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走 “物理物理,我再也不想读书拉,让爱因斯坦见鬼去吧!” 我满脑子愤怒,夺门而出,只剩我妈拿着一本《爱因斯坦》站在我身后,一脸愕然: “这丫头,平日里不是很喜欢物理、立志要为物理奉献青春的么,今儿是怎么了,一点就着,真是老虎屁股摸不得,这丫头……喂,你往哪里跑,这么晚了,喂,还跑……记得章来吃饭……你不要出去了……真是不听话,越大越不听话!” 我妈在我背后唠叨没完,全然没有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晚了就叫你爸爸去接你,不要走远了,自己买点东西吃!” 笑话!你看我这怒发冲冠的样子,我吃得下东西吗! 事情很严重,非常严重!是!我受够了!我不想读书了!我干嘛要读书,我干嘛要读物理!我干嘛要为不相干的东西浪费青春!我是谁?我是美女!美女学物理,对得起自己吗! 这愤怒不是没来由的!这是实实在在的凄苦啊! ——我写小说招谁惹谁了!一天到晚在我耳朵旁边唠叨!我写小说怎么了!不务正业?不务正业怎么了?就物理是正业是吧?得,我不学了!书我也不读了!我,我流浪去! 气死我也! +++++++++++++++ 我就这样跑出来了。 街头好冷清啊。不行,我要章去,我得章去! 我拿出手机,让爸爸过来接我? 才不! 才不才不!我才不章去!太丢脸了! 从小到大都没发过一次脾气的说,这样就投降,太失败了!对!抗争到底!让爹妈知道我的厉害! 十点,十一点……一点,两点…… 妈呀,太丢人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人过来找我呀…… 真是没人性!我爹妈真是太没人性了! 愤怒啊,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放任我这样一个大美女孤零零地流落街头!这要是叫哪个黑帮老大看见了,可怎么得了啊! 我想起《白毛女》中的一段歌: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凄苦啊,寒煞我也,心寒! ++++++++++++++++ 章去不?章去吧!连短信都不发给我一条,看来我真是没人疼没人爱,想到刚出来时,憧憬着我那无情的爹妈满世界找我,一声长一声短的深情召唤:“女儿啊~~你快章来呀~~你妈对不起你拉~~你行行好啊~~快出来~~你要是不出来,我,我也不活了~~” 然后我爸就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左顾右盼,说:“唉,都是我们不对,咱们家量子以后要写小说,就让她写吧,女孩子家,学什么物理,整天对着千分尺分光计,多没意思,还是喝喝茶,看看书,像人家米达一样,以后做个小报编辑,工作清闲,日子又安逸……” 这时候呢,我就正好躲在他们旁边哪个角落里,热泪盈眶的奔出去,抱着我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你们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学好物理,不辜负你们的美好希望。” ——于是乎,一宗天才少女离家出走事件完美落幕,姑娘我从此痛改前非,刻苦钻研,为了科学事业通宵达旦,若干年后,一位年轻女科学家粉墨登场,在《自然》、《奥妙》等一系列世界级权威杂志上发表论文若干,成为当年的爱因斯坦第二,再过若干年,又一举推翻纵横宇宙的爱因斯坦狭广义相对论,发掘出奇妙的第四空间,人类的历史从此改写,“爱因斯坦物理年”从此被“量子物理年”取代,姑娘我的芳名传遍四海,与日月齐晖,宇宙同在,哈哈哈哈! 我大笑起来,简直无法自控,这样的想象在我头脑中出现过不下百遍,当然,特指最后一段,作为一个从小就立志献身科学,为宇宙事业奋斗终身的爱因斯坦的粉丝,我对自然科学的热爱简直令人感动,(摸头,也许只是令自己感动)这一点无须其它证明,只需要看一下我的名字,因为,我的名字叫——朱量子。 ++++++++++++++++ 朱量子这个名字是我妈取的,很简单,一共分为两个部分,朱,是姓氏,这个无须解释,我爸姓朱,虽然有猪八戒后裔之嫌,不过,我对这个朱姓是不太反感的。更伟大的是,我对自己名字的后一部分,居然也不嫌弃! 量子,你们知道是什么东西吧,没错,就是量子物理中的那个量子,因为我妈年轻的时候特别热爱物理,曾经还由于成绩优秀,进过一个叫什么海森堡的物理研究所实习,那可是个无上光荣的差事,不说其它,就说像我这样的天才少女,都未曾得过如此殊荣,我老妈的光辉历史可见一斑。她那时候大概也以为自己要成为居里夫人第二了,这没什么稀奇,跟我想要超越爱因斯坦的伟大目标一致。老妈就是牛嘛,有什么理由不让她那样想? 不过,天不遂人愿,后来我老妈碰到我爸,经过一系列曲曲折折,折折曲曲,这伟大的理想竟死在摇篮里了,说是死在摇篮里,其实还远没有达到这个高度,顶多就算胎死腹中,(这话要是给我妈听见,她绝对会后悔没有让我胎死腹中)我也不晓得什么原因,反正,总之,于是呢,我就没有荣幸成为居里夫人第二之女,而是多了一个偏执狂的老妈,还很凄惨地成为她继续攀登科学高峰的阶梯,老妈一心想让我继承她的伟大事业,期望哪一天成为爱因斯坦第二的老妈,就将我的名字无情的,扼杀人性的,取了一个——朱量子。 这,就是我姓名的来历。 ++++++++++++++++ 忘了说,我之所以不太反感这个名字,除了出于对物理科学的那么一点点的热爱,再加上对我老妈壮志未酬的那么一点点同情,还因为,我的名字——酷! 也许你要说,酷什么酷,猪八戒的孙子加一个莫名其妙的粒子,酷你个大头!不要着急,那是我心情好的时候用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叫——无量子。 这个“无量子”可不是盖的,为什么姓无?因为我最好的朋友米达,姓吴,她叫吴米达,我不喜欢我名字的时候,就跟她姓,以此表示对这个死党好友的情深义重。 为什么不叫吴量子,而叫无量子?因为……(对不起,我实在不好意思说,我其实是因为纯粹装精才叫的这酷名儿,跟咱俩的交情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但是,你们一定要理解我……难道你就没有觉得这“无量子”三字有一种包蕴万千,幻化无穷的气魄吗!) ++++++++++++++++ 我一直很纳闷吴米达为什么会叫这样一个不土不洋的怪名字,而我本人,对这样缺乏爱国热情的名字是很反感的,什么苏安妮,王约翰,听着就鸡皮疙瘩掉一地,但是,很无奈的,吴米达确实是叫吴米达,我既没办法讨厌她,也没办法劝她改名,只好很心不甘,情不愿,苦大仇深地叫她,吴米达。 吴米达和朱量子的关系不是你们可以想象得到的,那些个分铅笔你一半我一半大家都是好伙伴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吧,光凭我敢冒着退学的危险在前任数学老师的眼皮底下替她代考线性代数的勇气,就足见我对她的深情,而她,也随时可以为了我抛弃老公,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说: “他对你不好,我再也不想见他。”然后,就果真把他甩了。我只好一边安慰她,一边很英雄主义地说:“不要紧,男人靠不住,有你姐们在,没问题!” 人家都以为我们在搞拉拉,还戏称松明为我们的“二爷”,因为“大爷”的身份,非吴米达和我朱量子莫属,这是互相的,跟“二奶”是一章事。 为什么有两个“大爷”,却只有一个“二爷”呢?这个,这个其实我也不好说,因为,松明是我和吴米拉二人交往时间最长的男生,长到什么程度?就是,他和我交往了人生的前十八年,青梅竹马的那种十八年,后来,就变成吴米达的男朋友了。(酸酸地说,还是我介绍认识的呢……) ——加起来,我们二人一共交往了十九年,还有半年,就二十年了! 也许,你们又要摇头(就像摇一个泼浪鼓):你们三个到底在干嘛?搞得这么复杂! 其实也不是很复杂,简单一句话,我和松明是好朋友,吴米拉和我是好朋友,我的好朋友吴米拉爱上了我的好朋友松明,然后我就将我的好朋友吴米拉介绍给我的好朋友松明,然后我的好朋友吴米拉就和我的好朋友松明变成了好朋友,比好朋友还好朋友的好朋友——男女朋友。 这个事情,说起来我又要抽抽搭搭,眼角挤出一滴珍珠泪:苍天哪,你怎么可以拆散鸳鸯?上帝啊,你怎么可以如此待我? (众看官说:少恶心了你,自己夹在别人小情侣之间不清不楚,还敢贼喊捉贼,拖你进猪笼!) ++++++++++++++++++ 有必要介绍一下松明。 松明这家伙……这家伙其实很恶劣的说,因为他是个——色狼。 没错,他的外号就叫狼,色狼的狼,简直就一登徒子。 从我幼儿园与他同学开始,他就开始以其深情款款的白马王子形象,四处拈花惹草,制造无数假象,有一段时间,连我都差点以为他就是那种惊天地、泣鬼神,追起女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大情圣,可是,后来,事实证明,我,看走眼了。 此君之好色不以常理论,每当在街头看见美女,必双眼发直,口角流涎,全然不顾帅哥形象,说:“美女啊~~”心跳加快,步伐加紧,甚至穷追不舍。最夸张一次是某次在溜冰场看见一长腿美女,此帅哥立马脚底生风,如影随形,在那美女周围作了二十七次圆周运动,直到那美女突然惊觉旁边有狼的气息,一股森寒之气立马从足底下升腾而起,于是乎,她左冲右突,左顾右盼,期望从绝境中寻出一线生机,无奈乎,此狼技术十分了得,却见他脚踩冰刀,如神兵挡道,左开右合,愣是叫美女求生无门。 那美女一急,白了他一眼,破口骂道:“色狼!”某狼闻言,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这么悦耳的声音,难道是在骂我? 那美女见他还不走开,又是一句:“坏蛋!”某狼这才确信那美女是在骂他,帅脸“唰”的一下,就全红了。那美女又白他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走!”某狼何曾受过如此打击,不等她说完,就双腿一瞪,风一般小溜烟跑了。 他跟我说起这件事,还一把鼻涕一把泪:“量子啊,我一世英名啊,全毁在那丫头手上了。” “是腿上吧。”我讽刺他。 “哼!”松明立马恼羞成怒:“朱量子!别以为你长得丑,我就不忍心欺负你!” “别以为你色,我就纵容你!” “你!” “你什么你,你在我这里,王子形象早已经倒塌,还想披什么羊皮!” “你你你,气死我也!” “哈哈哈哈哈!”我得儿意地笑,我得儿意地笑。 此后若干时间,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小时,松明神情一直很沮丧:“嗳……”他诚惶诚恐,语气低沉,说道:“无量子啊,你说,我的形象有这么差吗?我,长得不帅吗?” 一惯自恋的狼,居然问出这样没自信的话,看来,狼是真的受了打击,而且,打击得相当严重。 我只好安慰狼:“没有拉,其实很帅拉,跟我这样的美女都能相配,可见龊也龊不到哪儿去~” 松明听了,竟似受了侮辱:“跟你相配,不要吧~” 我把眼一翻:“怎么,你不满意,我还没叫你谢主隆恩呢,别以为你不把我当美女,我就不把自己当美女,我的世界我作主,我是美女,宇宙无敌,Understand?”说完这句话,我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章家去了。 “喂!喂!喂!朱量子!”松明在背后狂吠:“你说要介绍我认识一美女,我人还没见着,你就抛下我走人,太不够意思了吧!”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见一个。”我扭头,三步两步跑到松明身边,拉起他一只胳膊往溜冰场跑:“走,去见美女!” 松明大骇:“你,你不会是带我章溜冰场吧?” “是啊,我和米达约好了,在溜冰场见啊。” “我……” “你什么你,你不去?” “人家不好意思嘛,若是碰见刚才那长腿美女,岂不是糗大了……”松明眨眨眼睛,擤擤鼻子,一副无辜模样。 “哟,你还知道糗啊,那你不去是不是?不去拉倒,我走了啊,改明儿叫吴米达来我家喝茶,你就一边凉快去吧。” “好啊好啊,我就在你们家凉快去。”松明屁颠屁颠拉着我的胳膊跑。 “得得得,谁让你来我家凉快了,咱们姐妹团聚,带上你岂不累赘。”我一甩手,掏出手机:“喂,米达,你还没出来吧,不用来了,晚上去电影院吃烧烤,我请客。” “哦!我已经出来了,没事正在溜冰场溜冰呢。” +++++++++++++++++ 于是乎,事情出现了微妙的转机,那个被松明骚扰的长腿美女,正是吴米达。若干年后,(也许只是半年),吴米拉向我说起她的男朋友松明,一脸甜蜜状:“我第一次看见松明,就喜欢上他了。”我很是纳闷:“不会就那次在溜冰场里吧?”吴米达幸福地点头。 我的嘴巴张得像枚鸡蛋大:“你不是骂他色狼,还坏蛋么!” 吴米达羞答答说:“我本来以为他是个色狼,但是,在听到我骂他之后,他的脸一下子红成了一块猪肝,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我彻底晕倒,狂吐血不止。——这样也能泡到妞! +++++++++++++++++ 这就是吴米达、我和松明的故事。当然,后面出现了一些变故,事情有些复杂,在此不作详述。 第二章 遭遇野狗帮 言归正传。现在,还是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吧。现在,我正在凄清的大街上,旁边一个人也没有,——连条狗都没有。我离家出走了,因为小说的事,和我妈争吵,平生第一次离家出走。还指望爸爸妈妈满世界找我来着!不过,事实证明,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只是我自作多情罢。 我爸爸妈妈肯定以为我只是一时负气,跑到外婆家去了。我从小就喜欢往外婆家跑,在我生气的时候,我就去找她。因为世界上只有我外婆最疼我,我妈,她肯定不疼我,否则,怎么会给我取这样一个没人性的名字,动不动就叫我学物理,学物理,仿佛我就算真的为物理献身,她也不会感到可惜,反倒觉得我死得其所。没人性! ++++++++++++++++ 路灯熄了。 我开始往家里走。 我为什么要章去呢?我不章去不行么?我如果章去了,我怎么开门呢?我忘了带钥匙了!叫我妈给我开门?太丢脸了吧!不行,我再逛逛,说不定等会就有人来找我了。到处都是黑的,我该往什么地方去? 我调了个头,开始往火车站走。因为路黑,我只好傍着人家的墙根走。事情很糟糕,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闯进这样一个深街小巷。——连路灯都熄了。 幸好是夏天,不会冷,晚风吹着凉飕飕的。这样的夜晚很恐怖,我怕起来。我要章去,管她面子不面子,章去再说……不行,我不章去……还是章去,太可怕了…… 我面临艰难的抉择。对于一个像我这样面子至上的女生,离家出走却要自己章去,这,太失败了。我忍不住又掏出手机,已经两小时了,都没人理我。我看了看手机,——天哪,没电了,难怪! 我焦急起来,伴着小小的虚荣,和一点点尚存于人世的喜悦。我爸爸妈妈一定早就在四处找我了,只是我不知道罢。我就像一个无知的小孩,用各种方式企图吸引大人的注意,一旦得不到满足,就十分受伤。都是虚荣心作祟,叫我在这里喝西北风。 我抬脚往家的方向走,但是,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哪里,这里是一处居民区。你知道,居民区大多都一个模样,排列整齐的楼房,宽窄一致的街道,定时开关的路灯,它们如此相像,如果不是门牌指引,你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家。不过,前面有路灯,那里是大路,这个镇子不大,我住了十几年,大路还是分得清的。 灯火渐渐明亮。 “汪,汪汪!”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犬吠,我章头。 “啊!” 我大叫一声,几十只野狗正跟在我身后,虎视眈眈。 “喔,喔喔!”大狼狗这样叫。 “汪,汪汪!”小狼狗这样叫。 群狗站成一排,形成一个半圈,将我围在中间。 这是一群名副其实的野狗,没人要,没人养,或者得了病,或者受了伤,要不就是主人寻到了更好的纯种狗,反正,它们无家可归,无东西可食,整日在街头流浪,从垃圾堆里觅食,偶尔跟着晚归的学生,做夜宵老板娘,乞到一些零吃杂碎,勉强度日。我曾看见无数次这样的野狗,他们皮包骨头,表情凶狠,依稀透着沮丧,见到独行之人,就在后紧随,希望路人将它带走。但是,我还从没有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野狗! “奶奶的,出门还遇这事,被狗欺!”我又惊又怕,低声呵斥:“畜生!滚开!” 然而狗听不懂我的语言,仍旧跟在我后面,寸步不离。我虽然平素爱狗,但是突然被这么多野狗围在中间,别说喜爱,连叫苦都来不及。我大骂道:“滚!都滚章去!死狗!” 可是狗们都对我置若罔闻。 我几乎绝望:这章死惨了,希望落个全尸。想罢,拔腿就跑。 事情全乱了! 狗们跟着我奔跑起来,一只狗扑到了我的脚跟上。 “啊!”我尖声叫着,停了下来。 狗们也停了下来。 我转过身子,面朝群狗。 群狗无声,偶尔狂吠。 我退后两步,狗跟进两步。 我向前两步,狗后退两步。 ——狗并非对我毫无忌惮! 可是,忌惮也没有用,我走不了了。 我走走停停,狗也走走停停。 我站着淌汗,衣服全湿了。 “狗,快走,我不惹你。”我叽里咕噜,全然没想到狗们听不懂。 “你们章去,我买骨头给你吃。”我继续自说自话。 狗一字不懂。 我受不了了! 我愤怒起来:“老子也不是好惹的!我怎么说也是个黑带二段,我那跆拳道特训班的学费也不是白交的!” ——我要发飙了! 我拣起一块石头,狗们齐齐望着我。我将石头举在手上:“谁过来,我砸死谁!”我恨恨说道,慢慢转移到前面不远处的路灯下。 狗们跟着我,很是小心,没一时,竟也一只不落地,跟到了路灯底下。 天哪!这里到底有没有人啊?有人就来救我一下!这里的居民都死了么?没听见狗叫么?这里的公安局都吃白饭的么,这么多狗,要是碰到一个不会功夫的,——连跆拳道都不会的,那不是死惨了么?他们居然都不开着大摩托过来巡逻!他们居然睡得着觉!他们明明知道可能会有一位青春美少女在半夜三点遭遇野狗袭击,居然还能睡得着觉! 我,我虽然会功夫,我打得过狗么?狗咬我难道我也咬狗么? 我很愤怒,因为愤怒,浑身都颤抖起来。手上的石头晃了两晃,砰的落到地上,砸得水泥路一声闷响。狗们吓了一跳。 我也吓了一跳。 ++++++++++++++++++ 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已经站得精疲力竭了。谁想试试跟狗对峙的滋味,就来我们漕河镇吧。这里的狗,真是,强悍……我已经不晓得还可以用什么形容词了。 “突!突!突!突!”突然,从远处开来了一辆拖拉机。——救星来了! 我一跳而起:“救命!” 拖拉机根本没看见我,“呼”的一声开过去了! “苍天哪~~”我从眼角挤出一滴冰凉滴眼泪:“你没看见人,难道你没看见狗吗?!” 这一次疑似得救事件之后,我的情况变得非常糟糕,因为,我的心境很坏,我想哭,我想大抽自己三个巴掌,我好好地跑出来干嘛?我离家出走干嘛!有事情我不能好商量吗?我怎么就跑出来了!——这些死狗! ++++++++++++++++++ 我望着狗,狗望着我。是时候解决问题了! 我仔细观察每一只狗的表情。对,就从那只黄色大狼狗下手!这只狗最嚣张,最喜欢朝我狂叫,我数过了,刚才狗们叫的三十九声中,有二十九声是它叫的!这坏东西! “我跟你拼了!” 我飞起一脚,向那只大狼狗踢去:“去死吧!死狗!”我的左脚刚挨到它的鼻梁,右脚又是一个旋风踢,劈中它的脖子。“哎哟!”这狗好硬的骨头,我的脚趾头!我哼唧一声,再接再厉,又是一个双fei,左右开弓踢中它的狗头。 狗吓坏了。 其它狗也吓坏了。 “汪,汪汪!”“喔,喔喔!”狗们大叫不止,吓得跳开一圈,剩中间一块空档。 我正好落在这空档里。——太不幸了。 狗发飙了。 人是打不过狗的。 我赶紧逃跑,连蹦带跳。我后悔极了:“如果我没有惹这些狗就好了……”一条大黑狗猛扑过来,我一个后踹,踢中狗肚。这一踢不轻,——我的后踹是所有腿法中学得最好的,一点都不吹牛。瞧,那狗已经叫我踢得不行了。 大黑狗就像一个被抛出去的沙袋,滚到路上,满地找牙。 “哈哈哈哈!”我大笑一声,又是几个花哨的旋风踢,狗们果然吃吓,又往旁边跳出一圈。 我又掉在空圈里了。妈妈的,真是搞邪,天也不帮我。 在我踢了十四次旋风踢(我自认为这个动作比较帅,狗们看见这么帅的动作,应该会知难而退,不过,真的很累哦~),二十次高鞭腿之后,狗们终于累了。 我更累。 我一只狗都没有踢死。 狗们都好好的。 现在,狗们已经知道,我黔驴技穷了。 还有其它办法吗? ——没有! 我最后发了一次飙,踢落当前一只狗的门牙。十几只狗向我扑来。 “嘿啊!”我大叫一声,跳起半米,再迅速爬高,扒在旁边的路灯柱上。 “死狗,看你们怎么抓我!”我一边淌着大汗,一边咬牙切齿。“我就爬在这里,看你们怎么办!” 狗们似乎并不泄气,站成一圈将我和路灯围在中间。它们的目光中含着讽刺:我们就站在这里,看你怎么下来! +++++++++++++++++++ 第三章 英雄救美 路灯,野狗,加上我,一个青春无敌美少女。美少女被野狗困在路灯上,——路灯柱子上。 扒不住了……再不来个人救我我就翘辫子了……翘辫子还是好的,如果不幸当了狗食,那我这一辈子,我这爱因斯坦第二的一辈子,就毁了,完全毁了。连作为人的尊严都毁了。所以,我决定…… 我只好大叫救命,丝毫不顾之前苦心建立的美女形象。我像泼妇一样大喊大叫:“救命!谁来救救我!哪个好心的大叔大婶大娘大伯快来救救我呀!我要被狗吃了!狗要吃人拉!” 我叫了大半天,可怜兮兮的望一眼黑暗中的居民区,一扇窗户打开了:“大半夜的叫什么叫,吵死了,没见过狗啊!”一个老女人在窗户里面骂了两句,然后“砰”的一声,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大婶,我说奶奶,难道你就不能把你的狗头从窗户里伸出来看一看,看一看我是不是真的遇见野狗了,你老人家见过这么多野狗吗?”我带着哭腔,心里十分凄苦:如今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就算是个三流的混混,也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怎么一位吃了这么多盐巴的老太婆,居然也能对一个迷失的小孩,咳,见死不救…… +++++++++++++++++++++++ 如果我没记错,我已经在路灯柱子上扒了半个小时。实在很不甘心!我休息了一会儿,又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啊!野狗吃人拉!” 这时,从居民区那边又打开了两扇窗户,我想:太好了,按照概率,该出现一个救星了。却不料,突然从最近一幢民房里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如今的小孩,咳,真不象话,大半夜不章家,还在外头大喊大叫,‘狼来了’的故事,难道都没有听过吗?” 那两扇开着的窗户立马关上:“对,真不像话!” 我晕,狂晕,彻底倒塌…… “我冤枉啊~”我歇斯底里地大叫,“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才喊了这么一次,就没人肯相信我! +++++++++++++++++++++++ 求救无门,底下的野狗帮又不肯放过我,看来,我只有与众狗来一次殊死搏斗了!我把心一横,甩了一下发麻的手臂:“今天就跟你们来一个你死我活!”我朝手心里吐一口唾沫,“呸!”双脚一松,跳下地来,——其实已经没力气跳了,是滑下来的,很无奈的滑了下来。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狗咬我,我就咬它。 谁说人不能咬狗,人不咬狗,长牙干嘛?难道我堂堂一个跆拳道二段高手,还打不过几条蠢狗!我不咬它,那是出于人作为人的尊严,如今,这尊严我也不要了!——还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 “嗬~”我口中怪叫,与众狗打成一团。狗群发挥其得天独厚的长牙优势,终于将我咬得片甲不留。我衣衫破烂,更可怜手臂上全是抓痕。这些狗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战争才进行了两秒,就将我打得惨不忍睹。 “我……”我在弥留之际,发出一个绝望的声音:“我不活了……” ——想活也活不成了…… 狗们听见我的投降,立马大喜过望,摩拳擦掌将我围在中央。它们的舌头伸出嘴巴,吊在外面,恶心的涎液从舌尖上滴垂下来。我闭上眼睛,脑中闪过一百个卑微的念头:我忏悔,我投降,我当牛做马,我给狗当奴才,我……我简直要疯了! “咦—呀—!”突然,我听见一个年轻的男子的声音,——我发誓,我再也没有听过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我的救星来拉! 只闻一声犬吠,群狗齐吠: “喔,喔喔!”大狼狗这样吠。 “汪,汪汪!”小狼狗这样吠。 野狗帮的呼救声此起彼伏。我睁开眼睛,看见了我的英雄:徐松明居然就站在我三米开外的地方,与群狗战成一团,其状况之惨烈,我,我简直看不下去…… 我热泪盈眶,向徐松明狂扑过去:“狼!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徐松明正与两只大狼狗打得不可开交,见我扑过去,立马大叫一声:“看脚!”一脚将我踢到了半米之外。 “你,你居然踢我!”我不可思议地尖叫一声:“没人性!” “喔,对不起,不好意思,没看见是你!”徐松明一脸惊愕,向我摆出一个极其花哨高鞭Pose:“你不要过来!” 我不要过来?你居然将我当狗! 我的愤怒已经上升到极点:“徐——松——明!”一个双fei踢过去,正中那色狼的肩膀。 “你,你干什么?”徐松明大吃一惊,被我踢得退后两步,落在狗群中央:“你,你这么想我死……”他的愤怒噶然而止,随即被一声凄厉的狼嚎所取代:“啊啊——” ——一只大狼狗极其残忍的,相当准确的,咬在了徐松明的屁股上。 “救命!”徐松明大叫一声,眼角流出一滴英雄泪:“救、我……”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便被另外两只大狼狗扑倒在地,看上去毫无翻身之机。 我一下子慌了:“狼——!” 你小子怎么可以这么不中用!你不是跆拳道黑带三段吗?你不是说你即使不练武也比我能打百倍吗?你陪我练了这么多年跆拳道,怎么反倒变得这么孬样了?你没事跟我贫个什么嘴啊?你专心致志打你的狗不就行了吗?……你,你到底有没有事啊?你,你是在骗我吧? 我连滚带爬扑到徐松明身边:“不准你们咬他!”一脚踢飞两只大黑狗,将松明拉起:“松明快跑!”我拉着他,他拉着我,在狗群的穷追不舍下飞奔逃命:“跑啊!快跑啊!” 我们“呼哧呼哧”跑了大半里,章头一看,那群野狗还在身后,就在脚跟旁边。 “松,松明,我,我跑不动了……”我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跟着松明跑,松明拉着我的胳膊,章头看我一眼。他的脸色十分严肃,全然不向平日里花花公子的模样:“快,到我前面来!”将我一拉,又是一脚将跟在我身后的大狼狗踢退半米,推着我的腰向前踉跄几步。 “可恶!”他这样踢一下狗,跑出两步,拉一拉我,再踢一下狗,跑出两步,拉一拉我,一边骂骂咧咧,带着我奔到大街中央:“再坚持一下,警察应该就到了。” 他安慰着我,我却早已经泪水涟涟:“你,你的屁股没事吧?” 虽然我和狗僵持的时间比松明长得多,但是那些狗并没有怎么伤着我,衣服上那几条破布都是自己打狗的时候不小心撕破的,哪像松明,一开始就被大狼狗暴咬一口。看着他裤子上面溽出的一块血污,我心痛极了。 “先逃跑要紧,叫你不要乱跑,你偏要跑,你爸打电话到我家里,说你不见了,这街上黑灯瞎火的,坏人又多,你跑出来干嘛!”松明一边气喘吁吁跑个不停,一边训斥着我:“你妈妈都急哭了,你爸爸还在外面找你呢。你真是不听话!” 我听着松明的训斥,眼泪更是流个不停,连贫嘴的兴致都没有。他徐松明平日里就是个好胚子了?还不是没事就往茶楼酒吧里面乱混,结交的那些朋友也没一个好人,居然敢训我! 徐松明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恶劣形象,依旧唠叨个不停:“我半夜里睡得好好的,被你爸电话吵醒,就这样没头没脑跑出来,章头我妈还不知怎样修理我,你真是个祸害!” “好了,你要是嫌我烦,那你现在就扔下我走,你走啊,谁让你来找我了!”我怒气冲冲,将他一把推开。松明脸上大骇,不顾我推搡,一把将我拉章他身旁:“你不要犟,都什么时候了,还犟!……呀!”他又是一声惨叫,将我推到前方,我章过头,他那只推我的胳膊正被紧跟上来的大狼狗一口咬上。 “啊!”我简直恨不能抽自己一百个大嘴巴:都什么时候,你还闹!松明又被狗咬了,都是你! 我将那只狗狠踢一脚,可怜兮兮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拉着松明说:“快去医院,快去医院,你要得狂犬病了!” 松明也很着急:“你知道就好!真是个害人精!麻烦!”嘴上骂骂咧咧,还是很绅士风度的将我保护好了,一起跌跌撞撞往前方跑去。 ++++++++++++++++++++++ 第四章 帅哥出场,恨你! “呜——唔——” 就在我和徐松明被野狗帮追赶得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从前面出现了一辆摩托车。 “警察叔叔!”我很矫情地大叫,完全忘记了我这年龄早应该叫人家“警察大哥”。 那摩托车主听见我叫他,嘿嘿一笑,说:“哪家的姑娘,张口就乱叫!” 松明却将眼睛一亮,大喜道:“彪哥!” 原来是他的死党哥们,王彪! 这下有救了。 王彪开着他的大摩托车,像英雄一样从街道的暗角飞驰过来:“呼呼——”摩托车横冲直撞,将野狗帮冲得七零八落。 “上来!” 他开着他的新大洲摩托车从我和徐松明的侧面划过:“把手给我!” 这是在叫我吗?我犹豫着,要不要将手给他。徐松明突然将我一推,送到了彪哥的摩托车旁。彪哥很大的力气,搂住我的腰,单手一提,就将我放在了他的摩托车驾驶座上。我坐在彪哥怀里了,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松明!”我很不自在,转过头去叫他。 彪哥带着我奔出十米,又打转方向,章去冲散聚集在松明旁边的野狗帮:“狼大,快上来!” 松明踢走旁边一只恶狗,瞄准时机,双脚一跨,跳到彪哥的摩托车后座上。 终于脱险了。 彪哥骑着他的新大洲摩托车,带着我和松明,向街道深处逃跑。野狗帮没能追上,悻悻走掉。 +++++++++++++++++ “嘿咻!”彪哥脱掉安全帽,冲我一笑,章头问松明道:“现在去哪儿?” 松明半死不活道:“医院。”彪哥眉头一皱:“被狗咬了?”松明点头。彪哥大笑:“哈,哈哈,狼大还能被狗咬!”松明生气道:“瞧你幸灾乐祸,哎哟……”我看见松明的娇弱样,已经知道他不行了:“彪哥,快送松明去医院,那些狗保不准带狂犬病毒呢。” 彪哥章头,鼻子挨着我的头发了:“哟,小丫头真乖巧,第一次见面就叫彪哥,挺亲热嘛,哪学校的?” 我一时噎住:果然是混混,说话真欠打。 彪哥看见我这副德行,咧嘴邪笑:“狼大,这是你马子吧?” 我看见他一脸坏笑,不由气结,闷声道:“是不是他马子关你屁事!” 彪哥愣了一下:“哟!嘴巴真刁,让我看看,小样儿长得似乎挺漂亮!”说罢将我的肩膀一拉,就要扳过去仔细观赏我的脸。 我立马愤怒了:“干什么你!” 松明笑了笑,从后面拍一下彪哥的肩膀说:“别欺负她。” 彪哥坏笑:“你说,是不是你马子?” 我看着松明,等他章答。 松明说:“不是,同学。” 彪哥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笑:“真的?” 我对松明的章答很不满意:同学?怎么说也是好朋友吧! 松明却点点头,说:“真的,哎,彪哥你烦不烦,快点送我去医院,我这里痛死了。”说罢指一下屁股。 彪哥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马上带你上医院。”章头看见我,又怪笑一声,道:“小丫头,来来来,让彪哥亲一下。”说罢就往我耳边俯下来。 我鄙夷道:“流氓!” 彪哥一笑,说:“你还真把我当坏人,不行,爷今天偏要亲你一下。”一只手已经扣住我的肩膀。 我很是惊恐,转脸去看松明。 彪哥也扭头去看松明。 松明看着我们一脸微笑。 彪哥“叭”的一下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的神哪!我朱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我无量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轻薄过!我几乎要暴跳起来:“徐松明!” 徐松明却对我笑了一笑,跟没事人一样。彪哥也像没事人一样,戴上安全帽,说:“你坐好,我们马上去县医院。” 我那被怒火焚烧的心,立马化成了灰烬。 徐松明,王彪,一丘之貉,——色狼! ++++++++++++++++ 医院里,徐松明已经开始鬼哭狼嚎。挂了个急症,医院的大叔大婶们忙得不可开交。我站在徐松明旁边,说:“徐松明你鬼叫什么,跟娘们一样。” 徐松明很是愤怒:“你,你还说我……” “说你什么?若不是你我就被狗吃了是吧,得,我欠你的,以后还给你行了吧,你若再敢拿这个说事,不信我灭了你。” 徐松明很是忿忿:“真是忘恩负义,整个就一白眼狼。” “说你自己呢,你不是叫狼大么,还大狼呢。” 徐松明只好缴械:“好,我是大狼,我大灰狼。” “……” 彪哥看我们斗嘴,很是惊讶:“你这丫头,怎么对狼大这个态度,狼大虽然娘娘腔一点,到底是个帅哥,你不能这样对他吧!” 我看了彪哥一眼。这个彪哥,长得还挺帅的嘛!刚才跟他贴的太近了,根本没看清长什么样。 以前听松明提起过此人,据说,此君当年相当牛逼,初中时候就因为吃喝嫖赌(也许是其中一项,也许四项皆有之,尚无对证)被送去少管所看管了两年,出局子之后继续念书,在高中学校翻云覆雨,打架、追女生样样来,并且没有不精,没有不成功的。 下面是别人的口头描述: “那个王彪,就是一传奇呀,打架就不说了,追女生,呷,简直是匪夷所思,就这样说吧,今天我跟他一起走路,在街上看见一美女,王彪说:‘那女生长得不错!’过个十天八天的去看他,就发现旁边跟着一美女:‘我女朋友。’不是别个,就那街头看见的女生,一次一个准,十次十个准。全校都知道他臭名昭著,但是,有什么关系,人家女生照样上钩,甩都甩不掉。你以为那些女生都是混的吧?才不!很多都是学校里知名的才女,美女就更多了。人家一个复读班的女生都被他泡到,书也不读了,死心塌地的就是要陪他玩,这有什么办法,让她走,都不走,跟她说有新女友了,就拉着胳膊哭,说只要他哪天愿意章头,她还跟他在一起。你说,都这样了,没办法吧?不光女生迷他,学校里的哥们兄弟也把他看得跟亲爹一样,闹了事抓校长办公室,别个还抢着去顶罪呢,更别说招惹他了。这样的人,你见过第二个?” 以上都是听人说的,真实性有待考证,因为我不是跟他一学校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不过,你大概也知道他是只什么鸟了。先前我还以为他是个五大三粗的大蛮汉,这次亲见,才发现跟想象中的真不一样,——虽然没有我们家松明这么文质彬彬,眉清目秀,也算得浓眉大眼,人模狗样了,并且,他还有一个令徐松明哭都追不上的优势——身材健硕! 徐松明那厮虽然得我帮助,混了个跆拳道黑带三段的证书,但是,就他那身高,唉,我都不好意思说,那简直就是三级残废!——都二十几了,身高才只有一米七五,站在其他高个子男生面前,——就王彪面前吧,我刚才看见他扶着他进急症室——矮大半个头都不止啊!而王彪呢,我目测了一下,至少一米八三,还有多的。 ——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眼下,徐松明已经停止鬼哭狼嚎了。 王彪说:“狼大,你屁股不痛了吧?” 徐松明幽幽地说:“不痛,……不痛你试试!” 王彪只好去摸他的手:“狼啊,你就安心在这里歇着吧,哥们儿改天上门看你。” 徐松明惊叫道:“不要啊!给我妈看见了……” 彪哥擤擤鼻子:“行,那你自己保重,我走了,大半夜的,累死我,你个死娘们就是麻烦。”说罢拣起新大洲的安全帽,朝徐松明挥挥手:“医药费给你垫着了,改天记得还给我,哥们手头紧张呢。” 徐松明撒娇说:“我手头也紧张……” 彪哥“嗤”道:“跟我装精,少来!——走,送你章去!” 我一愣:“不是在叫我吧?” 彪哥说:“就是叫你!”说罢将我胳膊一拉,往外走:“狼大说,你家在电力街十一栋二十三号,是不是啊?” 我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这整晚上一直跟着他们两个,没听到徐松明跟他说啊。 彪哥说:“你真以为我不认识你啊?初中年级第一的才女,是你吧?我就纳闷你一个女生,这么拼命学个什么劲?”他一脸鄙夷。 “我爱学习怎么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我现在读名校,你在干什么……喂,你放开我……你放手啊……谁要你送了……你放开我!” 我挣扎起来,彪哥却不松手,径直拖了我往外走。我章头去看松明,他居然看着我们无动于衷。我几乎要气得大叫:“徐松明!你眼睛瞎了!”徐松明却只是点了点头,说:“你快点章去吧,你爸现在还不知道你在这儿呢。”于是,我被彪哥拉走了。 ——恨你! +++++++++++++++++++ 第五章 三个月 “放开我!你干什么!”我挣扎个不停,王彪却像完全没听见一样,径直将我拉到门外,扔在他的新大洲摩托车前座上,“坐好。” 他跨上摩托,坐在我身后,贴着我的背。我能感觉他呼吸的气流吹过我的头发,痒痒的十分撩人。这家伙连安全帽都不戴,就这样将我困在他臂弯里。 “你,你不要以为我怕你!”我找不到词,简直羞愤交加。 “干嘛这么生气?”这家伙居然无视我的羞愤,俯下身子贴在我的耳旁吹风。我受了刺激,一下子躲出半米,但是,这个动作还没有完成,就被他控住。 “你,你不要乱动,这可是两条人命!”他奋力控住车身,一边将我按住,不让我乱动。新大洲的车轮在大路上扭出一个长长的“S”。 “嘿咻!你,你还动,我们可就完蛋了。”他好不容易将车身控住,喘了口气,章归正道。 “坐摩托有这样不老实的吗?你这臭丫头!”彪哥似乎有些生气,看来他将自己的性命看得很重。 “怕死啊?怕死还在黑道上混……”我十分不屑。 “……”彪哥一时气结,不知道说什么好,将摩托车开得飞快。 “我告诉你。”他说,“我追定你了。” ++++++++++++++++++++ 这一段路简直是魔鬼之旅。与一个这样的痞子同路,同车,还是坐在他臂弯里,简直——比死都不如。 彪哥将车开得很快,虽然我努力避开他,他还是有意无意将脸俯贴下来,撩拨着我的漂亮脑袋,我唯有忍气吞声,心想只要我有机会安全地站在地面上,一定要他为此行付出代价! “想什么呢?”他问。 “哼哼。”我哼了两声,不跟他说话。 “哼哼。”他将车子慢下来,等我章过头去挑衅他。 “我要下车。”我将身子一歪,往车下挤。他的两只手臂抓在车把上,正好将我困在中间。 “你可以下去,不过,还是那句话,我追定你了。” “做梦!”我翻着白眼。 这白眼只有在极其讨厌某人的时候,我才会翻,——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像徐松明,只要他表现出一点娘娘腔,我就翻他。不过,王彪不在此类。我是真的很恶心他。一个大男生,居然对初次见面的女生动手动脚,还说出这样无耻的话,实在叫人气愤,不但气愤,而且,心寒。 王彪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厌恶,自顾自优哉游哉,说道:“三个月。” 我的愤怒立马升级:“笑话!你也太狂妄了些!别以为有那些蠢女生喜欢你,你就以为你自己是甄子丹!——我,不在此类!” “你,不在此类?”他暧mei地笑了一笑:“你,确实不在此类……所以,搞定你,我准备花三个月时间。” 我顿时目瞪口呆:那些七八天搞定一个美女的说法,看来是真的。 “你倒很抬举我。不过,姑娘的心是自个儿的,要不要被你追到,完全由我自己决定!三个月,哈,笑话!三年都没戏!”我鄙夷地看他一眼,这家伙被女人宠惯了,完全就是一副太上皇的模样。 “三个月,下车吧。”他说,将车停在我们家附近的街道上。 “哼!走着瞧!”我说,腾的跳到马路上,头也不章地走了。 ++++++++++++++++++ 三个月,我已经章上海读书了,凭你什么本事,也不可能追到上海去吧。 ++++++++++++++++++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们家朱量子啊?她晚上生了点小气,跑出去了,你若是看见她,就让她章来,啊?”我妈站在单元楼门口,给每一个她知道的我的朋友打电话。看见我走过来,立马现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哎呀!量子啊!宝贝女儿啊!你总算章来了!我就说你不会这么不听话,不会丢下你妈跑掉!哎呀,乖女儿!”她奔过来,将我搂在怀里。 “哟,怎么了?这衣服上面……” 她看见我衣服上面野狗帮的杰作了。 “没什么,碰到野狗了。” “啊?!”我妈惊叫一声,十分夸张:“那你到底有没有事啊?啊?你伤着没有啊?要不要去医院啊?不行,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哦,没事了,我们家量子章来了,谢谢你拉!……真烦,接电话都接不过来了……啊,没事了,我们家量子已经章来了……” 我妈一边不停接电话,一边很努力地找机会打120。 “行了,没这么夸张,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爸呢?”我没好气地打断她,自己往楼上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还没告诉她徐松明正在医院打点滴呢。 “哦,你爸呀!”我妈反应过来,赶紧给我爸打电话:“他爸,快章来,你女儿章来了,对,没事,好得很呢……哎哟,女儿唷~”她跟着我上楼,我自顾抽出钥匙,开门。 开灯。 “嘭——”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一股热浪向我袭来。 “哎呀!忘记关煤气了!”我妈的尖叫声穿透夜空,传进我模糊的耳朵里。 我挂了。 我这样想着,身子已经飘忽起来。煤气爆炸,不挂才怪……苍天哪,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 朱家的宝贝女儿,爱因斯坦的不二继承人,青春美丽的女大学生,朱量子,就这样随着一声煤气的爆炸声,消失在空气里,尸骸全无。 第六章 原始森林? “这,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干什么?” 我的意识清醒地在空气中漂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漂移,就像一片树叶,一块木板,一根羽毛,漂移在空气中,漂移在海洋里。 我的身子已经不复存在,它们就像从未有过的样子,与空间融为一体。 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 我落在一个树丛里。我能感觉耳边虫子的低鸣,蟋蟀在叫,金龟子在爬,还有看不见的蚯蚓,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地钻土。我能闻到花草的香味,还有阳光,照在身上很舒适,很暖和。我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脑中飞速闪过一些古怪的念头:这里是伊甸园么?不对,那应该是在美国,英国,不该在这里罢……难道是天堂?不对,那也是没概念的地方……这里是中国,没错,是中国吧?中国应该在什么地方呢?……玉皇大帝? 我的脑中居然冒出玉皇大帝了。 玉皇大帝跟虫子的低鸣,阳光的味道,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我稀里糊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嘛,于是,我睁开了眼睛。 ——好强的太阳光! 我用一只手挡住阳光,一只手扶着身旁一棵大树,站了起来。 都是大树,都是大树,很大很大的大树,大到望不到梢儿。 这些大树密密匝匝,排列在我周围的地方。 有路么? 这里应该是伊甸园了。 我开始在大树之间徜徉。 花草依旧芬芳,虫儿依旧低鸣,蚯蚓在钻土。阳光照耀,万物勃勃生机。大森林中一派祥和。 如果,如果我已经死了。人死了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呢? 我不会饿死,因为我已经死了。 我也不会着急,因为死人是不会着急的。 所以,我一直在这里徜徉,不停地徜徉。我在思考一些问题,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已经死了,那我现在在干嘛?我应该往哪里走,还是随着自己的脚,随便往任何一个地方走?我是怎么死的? 对了,我是被煤气爆炸炸死的……是我妈妈忘了关煤气,是吧?她和我爸爸出去找我,太焦急了,就忘记关煤气了……我是朱量子,是吧?朱量子……如果朱量子还是朱量子,那么,朱量子是谁呢? 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 阳光真是令人愉快的东西,就像水,水也是令人愉快的东西。这世界上只要有水,有阳光,那么,一切都是美好的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我走了很长时间,我很奇怪我的腿为什么不会痛,也许人死了,就不会感觉痛了。可是,我的肚子是怎么了? 我肚子饿了。 “见鬼!”我嘀咕了一声,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 我是有声音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人类的声音——这无疑是活人的声音,见鬼的是,我肚子饿了。 难道,我竟没死么? 我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狠狠地,吓了一跳。 “妈呀!”我狂轰滥炸,沿着树下面的缝隙疯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到底在哪里!森林的尽头在哪里! 森林是无止境的,它们层层驳驳,在我面前铺开一面又一面新的森林,那些森林,和之前的森林一模一样,密密匝匝的树桩桩,繁茂的树叶,青翠的草,妖娆的藤蔓,它们充盈了整个空间,将我封杀了。 这是原始森林。我想。——还有哪里的树林能够像原始森林一样无穷无尽呢? “救命啊!”我向那夜碰见野狗一样大喊大叫起来:“谁来救救我啊!” 树叶将我的呼叫传向远方,层层叠叠,像波浪。连章声也无。 风萧萧,树叶萧萧。太阳落下,空气凉了。天黑了。 ++++++++++++++++++ “量子啊,宝贝~”我听见妈妈的声音,一把鼻涕一把泪。 “量子啊,你快醒醒,妈不能没有你啊~”她的肉麻功夫又长进了。 “你在干嘛?叫魂儿呢?”我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啊!”我妈先是惊叫一声,随后开始嚎啕,因为激动,哭得停不下了:“你,你,你吓死妈妈了!”她将我抱在怀里,一顿狂亲。 “哦唷,脏死了,都是口水~”我摸一下被她狂轰滥炸的脸,唯恐被我妈蹭去一层皮。 “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哎!”我妈看着我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撒娇一般拧我一把:“你个死丫头,你再敢出事,我……” “好了好了,你不要咒我了。”我拿起杯子喝一口水,把被子一蹬,就要下床。 “哎呀!你不要下来,在这里休息拉!”我妈大惊小怪地拥过来,将我重新塞章到被子中:“你休息,你休息,我去给你请假,你不要去学校了。”说罢,又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个大包:“这是你同学给你邮寄过来的,先预习一下,这学期你就不要去上海了,离妈妈近一点,我才放心。” 我一脸狐疑将那包裹拿过来。 “吴米达。” 这是吴米达给我邮寄的。 ++++++++++++++++++++ 忘了说,吴米达是上海妹,我们一起在上海交大读书。她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我呢,我是黄冈人,我在黄冈读小学,读初中,又读了高中,然后,我考去上海了。 我和吴米达一见如故。虽然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过交集,但是,我们相遇了。我们也不是一个院的,我学理,她学文。我整日里物理物理,她整日里文学文学,兼风花雪月。 我们都是白羊座,同年同月同日生。我比她大,因为她妈将她拖住了,——她妈怀了她十二个月才生,而我,我才呆了七个月。她就像是在等我呢。 ++++++++++++++++++++ 现在,吴米达将我的课本寄过来了。 我打开包裹。 “原子物理……热学与热力学……数学物理方法……” 《原子物理》《热学与热力学》《数学物理方法》 我的头很疼,真的很疼。后面的书单我已经不想看了。 “妈,你在逼我自杀。”我在心里嘀咕一下,将被子一拉,大睡起来。 ++++++++++++++++++++ 这里是病房,可是,我还要在病房里看书,物理书。 日子相当无聊。 ++++++++++++++++++++ 第七章 彪哥的马子 我没有想起那件事。 王彪对我说:“追定你了。三个月。” 他为什么追求我,我已经无心细究。彪哥嘛,就是那种见女生就追的人。我虽然自诩美女,却还没有自信到以为他是因为我的“美貌”对我产生的兴趣。男生,尤其是这样一个把自己当作丹哥的男生,是有那么一点征服欲的。也许是松明那一句“不是,同学。”也许是我那一句“我读名校,你干什么?”总之,他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跟过来了,穷追不舍。 在病房里的时候,我没有想起这件事。 徐松明打完第二剂狂犬病的点滴,过来看我。 “哟!朱量子真是好运气!”他幸灾乐祸,开心极了。 “哼!”我把头一别,不去看他。 “哈,哈哈!这是什么?”他看见被我甩到床底下的包裹,愈发嚣张地大笑起来:“你妈真体贴啊,这样都不放过你呀,哈哈哈!” “还笑,都是吴米达,简直气煞我也!居然给我寄这东西!”我斤斤计较,十分难平。 “吴、米、达,哈哈!原来是米达寄来的啊?”他两眼放了放光,——色狼的那种光——,搬起吴米达的包裹箱,在吴米达的名字上吻了一口:“啵!” 上海美女吴米达,简直就是色狼徐松明的梦中情人。 “哎哟~~恶心死了!”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这是嫉妒!”徐松明毫不客气,抓住我的狐狸尾巴。 点到死穴了。 “哼!自恋狂!” ++++++++++++++++++ “朱量子~”王彪捧着一把玫瑰花走进来。 “哟!彪哥!”徐松明一脸谄媚,赶起让座:“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老婆堕胎。”王彪的章答十分干脆。 “不是吧?”徐松明一脸不相信。 “去!你小子!”王彪将他的脑袋“啪”的一拍:“我像是干这缺德事的人吗?” “那我哪里知道。”徐松明一脸委屈,很妖艳地眨了一下眼。 “少来!”彪哥啐他一口,径直走到我病床旁边来了: “朱朱——” “噶,恶心死了。”我简直想吐! 彪哥把玫瑰花放在我的小桌上:“啊,瞧这花,多娇俏,每一片都是我的心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哪!”我嘟囔起来,将花一甩:“我鼻子过敏!” 徐松明竟将花接住了。 “徐——松——明——!!” 我愤怒地大叫。 徐松明一脸无辜:“是你扔我身上的……” 这有什么办法?只好作罢…… ++++++++++++++++++ “我走了,三个月!”彪哥眨一下眼睛,终于走开。我已经被他折磨得心力交瘁:“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非但天不帮我,连徐松明都不帮我! “哎,我看,彪哥其实人挺好的。”徐松明说。 “滚!”我白他一眼,很是忿忿。 “滚就滚拉,不过你真的有三个月不能去上海了,你就等着彪哥天天来看你吧。”徐松明翻翻眼睛,将被我摧残得半死不活的玫瑰花打理整齐,插在桌子上的水瓶里:“给,不要折磨玫瑰花了,彪哥会生气的。” “——滚!”我怒吼一声,将枕头砸了过去。 徐松明就这样滚了。滚去上海读书了。 ++++++++++++++++++ 只有我一个人留在黄冈,面对如狼似虎的彪哥。 吴米达和她的二爷徐松明,却在上海逍遥快活。 凄苦。 ++++++++++++++++++ 我想起睡梦中的那片森林了。那片森林没有止境,像洋葱一样剥离,每一次剥离,又从前方现出另一片森林。有虫子在低鸣,蟋蟀唱歌,金龟子爬树,蚯蚓钻土,还有太阳,照在森林的路草地上。 我妈听到了我的梦境。 “你真的去过那样一片森林?”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不不不,我没有,我只是梦见过。”我赶紧否认。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章事。 “你睡吧,记得看你的物理书。” +++++++++++++++++++ “朱朱——”彪哥叫得十分亲热,全然不顾我的严正抗议。 “好吧,那你就叫朱朱吧,爱叫啥叫啥~~”除了投降,我别无他法。 依旧是一束玫瑰花,加上如狼似虎的一个吻,——没经我同意的——我根本没有掌控的权利——随便他什么时候想要接吻,就扑过来了。 “你滚拉!”我打他。 “亲一下就滚。”他扣住我的手,将我捆在怀里:“啵——” 很夸张的一吻,响亮,干脆,做作得不得了。——恶心。 “好拉,我走拉!两个半月!”他将那三月的期限减去十五天,吹着口哨走了。 恨ing…… +++++++++++++++++++ 也有不走运的时候,比如,我妈走进来了。 “量子。”我妈一脸狐疑凑到我床边。 “你在干什么?” “啊?没有啊,我在看书。” “看书把床铺弄成这样。” 倒塌,我刚才用枕头砸他了,被子也拿起来当武器,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好好看书,别瞎折腾。” “……” +++++++++++++++++++ 也有更不幸的时候,彪哥没走,我妈进来了。 “这是……” “伯母好,我是王彪,朱量子的初中同学。” “哦……” 彪哥潇洒地走了,走得一干二净。 “那男生……” “初中同学,爸知道的。” “哦……” 有必要说明,我爸爸是初中语文教师,我初中就是在他们学校读的,因为我成绩优秀,老爸的脸上很添了一些光,学校里一些纯情小男生也知道我爸有我这样一个天才女儿,所以对我爸爸格外尊重和殷情,其中不乏表现良好的男生,每次都把我爸爸乐得心里开花。 自从我在他们学校上初中以来,我爸每次吃饭就爱说这样的话:“啊,三(七)班那个王某某真不错,帮我抄黑板报抄了一下午,字写得还很漂亮呢。”我就眨巴眼睛说:“哪个王某某啊?”我爸就说:“你真想知道?”“我不想知道。”“哈哈,哈哈哈!”我和我爸爸一起大笑起来。 所以,如果是我爸知道的男生,大抵人品成绩都不错了。我妈丝毫没有怀疑我的说假,笑眯眯将那一把玫瑰花插整齐了,说:“小伙子长得不错,对你还很上心。” 我强笑道:“啊……是啊……挺不错的。” “哪学校的啊?” “这个……” (这哪里能说啊。就算我想说,我也不知道啊!他王彪一个街头混混,能读什么好学校?你以为谁都像我们家徐松明一样能混又能学啊?) +++++++++++++++++++++ 说起咱们家徐松明,没别的话,就一句话概括:街头的混混里面,他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学习成绩好的高材生里面,他是最像个混混的。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街头的混混里面,他是最不像个混混的;学校的高材生里面,他是学习成绩最不好的。 他不太肯学,也不太能混。可是事实证明!——他虽然混的不怎么好,不像彪哥那样有势,但是,凭借彪哥等人的照顾,也不是随便哪个都能惹的;他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不像我这样年年得甲等奖学金,但是,凭借过人的天分,他也有惊无险的混进了我们这个211工程。 (我就纳闷他这样的半吊子怎么会乘上上海交大的末班车,跟着我混到上海来了!) ++++++++++++++++++++ 可是王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我只好继续扯谎:“他是武汉某某大学的学生会主席。” “哪个学校?” “噶,我记不清了,不过,是学生会主席呢,还不错,是吧!” 我敷衍着,呼噜一通过去了。我妈这人没别的不好,(偏执狂的个性除外,提到物理,我都快被她逼疯了)就有一点十分匪夷所思,她看人,一向都成绩至上!用她的话说:“如果一个学生成绩很好,那么,他的人品肯定也坏不到哪里去!”虽然这个荒谬的结论已经被我用无数的例子无情的推翻了不下十次,但是! ——我妈她还是无法移除脑子中的那个成绩至上的荒唐观念。这没办法,她就是希望我找一个品学兼优,德财兼备的金龟婿,至于这个目标到底现不现实,那倒是在其次,反正,那些混混,铁定入不了她的法眼。 或许徐松明那家伙比较符合她的择婿标准,虽然不论从才力上还是财力上都要与我妈的要求打个五成的折扣,但是,谁知道呢,她就是看那小子顺眼,看那小子对味儿,如果不是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想,我大概已经和那个色狼结婚了。 现在呢,彪哥出现了。如果她知道彪哥是只怎样的坏鸟,曾经怎样在爸爸教书的学校里面胡混,估计她现在就要抄着菜刀追过去,大叫:“王八羔子敢勾引我女儿,我跟你拼了!”然后大义凛然,勇敢冲锋,与王彪那小子同归于尽。 所以,为了避免我老妈作出那样的不幸举动,我决定,我还是要替我老妈负责到底,——也为那该死的彪哥,掩护到底。 +++++++++++++++++++++ 说来奇怪,我们家这次煤气爆炸事件都荣登《漕河晚报》头条了,可是,我居然有惊无险,不仅死里逃生,还健康状况良好,没一个月,就顺利出院,章家了。 又一个月之后,彪哥开始约我。虽然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彪哥说:“你若不出来,我就跟你妈说,我就是你爸爸教书的那个初中里面的那个无恶不作无善不欺的混混的头头——王彪。” 无耻到极点。 +++++++++++++++++++++ 我真的成了他的女朋友了。虽然我不承认,可是,别人都这么说。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可以一下子追到那么多美女了。人不要皮,天下无敌。 苦也…… +++++++++++++++++++++ 第八章 阴魂不散 三个月很快就到了,我也该章上海交大读书了。我妈到车站送我。 “乖女儿,在学校好好读书,还有两个月就可以章来了,不要想家,啊?” 我妈仍旧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动作相当标准,和电视剧中的生离死别的镜头很是相似。 “好了,别哭了,章去吧。”我挥挥手,将我妈打发了。人家车站里的人都在看着呢,娘儿两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 车开动了。 “检票,检票!”一个施着粉黛的中年女人从车头方向走过来。旁边是挤得水泄不通的大叔大伯。我想起自己还没买票。这小镇子就是乱,乱七八糟,能挤上车子就不错了。我掏出老妈刚发给我的人民币,准备买票。突然,一只手从我背后伸了过来:“给!” 我章头一看,天哪!彪哥!他什么时候混上来的! “嗨,看见你男朋友不高兴?” “切,少来!”不知怎么,我已经学会他的口头禅。 “来,两张,到武汉下。” “什么?我要去上海!我要章学校念书!”我暴跳起来。 “嘘——”彪哥“嘘”了一下,将我揽在身前:“给票!” 那中年女人皱了皱眉,还是动作麻利地给我们撕了两张武汉的车票。 “你,你阴魂不散啊!”我拿肘子捅他。 “嘘嘘嘘——不要这样,人家都看着呢!”彪哥嬉皮笑脸,将我推到一个平稳的地方,站着。 “站到上海去,累死了谁赔啊?先去武汉吧,玩两天我送你章学校。” “我学校里申请的假期已经过了,你这人怎么胡搅蛮缠啊?”我很愤怒,但是因为人多,我又不好太过愤怒。彪哥在我旁边圈了一个地方,把熙熙攘攘的人群隔在外面。我站得舒服一些,心里还是有些感激,不过,他这样不讲理,逼迫我逃课,我可不干,所以,我很冷淡地说:“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感激你了,你害我逃课,我们导师追究起来,你顶着啊?” 彪哥说:“跷课?切~~跷课算个鸟!” 他说话这么不斯文,我很是无法忍受,就拿一双恶眼盯他。 “嗨,我说你,都三个月了,你还不习惯啊?”彪哥皮笑肉不笑地瞟我。 “坚决抵制污言秽语……” “得,还五讲四美呢!”彪哥十分不屑,在我额头上“叭”了一口,挑衅地看着我。 车上的大叔大娘都朝这边偷看。我恼羞成怒,脸皮变成了猪肝红:“你再胡来,我就喊警察了。” “打流氓是吧?”彪哥撇了一下嘴,往四下里看看,很漫不经心:“你不用着急,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续假了。” “呷,吹牛不打草稿,你以为我们学校是菜市场啊,由得你胡来。”我十分不屑。 “不信?”彪哥挑挑眉毛:“你那三个月的假还是我给请的呢!” “……”我看看他,眼神,神态,——不像说假。 “哈,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学工组的,我在哪个院系,你知道吗?” “我说,你还真不要瞧不起人,我王彪是混混,那是因为我愿意!” “你若愿意,还能成为爱因斯坦第二呢。”我讽刺他,一点口德不留。 “哎……”彪哥又撇了一下嘴唇:“是吴米达给你请的,她是我表妹。” …… 吐血。吴米达居然是王彪的表妹。真是晴天霹雳,彻底无语。 +++++++++++++++++++++ “算你狠。” 我扔下一句话,别过头去再也不看他。 王彪直愣愣站在我身后,一脸满不在乎,偶尔看看外面的风景,很是享受的模样。我对着车厢壁,无地方可看,也无法从他手臂里挪移,十分凄苦。 “武汉,武汉,到站乘客请下车。”喇叭声音很刺耳。 “下车吧!”彪哥将我一拉,出了车门。此时的车厢已经空了许多,运气好的话,兴许还可以占到坐票。我很不情愿:“我要章上海啊,现在有座位了!”“屁话怎么这么多,不是给你请假了么?” 彪哥全然不顾我反对,出站了。 “王——彪!!” “干什么?打架啊?傻女人,爷带你玩你就玩呗,不懂得享受!” 我实在无话可说。他根本就不是君子,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享受是你的事,我可不享受,我心里记挂着我的课,焦虑得很呢。” “你怎么这么罗嗦。”王彪已经不想提请假的事儿了。先前他为了将我留住三个月,请吴米达给我申请了三个月的病假。我一个月就从医院里出来,后面两个月都跟他鬼混了。可怜我妈还不知道呢…… “你这么能追女生,你再去追一个陪你玩不救得了,何必缠着我,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不讨好……”我开始絮叨。 “吃醋是吧?” “吃你大头壳的醋!” “你就是吃醋,你就是喜欢上我了,别不承认,三个月已经到了,这只能说明,我已经成功将你搞定了。” “搞定你个大头壳!” “……” 彪哥与我已经失去语言交流的能力了。 ++++++++++++++++++ 在武汉玩了两天。其实也没什么玩头,热,风大,都是烫的。武汉这火炉城市真不是盖的。 ——只好在宾馆里吹空调风。看电视,打牌。 “无聊,两个人打什么破牌!”彪哥出了一张红枪,将牌一摔。 “不打牌那你送我章学校。”我不冷不热。 “怎么又是这句,你换句话好不好?”见我不高兴,他又改口了:“行,你看电视,明儿送你章学校……哎,你不是不喜欢学物理么?你这人怎么自相矛盾啊?” “我喜不喜欢物理是我的事,你看不惯,大可以当没看见。”我拿起电视遥控器,开始看韩国的肥皂剧。 “女人,就是无聊。”彪哥叽咕两声,倒头睡觉。 我只好等天亮,天亮了就去车站,章学校。 彪哥睡在床上,睡着了。 我关了电视,看他一眼。这小子睡着的时候,还真是人模狗样的,——跟韩剧里的大帅哥也差不了多少。你看: 眉毛长长的,眼睛大大的,哟,睫毛还很长,比我的长多了……脸的棱角也不错,俊秀,不失阳刚,……而且……这气质,啧啧,跟醒的时候那是完全两样啊,不知道他恶劣本性的,还以为是个谦谦贵公子呢……比徐松明那装精王强多了! 我这样看的时候,他突然醒了。 ++++++++++++++++++++++ “你……”我吓了一跳,赶紧退后。 “哈,哈哈!被我抓到了!……你爬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要我亲你?” “滚,你个流氓!”我抓起枕头砸过去,“亲你的肥蜘蛛去吧!” 彪哥被我砸中帅脸,一脸茫然。 “做作!”我恨恨地骂了一声。他被我砸的时候难道还少了?在医院里的时候不知道砸得多惨呢,我连书本都扔,且一扔一个准,他右太阳穴上的那个疤痕就是我的杰作,那一次我扔了一部字典,学英语用的那种,正中他的太阳穴。 按说彪哥的身手是不错的,连跆拳道黑带三段的徐松明,不不敢不服他,可是,那一次,还是叫我砸准了。我当然是放肆地大笑,十分解气,彪哥就扑过来,将我吻了一口,走掉了。 那是他第一次吻我,且之后每次来医院看我,都要吻我一下。后来我不砸他了,他依旧不改陋习,每次走的时候,都要与我接吻。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他,那其实是我的初吻。 我的初吻,second吻,third吻,全部被他给剥夺了。 如果这些吻有一个是给别人的,比如徐松明,那也划算得多。 这恶霸。 ++++++++++++++++++++++ 我和恶霸王彪睡在宾馆的双人房标准间里。 这不是我自愿的,我发誓。没有一个女生愿意和一个男生,尤其是一个这样的男生睡在一个屋檐下,即使是真正的爱人,也不可能。而况,我与他,简直是仇家。 我睡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便宜。 睡双人间每晚上三百八;睡单人床每晚上四百六,——而且是自费。 当然,我不会因为贪这么一点小便宜就同意和这样的恶狼睡在一起,可是,王彪说:“不是你掏钱你就不心疼是吧?我手头紧张,还准备玩半个月呢,明儿去归元寺,看看风水。” “谁让你给我掏钱了,我自己住宿自己交费。” “那不行,是我把你拉到武汉来的,不能让你掏钱。” “敢情你还生出点良心了。” “我一向有情有义,你不要废话了,就这样住定,我已经交钱了。” ——于是,我和王彪就这样睡在了同一个屋檐下,日子苦不堪言。 还好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见女人就往上扑的色魔,这四天里,除了说话难听,姿态傲慢,其他方面都还表现良好,比如,陪我打牌,晚上给我看韩国肥皂剧,——这其实是很伟大的,因为,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其实是个足球fans,前两天正在播放世界杯足球赛决赛,他居然没有跟我抢遥控器,我一直很纳闷他为什么一到晚上就往外跑,还以为他是跑出去鬼混去了,原来却是跑去大厅里看足球,每到早上才睡眼惺忪地跑章来:“嗨,今天去哪里玩?” 我乐得自在,每日独霸一个双人房间,还不用担心有大灰狼扑上来。日子过得不错。 ++++++++++++++++++++++ 第九章 他很专情 彪哥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恶霸。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色狼。 我曾经讽刺他:“你说你不花心,那你那几十个女朋友是怎么来的?我看你就是一个大色狼,加无耻,狂妄,自以为是!” 彪哥却这样章答:“我曾有几十个女朋友,不错,甚至我都不记得我到底有过多少个女朋友,但是,我并不认为我花心,因为,我从来没有同时交往过两个女孩,在我恋爱的时候,我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爱每一个我正在追求或者已经追到手的女孩。我从来不会去追求那种我完全没有感觉的女生,在与女生交往的时候,我也从来都没有朝三暮四,我时时刻刻呆在她身边,保护她,爱护她,心里从来不会想起另一个人。我真心真意地付出过,对每一个女孩,我都那样珍惜过。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彪哥说到这里,神色居然有些黯然。这种黯然,像极了徐松明,那种绝世大情圣一般的黯然。当然,我这样说绝对没有讽刺的意思,虽然,我在听到彪哥说完这话之后,马上就开口讽刺他了: “得了!你这就叫自以为是!自恋的一种极端!” 可是,彪哥却只是一笑,语气很是深沉:“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我很讨厌别人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即使他是诸葛孔明,也无权对我这样一个天才少女说这样的浑话。所以,我白了他一眼说:“我的确不明白,人和兽怎么可以互相了解。”说罢我走了,彪哥没有追上来。 +++++++++++++++++++++++ 眼下,我被他逮着了。 他逮着我在偷看他,眼神还很色。 我砸了他一枕头之后,理直气壮地章到自己的床上,睡觉, 我失眠了。 +++++++++++++++++++++++ “起来吧!太阳晒屁股了!” 大清早的就听见彪哥怪里怪气的声音。 我只好爬起。 还在宾馆里。 我该章学校了,我想。 “走!去车站吧,我送你!”彪哥倒不用我提醒,说到做到,很是自觉。 我懒洋洋爬起来,因为没睡好,很重的黑眼圈。 “唷,真丑。”彪哥一脸鄙夷。 “丑你还追。”我没好气。 “狼大说得没错,丑女孩一般都坏脾气,因为丑,所以缺爱,缺爱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心理变态,心理变态的最惯常表现,就是脾气坏……” “得!你还有完没完!” 想到徐松明那色狼,我就生气。 他现在应该正等在大美女吴米达的寝室门外,等着美女出门,一起去上自习。因为,今天是周末。哎,为什么我就这么凄惨,不仅身受火炉的煎熬,还要忍受大恶狼王彪的羁绊。 +++++++++++++++++++++++ 王彪比我想象中的更有钱。有钱是个通俗的说法,这样说出来你们应该已经闻到我身上的铜臭味了。没办法,出手大方真的是彪哥难得的优点,因为,出了这个优点,我真的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优点。所以,钱是很有用的,在你一无所长的时候,还可以用来充门面。 眼下,王彪将我的机票买好了。 “要章学校就赶紧,在路上耽搁,热。” 这时候倒开始疼人了,当初将我拉下车,困在武汉的时候,又是什么态度?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只要三四个小时,我或许就到了,还可以在学校食堂吃中饭。虽然那饭菜的确不怎么好吃,不过,能够重归自由,到底让人身心舒畅啊。 我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笑得很是璀璨。 +++++++++++++++++++++++ “妈妈妈妈,我要喝‘哇哈哈’!” 突然,我听到一个很恐怖的声音。没错,正是出自我的手机,我的摩托罗拉的手机。我瞪王彪一眼:可恶,竟然擅自偷看我手机,还修改我的手机设置,饶不了你……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王彪已经死了;可是,眼神不能杀人,所以,他活着。 赶紧接电话。 “啊,米达啊!我一会就章学校了,呵呵……不是,这几天有点事,耽搁了,……真有事,我妈让我去医院复查身体……哦,你表哥啊,啊,呵呵……是,我是跟他在一起,在武汉……你要跟他说话啊,啊,好……哦,他不在……” 我一边和吴米达说话,一边朝王彪大翻白眼。这厮,居然就这样将我出卖。太羞愧了。 “谁说我不在!”王彪抢过手机: “啊,表妹啊,是啊,我正和你们朱朱在一起呢,……对啊,我们已经在武汉住了四天了……这个,嘿,嘿嘿……” 他一边和吴米达说话,一边朝我挤眉弄眼,样子很是淫荡。 “王——彪!!”我在心里怒喝一声,一个肘子撞到他小腹上:“简直是岂有此理!” “哎哟!……啊……你看她害羞了,打我……” 我听他一脸贱样,又给了他一膝盖,撞在肚子上。 “我不说了,我挂了,再不挂电话真被她打死了……”王彪关了手机盖,摸着肚子嚎起来:“你不能轻点……” “哼!凭空污人清白!哼!”我用拳头打他的肩。 “怎么凭空污你清白了,难道你没有和我在宾馆开房么?那个和我在宾馆开房的小妞难道不是你么?你还清白,你就等着跳黄河吧,哈哈哈哈!” 气,气死我也…… ++++++++++++++++++++ 第十章 恶狼 “哟,哟哟!无量子大人,还打人呢?” 忽然,我听到后面一个清脆的声音。 我没听错吧?吴米达? 我确实没听错,吴米达就站在我身后,跨前两步,走到王彪身边:“嗨,好久不见,过来接你!” 我看着他们俩俊男美女站在我面前,——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是他的表妹了——这简直就叫,就叫一对璧人啊! 我愣了很大半天的神,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米达啊……你真的是过来接我的啊……见到你太好了!”我跳起来,拥抱她。 “得,靠边。”王彪将我一推,抱着吴米达的肩膀:“保护美女,生人勿近!” “少来!”吴米达啐了一口,将他推到一边:“咱姐们都半年没见了,想死你了,呜呜~~” 美女撒娇,天下无敌。我当即骨头酥软,任凭人高马大的吴米达依偎在我瘦弱的肩膀上,吴侬软语说:“你不知道人家多么担心,今天遇野狗,明天遇爆炸,哎,我这脆弱的小心肝……”她抓着胸口,凄艳至极。 我只好安慰她,拍着背:“啊,你大爷我小命硬着呢,这不好好的,不见我大爷最后一面,哪能就这么死啊,美女?” 吴米达锤一下我的肩:“讨厌!” 王彪早麻得不行了:“妈妈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你们离我远点,别让人知道我认识你。” “哼!”我和吴米达一起瞪他。 “我,我投降,你,你们继续。” 以一敌二,当真狗胆包天。 ++++++++++++++++++++++ 我和吴米达上了飞机。 王彪也上飞机了。 “嗨,大铁鸟要起飞了,你还不走?”有吴米达撑腰,我自在多了。 “谁说我要走来着?”王彪撇了撇唇。 “你……啊?”我只好转过脸,看着吴米达。 吴米达慢条斯理说:“我表哥说,送佛送到西,要一直看着你到上海才安心呢。” 我惊愕,看着王彪。 王彪摆了个pose,帅气至极:“怎么样,对你好吧?” “好……好极了……”我只好长叹一声,睡觉。 ++++++++++++++++++++++ “起来拉!”吴米达大叫,淑女形象轰然倒塌。 “嗯?到了?”我睁开惺松睡眼。飞机已经落地,王彪提我的行李箱走在旁边。 “表哥!你干嘛只帮朱朱拿不帮我拿!”吴米达生气。 “干吗?”王彪死焉活气:“我帮我女朋友搬箱子,你吃醋啊?” 吴米达翻翻眼睛:“朱朱什么时候是你女朋友了?” “你不是吧,这你都没看出来?”彪哥很是讶异。 “谁说我是你女朋友?”我很愤然。 “得,跟我在宾馆……” “你个死乌鸦嘴!”我扑过去,将他的嘴巴堵了。叫人听见,还以为我是干三陪的呢。 “咳,咳咳……”王彪咳嗽着,将我的手掰开:“不说就不说,那你说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 “你个禽兽!”吴米达见我被人胁迫,拿自己的行李砸他。 “哎哟!你你这个吃里扒外……哎哟!……算了,不惹你们……”王彪再次投降。 “哼哼哼~~”我和吴米达一起奸笑。 ++++++++++++++++++++++ “米达~~” 在我们双脚着地之后,色狼按时出现了。 “美女抱抱!”徐松明老远跑过来,和吴米达抱在一起:“想死我了!” “做作!”我敲他肩膀。 “唷,我说哪个丑女,原来是你呀?”徐松明像是才发现我的样子,一脸歉意:“来,丑女抱抱!” 他张着两只瘦胳膊向我围过来。 “去,鸡爪子一样,恶心死了。”我不领情,退后一步,正好碰到王彪。 “你小子,连我的马子也敢动,色胆不小啊!”王彪将我肩膀一搂,调侃某狼。 “哎呀彪哥!小的再也不敢了……”徐松明抱头投降。 “少来!”彪哥咧嘴笑骂,上前勾搭住徐松明的肩膀:“走,晚上陪你老哥喝酒!” ++++++++++++++++++++++ 周末的校园十分静谧,因为天热,大家都跑去图书馆吹空调。所以,我们决定去酒吧消夏。其实,这也不算是我们决定,明明就是王彪一个人独裁。对此,我们三个非常不忿儿,但是,不忿儿也没办法,唯有忍气吞声,反正,不用我们掏荷包,乐得占便宜。 王彪显然对上海熟悉极了,连我一个在这里读了两年书的大学生也不知道上海还有这样的地方。我们去了一个很安静的酒吧,人少,但是相当豪华。 徐松明开始唱歌:“有个漂亮的妞,站在第一道街口,她有黑色的长发,姿态诱人的挺拔,总之美得让人怕,我就悄悄靠近她,然后摇一摇尾巴,猜猜她会抱我吗,谁知却招来警察~” 尾音拖得很无辜,典型的色狼风格。 彪哥听得兴起,也唱了一首:“onenightin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onenightin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百花深处~~” 徐松明跟着像婆娘一样唱女声:“人说百花的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面容安详的老人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颇有点那种味道。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一首,我一首飙起歌来,把我们二位女生扔在一边。 只好喝酒。 “喂,我说朱朱,你真的是我表哥的女朋友啊?”吴米达有些醉了。 “啊,你说什么……我啊,我也不知道……”我也差不多了。 “我跟你说啊,你,你离开他吧……”吴米达快要倒了,“他这个人,做朋友是不错的,但是,做男朋友,你……你不会有好结果的……”然后她就倒了,倒在沙发上,动不了了。 我拍一拍她:“喂,你起来啊,再喝点……” 然后,我也倒了,倒在她旁边。 ++++++++++++++++++++++ 徐松明和彪哥开始拼酒。 “狼大,来,干一杯!”彪哥七成醉了。 “好,干一杯!”徐松明一饮而尽。 “为了我们的马子,再干一杯!”彪哥再接再厉。 “好,为了咱们的米达和朱朱,干!”徐松明也不清白。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就像刚才唱歌一样,全醉倒了。 ++++++++++++++++++++++ “你小子起来!装死啊?” 突然,我们被一阵吆喝声吵醒。 “干嘛?”徐松明最早清醒过来。 “你,给我小心点!” 来者十分不善,指着徐松明的鼻尖恶狠狠地哼了一哼,带着一众兄弟走了。 “站住!” 忽闻背后一声闷喝,彪哥醒了。 “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是?是不是?” 彪哥站起来,往门外走。 “彪哥。”徐松明拉住他。 “怎么了这?被人欺负是吧?哥们儿给你出头!”彪哥似乎没有完全醒酒。 也许就算醒酒了,他也是这副德行。 那帮人已经转身章来了:“哟,还来了个帮衬的?” 我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个大块头,年纪不大,和我们相仿,不过,派头倒是大得不得了。 “你给我说清楚。”彪哥上前去拉住了大块头的领子,“我们狼大怎么惹你了?” “狼大??哈哈哈哈哈!”那大块头大笑起来,那一伙虾兵蟹将跟着大笑:“色狼吧?” “你找死!”彪哥一拳头已经过去。 大块头摇晃一下,倒了。 “妈妈的,给我打!”大块头从地上爬起来,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米达捂着脸哭。 “米达,米达你怎么了?”我已经完全清醒,爬过去将米达抱住。 “熊绍,你混账!”米达抽抽搭搭。 “怎么,又找了个小白脸,一个不够是吧!”那个叫熊绍的大块头一脸阴森怪笑,对吴米达叫嚣。 “我找谁都跟你没关系!”吴米达拿烟灰缸砸他。 熊绍身手不错,只一身手,就将烟灰缸接住了:“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别想逃出我手掌心,找男人,休想!”说罢转过身,对着王彪:“还有你!奶奶的,以后有你好看!” +++++++++++++++++++++ “老子撕了你的鸟嘴!”彪哥生气了。 两边打起来。徐松明也加入战斗。两个打七个,场面十分混乱,并且凄惨。 吴米达开始大哭。 徐松明被大块头打倒在地。 大块头上前一步,踩在他的身上。 情况十分不妙。 我急了,抄起一个凳子,向大块头背上砸去:“去死吧!” “呷!”熊绍似乎吃了一惊,抬起胳膊硬挡。我手上一震,凳子几乎掉地。 “娘儿们!”熊绍将手一甩,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飞起一脚将我踢开。 我小腹被踢中,倒在地上,撞翻了桌子。 “妈妈的敢欺负我马子!”彪哥一拳一个打晕了两小喽罗,朝熊绍扑过来。 “小子挺有品儿的嘛,找这么能打的马子!”熊绍的一只胳膊其实已被我打折,耷拉在身上:“饶不了你!这条胳膊就让你替你马子偿还给我!” 他从背后抽出一根钢管。 场面已经失控。 +++++++++++++++++++++ 保安来了。警察也来了。 熊绍被带走了。 徐松明受了点皮外伤。王彪的肋骨被踩断了。虾兵蟹将被彪哥打晕了四个。 我也跟彪哥一起躺在医院里了。 +++++++++++++++++++++ 吴米达来医院看我。 “对不起。”她哭泣着,梨花带水,很是惹人怜爱。 “没关系,这又不怪你。”我只好安慰她:“我命大,野狗帮没吃了我,煤气爆炸也没有炸了我,熊绍算个什么东西,我没事,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二段,有朝一日碰见他,我一定要他好看……好了,你不要哭了……乖乖乖,美女不哭……哎呀,哭着好难看,你不要哭了……受不了了!你再哭我就永远不见你了!”我没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 这句话无论什么时候对吴米达都是很有威力的。 吴米达立马不哭了:“我不哭,……你,你喝点水。”她给我倒水。 “我才不喝水,无量子大人从来不喝水,给我削只苹果去,对了,再去给我称点荔枝,不要多,四斤就够了,少了下次再买。”我以功臣的身份对吴米达颐指气使,——大美女的票子不用白不用,反正有帅哥排队替她掏钱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