跟梦姬比起来,我敢说,白冲的妻子那是一点都不逊色,尤其那气质,啧啧,真是……没法说出来。”那万大哥脸上显出迷茫的神情。 “后来,不知是哪一天,三殿下无意中碰见了白冲的妻子,那可真是一见丢了魂。你想,那三殿下可是金枝玉叶,长这么大,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现在,还是继承王位呼声最高的人选,他想要将这大美人弄到手,那还不容易?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就这么奇怪,白冲的妻子,别看她看起来柔柔的,可是那性子,可烈着呢。三殿下乘着将白冲远远打发出维单城的机会去勾引白冲的妻子,可惜,无论用尽什么手段,都没有成功。眼看白冲就要归来,三殿下色欲冲心,竟在一天晚上强暴了白冲的妻子。三殿下原想白冲的妻子顾忌名节,一点会忍辱偷生,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谁知,就在白冲回来的当晚,白冲的妻子留下遗书一封,竟上吊自杀了。这样一来,那白冲还不找三殿下报仇,那他就真枉为男人了……” 见说到精彩时分,那万大哥竟停住,那右首的人很是机灵,马上起身给那万大哥斟酒,并不住的催促他往下讲。 那万大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满意的擦擦嘴,就接着往下讲:“听说,白冲自妻子死了以后,看了妻子留下的遗书,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以说是完全丧失了理智,完简直像疯了一样找三殿下报仇。你们也知道白冲是干什么的,单是这一个月来,三殿下或明或暗遭到的刺杀就不下于十次,平均每三天就有一次。你想,白冲是何等人,三殿下不拿出这么高的赏额,能有可能捉住白冲吗?” 说到这里,二楼众人听他说了这段是非,不由得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因为这结仇的二人的身份实在是太惊人了。三王子吴天正自不待言,执掌牧国兵部户部多年,据说门下食客两千,能人异士着实不少,是目前牧国入继王位呼声最高的人。而白冲,其大名早已随着他就任牧国飞龙密谍总统领五年来的赫赫声威而名闻天下!要知道,飞龙密谍直属牧国兵部,原是派往边塞和各镇总督刺探的其机密的特遣单位,一旦内地有变动,该单位也就内调协助。他们以密谍身分,进出各种龙潭虎穴出生入死,刺探军情、擒搏首恶、清除奸宄、制裁不法官员……总之,这些人握有充分的权力,掌握生杀大权,骠悍勇敢,每个人都可独当一面。这五年来,只有那些对各国情报非常敏感的人才知道白冲这个人对牧国的重要性!熊庄国的情报头子曲飞就说:“只白冲一人,足以抵挡千军万马。”而东淄国的实际掌权者东武君早就放言:“只要白冲能来我国,上将军衔,兵部尚书的位置虚位以待!” 窗边的林宏天此时回过神来,转头一望,见林中反应很是奇怪,歪着头望着林宏天一动不动。林宏天见此先一愣,然后连忙道:“小中,你不要这么放电,我可不是女的!”一听此话,一边陶炎不禁大笑起来,林中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原来林中的帅气已是名闻整个维单城,不仅女孩迷他,一些贵夫人也很迷,从十四到四十,可以说是老少通杀。而对他的帅形容得最有意思的是佑国公夫人说的:“林中那张脸啊,都漂亮得不像个真人似的。”而关于林中的帅,维单城里一直有个传说,说如果林中歪着头向你看上三分种不动,而你还没被电晕的话,就可以断定你一定不是女性。因此,林宏天说这番话其实是开林中的玩笑。 笑闹了一阵,林中问道:“天哥,你是动心了吧。” 林宏天闻言,一笑:“像白冲这样的人才,哪个会不动心呢?” 摇摇头,陶炎道:“宏天,你也知道,现在打白冲主意的,可是为数不少,而且一个个都是来头不小。刚才那说话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心人派来散布消息意图搅乱局面的。宏天,还是小心点为好,毕竟,我们还是经不起折腾。” 林宏天从容一笑:“陶叔,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笔生意,放心,只要舍得本钱做下去,从长远来看,只会有赚的。” 凝神望了林宏天半响,见他依然神情不变,也知道他已下定决心,陶炎只得轻叹口气,道:“宏天,知人识人,更舍得下本钱,这一点,你还真像你父亲,想当年,我就是这样将自己卖给了你父亲,现在……”想是想起了旧事,陶炎不胜唏嘘。 一听此言,林宏天就已知道陶炎不再反对自己,也就笑道:“陶叔,都这么多年了,那些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来,小侄敬你一杯。” 也许是眼见气氛有点沉闷,林中道:“天哥,我们这次出任务,出去快有两个月,既然回来了,可要玩个痛快了。对了,今晚上,你有什么活动?” 当听到林宏天说要到青楼妓寨去玩个痛快时,林中的反应竟是身子一歪,噗的一声,将嘴里的酒吐在地下,并干咳起来。 见此,林宏天没好气的道:“好啦,小中,我说到青楼去,你怎么那幅表情?难道我长得不帅吗?”林中连忙道:“岂敢,岂敢,天哥你当然帅啦!”其实要说起来,林宏天虽说没有到林中那种帅到令人窒息的地步,但俊朗的面容,完美的体魄,雄狮一般的威仪,跟林中在一起也不会逊色多少。 “只是,宏天,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青楼运有多差吗?” 见林宏天一脸疑惑像,林中呻吟一声,伸手一拍额头,叹口气,道:“宏天,我跟你一起去过青楼总共不到七次,结果,不是打人,就是被人打,没有一次成功的。现在,一提起跟你去青楼,我的心就在怕怕,你就饶了我吧!” 一听此话,林宏天难得的脸一红,然后又理直气壮的道:“是吗?小中,你好象漏掉了一次哦?那次,好象是我独占鳌头啊!你难道忘了吗?” 林中摇头道:“刚才,你没听人家怎么说吗?那一次。只能说你走了狗屎运,所以,不算。”说完,只见林宏天哼了一声,也不搭话,得意洋洋的喝起酒来。 原来,一年前,就才情和美貌而言,在龙神大陆近次于天下四大美女的四大名姬之一的梦姬率歌舞团莅临维单城。当天,在落脚的飘香楼里,多少王孙公子欲一得美人亲泽而不可得时,楼里的老鸨传出的消息却是梦姬在楼里独自接待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佣兵团副团长林宏天,之后几天,除了公开的活动以外,梦姬就在楼里陪着这位林宏天。要知道,梦姬在龙神大陆向来是卖艺不买身,而且她的歌舞团据说有曹丘刀在背后撑腰,因此,放眼天下谁也不敢冒着得罪曹丘刀的危险对梦姬动粗,公开持其虎须。尤其在铁国的大将军之子铁雄仅仅是在言语上对梦姬不三不四,三天后就被不明来历的人断其四肢之后,梦姬所到之处,敢仗势欺人的可以说无。而且,据说就是要见上梦姬一面都要有非凡的才情。所以,谁也弄不懂林宏天究竟有什么有点,竟被美女如此垂青。 至于林中说林宏天走了狗屎运,是说那次林宏天纯粹是碰巧。原来凭梦姬的身价和地位,走到哪里无不被人挖空心思讨好,这几年来,梦姬早被这些了无新意的谀词听得烦了。而之所以要见林宏天,却是因为林宏天的一幅对联。林宏天写的对联是“浮沉惊梦若是,皆因此姬降世。”横批是“艳冠群芳”。这副对联虽然不是很工整,但是巧妙的将梦姬的名字嵌了进去,又巧妙的将梦姬比喻为降临人界的女神,梦姬一时心动之下,就见了林宏天一面。之后,按照后来的说法,是梦姬对林宏天一见倾心,并且瞧出了林宏天的不凡,于是在当时而言,可以说是对林宏天青眼有加。当然,这都是林宏天得势之后,并且娶了梦姬之后的说法。 看着林宏天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林中没好气的说:“只是,某人以为从此有了好的青楼运。结果啊,以后还是每次风波不断啊!”一听此话,林宏天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继续喝酒。 “唉!”叹了口气,林中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年,我好象是被你传染了,每次去青楼也每一次能善始善终的。” 一旁的陶炎奇怪道:“不是吧。小中,现在,应该没几个不长眼睛的跟你争吧?”林中低头答道:“不是那么回事,每次去青楼,好戏还没开始就被几个烦人的女孩找上来了,真是,烦啊!”说完,摇了摇头,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刚放下酒杯,就看见陶炎望着林宏天偷偷的笑,林中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两手掐着林宏天的脖子,叫道:“好啊!我道奇怪,怎么每次都被抓住,原来是你在通风报信!你这样做,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 好不容易摆脱林中的纠缠,先吐了口气,林宏天笑道:“嘿嘿,小中,你不是常常自诩自己那份‘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是男人的骄傲。我就很想知道,当两朵花或者三朵花碰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能够做到片叶不沾吗?” “哼!想沾住我,没那么容易。”林中接着道:“不行,交了你这个损友,不能这么算啦!我要你……”眼珠转了几圈,林中一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模样,道:“我要你自罚三杯,并且保证以后不得透露我的行踪。” 林宏天道:“罚就罚!比酒量,你行吗?嘿嘿,不透露你的行踪,那得看你怎么意思了。” 林中道:“你还是不是人啊!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 看着林宏天和林中笑闹在一起,陶炎亦是一笑。什么是佣兵生涯?那是过着出生入死,尸山血海只是等闲的日子。没有杯中美酒,没有怀中美人,又怎能笑面人生! 笑闹了一阵,林宏天刚举起酒杯欲喝,忽然神情一动,放下酒杯,往东望去。几乎是不分先后,林中也望同一个方向望去。 第4章 无题 只见酒楼东端的厢房忽然一声巨响,木壁破碎,一道人影飞出,往院内空地落去,落地后先是跌跌撞撞退后几步,然后立即迎上从破碎的大洞奔来的四道身影。一阵金铁交鸣声响起,院中空地上,几道身影不断交错。 不多时,几声闷哼传出,接着就是几声惨叫,身影疾分,空地之上的形势立即变得明显起来。 只见东面一男子半跪在地上,似乎没有深插在地上的长刀,男子就会随时倒下。那胸前身后三道开了大口子的剑痕着实令人心惊,牙关紧咬,神情凶厉,愤怒的眼神,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的复仇的火焰,浑身浴血,男子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复仇死神! 在男子面前,已经倒了三个人,翻着死鱼眼,出气多,入气少,从那情形看来,已是断气。令人吃惊的是,三人俱是要害处一刀致命! 因为临近窗口,林宏天一眼瞧见那人的模样,不禁惊讶得脱口而出:“没这么巧吧?”一听此话,林中和陶炎就明白过来。林中面色一变,叫了出来:“白冲?!” 林中这一叫,二楼众人一下子都涌了上来,在二楼边上的走廊里挤成一团,都伸长脖子往下看去。 只听见一阵嚣张笑声传来,只见一个面目俊秀,但是带着一副酒色过度苍白脸色的纨绔子弟在一个因为阴狠的眼神,阴森的笑容形象尽坏的男子的陪同下,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一面推开楼梯上不及躲避的人群,从楼梯走下,往空地上白冲逼去。 一大帮人在男子七步远处停下,只见那纨绔子弟首先开口道:“白冲,想不到吧!你还是落在我手里,这下,该我在三殿下面前长脸了。你说,是不是,张虞?”说完,往左边望去。一边的张虞连忙答道:“当然!多亏二公子神机妙算,才能抓住此人。”二公子满意的笑了笑,道:“好!放心,在三殿下面前,这次的功劳少不了你一份的!” 另一边,当二公子等一行人走下来时,已来到走廊里的林宏天等三人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话:“咦,这不是那个赵家的败家子吗?” “对,就是那个赵陵。真想不到,赵家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败家子?” “这不奇怪,这败家子从小就死了娘,一直没什么好的教养,赵大将军时不时出征,家里头谁管得住他?长大了,飞扬跋扈,也不知做过多少坏事!这年头,受过他鸟气的人还少吗?真不明白赵大将军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护着他呢?” “难说。听闻这败家子死去的娘是赵大将军最宠爱的三夫人,据说这败家子长得又像他娘,所以赵大将军也就宠着了。” “没错。要不是赵大将军宠着他,这小子哪有今天。你看,这败家子现在都神气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子,欠揍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 ………… 听了这些,林宏天和林中,陶炎都眉头皱了皱,也不言语,接着不动声响的往下望去。 楼下的白冲对赵陵等人的对话似若未闻,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赵陵旁边的男子。那眼神,如果眼睛能杀人的话,那男子恐怕已经被撕成千百片碎片了! 见此,只见那男子干咳了几声,对白冲道:“白兄,三殿下悬赏黄金三千斤,食邑千户来要你的人头,你不要怪我。” “怪你?”白冲冷笑道:“黄广,我只能怪我自己瞎了眼睛认错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完,竟慢慢的站起,拄刀而立,一双仿佛能摄人心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赵陵,黄广等人。 见此,知道是做了初一就免不了十五,黄广脸色一变,显得更加阴森,可怕,竟摇了摇头,道:“白兄,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你太愚蠢了!” 白冲眼睛里瞳仁一缩,还是死死的瞪着黄广,不语。 黄广几乎是自顾自的说道:“白兄,以你的聪明,应该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你不效仿伍子胥忍辱偷生以求复仇的榜样,反而徒效专诸,要离之辈行事,大材小用,你现在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你能怪别人吗?” 白冲一听此话,浑身一震,往后连退三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眼露出复杂的神情望着黄广。 黄广从容一笑,油然自若的道:“还有,白兄,你求我帮你忙,还说什么就不信这世上没有铁肩担道义,肝胆相照的汉子?白兄,你错了!如今之世,唯利是尚!你昔日掌管飞龙密谍,谁都要顾忌你三分,随便你说什么话,别人都要顺着,不敢对你有半点怨言。而你现在,算什么?一个除了自己,一无所有,失去理智,只知手刃仇敌的疯子!白兄,我也有家有小,经不起你这般折腾的。还有……” 如果说前面的话是重锤的话,那么接下来,黄广的话就像刀子一般插在白冲的心上一样:“我要你来青松酒楼,你竟然来了?这么简单,明显的布局你都看不出,你说你还不是失去理智了吗?我想你应该明白,以你之才,现在打你主意的人实在不少。可是,眼下,你被我们公开捉拿,你想,还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救你?铁肩担道义?肝胆相照?白兄,你也不想想,谁会这么蠢?你平时的聪明才智到哪里去了!你现在落得这般境地,算什么呢?” 这时,一边听着的张虞幸灾乐祸的接口道:“还能算什么?一个失去理智的人,用自己绝佳的才智论证着自己罕见的愚蠢!” 接着,黄广忽然柔声道:“白兄,你我相知一场,黄金三千斤,食邑千户,这么大的功利,你还是送给我吧。没用的,白兄,你中了我的断肠散,我看你现在连站立都成问题,不要反抗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此时,二楼的林宏天忽然道:“这个黄广,可真是不简单,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番话来。”一边的林中也脸色沉重的道:“不错,这样一来,换作别人,纵然想做困兽犹斗,其斗志和精神都大大不如了。”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开始握紧腰间的兵刃,准备动手。见 此,陶炎伸出双手,按住两人的肩膀,神情严肃的道:“宏天,你可要想清楚。” 林宏天一笑:“陶叔,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了我自己!复仇,复仇啊!” 陶炎闻言一愕,不禁放下手,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楼下空地,只见白冲忽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是那么的凄凉,那么充满自责的悲哀,绝望的破碎和空虚…… 笑毕,白冲脸色已经发紫,只见他牙根紧咬,好半天才吃力的道:“我白冲何等人,岂是你们说放手就放手的!”接着,惨笑道:“从来,只有站着死的好汉和跪着死的奴才,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再大声的喘了几口气,只见白冲竟仰天再大笑三声,右手将长刀一挥,喝道:“来吧!狗贼们!” 见白冲如此置生死如度外,豪气干宏天的壮举,陶炎亦不由得出口赞道:“好汉子!这样的人就这么死了,那真是没天理了!”话刚说完,但见眼前身影闪起,两道风声响起,林宏天和林中已不见身影。陶炎微叹了口气,忙展开身形,往下掠去。 原来,白冲话音刚落,见白冲如此的不识抬举,赵陵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妈的!给你脸你不要脸,给我上!谁砍下白冲的人头,我立马保举他为禁军校尉!”顿时,赵陵身后的人马上抽出兵刃往白冲冲去,而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张虞。 少许间,再以胸前和左肋骨两道伤痕换来对眼前敌人的三条人命的白冲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肚中钻心般,那宛如用刀在将肚肠一道道切断的痛,更是让白冲不断的眼前发黑。饶是如此,白冲仍然悍勇的挥刀格杀!当看准白冲已到摇摇欲坠境地,刚开始只是虚晃一招就收手,只在一边吆喝的黄广立即扑上,几招下来,白冲的身上马上又多了几道伤痕。此时的白冲,已成了一个血人! 在挡住张虞连着三剑之后,正要左转一闪时,白冲只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那血,竟是紫色的!乘着白冲这一瞬间一失,黄广吆喝一声,往前猛一砍,只见白冲的手中长刀竟被劈飞,接着黄广一出脚,将白冲踢得猛吐鲜血,往后飞去。 连吐三口鲜血之后,白冲方着地,看着黄广狰狞的脸庞越来越接近,白冲知道自己就要命丧与此!此时,白冲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洁瑜,原谅我,我不能手刃那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为你报仇了!”眼睛一黑,白冲将手捂紧肚子,接着,慢慢的抬头往前望去,“就是死,也要睁着眼死!”白冲这样想着。 第5章 无题 将头抬起,眼睛刚刚恢复清明,能看见东西时,只听见一阵刀剑交鸣声响起,接着就看到张虞惨叫一声,右手已被人砍断深可见臂骨,面色苍白的不断往后退去。其他人此时也纷纷往后退,紧接着,三道身影先后来到白冲身前,摆出一个三才阵势,护着白冲。只见左边那位英俊得像画中神一般的年轻人偏着头对白冲笑道:“白兄,本来想杀掉此人,但想,此人还是以后交由白兄来处置为好!”白冲看着此人温煦得笑容,心中一暖,道:“多谢!” 接着,只见身前的人转过身来,对白冲笑了笑,说出了一句令白冲终身难忘的话:“白兄,铁肩担道义!肝胆相照!这世上还是有这样的蠢人。只是,白兄,身上有钱吗?我们可是做佣兵的。“看着眼前含笑的英伟男子,白冲一怔,竟伸出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响,竟然摸出一个金币,递了过去。 见来人接过那一枚金币,白冲刚才还充满孤独而又无助的心第一次有了种暖意,脸上也有了笑容,那是一种温暖的信念复活的表现。 见白冲脸上那艰难的笑容,林宏天心中一喜,一笑,赶接从身上取出两个个小瓶,递给白冲,道:“白兄,红色三颗外敷,青色两颗内服,先暂时压制你身上的剧毒再说。接下来的事,由我们来处理吧!”望着林宏天那神蕴内涵的眼睛,刚毅的面容,白冲的心中生起一种觉得此人值得信赖的奇怪感觉,点点头,也不言语,接过两个小瓶,依言处置自己身上的伤痕和解毒。 眼见就要取下白冲的人头,竟然有人来捣乱,而且还当众砍下黄广的一条手臂,好事被破事赵陵的面色大变,咬牙道:“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救三王子下令要杀的人,你们是什么人?” 林宏天这时转过身来,微笑道:“我们只是佣兵,”接着,举起一块金币,续道:“我收了白冲兄的金币,我们就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还望二公子体谅,体谅!” “体谅!”赵陵气得快要发疯,面容扭曲,咆哮道:“你们几个小佣兵竟然敢破坏本公子的好事,来人,给我上,我要将这几个佣兵大卸八块!” 正在林宏天等人要动手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二公子,等一下!”接着,只见一锦袍中年人领头着八位大汉从酒楼鱼贯而下,来到赵陵身边。 赵陵面色不善的望着中年人,道:“阳总管,这件事三殿下交待是由我做主,你们下来干什么?” 阳总管油然道:“二公子,贵府的四大护卫不在身边,恕我直言,单凭你身边这些人恐怕还难以应付这三位。” 赵陵皱了皱眉头,道:“哦!他们是什么人?” 阳总管道:“他们是虎翼佣兵团的三位副团长。”听阳总管说完,赵陵面色大变,嘴唇动了动,只得往林宏天等三人狠狠的瞪了几眼,不甘心的往后退去,听任阳总管对付林宏天等人。 阳总管的话音刚落,整个酒楼一阵骚动。要知道,就是在整个龙神大陆的佣兵界中,虎翼佣兵团也算是鼎鼎大名的。毕竟,近五百年来,虽然龙神大陆各国并起,天下大乱,可以说是佣兵这个职业的黄金时期。但是像虎翼佣兵团这样在仅仅三年内,从中型佣兵团跃升至大型佣兵团的,近三百年来,也仅此一家!其实力和背后的势力可想而知。 而在维单城里,这三年来,贵族阶层里因为争风吃醋,从青楼的红妓直至国公之女这个级别,跟林中这个“小佣兵”明里暗里不知干过多少回,但是吃亏的总不会是林中。单看他还是活得这样的潇洒,就明白这近两年半来一直居于维单城里伯爵以上阶层私下流传的“绯闻榜”最有魅力男性之首的林中可不是好惹的。至于林宏天和陶炎虽然仅仅知道一个长于战场指挥,一个掌管财政,但是能在据说随便一个小兵也能跟各国禁军小队长级别的人一较高低的虎翼佣兵团当上副团长,可知也不是盖的。尤其是这一年来,随着虎翼佣兵团接连完成几个连牧国王牌军里团一级的单位都要掂量掂量的C级以上级别的任务后,维单城里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已经告诫自己的子侄们,万不得已还是少惹虎翼佣兵团的人为妙。因为照以前虎翼佣兵团常常为一个小兵而出动大量人手私下打架的过往记录来看,能招架住虎翼佣兵团的,整个维单城也是是屈指可数。因此,见林宏天等三人出面,一直顾忌着不愿与赵陵抢功的阳总管也不得不出面,毕竟,白冲,死,是一定要死的! 因为之前跟虎翼佣兵团打过交道,阳总管也对林宏天等人的性格也有一定的认识,因此,也就不再客套,直截了当的问道:“林副团长,看情形,这白冲,你们是保定了吗?” 林宏天眯着眼睛,微笑道:“阳总管,按照我们的规矩,收了钱,就要办事。白兄既然已经交付了报酬,不好意思,他的这条命,我今天是保定了!” 阳总管这时也眯起眼睛,笑眯眯的问道:“林副团长,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宏天一笑,知道不能善了,直截了当的用行动来回答,挥刀出鞘,横刀而立,脸色肃然。 “好,好,好!”阳总管连声叫好,然后,脸色一变:“你们有种,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说完这句场面话,阳总管一转身,拱手一施礼,道:“有请三位师傅。” 话音刚落,一声冷哼,三位中年人,一位领头,其后两位跟着,以品字形排众而出。 一见那三位中年人出场,四周响起一片惊叫声,陶炎也是面色一变,低声道:“二位贤侄,小心,是天地三剑。” 天地三剑,乃朱能仁,朱能义,朱能礼三兄弟的绰号。朱氏三兄弟艺出儒家,为近三十年来儒家最出色的高手之一。朱氏三兄弟也是三王子府中最出色的高手之一。 林宏天却是从容一笑:“陶叔,你知道,我已不是三个月前的我了。哼,来得正好,我还正想找个人试试现在的我强到了什么程度!小中,你小心点!” “我?”林中一愣,旋即大笑起来。接着,对着前面已气得脸色发黑的朱能礼伸出手勾勾,故意漫不经心的道:“喂,看什么看,就是你了,过来,看你家少爷怎么教训你!” 单凭年纪而论,林中未及弱冠,朱能礼长他一辈,在大庭广众之下,却让林中对着自己这般叫嚣,这面子,谁能挂得住? 朱能礼几乎气得混身发抖,怒道:“小兔崽子,你活腻了!”接着,大喝一声,衣衫霍然飞起,双臂宛似鸟翅般向左右展出,浑身卷起一道气劲,又几乎在刹那间功夫,“铮”的一声脆响,像似迅雷不及耳一样,右手已是持剑在手,一溜寒芒已然冷森森指向林中胸前! 虽然林中无礼谩骂在先,但是单看朱能礼露的这一手,盛怒之下,依然维持着儒家本门的剑式礼仪出手,倒也不愧名家风范。 “来得好!”林中一声怒诧,左脚一旋,剑化长虹,朝朱能礼射去,竟然一开始就是硬碰硬。 暗哼一声,就在林中出手的那一瞬间,朱能礼身子一晃,像似身外分身一般,在常人视觉的错觉之下,朱能礼像是同一时间出现在林中剑路而来的前方六个位置,更在每个位置上如长龙入海般刺出五剑! 霎时,银光霍霍,剑气纵横,林中几乎是一碰之下,闷哼一声,身形往后疾退近五尺之远,像是吃了个暗亏。 才一退步,只见林中大叫一声,纵身而上,长剑如虹,连着五招剑招宛如狂风骤雨一般朝朱能义杀去。这五招,是林中师门取意于诗仙李太白的《将进酒》,名为“黄河之水”,“明镜白发”,“尽欢金樽”,“我才千金”,“一饮三百”。五招连发,绵绵不绝,便如每一招又有五个变化,叫人无法测度。 朱能义嘿嘿冷笑不绝,瘦削的身形腾跃奔窜,往返飞掠,在他那极度迅快的闪挪中,那柄寒如一泓秋水的长剑舞起了一条有如匹练也似的光带,挥舞盘施,绵绵密密,紫电精芒并射辉耀,堪称目眩神迷。 于是,两柄长剑在空中交舞,飞舞,刺耳的罡烈之风绕环着两人的身影。一时间,两人竟杀个旗鼓相当,胜负难分。 林中和朱能义一开战,在楼上传出一阵祥和的吟唱声之后,楼下空地四周慢慢升起四个圆柱,紧接着,随着圆柱的旋转,一个笼罩住整个楼下空地的银白色结界升起。看到这个结界升起,楼上众人还是一阵惊叹。在青松酒楼打架,是三天两头常有的事,但升起这仅此于纯白结界的银白结界就是在青松酒楼开张五十多年的岁月中亦不多见。一些反应灵敏的人已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松酒楼楼主已经到了。虽然有人在说升起这结界有点小题大做,但是接下来双方的搏杀足够证明楼主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 结界既已打开,就意味着既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那么,双方就全凭实力解决! 讲铁肩担道义和肝胆相照,最终需要的,还是实力!林宏天等三人,有吗? 第6章 无题 在距离陶炎十尺处,朱能仁亮剑摆出了攻击之势,杀气也极为凌厉,剑势也十分奇特。 “阁下,请亮兵刃,在下不想占阁下便宜。”朱能仁沉声说道。 想不到此人竟是如此光明磊落外加自负之辈,陶炎也是大感意外。 一笑,陶炎点头道:“在下陶炎,朱兄既然执意如此,在下就从命。只是待会交手,朱兄要是感觉吃亏,可不要怪我。”说完,将手往前一伸,口中念念有词。 见此,朱能仁心中一震,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道会是神器不成?” 答案很快出来。 虽然相隔近十尺,但是朱能仁竟能感觉从陶炎处传来一股莫名,越来越大气劲,不禁往后连退两步,未几,一道紫光闪过,在陶炎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通体紫光流动不已的长枪。 朱能仁惊讶得脱口而出:“紫电枪!”想不到真的是神器!定睛一瞧,很快,朱能仁脸上露出笑容,道:“陶兄,紫电枪虽然是神器,可惜阁下没有相应的血统,在阁下手中,也只是一件神兵利器罢了。在下的青龙宝剑虽然未列入天下十大神剑之中,但也非是凡品。你我旗鼓相当,谁也不占便宜,请!” 众所周知,上古之时,龙神大陆上人神杂居,虽然后来创世大神封印诸神,将龙神大陆分为彼此相隔绝的天界,人界,异界三界,但是还是有不少神器留传了下来。其中,最为人所广知的,就是作为统一王象征的七个霸者之证,这是由上古十大神器衍变而来。除了霸者之证之外,留传到世上的神器分为两种,一种是无须任何凭借,只要神器在手,就能发挥出其中的神奇功效;另外一种,则要有相应的血统才能发挥其作用,这一种神器往往是从上古时神人相恋之后,由诸神亲自留下的,要发挥其中的神奇功能,只能是那些身上还留有诸神之血的后人才行,而这些后人就是大陆公认的十五大最古老而又最尊贵的家族。后一种神器如果不是那些古老家族的后裔所持,也只是与锋利无比的神兵利器无异! 因此,眼见紫电枪在陶炎手中,没有如传说中那般的紫光万丈,只是通体紫光流动,朱能仁就断定陶炎不是紫电枪的真正继承人。因此说完请字,朱能仁手中的宝剑突然莹光暴炽,剑鸣响似龙吟,剑身上所雕的那条游龙,此刻好象复活了,栩栩如生。 眼见朱能仁那双三角眼中神光暴炽,从他神功御剑的气势,可知他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是威力无匹,陶炎夷然不惧,右手横枪,枪尖指地,大喝一声:“请!” “嗤”的一声,剑气破空异响,朱能仁身剑合一,狂野的冲了上来,剑发狠招宛如飞星射电,招式平凡,却威力惊人,却完全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效,但见一丝丝剑气锐啸惊魂,一星星电芒连续飞射。 那猛烈的剑气迫出的无形剑罡,形成的潜力如狂涛怒涌,一剑连一剑,一共三十六剑,演成天罡之数,排空而来,威力万钧,煞是惊人! 陶炎平时一副和气生财的好好先生模样,此时却见他一声怒喝,双目圆睁,宛如怒目天神,身形急剧的闪动,在方园五尺的地面旋砖挪移,紫电枪却在头顶像是慢慢地转了一个大圈,顿时一股强劲的气旋,龙卷风般卷起围绕在陶炎四周。明明身形转动地极快,紫电枪转动得极慢,偏偏又让人看来却是完全相反,这种极大的反差叫人看了胸闷,作呕。 电光火闪一般快,一道紫电和腾空而来的青龙撞在一起。 枪剑相碰,异声大作! 两人交手的两丈丈方圆内,狂风怒吼,看不见人的踪影,里面连续传出数声劲流迸爆声,接着然后强烈的电光乍现乍没,震耳的雷鸣龙吟声更是殷殷不绝。 片刻,陶炎和朱能仁两人再度现身,已是互相交换了位置。 两人面上俱是露出奇怪,兴奋的笑容,同喊出一声“好!”旁观的人只看到两人幻化为一道青虹,一道紫电再度在虚空交锋。 “铮铮……”一阵急剧得令人耳膜难以承受的金铁交鸣声,就如千万颗冰珠撒落在同一玉盘之中急剧响起。 罡风怒吼。电光雷鸣阵阵! 只见两人快速移位闪动的身影,紫电枪和青龙宝剑正以令人无法看清实体的速度缠斗不休,兵刃与身躯混为一体,两人各展所学全力狠拼。 一时间,两人斗得个难分难解,难以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再看林宏天一方,他对上的是朱能义。 朱能义不像老大朱能仁那样光明磊落,也不像老三朱能义时刻保持风度,他是三兄弟之中最狂妄的一个,也是最自负的一个,只见他指着林宏天,傲然道:“小辈,十招!你能接下我十招,包你立即扬名天下!” 林宏天回答他的是具体的行动。拔出手中长刀,刀一离鞘,竟然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刀鸣。林宏天一笑,那笑声停起来让人感到几分恐怖,轻声道:“宝贝,放心,很快就会让你大发利市的!” 朱能仁闻言大怒,怒喝一声,身剑合一行雷霆一击,剑光陡然进发,势如奔电,吐出了满天雷电,锐不可当, “来得好!”林宏天一出手也是狠招,但见刀光闪烁令人目眩,刀气迸爆有如午夜风涛,狂野地楔入剑所进射出来的激光中心,在满天雷电中穿梭旋舞,正面接触以攻还攻。 刀剑一接实,立即爆发出一阵急剧的金铁交鸣声,刀光剑影闪动的速度,肉眼已经难以分辨,两人一交手就是硬碰硬。 好一场力与力的猛烈交锋,片刻间,刀剑与人影似乎已成为幻影了。 猛然传出一声最猛烈的狂震,剑光斜飞而起,随即急剧翻腾,远出三丈外。 刀光掠地而至,铮一声震耳金鸥,剑光再次斜飞,再次翻腾。 连着六次硬碰,起落,附近三丈方圆内,尘土飞扬,砾石爆烈,砂尘旋动外涌,种种奇形可怪之现象令人心惊! 最后一次起落,剑气刀气终于消逝,人影重现,第一次疯狂接触告终。 两人这一交手,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只见朱能义喘着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宋可那个老鬼的门下。” 林宏天闻言,脸一沉,冷冰冰的道:“朱能义,你说这话,可是污辱家师,是不是?” 朱能义竟大声笑道:“我污辱他又怎么样?我还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又能奈我何?” 林宏天的脸已经显得有点狰狞,只见他还是缓缓的问道:“朱能义,你承认啦?” 一阵含有极度讽剌意味的长笑响起,只听朱能义道:“黄毛小子,说什么话,是要看实力的!二十年前,你那死鬼师傅破我们王道之剑,我今天看你这小鬼能不能破!来吧!” 林宏天大喝一声:“好!今天,我就再破你一次!” 儒家之学,掌阴阳,定四时,善养自身浩然正气,天人三策更是威力莫测,传说中,儒家法术到最高境界,能引天地之力杀敌,举手投足,山崩海裂,可与天国神族比肩。除此之外,儒家还以纲常名教为主,以仁义忠孝智为干,汇成一套王道之剑。传说中,王道之剑的最高境界,能不战而使敌屈服。千百年来,这一套王道之剑历经儒家历代宗师锤炼,已是龙神大陆首屈一指的剑法。但是,在二十年前,因为和宋可起了冲突,宋可竟亲赴儒家山门,只身连败儒家高手七人。由于同为四大宗师之一的儒家首席长老曹丘刀还在闭关修练中,逼得儒家掌门孔宙只得亲自下场应战。那一战,大破儒家掌门孔宙使出的王道之剑,是为儒家近百年来所遭受最大的耻辱。儒家上下,无不视为奇耻大辱,朱能义更是三兄弟中唯一得到孔宙指点的,因此,每想起孔宙败战之后,仅过七年,就郁郁而终,就将宋可恨得牙痒痒的。所以,一见林宏天是宋可的弟子,大喜过望,竟不顾身份,大肆挑衅,辱其师尊。 只见朱能义大叫一声:“仁义定名位!”剑尖微微指天,霍然舞成十道光柱,光柱在其四周旋舞闪射,然后幻化为千百道剑影,朝林宏天射去。 隐隐中,这剑招让人觉得自有浩然之气在,使人有低首之感。 而林宏天却是厉吼一声:“大道废,有仁义!破!”那“破”字一吐出,长刀劈出,在人们不及眨眼的瞬息间,刀光幻化,耀目的电光金蛇四射迸闪,飞掠周遭,迅捷无匹的迎上! 一片刺耳而沈闷的金属撞击声连串传来,在虚空中旋荡! 虚空中,传出两声闷哼,想是势均力敌。 “忠孝定纲常!”朱能义右臂急速挥舞,那手臂彷佛已经幻化成了千百条一般,挥舞不息,而那漫天的剑影形成了一个个多角形的图案,铺天盖地一般朝半空中的林宏天涌了过去。 这一招,每一剑的攻出都是那样凌厉而猛辣,漫天飞舞的多角形划着奇异的轨迹,让人看不出一丝的空隙。 半空中,林宏天立定,浑身竟闪起金色的光晕,双手持刀,一边挥舞,一边念着:“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破!”随着这第二个“破”字声落,林宏天周遭方圆三丈内狂风大作,狂风伴着金色的光晕,煞是好看!瞬间,一片光华灿然中,隐隐有二十四条金龙飞舞而出,须角俱全,几似龙降九天;这二十四条金龙彼比连接在一起,盘旋纵横,鳞甲闪烁,好像这天地之间,已全被这二十四条金龙所遮掩无余! 曾经见过并深研过这一招的朱能义明白,这二十四条金龙实为一条,但是漫天的散网,能捕捉到真身吗? 迅速,剑刃汇合着剑气,与那二十四条在风云中隐现的金龙接触在一起── 仿佛是专克这一招一般,片刻间,朱能义的右臂接连承受了二十四次次沈重如山的压力与撞击,右臂握剑的右手几乎把持不住,在满目的金光幻射中,他那柄剑竭力拒架着飞击而下来的金龙,那晶莹的剑芒在团团的金色光华中,却显得有些黯淡了。 清脆的碰击几乎响成一片,铿锵不停,在瞬息间接触,又在瞬息间分开,林宏天神色依旧,双目炯然,棱棱有威,而天朱能义却已是汗渍已现,胸前的长髯不停拂动,胸口更是不住的起伏…… 第7章 无题 悲嘶一声,朱能义怒目圆睁,仰天大叫道:“道德定天下!”王道之剑三大密招的最后一招,终于使出。只见朱能义的剑势在刹那间又出,在九个不同的角度里连续挥动三次,这二十七剑又幻成九片流光,接着不令人有丝毫回环余地地又骤出一剑,宛如烈阳忽现,白光炽盛,合成九星聚太阳之势,往林宏天飞射而出。 这一剑招暗含一种叫人沛然莫可挡之势,那声势有如海啸山崩,又似江河倒流,呼天唤地,滚滚翻翻而来。 此时,林宏天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红晕,持刀的右手已在微微的颤抖,旋即,胸口一热,仿佛以胸口的师门密宝四圣之玉为纽带,天地间某一种秘不可测的力量已输入了他体内,瞬间,林宏天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比之没动手之前还要有精神。精神一振,林宏天念着:“智慧出,有大伪,破!”随着第三个“破”字,念出,林宏天终于使出了源自《道德经》第十八章转化而来的破天三刀的最后一招。 还在虚空中,但见林宏天一刀劈下,倏而竟化为一道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闪电,眩目难言,那金红色的光辉几乎已剌激得人们睁不开眼睛,一切的景物俱在这道洪流似的巨大闪光下隐没,每个人的瞳孔中,尽是一片金红,金红,金红……… 如神哭鬼号似的厉啸响自天地,传自宇宙,那浩荡的光芒绵延于永恒,古今天地融汇于这片忽起的,奇迹的金红光华中,大地在震撼、炙灼,金龙的影子在缤纷飞舞、纵横扩展,这像煞是大地沈沦前的凄布景象啊! 于是── 当一切归向静寂后。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躺着朱能义倦曲的身躯,宛如岂敢一般弃置在一旁。 “二弟!”“二弟!” 两声呐喊响起,本来和陶炎,林中纠缠不休的朱能仁和朱能义顿时像发疯一般,招招搏命,一时间弄得陶,林二人忙于招架。 与此同时,等到半空中施招的林宏天一落地,阳总管将手一扬,指向林宏天:“组阵,围住他!” 声落,一直立在阳总管背后,有维单八煞之称的八个大汉,呼喊一声,冲进场地,组成一个八卦阵势,围住林宏天,围斗起来。 顿时,林宏天也陷入了苦战。 见场上形势如自己所料,林宏天,陶炎还有林中都已不能脱身。阳总管神情一松,接着猛下决心,双手在胸前开始变幻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口里也开始吟唱出不知名的咒语。随着阳总管咒语吟唱的开始,天色竟然开始慢慢的变暗,暗得那样得诡异,而阳总管身上也逐渐被一个暗青色光圈笼罩着。 阳总管这边得变化很快引起了众人得注意。尤其是陶炎,一见阳总管身上诡异的变化,不禁脸色大变,猛地将枪一横扫,逼退朱能仁,失声叫道:“阳总管,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是在召唤异界鬼神!”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要知道,就在三个月前,道门追杀墨家天鬼宗的一恶行累累的叛逃长老,据说在天鬼宗长老召唤出的异界王级鬼神的情况下,道门付出了门下弟子死伤数百和损失三位护法长老的代价,才将召唤出来的王级鬼神封印回去! 异界的顶级鬼神分为帝级,王级和星级三级。帝尚金色,王尚黄色,星尚青色,从阳总管运功来看,他召唤的是星级鬼神。 阳总管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更知道白冲是一定要死的!否则,会给己方势力带来什么可怕的前景令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虽然召唤的只是星级的鬼神,但是看着结界上空隐隐约约的传来了那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摄人心魄的吼叫声,一些胆小的人已经吓得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忽然间,整个结界上空陡然一暗,接着空间硬生生被撕裂,众人似乎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直巨大的爪子仿佛要从里面冲出来,空间仿佛一块布一样被撕裂,大地都在颤抖着! 看着那支闪烁着诡异青色光的巨爪就要和结界碰在一起,林宏天心急欲棼,博览群书的他当然明白异界鬼神召唤出来的要做的唯一的事就是无目的破坏和毁灭!如果不挡回去,不但己方,整个青松酒楼都会毁于一旦。 那青色巨爪和结界一碰,顿了顿,接着依然缓缓往下落去,转眼间,结界破碎,整个楼下空地一阵震荡!趁着这个机会,林宏天挥刀猛劈三下,终于将八人严密的阵势劈开一个缺口,林宏天忙闪出,大声道:“陶叔,我先去顶一下,这次全看你的了!”说完,口里发出一阵长啸,往巨爪处飞去! 很快,在巨爪从破开的空间缺口伸出近六尺长的时候,林宏天已经赶到!只见林宏天大喝一声,一手竟顶着凌空出现的爪子!但是,只是顿了顿,巨爪仍然往下伸出! 就在巨爪伸出近快七尺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胳膊的时候,林宏天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感觉到体内的内劲已经呈现处不足的样子。正在这时,一种绝对难以形容的虚无飘渺的感觉蔓延全身。林宏天忽然觉得眼前一暗,接着他发觉来到一个广阔无匹的空间中,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漂浮在虚空中。眼前一亮,一阵兽鸣鸟啼声传来,林宏天万分震惊的发现在空间的上空按左右上下四方方向依次出现了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圣兽。四大圣兽朝着林宏天一声鸣叫,接着全身爆发出万丈光华,那刺眼光芒使得林宏天不由自主的用手遮住双眼。等到林宏天放下手后,空间上空出现了“天地无极,生生不息”八个大字。接着,一股精神随着一段奇怪的文字在自己脑海中出现。 林宏天福至心灵,知道自己刚才在生死关头,因为坚持的信念和不屈的意志,嵌进了师门已逝去的历代宗师留在自己胸口那块四圣之玉里的精神烙印。 瞬间永恒! 众人但见在巨爪伸出七尺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接着只见林宏天身上依次闪过青,白,黑,红四道光,接着浑身被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形所包围住。而在他的上空,那只青色的巨手竟已稳稳顿住。 再看空地上,林宏天刚飞出八煞的阵形,陶炎爆喝一声:“血之继承!”,双手紧握紫电枪,刚抡了个半圆,再度逼开朱能仁,那紫电枪开始越来越亮,旋即散发出紫色的万丈光芒,立即就把已经变得黑暗的四周照亮了。陶炎一声长啸,身形展开,一道巨大紫色闪电闪过,神器一击,神威难当,措不及防之下,朱能仁还有围着林中的朱能义,以及场中的八煞全都被扫在一边。十人倒在地上,身子不断的抽搐,还能看到一阵阵细细的电流在身上游动。 解决场上的危机之后,,陶炎将紫电枪往地上一插,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在地上,再咬破中指,将血液滴在上面。之后,陶炎伸出双手,一边变幻着手印,一边吟唱着:“汝无上的创世神啊,凭此盟约,跨越空间的阻碍,以我不断的血为引,降临于世上……” 接着,在陶炎那块已染血的玉佩开始发出白光,接着,玉佩上方出现一个奇怪的六角形的召唤阵,竟然慢慢升空,升至离地一丈高时,停下,等到陶炎的吟唱声结束,一道耀眼白光闪过,一只巨大的白虎环绕着一道道狂风凭空出现,发出一阵阵捍人心魄的虎啸声! “云随龙,风从虎!”陶炎召唤出的,竟然是四大圣兽之一的白虎。 一见白虎出现,陶炎双眼一亮,将双手摆在胸前,摆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手势,接着,大喊道:“白虎降世,万邪伏首!” 陶炎刚喊完,只见那在半空中的白虎仰头张嘴发出一阵虎啸,接着从身上发出一道圆柱形的白光,直插天际! 随着白虎那一声声厉啸,那本来已经逐渐变暗的天色,开始明亮起来。而在场众人本来被恐惧,害怕等负面情绪充满的心胸也开始慢慢的变得明快起来。 正在这时,只见正面顶住那青色巨爪的林宏天身上的八卦光圈爆发开来,一道光环围绕着林宏天,紧接着,光环一收,只见林宏天顶住巨爪的右手竟呈现出七彩光,然后爆发,竟慢慢把那只巨爪顶回去异空间里面。 终于,林宏天将右手奋力一挥,紧接着空间内响起一连串似乎不甘的低声鸣叫,然后缓缓的,破裂的空间慢慢融合。这诡异的情景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此时,虚空中的林宏天双眼寒光四射,浑身上下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炽烈气势,缓缓落下,状若天神。 作为从上古以来,创世大神创造出来,守护大陆四方的四大圣兽之一的白虎,即使阳总管这次召唤出来的是顶级的帝级鬼神,单凭白虎之力也能降伏。虽说如此,林宏天在功力大进之后,在白虎发威的情况下,还是凭己身将异界鬼神封印回去,这份功力还是让人不能小觑。 那星级异界鬼神一被封印,只见白虎朝着林宏天点了点头,然后,发出一声虎啸。接着,众人又见白光闪过,白虎就已消失不见。 在那巨爪刚被林宏天顶回去时,阳总管就忽地吐出大口的鲜血,不支倒地。捂着胸口,看着散发出无边气势的林宏天,阳总管懊悔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几乎是拼上老命召唤来的异界魔神,非但没有成其心愿,反倒让林宏天再作突破,那是近乎天壤之别的突破!阳总管心底明白,单凭刚才将异界鬼神封印去的惊人艺业,他可以断定,林宏天已经突破凡界,正式进军天人三界!虽然还只是刚起步的“君”字界,但是已进门槛,也就有可能登堂入室。 再回头一看,天地三剑,维单八煞早已全部倒地,正你扶我,我扶你的艰难的爬起来。 看着这一切,阳总管明白,这是人家手下留情的后果。苦笑了一下,他更明白,到现在这个地步,己方已是全军尽墨,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 挣扎着起来,阳总管在身边的人扶持下,对刚落地的林宏天道:“这次,我们认栽!这个白冲,你们一定要保,就由你们。不过,我希望你们能有承担为此而来的一切后果的准备!” 以三王子吴天在牧国的权势而言,阳总管这句话倒也并非全是虚张声势。但是,听完这句暗含威胁的话,林宏天却依然神情不动,从容一笑,边走边说道:“天地之间,自有一股浩荡而又恢宏的气魄,这气魄笼罩一切,包含一切,‘下则为山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碧血丹青,史不绝书!此,谓之浩然正气!”说到这里,林宏天正行至白冲身边。 望着白冲,林宏天展颜一笑,转过身,正面对一脸愕然的阳总管一行人,接着,像是对白冲说,又像是接着刚才那番话,说道:“白兄,铁肩担道义,肝胆相照,这样的傻子蠢人,还是有的,至少,我们三个就是!阳总管,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傻子蠢人,任由你们一手遮天,这世间,也未免太无趣了,你说,是吧?”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一说出,再加上方才林宏天三人大显神威,阳总管等人都不禁为之气沮,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的望着林宏天和林中左右扶持白冲,往外走去。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令人想不到的异变突生。 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第8章 无题 正当林宏天等人准备走人的时候,忽然一段很是难听的话传来:“林宏天,你个王八蛋,敢坏我好事,我诅咒你以后不得好死,死后……” 林宏天大怒,转头一看,见是赵陵在那里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先是一惊,在此时还敢惹自己,以为这个败家子又来了什么依靠胆敢如此,但是见他虽然越骂越难听,身子却是慢慢的往后退,敢情只是练练嘴巴子功夫而已。一笑,林宏天准备起步走人。 一旁的林中伸手拉住林宏天,道:“宏天,这小子骂得这么难听,要不要教训他一下,比如说,要他从此以后嘴巴只能吃饭,怎么样?” 这时,林宏天一听,立即林中要说什么,顺口接道:“小斯啊,你想,人家二公子都不顾自己公侯子弟的身份,宁愿向菜市场被占了小小便宜的卖菜老大妈看齐,我们也要跟着他后头吗?” 林中马上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明白了!我们不能自掉身价,虽然我们也只是佣兵,但佣兵也应该有佣兵的尊严。” 林宏天点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笑容,道:“不错,就是这样。好比你被疯狗咬了一口,你总不至于要咬疯狗一口吧?” 什么是骂人的高境界?就是骂人不带脏字,但是一要噎住你,二要将你气个半死。二林两人之间这一唱一和,可谓得其精髓。更绝的是二林的这些话听上去声音不大,像似二人之间的私语,但是又足以让在场诸人听得清楚明白。 看着在众人的哄笑下,气得扭曲脸已通红的赵陵,林宏天暗暗叹了口气,总算明白为什么众人一见这小子出来,就骂他是败家子了。多年以后,林宏天和赵琼结下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缘,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之后,林宏天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赵琼,他实在不明白好歹也算是出身名门的赵陵怎么会是这副吃点亏都受不了的模样。赵琼只有苦笑一声告诉林宏天,她这个二哥从小不争气,但是偏偏又被父亲护着,宠着,养成了一副坏事做尽,便宜也要占尽的大少爷脾气。那次可以说是他难得的一次尽心尽力去做一件事,却由于林宏天的插手而功亏一篑,当然受不了啦。因此,一时气急之下而不顾形象破口大骂也就不足为奇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也不愿赵陵再难堪,林宏天和林中开始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赵陵又来了一句找回场面的狠话:“林宏天,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否则,我要你后悔这辈子不该托生到这世间来,我要……” 这时,右边的门口突然来了一群人。 “你要的就是闭上你的嘴巴站在一边去。”领头的一雄壮大汉威风凛凛的一面走近一面说道:“你少说两句,就算对得起家门了。” 一见此人来临,赵陵脸色大变,强笑道:“大哥,你怎么来了?”原来来人正是赵陵的大哥,有“牧国之虎”称号的赵虎。 赵虎铁青着脸,道:“我还不来,是不要要等到你将家里的名声全部败光了才来?”说完,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见赵陵低下头,赵虎也明白这里不是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好弟弟的地方,只得先忍了。 接着,赵虎转过身来,先是斜睨了边上气色灰白,勉力撑着的阳总管一眼,正色道:“阳总管,你刚才竟敢召唤异界鬼神,我会亲自知会三殿下,还得请阳总管过几天到我城卫军官衙坐坐。” 赵虎之父赵服是牧国大将军,一向和执掌兵部的三王子吴天不对盘,这次要不是阳总管将赵陵拖下水,难保赵虎不会当场翻脸拿人。心下明白,阳总管惨白着脸,语气极其虚弱的道:“这个,没问题。现在,全仗赵将军主持大局。” 冷哼一声,皱了皱眉头,赵虎转身再对着林宏天道:“林副团长,刚才阁下大显神威阻止住异界鬼神降临,赵某忝为维单城城守,先代维单城父老谢谢阁下!”说完,对着林宏天躬身一楫。 林宏天一见这器宇轩昂,光明磊落赵虎,就大有好感,再见他如此,心下一惊,连忙拱手,道:“不敢!宏天身处局中,不得不为,难当赵兄如此大礼。” 赵虎点点头,反过头来,看了看,微叹一口气,道:“只是,方才舍弟劳林兄教训,我府上这几位也伤在阁下几位的手下,看来,赵某不得不请阁下赐教,赐教了。” 望着赵虎无奈的表情,林宏天伸手制止林中欲代自己出战的步伐,先转头对刚才从林中手里接过白冲,已恢复老模样的陶炎低声说了几句,然后神情凝重的往前走去。他很明白赵虎的无奈:自己的弟弟被人落了面子,府上的人被人打伤,就算是错,但是不将这个面子找回来,以后赵家还怎么在维单城里混?这就是高门世家的悲哀——做错了事,也轮不到外人插手! 另一边,见赵虎要向林宏天挑战,赵陵马上兴高采烈的叫道:“大哥,好好教训这小子,最好要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虎冷冰冰的眼神给压住。赵虎道:“我刚才说过什么?你没听清楚吗?还要我再说一次吗?”赵陵一听,不敢搭话,低头往后退。皱眉,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赵虎转身往前走去。 两人在相隔一丈许的地方同时停下。 赵虎微微颔首,一抬手,“铮”的一声轻响,已将背后的长剑拔下,顿时一溜银光闪烁流灿,明亮慑人。接着,只见拔剑在手的赵虎将剑身向头顶连击三次,再抱握胸前,开方口道:“剑名赤月,恩师所赐,林兄赐教!”识货的人知道,这是赵虎师门对值得自己尊敬的对手的最高礼仪。 深吸了一口气,只见林宏天没有马上拔出刀,先双手环抱胸前,两手姆指微翘,面上神色肃穆。少许,伸手慢慢拔出长刀,肃然道:“刀名秋水,家师所赐,赵兄请!” 赵虎见状,心下先是一惊后是一喜,这样的对敌礼仪此前只在他师门故老相传的传言中听过,这可是现今已位列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宋可门下表示尊敬对方的礼数!相传宋可早年纵横天下数十载,这样的对敌礼数亦不过三次,而观林宏天的年纪,可见这还是林宏天的第一次! 剑一升起,赵虎的眼神变得极为凌厉,整个人上下弥漫着摄人心魄的森森杀气。胆气不够的人只消被看上一眼,都受不了会精神崩溃。 林宏天也变了,虎目冷电四射,紧抿着嘴,脸上有坚毅、自信神情显现出他不胜不罢休的气魄。刀身隐隐传出龙吟,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有我无敌的超人气魄,真有摄服强劲对手的威力! 厉如刀剑的眼神在虚空交错,相隔一丈,两人发出的猛烈气势在纠缠。两人默运神功,刀气剑气逐渐增强。 刀尖与剑尖,徐徐下降至最佳部位,都已降至双方认定自己出手攻击的最佳位置。 无边的杀气涌升至极限,逐渐升至临界点。此时,诺大的空间似乎容不下这两人,仿佛变得有点拥挤!紧张至极点的两人对持的形势,令局外人都已有快要窒息的感觉。 赤月剑光华不断闪烁,剑上隐隐传出的风雷声摄人心魄。 秋水刀光芒四射,刀上龙吟虎啸声与环绕着的动人心魄的风涛声相应和。 一声沉叱,终于打破两人对持的临界点的短暂僵待局面。 剑陡然迸发。光华电闪而下。双手御剑的赵虎顿时呈现出雷霞万钧无可克当的气势,加上宝剑本身所具的无坚不摧威力,剑及处似乎可以切断世间一切物体! 刀光流转,石破天惊,威力同样可怖,同样双手持刀的林宏天亦毫不示弱,刀气傲骨裂肌。 才一出手,双方都全力以赴,志在必得! 刀光剑影一接触,“肄!嘎……“金铁交鸣声怪怪地,发出的擦撞声,尖锐刺耳令人闻之牙关发酸。 接着,风乍起,电闪雷鸣,声势比接触时更狂猛十倍,双方神功的后续爆发。更是骇人听闻。两人身影所到之处,裂石碎土横飞,奇奇怪怪的光影和怪声传出,令人闻之心惊胆寒! 剑光一顿,只见赵虎斜冲出丈外,地面所铺的坚石,在他的双脚扫踏下崩裂飞散,触目惊心。接着迅疾地转身面向强敌,脸色涌现苍白,但呼吸依然沉稳。 林宏天向右前方急移五步,换了方位,刀追随敌形而转,稳下马步屹立如山,握刀的手稳定如铸。 赵虎开口道:“宋大宗师门下果然非凡,林兄,能与你交手,赵某这次来得值!” 林宏天道:“赵兄果然非凡,来吧!" 声落,林宏天挥刀直上。 刀似雷震,剑如霹雷,这第二次空前猛烈的接触,怪异的响声,与神奇的刀气剑气聚合,流泻,再次出现,那声势比第一次强烈一倍。 此时的林宏天已进入到了狂热状态,学艺十一年而来的一切在此时全部搬出。经过刚才将异界鬼神顶回,林宏天无论精神还是身体状态都已到了学艺以来的最高颠峰!遇上赵虎这位称得上是棋逢敌手的对手,林宏天的战意已到了顶峰,挥刀,砍,劈,格,档,战吧!我的对手! 赵虎此时的兴奋丝毫不亚于林宏天。本身好战的他,少遇良师,出师以来,短短数年内就已进军天人之境。同龄人之间,已是找不到对手!高手寂寞,寂寞高手!不能痛痛快快一战,是赵虎心中这几年来深深的遗憾!好不容易,今天,在这里遇到这位虽然年纪虽小,但居然已跨入天人之境的对手。这样天分,艺业一点不下于自己的对手,哪里找?来吧!我的对手! 两人战成一团,刀气剑劲聚合在一起,所到之处,大地竟微微颤动。这时,在距离两人右方八尺左右,有一块高出地面两尺余的数百斤岩石,因为恰好挡住刀气剑劲聚合而成的气旋激流的旋走路径,突然发出异响,“嘭”的一声,裂成五六块撒滚出五六尺外。 这时,传出两声闷哼声,人影一分。 赵虎再次往右斜冲,只是这次距离也远了一倍。 而林宏天也不好过,往左同样疾退了两丈远。 赵虎来去稳下马步,脸色从苍白转变成略带青色,呼吸一阵紧,眼中神光徐敛。 “林……兄……,果然好功夫……”赵虎嗓音大变:“不过,这……次,还真是痛……快!” 林宏天亦是神情大变,举刀的手呈现颤抖,胸口起伏很是急促,道:“我……也觉得痛快!好……啊!” 两人都暂时停下,运功,务求尽快恢复精力。 少许,赵虎再次升剑,往前再进一步,道:“林兄,我们再来!” 林宏天将刀举起了,微笑道:“来吧!” 正在两人准备再次搏杀时,一把好听的声音传来:“停手!你们不要再打下去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盛装,展现出一种可谓骄傲,令人眩目的美丽,散发出仿佛艳阳般光辉的女子在四位侍女的陪同下,往场中走来。 一见来人,赵虎温情的一笑,道:“小妹,你怎么也到这来了?”已来到赵虎身边赵琼没好气的答道:“大哥,你是不是一定要打个两败俱伤才甘心?”一听此话,赵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答话。 见赵琼到来,整个酒楼的气氛到了最高潮,所有人都争着看赵琼这位十三岁就扬名天下,据说其才华可与美貌相比,多次出使各国参与外交事务,维护牧国利益的奇女子的风采。 赵琼转身正要说话,却是眼见林宏天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细细瞧来,简直可以说是有些失魂落魄。 第9章 无题 又是这种早已见惯不怪的震惊,赵琼脸上不为所动,淡淡的瞥了林宏天一眼,心下有些不悦。正在这时,忽见眼前男子明亮的双眸里迅速恢复了自然,转而散发出一股侵人肺腑的霸气,让她震撼之余顿生难以抗拒之心。心神激荡下她强自镇定,面带着明显不悦的神情对着林宏天淡然道:“林副团长,还请自重。” 但是此刻,林宏天已经似乎迷失了本性,从看到赵琼第一眼起,赵琼那叫人只能仰视的美貌,在他的心中便升腾翻滚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征服欲,这是一种要将她占为己有的欲念。脑海中的这种念头,心中翻腾着的欲望是如此的疯狂,让他根本就不想去考虑什么情由爱意。只见林宏天竟径自来到赵琼面前,压低身子几乎凑到了赵琼的面前,紧紧盯着她的星眸,语气是那般炽烈狂热:“你就是赵琼,我记住你了!我,要你!” 这句霸道的表白,声音洪亮,四处皆闻,就像半空中响起一道霹雳,整个酒楼为之震惊。尤其是林中,瞠目结舌,眼珠睁大,大得仿佛要掉下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对女子有些拘谨甚至羞涩的林宏天,这次竟然如此的狂浪,对刚见面的赵琼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做出如此行径。 脸上感受着林宏天热切的呼吸,赵琼的脑中是一片晕眩,想要出声斥责却又觉得浑身竟然酥软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这么多年来,赵琼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对她赤裸裸表达,她惊讶的发现这林宏天鲁莽无礼的话语竟然把自己十数载古井无波,死水难起微澜的平和心境竟这般硬生生撕开了几丝裂缝。头一次,赵琼的心灵感觉到这么的无力。低下头去,避开那光彩照人的眼神,聚起神智里残存的一缕清明,赵琼软弱无力的说道:“林副团长,你作此登徒子行径,难道全然不考虑妾身的心里感受吗?” 这一席话如同一盆凉水劈头浇下,林宏天这才从刚才的肆意狂乱中醒悟过来。想到自己刚才几乎是失去理智的言行,林宏天不禁感到面红耳赤。但是,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就只有硬着头皮顶着,继续上!这就是林宏天一向的做人风格,敢作敢为,也敢作敢当! 只见林宏天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他一边平复着狂乱的心情一边缓缓说道:“赵琼小姐说得是,宏天方才委实失礼了。可是,肺腑之言,脱口而出,还请赵琼小姐见谅。”说完,拱手一施礼,往后走回。 林宏天此话的坚持,听在赵琼耳中,只觉得心绪紊乱,百味交集,一时弄不清自己到底应该高兴还是愤怒。一时之间,心中五味俱全,混乱不堪,脸上阴晴不定,神思难属。 走了回来,林中就在林宏天肩膀上猛拍一记,叫道:“天哥,有你的!行啊!小弟这次真的是甘拜下风了。”林宏天闻言苦笑不已,转身望去,只见赵琼像是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同时,却意外的发现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的赵虎偷偷的向自己竖了个大拇指,竟意示赞赏。 好一会,赵琼回过神来,回想方才的情形,发觉脸,还是热辣辣的。定了定心神,赵琼面色平静的对林宏天道:“林副团长,我大哥不知进退,还望见谅。” 林宏天慌忙回礼,道:“赵小姐客气了。我想,你误会赵兄了,实际上,我们也正打算收手。你说,是吧?”说完,对赵虎眨了眨眼睛。 赵虎会意的道:“小妹,我刚才也只是装个样子而已,若不想弄个两败俱伤,也正是到收手的时候。” 看着赵琼露出怀疑的眼神不住的望着二人,林宏天和赵虎相视一笑,同步走上前去,伸出手,相握。 赵虎道:“林兄,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切磋,切磋。” 林宏天笑道:“赵兄,以后称呼小弟宏天即可,我也期盼以后能和赵兄多切磋,切磋。” 赵虎忽然道:“其实我并无把握能赢宏天。”林宏天先一愕,然后道:“我其实也一样。” 说完,两人同时仰天大笑,心头都涌起是英雄重英雄的惺惺相惜之情。 见着两人忽然间像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亲热,赵琼心中感到高兴,知道一向感到对手难求,知己难求的大哥这次总算遂了心愿。也更明白,如何化解这场风波也落在自己身上。 转身望了望,眼珠一转,赵琼忽然笑着,对着二楼左侧的方向脆声道:“霍楼主,这是你的地头,这场两边三方的风波发生在这里,你看该如何处置?” 一听此话,所有人都知道赵琼刚才指的正是这青松酒楼的楼主,都朝那个方向望去。要知道这么多年来,除了知道青松酒楼的楼主姓霍以外,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也是少之又少。 只见一其貌不扬,一袭青衣,样子普通的老人站起,对着赵琼道:“赵小姐果然好眼力。” 见霍楼主并不搭话,赵琼心知这样有着几十年老道行的老狐狸是不那么容易轻易就露出心中底牌的。心中微叹,赵琼转过身来,对阳总管道:“阳总管,事已至此,我想,你现在已是无力应付此事了。依我愚见,今天不如暂且隔下,以后该怎么办,等出了这里再说,你看如何?” 阳总管转头看了看,心中明白,自己带来镇场面的天地三剑还有维单八煞都已败了,现在在撑场面的,全都是赵家的人,看情形,赵家是不想再和林宏天纠缠下去,反而有就此结交的意思。因此,阳总管只得点头,正要说话,却见他背后的朱能礼走上前去,指着林中还有陶炎,说道:“阳总管,且慢,我们还没有打完,等有个真正的结果再说吧。林中,来啊,我们继续。” 原来朱能义刚才和林中一场大战,看似难分难解,实已慢慢占据上风,再加上眼见朱能义被林宏天击到在地,含愤出手,朱能礼有把握在十招之内解决林中。却没想到陶炎倚仗神器紫电枪,神威大发,一招就将自己击倒在地。因为实在不甘心,朱能礼才出头找回场面的主动权。他却不知,实际上陶炎已是大大的手下留情,所以他才只要调息了这么一会就已好得差不多了。 林中正想拔剑再出战,却见眼前人影一晃,霍楼主已经立在场中央。 只见霍楼主望着朱能礼,缓缓道:“你还要打吗?” 见是有人出头破坏自己的好事,朱能礼怒哼一声,拔剑出鞘,跨步向前,杀机既起,杀气顿生,一股无形的气势朝霍楼主逼去。 这时,令人惊讶莫明的事发生了。却见面对朱能礼如此逼人的气势,霍楼主坦然自若,只是扬起脸,对着朱能礼只是淡淡的一瞥。 就这一瞥,朱能礼顿觉霍楼主眼神似刀,直刺自己心口,一股无形,让人感觉极度软弱全身无力的诡异气劲朝自己迎面逼来。 感觉到自己心口奇痛,极为骇然,朱能礼不禁往后连退三步,后心一暖,方才立住脚跟。转头一看,原来是大哥朱能仁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背后,运劲稳住自己。 朱能仁好不容易稳住朱能礼的身子,抬头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霍楼主那双眸中透着一股出奇强烈的慑人光芒,那是如此威厉,如此炯亮,又是那样深沉,似一条万年老龙的眼睛,在这令人不敢逼视的目光里,更有一股隐约的,如寒刀般的冷酷意味! 在霍楼主的逼视下,朱能仁竟有一种渺小无力之感。他眼力高明,透过霍楼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清白色的杀伐惨厉之气,相隔近两丈,依然使自己心里感觉到一种逼人的寒意,他早已认出了霍楼主一身所学乃是法家最高心法之一,源自韩非子的《五蠹》和《孤愤》篇的“抗儒真气。” 当今龙神大陆,四大宗门,儒道法墨。自从墨家在一百多年前被儒家击败,迁往京国之后,就此势微。道家僻居于熊庄国一隅,自保有余,开拓不足。与东西两大强国东淄国,西罗国并起相对应,同是两国国学的儒家法家斗法已近百年,但是谁也讨不到好去。因此,一认出霍楼主所学的来历,朱能仁就知道这次能走出青松酒楼的大门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同时,他也明白,自己这一方是不能出头了,由赵家出面可能希望更大。因此,他一把将朱能礼拖到身后,然后凑到阳总管耳边说了几句。 阳总管连连点点头,对赵琼一拱手道“:“一切就听赵姑娘的意思吧。” 赵琼一笑,反身对林宏天道:“林兄,人,你们已经救下了,我想你们也都有怎么善后的准备。再在这里纠缠下去,对双方都不好,就此罢手,你看怎样?” 本来就想快点走人好医治白冲的林宏天见赵琼如此处置,已知其意,笑道:“好!就依赵姑娘的意思。” 接着,赵琼再对霍楼主道:“霍楼主,我们现在都已谈妥。我们可以走了吗?” 霍楼主还没有答话,可那不知好歹的赵陵又跑出来,大声道:“小妹,怎么会就这样算啦?不教训那小子一顿,怎么能算了呢?” “不这么算啦,那你想怎样?”只见霍楼主说完,一招手,四周立即围上一大群黑袍大汉,一个个都手持大刀,杀气腾腾。这群剽悍的刀客一出现,场上形势立即又紧张起来。 见此,就算再笨也知道创下大祸的赵陵吓得脸色又青又白,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只见霍楼主戟指赵陵:“小子,是你今天带着人来我的场子闹事,还没完没了的,你到底想怎样?我这里的规矩你不知道,你家里的大人没告诉你吗?” 见形势有点不妙,赵虎飞快来到赵陵身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怒道:“我叫你闭上嘴巴,你当耳边风吗?”说完,转身对霍楼主道:“霍楼主,舍弟不懂事,你老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赵琼也立即走上前去,束手低腰道:“霍楼主,我代我哥向你赔不是了。你老不要生气了。今天这里贵楼所有的损失都由我们负责,你看,行不?”说完,竟朝林宏天展颜一笑,那会说话的眼睛露出的求援的信息。 一见赵琼如此,林宏天的骨头都酥了。而且他一直冷眼旁观,知道霍楼主这时叫人出来,只是吓吓赵陵而已,比之刚才对朱能礼真的动了杀机那完全是不能比的。 正要说话,看着赵陵用怨毒的眼神在背后望着赵虎,林宏天心中一动。然后,也对霍楼主道:“霍楼主,我看……” 还没说完,见霍楼主用一种慈祥,欣喜的眼神望着自己,林宏天心中一惊,也没再说下去了。 霍楼主一笑,仰头看了看,然后道:“青松酒楼是笑迎八方客,各位要在这里解决你们的恩恩怨怨,我管不着。但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不要死人,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小子,你这么不懂规矩,你还是别说话得好,否则,会害死人的!”最后那番话冲着赵陵去的,吓得赵陵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见他如此软蛋,霍楼主什么跟他计较的心思都没有了,看了看林宏天,赵琼和赵虎,道:“今天,冲你三位面子,这事就这么算啦!欢迎你们下次再来!”说到最后,那股不怒而威的无形气势忽地变没了,又变成一位和一般酒楼老板没什么两样的老板模样。 见此,场上众人开始往酒楼大门方向走去。 看见林宏天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望着一片晴朗的天空,霍楼主喃喃自语道:“该变天了。”教在一旁伺候的人摸不着头脑。 一场突然而来的风波就这样落幕了,而风波里的各人的命运也就这样开始纠缠在一起。 第10章 无题 张家铁骑天下惊,黄家珠玉只等闲。 萧家庙堂安邦国,令狐智出神算妙。 这首歌谣唱的就是牧国的开国四大家族。三百五十年多年前,龙神大陆第一强国,位于中央的大国洛国发生了内乱。五十年后,得到勇武无比的张经,理财专家黄堂,宰相王佐之才的萧梁以及智计百出的令狐炎相助的吴寄胜终成大业,在原洛国的北方创立牧国。 三百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开国四大家族,现今还存在的,就只有令狐一家了。其余三家都在过去因卷入王室之争而先后被灭族。仅余下的令狐一家,据说其潜势力之大,近几代国君都要顾忌三分。 玄狐安国,笑面虎平天下。说的是当今龙神大陆首屈一指的两大智者。其中,玄狐,指的就是令狐家当代家主令狐智,据说其智慧已不在始祖令狐炎之下。 就在林宏天三人因相救白冲而和三王子吴天一方大动干戈的这一天,当晚,霍楼主就出现在令狐家。令狐家家主一见霍楼主,只说了一句:“是你老?”就和霍楼主走进密室。 “老爷子,真的是那混小子?”令狐智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来回的走动着,紧张兴奋的搓着双手,话也说得有些结巴起来了:“这,这,这个混小子,来到这里三年了,居然不来找我?” 霍楼主一笑:“好啦,贤侄,那小家伙的性子,打小就是这样,改不了啦。不如你去请他,吓吓他?” 令狐智一听,一愕,旋即笑道:“好,正好明珠过一段就要回来,就这样办。”接着,皱起眉头,面带疑惑问道:“老爷子,你这次来找我,总不会只为了告诉我宏天现在的行踪吧。” 霍楼主叹了口气,道:“当然不是,看情形,是要你我联手救这小家伙一命。” 令狐智一怔,旋即目射精光,冷哼一声,道:“是谁?敢动宏天?” 霍楼主苦笑一声:“不是别人要动他,而是我那乖孙要去惹人家。”接着,就把今天白日在青松酒楼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跟令狐智说了一遍。 霍楼主一说完,令狐智就大惊失色:“这混小子,现在居然还留在维单城?他不想活命了?” 霍楼主这时也是沉着脸,道:“年青人,毕竟是年青人,还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在底牌尽出的情况下还不知轻重。再说,毕竟他还不是团长。算了,这个教训,还是日后你来教他。我们先商量,商量怎么救这小家伙吧。” 令狐智点点头,负手,在房中来回度起步来。 霍楼主也点点头,道:“贤侄,还有时间。我已经派人在埋伏在三王子府周围。只要从他府中出来的人朝着维单城四大军营方向走,杀!不过,算起来,恐怕拖不了两个时辰。所以,在这两个时辰内,我们就要出手。” 半响,令狐智停下,忽然问道:“老爷子,你说白冲已被宏天救走,阳总管重伤,天地三剑已经废了一个,维单八煞也受了伤?” 霍楼主一听,虽然心下感觉奇怪,但还是语气极为肯定的道:“不错,这是我亲眼所见,假不了。哼,要不是朱能仁知道不吃眼前亏,忍了下来,我会让他们活着走出我的青松酒楼?” 令狐智一听此言,立刻拍手叫道:“好!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见令狐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霍楼主也坐不住了,起身,忙问道:“贤侄,你可是有主意了?” 令狐智从容一笑,油然道:“老爷子,我们既然决定要出手的话,那么就要得罪吴天。嘿嘿,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得罪他到底。否则,日后吴天有朝一日翻过手来,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霍楼主闻言,双眼一亮,笑道:“贤侄,看来,你是想将事情搞大。” 令狐智断然道:“不错,就是要搞大!牧国这朝局,一家独大这么几年了,干脆就让它变个样吧。”说完,令狐智神色凛然,隐约中,竟透露出几分杀气。 三日后。 “小白,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哦!更要记住以后在外面,每天至少要想我……想我一千次……” 看着怀里那个让自己魂断梦牵的身影再次说着孩子气的话,白冲的心里感觉暖暖的。也许,哪怕就是为了看见这能让大陆最美丽的龙魂花都黯然失色的笑容,自己就有信心面对世间一切挑战,哪怕是向神挑战! 忽然,情景一变,女孩那张美丽得常常令不经意就令自己感到呼吸紧张得脸蛋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然后整个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 “洁瑜!洁瑜!洁瑜……” 大喊着,白冲突然睁开眼,醒了过来,然后发觉自己已是躺在床上。 举目四望,白冲判断出这是一间军营之中的房间。 忽然间,白冲听到屋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萧大哥,你说今日国君下令取消对白冲悬赏通缉令?” “不错。这是我亲眼所见,哪能假的了?还有,从青松酒楼传出消息说,三王子的几家政敌正联手准备发起对吴天的新一轮攻击。” “如此说来,我们就不要从维单城迁走了?” “是啊!三年了,能有今日的局面,能不走,当然更好。” “萧大哥,我……” “宏天,不要这样。那天那样的情形,换了是我在场,要动手,也算我一个。区区基业,算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 “好啦,好啦,不要说这些了,说起来都是同生共死的袍泽兄弟。对了,都三天了,我看白老大也该醒来了吧?” “好,你们去看看,我还有事去处理,下次再来看他吧。” “行,萧大哥,你慢走。” 半响,房门打开,转头望去,白冲就看见林宏天和林中那两张关切的脸。看见二人,白冲心中不由得一动,这种感觉好熟悉啊! 见白冲醒来,林宏天如释重负的一笑,道:“白兄,你终于在明天太阳没有升起之前就醒来了,真是太好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中打断,插了进去:“白老大,你真是厉害!你知道吗,这三天里,你不断的叫‘洁瑜’这个名字,足足叫了三百八十七次!想不到白老大你如此的至情至性,厉害,厉害!小弟真是佩服,佩服!小弟对老大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见林中越来越不象话,林宏天赶紧打断,没好气的道:“靠!你这这整日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的大蜜蜂也会佩服白兄,真是太阳要从西边出了……” 林中连忙反驳,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正是因为做不到,才让我如此佩服白老大……” ………… 听着二林的对话,白冲心中很是感动,他总会不明白二人如此说的原因呢?等了一阵,白冲见二人停了下来,也不客气,直接对林宏天道:“为什么救我?” 林宏天也不答话,先一笑,接着伸手从一旁的几上取过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水,递给白冲,柔声道:“韩先生说过,只有你能醒来,先喝下这晚药。”白冲接过药,一仰头,咕咕就将药喝完。见白冲毫不犹豫的喝完药,林宏天心中亦不禁佩服,如此信任,夫复何言! 见白冲喝完药,林宏天转头对林中道:“小中,你赶快去请韩先生来这里,说白兄已经醒了。”林中赶紧起身,往门外走去。 “韩先生?莫非是大陆三大名医之一,有医神之称的韩苍先生?“白冲吃惊的问道。 林宏天点点头道:“不错,正是韩苍先生。”接着,展颜一笑道:“韩先生与家师有故,再加上小弟诚心所致,所以屈就在这里。说起来,你还真要感谢韩先生,要不是他,你恐怕……”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也不尽是,要不是这小子底子好,我再高明也难从死神那里将他拉回来。”话一说完,一面目慈祥,双目开阖之间,确是凛凛有神的青衣老者已行至床前。 见韩苍到来,林宏天连忙起身,恭声道:“韩先生,有劳你了。”躺在床上的白冲咬牙支起身子,竟从床上滚下来,连着向韩苍磕三个头,道:“小子白冲,叩谢先生救命之恩!他日先生有召,小子无不从命。” 见白冲如此明礼知义,韩苍不禁一惊,连忙和林宏天扶起白冲,将他放到床上,道:“医者救死扶伤乃天职也,你小子何须如此。”说完,伸手给白冲把脉。 好一阵,韩苍收回手,回头见二林紧张的面容,微微一笑,然后对着白冲道:“本来,你是剧毒再加上重伤,算是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幸好那天宏天及时给你服下我炼制的丹药保住了你的心脉,这几天我用金针刺穴法给你疏通经脉,解毒,再加上你本身底子好,你今天总算醒来。这样一来,就好办了。好啦,宏天,小中,你们先出去,让他好好休息吧。他现在身子还弱得很,气虚血弱,精神不行,还是少说话为好。你们现在到我那拿单子拿药,让他每日三次,我估计,大约等上二十天左右,这小子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一说完,林宏天对白冲歉意的一笑,就拉着不断说着:“白老大,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望着林宏天一行三人走出房间,白冲一笑,想着:“取消通缉了吗?”心情一松,很快,又晕晕沉沉睡了过去。 十日后,正打算前去看望白冲的林宏天才走出屋门,就见林中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林宏天皱起眉头,正要训斥几句,却见林中抢着说道:“天哥,白老大不见了,不在屋里!” 心下一惊,林宏天也不说话,拉着林中就往营地外跑去。 刚跑出营地,没走几步,林宏天忽然停下。 林中一愣,正要出言询问,却听见林宏天忽然道:“我知道他在哪里了。”说着,转头往街边的行人望去。 林中顺着方向望去,看到行人们拿在手里的黄纸飘幡。 月满七月,那就是鬼夕了! 念此,林中回过头,见林宏天脸上也是充满了哀伤的神情,双目已是含泪了,不禁伸手落在林宏天右肩上,轻喊一声:“天哥……” 摇了摇头,林宏天道:“小中,我们走,去买纸和蜡烛吧。” 明月初升时分,林宏天和林中在城外的澜沧江的一段荒僻的江边,找到了白冲。 走近白冲,白冲已经将最后一只纸船送入江里。 江面上,纸船只只,烛光点点,月色如寄,浮水漂灯,寄托着的,是人对死者的思念。 像是早已料到二林的到来,放下最后一只纸船之后,白冲道:“洁瑜今年只有二十三,嫁给我才三年……”声已哏咽,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