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这是一个在世界上并不久远的故事,但他却记录了一代人的悲欢离合,恩恩怨怨的悲惨经历。六十年代,中国大地上发生了一场旷古未有的十年浩劫,它不仅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也是绝无仅有的深重灾难,它的疯狂,它的恐怖,它的荒谬,它的激进及它的愚盲使国家利益,民族文化,乃至唯不足道的一介草民都遭受到了疯狂、恐怖、愚昧、滑稽的打击迫害,这惨痛的一幕至今仍深深刻印在白发人的记忆里。 我的爷爷便是这段历史长河中的见证人,他的传奇般的经历告诉人们,人类中有些独特的人,他们有着不幸的遭遇,但也具有一种能克服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坚强决心和不死的力量,靠着这种信心和力量,他们用正直、真情、智慧、勇敢、豁达、爱情及疾恶如仇,热爱生活,珍惜自由,战胜了残酷的折磨,痛苦、悲伤,恐俱与死亡,成功逃亡,最终回到了故乡。 他们的经历是一部惊人的小说和有着丰富内含的故事,为了把这部小说献给大家,我又一次来到了他的身边,请他给我讲述这段惊悚而又满怀悬念的经历…… 我的爷爷是一个六十来岁身躯高大的人,他一直生活在接近缅甸边境的农垦分场里,平时沉默寡言,似乎总在思考着什么。他有点背驼,但不算太老,他那毫无表情的面孔布满了像刀刻似得皱纹,每一道皱纹都记录着他冒险的经历, 我要做的就是通过我手中的笔,把他脸上的皱纹译成文字献给我的读者。 他身穿着一件缅式旧茄克衫,这意味着他总在怀念他的过去,也许还有跟他一起共遭磨难的朋友吧。他明亮的双眼炯炯有神,老是从高高的鼻子上瞄着前方从不斜视,而且我相信他任何时候那都会是视而不见,即使看见了你,他也会笔直朝前面走去,犹如他的前面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空间。他的胸部乃至四肢仍然保持着强腱的肌肉,有力而匀称,看得出他年青时一定是个让姑娘们心醉的小伙。 看到我地到来,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碟芒果说: “吃吧!这是你爸送来的,就为这一个芒果,使我十年后才重新站起来做了人,这不是一个平常地芒果,它使多少人一起向我发难。 原因是一位当时的领导人送给了知青一碟芒果,像征着革命左派对下乡知识青年们的“革命”关怀,像征着当时文化大革命中,打得不可开交的两大派的团结联合。而担当护送“圣物”的我,深知这次使命的光荣与神圣,我两眼不敢斜视,双手举过头顶,仅慎而庄重地把它请进了场部圣殿。 然而预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视同生命的“圣物”竟然少了一只,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罪该万死呀。几天过去了,罪名还是落到了我的头上,是我把革命、团结、大联合都给吃了下去,犯下了破坏革命团结,破坏革命大联合的反革命的滔天大罪。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我知道绝不是我……我被逮捕了,经过无数次的大小批斗后,我被送上了革命法庭……。 第一章踏上逃亡之路 一九六七年的一天。清晨八点,我被从看守所押了出来, 我在这个牢房里已经蹲了一个多月了,刚刚洗过脸,便接到了通知,将对我进行审判。我便穿上了我唯一的一套发白的旧军装,这是当时最时尚的服装,己经二十五岁了的我,但看上去却像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见了我这个样子,公安警察的气焰似乎收敛了很多,人人对我都以礼相待,我知道他们都为我感到不平,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我的审判是不需要什么证人的,也不知何物是律师,更无需讲什么司法程序,因为那根本就不存在。正所谓:“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我被戴上了手铐,进了法庭,大厅里坐着很多人,大都是跟我在一起的知青。这时,我才发现我们一共有三个人,六个警察,心里一下高兴起来,我有伴了。我们分别坐在两条长椅上,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我们面对着一扇门,我想法官一定会从那扇门里钻出来,面对我们进行审判及判刑……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法官,我至少要给自已辩护一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判几年那太冤了。 不一会儿从那扇门里走进几个人来,坐在了讲台后面,其中一人宣布公审大会现在开始。一下大厅里人声鼎沸,喊起了革命口号,要打倒我们几人,还要踩上支脚让我们永世不得翻身。接下来便是革委会主任讲话,讲什么我去已无法听清了,口号声太多太乱,最后只听到主持会议的人大喊道: “把反革命分子赵新雄等人押上来!”我们三人被押到了台前为我们准备好了的长椅上低头站着,此时,一个胖胖的人红光满面代表法律的政工处长走向讲台,他用神色严厉的目光瞧了瞧我,没有任何表情,又朝场内压压手,待人群稍静下来后,他又地威严大声宣布了我们所犯下的罪行,向所有的人表明,他作为职业法官对我判处有期徒刑十年。是的,在对我的审判中,他是没有任何责任的,他只不过是替人握刀罢了。使一个无辜的人被判了刑,年青的前途就此永远地消失了…… 我站了起来,屏住呼吸,心脏跳动得有点快,我并没有被吓倒,态度也很正常,只是用劲咬紧了牙关,因为我无需再回到看守所那暗无天日地黑牢去了……。我听到法官一声威严地号令: “把犯人带走!” 在十来个警察地押送下,我和另外的两个犯人被押上了囚车,送到了近郊一座监狱里。当我们来到了一座严同古堡似的建筑物大门前,警察把我们交给了看守,队长签了字,办了交接手续,突然他握了握我戴着手铐的双手,一句话没说地走了。 监狱长似乎有点同情的我问道: “几年?” “我十年,他们俩一个八年,一个七年。”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狱卒,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风凤雨雨,见过多少世面,一看警察的表情便知道其中定有隐情,对我的案子也很了解,向我同情地说: “妈的!疯了,全是一群疯子,就为一个……也要判十年!”他轻轻为我们解下了手铐,亲自把我们带到一个空着的牢房里,因为他知道新来的犯人总会受到老狱霸的虐待,把我们关进专为政治犯们准备的牢房里,至少可以免受老囚犯们的欺辱。他关门时对我们说: “小子,别丧气,日子还长呢,别给我惹事,一会我让人给你们送点毛巾肥皂来!” 过了一会,门上发出叽哩咔拉一阵响声,我忙跑过去一看,一个狱警正在门头上钉牌子,我问: “这是什么牢房?” “政治犯,严加看管!”我一听,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心里发凉,我完了,划到了政治犯的圈子里,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我的两个室友忙把我扶到里面的高低床上,自我介绍说: “我们俩是二分场,我叫杨志朋,他叫柴国栋。我们知道你,你是总场的一队队长赵新雄吧!你怎么也会被抓来了?” “这还用说吗,不就是看上了他队长的位子,想让他的人来干吧。”李国栋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我当时心头一亮。对呀,我招谁惹谁了,这队长是群众们选的职位不高,权力却很大,更重要的是,队长是更高职位人选的阶梯,要想荣登大位,都必从队长这一级中得到提拔。想干的人有的是,不定谁给老子下了个套,让我当了个冤大头,我非得查他个水落石出。于是我问: “你们呢,怎么也到这里来了?”柴国栋愤怒地说: “我根本没罪,说我有罪,罪从何来,罪从何起……”杨志朋忙说: “千万不要随便说你没罪。否则,别人会说你开革命玩笑,为了一个小妞去打架被判八年。况且,又说是遭别人陷害,岂不太可笑了?所以,最好还是闭上你的嘴吧。” “好啊!你个好吃懒做的“地老鼠”,竟敢编排起我来了,我看你是欠揍吧。”柴国栋抡起钵头大的拳头就要打,吓得杨志朋忙躲到我的身后。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对你们二位的过去,我早有所闻,你杨志朋不就是爱贪点小便宜吗,经常偷点拿点的总有这事吗?” “队长,每天五两饭你够吃吗?饿得不行,偷点拿点以解燃眉之急呀。”柴国栋鄙视的说: “那也不能拿大家的,都一个样嘛。”柴国栋看不起的插了一句。我忙止住说: “你就是人称花和尚的蛮大汉了。”杨志朋不服气的又顶了柴国栋一句: “什么和尚,一天到晚眼睛老盯着人家马小艳,还和尚呢,不守清规。”柴国栋又举起拳头让我止住了。我笑着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人进了这个门,前途是完了。要想重整齐鼓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八年那!这可是打一场抗日战争那,你们二位想过没有。”…… 三人沉默了很大一会,杨志朋看了看我,胆怯而又小声地说: “要不,我们当缅共去!三分场的人,还有插队的知青,都出去了好几个。有的还当上了游击队的营长,有的当上了政工干部,还代表缅方去过北京呢。”……三人又陷入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我看了看两人说: “你们说,我们知青为什么到这里来?” “不就是响应伟大号召,札根边疆闹革命。” “你说的不全对,当初下来时我们曾庄重发誓投身国际共产主义革命,献身世界革命,为解放全人类贡献一切。可我们高尚的革命理想,崇高的革命精神却要被埋葬在这里了……这决不能,我们必须出去,必须为无产阶级的革命理想而奋斗终身。”杨志朋一下兴奋得面色发红说: “队长,你同意了,去当缅共,到境外去打游击?” “不是去打游击,是去解放那里受苦受难的阶级兄弟姐妹,要象格瓦拉一样献身国际共产主义革命!柴国栋你愿意干吗?革命是不能免强的,得靠自己的阶级觉悟。” “队长,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只是初中毕业,不懂得什么革命理论,也不想知道你那个格瓦拉是个什么东西,但我知道我进了监狱,以后是再也回不去了。躁他娘的,打仗老子不怕,武斗时就干过,一口气打了上万发子弹,让我当个营长保准没问题。说吧,怎么干?” 突然,牢门被人敲了敲,杨志朋忙跑过去,从门窗里拿来了毛巾肥皂还有一罐水。我接过水给每人的口缸里倒了一半说: “好!就这么定了。为世界革命干杯,也为我们成功越狱干杯……”喝完水后,我接着说:“从现在起,不准闹事,听从看守的指挥,在和其他已经判刑的人要和目想处。要吃好睡好,注意锻炼身体。体格腱壮,肌肉发达肯定是有用的。你带了钱吗?” “没有。” “你呢?” “有三佰元,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我有个建议,得动动员亲戚好友,送点钱来集中起来留在以后使用。” “嘘,看守在往这边看,快躺下闭目思过。”……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牢房的屋顶上有一束强烈的光,照亮了各个房间。光线非常刺眼。我便用毛巾蒙着眼睛躺在铁床的垫子上,思考着越狱逃亡的计划,想着一个又一个的细节。如果成功了,就先找去仇人算账,我强烈地酝酿着将来的复仇计划,就好像这个计划已经付诸实施了一样,要算账就得首先找到场主任,法官、还有管政法的人,这群蠢货竟然凭主任一面之词就给我判了个十年之罪。难道就这么让他们安安生生地活着,现在也许正为他们狡猾地完成了任务正洋洋自得吧,但我怎么处理他们呢,这群可怜的混蛋。 然后是警察。哦不不不,他们并不是蓄谋的,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像那些人手中的刀,让你砍谁就砍谁,人云亦云,没有什么奇怪的,当官的当然不会把他们藏在兜里,不加利用。他们不应负有责任,有的就不错,很有同情心,像监狱长就不错。 主任,审判官,绝不能放过他。我要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用枪指着他们说,你们为了自己地利益让主任儿子当上队长,设套让我背上黑锅。坏蛋,我要让你们知道我是谁,我是一个胸怀革命理想的有志青年,我要为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去奋斗终身,解放全人类才是我的目的。对,我不能为了自已遭遇到一点委屈,冤案,而失去了革命大方向 还是应该振奋精神,以革命利益为重任,越狱一旦成功就直奔境外寻找缅共游击队,去为真理而斗争。 虽说我对境外缅共有所了解,但那都是听说而己,要真到了境外如何应付,会遇到什么都很难说,不得不努力回忆听到的,遇到的,仔仔细细想了个遍。 几天过去了,我们一直处在起床、吃饭、学习、放风、睡觉的循环往复中,跟本没有逃离的机会。杨志朋似乎有些恢心散气了,但我却用一副胜利者的恣态去鼓励他。我让他考虑我们出去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用什么方法去应对,并让他在放风时,专找被抓来的缅甸毒贩学习缅语,了解当地的风俗习惯,回来后又悄悄传授给我们。出此之外就是练习跑步,格斗。当然这一切都在秘密之中进行,一人放哨两人练。也真亏我们是政治犯,始终被关在了一起,这样便使我们有了很多的策划商讨的机会,但预料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天,全体犯人被集合在狱中的操场上,在监狱长的陪同下,一位领导人开始对我们讲话。他讲什么我半句没听进去,映像深的好像是说“劳动创造了世界,也创造了人……要改造自己获得新生,也要靠劳动去创造……”末了,监狱长宣布了将有一部份人,要转移到边远的劳改农场去进行劳动改造,而在这些人的名单中就有七年的杨志朋,而且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听到这一消息,杨志朋像遭霜打似的全蔫了,回到囚室他睡到床上要上吊自杀……我和柴国栋也焦急万分,他要真这么一走,我们的计划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就在我们毫无办法之际,突然听到他抱着胸口大叫大嚷起来,来回在床上滚来滚去叫胃痛,看守看到后,忙叫来医生一问,才知道他无意中吃下了一枚像章。他马上被送到了医务室,灌肠洗胃,整整拉了一夜,第二天根本无法上路,这才逃脱了我们的分别,事后他笑得差点晕过去。 而这正是让我留下了终身的遗憾,如果他当时就走成,也许他现在还活着…… 由于很多人被迁往劳改农场,监狱里的劳动力不够了,政治犯也都要参加外出劳动,这就给了我们逃走的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就在我们去城外木料加工厂,搬运剩余废木料作燃料时,我发现了在堆放木料的山脚下,有一个被荒草掩盖着的地洞,极具隐蔽。而这堆废料需两天才能搬完,这真是老天赐给的良机,且能放过。回来后,我们着了充分的准备,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再了身上,把晚上的饭菜全省下来用布包好绑在身上。第二天,当工作接近收工时,我让杨柴二人借解手之机,朝与洞相反的方向迂回溜进洞里,而我则剩人不注意时也溜了…… 当我们在洞里不断听到外面的呼喊及脚步声,全来至与洞相反的方向时,我紧张的心情落了地…… 当夜空中浓云密布,借着圆月的微光,可以看到南面的群山被一团团的乌云笼罩着,象一群专事毁灭的妖怪,趁着风势在混乱一团的天空骤驰。但天空和大地、远处和近处的景象、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一切,却在这昏天黑地的一团混乱中完全交融在一起。是的,我们朝着南边去境外的方向不停步的摸去,消失在这茫茫的黑夜中,等待我们地会是什么,命运又将如何?这一切只有天知道了……。 第二章 恐怖的鬼森林 夜雾渐渐散去,阴沉的天空也逐渐亮开了,一夜之间挤压在山头上的潮湿云团好像被风一下全收走了,山林也挺直了胸膛,天空变得越来越高,越远越明亮。太阳刚一露头,就将我们那种压抑己久的澎湃激情,轰轰烈烈地释放了出来。整整一晚上的摸爬滚打,到这时,成了我们相互之间胜利后的欢笑。我们成功地越过了边境进入到了缅甸。 扬志朋甚至高歌起来,我马上止住了他,我知道我们虽然越过边界,逃脱了国内的警方追捕,但面临的又是缅方警察的抓捕,危险仍像阳光下的阴影随时陪伴着我们。 这里离我们要去的目的地,“缅北掸邦自治区”还很远,千万不能麻痹大意。我拿出了一张全凭我们向缅甸囚犯们了解绘制的地图,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确定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在我们的左前方有个叫“滚栋”的缅方边境小镇,于是我决定到那里吃饭再补充点东西,我们加快了步伐蹬上山头,向下一看果然一条宛如银色飘带的江水,展显在我们的眼前,而就这条名叫萨尔温江的拐弯处有一个小镇,我们飞快的朝小镇奔去…… 当我们进入小镇时正值赶街的日子,小镇的布局跟国内的集市也差不多,高大的热带树木盛开着奇花异草,低矮的房舍,狭窄的街道,被人群挤得满满的。街道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水果,有木瓜、菠萝、芒果,菠萝蜜,常青果、干板菜等等。沿街叫卖的小贩比比皆是,而在低矮的商铺里和摊位上却摆放着新加坡、香港、泰国及美英国家的糖酒烟茶,令人目不暇接。这在当今来说不值一提,可对当时尚未开放的中国人来说真惊得目瞪口呆,仿佛进入了一个花花世界。 对我们的到来并未引起什么注意,来来往往的当地两国边民也形同平常。我们把手中的几百元钱都换成了缅币,泰珠,这在当时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我们买了很多干粮,药品、吊床、绳索、指北针等用具。又在唯一一家邮政代办点的商铺里。买到了一张缅甸旅游地图,真高兴极了。便决定好好吃顿饭,便来到一家米粉店里大吃起来。这时一个缅甸黑仔,来到我的身边,拿出了一块黑呼呼的东西用汉话说: “这是上好的生膏你要吗?”我不知是什么,认为他在戏弄我便说: “这牛屎还是你留着自己吃吧!”他极为不解地看着我,这时扬志朋低声对我说: “这是鸦片,是毒品,很值钱的。”我说: “这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用,要它干什么……”但突然想到要走山路,“缅刀”很有名气。便问: “你有缅刀吗?” “有有有!” 很快他便去拿了几把缅刀来,我们每人选了一把,柴国栋又格外要了一把匕首,黑仔高高兴兴地走了。而就在我们试刀时,柴国栋用手碰碰我指指卖刀人,这时我看到他正跟一个矮小的缅甸警察正低咕着什么,心里一惊!“糟糕,他既然用汉话跟我谈,说明他看出了我们是汉人。得赶快走!” 瞬间,我们背上背包就朝镇外走去…… 我们沿着萨尔温江〔发源于我国境内的怒江〕而下,看着碧绿的江水漾着轻软的、光滑的波涛,连续不断地、合拍地拥抱亲吻着沙岸,发出失望的叹息似的低语声,心里不停的警告自己,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但很快就遇到了麻烦,沿江的悬崖隔断了去路,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在阳光的烘烤下,我们火热的脸,愁苦地等侯着风。但等到仍是酷暑。天空蓝得发暗,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江,悬崖上长出的杂草小树,竟连一片树叶都不动摇一下。 在我们对面的岸上,仍是一片暗绿色的森林。稍低的地方,有时在低垂的树枝底下,突然浮出一条大鱼来,吐出泡沫,又慢慢地沉到了水底。悬崖上不时飞出一只老鹰,在一个地方停了一下,很快地拍着翅膀,把尾巴展开成扇子形,在江面上盘旋捕鱼。 杨志朋羡幕地朝飞鹰看了一眼,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柴国栋忙背起他朝山林阴凉的树丛中跑去,我忙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十滴水”就着江水给他灌进口里。不大一会儿,他醒过来笑着说: “队长,我丢人现眼了吧,这鬼地方看来也不是天堂呀。”柴国栋看着醒来的杨志朋笑了: “你小子真会吓人,让你好好锻练锻练,你偷巧卖乖躲奸耍滑,这下好,出详像了吧。”我忙止住他说: “国栋,这不能怪他,整整走了一天一夜,天气太热,中暑了吧,我看今天就在这里宿营吧。” 我们在丛林里拴起了三张吊床,然起了一小堆篝火,就着沟火煮了一锅子饭,还油煎了国栋从江边沙岩下挖来的沙虫。这种沙虫长约七八厘米长,形同蜈蚣,是多足虫中的一类,全身一包油,煎熟了特香。就着用棕榈树花制成的酸菜,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餐,饭后每人还喝了一杯咖啡,真有点神爽极了。 丛林的夜晚并不浪漫,真正的恐惧从这时开始了,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两岸丛林里不停的发出鹦鹉的尖厉叫声,和江岸悬崖上猿猴可怕的啼鸣。接着耳边便听到阵阵嗡嗡声,成群的大如指甲的毒蚊像轰炸机一样,对着我们的脸和全身发起无情地攻击,只要是皮肤裸露的地方,它们绝不放过。呼出的二氧化炭越多,引来的毒蚊也就越多,一盯一个胞,疼痛臊痒难熬。 柴国栋实再受不了便爬起来抽烟,想用烟来驱赶蚊子。我突发奇想,烟丝有尼古丁,把烟丝泡成水涂抹到脸上,毒蚊兴许会不敢来。哪想道,这招还真有效,毒蚊果然只在周围示威不再进攻了。于是我们二人开始全身涂抹起来,当喊杨志朋也来涂时,却听不到他的回音,跑过去一看吊床空空没了人影,这一惊非同小可,该不会被“古”给拖走了。 “古”是这里人俗称的野人,它既不同于猴类也不同于一般的猩猩,其貌酷似老人,而且就生存在这一带的原始森林及无数的岩洞里。农场小学教师郭东,就在这附近的大黑山里击毙过这样一个从未见过的奇异动物。 那是他一次在大黑山地里守庄稼时,蹲在窝棚里边吸烟边观察,发现有一群马鹿走过。凭他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还会有第二群跟着,便想打一只解善一下生活。便提着火药枪抄小路迎头赶到岔路口等候。他隐蔽在大青树脚下,端着枪刚准备射击跑过来的第一只时,突然马鹿像受了惊吓一样接着第二只第三支只又匆匆跑过。 这时一个奇怪的现像发生了,在第四只的马鹿背上竟然骑着一个浑身长毛的人形动物。同时还发出响亮的叫声,那个人形动物有八九岁小孩那么大,但脸却了象七八十岁的老人,毛发狠长成红黄色。他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呆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枪描准后背,一枪便把它给撂倒了。他忙跑过去一看,竟是一个类似老头的人形动物,有前额、大眼、后脊、颧骨突出,鼻子和嘴突起,牙齿洁白整齐,还有双肩胸平腰粗,有尾雄性。 他把这东西背回了学校,又跑来叫醒了我,问我怎么办?我一看也吓了一跳,说:该不会是大精猴吧。当时生活很苦,吃不到肉,便让他割了一块腿子肉用火烤了吃。哪知肉很腥臭,没吃几口便扔了。我一想,这要让场领导知道了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便和他一起把这东西背到山上埋了。而且我也听说过,在一定时期里,雌性的野人发情时会跑到有人的地方找男人交配,志朋该不会被掳了去……想道这里我慌了起来,忙对柴国栋说: “你我分头快找,要真被掳走了可就完了……”不料柴国栋却朝江边沙滩上指了指说: “队长,你看!那是什么?”我一看,江边沙滩上凸起一堆沙,上面盖着一件衣服,正是杨志朋的。忙奔过去抓起衣服一看,这小子全身埋在沙里,露出个头用衣服盖着正睡得打鼾呢,柴国栋一脚把他给踢出沙堆。骂道: “你个臭干巴,我还以为你让野人给拖去配种啦,想不道你竟在这沙墓穴里睡大觉,也不告诉一声好给你烧点纸。” “队长,这可是个休息睡觉的好地方,不信你们试试看,保你满意。” 我一想,对呀!白天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子,到了晚上冷下来,但沙底下仍保持一定温度,不冷不热正合式。加上身上被沙子盖住,蚊虫无法骚扰,这不能不说是个好办法,当晚我们便照他的办法钻进沙里,确实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我们沿着猎人走过的小道,进入了原始森林,森林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我们也经常同它打过交道。不同的是这里原始森林之大,真让人难以想象。进入后的人就如同蚂蚁进入丛林一样,人是显得那么渺小,一米八二的柴国栋,还没有树根伸出地面那么高,往往总得爬或钻才能越过一棵树木。 这亚热带的森林景色,一时间还真把我们迷住了,透过一束束穿过树冠射下的光芒,依希看到森林间被人踏出的的小道。头顶参天大树,林间不传来各种不知名的鸟儿叫鸣叫,接着又是辟辟啪啪飞来飞去的响声。叫声非常悦耳,而且羽毛样子也很美丽,似乎总在争奇斗艳。 而脚下也同样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花朵、叶子、发出阵阵清香,加上不时从树上掉下的滴水声,就像进入了一个神话般的世界。令人心广神怡,肺腑清馨,全身疲劳一扫而光。 时不时也出现绿油油的灌木从林,地域空旷,而遇到这样的地方就得非常小心,这是毒蛇猛兽经常出没之处。柴国栋拿着长刀走在前面,不时用刀砍断挡路的树滕枝干,行动极为缓慢。 越向深处走,树木也越加高大紧密,而且是十几层楼高的大树,光线也越来越暗,脚下犹如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一脚下去便是一个坑,全是腐叶枯枝,有的地方积满了污水。在水里兹生着数量众多无孔不入的旱蚂蝗,一旦被它盯上很难扯下来,非等它吸饱你的血后才自动掉下。好在我们早有准备,把衣服裤腿绑得严严实实得,但无法遮档的脸、手、脖子等处还是被偷袭者入侵了,只好撒上盐才好不容易弄了下来。 在这遮天避日无边无际暗绿色的世界里,越走越感到心烦意乱,初时的愉悦早以无影无踪,留下的是越未越感到让人窒息的闷热,和长途跋涉的劳累。全身大汗淋漓,大概都累坏了。 突然,我们听到前面传来涓涓潺潺的流水声,急急忙忙朝前奔去,来到一条小溪边的空地上,在这暗无天日的森林里,这可是一块难得地宿营之地。抬头一看,我们像掉进了一口深井里,很难有出头之日了,不过有水有地,能生火做饭。于是,我说: “今天就在这里宿营,养精蓄锐明天再赶路吧。” 柴国栋放下背包,就忙着去找枯枝干柴,我在水边生起了一堆篝火,用树枝绑成支架,吊起马帮锅准备煮饭。这时突然听到杨志朋大叫起来,这叫声就象被刀割般的凄厉恐怖,惊得我手中的口缸都掉在了地上。我和柴国栋提刀朝喊叫声处奔去,只见杨志朋被几条手臂粗的树根缠住,这树根竟然会动,像魔鬼的手臂正朝他的腿上卷曲过去,我们俩也吓呆了。我马上叫起来: “国栋!快朝树根砍,这是吃人树!” 我们二人拼命举刀就砍,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缠住他的几根粗枝砍断,而他的身上却像涂了层胶一样,一身黏满了浓密胶状的树汁,散发着一股臭味。 原来。累垮了的杨志朋一听到休息,便找了个干净的树根下,一屁股坐下就睡着了。不料竟坐到了杀人树下,自投落网,便让这种会动的树枝给缠上了。 我听这里人说过,这是一种形状类似一棵巨大的菠萝蜜树。高约三四米,树干呈圆筒形状,枝条修长如蛇,所以被当地人称为“蛇树”。这种树极为敏感,有纤维神经,一旦有人或动物无意中碰到树枝,便很快被它缠住,轻者掉皮,重者有生命危险。它会分泌出一种黏液和消化液,慢慢将被缠住的动植物腐饰后变成养料吸收下去。 被救出的扬志朋,忙脱下衣服跑到水边涮洗起来,惊魂未定地说: “我的妈呀,这鬼森林连树也会吃人。”柴国栋看着惊魂未定的杨志朋笑着说: “不但会吃人,还专拣偷懒耍滑的人吃呢。” “死和尚,别忘了它会吃色和尚,这种树是分公母的,我看你要是被母的缠上了就没法救了,不定哪天树上还会掉下个小和尚来,你认不认这个儿子呀……”柴国栋刚要回嘴时被杨态朋止住低产说:“和尚,这里有“石蹦”快来抓!”二人悄捎涉入水里,不到二十分钟竟抓到了十几支又大又肥的石蹦〔也就是现在养的牛蛙〕,就着溪水剥皮开肚干起来。 红红的篝火把用山泉煮的石蹦汤煮得直在锅里翻滚,发出一股诱人欲谗而滴口水的香味。我们每人往自已的口缸里舀了一缸,痛痛快快地喝起来,就着香喷的泰国米饭吃了个缸底朝天,这是我们几个月来吃得最香甜的一顿饭。围着篝火,尽清地享受着美味佳肴,把烦恼忧愁全仍到了脑后,也不去想即将要遇到的祸福,这才是最幸福的美好时刻。 飘浮在森林里的奇特肉香味,似乎也吸引起了其他动物的想往,四周暗暗的茫茫林海里,不时传来响动。在这渺无人烟的森林里,除了即将到来的野生动物外,陪伴我们的只能是慢慢降临的黑夜。我下令在我们居住的四周都燃起一堆堆篝火,三人轮流值斑放哨,守着篝火往里添柴。有了对付蚊虫的经验,使我们夜晚在吊床里睡得安稳多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晚上,庆幸一夜安然无漾。天一亮我们就着篝火煮了点咖啡伴红茶,还加了点粗红糖,吃了点缅甸干面包后,灭了篝火继续向南进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并不断地祈祷上天,尽快让我们走出这可怕的大森林。 其实我们也知道,,这条绿色之路,没有几天甚至几十天的艰苦跋涉是到不了目的地的。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森林之神对我们发了点慈悲,没有太为难我们。虽与黑熊花豹擦肩而过,但都以礼相待,互不干涉而侥辛过去了。 但出发时携带的食品己消耗殆尽,犹如迷宫的热带雨林,似乎仍就没有个尽头,饥饿与死亡开始威胁着我们。我们也开始寻找森林中的树花、蘑菇、或可以食用的野果及能吃的野生植物充饥了。我们不再躲避猛兽蟒蛇,到真希望碰到一只也可以补充一下食物…… 已经整整半个月过去了,而我们仍就一直飘荡在这深绿色的“海水”中。白天的疲惫和夜晚的寒冷,己使我们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从而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大家都变得不爱讲话了,似乎一讲就会倒下再也起不来。我们是多么希望能看到一个人,哪怕是一只鸡一头猪或一间草棚都行,但眼前除了绿色的树木再也看不到了什么了。 绿色是美丽的,可到了只能采集草根树叶为食,饥饿之神也会把在这绿色中游历的人,变成失去意识的可怜虫,都迫切要求尽快远离这可怕的绿色世界。 就在我们顺着溪流而下,森林中的动物多了起来,不时有猕猴在树上跳来跳去,也发现了野兔山鸡的踪影。看来我们似乎己到了森林的边缘了,因为只有在森林的边缘地带,才能看到这样的情景。这情景给我们带来了安慰和希望,当树木变得矮小稀疏起来,我正准备掏出地图察看时,柴国栋突然停下,拍拍我的肩膀低声说: “队长,你看那是什么?动不动手?”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情景让我吃惊不小,吓得头发都立起来。这是一条花斑大蟒,黑油神的身子横趴在前面斜歪的大树上,大蟒足有碗口粗身长有四五米。嘴里正在吞食着另一条比它小一点的蟒蛇。刚刚吞下一半的大蟒,尾巴拖在地上,还能听到它吐气的声响。这时杨志朋也上来了,紧紧抓住我的手,让我感觉到他直在冒冷汗,他低声说: “队长,我们绕过去吧,让这东西缠上了可不得了。” 我用眼睛看着国栋,在争求他的意见?我们都知道眼前是一个补充食品的大好机会,放过就太可惜了。同样,如果被它缠上,就有性命之忧了……国栋抽出刀试了试刀锋说: “队长,这家伙正在吞食同类,不是个东西,交给我吧,够我们一个星期的口粮了。”我马上想到了我们的处境,吃饱了的大蟒一般不会再主动攻击其它动物,要轻轻摸过去,估计能成功。不过,一但动手惹怒了它,我们可就要面临死亡的威胁了。看着二人身体虚弱的身体,我暗中祈祷老天饶恕我的罪过,保佑我们成功,便果断的说: “天赐良机,成功与失败在此一举。国栋对付头,我压中,志朋斩尾同时行动,来个一断三。” 我们放下背包,抽出缅刀,悄悄同时朝大蟒摸去,大蟒也似乎感到危险即将降临,开始儒动起来准备倦堆时,我忙喊:“快上!”柴国栋飞奔上去一刀斩掉了蟒头,我把中间也砍成两断,而志朋慢了半拍,被尾巴打了个正着,一下晕了过去,我忙从水壶里倒了半杯咖啡往他嘴里憔灌下去,一会儿他睁开眼长长喘了口气: “我的妈呀!我还活着吗?这哪儿是缅甸,我看是南美洲的亚马逊河。”看到杨志朋醒过来,柴国栋松了口气笑着说: “什么亚马逊亚牛逊的,我看你小子就是缺乏记性,多锻练锻练,动作要再快一点也不会挨一嘴巴了。”志朋不服气,反而把挨打的气撒到他身上说: “我看是你才慢了点,你要早点砍断头,它能甩尾巴吗?”我止住了他们说: “断其头必斩其尾,方能置对方于死地,我看是我指挥失误了。快,把它分解了,要让孟加拉虎闻到血腥味,我们可就算走道头了。” 国栋掏出匕首顺着腹部往下拉开了一条长口,竞发现在它肚里还有一只未消化了的野兔,看来两条蟒蛇是为了争夺这只野兔而发生了拼博,这大的便把小一点的一起吞下,让我们拣了个便宜,否则胜负还很难分呢。 我们忙把蟒肉剐了下来,用芭蕉叶包好每人背了约十来斤的肉,赶快离开了这血腥之地。当我们来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开阔地时,又被一片美丽的景色迷住了。这里水草繁茂,生长着一片野芭蕉林。还有很多说不出名的果树,在这些不知名的果树林里,夹杂着开满各种艳丽如火的茶花,长成大树的杜鹃花和缅桂花,漫山遍野,层林尽染,美如仙境。 我们扔下背包,四肢大张的躺在地上,仰望着广阔的天空,以赞叹的心情欣赏着大自然的一切造物。 说实话,我真想在这里搭建一个窝棚。就在这里结束我的逃亡生活,不想再回到那尔虞我诈充满纷争的肮脏的世界里去。但人的生活往往不决定于自己的理想,竟管它是那么可恶可怖,可你还得过下去。 晚上,我们美美地吃了一顿蛇肉大餐,洁白虽有点粗糙的蛇肉,蘸着油香的小米辣,吃得满头大汗琳漓。十几天来再森林里所积下的污垢、“障气”、风寒,也全排到了体外。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奇迹般的恢复,但我的心情并不轻松,我对他们二人说: “二位逃友知道吗,我们己经弹尽粮绝了,也可能面临迷路的危险。我们得赶快冲出亚马逊,找到有人的地方,否则被鬼森林吞没的危险,也不是不存在呀。”志朋一下冷了下来说: “队长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那好,我宣布:一、从朋天起我们每天吃的从三顿改为两顿。二、所有物品钱财必须公开使用,不得藏私或私下独享。三、必须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每天强行五十里。同意地请举手!”杨志朋犹豫了一下说: “队长,你等等。”说完跑到丛林里,像去拉屎,但又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三张一百元的钱递给我说: “队长这是我所有的三佰元钱,我一直藏在肛门里,看守一直搜不到,我现在交给你。”柴国栋鄙视地骂道: “你不是说你己经没有钱了吗,现在又从屁眼里抠出来,你不觉得这钱太臭了点。” “和尚,对不起。这是我准备留着买书的,我现在交出来还不行吗。”我说: “行,错了就改,这就是好同志吗。我现在还要说的是我们今后面临的是生死考验,随时都有牺牲生命的可能,我们三人都必需讲清自己的历史和留下最后的遗言,不管谁活着或死去,活着的人,一定要把他的遗言带到。” “那好,我杨志朋先说。我是省城来的知青,从小读书直到农场,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我从小热爱数学,也喜欢自然科学,在这方面也有很多的知识,爹妈都希望我能成为数学家或科学家。但从“文革”开始后,爹妈都成了反动学术权威,被关了起来,现在也不知道下落,遗言等我想好了在写给你。” “国栋,你呢?”我问: “我吗,很简单。爹妈是本省平武县农机厂工人。我不爱学习,爱打球、摔跤、打架、到初中毕业时。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在一次武斗中,我用冲锋枪朝对方大楼射击,看到一人双手一扬倒了下去,也不知打中否。爹妈怕招来祸水,让我去了农场,后又因打了场领导那色鬼儿子,就被抓了起来,死在哪儿都是死,遗言就不留了。” “好吧,我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我的冤情己写好,要的就是还我一个清白。今天我值第一班,你们早点睡觉,明天一早出发!”……。 第三章冲出大峡谷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三人就都起来了,把东西很快收拾完备,每人背着一个塞得满满的大包,挎上缅刀就出发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五十公里,若不乘着清晨凉爽的天气多赶点路,就很难完成了。而摆在我们眼面前的是一条顺水而下的山谷,阴深而恐怖,两旁全是陡峭的山坡,长满了大树和垂到底的藤本植物。 山上的各种树木好象是为了得到一寸赖以生存的土地,不要命的都挤在了一起,把所有的空隙全占完了,留下的只是在山谷汹涌水边的一条蹊径小道。而在山谷上游流水比较平缓的芭蕉林前,己集结成了个很大的水池,在流入下游山谷时却遇到了一个断崖,形成了一道三十多米宽的瀑布,使峡谷中的流水湍急而汹涌,发出阵阵吓人的怒吼声。 我们顺着水边潮湿而滑腻的蹊径小道向下走去,不时还得抓住路边的藤条才不至跌落到急流中去。好在是下坡,惯性帮了大忙,并不觉得吃力,但惯性也带来了危险,增加了跌倒或滑下去的机率。若是掉进急流中,准会被冲撞的尸骨全无,因而都格外小心。为了鼓舞大家的势气,我不时的高喊革命口号: “苦不苦?”他们二人便立刻回答: “想想红军二万五!”我又喊: “累不累?” “比比革命老前辈!”这时杨志朋突然大笑起来说: “队长,我们可是逃犯呀,能跟革命前辈们比吗?”而柴国栋则大声说: “怎么不能比,我们也是干革命,干的是世界革命!” 我们都笑了,就这样我们经过一天的艰苦拔涉,总算越过了一条长达五十公里的陡峭山谷,事后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我们是逃犯,居然还高喊革命口号。而就从这时起,我突然树立了这样一个信念:我不是逃犯,而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我做的一切也是为了革命。 走出了山谷,天色已晚。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大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想,这一定是萨尔温江的一条支流,河面并不宽阔,水流也缓漫了许多,并且有多处山洪冲刷成的沙滩,我们打开背包在沙滩上开始做饭。这自然又落到了我和柴国栋的头上,因为杨志朋做的饭太难吃,只好让他找柴去。可当我们一切准备就绪后,而他却始终连人影也看不到,我担心“蛇树”的事再发生,便提刀到山口里去找他。刚走过沙滩,便远远地看到他双膝跪在丛林边的地上,专注地看着什么,便没好气的跑过去骂道: “你小子跪在这里发神精,还想不想吃饭呢!”只见他摇摇手轻轻说: “队长,你来看。这才是一个真正完善的社会……”我低头一看,地上爬满了长约一厘米左右的,又大又黑的蚂蚁。每只都刁着一块他放在地上的蛇肉沫,送到蚁窝里去。我刚要骂他时,他却指着一群在啃肉的蚂蚁说: “你看,这是专管咬的。他们把肉咬成一块块大小相等的肉片放到地上,而很快就有另一队蚂蚁来担任搬运,每只刁上一块,送完后又回来排队,很有秩序。而在这群搬运工之外,又有一队同类的蚂蚁,但又不完全一样,它的下颌侧面有一条灰纹,这队蚂蚁却排成了一个半园形,在监督着搬运的工蚁。搬运的工蚁从左面去蚁穴,从右面回来排队,有的非常积极跑得快了点,这就造成混乱挤成一团。这时担任警察的蚂蚁,就会过来把它推到它应该在的位置上…… 快看,这只码蚁不知犯了何罪,这两只警蚁把它拖出了队伍,一只咬住它的头,而另一只则咬住了它的胸。你看,它快被咬死了,怎么一点也不反抗。队长快看!还有这两只工蚁又被警蚁推出了队伍,它们放下了口中的肉……用腿挖坑了。哟!坑挖好了……哎呀!不好,警蚁把犯罪的工蚁推到坑里去了。看!头、胸、和身都进去了,警蚁要活埋这只工蚁了。队长,要不要救它出来……。”我也被眼前极为有趣的昆虫社会迷住了说: “它们有它们的法律,我们可不能像美国佬那样去干涉它们的内政。” “那它万一是被冤枉的呢?或是被强权迫害的呢,这该不该救?”我说不出话来了。不过,我又仔细看了看,工蚁并没有发生逃跑的现象。于是,我说: “你看,它们并没有发生逃亡现象,这就说明在它们的社会里并不存在冤案,也许它确实犯了需要处死的大罪吧,但至少它们的社会是公平、有序、和谐的。” 看着这大森林里出现的一个小得如同芝麻般的社会里,我思考着我是否也会遭到活埋时……杨志朋却在它们运粮的道路上堆起了一个沙堆。我们奇怪的看到工蚁们并不从沙堆上翻过,这样且不更省路吗!但它们却是绕着沙堆脚往前走,路程增加了一倍。杨志朋哈哈大笑起来说: “队长,我算了一下,它们所刁食物的重量,是它们身体重量的一到两倍,如果刁着食物翻越沙堆付出的将是三到四倍。所以它们宁愿绕着沙堆脚而行,也不爬上沙堆,这样负出的体力比爬沙堆要划算得多……。 队长同志,我建议造支木筏顺河而下,也豫蚂蚁那样,顺山脚而走,又快又省力!……”杨志朋的话瞬间在我心里触发了一阵心动,这是个上好的主意,还可以过河飘流。我想,造竹筏并不难,河边几丈高的凤尾竹很丰富,何况我们在农场里就常用竹筏往南卡江下游运东西。这小子头脑灵,是个可用之材,便高兴的说: “快回去跟国栋商量一下,今晚就动手干。” 吃过饭,我们三人便起劲的干了起来。干这,国栋是好手,他燃起了一大堆篝火,把我们砍来的竹子放到火上烘烤,两头握弯,用匕首从中间挖孔,再用竹条贯穿做成龙骨,把六公尺长的二十根竹子连在一起,用竹皮绑紧,筏尾用竹网兜住两块大石头,做锚也做舵。当放下左边石头,竹筏便朝左转,放下右边的向右转,同时放下便停靠码头了。最后还在竹筏中间做了个竹蓬用芭蕉叶盖上,成了个遮阳蔽雨的好处所。为了安全起见,还用竹筒为我们每人做了个救生圈,杨志朋高兴得整天围着竹筏转,夜里就睡在竹筏上,并给竹筏取了个名,叫“胜利逃亡号”。 三天后,我们六米长一米五宽的“胜利逃亡号”下水了,每人准备了一根约五米长的撑杆,沿着河边慢慢驶去、开始了轻松愉快的“胜利大逃亡。” 我们进入了恐怖的大峡谷。我拿出了地图对着太阳测定了一下,终于弄清了我们所航行的这条大河,正是流经我们农场的南卡江,它将汇入下游就是萨尔温江,进入缅甸、泰国、老挝交界的了金三角地区,大方向是对的。不过,我们也将面临着新的考验,那就是我们也同时进入了怒江大峡谷。我曾听郭东老师讲过,一百年前英国殖民主义者,曾组织了一支三百人的探险队,深入怒江大峡谷来探查水系,最后仅剩下十三人。不过,我确信我们能冲出大峡谷,而航行的这条大河就是南卡河,它的汇合点必定是萨尔温江。 越往前走河面越宽,河水流速也越缓慢。环境也越恶劣,两岸大都是陡峭的山崖,停靠的地方不多,更看不到有人烟的地方,天气闷热,汗流夹背。我们的皮肤被蚊虫叮咬得红肿流血,为了避免令人心寒的疟疾发生,我们晚上睡觉时,都是用沙子盖遍全身,只露出头部呼吸。 食物越来越少,为了防止仅有的几块蛇肉腐烂,我叫杨志朋把它放到竹筏上晒干制成干巴,这样可以保存得长一些。当他把包中的蛇肉一块一块地摊在竹筏上时,突然!竹筏一阵摇晃,从水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偏头,张开带有尖锐的利牙一口咬住竹筏,接着便听到碗口粗的竹子发出一阵暴裂声,很快又钻出两三个同时咬住竹筏,柴国栋大叫起来: “食人鱼!快用刀砍!”我们三人抽刀朝鱼头拼命砍起来,但这些可怖丑陋的家伙并不怕死,仍像敢死队员似的不停的往上冲,竹筏被拖的左右摇摆,其中一条约一尺多长的竟跃出水面跳到竹筏上,被杨志朋一刀砍为两段。我这才看清这种食人鱼并不新鲜。 在怒江流域数百里之外的一些支流中都有它们,名叫大鲇鱼。在当地的集市上也能见到体长超过一公尺的大鲇鱼,小河尚且如此,那么游弋在干流的就更大,据说巨鲇能拖着一首小船任意遨游,甚至将人从船上拖下水、咬掉人的手指等。 这类鱼成纺锤形的体形,使它有足够快的速度在湍急的 河水中洄游,其强健有力的身躯也能长到上百公斤,它吃食 许多鱼类,大都成群在江中流弋,当发现猎物时,它们会群 起而攻之,看来它们把竹筏当成猎物了,要不就是闻到了 蛇肉的味道。 我一看众多的大鲇鱼开始涌向竹筏。可真急了,只要一落入水中,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三人都会被啃成白骨,我大声喊: “志朋快把蛇肉往远处扔!把它们引开!和尚快把竹筏划到岸边去!当我们把蛇肉扔出去时,一群群的大鲇鱼开始离开竹筏朝蛇肉涌去,这才化解了一场丢命的危机。我们虽然也捞到了两条被砍死的大鲇鱼,但怎么也不能弥补我们的损失,我们又陷入了绝境。但想不到的是当我们把这该死的鲇鱼熬成汤时,其美味真是世间少有的,美美地饱餐一顿后,我下令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沿着河边继续向前划去…… 当夕阳西下时,河面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旋涡,而且是一个接着一个向我们涌来,为了避免筏毁人亡,我下令上岸用竹绳拖着竹筏走,避开了旋涡,这才上筏向前撑去。 而这时的杨志朋己累得躺在筏上,看着夕阳喘粗气……但他突然惊慌地坐了起来,指着夕阳大声叫起来: “队长!方向不对呀!我们在往北走,再走下去又回到农场去了!”我和国栋都大吃一惊,一看夕阳正好在我们的左则而河水却向右流,去这正是朝北的方向。“!糟糕,我们绕了一圈又要回到原地去了”。我忙拿出地图一对,脑子里一片空白,虽然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短短的二十多天里,却恍然如隔一世。命运真是不可捉摸,己经在异国他乡茫然奔命的我们,却又要回到那令我伤心绝别的地方……我不禁自语道: “我们上当了,老缅骗了我们。”国栋抽出缅刀怒吼道: “回去我非杀了这狗日的!” 当我们把竹筏驶过一阻遮住视线的悬崖时,我们看到了就在我们的头顶上面,是一片不大的很平缓的山坡。但大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于是我便决定就地宿营,弄清情况再说。 我让国栋准备晚饭,而实际上除了还有一条吃人鱼外,我们己经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我和杨志朋爬上坡去,也就是想找点能吃的东西填补填补粮草的不足,顺便蹬高观察河流的走向。我们俩钻进了岸上的丛林,突听到一声野鸡的叫声,便悄悄朝叫声摸去……很快看到一只野鸡蹲在树丛下一动不动。没等我弄清情况,杨志朋便鱼越上去,只一刀便把鸡头给剁了,等我赶到面前时,才发现这只野鸡的双脚被绳套套住了,难怪会一动不动,而这小子提起足有五公斤重的野鸡,笑得合不垅嘴地大叫着说: “和尚!今晚我们有鸡汤喝了,这可是我杨志朋第一次的收获……”而我忙说: “快放下,这里有人,是别人套住的东西。” “队长,你别找我开心了,走了二十多天连鬼影都见不到,哪儿来的人呢?” “你不看看它脚上的绳套,要不是别人套住的,你能有本事抓到它!”他一看果真如此,也呆住了。我上前拿过野鸡正要放回去时……突然背后响起一阵声音,让我们大吃一惊,一人用缅语叫道: “不准动,动就打死你们!” 说实话对这突入其来的人声,与其说是一惊,不如说是一阵惊喜。二十多天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听到的同类人的声气,但我不知道他说什么,便低声问杨志朋: “他说什么?” “缅甸老说,不准动,动就打死你,看来他有枪,怎么办?” “告诉他,我们是朋友,来这里找亲戚的。” “我们是朋友,来这里找爸爸的。”哪知他亲戚不会说,便说成了爸爸。 “带枪没有?” “他问我们带枪没有?”我一下急得直冒冷汗说: “你小子怎么笨得阿牛屎,连这也要请示怎么回答吗!” “没有,只有刀!” “呸!不该说的你偏偏多嘴!”又听那人说: “把刀丢远点,举起双手!” “他说,把刀丢远点,举双手投降!怎么办?”我说: “把刀扔了,平抬双手并不表示投降!”我们两人扔了缅刀,平抬着双手。那人又说: “你们有几个人?” “三……”我忙比了两个指头他忙改口。 “就我们俩个。” “你不是说三个的吗?带我去找你们的朋友……” “不用找了,我来了……”柴国栋从背后猛地一把把他摔倒在地,举起钵大的拳头就要打下……我忙说: “不能打,我们需要他!”国栋改为双手扭住他,我忙上前拾起了枪,真不赖!一支上好的美式卡宾枪,子弹己上膛了,好在他并没有开枪的意思,否则我们可就完完了。而这种连发的枪,在农场民兵连里,只有我这样的民兵排长才能使用的。我上前忙扶起他,这时我才看清这个光着上身,穿着土麻布裤,赤着双脚的佤族汉子。中等个子,很壮实,皮肤晒得黝黑黝黑,眼睛和鼻子都刺有白色花纹,在额头中间有一个牛头图。我上前把枪和野鸡都还给了他,又上前拥抱了他一下,表示友好。便对杨志朋说: “快跟他说,我们是朋友,来这里走亲戚,船坏了想清他帮帮忙……”不料他却突然用汉话说: “汉人是兄弟!是朋友!汉人不打我们,给我们盐巴。” “哎哟,我的妈呀,原来你懂汉话,我算白费劲了,还挨了队长一顿臭骂。”杨志朋说完引得大家都笑起来。他自我介绍说: “我叫朵嘎,去你们那里卖过生膏,我家就在那边。”我忙问: “那你到这里来做哪样?” “来看我啊叔,他生病了!你们去哪点?”我忙说: “哦!我们想到昆欣去,走这条路能行吗?”他点点头说: “你们是知青吧!去投昆沙是吗?”我忙说: “不不不,是到昆欣,不是昆沙,是去走亲戚,像你一样看叔叔。” “噢!晓得了,你叔是游击队吧,可以可以。从这里沿着南卡河走到三江口,渡过萨尔温江,再穿过野人山就到了。” 我一听,先是一喜。喜的是我们的方向没有错,总算没白费劲。而后又是一惊,惊的是前面还要穿过野人山,在抗战时期这可是吞噬了国民党二万多人的原始森林呀。聪明的朵卡似乎看出了我的忧虑说: “你们要是害怕野人山,就不去那儿,从另一条路去古柯,那里也有游击队,会找到你叔的。我可以把你们送到古柯,这样找起来就好找多了。”我一下高兴的跳起来抱住朵卡说: “好兄弟,我们太感谢你了!” “老鹰飞得再高,也离不开悬崖上的鹰窝。佤族人再多,也需要朋友,这只野鸡就送给朋友了。” “好,说得太好啦,我们还有盐巴,也送你一半,走,到我们竹筏上去一起煮鸡吃。” “朵嘎兄弟,我们想请你帮助买点粮食可以吗?几天的也行。” “行!只要你们不嫌气,要多少都成。”国栋眼馋地拍拍朵卡的枪问道: “这家伙怎么弄到手的。”朵嘎骄傲的说: “老板雇我当护商队,花了五十斤生膏买的。” “好,不错。等有机会我给你弄支新的,比这更好的AK47,打老熊也没问题。” “是吗!阿哥,那东西得用多少生膏才能换呀。” “放心!什么生膏熟膏的,那东西喂狗狗都不吃,一两也不要,到时给你弄来就是。” “那好!我明天一早在我叔家请你们大家吃饭,你们肯来吗?” “去!一定去!我们都是兄弟了能不去吗。” “那好,我今晚就住再你们那竹筏上,明天一起去。” “好!”我们一下都欢呼起来,簇拥着这位可爱的佤族朋友朝竹筏走去……。 第四章 被遗弃的人们 我突然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尖叫声惊醒,紧接着被一节树枝砸在头上,睁眼一看,就在我们竹筏上面的岩石上,一场好戏正在上演着。我忙叫醒大家,真精彩!一群灰面猴正大战一群长毛黑面猴,双方混战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年青力壮的冲在前面,不断地在岩石上跳跃,在树丛中飞越,抓打、撕咬,而两只体大毛长像是首领般的大精猴,更是嘶咬成一团。真有点古代作战时的规矩,兵对兵,将对将,虎帅战霸王的感觉。而在各方身后的母猴、小猴、也不示弱,在四周跳跃呐喊助威,双方越战越勇,精彩的场面不断出现,看得我们目瞪口呆。真想不到,它们为了一小块领地或一棵能裹腹的野果树,竟会打得如此激烈凶狠和不要命,难道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 想不到的是猴群们的打斗,惊动了对面悬崖上的虎头鹰。一下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起来……正打得不可开交的猴群发出一阵惊叫,一下全没了踪影。我一下明白这生存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但我又想到了蚂蚁,它们的生存法则又是什么呢…… “队长,你在想什么?我看战斗的结果应该是灰面猴胜,它们的攻击力和支持率都大于黑面猴,必胜无疑。”志朋侥有兴趣的说。 “那你怎么不把虎头鹰算上呢?” “要这样算……那谁也胜不了。” 一场不分胜负的战斗结束了,而这块地方还是属于我们,可我们又不得不放弃。我们把竹筏推到了沙滩上拴好,背上背包朝山坡上走去。 天气渐渐热起来,我们又进入了一片丛林中。朵嘎很热情地告诉我,他在这片森林里已经生活了十八年了。父亲是个克钦族人,参加了克钦族独立军,在一次与政府军的战斗中被打死了,母亲又嫁给了别人,他只好跟着叔父过。他说他们那里有很多汉人,我们称他们为汉人部落,他经常跟汉人交朋友,吃汉人家的饭长大的,汉人是朋友不打我们。我说: “要打了你们那就是侵略了。” “我十二岁参加过游击队也打过仗。” “那叫参加革命!” “回来后就到土司的护商队里干革命。” “你说什么,土司也革命!他革谁的命?” “就是土司去卖鸦片,我们给他当保镖。” “这不叫革命,叫反革命。” “政府军来打我们,我们就反革命去打他们。” “这叫革命,不叫反革命……算了算了跟你也讲不明白,说你的吧。” “干护商队得有枪,阿叔就用五十斤鸦片跟土司换了这支枪,每护送一次给十美元。” “哦,你还认识美元,美国佬真他妈不是人,凭着有几个臭钱就到处毒害人。” “后来阿叔生了病,就躲到这里来了。” “噢,这里空气新鲜,环境优美,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我喜欢森林,我天天都跟它在一起。” “不喜欢也不行呀,谁叫你出生在这里。” “在森林里可以抓蛇剥皮、猎熊取胆、打到鸟儿、抓到雉鸟,我们昨天吃的就是这种鸟了。” “可我更喜欢他们的味道,那味道真美。”我说道。 “你知道吗,这种野鸟非常珍贵,卖到国外可值一千美元。它是丛林里的公鸟,它没有见过公鸡、母鸡,也没有见过人。它太难得到了,能够帮你看门,看家禽,特别会管鸡,特别有意思的是不用剪翅膀,什么也不用管。天黑的时候它就站在你家的门前,好像在数出窝的公鸡和母鸡。白天就跟着鸡群和它们一起找食吃,眼睛老看着前后左右,上上下下非常警惕。它好像看门的狗,晚上它就把鸡赶进鸡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缺一只或两只,可它心里有数,便会到处去找,不管它们是公是母,它就会去啄它们,告诉它们己到了朋回窝的时间了。它能杀死老鼠、蛇、蜘蛛、蜈蚣等,当天空中出现老鹰的时候。它会让大家躲到草丛里,自己和鹰搏斗。自从进了你家以后,它就再也不离开了,这是种非常珍贵的鸟,可你们却把它给杀了……” 这下该轮到我们内疚了,特别是杨志朋,头垂的低低的,心里十分难过。遇到这种情况我只好对杨志朋说: “志朋别难过,快去跟朵嘎兄弟道个歉,不知不为过,以后学着点。”志朋对着朵卡鞠了一躬说: “朵卡兄弟,我是个笨蛋,把你一千美元的头,给剁了。下次你要是再抓到,我保证不剁头了。”我一听气得不行: “那么说,你不剁头,还要剁脚了。你这叫什么道歉!” “队长,这鸡的脚有点特别,佤族算的鸡脚卦有点数学道理。我还没捉莫透,现在把这对脚还给朵嘎兄弟,这总可以了吧。” 说完把一对鸟脚递给了朵嘎。朵卡接过鸟脚高兴得笑起来。忙说: “谢谢你,好兄弟。这是一对神脚,我叔找了很久,现在找到了,他算的鸡脚卦是最灵的,用这来算就更灵了。”听了他们的谈话让我哭笑不得,真是呆子请痴子,两人图个饱,管他们的…… 突然,朵嘎停下了脚步,脸色显得有些紧张。我忙问: “怎么了?”朵嘎摆摆手,没有出声,爬到地上贴耳听起来……一会忙说: “快,快躲起来!带头往树上爬去,很快我们都隐蔽在树丛中。我开始听到一片片树丛对踩倒地的声音,随着响声的临近,我探头向前看去,只见一群野象踏着沉重的,零乱的,脚步朝我们走来,虽然脚步零乱,但阵容却很壮观。头领走在前面开路,两旁是年壮的,而压阵的是母象。它们围成一个圈保护着中间的两头小象,犹如战场上的一队坦克组成的战斗群,滚滚向前碾去。我知道带有小象的象群,很不喜欢遇到人,为了它们后代的安全,它会把你用鼻子卷起扔得远远的。它要发起怒来能把你踩成肉饼,并能轻儿易举地把卡车顶下悬崖。 象群过去后没再遇到什么麻烦。走出丛林,我们看到远远地有一座村庄。用枯草和芭蕉叶叠成的屋顶隐匿在树丛中,周围用一条条干柴筑起的一道围墙。围墙外便是一片梯田,种有旱谷、苷蔗、芭蕉等农作物,而在村子背后的大片山坡上,便是开着美丽花朵的罂粟果。 罂粟,可以说是最毒的“女人”。除了她,别人是不配做此花的。然而,最美的名字却不一定有最美的内容,正如最毒的蛇有最美的花纹,最毒的花也有最美的风韵。 种植罂粟一个月后就熊收割生浆,用生浆就可熬成鸦片,进而加工提纯就可以制出高纯度的海络英。一亩地能种近一万株鹦粟,收购价为两万至三万,一年能产三季,也就是说,这里的村民靠一亩三分地一年可以获得十万的收入,这对当地一贫如洗的人来说,不能不是个巨大的诱获。而对那些贩毒者,毒枭们来说,要想获得可靠的政治地位,独霸一方,供养各自的武装力量,唯一的有效途径,就是靠它来获得百倍千倍万倍的利润,提供所需的巨额资金,这就是这个地区的特殊性。 追述历史,十九世纪,这里正是英、美、法等殖民主义者,为从罂粟中获得暴利所播下的罪恶种子,到二十世纪,当他们自食其果遭到报立时,这才开始了国际禁毒斗争。 种植罂粟是国际公认违法的行为。因此,种值地点都是秘密的,谁要是捅出去,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有生命危险。种毒者都有枪,用他们的话说,只要有一天你落了单,就会莫名奇妙地被打死或桶死,在这里死个人是没有人来过问的。 当我们走近村时,村子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一点人气,不时传来几声狗叫,才感到这是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来到村口,我们终于听到了几个小孩说话的声音,看到朵卡的到来,小孩全围住了他,十分亲热。朵卡从包里掏出一些干果之类的东西分给他们,这才一下欢笑着散去。 进入村子,我们看到了几座有门无窗的草房,但依然是静悄悄的。我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头巾裹得很低,他用右手遮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没有眼光,也无眼神,但我感到他在看我们,而且是用一种无表情的,无可奈何的,没有生命的,而让人感悟到一种恐怖的心情看着我们。 我们好像走进了一个月球上的村庄,我赶快转过脸向前走去。这时,从一间草屋里窜出一条小狗,朝我奔来,咬住我的裤脚。这时,一个躬腰驼背的人钻了出来,抬起双手试图阻止小狗…… 我一下看清了他那张像猫头鹰似的脸,及一只只剩下三个手指的手。再一看,他的鼻子己塌陷下去,留下了两个朝天的洞,斜歪的嘴唇也裂开了很大的口子,没穿鞋的脚上也有一个洞,不全的脚指让他很难站稳……。 “麻风病!”这个可怕的医学名称,我像被电触了一样,我全身发麻失去感觉的站住了…… 不料,杨志朋却怎像见到老朋友似的,上前伸出右手,握住了麻风病人的手用佤语说: “我们是朋友,来看看你们,你们好吗!”我忙喊了一声: “志朋!他们是……” “队长,放心!狗不会得麻风病。” “我说的是……” “我知道。他们是麻风病人!这没什么,这种病只能是血液传染,机率并不高,大都是隔代遗传。它只是病,得病的人,没一个好看的对吧。” 志朋的话让我放心了,但要握捉他们的手我还是很难伸出去地,但他的行动却引发了巨大的反响,朵嘎激动地上前说: “你是佤族的亲人,是他们的好朋友,他们会感激你地。”志朋又抱起一个小孩说: “对对对,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走出草屋地人多了起来,他们脸上闪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阳光。我敢说,就连他们的父母也没像志朋那样对待过他们,志朋是伟大的! 麻疯村的人不再躲避或恐惧我们了,朵嘎领着我们一直朝村子中心的一间大草棚走去,这是村中建盖的最大草屋,有点像我们的会议室。正中有一个用石块砌成的大火塘,成年屡月,始终烧着一堆不旺也不熄灭的火,若大的一个干树根不间断地冒着青烟,把屋内熏得黑区区的。火塘边坐着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长者,看来他就是朵嘎的叔叔,也是这个村里的最高行政长官。 适应了草屋内灰暗的光线后,这时我才看清他的面孔。真是可怕极了,我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的表情流露出来。他的鼻子全部烂掉了,没有骨也没有肉,右脸颊上有个洞,有手指那么大,右面下部全没了,露出了三颗大黄牙,齿根外露插进上颚。他仅有一只耳朵,一只手裹着纱布放在膝盖上,而他的左手仅存两个指头,中间夹着一支又大又粗的雪茄烟,这一定是用他的鸦片换来的。他只有左眼有眼皮,右眼己经没有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从眼睛一宜直到脑门,消失在黑泣色的头巾里。朵卡跑过去凑着他的耳朵说了一阵后,他用特别沙哑的嗓音对我说: “请坐下吧”他用夹烟的手朝对面指了指,不料一用力,一根指尖竞掉下来落到了火塘里,但他并不在意。 “谢谢!”我们三人坐在了一个没有靠背的凳子上,下面垫着草垫,一股难闻的焦臭扑鼻而来,气味让人恶心,我想一定是他那掉下去的手指尖烧起来了。 “朋友,我叫阿吉卡,是昆欣那边的人。十年前我比你们好看得多,比你们还壮,十年后我就成了这个样子……”我说: “那你为什么不治一治?” “治的,我自己找了很多药,现在好多了,你看!”他转过右脸,说: “这里己经干了。但我不能再在那里呆下去,他们会烧死我的,便躲到这里来了,这个村里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讨厌我们,骂我们是“摆夷鬼”。要活活烧死并埋了我们,可我们也是人,也有活着的权利,世界凭什么不让我们存在呢。” “阿叔,你说得对!你们既然活着,这个世界也是你们的,谁也没有权利来剥夺你们的生活,我们同样爱你们。”志朋真诚地说。 一种巨大的冷悯袭来,我起身要用我的手去摸他的脸,表示友好。他立刻往后一闪对我说: “不过,你还是不要接触病人,不要用他们的饭碗,不要喝他们的水。你们真诚的心我们会永远记住的。我得的是干型麻疯,身上一块一块地掉,但是不烂,也不传染,但你还是不要接触我。”我非常激动地说: “阿叔!我这一辈子只在这里见过麻疯病人的脸,而你是唯一有勇气让我瞧这张脸的人,以后我还会来看你们的。” “你们是知青吧?” “是的。” “你们是去投游击队吗?” “阿叔,你知道他们吗?”我反问了一句。 “知道一点,我想那里未必是个好地方。” “我们是来革命的,并不是来享福的。” “金三角从来就没有福,你们也不是种子,信仰并不永恒。很多人过来后,只不过在游击队里完成了理想的破灭,接下来就是灵魂和肉体的洗礼和堕落,你相信吗?” “这为什么?” “因为我给他们指过去昆沙贩毒集团的路,因为你们在异国他乡无法交流,生活无着,漂泊流浪,还有就是面临被关进黑牢的危险。在金三角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都是大森林中一群匆匆忙忙的过路人。你说,这是时代的进步还是倒退。”我沉默无语,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还是志朋有主意。他说: “阿叔,你真行,还有点理论水平。这就叫做物竟天择,大浪淘沙对吧?” “因为我当过老师,干过游击队。你们说吧,需要什么帮助?我们虽然缺鼻子少耳朵,但也会帮助你们的。”我忙说: “我们需要点粮食及蔬菜。” “你们有钱吗?” “有一点点泰株,可以全给你们……”没等我说完他忙打断我说: “不不不,我不要你们的钱,只是问问而己。”接着便对身边的朵嘎耳语了几句说: “你们的一切朵嘎会安排的。朵嘎,领他们去吧。” 我们起身向阿叔道谢,十分感激他。而他却说: “钱财不能帮我们活命,我们没有理由不帮你们做点事,你们就别不好意思了。” 朵嘎站起来笑着对我们说: “跟我来!”他把我们带到了村子中一座谷仓前,只见好些麻疯病人正往一只木箱里投东西。”朵卡指着他门说: “队长,村里的麻疯病人正给你们捐钱捐物呢。” 我走近一看大吃一惊,这些缺指少鼻的人正往里面扔进一张张缅币泰株,有的还扔进了缅金、翡翠、玉石、红蓝宝石等,还有的送来了一篮一篮鸡蛋,和一袋袋的米。一下子我们三人都呆住了,我眼框湿润了,我感到非常羞愧,在这些高尚的人们面前我无地自容,正犯着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忙上前阻止说: “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我这是在犯罪,我求你们别这样了……” 经过朵嘎和志朋的一再劝说,这些高尚的人们,这些把帮助别人作为自己最大快乐的人才散去。 夜里我们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朵又为我们做了一顿早餐。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怀着崇敬念念不舍的心情,告别了这群高尚、可敬、可爱的,但又是被人们遗弃了的人,踏上了穿越萨尔温江大森林的冒险之路……。 第五章 朵嘎的革命 黄昏时分我们终于来到了三江口,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萨尔温江的景色格外美丽,宽阔的江面被落日染成了金黄色,闪动的波光不停地涌向遥远的天际,给人一种烟波浩淼的感觉。我们的竹筏一下变成了一片漂浮着的树叶,沿着北岸向南漂去,我们终于冲出了大南卡河峡谷,进入到了怒江也就是萨尔温江大峡谷,浑浊的流水一下变得清澈透明。 我决定让大家好好休整一下,在这清澈的江水里好好洗个澡,便靠岸停了下来。我们脱光了衣服跳入江中痛痛快快地洗起来,真感谢这母亲般的江水,既洗去了我们一路的风尘,也洗去了压在我们心头中的云霭,让我们的心情顿时变得舒畅而又轻松。 朵嘎指指远处伸进江水里的一块绿色沙洲说: “那里就是三江口小镇,渡江的人都从那里过,“过了三江口,阎王不回头”。也就是说在下去就有一个大叠水,接着便是急流险滩,要想回头也做不到了。”志朋马上说: “我的妈呀,你要不说我们冲下去不就是死路一条了,难怪这江面上看不到一支船。” “谁说没有船,那不是船吗,我看还多着呢。”国栋指着三江口对岸说。 果然,我们都看到一支支小船,有的还是独木舟,纷纷朝三江口小镇冲去。接着枪声喊声响成一片,朵嘎一看忙说: “不好!我们遇上打冤家的了。快快,把竹筏推到芦苇中去,往山上跑,要被抓住不死也要当娃子。” “都什么时代了,还那么原始。” “这里没有时代,只有世代。他们是去抢地盘抢鸦片的。”朵嘎说完取下枪,指挥着我们向陡峭的山坡丛林跑去。 我们爬到山腰处看到远处的三江口小镇,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不时还听到一两声的爆炸声……柴国栋马上说: “这是迫击炮!这哪儿是打冤家,这简直是打歼灭战。”朵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似乎明白了。说: “阿哥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底了。这一定是“东单帮自 卫军”了,只有他们有炮,在这一带他们是一霸,有三百多人。头人叫代古司令,他在政府军当兵受过军训,他们人多势众,敢对大队马帮下手。他们个个跟猴子一样灵活,攀悬崖飞绝壁,抓树藤荡秋千,翻山越岭如走平地,来无踪,去无影。他们往往出大价钱买通内线,发起突然袭击,然后开始放火,挥舞长刀见人便砍,当场杀死几个吓乎吓乎,你要是放弃抵抗,他们抢完便走人。你要是硬抗到底,他就要大开杀戒了,所有被俘的人都无一幸免,你说他们算不算革命?”国栋气愤的回答: “真他妈是一群土匪,革什么命。队长,我们怎么办?” “今天过江是没有希望了,天也黑了,还不知这群土匪 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呢,明天再说……” 突然我们听到,丛林里传来一阵响动,还夹杂着说话声 和孩子的哭喊声。”我刚要下去,朵嘎说: “快藏起来,这是从镇里逃出来的人,不几天他们就会回去的,他们要看见你们汉人会去告秘的。”吓得我们一动不动,一直蹲到深夜。突听到一阵枪响接着又是一阵起劲的唿哨,点着火把的小船和独木舟开始往南岸划去,土匪们获胜而归了…… 第二天,我们登上竹筏紧贴着江岸的芦苇从,提心吊胆地向三江口渡口划去。当快到渡口时,突然看到江水中泛起阵阵浪花,三四条暹罗鳄正在抢食着什么……志朋眼尖喊到: “是人,鳄鱼们在吃人!要不要赶去救人。”朵嘎说: “救死人干什么,这是昨天夜里被打死的人。让土匪扔到了江里喂鱼的,他们也知道如果不即时处理尸体,会惹来传染病,扔到江里是最好的处里方法。”柴国栋忙问: “那我们怎么过江?”志朋忙说: “就从这里过。我计算过,这里水缓,如果我们使出同 流速一样的同等速度,是直线到达。但这做不到,如果我们四人同时努力,在江面上划出一道弧线,正好低达对岸的渡口点,这是最佳的出发点,队长下决心吧。”我问朵嘎: “我们过去会不会遇到土匪?” “我想不会,那股子土匪是东萨来的,早忙着回去分脏 睡觉了,我看可以过!现在江里的鱼正忙着去抢食,这正是志朋哥说的最……最什么鸡?” “最佳时机,行。过江!”我一声令下国栋杆子一撑,竹 筏在江边掉转方向,四人连撑带划的朝江心驶去。我们机乎忘了一切危险,也忘了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低头看着碧绿的江水努力向前奋进!就在我们划过一公里左右,离对岸近五百米时。我突然看到朵嘎从肩上取下了枪,忙问: “朵嘎!你要干什么?”朵嘎朝江上游指了指。我才看 到上游有三节形同朽木的树干朝我们漂来。在距我们三十米远时,我们大家都看清了,这是三条大暹罗鳄像水雷一样地朝竹筏射来。就凭它们的加速度也非把我们撞个底朝天,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志朋却在计算着暹罗鳄的游速……国栋大声吼道: “你们他妈看傻了,这可不是他妈的食人鱼,还不赶快划!” 我一下回过神来,使出了全身力气拼命划起来,但我们还是看到游在第一的暹罗鳄己经张开大口,江水被它的下颚划成的箭头直朝我们射来,眼看就要命中竹筏了。“啪”一声枪响,冲在最前的这条暹罗鳄两眼之间爆开了,接着变翻转了足有两米多长的乳白色肚皮。紧跟其后的两条突地一口咬住它的肚皮,江水里顿时流出一片鲜血,接着从水中又冒出两条,为争夺同伴的尸体它们撕咬翻滚打成一片。而这场恶战持续了二十分钟后,江面才渐渐回复了平静。 紧张恐惧的心态和亡魂丧胆地急骤逃命,使我们用尽了 所有的体力,当一爬上岸便都睡倒在岸上。而这时的杨志朋却拿出他的小笔记本算了起来,大声惊呼: “我们提前了十分钟到达彼岸,不过离登陆点向右缩短 了二十米,难道我算错了吗?不可能呀!”我没好气地说: “你没算错,要照你他妈那个速度划的话,我们早成了 暹罗鳄口中的美餐了,我的呆子数学家。” “对对对,我忘了加速度了,苹果落地有加速度,逃命 也有加速度吗?”国栋看着这位数学家摇摇头说: “要不加速度地跑能叫逃命吗,真他妈是个不参假的呆 瓜。” “和尚,你不尊重人,我抗议!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臭和尚。” “呆瓜,你要再骂一句,我就把你扔到江里去喂鳄鱼!” “我就是要骂,看你怎么着。死和尚,臭和尚,色和 尚……”骂着起身跑开了,柴国栋几步追上去,纠住志朋的耳朵边拖边骂: “你个死不悔改的呆瓜,我看非把你打翻在地,再踏上 一支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国栋,快放开。把筏子上的东西全搬下来,我们的“胜 利逃亡号”算完成了它的使命了,接下来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啦。”我打开地图看了看,指着东面向朵嘎问道: “朵卡兄弟,我们往东还是往南走?”朵卡有点为难了, 他想了想说: “往东很可能会碰到“东掸帮自卫军”放出来警戒的游 动哨,那就危险了。往南又将进入更大的原始森林,如果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就可以到达伊洛瓦底江,那里是游击队的大本营。那里的汉人很多,还有很多汉人的军队,你门的知青朋友大都在那里,有当游击队的,也有当教书先生的,还有当护商队的。” 这真是个可喜的消息,就象沙漠中干渴待毙的即将死亡做人,忽然听到或看到了请清泉一样,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做出了穿越大森林的决定。朵嘎奇怪地看着我们说: “这条路我也没走过,听老一辈人讲,这是条死亡之路, 你们难道真就不怕死吗?”我回肠激荡地说: “怕死就不来干革命了。当然,我们更希望和自己的同 志在一起。知道吗,凭着“国际歌”可以在世界各地找到朋友,凭“知青”也可以在这里找到未来。朵嘎兄弟谢谢你了,你回去吧,革命成功了我们会来看望你的。”说完我们背起了背包,告别了朵嘎,开始向黑茫茫的原始森林走去…… 我奇怪革命是那么崇高,为了它多少仁人志士抛头颅洒 热血也在所不辞,如今我们也像他们一样,勇敢地走上了战场。 森林里闷热的空气中,浮动着数不清的细小蚊虫,扑面而来的喧嚣骚动,不时的撞进眼角或耳朵里,让你不得不停地用手把它们赶开。林中的小道像铺了一层厚实而松软的地毯,腐叶青苔的苦涩乞息,又让我们不时捂着鼻子。没有人声的喧哗,也没有马匹的呼气,只有林中的鸟叫和我们踩踏腐叶及踩断树枝发出的脆响声。 走进原始森林。每一步都会发现许多神奇的东西,地上 是数不清的奇花异草,而空中飞来飞去得又是说不出的鸟禽。走着走着杨志朋突然朝路边跑过去大声喊: “快看,脸盆大的鸡综!今天可有好菜了。” 我们两人赶过去,果真是鸡综。足有两三斤重,这可是 有身以来从未看到过有这么大的野生菌,这要拿到市场上去卖可就发了,志朋刚要用刀挖……国栋忙说: “别动,看看被毒蛇舔过没有,被毒蛇舔过吃了照样见 阎王。”他围着鸡综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痕迹,这才动手挖起来。并说: 这种鸡综不会独生独长。要有,必定成窝。”果然不远处 又发现了大大小小好多鸡综。我想,这正是补充给养的好机会,便让大家休息生火做饭。就在我们低头挖鸡综时,志朋突然低声说: “和尚,你快看。你背后是什么?”国栋回头一看,就在他后面不远处,一头肚子挺大的麂子正低头在吃草,而距它五十来米的树下,一只金钱豹正躬身朝麂子潜伏过去,我忙低声说: “大家不要动,装着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豹子一般不攻击人,你要一动它就会朝你扑来,那麻烦就大了。”国栋说: “那这头快生仔的麂子可要糟秧了。”我说: “这就是森林中的法则,老天既安排了强者也同样要安排弱者,光有强者没有弱者,强者同样不能生存。”喜欢较劲的志朋总要拱一拱地说: “那光有弱者呢?”国栋也不干示弱地说: “那你就成了强者,因为你要保命。”但志朋却偷偷看着金钱豹说: “快看,花和尚要行动了!”就在金钱豹扑向麂子的一刹那,“砰”的一声枪响,金钱豹在空中突然一头栽到地上翻了个滚,倒在地上不动。林中引起一阵慌乱的燥动……我来不及观察忙喊: “有人!快爬下。”不大一会儿,突听到一阵跑动声朝我们走来。我赶快握刀给他们做了个夹击的手势,却听到来人喊道: “队长!是朵卡我呀!” 我们一惊,同时站了起来。只见朵嘎抗着金钱豹,笑哈哈地朝我们走来,我们惊喜得无法形容。上前抱住了他,特别是志朋高兴得又拍又打地说: “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们的,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我也高兴地上前抱住他说: “朵嘎兄弟你怎么也来了?” 朵嘎指了指地上的金钱豹对我说: “队长!我要参加革命,这是我的见面礼。”我愣了一下,对我的选择似乎更有信心了。我说: “你也要参加革命,为什么?” “我喜欢你们汉人,你们是好朋友。我想跟你们一起干革命,可我没有什么礼物,也没钱送你们,你们一定不会要我。只好跟在你门身后,正巧遇到了这只花豹,它的皮很值钱,便打了当礼物送给你们,这样你们就会要我了。”我很感动再一次抱住了他说: “朵嘎兄弟,你要参加革命,我们欢迎。我们不是帮派,也不是什么山头,不收什么见面礼。革命是自愿的,是为我们穷苦人打天下求解放。就向国际歌里唱到的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要作最后的斗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就要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尔那雄耐尔就一定能实现!” “队长,只可惜我遇到的是豹,不是耐尔熊,要不我一定送你一只熊。” “不不不,我说的是共产主义……哦,你还不懂,以后你会懂的,你叔他会同意吗?” “只会吃奶的孩子永远也长不大,我干革命那是我的事,他会同意的。” 那好,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宿营。快把猎物收拾了,好好庆贺一下朵嘎兄弟的道来!”志朋高兴的欢呼起来,说: “朵嘎兄弟,我们今晚就睡在一起,给我讲讲你叔那个鸡脚卦是什么方程式祖成的……”二人便低头开始剥豹子皮。这时我才看到豹子头部命中一枪,心想,朵卡枪法真准,要是在部队准是一位特级狙击手,这可是一个难得的人材…… 这真是我们快乐的一天。当夜幕降临后,朵卡主动要求值班,累了一天的我们很快都进入了梦乡。但到了半夜,我好像听到了一阵低低咕咕的念佛声,我把头伸出吊床一看,在透过树梢的月光下,地上跪着一个人。大吃一惊,一翻身便落在地上,抽刀悄悄摸上去。一看是朵卡,口里在不停地叨咕着什么,我也听不懂,他还不住地往地上磕头。我忙扶住他地肩膀说: “朵嘎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我的行动惊醒了志朋和国栋,他们俩也莫明奇妙的看着朵嘎。面带惊慌的朵嘎,念完后从地上爬起来说: “你们听到叫声了吗?”受到朵嘎情绪的影响,志朋也紧旅张起来说: “听到了,像猫头鹰在叫,好像还有一声不太响地爆裂声。”国栋说: “我睡着了什么也没听到,怎么了?”说实话我也听到了也以为是猫头鹰在叫没在意…… “你们看那块石头!”我们一看,篝火旁昨天支锅的石头移了位,足有一米远,而且暴裂成四五块。我松了气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昨天火烧的,晚上天气一冷就暴裂了,热涨冷缩,这是一般的常识朵嘎兄弟别怕,以后我给你解释。 “那为什么会跑到一米远的地万来暴炸呢?”志朋不服地说。 “那说不定是你呆瓜搞地鬼!”国栋一有机会就要开他。 “死和尚,你别跟我过不去,告诉你这是“波尔代热斯”现象,物体会突然自行运动,哪天砸到你的光头上,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呢。” “见你的鬼去吧,傻瓜才会相信呆瓜呢。”朵嘎突然说; “不是他见到,是我见到“摆夷鬼”了。下半夜的时候,我去林子里解手。突然整个林子比白天还亮,空中慢慢现出一个了黑影,黑影伸出一支黑手指着我,我吓得就往回跑,这时我看到了一支黑爪抓起石头聂了一下,石头暴了,亮光也没有了……”说完话的朵嘎浑身仍在颤抖,看来他说的不像是假话。国栋不信说: “那你是眼花了。好,我过去看看。”说完提儿着刀向朵卡看到的地方走去,转了一圈回来说: “什么也没有,倒是地上让你蹋得乱糟糟的。”朵卡忙忙说: “我没去过那里,没去过…… 我忙说: “朵嘎兄弟,别怕,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也没什么,这只能说是一种超自然现像,就像……就……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东西又来……了,快跑!……当我们跑到大树后躲起来时,大家都看到的森林里被一片蓝色亮光照亮,又突然消失了。这才探出头来看了一下,森林里出奇的寂静,静得连蚊虫的叫声都没有。好在我们的篝火照样在火燃烧着,大胆的国栋便带头像篝火摸去。当大家又回到篝火边时,我们都有一种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奇怪的是惜日困扰盯咬我们的蚊虫,好像绝迹了一样,不再来干扰我们了。 国栋把火烧得旺旺的说: “妈的,这吊毛代热斯现象,还头一次看到,真有点吓唬人的。”志朋得意地说: “信了吧,和尚。搞不好是外星人来到了地球,找试验品呢,要选上了你,可就成了外星和尚了。” “那我就到外星人那里去闹革命,要选上你这个呆瓜,说不定会研制出一个一吨重的大呆瓜来。”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我看着一言不发的朵嘎说: “朵嘎兄弟,我们革命者。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我们不信神不信鬼,信的是共产主义,以后还会遇到更多不可理喻的东西,但只要坚持真理就一定能够战胜他们。” “队长,你说的唯物主义是什么东西。” “就是要坚持自己看见的,摸得着的,实事求是地,才能相信。” “那今天你也看到了,这算什么主义。你信不信有鬼有神?” “我不信鬼神,但我承认我看到了这种现象,这也许是某种现代科学还无法解释的东西,但它决不是神或是鬼,只是一种现象吧了。”志朋也说道: “朵嘎,我们要相信科学,只有科学才能给我们力量,可不要像条牛,只会凭力气,凭胆子蛮干,那可要吃大亏的。” “好你个烂呆瓜,又在编排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看看是科学吃亏,还是力气吃亏。”说完站起来要抓志朋,志朋一下跑开了,大家又开心地笑起来…… 我抬头看了看,亮又从树梢射进了森林,天渐渐亮开了,突然林中又响起了鸟叫……。 第六章 古老神秘的故事 度过了紧张而又恐俱的一夜,深夜发生的怪事仍历历在目,但这一切对逃亡者来说,是惊险也是经历,很块就会变成记忆,因为逃亡者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柴国栋在收拾完炊具后,一脚把锅桩石踢开老远,正要灭火时,奇怪的事又发生了。似乎昨夜的怪事还远未结束,隐身的鬼魅玩笑还没开够,被踢得老远的锅桩石,竟然又几轱辘滚回了原地。国栋使出了足球中临门一脚的绝招,把巴掌大的石块踢的飞了起来,射进了两树之间碰树干上。还没看清石块的走向……石块突然沿着飞出的抛物线,直朝国栋飞了回来。吓得他忙就滚到一边去,这才躲开了至命的一击。不由得惊慌地大叫起来: “呆瓜!快把你那个狗屁代热斯赶开。妈的,它盯上我啦!” 志朋跑过来,看着滚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柴国栋说: “和尚!怎么啦?没睡够又爬到地上去了……”柴国栋指指石块说: “你……你,你把它给我扔得远远的,我可不想再看到它了。”志朋拣起石块看了看说: “不就是块石头也把你吓成这样,还自称大胆王呢。”说完飞快地扔了出去,不料石块碰到树干后,又以同样的速度飞了回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自已的额头上,痛得他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嘴里大骂: “死和尚、臭和尚、色和尚!你搞什么鬼。痛死我啦……” 看到志朋挨打,国栋忙上前察看他的伤情,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 “你可冤死我了,我要躲的不快,比你挨得还重,要怪就怪你那个什么狗屁代热斯。” “这不是“全息”现象,也……也许是地磁造成的现象……” “我的妈呀,请你不要再现象了,我都快现形了。” 这时,朵嘎拍拍我,又指了指柴国栋和杨志朋。我一看大吃一惊,一米八二的国栋竟然变成了一米左右的矮小子,而矮得多的志朋却长得象电线杆一样高。我想这种可怕的变异,一但成真,那国栋非气死不可,正要叫他们赶块离开时。奇怪的事又发生了,当他们移动换了位置后,又恢复了正常。我以为我的视觉出现了问题,忙柔柔眼再看,结果还是这样,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可帕的感觉。这种奇怪的现象完全不能以科学的观点来解释,要再这样呆下去,不知还会出现什么样更奇怪的现象,更害怕变异成真。忙大喊起来: “快快快,你们快离开那里,这地方有点不对头,我们赶块走!” 当我们离开了这块神秘的地点后,我问两人有什么感觉没有。他们说,是有点鬼怪!我便把刚才看到的现象说了一便,两人听了后吓得赶快又比了比高度,还是原样时才放心了。于是便把他们遇到的怪事讲了一便,我忙给志朋被石块打膳肿的额头上了点药,颇爱动脑筋的杨志朋又作出了独道的见解。他说: “综合这些奇怪的现象来看,这个神秘的地点,可能是充满着违反物理定律的怪地方,唯一可以理解的是这个地带的重力是异常的,物体不是象其他地方的物体一样,受到地心的吸力所吸引,才会形成这种怪异现象。”我说: “要照“大数学家”这么说,那杨志朋可就是世界上第一个推翻牛顿万有引力的伟大科学家了。”柴国栋也不失时机的奚落道:: “那就是伟大的呆瓜科学家,在逃亡中发现的综合定律。” “臭和尚,我还没说完呢。究竟是什么东西使得这神秘点的重力场与外界截然不同?它又是怎么发生作用的?这都是尚待科学解释的谜……”国栋听的有点不耐烦的说: “大数学家,你怎么不计算一下,你刚刚浪费了多少时间?”志朋摆出一付学者的派头说: “此话怎讲?难道你不相信科学,难道会是你庙里的泥菩萨干的。” “不,我是指你刚刚讲的尚待解释都是废话、屁话……”话未完便听到朵嘎指着前面大声说: “你们快看!那就是作天夜里出现亮光的地方!”大家跑过去一看,都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就在他们深夜看到如同黎明早到的发光之处,他们看到了许多倒在地上的大树,都呈辐射状态躺在那里,看上去就象一把打开的扇子,既整齐不乱,又很有规律地摆放成一个圆形。而这倒下去的大树几乎是被同一种锯子何不知名的工具,在同一时间锯断,又按照辐射形状摆放好。在浓密的树丛中,劈出了一个直径约一公里的巨大的圆形空间,这让他们都产生了一种不可想向的疑问。谁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在一瞬间改变并完成了这样的壮举。就好像一个烧得通红的直径为一公里的圆形烙铁,在草皮上打下的烙印。号称百事通的志朋也哑口无言,面带惊慌地说: “队长,快走吧。这诡异之处不宜久留。” 我们加快了步伐,很快朝林中深处走去……谁也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在我们头顶上仍有一个巨大的穹顶,会随时落下把我们吞没。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诮失了,当我们爬上山顶时,树木渐渐稀少,山上的雾大起来,山道变得湿漉漉的。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清新幽香的气味,四处寂静无声,绿油油的树叶玲珑剔透。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浑身舒坦,有种醉氧的感觉。跟我一样的朵嘎忽然对着远处的群山“噢”“噢噢”地叫起来,接着打了一个响亮的“忽哨”唱了起来: “我们的树叶,我们的土地; 我们的树尖,我们的祖先。 自从人类有了火种, 我们的天地变得越来越宽, 我们的后人也越来越多。 如果不是人口太多, 如果不是大地太宽, 我们不会舍得分开。 我们牵来了最好的牛, 我们砍来了最壮汉子的头, 我们敲响了木鼓, 叫醒了最大的神。 我们唱起了最古老的歌, 讲着最古老的故事, 我们要用最隆重的仪式, 迎接神派来把石头变成银子的人……” 听着这古老而淳厚的旋律,在寂静的大山和森林间回荡,使我仿佛产生了一种严峻幽邃的历史感。他以悲智的气度和宗教似的激情,正在与大自然进行勾通。而歌声深深地打动了我们,也使我突然对朵嘎的民族产生了兴趣。便问道: “朵嘎兄弟你唱得真好听,可不可以讲讲你们民族的故事。” “当然可以。听阿爸说:“在人类的远古洪荒时期,很老很老的年代和很远很远的时候。海水冲洗着星星,海浪击打着蓝天。遥远的天边飘来一只木槽,木槽上面有个葫芦,葫芦闪着金光。还有一头黄牛,黄牛像张风帆。木槽里只剩下一个佤族女人,她漂泊到司岗里〔佤记就是悬崖山洞〕的高峰上幸存下来。这个佤族女人受命于日月,生下了一男一女。 一天,一头牛突然跑来报信,说她的儿女双双掉进了海里。那时候,司岗里群山周围是苍茫的大海。阿妈焦急万分,就请牛去救援。牛会浮水,下到海里把兄妹俩送到了岸上。阿妈感激不尽,便立下规矩,把牛作为佤族永久崇拜的对象……” “这下,你该知道司岗里、牛与我们佤族的历史渊源了吧!” 一天,太阳落山的时候,司岗里前的那个大葫芦突然炸开 了,一条牛肠子路变成了一条洒满金光的路,路的尽头和天连在一起,一只小米雀向着司岗里飞来。阿妈看见那个梦里见过的白脸人正走在洒满金光的路上。他的头上戴着用白银做成的帽子,身上插着好几种鸟的翅膀的毛,像个会飞的人鸟。他帮助阿妈建起了寨子,并种下了葫芦,于是便有了佤族的阿祖。从阿祖建寨的那天起就把葫芦放在寨门门头上,等待着人鸟的到来。 为了叫醒我们的神。我们的老祖,把竹筒里的酒倒在沾满人血的刀面上,合着人血的酒随着歌声漂落的方向流去。我们敲响了木鼓,寨子的心脏响起木鼓声,在寨子头上转了几圈,便顺着寨子门前的那条牛肠子路奔去。 木鼓的声音突然被天紧紧地吸了起来,越变越高越来越快, 越过了一个个山箐、翻过了一座座高山,叫回了所有的神。老祖脸上那些像石头一样老的绉纹,像水波一样荡开,在脸上留下了几道刀刻的印迹。寨子的土炮响了起来,一声接一声,每个人都听见自己心被震动的回响。弓剑手打开了寨门,男人脱下黑黑的包头,从寨门口一直铺到山脚人鸟的面前。 每次讲到这里的时候,阿爸就会使劲咂几口烟锅,把眼光放得很远很远,阿妈做事的手脚也会变轻了许多。 人鸟拿出一个白银做的碗,双手递给了老祖,说,这个碗以后会装满人吃的白白的米饭。又拿出一坨像他脸一样白的盐,说: “神让我来把石头变成白银,让阿佤的日子像苷蔗一样甜。说完,接过老祖递过去的梭镖,一举臂就正正剽在拴在大青树根下面黄牛的脖子上。黄牛没有叫,仍然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血顺着梭镖眼喷了出来,落在人鸟的脸上,落在了老祖用竹筒抬着的酒里面,才缓缓地倒下。人鸟接过老祖手里的竹筒,头一仰,酒从他的嘴角流下来,红红的,像那头刚刚倒下的黄牛。老祖说,人鸟命硬,能够压住班箐山,班箐山的鬼神都会听他的,班箐寨真要过上好日子了。 后来,这个名叫人鸟的人,把山上黑黑的石头变成了白白的银子,还用骡子驮来谷种,让山上的杂草变成了黄黄的谷子。教会了阿佤汉子打制长长的铁刀,让女人的手上带上了刻有花鸟的镯子。老祖说,阿佤是一起从葫芦里出来的,为了叫醒这个神每年都要用人的头来祭木鼓神。 司岗里总是我们佤族老祖宗出世的地方。你们可以去看看那里的山崖岩洞、流水飞瀑、树木花草、飞禽走兽、蓝天白云,优美极了……阿妈仿照作那些生动形象,把它给织绣在我的毛衣上啦!” 朵嘎说着,脱下马甲,让我欣赏毛衣上种种图形,写真的变形的都有,与原始人的岩画十分相似。他又动情地说: “穿着这样的毛线衣,会使我记住,我是从神圣的司岗里走出来的阿佤人的后代,司岗里的灵气总是与我同在…… 我喜欢这些大山,这此森林,就像喜欢我的阿爹阿妈一样。大山和森林是我们的神,给了我们火种给了我们牛,还给了我们力量和勇气。”志朋突然问道: “你还见过你阿妈吗?” 朵嘎摇摇头的眼里含着泪水。凝视着远方,看着远方司岗里 的那座高峰就像是一位健美的母亲,围护它的是一朵朵白云。那 黛色的山峦伸展开来,像是母亲的手臂,斑斓多姿的森林便是母亲的衣裙……。为了打消朵嘎的悲情,我把毛衣还给了他说: “你们的服装真好看!”朵嘎高兴地说: 我们的服饰不但是表示我们是佤族,还表示一个人的年龄、身份、地位、智慧以及财富,就像你们汉人当官的和当兵的穿的不一样。 “那你们的包头也很讲究了?还有红色的。” “那当然,按照佤族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裹红包头的。要王子、头人、首领、巫师、鼓手、歌头、舞领、英雄等才能够享受这样的装饰。”“ 这种颜色是用森林中的茜草汁染成的”说完抽刀向一棵树砍去。瞬间,那树琉出了如血一样的红色树汁,“这是血树,也叫柚木,用它做枪托能把石头砸烂。这也是我们做木鼓用的。”我一听木鼓想起佤族对木鼓敬若神明便问: “木鼓,你们佤族为什么那么敬重木鼓,它是不是也是神。” “木鼓是佤族通天的神器。佤族人相信,自然界里鬼灵无处不在,佤寨的安宁,要靠木鼓沟通神人的力量,但木鼓必须经过人头祭祀才能具有神力。佤山有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谚语:“木鼓响,人头痒。”每年春播秋收时节,也要去猎获人头,以求丰收或报答谷神。猎得的人头被装进竹子编织的箩筐里,放在木鼓房祭木鼓,两三年后又要猎新头,旧人头就要送到鬼林,林子中栽有一排供放人头的木桩,那是对万物有灵的信仰和对鬼林的禁忌。 鬼林就是移供人头、祭神的地方,一切神鬼、精灵可以和人在此相遇。寨子里没有人敢去的,以前两个人进去过,一个砍了树,出来就死掉了,还有一个发了疯。没有木鼓了,鬼什么都不怕,人可就要糟秧了。” “那包头上的一角是什么意思?”柴国栋好奇地指指朵嘎包头上的一角问道。 “主要是仿照牛角的形状,表达我们对牛的敬仰。”朵嘎说着又把手伸到柴国栋眼前摇晃摇晃,手腕上的镯子发出清脆悦耳如音乐般的响声,“这都是银子做的。佤族男子汉佩带手镯,不但能够增添豪壮还可表示自己英俊有财富,也可以作为爱情的信物送给姑娘,也可以当做礼品赠给亲朋好友……”柴国栋来了兴趣又问: “朵嘎兄弟,你有没有女朋友?”志朋一下笑起来说: “色和尚,专打听人家姑娘,要不要叫朵嘎给你找一个,免得你做梦想尼姑,醒来一场空。”柴国栋抡起拳头,志朋忙跑开了。朵嘎也笑了说: “我没有女朋友,只有个姑娘。” “姑娘就是女朋友,就是留着做老婆的。” “哦,我懂了。阿哥喜欢女朋友,我给你找一个,凭阿哥这付身版,女朋友都愿跟你走,找一个留着做老婆用没问题!”朵嘎一席话让我们大笑起来。柴国栋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 “不不不,朵嘎你别听志朋瞎嚼,这怎么可能呢?”志朋仍就不依不饶的说: “和尚是不是动凡心了。朵嘎兄弟,你就给他找一个用用, 在这里成个家,我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这不两全其美。”朵嘎又说: “这怎么不可能,我们那里姑娘们,就喜欢嫁给汉人,我们寨子就有一个最漂亮的姑娘,嫁给了你们知青。打冤家时知青被打死了。后来,她被土司选中祭了神,真可惜。”柴国栋一听惊怒起来,似乎这个姑娘就是他的一样,大声吼道: “你说什么?还真有用活人祭神的。我要在,非把这土司宰了不可!” “我们阿佤人要用人头祭地,那样谷子才长得好……头砍下来,手和脚也剁下来敲木鼓……头发用刀割下来,拴上铃铛挂在狗脖子上。狗会变得更勇敢……我们不砍拉祜族,他们比我们还穷,砍他们不好,要砍汉人和傣族的最好……要砍女人的头,头发越长越好……实再找不到,就由土司头人决定,他说砍谁就砍谁,说这是神的指意。” “胡说,那是土司头人的借口,保准是他看上了这姑娘,姑娘不愿意他就借此机会下了毒手,我们就是要革他们的命。”国栋仍不服气地说。 “阿哥说的有点道理,土司头人的心早让锅烟子染黑了。为了悼念这位姑娘,我们寨里唱了三天三夜的歌。第一天唱的是每个阿佤人都会唱的《司岗里》,阿爸放下了手里的火药枪;第二天唱的是阿佤人最爱听的《司岗里》,全寨的汉子收起了弩;第三天唱的是神最喜欢听的《司岗里》,寨门自己打开了。鸡脚卦上说,寨门是人鸟在班箐的魂帮打开的,他要把他的种子送回佤山种在班箐,让它在这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让他的魂不再孤单……。 朵嘎讲完了他的古老而又好象发生或正要发生的故事,我们也都在回味着故事中各自理解或不理解的情节。游弋在这片神秘的土地和森林里,我们将会留下什么样的故事呢…… 古老淳厚的歌声又响了起来。我们又走进了一座更加神秘的老林……。 第七章 神秘的“司岗里” 朵嘎古老的歌声,伴随着我们穿过长满灌木的山坡。己是夕阳西斜,我们看到一头美丽的褐色野鹿,披着金色的晚霞从容不迫地走过山坡,走过绿油油的大自然,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我非常羡幕这个美丽的生命,自由自在地出现,又自由自在地消失。一时间,心中充满了感叹和无限的惆怅。 沿着狭长的河谷,两岸大山夹峙,不知名的河水流经谷底。亿万年的河水将山谷冲刷得非常平坦,变成了一个狭长的山间平坝,平坝四周仍被大山密林包裹着。 于是,我们找了一处避风的岩石下宿营,就着河水开始生伙做饭。说实话,选择这样的地方宿营,是我实再不想再遇到那些希奇古怪的现象了。我深知这个世界,虽不乏景色秀美的天堂美景,可也有着不少令人谈虎色变,避之不及的恐怖之地。这些恐怖的神秘之地,似乎以其特有的怪异,正虎视眈眈地怒视着我们这群非法的入侵者,随时准备着把我们吞噬。为这,总让我感到提心吊胆,仅慎地选择我们的停留走向。我刚刚打开地图,想确定一下我们所在位置及明天的走向时。去河边提水的国栋指着我们头顶上方的岩壁大声喊了起来: “快看!岩石上画的是什么?” 听到了柴国栋的喊叫,我们都急忙抬头看去,可什么也没有,志朋没好气地骂道: “和尚,你发什么神精,见到鬼了吗?” “真的,你们块过来看,太阳照到的地方有,照不到的就没有,快快快,太阳一过就看不到了!” 我们马上都跑了过去。果然,就在我们宿营顶上有一块面积达二百多平方米,怪石磷峋的悬崖陡壁上,有着众多奇幻多姿的壁画。画面上除了一系列的神秘题词外,还有四个指头的手掌、六个脚趾的脚板、还有一些形似牛头、猫、猴子以及其它一些不能辩认出的动物形象,和表现力很强的运载图、游艺图等等。构图精巧奇妙,形象栩栩如生,有狩猎、放牧、村落、战争、舞蹈、杂耍等。水牛和水牛角绘的比较多,根据男女特点绘成,男肩宽腰窄,女肩窄腰宽。人物身体成简单的倒三角几何形,四肢配四条灵活多变的细线,主要通过四肢的姿态及头上的饰物,来反映其活动和身份。 总之,画象不表现细部,全部涂色,类似剪影。人物、动物、头部都画成圆点,而不表现五官。画动物则强调鼻、角、耳、尾的特征,以表现其种属。同时,不注意掌握身体各部分的比例,有时为了强调特征,还采取夸张手法,故意将某一部分突出地表现出来。较多的是太阳形象及崇拜女性的形象。看着这一幅幅一组组生动形象图。我说: 这里很可能是古人祭拜天神的地方,当时这里的社会,可能是处于原始的母系氏族公社阶段,在这里生活过的古人至少在六千年或一万年以上。”而万事通的志朋,却摆出一付学者的派头说: “队长我可不同意你的看法,我认为崖画的创作动机决不是单一的,各种体裁可能有不同的创作目的,一个是宗教性的,一个是原始记事的。与宗教信仰有关的我想有这么几点: 1、模拟巫术的产物。人们相信在崖壁上画人们围捉、刺中所要猎取动物形象,预示或祈求未来的狩猎成功。在崖壁上画人倒地,将使未来战争中敌人真的死亡。 2、祈求丰产仪式的遗留。在崖壁上画牛或人拉牛,是希望山上牛群自然繁殖得很顺利,可以成群地拉回来供祭祀之用;画野生的动物形象,是希望打猎有获;画成群舞蹈人形,是希望农牧业丰收,可以举行盛大宴会,宾客盈门,齐来作乐。 原始氏族祈求丰产,不仅指生产的发展,也包括自身的繁殖。崖画中突出表现性器官的男女,以及密集的人群,或许具有这样的意义。 3、崇拜神祗的画像。原始民族信仰多神,敬畏各种自然现象,如大地、天体、山、火、水、动物,乃至某些具有神力的活人、物体均被认为具有神灵,可以赐福于人,也可以贻祸于人。为了转祸为福,必须不断的供奉、祭祀和崇拜。崖画中,树、植物、山洞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人形。有权者、身材高大与众不同……以及显著地位的人物,还有一些他们所敬仰的动物,都应是当时为崇拜他们而画的。 4、重要仪式的描绘。有些民族在举行一次隆重的宗教仪式后,还要把过程画下来。这不是给人看的,主要是给神看的,崖画中一些化装舞蹈人形,如头插羽毛者、身披羽毛者、太阳人、鱼尾人、鸟人、以及某些拉牛等画面,就是当时宗教活动的实况。”而就在我们争论的同时,柴国栋则像一个迫击炮手,用姻姆指朝避画瞄了瞄说: “你们说的我不太懂,我只想问问你们,这十几米高的崖壁上,是怎么爬上去画的,用什么东西来画,还有那上面的题词,只有用极其锋利的金属工具才能雕刻成。要照你们说的几千年或一万年,那我问你们,那时候有金属工具吗?用石刀、石斧、石凿子能完成吗?你们在看看自己的手和脚,是四指六趾还是五指?大数学家,四指的手掌,六趾的脚板怎么计算呀?我看还是你那句名言说得好,这都是尚待科学解释的谜……” 我们俩都被这头脑简单的家伙问住了,只好求助朵嘎了。不料却看到他飞快地的朝岩石脚奔去,我们以为他又发现了什么,也跟着跑去…… 跑到岩石下的朵嘎,似乎在察看着岩壁上的裂缝,又好象是在寻找洞窟。当我们来到岩壁下时,在地面上发现了大量的陶器碎片,有的陶片上刻却有内似太阳纹饰和几何形图纹饰,其中还有一件有浮起的鹿头装饰,我想这些东西要让考古学家看到,非高兴的发疯不可……而柴国栋却不以为然,一脚把一个土陶罐踢得飞了起来,掉进了岩石下的草丛里。志朋大骂他说: “和尚你疯了!你知道这些陶罐的价置吗,这是文物,是无价之宝。就是一块碎片拿到香港,也可以卖到上万元呢。”国栋大笑起来说: “那你可发大财了,快把这些烂砖碎瓦背去卖呀,让你呆瓜变金瓜……”我说: “国栋,志朋是对的,这是佤族人民的历史文物,这些东西要到了考古学家手里,就能够知道几千年或上万年的事了。别看一个不起眼的土陶罐,它往往能决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地球上从什么时候起,就在这里生存生活了。有时一块陶片也能决定这片土地属于哪个国家的证据,一支陶罐也能引发一场战争。 “哎呀,照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把属于我的国土给踢飞了。不行,我得把属于我的国土找回来。”说完便跑到草丛中去找踢飞的陶罐,不料脚一滑,大叫一声!跌进了一个地洞里去了…… 听到柴国栋的惊叫,我忙跑过去扒开草丛一看,在岩石脚下有一口井大的洞,忙叫道: “志朋快来,国栋跌进洞里去了!”朵嘎一听有洞,忙跑过来问道: “洞在哪儿?洞在哪儿?” 当他一看到洞口时,便毫不犹豫地一下梭了进去……志朋惊奇地看着朵嘎异常的行动对我说: “队长,该不会是里面藏有大量的宝贝,你看朵嘎连命都不顾了。”突然听到国栋在下面大声喊: “队长,志朋你们快下来,里面有好东西,把马灯也拿来!我一听到国栋的叫声放心了,知道他们没遇到危险。便对志朋说: “快去,把马灯绳子都带来,下去看看。”志朋很快拿来了东西对我说: “队长,走吧。我们的逃亡队成了探险队了,要真发现了宝藏,这可是对世界革命的又一大贡献呀。”我把绳子的一头拴在了小树根上说: “记住,我们可不是为寻宝来的,我只希望你们别出事,作无谓的牺牲,财宝同样是无产阶级的敌人。” 我们点上了马灯,用嘴咬住。双手抓着绳子慢慢朝洞里滑下去。洞口并不深,呈斜坡形,下到七八米后便平平地向前延伸去,当走了十多米后,来到了国栋和朵嘎的身边。国栋接过我手中的灯提高向前照了照,出现的又是一副奇异、古怪、神密的情景: 溶洞规模宏大。洞中堆积物有黄色粘土和碳酸盐岩块石,有石梯田、石笋、石柱、石钟乳、石珠、流石坝、石幔、石葡萄等,似乎外面有的,这里都不缺,在灯光下闪烁出晶莹透亮的光芒。我们便大胆地往前走去,走了大约五十米,溶洞豁然开朗。 出现了一个宽约五十米、高约三十米的大殿。殿内有石笋、石柱,千姿百态,有似小猴嬉戏、狮子蹲坐、老虎觅食等;神田厅从低到高层层叠叠,极富韵律。再往里去,是充满神奇色彩的佛像殿,殿门中有一座石笋,很象一位佛像坐的莲花宝坐上。走入殿中,石柱有的像阿佤少女,有的象巨型灵芝,也有的像弥勒端坐,形象逼真,栩栩如生;地上石球、石花晶莹碧透,令人难以置信;而在殿旁一边是一处塔林洞,众多的石笋上小下大,形若一座座佛塔,石花遍布,洁白晶莹,令人留恋往返。朵嘎兴奋地说: “这是塔林!就是神龙王子的休息的地方,左洞有条地下河,是他嬉水玩耍的地方,因为调皮,他总爱捡各式各样的石头到这里,慢慢的,这石头就堆积成这样,形成了一座美丽的石头花园。”志朋笑起来说: “朵嘎兄弟,你怎么也相信起神仙来了,世上可没有救世祖呀!”国栋却不满地说: “怎么不可信,国际歌里唱的是“也不靠神仙和皇帝”。并没有说没有神仙呀。” “你这是犟嘴,胡搅蛮缠!” “我犟嘴!那好。请你解释一下,这十九根石柱是怎么搬到这理来的,又是怎么加工成的?” 我们的目光一下全注意到园形的石柱上来,宽大的洞中竖立着十九根大石柱。上下一致,非常光滑,看得出是经过加工制成的。每根石柱高约8—15米,粗约1.6米。全用整块的巨石做成,重约二十吨,围成一圈。正中一颗石柱高约20米,顶天立地,似乎支撑着巨大的洞顶。石柱上刻有花纹图案,究竟代表什么,谁也不知道。这样大的石柱,就是用现代化地科学技术也决不可能做到,更何况他们又是怎样把它运到这里来的。这真太不可思意了……志朋似乎又想用他那尚待科学解释的谜时,朵嘎却说: “我听阿爷讲过这个洞,叫“藏龙洞”是我们祖先在的地方,也许就是“司岗里”。我们佤族都认为崖壁的后面住着仙人。仙人出来,人们就能在崖壁上看到他们的形象;仙人回去了“休息”,崖壁上就看不见了。仙人可以赐福于人,故每逢过年,附近村寨人民要去祭祀;此外遇有生病及失物,也要来求仙人“帮助”。我们佤族如果丢失了牛或其他东西,就到这里求仙人指引寻找方法。另外,佤族传说崖壁后面藏有宝物,崖画是“宝物”显灵所致。”国栋插话道: “那你们来这里找过宝吗?” “没有,这是老辈们传说的,这藏龙洞究意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老辈们说,崖壁上有一道石门,过去,佤族祖先的生产生活方式非常落后,他们仅以采集野果,狩猎来维持生活,日子过得很苦。一位名叫艾惹的男孩就决定去寻找可以让我们致富的方法,他踏遍了千山万水,走过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一天,他来到了一座石崖下,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召唤他,声音由远而近,他抬头一看,石崖忽然敞开一道石门,与此同时,他被一股神量牵了进去。 石门里还有一道门,门口站着两位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她俩用那动人可爱的笑脸迎接男孩进门。进门后,男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子里长满了奇花异草,还发出闪亮耀眼的光,他觉得身临世外桃源。他随同两位姑娘进入客厅,客厅四面金壁辉煌,厅里坐着一对老年男女,艾惹知道他们是两位姑娘的父母。便向两位老人鞠躬敬礼。两位老人看见家里来客,便同时站起来迎接,请他坐在银制的靠椅上。两位姑娘一位忙着倒茶,一位忙着拿烟酒瓜果,一同摆在男孩的面前。随后,姑娘的父亲开始说话了。老人用亲切的语气对男孩说: “小伙子,我是达召崩布热,我们全家四口人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三年,今天你终于来了,我们全家都很高兴。说实在话,我家什么都有,惟独没有儿子,今天请你来,就是想招你来做我的上门女婿。”接着,达召崩布热指了指他的俩个女儿。接着说: “这是我的大女儿叶嘎,今年18岁;那是我的小女依不勒,今年16岁有余。我的这两个女儿,都很不错,你喜欢谁任你挑选,我们决不包办,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后再作出决定。” 达召崩布热转身从座位上拿了一本厚厚的书,又接着说道:“这是我家最珍贵的传家宝,这本书内容博大精深,里面什 么都有。它不但能使你识字、懂文化,还将教会你如何种植庄稼、饲养牲畜、狩猎、建盖房屋等等。这是一本难得的好书,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女婿,它就归你了。” 听了达召崩布热的一番真心话,艾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多么想留下,过这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他放不下正在受穷的人们,反复思考后,他对那对老夫妇说: “我很感激两位老人的一片好心。说真心话,我真的很想留下来做你们的女婿。假如我留下了,我的同胞们该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他们,自己享福。请求您们给我智慧、勇气和力量,让我先回去教会同胞们致富的方法。教会他们后,我再回来一生一世地与你们同在一起。” 说完后,艾惹从椅子上祈诚地朝两位老人跪拜、磕了头。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巨响,艾惹又跪在了来时的石崖前,他手上还捏着一块很长的布,打开一看,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图案。他心知这就是达召崩布热一家送给他的智慧、勇气和力量,他再次朝石崖重重地磕了头,决心不辜负老人的期望。 艾惹回去后,经过不懈的努力,佤族学会了种植、饲养、建筑、各种技能等等,过上稳定、幸福的生活。看到这一切,他知道他的使命已圆满完成,他决定去寻找达召崩布热一家。他带上布画,号令人们杀牛,然后他带上装满牛血的葫芦,踏遍了千山万水,搜尽了重峦叠嶂;去寻找达召崩布热一家。 每到一座山崖下,他都要跪拜,都要高呼:“艾惹回来了……”可每座山崖都是紧闭的。但他没有灰心,继续寻找,且每到一处石崖,他就用牛血在石崖上烙上了布画的图案,这就是今天人们所看到的“崖画”。 后来,他就在这座山崖找到了达召崩布热一家,和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了。现在,艾惹就生活在这座山崖里了,且每过一百年这石门就会开一次,艾惹就会出来看一看,如果有人恰巧碰上,还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呢,如没有结婚的还可以到里面找寻你的意中人呢。”据佤族老人讲述,在佤族民间的确保存着一副其内容与沧源崖画毫无差别的布画。而且只要在那布画上覆一新布,第二年拿出来时,也会在新布上叠印出一副同样的画来。因此,阿佤人认为这就是艾惹留下的那块布画,是神灵对我们佤族人的恩赐,被视为神物加以珍藏。后来,发生了战争,那块布画也就丢失了,从此,不幸便缠上了阿佤。” 听完朵嘎的美丽传说,我们情趣未尽都想听他再说下去,但他没了下文,国栋有些等不及了说: “说呀,怎么不吭声了?” “没了,阿爷给我讲的就这么多了,你也看到了,阿爷说的并不假,还真有这事呀。” “照你这么说,我们都算是碰上了百年一遇的好运气了?”志朋乘机说: “和尚,你又可以还俗了,还不赶快去找你的意中人。艾惹挑了十八的叶嘎,你就要那十六的依不勒妹妹嘛。”说完用手拍了拍身旁形似佤族姑娘的石笋,不料石笋粘住了他的手,志朋大叫起来: “不好!这石笋会吸人,快走。”这时他们看到被志朋碰过的地方成了暗红色。国栋兴灾乐祸地说: “这就叫立竿见影,现世现报,我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呢。” 当大家继续往里走时,大家都感到有股气流再把他们往里推,因而走起来似乎很轻快,当我们来到一个岔口时,我感到这股气流越来越大,于是我忙停了下来说: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洞里有股子吸力,我们得小心点,死亡洞在自然界中并非罕见,人和动物一但被这种奇的吸引力吸入进去就再劫难逃了。 志朋掏出一张纸随手一扔,纸张很快向里漂浮而去,当我们用灯照着飞去的纸张向里张望时,我们惊呆了!每个人都膛目结舌,因为里面并列着一对金色的人像,形同佤族赤身裸体,一男一女,每尊人像大约一尺高,而占去一半的头很大,两支大眼没眼珠,鼻尖嘴厚双手扶在胸前,赤脚站立,似乎在注视着我们,问我们想干什么?而在他们的前面是一排很大的陶罐,不知道里面装些什么。还有两具牛头人身的怪物,我想可能是一种护卫的神吧,或者说是一种幻想的产物。 朵嘎一下跪到了地上,不知在念叨什么。缅甸出产黄金,缅金誉满全球,面对这两具金人,我们谁都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因为面对这两个似乎会会说话的金人,我们谁也不敢再向前迈一步,还有我们看到了在陶罐前有很多白骨,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我忽然感到一阵饥饿的乏力,便果断地说: “走吧,该吃饭了!”……。 第八章 误入死亡谷 爬出了崖画下的“神仙洞”我之所以这样称乎它,也是因为朵嘎所讲的,崖画背后住着神仙,这样叫起来也是对佤族的一种尊重。同时,我对这次打扰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也非常感到内疚。就像自己的父母本己睡得十分安静,而我却把他们从沉睡中吵醒,他们能高兴吗。我一下想起了埃及传说中的“法佬的咒语”心里有些紧张,但又想到朵嘎说的百年一遇的好客之说,又有点欣慰。好在我们只是拜访而已,没有丝毫见财起意,见猎心喜的歹意,也没有拿走一块石头或碰坏一支陶罐,我想神仙是会谅解我们的。为了不让别的什么东西再去打扰他们,出来后我叫大家搬来众多野草、树干、把洞口全堵住,并作了很好的伪装,也许正是这善意的真诚,我们得到了好报…… 饭后的夜晚,仍是那样的恬静。月光从簇叶缝中渗透过来,衰变成了暗绿色,一只隐蔽在藤蔓缠绕的灌木丛中的鸟儿尖叫着;“不,不懂,不懂。”……我看着睡了的同伴们朦胧而又肃穆的脸庞,觉得身处这神秘恐怖的峡谷,好似地狱般的寒冷。远处河水两旁的树木,象吊孝镶黑似的树立着宽阔的枝干,稀奇古怪的各种影子在夜雾中交错出现。让我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感觉,好象我们已闯入了一个神灵亲自密封起来的世界。我正要起身去叫醒接班的国栋,不料朵嘎惊恐地来到我身边说: “队长,你看崖画!” 我抬头朝崖画看去,正如国栋说的,岩壁上的图己消失了,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便说: “朵嘎,别紧张!晚上没有光线,什么也看不到,这很正常。” “不,我是说岩石好像在动。” “这怎么可能。你认为传说中的岩门会打开吗,别异想天开了,要当一个革命者可不能信鬼信神。否则,我们的革命大方向就会出错。”而此时的朵嘎,似乎根本没听我讲什么,指着岩壁说: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一看,岩壁上出现一层光波,从上而下不停的波动,当光波停止时,一付惊人的现象出现了: 朦朦胧胧的烟雾,我们突然听到一种很微弱的号角声,在烟雾中,一个高大的包裹着红色头巾的佤族汉子,手拿牛角在吹。一个个裸露半身的佤族战士,手拿长矛,从岩壁里出来朝前奔去。而且我们似乎还感觉到一个个虚幻的影子,列队正从我们俩身旁经过,毫不避让,也不过问,就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地朝着对面的岩壁走了进去。一个扎红包头的人在经过我身边时,竟朝我唾了一口痰,我吓的往后躲开,但他却像没看见我一样朝前走去。朵嘎吓的直打哆唆,不敢再看下去,一下跪到地上,不停地嗑头祷告,但他们完全不理会我们。 奇怪的是,他们走到前面草从时,大腿却陷入到了地下,当他们拿着梭标或长刀又从岩壁里走出来时,我才看到他们奔跑的两支赤脚的双腿。他们拿着藤条编成的圆盾和各式的长矛、长刀、弓弩等等。穿着手工染的黑裤,勇敢地朝河滩冲去。而离我们一公里开外的河滩上已打成了一片。远远看去,对方好象是黄衣黄包头,双方战成一团,扭打在一起,弩箭、长矛、满天飞舞,我还看到经过我身边札红包头人也在其中,两三个穿黄衣的共同进攻他,很快他被砍中倒下了。 这真像是在观看一部古代的战争影片,可我们俩人的感觉绝不是那样,因为我们俩人同时看到的决不是几平米的银幕,也没有划破夜空的电光源,而是360度的白天景色和战斗场面……但这奇怪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就像被人突然切断了电源一样,四周又是一片漆黑。 吓得半死的朵嘎,早己跪在地上不敢再看,只顾磕头,我也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我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刚刚发生的一切也不能不使我感到有点迷芒,同时感到有点冷,脸上有滴水的感觉: “糟糕,要下雨。” 就在我准备叫醒志朋和国栋时,国栋大叫起来: “呆瓜你搞什么鬼,值下一班的是你,你打我干嘛!”被惊醒的志朋瞢里瞢懂的抬头说: “和尚发什么神精,我睡得好好的,我怎么打你了?” “这石头是不是你甩过来的!要不打在我头上我能醒吗!” “哎哟,我都累死了,谁还有精神伺候你和尚。” “你给我起来!你不让我睡,我也不让你安逸。” 说完,抓住吊床向上一提将志朋掀下吊床,突然发现自已的衣服被志朋盖在身上,更是脑怒纠着志朋的耳朵说: “你还想赖吗!我的衣服怎么跑到你身上去了,说!”一使劲,志朋痛得大叫起来! “死和尚,痛死我啦!快放手……你是诚心找我的茬了,你不看看你脚上穿的是谁的鞋!” 国栋一看,怎么自己脚上竟穿上了志朋的鞋,便放了志朋。心里有点奇怪,志朋是在自己前睡下的,他不可能把自己的鞋放到他床前,一定是装神弄鬼,拿了自己的衣服又脱下鞋,故弄玄虚。便骂道: “呆瓜,你是不是又在搞你那个有待科学解释的谜,耍什么鬼把戏,拿老子开心!” “和尚,我看你疯了,你有那个心我还没那个意呢,我吃多了撑的,会把我的鞋送你,你做大头梦吧,快脱下来还我。” “那我的鞋呢?” “我怎么知道,该不会让野狗给刁走了,你就当个赤足和尚吧。” “不行,找不到我的鞋,你就别穿。” “哎哎哎,你还讲不讲理……。” 突然,在篝火的照耀下,他发现和尚的头全没了头发,显得十分光亮滑稽。便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快摸摸你的头,这下真成了和尚了,够亮的,晚上都不用点灯了,该不会让狐仙帮你理了个发吧。” 国栋用手一摸,大吃一惊!果真光秃秃的,心想过去听人说过“鬼剃头”,自己莫不是真让鬼剃了头吧,心里有点害怕。联想到在洞里时,自已曾想过搬走一尊金佛,这一辈子可就吃不完了,该不会是有点邪念也会糟报应吧,邪门!邪门!只好说: “放屁,这是我昨晚上用匕首自己剃的,你要不把我的鞋找回来,我也给你剃一个光头,我们一起当和尚。” “别别别,我帮你找帮你找,这和尚的专利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借点光看看书就行了……” 话未说完,志朋惊恐地看着国栋吊床上方,国栋一看志朋脸色有点异,样忙说: “呆瓜,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志朋朝他身后指了指。国栋猛地一转身,随即一拳打去,什么也没打中,自己反而一个趔趄几乎跌倒…… “你往上看,那是什么!”国栋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那双鞋挂在树上,又骂了起来: “好你个呆瓜,拿我的衣,打我的头,现在又把我的鞋也挂到树上去了,我看你是不想要你那对耳朵了……” 看到国栋又要动手我忙说: “国栋住手!你看他能爬得上那棵树吗?” 果然这是一棵一尺粗的大树,在三米多高的树枝上,正挂着他的两支鞋。这就怪了,一般人是很难爬得上去的,何况他这个文质斌斌的书生呆子,那会是谁呢……国栋冲我喊了起来: “不是他,那是谁?” “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不是我们中的人干的,你要穿自己去拿吧。” 国栋拣起一块石头,想把鞋打下来突然想起被怪石回砸的事,又赶快轻轻放下,找来一根树枝把鞋挑了下来穿上说: “难道我的鞋长了翅膀自已飞上去的嘛?”志朋马上回答道: “这又是波尔代热斯现象,这下你该信了吧!” “去你的狗屁热斯,我他妈就是不信邪。” “当心你的头!”一句话提醒了国栋,忙摸摸自已的光头,惊悸地指着跪在地上祈祷的朵嘎说: “怎么啦,是不是你们也看到了稀奇古怪的事了?”我只好说: “这不好说,我想他是看到了他的祖宗,还看到他们在下面河滩上打了一仗……就像看了一次电影。”志朋忙扶起朵嘎说: “真可惜,你们怎么不叫醒我。我早就想看看这种现像了。朵嘎别害怕我知道,这叫“三维全息”影像。说不定这里酝藏着一个磁铁矿,在一定气候环境条件下,当你的祖先们在这里作战时碰巧打开了磁场,被录了影像。当你们又再次遇到了这同样的气候环境条件时,就会以空气为屏幕,把以前所录到的影像在空气中播放出来,就像你们看到的录像带一样,看到了远古时期你们的祖先了。” 听这位万事通这么一说,道理十分简单,我们心里也就踏实多了,朵嘎献慕地说: “阿哥懂得真多,你这么一说,我也不害怕了。”国栋摸摸自已的光头想问又不好意思,不服气的说: “你既然懂得那么多,就让我们也看看你的祖宗是什么样子?好不好看。” “我的祖宗没看头。和尚的祖宗多了个尾巴很好看,你们看不看……”大家一听又都笑了起来,国栋一把纠住志朋的耳朵说: “你小子不呆呀,就会损人。快说,我这头是不是你干的?” “和尚,你松手。这真不是我干的,我要给你剃,你能不醒吗,再说我也没工具呀。说实话,好长时间没理发了,我倒是希望给我剃,可狐仙看中的却是你。所以,有些事只能有待科学去解释呀!”…… 而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我们便用绳子拴上油布,做了个顶蓬,挤在一起,围在篝火边谈天说地,好在再没发生什么怪异之事,整整一个晚上,我们就这么过去了…… 热带雨林的天气真让人难以捉摸。天一亮,雨停了,我们立即出发,当太阳照进峡谷时,天气又变得闷热不堪,朵嘎在解除了恐惧的心理后又变得活跃起来,话也多了。他边走边说: “我曾听爷爷讲过:在远古的时候,我们佤族原生活在伊洛瓦底江,也就是今天的曼德勒一带,那里有广阔的土地美丽的田园。可西来的红毛贼和南边的黄衣族看中了这里,从此战争不断,冤仇难解。由于我们人少势力单薄,最终被赶进了深山密林,你们昨晚看到的“空气录像”或许就是其中的一次战斗吧。我们佤族也不是好欺负的,抓到他们的人,就用他们的人头来祭神。 志朋一听朵嘎对昨晚他的科学解释,有了深刻的体会,非常高兴。但把这种怪异现像取名叫“空气录像”则不得不作纠正了。说: “朵嘎兄弟,空气是不能录像的,我说的是波尔代热斯现象,这种现象的产生,是由于自然界中存在着一种至今尚未被发现的神奇的作用力,也许是我们所在的那地方,空气中存在着磁分子而造成的,空气要是能录像我们还能逃得了吗?” “呆瓜你说的也不一定对,空气与空气也各有不同,有的空气也许就能录像,有的空气不但不会保命,也许会要了你呆瓜的小命呢” 我为了保持领导者的尊严,一般只听不言。不过我觉得在这神奇的地方,空气也许真会要命的。因为越走我越感到呼吸有点不对头了,我们都感到有点乏力,浑身汗流不止。 当我们来到一块较大的河滩上时,出砚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付白骨成堆,惨不忍睹,灭绝人寰的凄迷景象。河水边,岩石旁,山脚下,只要是能走的地方都有一堆堆,一条条的白骨或正在腐烂的动物尸体。而在悬崖峭壁下也看到了人留下的头骨,可怕的山谷成了地狱中最大的屠宰场。我们停了下来,不敢再往下走一步。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我们爬到了更高处向下望去。在这里,到处都充满着死寂、荒凉,一切都死气沉沉。面对着眼前的一切我们无不感到惊惧与恐怖……志朋说: 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死在这里的动物和人,大至在三千到四千之间,因此可以说,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动物“公墓”。我敢说,这里很可能是动物优生劣汰的自然淘汰地。国栋马上反驳道: “屁话,动物学上可从没有这么说过,动物同样有生老病死,那就是自然淘汰,哪来的自杀淘汰,蚂蚁善且偷生更何况动物了。” “你不信吗,那我问你:鲸鱼集体自杀,大象自掘坟墓怎么解释?……因为它们生活的地区食物环境有限,为了保存自已的后代能健康成长,一些年老体弱的就选择了自杀方式,这种高尚的无私奉献精神,你和尚有吗?”国栋马上回答道: “有呀!我们两人打一架,谁输了谁跳下去自然淘汰!” “我们是人,人和动物有着本质的区别,你懂吗!真是个四支发达头脑简单的蠢和尚……” “蠢呆瓜,你耳朵又痒了不是,要不要我给你治一治。”说着就要动手……却听到朵嘎说: “你们快看,摩崖石刻!”果然在我们背后的崖石上,有一块见方一平米左右平平的石壁上,弯弯曲曲刻着几排很有规律的文字。这文字跟我们在洞窟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但被一层苔藓复盖了看不清,志朋找来抓起一把茅草使劲地擦起来,很快露出了英文字母的痕迹。志朋高兴地说: “这是用刀刻上去的,划痕非常明显,年代也不久远,说明这里有人来过,这决不是希伯来语的文字,也不像傣文……”国栋不耐烦地骂起来: “呆瓜,你别他妈瞎卖弄好不好,这是英文,就连小学生都知道。看得出,你也放不出个洋屁来。” “和尚,你可太小看我了,你听好了!这第一了字weus是我们alreade己经quan全jun军coll……ruin覆灭……等等!这好像有一个探险队来过:和尚,快把下面擦干净让我看!……人畜死亡在这里……在这个弹丸之地,魔鬼发出了诅……咒,拉开了……死亡的帐幕,扬起了……灵幡。只要,看……一眼,就会……会令人,毛骨悚然……但前面……就……就是……黄……”志朋一时看不清楚,国栋急不可耐地摧足道: “你说呀!黄什么?……”志朋一下念了出来: “goldcitywallcitytown。前面就是黄金城!”国栋,志朋一下高兴得跳起来:“哈哈哈,我们找到了黄金城!”…… 说实话,我并不高兴。这对我们己树立起高尚革命思想的人来说,黄金只不过是一堆资产阶级的粪土,贫穷才是光荣。看到我不言不语,志朋忙说: “队长,我们找到黄金可以献给革命,送给游击队作军响,他们一定会重用我们。”国栋却说: “你以为他们就会让你当财政部长吗,做你的大头梦吧。” 我看了看前方,满是一片白骨死尸的路说: “别忘了洋鬼子是怎么全军覆灭的,我们的前面堆的是一堆白骨,而它却不是黄金。”朵嘎突然指着下面说: “你们看,那只白鼻子狼罐是怎么走进来的?”这个情况马上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要动物能在下面活动,那我们也同样可以进去。我叫大家蹲下,不要惊动它。只见它摇晃着粗壮的身体沿着河床边一条低凹的小道慢忧忧地走来,它爬出凹地开始寻找食物,当它来到一只已死去的动物前,开始啃食腐烂了尸体时,很快可怕的事发生了。似乎有一支看不见的大手掐住了它的脖子,同样凶猛的狼罐挥动着前爪不停地抓动,接着翻滚了几下开始痉孪、抽搐,最后蹬了蹬后腿便死去了。 这情景让我们惊得目瞪口呆,谁也不敢再提黄金城了,我们前面明摆着的是一条死亡之路,留给我们的只能走回头路或再择它路了。 我拿出地图用指北针一对!惊的几乎吓晕过去。距我们要走的方向整整偏离了两度,我狠狠敲打自己的脑袋,无可奈河地对大家说: “对不起大家,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把方向弄偏离了两度,我们可能迷路了,我请求处分。”志朋忙说: “不可能,当时我在场,方向定位绝对不会错,我敢拿脑袋为队长担保!”国栋冲着志朋嚷道: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当了领导就不会犯错误吗,越大的领导犯的错误越大,给个处分也是应该的。” “好你个狡猾的死和尚,是不是你想当队长。朵嘎,我们偏偏不选他,气死他。” “既然是来干革命的就要一事同人,照革命纪律办,我建议给个……” “等等……我清楚了。这责任不在队长,是磁铁矿!对,是磁铁矿搞的鬼,使指北针发生了偏移,当我们离开磁铁矿后指北针恢复了正常,这也可能就是洋鬼子误入死亡谷,造成全军覆灭的直接原因,这是克观因素造成的,是科学,科学,你懂吗?赖和尚。” “那好吧,既然是科学犯了错误那就免了吧。” “屁话,犯错误能叫科学吗?科学科学,科学就是无情的。” “嗨!你个呆瓜。我说给处罚,你不同意,不给处罚你又说科学是无情的,呆瓜你要我怎么办,朵嘎你说这呆瓜是不是更呆了?”朵嘎笑了笑说: “我们佤族人说,鹰有鹰的道理,狐狸有狐狸的想法,但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吃掉对方填饱肚子,我看我们的目的就是尽快地走出这死亡谷。” 朵嘎精辟的名言结束了二人对我处罚的争论,同时看着我。志朋说: “朵嘎兄弟说得对,队长你说怎么办吧,这地方可不是个好宿营地,得赶快想法走出去。”我知道大家的心情都跟我一样,希望能找到一条走出目前绝境的路来。我指着地图对大家说: “我们现在开个会,决定一下我们要走的道。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头路,我初步计算了一下,回到我们出发地要三天,再按原计划的方向走到与这里相同的地方,又要三至四天,等于我们白白走了一个星期。另一条路就是冒险穿过死亡谷,那我们不但节省了七天时间,还可以缩短很多路程,到达预定的莫古镇。这条路是有危险,但也不是不可穿越的,我们都看到了,既然狼罐能跑进来,这就说明死亡谷也一定有出口。为什么?那就请朵嘎兄弟来解开这个迷吧。”朵嘎第一次在会上作正式发言,显得有点腼腆而兴奋地说: “我们佤族有句话叫作,“老林迷路找树干,地上迷路看天空”说的是在老林里迷了路,你看树干上长青苔的那一方是朝北的,地上你可以看天上的太阳,也可以看飞鸟。我看了天上的鹰总在河边不时地飞上飞下,说明河边一带有活着的猎物,还有很多鸟群也在河边凹地里飞来飞去,它们为何不死呢?这下面一定有条活路,我算了一个鸡骨挂是好挂,神会保佑我们的。” “那你们俩的意见呢?”国栋说: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没意见!”志朋想了想说: “我看这里,造成动物死亡的无非是有毒气体或水源等等因素,我建议把我们的毛巾弄湿捂在嘴上以防万一。” “那就是说你也没异议了?好,现在举手表决!” “同意走死亡谷的请举手!”四人都庄重地举起了手。 “好,一致通过。错误因我而起,为了甚重起见,我带头探路,在我身上拴根绳子,如果我一但倒下你们就把我拉回,但不能去救,记住,这是纪律。” 就这样,我们用一根二十米的绳子拴着我的胸间,一步一步顺着狼罐来的路,向越过埋藏地雷的危险区域进发。开始时呼吸有点困难,我想志朋是对的,也许真是有毒气体作怪吧,渐渐发觉脖子十分难受,我赶快用手压住湿毛巾,眼睛也开始流泪,我甘脆闭气前行,并向后面的同伴作出示范,加快步伐,我们终于安全地下到了凹地。 当我们进入凹地,好像迈进了另一个世界。呼吸恢复了,不时还感到微风吹来的凉意,身体舒爽极了。再看看四周,以其说是凹地,不如说更像是人工沿着河床修筑的一条地下公路,路宽竞达十余米。说它是公路却又不像公路,因为他没有路面也没有排水设施。说它是乾枯了的河床,可它却非常平坦笔直地伸向远方。当我们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后,终于看清了这条道正是这块重达几百吨成矩形状的巨石,从很远处道的尽头,在一股说不清楚的巨大无穷的力量推动下,作直线运动而划出的一条道路,直到停止在我们跟前。就像小孩用一块石子在铺满灰尘的石板上,随意推出的一条平滑的痕迹。可以想向得到,要拉动这块几百吨的开山巨石,照志朋换算的结果,得用二百辆拖车同时行动才行。可以说,这决不是人类所为,那么它是谁干的?有什么作用?谁也说不清了。 更奇怪的是,在这条通道的上面是成堆的死亡白骨,而在这低凹的通道里,却充满了生机。我们看到了多种鸟儿在这里飞来飞去,还有各种光怪陆离的昆虫,蛇和晰蜴等。谁也弄不懂在这上下落差不到十米的同一地方,竟同时存在着上地狱和下天堂,而这地狱和天堂的位置却又颠倒了…… 但对我们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逃命要紧”。我催足大家快步向前走,除了空气外,任何东西不准沾。 走了一个多时辰,救命通道和河流山势渐渐持平了,热气浪也阵阵向我们扑来,我们看到这约三百米宽的狭长地带又是一片死寂、荒凉、河两岸密布着纵横交错的深沟深坑,天然硫磺出口随处可见。除了在斜坡上滚盖着终年生的苔藓外,几乎寸草不生。走着走着,胆大包天追求科学知识的呆子杨志朋,潮路边的一个深坑走去,想看看坑内是什么,不料刚偏离通道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幸亏国栋手快一把将他提起骂道: “呆瓜,你想死吗,你不看看道边躺着的是什么,这就叫不,走正道走邪门歪道必死无疑。”志朋拼命往外吐了几口气说: “好和尚,谢谢你了,你知道我想弄清楚什么吗?现在我知道这死亡谷的根源了。知道吗,就在这些坑底和凹陷处聚积着大量的硫化氢、二氧化碳,还存在着速效的致死毒气氰氨酸,及其极易挥发的衍生物,剧毒的氰化氢、氯化氢、加上地热喷发出的灼热气流、硫化碳等,能使呼吸神经中枢麻痹导致死亡。这就是死亡谷的秘密,谢谢你救了我。” “行了行了,我们不过是一群死活不知,听天由命的不革也得革的革命者吧了,死活谁也不再乎。不过,你说的秘密也不一定就对,那我问你,为什么我们走的道却安然无事呢?” “这……是呀!这道是一个未解的谜?” “答不出来了,这个谜就是要你走正道,别想歪门邪道,不然呆瓜也会变烂瓜……。”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朵嘎发出了一声:“噢!喝喝喝……”的呼叫。接着打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忽哨…… 我们终于走出了死亡谷! 第九章 宇宙也有生灵 当夜幕降临时,我们终于走出了死亡谷。处于精疲力尽状态的我们,全都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回味着我们一路走过的这恐怖可怕的峡谷。为何以其特有的怪异,仇恨地怒视着人类,怒视着一切生灵,随走兽栖息繁衍的天堂,为什么唯独对我们人类这么凶狠,也许这同样也是个谜…… 黑夜在掩盖去这些迷的同时,也掩盖了我们。因害怕有毒气体,我们选择了一块较高的土堆,通风较好的地势札了营。这也是根据志朋的理论而决定的。他说,二氧化炭气体的比重较大,往往沉于空气的底部,这就是矮小动物在死亡谷死亡较多的原因之一。如果人睡觉时成仰卧姿势,就降低了高度,在心脏处于激烈的活动之后,急待恢复正常,如果氧气供应不足,而吸入二氧化炭过多,就会停止跳动而引起死亡。这可是性命优关的大事,只能唯命是从了……。 国栋燃起了篝火,吊上锅后,把最后一块变了色的麂子肉放进锅里说: “队长,我们己弹尽粮绝,今晚是最后一顿,如不能得到补充,我们面临的仍将是死亡之路。我建议,明天就地补充食物,让我和朵嘎去寻找猎物,最好是能打到一头鹿,就能解决目前的危机了。”朵嘎一听高兴地跳起来说: “队长,我保证打到一只猎物。鹿比较难打,太精了,它很远就能闻到人的气味。麂子憨、兔子呆、野猪朝前拱三拱,打它们没问题。”志朋也高兴的说: “我也去!我保证把兔子背回来。”一句话让大家笑起来,国栋说:你去干什么,比兔子还呆,不定自己被打中了还不知道呢,你在这里守家。” “死和尚,别以为你身体如牛就了不起,你的光头一出现,照得到处发亮,猎物见了还不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呆瓜,你再损也没用,要想不饿肚子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守灶,否则就别想吃饭……”志朋突然惊诧地说: “和尚,你怎么不吃哉、不念佛、不守清规,也有佛光出现?”…… 我一看果然在国株身后有一束明亮的圆形亮光,直径大约有二十公分左右,慢慢地移动着,掠过树稍朝他飞来……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接近他,我赶快大声喊: “大家快往林子里跑!” 当我们跑进老林躲在树后伸出头看时,就在我们煮饭的土堆上,漂浮着一个离地面十米左右的物体,很像一架要降落的直升飞机。我们开始感到闷热难忍和窒息,并听到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当我们再仔细看时,发现它并没有直升机所特有的升降螺旋桨,也没有尾翼,而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物体。 这个物体,像个两面隆起的盘子,大约有七米半厚,十一米宽,表面呈黑灰色。盘子内部异常明亮,却看不到光源,我们发现原来我们之所以感到闷热或窒息,是因为有一个发出热源的隐约可见的透明布幕,慢慢地由右至左,把物体包裹起来。当完全包住后,迅间我们感到闷热和窒息的感觉一下全消失了。与此同时,我们看见有一根蓝色发光的管子,从物体底部伸向地面,可笑的是,随后竟向我们煮肉的锅里移去……。国栋焦急地说: “妈的,这家伙要偷吃我们的肉。”我一把捂住他地嘴。 奇怪的事发生了,当这蓝色光柱罩住锅子和篝火时,一切东西全像玻璃一样透明,我们清楚地看到麂子肉在锅里上下左右的翻滚,而篝火像无数个小人不停地往上蹦跳……奇怪极了,那被柴火熏得漆黑的马帮锅,竟像玻璃做的非常透明。很快锅里的东西没了踪影…… “糟了,锅里无水会把锅烧坏的!”急坏了的国栋,想跑过去,被我一把逮住。我低声说: “老实点,别动。锅重要还是命重要。他们可是天外来客……” 话未说完,蓝光开始往里缩,渐渐透明的布幕也开始收起,这圆形的飞盘慢慢升起消失在夜空…… 等了很大一会儿,仍不见有什么动静,我们才谨慎地走了过去,一切仍跟过去一样,只是锅里的肉没了,国栋端起锅懊恼地说: “妈的,这外星人穷疯了,连发臭的东西也要偷,这下完了,最后的晚餐也没了。”志朋却盯住国栋的手问: “和尚,你有什么感觉吗?” “屁的感觉,晚饭没了自然就感到饿了吗。” “可你现在手上拿的是被火烧得通红的锅呀!你就不感到痛吗?” 原来国栋急着看锅里的麂子肉,赤手空拳一把抓起了被火烧得通红的锅,并没有半点烫的感觉。听志朋这么一说,他才马上意识到,他拿在手的是一支被篝火烧了很长时间的锅。突然拿锅的手一下冒出烟来,一阵钻心的痛,烫得他把锅丢到地上,手舞足蹈的跳着骂起来: “你他妈的死呆瓜,你不说我感不到烫,你一说就烫起来了。你小子是不是也跟他们是一伙的“萨满”〔巫师〕。”志朋笑了起来: “我要是跟他们是一伙的道好啦,一口气把你们吹到伊洛瓦底江去,省得在这深山老林吃苦受累的。告诉你,这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当你没意识道时,时间是停止的,当你意识到时,时间就会马上存在,当然这是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才会这样。” “去你妈的相对论,我造你姓艾的祖宗。今晚没吃的,你就相对地去饿吧…… 而这时,我们突然听到一阵嘲杂的鸟叫声,一下又都紧张起来。我朝茫茫黑夜的四周看了看……突然一只黑头翁以急快的速度越过我的头顶,一头砸进篝火里,撞得火星四溅开来,接着又有一只两只同样砸进篝火。它们就像二战时日本鬼子的神风敢死队员,自杀性的驾着战斗机撞向美国佬的军舰一样,一只跟着一只毫不犹豫勇敢地潮篝火撞去。还没等我弄清怎么会事时,一群又一群的鸟儿开始在我们头上盘旋喧叫,朵嘎哈哈大笑起来叫道: “快快快,“百鸟朝会”找杆子打,今晚有吃的了!” 我们马上拣起地上的树枝朝空中狂舞起来。但这些可怜的敢死队员们却毫不畏缩地往前冲。如果他们改变战术转而攻击人类,那我们非被它们赶下土堆不可,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一个劲的往火里钻呢?看来我们的行动不是为了获取食物,倒成了挽救它们生命的慈善行为了。但这些不顾死活的可怕鸟儿,似乎像发了疯一样仍就前扑后继,为了制止它们这愚蠢的自杀,我慌忙把火堆灭了,随即一群群的飞鸟,像突然清醒了一样朝着森林里飞去了…… 当我们重新燃起篝火时,地上堆满了落下来的各种飞鸟,有的已经死去,有的半死不活,转动着惊恐无奈的眼情,看着我们把它们一只只拔毛活剥,串在树枝上烘烤吞食。感谢上苍为饥饿的我们送来了美食,而同样有着生存权利的它们,又该诅咒谁呢? 我们获得了足够几天的食物,便决定停留一天来淹制晒乾这些食物。 天亮后,我们下了土坡,查看四周的地形,寻找水源。发现土坡下的空地草丛里长着很多芦苇,走近芦苇丛中一看。有几潭清澈的水池,在晨雾中冒着袅袅青烟,散发着淡淡的流磺气息,这显然是一池池天然温泉。 志朋高兴的说: “这里在几万年前肯定是火山地带,所以有着非常丰富的地热,这一池一池的温泉,够我们一人一个地享用了。”朵嘎不服气的说: “阿哥你说的不对,我听阿爷讲过,这里也许就是他讲的“地热国。”他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十个太阳,他们都是神鸟变成的。白天,十个太阳轮流出现在天空,为大地带来光和热;夜晚,神鸟都会睡在美丽的池水边。那时候,阿佤人在大地上生活的幸福和气。突然有一天,这十个太阳要一起周游天空。于是,他们一起踏上了穿越天空的征程,十的太阳一起放出的热量把大地烤焦了。这时候有个年轻的英雄叫阿诺,他是一个神箭手,箭法超群。他决心帮助人们脱离苦海,射掉了多余的九个太阳。阿诺拉开了弓弩,搭上利箭,瞄准了天上火辣辣的太阳,射掉了其中的九个,这九个太阳落到了这里,他们的光和热让冰凉的泉水热气腾腾,而他们的神鸟则一直守后在这一片美丽的芦苇荡里。很多年后,人们发现了这个地方,九气嘲蒸,有千万只飞鸟在这美丽的芦苇荡里守候栖息,向日奔腾,成了“地热国”。各地的鸟儿每年都要到这里来朝拜,所以就出现了昨晚的百鸟朝会。这时国栋不竟大笑起来说: “哎哟,我的朵嘎兄弟,这是中国古老的传说,叫后羿射日。我也听老人讲过,怎么成了阿诺射日了?”我忙说: “世界上的太阳都是一样的,佤族跟汉族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朵嘎叫的阿诺就是我们叫的后羿,都是一个人呀!朵嘎你说对不对?”志朋狠狠瞪了国栋一眼骂道: “真是个蠢和尚,难道天上会有二十个太阳,难怪你算术不级格。”国栋会意忙说: “对对对,阿诺后羿就是一个人。” 朵嘎高兴地笑了,脱光衣服跳进了芦苇荡里,跟着朵嘎大家都跳了进去,痛痛快快洗起澡来…… 我们在这天堂般的地方,舒坦地休息了一天,虽然鸟儿不再来朝会了,但朵嘎没失信,他果真背了一只麂子回来,我们又吃上了鲜美的麂子肉。 在神秘中生活,道也非常有趣,紧张、恐怖、刺激、大彻大悟,其乐无穷,道也应对了志朋常说的一句话:“神秘本就不神秘,只是不知方为秘吧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怀看着念念不舍的心情离开了这里。踏进了向南去的密林。由于体力得到了恢复,速度自然也快了起来,一路上有说有笑,国栋吃了不懂科学的亏后,也变得乖了。找着志朋问道: “志朋,你说。我们一路上,为什么总遇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而你却不把它当会事,难道在你心目中就没有神密吗?” “没有,神不过是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和统治者,或者说是聪明、机灵、或幸运、或惊异。秘,不过是少有、罕见、保守,不恳或不能让人知道吧了,我没有什么不恳让人知道的,所以没有。” “你撒谎,把钱藏在屁眼里这就是你的神秘,我说的对吧?” “可我自已说了出来了呀,这就不叫神秘了。可和尚你却至今还很神秘对吧,不过对我来说已经不神秘了。” “你说你说,我有什么神秘的?” “和尚呀和尚,你一心爱着一个人,哪怕去为她死你也愿意,这个人就是马艳华对吧,所以对我来说也就不神秘了。” “可你还是个呆瓜,你知道她爱谁吗?” “谁?” “他就是我们的队长赵新雄!” “是他,这可够神秘的了,我今天才知道!” “现在不神秘了吧,我可是为了这,才狠揍了场长儿子的,今后你要再叫色和尚,可别怪我狠揍你啦!” “行,不叫了。叫你个笨蛋和尚总可以吧。” “那就让你感觉一下,我是怎么揍场长儿子的……”说完就要去抓志朋,却看到朝前带路的朵嘎突然一下跪倒在地上,再不恳往前走一步了。慌忙赶上前去…… 看到他们二人的来到,我忙指了指前面丛林间,一条宽阔的铺着石板向森林延伸去的大道说: “你们看,稀奇古怪的事又来了,在这深山密林里,居然有这么一条道,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将要步入文明社会了?”志朋上前要扶起朵嘎,但朵嘎不恳。说: “这是神主住的地方,我们不能去。去了神主会发怒降祸给我们的。”说完又忙不叠地磕起头来……国栋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的大爷呀!要照你这么一步一磕头,我们何时能走出这老林呀!”志朋忙说: “朵嘎兄弟,快起来,还没到你该磕头的时候。别怕,在我们汉族古代时,皇帝为了迎接外国使者,常常修建一条御前大道来显示自已的威严。所以,这只是一条朝拜用的御前大道,可你知不知道前面的是哪位神呀?要是红毛鬼子的祖先,那你可就拜错对象了。”朵嘎一听一轱辘爬起来说: “那你说前面是哪位神主?” “那就要走过去看看才知道呀。” “好,那走吧。”我满意的朝志朋点点头。心想:这小子还挺会做思想工作。 可当我们战战兢兢地向前走了三四公里仍不见尽头,却在附近发现了一些精美的陶器。这些陶器的表面都刻着细腻精美的图案,并全部上了彩釉,显示出了很高的艺术和工艺技术上的成就。这比崖画下发现的那些土陶要高超进步得多,看来我们真的要步入到一个文明的社会了…… 但慢慢随着道路的远伸,路中长出了丛林和树干,这条御前大道终于被绿色大海淹没了,而我们也无形中感到闷热和烦燥,甚至出现了一种莫明奇妙的恐惧感。突然朵嘎腿一软噗咚一声又跪了下去,这可真让国栋动了怒,一把提起朵嘎骂道: “我看你他妈得了软骨病,这头我就偏不让你磕!”我忙止住国栋,只见朵嘎面色苍白,一脸冒汗,像得了病一样。战抖地指着前面说: “阿哥……队长……我……我们不……不能再向前走了……前……前面那座密林里藏着许……许多幽灵,他们不但会让我们迷路……还会用可怕的毒气把我们杀死呢…… 我想,朵嘎生在深山,长在密林。对现代文明社会了解甚少,缺乏科学教育,迷信老人们的说教,产生胆怯这是主要原因,应多多鼓励,鼓起他的勇气。便说: “朵嘎兄弟,世上没有什么幽灵鬼怪。就是有,我们革命者也不怕,我们遇到的还少吗,神仙洞、死亡谷、外星人、我们都过来了。因为我们是革命者,神会保佑革命者的,你参加了革命你就是佤族的英雄,英雄还怕什么?英雄是无所畏惧的。”但朵嘎仍一个劲地恳求道: “队长,阿爷说过。在碰到有石板路的时候,如发现前面出现金光时,森林里就会有魔鬼的咒语,所以几百年来,有一座大城堡一直孤独地耸立在那里,鸟儿飞不进,动物不敢入,人要是向前走一步就会被迷倒,魔鬼会抽去你的筋骨,拿去做成弓和箭,把你的头砍下来放在树桩上祭天,几百年来从没有一个人敢去,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志朋突然紧张地问道: “你说什么?你阿爷说有一座城堡?”朵嘎惊恐地点点头说: “阿爷说,那城堡非常大,有很多金银珠宝,但它不属于人类,谁要碰一下就会马上死去。” 志朋看了看国栋说: “和尚,我们是不是来到了黄金城,怪不得摩崖石刻上说,前面就是黄金城!” 我们的恐惧一下变成了惊喜。可是朵嘎的危言,也更增添了可信度,要没有危险,这座城堡应读该早就不存在了。志朋说: “队长,今后我们定下一条规矩,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不拾古迹一砖一瓦,也许这样会减去不少麻烦。”我非常同意的说: “这就是我们革命者与洋鬼子的更本不同之处,这就是我们的纪律。朵嘎我们走吧,只要我们心不藏奸,幽灵鬼怪决不会伤害我们的……”不料朵嘎从衣袋里掏出鸡脚念了一下往地上一撒,两支鸡脚同时指向前方: “好挂!”这才起身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