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华洲大陆 01章 奇遇情人节 又是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现在洋人节真是流行啊，”方云晖在拥挤的超市里排着长长的队伍，手中拎着两大包方便面和一堆快餐食品想，每当这种情况下，他就觉得自己很可耻，无聊的人是可耻的。 啪！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从队的后面跑过来，脚下一滑，摔倒在方云晖前面两步的位置上。 方云晖是个很有爱心的宅男，这个时候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没决定是不是拉这个看起来很顽皮的小男孩一把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已经拍了拍手爬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还好，没有穿越” 他这句声音并不响亮的话听在方云晖的耳朵里，尽管平日里被枯燥又无聊的都市生活折磨得很没什么乐趣，方云晖还是禁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这小孩太逗了，现在的穿越片子也真是流行，这么大的小孩子都满脑子想的穿越。 方云晖的这声笑，大多数拥挤烦躁的人群没有在意，倒是旁边有几个人也听到了小男孩的自言自语，跟他一样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不过，站在方云晖前面的一个人却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在方云晖身上转了两转。 这个人穿着一身灰色衣服的男人，有点像是滑雪衫，头发乱蓬蓬，转过头来的时候，方云晖才发现他根本估算不出来年纪，满脸的皱纹，有点脏兮兮的脸庞显得跟滑雪衫殊不相称。他眼睛在方云晖脸上转过的时候，目光一碰，方云晖竟然感到身不由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那是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其中竟然还有些神秘的深邃，一刹那间，方云晖感到这双眼睛中似乎蕴含着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这人的眼睛似乎在这一瞬间眯了一下，随即缓缓地转过身去继续排队，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这话只有方云晖一个人听见了，配合起刚才个寒战，方云晖有些不自主地把脚步往后挪了挪，真是个怪人。 一个小时之后，方云晖已经开着自己的车在小区里转了两圈了。这是一个二线城市里相对比较闹市区的小区，今天情人节，小区临街大大小小的餐厅上吸引了不少的情侣。鉴于停车场实在是不够用，自己居住的这个物业管理实在不敢恭维的小区就成了临时的停车场。当方云晖在距离自己居住的小高层三百米以外的地方停好车，从黑色君威上下来的时候，他的愤怒已经快到爆发的临界点了。 他并不是跟谁生气，只是感觉情绪坏得无以复加。按照世俗的眼光看来，二十八岁的他算是混得有点模样了，名牌科班出身，毕业以后在这个自己读书的城市一家公司里用了五年的时间混到了部门经理，在房价还没涨到顶峰的时候买了一套五十平的小套，还有这辆二十万的车。每次回老家的时候，亲戚朋友以前的同学几乎用一种羡慕到近乎嫉妒的口吻来赞赏他工作在大城市、挣钱多、年轻有为 这让方云晖烦的不行。又有谁知道，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又宅又无聊的生活，永远追不上的美女、未还完贷款的那一长串数字、刻薄到近乎变态的秃头老板、每天都无比疲惫的心灵 “真他妈的不如穿越了好！”进电梯的时候，方云晖忽然想起了超市里那个摔倒的小男孩，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拥挤嘈杂的情人节把他所有的不良情绪都给勾了起来。 “你不是不相信穿越的吗？”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方云晖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电梯，这时候悚然回头，就看见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和那对让人望而生寒的眼睛。这家伙——超市里排在自己前面的滑雪衫？ 就在他一愣神的时候，滑雪衫已经跨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滑雪衫和方云晖两个人，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方云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所有在影视剧里看到的电梯惊险情况一幕幕地闪现在眼前，他心里非常别扭，对着这个怪人，他几乎想迈步出去了。 滑雪衫的手指已经在电梯的按钮上揿动，看也没看方云晖一眼，嘴里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话题却是明显在问方云晖：“我在问你话呢，你不相信穿越？” “无聊！”方云晖的牙缝里迸出了这两个字，脚下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心中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念头：穿越——要真能穿越，说不定也很好呀，至少可以努力地把握自己的命运不是，总比生活在这种天天让自己憋闷得要发狂的环境中强吧。 “你还是有兴趣啊，嘴硬罢了！”滑雪衫有些嘲弄的口气。 “诶，十二楼！”方云晖有些生气了，刚才滑雪衫的这句话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内心一样，方云晖非常厌恶这种感觉。滑雪衫按的是十楼，为了摆脱这种坏到无以复加的感觉，他伸手朝电梯按钮上写着“12”的键上按去。 可是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除了已经被滑雪衫揿亮了的按钮之外，所有按键上的数字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而一瞥之下，方云晖全身的汗毛都已经竖了起来，那个亮着的按键，上面的数字在飞快地跳动着，数字已经达到了四位，而且还在飞快不断地增加。 方云晖忽然就感到一阵那种在游乐场玩跳楼机时候快速上升的超重感，他马上觉得不对了，伸手去扳那个滑雪衫背对着自己的肩膀：“你——” 只来得及刚刚说出一个字，眼前一片全黑，脑海中出现了点点繁星的浩瀚宇宙，方云晖晕了过去。在眩晕之前，他耳中似乎传来了滑雪衫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就是你了，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方云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脑袋疼得似乎是快要裂开了一样，而且感觉到额头上要热汩汩的东西在流淌下来，就像是中学时代跟人打群架被人拍了一板砖那种感觉。不会是血吧？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脑袋。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很不幸是对的，满手血红，还真他妈的是血！ “小少爷趴下！”一个巨硕的身形朝自己扑了过来，方云晖就感到一股劲风把自己卷了起来，强有力的臂弯把自己环抱了起来，就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不对！方云晖稍微清醒了一点之后，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这个抱着自己打滚的人，刚才说的不是汉语！而且还不是英语，除了这两种语言之外，方云晖也不会别的什么语言，但刚才这人的一声断喝，明显带着非常古怪的发音和音调，那不属于方云晖所听到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别扭的是，自己还偏偏听得懂？ 托！托托！三支长箭几乎擦着已经倒地的方云晖的鼻尖掠过，射在旁边的木板还是什么东西上面，来势非常强劲，箭羽余势未歇，一阵带着嗡嗡声响的颤动。 “老七，把西面山坡上的弓箭手给我毙了！”抱着方云晖的那个强壮有力的人一声大吼，翻过身来，把方云晖压在了身子底下。这样一来，方云晖顿时被他庞大的身躯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他马上就生出了一股感激的心情来——这个人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自己！ 又猜对了。方云晖的念头还没有转过来，就听到噗地一声，一团血雾在这个人的肩膀上爆了开来，又是一支长箭射中了他的肩膀，鲜血喷得方云晖满脸都是。方云晖此刻又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情形，自己好像是在哪里体会过的？怎么会？ 方云晖的脑海当中，出现了一副画面，就像是黑暗的夜空中被一颗划过的流星点亮了一样——一个壮硕的汉子，浑身鲜血，背后插着一支长箭，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在陡峭的山峰上攀援向上，身后，是大批的追兵。而这个孩子就是自己？！ 汉子并没有体验到方云晖的木讷，他趴在地上，似乎是双足用力，带着方云晖陡然向前窜了出去，人到半途，忽然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蹬踏动作，身体像是僵尸那样忽然站直了。长剑在汉子手中挥出，方云晖的脸贴上了他冰冷的铠甲，还有热乎乎的鲜血，一道光芒闪过，噗噗两声，拦在对面的黑衣人两颗头颅冲天而起！而剑刃却并没有砍到他们的脖子上。 我靠！这是传说中的剑气吗？方云晖刚刚这么想，脑海中另外一个古怪的念头就钻了出来：这不是什么剑气，这是武斗气，是武道修炼者能发出的伤敌利器！只有武道修炼到三级以上，才能发出来，是灰色的光芒，如果到了六级以上，发出的就会是银白色的了。传说中的武道者，是突破了九级以上，据说发出的武斗气是黄金的颜色 壮汉掩护着方云晖退到了一辆马车之后，大声地呼喝自己的手下反攻，这时候，大道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十七八具的尸体，有几具是穿着浑身的黑衣，其余都是穿着一模一样的服色，而一直在身边保护着自己的这个汉子，身上的铠甲，明显有别于其他人，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儿，看起来，这是个冷兵器的时代。 第一卷 华洲大陆 02章 忠武侯府 黑衣人又倒下了几个，山坡上伏击的人见形势不利，唿哨一声，身形隐没在血色黄昏之中。 壮汉转过头来，弯腰向方云晖深施了一礼，还是用方云晖没听过、但又确实听得懂的语言说：“小少爷受惊了，家臣欧默泉救援来迟，还好天幸之喜，小少爷没事，真是大周神护佑！” 大周神！方云晖意识里那种奇怪的、似乎是被强加进来的记忆又被唤醒了，这是个叫做华州的大陆，自己所处的帝国王朝叫做大周朝，而大周朝的人，信奉大周神，自己的母亲，似乎是个虔诚的信徒 看着方云晖傻呆呆的目光，欧墨泉似乎也不以为意，虽然他口称“家臣”，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抚摸了方云晖的头一下，眼中流露出了慈爱的目光。方云晖这才注意到，自己是个小孩子，大概只有七八岁大小，跟超市里摔倒的那个小男孩差不多大，看来，自己是真他妈的穿越了！ 在有些颠簸的马车上，方云晖的目光有些呆滞，那种奇怪的记忆在不停地被唤醒，应该就是这所谓华州大陆上七八年来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吧，而奇怪的是，这种记忆竟然包含了自己从一出生睁开眼睛直到现在的所有时间——怎么会，怎么可能从一生下来就记事的呢？而自己的真正的记忆——现在应该称为是前世的记忆了，却丝毫没有什么变化，方云晖清晰地记得超市、情人节、君威车、电梯，还有那个古怪的穿着滑雪衫的家伙。 最开始，这两种记忆还是泾渭分明的，但随着感知现在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的记忆越来越多，两种记忆慢慢地开始融合了，方云晖仿佛看见，一个属于这个世界的空间，渐渐地与自己前世所知的宇宙重合了。这种感觉很累，也非常地费脑子，这使得他感到非常疲倦，虽然欧墨泉帮他悉心地包扎好了额头上的伤口——那是被伏击之初他摔下马车的时候被摔伤的——但是他还是感觉到受伤的地方血管在一跳一跳，渐渐地，方云晖就睡着了。 在马车忽然停下来的震动中，方云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就听到了马车外一个焦急的声音：“云晖呢？云晖呢？他怎么样了？”话语中似乎带着哭腔。 是自己的母亲！方云晖激灵了一下，他一觉睡醒，两种记忆已经融合了不少，他已经知道，自己在这个异世大陆上，还就是叫做方云晖，虽然是那种古怪发音的什么大周帝国语言，但自己的的确确就是叫做方云晖。 马车门帘一掀开，一张满是惊恐关切的脸闪现了出来，这是一张极为美丽的中年女人面庞。还没等方云晖反应过来，异世的母亲一把就把他搂在了怀里，已经开始哭了起来。唉，母爱呀，无论在哪个世界上，还也就都是一样的。 “夫人，我们下车吧，虽然小少爷并没有什么伤，但是明显地受了惊吓。”旁边的欧墨泉轻声地提醒说。 夫人抬起头来，感激地看了欧墨泉一眼，没有说什么，把方云晖已经很有些沉重的孩子身躯抱在怀里下了马车。 马车就停在一座非常大的府门口，这府虽然看起来极大，但从大门到围墙，装饰毫不张扬，石阶垫步，两扇朱门，只有门上的匾额上题写的字有些气势恢宏的感觉——忠武侯府！ 这就是自己的家？虽然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方云晖还是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这座坐落在大周帝国京师内的忠武侯府，就是自己的家，自己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而自己的父亲，就是大周朝世代忠良武勋世家的族长：忠武侯爷方坤！ 侯爷夫人仍旧抱着受伤的方云晖，有些惊魂未定，仿佛害怕儿子再受到什么伤害。母子刚刚跨进侯府的时候，就听见一片地大乱，不少的侍卫仆妇都跑了出来，看来自己半路遇袭，实在是个大事情。 “让开！小弟怎么样了？”一个极为粗豪的声音在耳边炸雷也似地响了起来，虽然声音带着些许地稚嫩，但是却感觉充满了急切和霸道的味道。两只手在人群中一拨，围拢上来的侍卫和仆人跌跌撞撞地分开两边，从外面挤进来一张少年的国字脸来。 方云昭，这是自己的二哥！方云晖的记忆马上被唤醒了。忠武侯爷所生三子一女，大哥方云明，二哥方云昭，姐姐方云昶，都是大周帝国京师中公侯将相子弟当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方云明自幼修习家传的武技，同时深通韬略，当年在方云晖现在这个七八岁的年龄的时候，已经能够演习成套的剑术，到了现今十六岁的时候，出剑之时，嗤嗤作响，剑上隐隐有风雷之声，那是突破三级武者的迹象了，一旦突破三级，就会进阶为中级，可以发出武斗气了。而二哥方云昭，以神武巨力而著称，确有将门虎子的风范，十一岁的时候在侯府中玩耍，斗力就已经胜过了府上众人公认的一名做马夫的大力士。虽然这里面，恐怕不乏有对方让着二少爷的成分在里头，可是，方云昭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啊！ 总之，忠武侯爷对自己的长子和次子都非常满意，不辱门风！所有人提起方云明、方云昭两兄弟的时候，都会挑起大拇指这么说。即便是现年只有十岁的方云昶，都在京师之中非常地出名，姐姐是个冰雪聪明的美人坯子不说，一手古琴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临琴一坐，娴静如水，轻拢慢挑引人遐思，哪里像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帝国中那个一直非常高傲的老家伙，财部大臣几次曾跟忠武侯爷流露出结亲的意思，想让自己的长孙跟方云昶定下婚事。 帝国上将，手腕重兵，深得皇帝信任，在大周帝国中门人属将如云，夫人貌美如花，又有子女如此，忠武侯爷是朝中重臣极为羡慕的人物——如果侯爷没有三儿子方云晖的话。 方云晖通过搜寻自己的记忆，知道自己在朝臣子弟当中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知名度极高——伪圣婴！而且是个没用的痴呆废柴！这两个称号的由来，很是耐人寻味。 本来，在方云晖降生的时候，大周京师当中雷轰电掣，暴雨如注，圣殿中的慧光教宗望着乌云的天空，说了一句——千年圣者转生！于是 方云晖刚想到这里，就见到围上来的人群纷纷散开，躬身行礼：“侯爷！”方云晖抬头看去，自己的父亲忠武侯爷从前厅中阔步而来，长髯飘散，手中的一卷书册还没放下，国字方脸，神色之间不怒自威。 侯爵夫人快上两步，说：“老爷，云晖他还好，没有事！” 忠武侯爷没说话，执着书卷的手挥了挥，众人都低头退开，只有次子方云昭立在当场，有些惧怕地说：“父亲” 忠武侯爷浓眉一皱，淡淡地说：“你带小弟回房休息去吧，他或许受了些什么惊吓。”说罢转身回房了。夫人放下了方云晖，有些依依不舍把他交给了二儿子，跟忠武侯爷进去了。 方云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异世的父亲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再怎么样，小儿子遇袭受伤，身为父亲的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关切神色，就未免太过分了。他就这么呆呆的站着，比自己大三岁的二哥拉着他说：“小弟，你跟我走，二哥有好东西给你吃。唉，你就这么一直傻呆呆的，真是可怜” 忠武侯府一切如常，仿佛小少爷遇袭的事情对大家并没有什么触动，倒是那个家臣欧墨泉，关切地来看了方云晖几次。方云晖现在所能做的事情，没有别的，只有把自己关在房里看书，他也想走出府门去，多了解一下异世的情况，不过很可惜，一直都没有成行。并且在侯府上下所有人的目光当中，方云晖感到这里的环境很迥异，因为他们看着自己的时候，不外乎就两种表情——怜悯或者轻蔑。 无论怎样，所有人好像都习惯了方云晖这个八岁孩子的木讷，而方云晖自己，从所能够搜集起来的记忆看起来，自己经历过一些比较大的事情，脑部也受过剧烈的撞击，或者说，一次强烈的脑震荡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本来，在大周朝当中，有专门供奉大周神——在母亲参拜祷祝的时候，方云晖也呆呆地立在旁边看了几次了，这是一个看起来充满了仁爱的女性神明——的圣殿，而在圣殿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听起来既像是神话，又像是预言的故事：每隔一千年左右的时候，大周帝国中会诞生一位转世的圣者，这名圣者将会引导着大周女神的荣光照亮整个华州大陆，大陆将会再度一统 第一卷 华洲大陆 03章 圣婴的悲哀 方云晖出生的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圣殿之中最具威信的占星师说了一句：“圣者转世诞生了！”于是圣殿中派出了数百神法师和神武者——神殿中护佑神明的法师和武者——来搜寻这个诞生的圣婴。于是，很莫名其妙地，方云晖就是这个圣婴了？ 接下来的事情，让侯府上下所有人都感到无比地惊诧，甚至侯爵夫人觉得非常愤怒，在方云晖满月的时候，圣殿强迫着这个一点大的孩子前往远在北方的猛虎山上去接受圣殿的一个隐居的女神法师祈福。几名法术超绝的神法师和武技高强的武者护送着小方云晖起行了，不过很不幸的是，他们在途中遭到了几乎毁灭性的截杀。 候府中当时派出的护卫队首领，正是忠武侯爷的副侍卫长欧墨泉，在那一场几近惨烈的战役当中，只有欧墨泉一个人保护着小少爷活了下来。欧墨泉身被五创，鲜血几乎流干，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并且将方云晖带到了猛虎山上那个隐居女神法师的面前，如果不是女神法师当即赠送了他一些疗伤的圣药，欧墨泉一定就死在猛虎山之巅了。 只不过，回到京师之后，方云晖这个本来带有千年圣者光环的孩子一下子就陷入到了大大的倒霉当中。那个隐居的女神法师瑶光，写了一封信给京师的圣殿慧光教宗，大意是这样的：这个孩子一生出来，的确是大周女神的圣者，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圣婴将会为另外一个灵魂所取代，他的一生，都将为此而产生别的变化，所以，很遗憾，圣殿的荣光，或许要再等上一个千年了。 于是，圣婴的神话彻底破灭，方云晖所谓圣者的身份从巅峰一直跌到了低谷，甚至在长大了之后，有王公贵族的饮宴场合，家里也很少带着他去——他会成为大家嘲讽的对象。 当然，这一切，丝毫不能减少侯爷夫人对小儿子的疼爱，最终，这种疼爱转化为了怜悯和溺爱。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场激战之中摔坏了脑子，方云晖自幼就很孤僻，木讷，甚至可以说有些痴呆。这种症状，如果放在方云晖未穿越来的前世，就是典型的自闭症，不过这种自闭也为八岁的方云晖带来了相当一部分的好处，那就是——从三四岁开始的这几年当中，小方云晖自闭的大多数时间里，一直在看书！ 虽然不认识多少字，也理解不了什么东西，这种明显有别于其他孩子的自闭让现在的方云晖获益匪浅。现在，通过两种记忆的融合，他能够非常深刻地理解前几年看过的那些东西，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所做的事情，也是疯狂地找这个异世大陆上的各种书来看。 “欧墨泉，”忠武侯爷在自己的书房当中背着双手踱来踱去，“这一次遭到袭击，以你的眼力，可看得出来是什么人下手的吗？” 欧墨泉恭恭敬敬地站着，有点迟疑地回答：“看不出来，侯爷，这已经是小少爷出生以来遭到的第四次暗杀了。我觉得，是不是跟当年那个圣婴的说法有关？” 忠武侯爷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是伪圣婴，那么一切就都应该结束了。” 欧墨泉退下之后，侯爵夫人从屏风背后转了出来，轻声地问：“老爷，您看云晖这孩子” 忠武侯爷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说：“他身体孱弱，根本不能继承家传的武学，也不能再一直这样下去，成为京师中的笑柄，我想给他另外找一条出路。” “我看还是再给他请一位老师试试吧，这孩子从小就爱看书，自从上一次遇险回来之后，越发地这样了，一句话都不肯说，除了看书还也就是看书。方家世代武勋，如果真出了一位文臣的话，也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夫人有点心虚、有有点不甘地建议说。 “还请老师？”忠武侯爷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这几年来，我们已经给他请了六位老师，这小崽子倒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哪学会了一丁半点的东西？看来真的是像外界所说的那样，方家三少爷摔坏了脑子，是个没用的痴呆！” 眼见丈夫震怒了起来，夫人不敢再说，小儿子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的确是在京师中街知巷闻，大大地丢了武勋世家的颜面。 “这样吧，”看着夫人又是泫然欲泣的感觉，忠武侯爷也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决定了，把云晖送去法术学校去修习，他这种古怪，将来成为一名大法术师倒是很有可能。” “什么？”侯爵夫人听了这个建议之后，马上就尖叫了起来，“你想真的把云晖变成那种怪物吗？我要我的云晖过正常王公贵族的生活，将来娶一名贵族的小姐为妻，而那些法术都是怪物，天天研究的都是法术咒语和各种危险的药剂，一个个都像是老而成精的妖族”说到后来，夫人真的就哭了起来。 看到妻子哭了，忠武侯爷这位铁血的帝国上将也不禁心软了下来，他把夫人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背脊安慰着她，柔声地说：“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如果真的能成为一名法师，就算是古怪些，难以为大多数的世人所接受，可毕竟还是拥有至高地位和强大的力量的，人们看着云晖的目光，就不再会是怜悯和鄙视，而是——敬畏！” 侯爵夫人听了这话，更加哭得跟泪人儿一般，在她的内心当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把儿子送到那种地方去，可是，她也知道，丈夫所说的，都是事实。 “你不了解现在法术学校的情况。自从四十年之前，皇帝陛下颁下了命令，咱们大周帝国为养育成建制的法术师而创办法术学校直到现在，所有的这些法术师们，都已经已经跟我们小时候对法术师的印象全然都不相同了。像欧阳伯爵家那样极端庞大的家族，不也会把他们族中的一个一个送到法术学校里去学习了么？小欧阳只有十九岁的时候就晋级法术组织的二级法术师成功，是京师贵族，里面所有人都认可的天才。他不仅能够跟所有贵族一样娶妻生子有个正常的家，而且帝国在税收上对法术师的恩典和一些额外的权利也会给整个家族带来了非常大的收益呀。”对于眼前的这个决定，忠武侯爷显然是已经做出了深入的研究之后的慎重决定，也是最终的决定。 夫妻俩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八岁的方云晖，就安静地站在门外，听到了他们交谈的每一个字。 “谁说我真的喜欢法术这种东西？”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以后，方云晖在回应这个说法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非常没风度地大声吼了一嗓子：“那就是个屁！只不过对于我方云晖来说，当时，所谓法术是我唯一未知的领域。” 大周帝国的法术学校，坐落在京师的城郊，始建于帝国一千七百七十二年，到方云晖坐着马车被忠武侯爷送过去的时候，才仅仅有四十多年时间的历史。大周帝国，这个庞大的朝堂为了在对狄蒙人的冲突中，养育出更多能够为帝国兵部御用和效命的法术高手，与法术组织几经磋商，就这么成立了帝国的法术学校。 这也是一种非常互惠的默契。在华州大陆上，除了法术组织以外，大周帝国的御用法术师手里也掌握着非常大一部分的法术传承，甚至有两条强大禁咒法术是法术组织也不曾知道其中奥秘的。这个名为帝国其实是双方合办的法术学校门徒中，既有着法术师在普通民间自己挑选出来的弟子，也不缺乏者御用法术师在兵部方面，或者一些贵族子弟中挑选出来的法术天资过人的人选。大周帝国和法术组织两方面，都曾经试图从对方那里，攫取尽可能多的法术资源，并培养出更多的倾向于自己一方的门人子弟。 “风、土、水、哦，还有火”，方云晖有些好奇地站在法术学校的门厅靠近走廊的位置，仔细地看着法术学校墙上那些简介和简单分类：“这跟以前我念过的大学里面的系有什么区别！”方云晖压低了声音叨咕着，但他眼中射出的目光却分明显得格外地好奇。 “令人尊敬的常真法术师，这是小侯的第三犬子，方云晖。”即便忠武侯爷身为帝国的上臣，这位侯爷一眼见到了大厅外侧远远走过来的法术师，也保持着恭敬，欠身行礼。 “忠武侯爷，常真失礼了！我今天早上听说你亲自送孩子来到我们法术学校学习，我提前两个小时就在这里恭候大驾了。”常真身上穿着一袭纯白法术师长袍，胸口上金光灿烂，戴着一个小小的金章，是法术师徽章。白色的专用法术师长袍和这枚小小的纯金章，都告诉着旁人，这位名字叫做常真的法术师，是通过认证了的至少七级的大法术师。在这种章上面区别着法术师的身份，纯金的质地，是说佩戴它的人，是已经通过了法术组织认证的“大”法术师，稍有不同在于常真是御用法术师这一边的人，纯金的小小章上面多出了一朵茉莉花，那是大周帝国的皇室之花，也就是国花。 第一卷 华洲大陆 04章 面试 常真名字响当当地，他是大周帝国御用法术师群体中排名第三的角色，也是御用法术师在法术学校里面的最高领袖。据说，在当年大周帝国与狄蒙人的猛烈战争中，正面战场上狄蒙人的步步紧逼，和大周帝国兵部一些一时失误的战略，狄蒙人明显地有胜券在握的趋势。于是就在其中一场非常关键的攻坚战中，这位常真法术师，显示了惊人威力催动土系法术，一气呵成地召唤出五个石岩幻化的巨型怪物，大败了两个狄蒙人的大祭司，为大周帝国赢得了那场战役的胜利并扭转了局势。 往事已矣，现如今的常真法师，身份已经成为了法术学校的副校长，在学校里校长一定是由法术组织的主席出任，当然那也不过是挂名罢了。两名副校长的职务，就由常真法师和法术组织的素光法师分别担当了。这样才能保证法术学校在较大事宜的决断和局面上，御用法术师和法术组织两个派系可以分庭抗礼。 身份达到了常真法师这样级别，要不是忠武侯爷在大周帝国兵部里的地位非常重要，他绝对不可能自己跑出来接方云晖这样一个来报名的学生。 “强大的常真法师，我家的小云晖对法术学习有比较浓厚的兴趣，我就特意带他过来拜访您，看看他能不能得到您的青睐，而地成为大周帝国法术学校的门徒。” 常真只是笑了笑，转过头来问：“方云晖？你就是圣殿当年所预言的那个可能是圣者重新转生的孩子吧？” 忠武侯爷尴尬地笑了笑，非常明显对于这个大周京师和圣殿都引以为笑谈的话题感到很难堪，只不过出于对常真大法术师身份的尊重，他也不好、也不能解释些什么。常真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摸了摸小云晖的头发说：“好吧，方云晖，你一会要随我到里面经过一个法术考验。我希望你的天资不会让我和你尊贵的父亲失望。”常真说完这话就转过头来对忠武侯爷说：“忠武侯爷，在我对方云晖的考验完成出来之前，您请坐在这里稍候片刻吧，等一会就会有职司的学徒出来，我有特供的大红袍茶，味道不错，您品尝一下。” 忠武侯爷欠身施礼，目送常真法师带着方云晖一路朝内堂走去。 方云晖亦步亦趋地随着常真法师，穿过大厅，直向法术学校的内堂方向走向前去。他们的路程经过一道非常长的走廊，途中路遇的法术学徒远远地瞧见常真法师，无一例外地躬身行礼。方云晖的感觉，这个常真法师算得上很平易近人了，抛去比较古怪的帽子和服饰的样子不看，这个法师跟自己印象当中法术师的阴森古怪非常不重合。 两人走了一段路之后，方云晖停下来问道：“常真老师，我听父亲说您是一位法力高强的法师，云晖可以在成为法术学校的门徒之前，请教您几个我想知道问题吗？” 常真法师停下了脚步，低下了头看了看他，向方云晖和蔼地笑着：“首先，你应该称呼我为法师，我不是你的老师；其次呢，实话告诉你吧，一百个来这里的孩子，至少有超过九十是没有天资成为这里的门徒。现在你可以说了，你到底要问什么？”常真对这个自一出娘胎，就被那帮神棍愚蠢地判定为“圣者转生”的孩子明显地感到了浓厚的兴趣。 方云晖点了点头，随后问：“强大的常真法师，我想请你告诉我，所有的法术都是有成套的理论作为它的基础么？我这么问有点奇怪，或者这么说吧，所有相同的一个法术，任由不相同的法术师施放出来，它的效果是不是大致都是类似，甚至是完全相同？” 常真惊喜地弯下腰来，带着高度惊讶的表情看着方云晖：“成套的理论作为法术的基础？我的孩子，你怎么会有这种思路？”方云晖看起来很轻松地耸了耸肩膀，随后摊开了自己两手，表示满不在乎地说：“我觉得想到这个没什么难处。我在成为学校门徒开始自己学业之前至少要搞搞明白，法术这样神奇的东西，是经过无数验证过的、有着理论体系和事实考验过的学术那？还是纯粹的巫术，就是一种迷信？” 常真法师的手开始发抖，他扶着方云晖的。关于法术是应该由法术师对自己的弟子世代传承，抑或应该把它延伸成一个具有理论支持和庞大体系的学术，这是在法术界决定成立法术学校之前的时间里，大家互喷口水争吵了长达近五十年的话题。可眼前的方云晖，他还只有区区的八岁而已！ 常真尽量平复自己已经颤抖的语气：“世上有法术学校的存在，按照我看来法术必然是一个庞大的学术，我们的学校是获得神助法术的坦途！你能告诉我吗，小云晖，你是怎么会想到问如此复杂的问题？” 方云晖没有回答常真，但是他纯亮如水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兴奋闪过，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我的第二个问题，常真大法术师，希望你能够解答我，如果我成为了具有强大力量的法术师，能不能开启一道门可以通往另外的世界？或者只是理论上有希望开启也行？” 常真被这眼前个八岁的孩子搞得非常地糊涂：“开启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那是精灵族的法术世界吗？还是火狱之门里面的妖族？” “不，都不是”，方云晖摇了摇手，“常真法师，我恐怕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管是妖族也好，精灵也罢，他们还都是这个世界里现实存在着的。我所说的另外一个世界，有着太阳大地和星辰的运转，可是世界上的文明却不是靠法术传播，嗯，或许那也应该可以称为别的一种法术吧，它叫做科学。科学与法术界是能够沟通的吗？两者都是维持世界运行的既定法则，也同样都是利用或者获得力量的一种技巧。” 听到这里常真缓缓地直起腰来，再也没有回答方云晖的话，很久以前他就曾经听说过这个被误判成“圣者重生”的方云晖的一些古怪事情。但是从刚才的表现看来，方云晖这孩子并非像京师当中所传言的一样，是个“木讷到白痴”的小家伙。恰恰相反，年龄只有八岁的孩子，竟然能够想到法术是不是具有成套坚实的理论，更有甚至，他竟然仿佛知道法术只是利用自然的技巧而不是本身强大的力量——往深一步说吧，他应该还知道别的一类叫做“科学”的法则，那也应该是一种另辟蹊径的法术！ “跟我过来吧方云晖，要是你想更清楚地了解这些，就一定要在法术学校中努力地钻研，因为这里摆着一条能够获得无上力量的光明大道。” 常真这么说，其实他的意图已经够昭然若揭的了。方云晖一定会通过法术学校的录取测验了，常真法师的私心明显，他想帮助方云晖——不过原因不是方云晖有一个忠武侯与大周帝国军方上将的爹，而完全是由于在过道上这几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姑且不说这个八岁的小男孩的法术天资是否达到了标准，就仅仅凭他能够想得到这么高深的问题，他精神力的空间，就一定是非同一般的大 法术学校的一间空空如也的房间里，方云晖就静如止水地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平淡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四位法术师。 “又是面试这一套么？”方云晖嘴角抿过了一丝笑意，这还不错，我见过这场面。 正中间的桌子上搁置着一个大概有三十公分左右直径的水晶球，剔透晶莹，一眼望去，纤尘不染。 “方云晖来吧”，左侧第二个白胡子的法术师站直了身形，他脸上一条条密布着皱纹，看起来年岁已经非常大了，可是眯缝的眼睛里蕴含着笑意。这个虽然明显资历深的家伙却还是灰袍子，不是白袍。 “别害怕，把你的手放到这上面去，我们一起来看看，你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大！” 方云晖点头答应了一声，默默地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那个透明的水晶球上。纯净无色的水晶上，立时出现了一抹蓝色，浅蓝色地，像一层海水浸入了那个球体。 那个长着山羊胡子的法术师也伸手摸了摸方云晖的脑袋，说：“非常好，方云晖，我看你一点儿都不紧张。你闭上眼睛，冥想宽阔的天空，浩瀚的海洋，布满星星的广阔苍穹尽量有多远就想多远” 在这个白胡子具有催眠术的声音诱导下，方云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冥想也是一种享受，陆地的尽头无边无际的海洋越过广阔的海之外海天相接的极限经过了月亮、太阳、越过漫天的星斗浩瀚的银河系里繁星点点随后就是无止无歇的宇宙，那该有多大 第一卷 华洲大陆 05章 什么都没有 第一卷华洲大陆05章什么都没有 这次参与评委的法术师一共有四名，他们眼睁睁地瞧着那个水晶球里的蓝绿颜色越来越充实，整个圆形球体好像忽然变成了一块深蓝色的宝石，惊异得几乎嘴都合不拢来了。任凭你是天资再怎么好的孩子，在考验水晶球里的蓝色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就算可以充满到整个球体的一小半，那便算是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人物。这个方云晖 在方云晖的脑海中，想象着一道光擦过月亮，与太阳擦肩而过，随后跳出了银河，不停地向宇宙的最外端奔去，对了，就是光束！光速乘以时间就是最远的距离，对，一亿亿光年！小云晖的脑袋上开始不断有大汗渗出，他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身子，现在就连呼吸也开始逐渐急了！ “够了我的小云晖，你的表现已经非常出色了，我非常满意。”白胡子法术师柔和的声音中甚至有一种惊讶兼着羡慕的味道，这个方云晖，他刚才所施展出的精神力，竟然比普通的法术学徒，多了六七倍都不止！ 方云晖刚才在冥想里，运用自己的只是不停地尽力向宇宙中努力走远，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个会有一个尽头，而那个尽头正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另外一个世界不是湛蓝的天空，也不是黑漆漆的宇宙空间，那是一个五色斑斓的地方。那里和自己所在的世界有交集——只要我能够越过这道边界，就能够到达那个五彩的地方 方云晖的精神力里，几乎就快要看到在望的胜利，就是，除了宇宙，思维空间也是可以无限扩展的。只要超越了光速，就可以在物质和能量之间进行转化，那一定改变宇宙的时间和空间限制，——这是我在前世学习过的！我肯定我知道！那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山羊胡子法术师马上就看出了形势不大对头，按在水晶球上方云晖的左手越抖越厉害，本来好像已经被深蓝色精神力给填满一样的水晶球，忽然开始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那是一种五彩缤纷的光芒！几个法术师都急忙快速念动了念出各自拿手的镇静精神力的咒语，试图使他平静下来，其中还有一个已经把手放在方云晖的额头前。 “散！”法术师沉声地断喝了一声，方云晖脑袋里面的思绪忽然终止了，就好像有人把自己从幻想的宇宙空间边缘一下拽回到了现实世界当中来了一样。 与此同时，大家都看见那个测验用水晶球，五彩光芒突然爆发了一样，从内到外地传出了碎裂的声音。片刻，大家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珠子看到，那个水晶球上真就开始一块块地由裂纹开始剥落，随之而来的是——它爆开了，真的爆开了！ 所有在场的四名法术师评委都情不自禁地低呼出了声，所有人都知道，考验用的水晶球只不过是一个载体，装载精神力的载体，虽然精神力这东西能够被有法力的人感知得到，但却并不是一种实际存在的物质，又怎么会击碎真实物质的水晶球呢？还有就是，水晶球的爆开是自内而外的，准确的词语描述，这绝对不是“打破”，而是被精神力给“涨碎”了？ 几个法术师面面相觑。他们都呆住了，惊讶让他们根本就缓不过神来，小方云晖像一头雄狮被什么东西从睡梦中惊醒了一般，极为大声地叫喊出了那几个法术师从来都没有听过的音符。那种语言，是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方云晖自己，却好像要把自己内心深处压抑了许久以及近期来所受到的愤恨、不甘、委屈、全部都宣泄出来，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要回家！” 很明显的是这里没有人听得懂方云晖在喊什么，更不会有人懂得这个叫做汉语的东西，华洲大陆上没什么汉语。 方云晖在平静中渐渐恢复，他坐在这间屋子里靠着墙的一把椅子上，又回到了一种像是有自闭症的状态，。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就在隔壁的四名法术师们展开了一轮相当火爆的争吵。 “方云晖这个不是精神力！这个简单的考验只是为了考验他的精神力有多大，那是有实质的水晶球！” “我附议！我也认为不是实体物质的精神力是不可能爆开那个坚硬的水晶球？再说了，精神力不应该是蓝色的吗？这个方云晖真古怪” “谁说一定就应该是蓝色的啦？你去藏经阁翻一翻文献好吧，有一种高等精灵就有紫色的精神力呢！” “这就是胡说八道了，除非方云晖不是人类，照你这么说，他那五色的精神力又怎么解释？” “也可能他真的是圣殿那帮神棍说的，那叫什么来着，好像圣者重生？” “你说这种话！什么时候神棍的胡言乱语你也听信了！只有我们才最接近神的力量，只有我们才能最先、最快、最明了地理解神明的意图！” “那你说说，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类呢？” “” “各位听我说一句吧”，缓缓地从门外闪了进来一个白袍的身影，几名法术师见到常真副校长，都站起身来向门口的方向行礼，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小方云晖的刚才在考验当中的奇怪表现，我在隔壁都已经有所了解了。我跟各位一样，根本就无法理解所发生的一切。但是，根据方云晖适才展现出的强大精神力而言，我想各位应该都赞成他具有足够的精神力，考验的第一关没有问题吧？” 争吵中的几名法术师马上都回过神来，齐心合力地说：“对！您所言极是，尊贵的常真副校长，方云晖的精神力考验水准大大地超过了考试录取线，这是毫无疑问的。” “呵呵，各位法师，那我们就应该停止对于考验水晶球爆开这个问题的争执好不好？怎么说他也还是个八岁的孩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接下来的考试都做完，也让我好去回复等在外面的忠武侯爷。”常真的话语有条不紊。 四名法术师重新地落座，恢复了平静，下一件事情，他们要做的是，对方云晖的的法术感应力进行测验。不管适才认为方云晖在考验水晶球上展示出的五彩斑斓是精神力也好，不是精神力也罢，所有人都认为至少方云晖是个法术天才——或者是个极度变态的家伙！ 可是，随后而来的测验，让所有在座的人都大跌眼镜！ 原本几名法术师评委分别是火、风、水、土四个类别系，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判断分析，方云晖这个精神力天生强大到夸张程度的小家伙，到底对哪个系的法术有最为强烈的感知能力。 谁都不可否认，身为各个不同类别的法术师，大家都希望方云晖最终能加入自己的这一系，甚至他们更深一层地想，自己要收这个孩子为门徒那该有多好。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方云晖可以借助他天生强悍无比的精神力，将来成为一位不朽的法术师，甚至可能是法导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作为他的授业恩师，也许就在眼前不远的将来，名望可能快速地升高几个台阶都不止！ 可是到最后四位法术师全部失望了。在被错误地预言为圣者重生的笑料里出生的小方云晖，虽然有着强悍精神力，却甚至解释不通地爆开了考验用水晶球的小方云晖，他对法术元素全然没有感知的能力。 其实在感知法术元素的考验这一环节当中，方云晖要做的事情非常非常地简单。他只需要感觉到旁边的空气中，有风元素能移动的存在、火元素能燃烧的存在、水元素能流动的存在，要不是土元素能堆积的的存在也行，同时把任何一样相同的元素集合在一起就可以了。但是，方云晖失败了，他所只能觉得，或者也算是感知吧，就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折腾过去后，自己的肚子饿了。 四名评委法术师有种抢呼欲绝之感，只有强大精神力有什么用呢？这仿佛一个剩下来拥有一座金山的富家子弟，完全不会买东西，难道把金子拿来吃吗？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黑，方云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非常强的精神力成为了变成了一大堆废料。四名法术师都站起身来，缓缓地摇着头鱼贯而出——没有了对法术元素的天生敏感性，方云晖只能是一个废柴，一个法术废柴，哪怕是一个拥有无比强大精神力的废柴，也只是废柴。大家都把是否录取他的难题留给了常真。 常真也非常失望地摇了摇头，方云晖惭愧地低下了头。他并根本没法解释，就在刚才他在用想象力来来感知身旁法术元素的过程当中，自己心中其实根本就没有“元素”的概念。 土元素是什么？钙元素还是二氧化硅？水元素是什么？水分子么？这不开玩笑呢么，这上哪去感知啊？火元素就更夸张了，到一定温度所有东西都能燃烧，那才是火啊！那我要感知元素周期表上所有的符号了？最为可笑的是风元素了，根本就没什么元素么，空气的对流只是物理现象。 第一卷 华洲大陆 06章 公子爷 常真带着方云晖走出学校门厅之时，方云晖把自己的头埋得很低。忠武侯爷一眼看上去，只见方云晖耷拉着脑袋全然没了刚进来时候的新奇劲，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不过，看起来在他学不成自己家传功夫，又在被聘请来的学者面前被认为“木讷到白痴程度”的时候，也还是远没这般沮丧，想到这里，忠武侯爷身为父亲，火气腾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看见常真一脸极度可惜的脸色，忠武侯爷也有些愧疚，他弯腰行了个礼，轻声地问道：“尊敬的常真法师，小云晖他”常真叹了口气，说：“忠武侯爷，方云晖的精神力真的非常强大，如果他要是成为一名法术师，我可以保证，他绝对可以把名字留在法术学校的壁画上至少三百年。” “但是我非常惋惜地告诉您，方云晖的精神力天资虽然极度厉害，但却没有一点点感知能力来感应元素。要是没能迈过第一关这个门槛的话，永远不能成为一名法术师。小云晖，他是我这几十年来见过到的，最奇怪的的天赋，那个最奇怪。” 忠武侯爷摇了摇头，内心里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声气，原来还就是“废柴”啊。侯爷在家里被方云晖气走的那些老师嘴里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在学者们的口中，只能说是“奇怪”，那无非是考虑到自己侯府和兵部的面子，不敢直接说方云晖是“废物”而已。 忠武侯爷想到这儿，虽然对方云晖很生气，但作为父亲，看到儿子垂头丧气的样子，内心中也禁不住感到一阵阵地同情和难过。侯爷相当有风度地跟常真法师正式地行了个军礼，说：“既然如此，就有劳强大的法术师先生了，云晖，我们回家吧。” 平常虽然说话和行为都很古怪，但方云晖从不违拗自己父母的话。这时候，方云晖的牙齿却用力地咬着嘴唇，坦然抬起头来，说：“父亲大人，我想留在这里学习法术，你再帮我恳求一下常真法师行不行？” 忠武侯爷非常惊讶，他也知道一个没有法术元素感应能力的人，就等于在法术修炼这条道路上被判了死刑没什么区别。可是这个小小的孩子，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忠武侯爷一下子愣住了，转头向常真说：“常真法师，你看这孩子” 常真望了望方云晖倔强的眼神，也许那根本就不是倔强，而是无比的坚定。 常真终于再次点了点头，转头对忠武侯爷说：“既然如此，孩子就先留下来试试吧。如果真的不行，我再去请你接他回府，这样强大的精神力，如果不能修炼成法术师，当真是非常可惜的事情。” 忠武侯爷看了看方云晖，没再说什么，诚挚地向法术师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之外。 方云晖看着这个世界里自己的“父亲”转身离去的高大身形，低低地对他嘟囔着说：“对不起，忠武侯爷，我留在法术学校的目的，是因为我真的想回家！” 法术学校的生活，跟方云晖想象中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不是哈利波特式的。 学校里面的饮食起居，让方云晖仿佛回到了自己在前世里面的大学生活。虽然在身体上，自己还只是个八岁的小男孩，但他却懂得，怎样利用年龄优势来保护自己。 法术学校里门徒大多数的年龄都在十四五岁左右，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可以在毕业的时候通过法术学徒的测试，有的还能经过几年的学习，快速而幸运地成为一名一级法术师。想象一下穿起法术师袍子的时候，他们能够在胸前别上一枚银质的、经过法术组织认可的特制胸针。虽然只是非常低微的一级，还请不要忘记，整个大周帝国辽阔的国土上面，这种法术师也就一两百！ 还有，千万别看不起这枚小小的特制胸针，那可是在法术组织附有法力波动并且有记载在册的，当胸针遗失了，或者距离拥有着超过一定的距离一段时间后，它就会自然毁灭，所以可以这么讲，法力胸针与拥有它的法术师之间，是一种一对一的“绑定”关系，方云晖是这样定义。当然，也有为数不少的法术师徽章上面多了一朵象征着大周帝国标志的茉莉花。 在哪里都有势力的斗争，甚至于在法术学校这种地方也不例外。 对方云晖的法术类别分派，实在是让常真伤透了脑筋。从根本上说，方云晖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法术学校门徒。打个比方说，那些才开始入门的门徒们，绝大多数都有比较强的法术元素感知能力，水系的门徒可以将茶杯里的水分开两半，火系的学生可以操控灯火离开蜡烛点燃着，诸如此类。而至于精神力的强弱，只是决定着他们能维持多久这些能力而已。 常真在使方云晖想办法跨越第一关这个难题上，不能说不用心，他想了很多办法试图自己来传授给他一些圣光类别的治疗术。不过非常可惜在于，方云晖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前世的定势思维，怎么也不相信不用打针吃药，完全借助脑袋想和眼睛看，就能就能把患者给治好了？而至于那些黑暗巫术，法术学校里是绝对不允许学习。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方云晖成了法术学校里非常纯正的“旁听生”，唯一可以赞扬的是，方云晖很受学校里藏经阁法师的关注。因为方云晖听不懂各个类别法术讲的法术元素，只是背下来一脑袋的理论和配方，那听课干什么，直接在藏经阁里面啃书来得更快！ 方云晖发动自己的脑筋搜寻前世的经验，帮助藏经阁的老师整理出一整套书籍的借阅系统，这让法师们都大为吃惊。可是，他连一个法术学徒都不能算，在学校里变成了一个另类之极的家伙——不说你不知道，就连学校门口卖原材料的店小二可还都是具备正规资格的法术学徒呢。 “喂！方云晖，我要找一本火系线状火柱元素提炼的书，哪里才有呢，知道不？”一个个子挺高大的门徒拍了拍正在看书的方云晖面前的桌子。一些年纪较长的门徒在来藏经阁借阅相关书籍或者查什么材料的时候，都发现了一个好的捷径,一百次来倒有九十次这个“旁听生”都在。 大周帝国虽然比狄蒙先进，可是活版印刷术却不是那么先进，至于法术类的书籍就更加地少了，来来回回大约只有那么几百个手抄本。方云晖这小家伙在藏经阁一泡就是三年，都快成了藏经阁的活目录了，找他最方便。 方云晖头都不抬地回答：“左手第六排书架第五行，太阳标记的地方。左手第八排书架第九行，海洋标记位置，那本是火柱生成的原理和火球术的关联，两本放一块研究应该对你更为有帮助。” “咦？我们的旁听生又在这里扮先知先觉吗？”旁边一个矮个子的门徒毫不客气地奚落方云晖。 “就是就是，我听说入学考验的时候能把考验用的水晶球给炸裂呢，那精神力可是真的强悍异常。”另外一个小年纪的门徒接过来说。这个门徒长着一双绿而发蓝的眼睛，头发却有些白像是挑染过，方云晖根据前世的印象，给他起了个“波斯猫”的外号。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虽然方云晖生活习惯使得他平时的人缘并不算怎么好，可是一般年纪大一些的门徒对这个年纪小的又有些酷的小图书员历来都非常照顾有加。 “哦，原来是陈师兄啊，我只是有纯粹理论方面的一些知识想询问一下方云晖。”波斯猫看见那个高个子的高年级门徒，脸上绽开了一丝谄媚的微笑。 陈师兄没太多的时间理会他们，扭过头去找刚才问方云晖的那些法术的书了，他就要参加结业之前的考验，时间非常紧张。 波斯猫懒洋洋地靠在方云晖看书的椅子右手，那个跟班的矮个子门徒一脸坏笑地就站在那里不动。“怎么样，方云晖，我们出去探讨一下关于纯粹元素产生的问题？” 方云晖皱了皱眉头，这个波斯猫今天看样子绝对是来找茬的。自己已经快十二岁了，这个叫做张忠吉的波斯猫刚来一年不到，是修炼火系法术的，比自己大着两岁。 “怎么？没胆子出来吗？”张忠吉低低地念了一句简单而急促的咒语，左手一挥动之间，相距食指几公分的空间之中，骤然冒出了一股小小的火苗。 “无聊。”对方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方云晖这对种小流氓式的寻衅很不耐烦。 “你还知道无聊？你他妈还知道不知道你在背后叫我什么猫来着，引来不少人笑话我？”张忠吉一贯都极度骄傲，明显也没把忠武侯爷的小儿子怎么放在心上，他是张家最小的儿子，老爹也官至伯爵。 第一卷 华洲大陆 07章 惩罚 更为重要的是，这家伙的哥哥，毕业时非常幸运地成为了二级法术师——这几年一来一直被学校里的法师们广为赞扬。在法术师的眼里，爵位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更何况只是一些贵族的小孩子？并且张忠吉的法术资质相当地高，在所有低年级门徒中间，他已经盛气凌人惯了。 方云晖笑了笑，回答说：“那就对不起，张忠吉。好像这话我只是跟几个门徒开玩笑的，如果因为这个外号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事，过去就过去吧，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无心的。” “没想到？你说得倒是真轻松啊，我受到了赵霖儿的嘲笑？她也因此拒绝了我特意送给她的法术图画？” “其实是早恋啊”方云晖想，“华洲大陆上的孩子早熟得或许比自己前世中还要早一些。”不过听了张忠吉的话，方云晖有些厌恶眼前的这个家伙。在大多数门徒面前，再细致一点地说，在所有年轻的男性门徒眼中，赵霖儿肯定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孩了。高而挺直的鼻梁，绿鬓如云长发如瀑，黑而发亮的眸子——当然，以方云晖的心智来说，不会这样邪恶地对一个明显“幼齿”的小萝莉有非分之想。但就是她那双黑而亮的眼睛，让方云晖想起了前世很多美好的回忆——健美操队的活力、歌手大奖赛、弹唱吉他的湖畔、属于自己的寝室、岁月无痕的校园、等等。 方云晖看着眼前这个十分无礼的孩子，他的颇有些仗势欺人和蛮横的公子哥气息让自己忽然觉得，任由他去追求那个叫赵霖儿的美丽女生是不可容忍的。而且最让人气恼的事情，张忠吉的身后总是跟着那个小个子的跟班家伙——官二代富二代出来泡妞嘛，打架也属正常，可是带着个狗腿子出来，这不是高衙内吗。 “害怕了吗胆小的旁听生？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张忠吉已经熄灭了手指上跳动的小火苗，一把就揪住方云晖的衣服领子：“你要是有种跟我出去，当着赵霖儿的面给我道个歉，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要录取你这种什么都不行的兔崽子？” 张忠吉一个眼神丢过去，旁边跟班的狗腿子好像念了一句什么，方云晖马上就感觉到张忠吉推在自己身上力气增大了。这是增强力量的一种法术，是基本课程第三册第四章里讲述过的理论，方云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但是只有一脑袋的法术理论明显对现在的方云晖处境没有任何的解围效果，原本就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张忠吉一推一搡，非常不费力地就把方云晖连拉带扯地推出了藏经阁的大门。 “你想干什么？”方云晖虽然不想跟任何的小孩子打架，可眼前的这种动作程度马上要超出他的忍耐极限了，要不是自己的心智模式根本就是个成年人的话，不愿意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早就已经还手了。 “干什么？嘿嘿嘿嘿！”张忠吉非常明显是无所顾忌，狠狠地拉扯着方云晖领子，幸亏张忠吉自己本身的个子也比较矮，要不然有些身体先天不足的方云晖一定会被他已经用过力量增强术的胳膊拖得脚都离开了地面。 张忠吉重重地一推，方云晖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在方云晖背后响起。一双柔弱无骨小手明显地想扶他起来：“张忠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比自己年纪小的同门？” “哦，原来是赵霖儿师妹，就是因为这家伙在背后一直给我起外号，所以才让你对我产生了一种误会。我今天来只是轻微地教训他一下而已，你放心好了，我绝不可能真地伤害这个连法术是什么都理解不到的废物。我可不想近身殴打，那是对掌握了法术人的一种侮辱，不过嘛，你确定这个废物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法术吗？”张忠吉一定是要在赵霖儿面前逞英雄，又在双手的食指上幻化出哧哧燃烧的火苗，在方云晖的面前晃来晃去：“怎么样，旁听生？害怕得想哭了吗？哈哈哈，可你什么办法都没有吧，难不成给我讲什么术理论书吗？” 方云晖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满了的灰尘，他毕竟是忠武侯的儿子，虽然在法术学校里只是个被公认为废柴的家伙，可是穿着很名贵，一看就知道家里是有身份的。 赵霖儿就站在方云晖的身边，看见方云晖爬起来的神色很平淡，可就在那一瞬间，好像在方云晖非常深沉的瞳仁中掠过了一丝异样神色。年幼的赵霖儿不懂那是什么，似乎不是仇恨也不是愤怒，后来，赵霖儿回忆幼年在法术学校看到方云晖跟人打架的时候说：“那时候我不懂，是的，那是一种杀厉和残酷的神色。好像就是那种残酷，看起来让人十分着迷，那是全学校的门徒都不具备的。” 方云晖脚步好像有点儿踉跄，但是就在张忠吉将又要张口说话的一瞬间，方云晖完全没有任何迹象，抡起拳头狠狠一拳就砸在了张忠吉的鼻子上，鲜血长流。张忠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方云晖迅速地拽住他的头发，按低他的脑袋，膝盖狠狠地顶在了他全然没有防备的脸上。 “我不会法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说啊、说啊，为什么老是、不说、不说呢？”方云晖的打击力度很大，膝盖带着很强的节奏感一下下顶着着张忠吉的脸。旁边的赵霖儿和那个张忠吉的跟班吓坏了，法术学校的门徒也好，小贵族也罢，哪怕是就是平时私下打架，双方也都摆足了门徒的尊严、或者冒充法术师的架子，哪里见过这样野蛮而又坚决的打法？ 可是，如果你见过方云晖的前世，念过这样的学校，看到今天这样的情况也就会丝毫不以为奇。再或者，你看过一部周星驰的电影，那个名叫《大话西游之仙履奇缘》的“电影”的话，就更会觉得方云晖绝对有当电影演员的天赋。 张忠吉已经完全记不得自己平时熟练的咒语应该怎么念了，两个乌青的眼眶，鼻子不停流血，非常像是这个华州大陆上没有的一种动物——熊猫！ 方云晖站直了身子，有些蔑视地吐了口吐沫，自己八岁孩子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在赵霖儿惊恐震撼的目光中，方云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张忠吉：“你给我听好了，任何一个在法术学校里生活的门徒都是有尊严的！” 张忠吉被方云晖在藏经阁门前痛打的消息飞快地传遍了整个法术学校，门徒们毕竟年轻，对这种事情非常感兴趣。 常真法师面前站着安静的方云晖，大法师背着手在宽敞的屋子里踱来踱去。这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以前学校里的门徒打架事件，也并不是没有过。可是打架的大多数是高年级的门徒，而哪怕是十岁出头的孩子打架，因为大家在入学之前，也都受过法术师式的训练——类似于气质养成教育。所以大多数门徒打架，也都会念叨几句像模像样地“法术师间的公平决斗”之类自高身份的话，虽然很幼稚，很可笑。 “方云晖，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去打张忠吉呢？”常真从认识方云晖的第一天起，就觉得这个孩子有异于常人，至少在思维上异于常人。 方云晖耸了耸肩，似乎是很轻快地答道：“他侮辱我，又是先动的手。我为什么不能打他？再说，他比我年纪大，又会法术，旁边那个跟班，恩，叫做胡宗祥的，还特意地帮了他的忙增加他的力量。他打不过我，活该挨揍吧！” 常真听到方云晖的最后两句话，嘴角掠过了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个孩子，还真的有法术师的天分呢，法术界里强者为尊，是没有过多道理可讲的。 “那你告诉我，方云晖，你殴打张忠吉的时候用的那些办法，是一种怎样的格斗方式呢？” “这个不奇怪吧”，方云晖又耸了耸肩，“我是武勋世家方氏家族的人，从小会一点武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幸亏常真没有见到方云晖打人的整个过程，要不然他的谎言马上就会被戳破了。武技？如果谁说这也能算是方氏家族武技的话，恐怕忠武侯爷马上会拔出剑来，因为他侮辱了武勋世家的名头而向他邀斗了。 “嗯，方云晖，由于赵霖儿的证明，的确是张忠吉侮辱并且动手推搡你在先。我就不过分追究你的责任了。不过你毕竟打伤了张忠吉，在法术学校，除了被学校认可的法术比试之外，所有的打斗都是不被允准并要施以处分的。我惩罚你在锁住门的藏经阁里过夜，希望你有所反省，不再犯类似的错误。”常真做出了判决，毕竟方云晖和张忠吉的父亲都是帝国的高爵位贵族，不能过重地处罚，让法术组织那帮怪物们看了笑话。 并且，他也只是一个不怎么明白事理的孩子啊，在一间封闭的大空屋子里过夜，也不能算是很轻的惩罚了。 第一卷 华洲大陆 08章 前辈高人 方云晖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个惩罚，无非就是睡觉的房间大了一些，睡不着觉的时候可以继续翻阅那些法术书籍。对藏经阁的熟悉程度，恐怕就是管理藏经阁的法术老师，也不会比自己强到哪里去了。 方云晖带了一根蜡烛，一瓶清水和食物——被惩戒的学校学生晚餐只能吃这个——和一条毯子，早早地在藏经阁老师还没有下班之前，就来到了藏经阁。藏经阁的法术老师对这个自己很喜欢的学校旁听生深表同情之后，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离开了。当然，他没忘记常真的嘱托，在锁好门又仔细检查了之后才离开。 方云晖也没有太多可想的，天色已经到了全黑的时候，他点燃了蜡烛，看了看四周空旷的大厅，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自己霸占图书馆的通宵教室，还真是有感觉呢。” 夜慢慢地深了，藏经阁墙上那古老的挂钟当当当地敲过十一下之后，方云晖伸了个懒腰，合上面前那本《火球到火柱的法术修炼提高》，站了起来，来回走动了几趟。 “看来要在这里找个睡觉的地方，还不是很容易呢，不知道哪里舒服一点。”方云晖拿着蜡烛，在藏经阁的大厅里来回仔细地查看。虽然对这里的环境已经很熟悉了，但坐着在那里翻书本和睡觉毕竟是两回事。 法术学校建成虽然只有几十年的历史，但这座藏经阁的年头却是大大地不止了。传说中这是原来法术组织的所在地，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在法术组织的大周帝国官方约定成立法术学校之后，才紧锣密鼓地张罗起现在法术组织那座极度雄壮的堡垒，而在那之前，法术组织的旧址所在地，就是现在的法术学校。而藏经阁，据说也是当时法术组织的典籍收藏所在地，建成的年代已经不可考，当然，现在的一些法术卷册、古老研究成果都被搬到法术组织去了，现在藏经阁的藏书，大多是一些近代理论和有名望法术师的著书。 方云晖走在大厅里，忽然想到，若是这里以前是法术组织的旧址所在地，说不定有很多法术研究的东西会留存在这里。这样察觉法术元素会不会相对简单一些，还可能，现在夜深人静，自己会不会心血来潮地感觉到什么法术波动呢？ 方云晖为自己突然想到地这个可能性很是激动了一会，放下了蜡烛，静静地盘膝坐在大厅的正中央，按照很多看过资料上的只指点，用心地去搜索周围的一丝一毫波动。 “不是自己真的没有这种能力，就是我真的天生收不到这种讯号啊。”方云晖自我解嘲式地嘟囔着说道：“对不起，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忽然之间，方云晖感到自己的脑海之中忽然有了一种非常细小的涟漪。这个感觉让他不免心头一阵极度紧张地兴奋，但马上他就知道了，这根本不是自己觉察到了什么法术元素，而是——这是那种诡异的第六感的感觉！ “什么时候突破了第七感，星矢就成为了无敌的黄金圣斗士。”方云晖自嘲地说了一句。 随即他发现，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是被偷窥一般。是的！就是被偷窥！ 方云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从头到脚的每一寸皮肤仿佛都把汗毛倒竖了起来，自己背后一定有一双眼睛在阴测测地盯着自己！那种目光好像是有实质地一般，钢刀一样扎在自己的后背上，如芒刺在背！半分不错，自己绝对不是不是这藏经阁空旷的大厅里唯一的生物！ “谁在那里？”任凭那种感觉沉默了一会之后，方云晖猛地转过身来，似乎想冷不丁抓住那个偷窥自己的人一样。但是自己的身后空空如也，整个藏经阁大厅里只听见钟声和烛花爆裂开了的细微响声。 方云晖霍地站起身来，拿起蜡烛，向后面的墙走去。一排排书架、一摞摞的书、墙上的壁画、桌子、椅子，什么都没有等等，墙上的壁画！ 方云晖举高了蜡烛，眯起眼睛，往对面墙上大幅壁画上望去。 背后的墙上，跟其他面墙上一样，挂着大周帝国法术组织几百年来的成名法术师，甚至有几位是大陆上富有各种各样传奇色彩的法导师。他们之中每个人的名字，都足以在书籍里、课堂上，为法术学校的门徒所熟知，那是一个个耳熟能详、振聋发聩的名字 “是你们在看我吗？”方云晖用大周帝国语言低低地问了一句。 寂静。 方云晖有些哑然失笑，自己是一个感觉不到法术元素的飞舞，就是这些壁画中有什么人注入了一些法力，产生什么相应的法术，自己也是半点感觉不到的。 可能是我深更半夜在这里大喊大叫，打扰了他们的休息呢，这些都是法术界曾经响当当的大人物。想到这里，方云晖向后面墙上的壁画深施一礼。 就在这个让人毛骨悚然时候，方云晖忽地感觉到了，右手起第二幅画像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 这个发现让方云晖大吃了一惊，走到那副壁画下仔细地查看，甚至将蜡烛在画像的上上下下仔细照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那副画像是几百年前的大法导师文格渊的，那是华州历史上曾经最伟大的法导师之一。 几年的法术阅读知识积累，让方云晖很迅速地在头脑中整理出来了这位伟大法导师的事迹，法术学历史，也是方云晖最喜欢阅读的知识中的一种。 文格渊，作为前辈中领袖成就的法导师，他的伟大并不单纯地在于他非常渊博的知识和让人敬畏的法术，更在于他达到了一个前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开创了一个新的法术领域！ 在华州大陆上，人们公认的，组成世界全部的四大元素就是水、风、火、土，人类的法术系统里，也以这四系为主。而圣光系的法术，依照圣殿来说，是神法术，是大周女神赋予的力量。但是这种认识不能得到法术师们的肯定，他们认为圣光系的法术，不是什么神法术，只不过是远古时期古老的精灵族传下来的法术罢了，跟灭暗系法术一样，灭暗系是黑暗精灵的法术。那些神法师，他们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神棍，严格地保持了圣光系的法术只在圣殿中流传，法术师们的圣光系法术只得到了例如治疗术这样的皮毛。 文格渊的成就，最重要的是他引领了法术领域的一个未知，认为所有物质的构成，并不单单只有四种元素。还有，在他的法术理论当中，法术元素是可以被制造出来的，比如——雷电！文格渊是华洲大陆上雷系法术的鼻祖。近代法术师所用的雷电劈击术等等与雷霆和闪电相关的法术，都是得自文格渊的传承。 可是为什么雷类别法术没有在后世形成单独的一个类别，在于雷这东西不是时时存在的。比如水，随便哪里都会有水元素，就算是再干燥的地方里的空气，都有水的存在，因此水元素是可以随时收集并拿来发动法术的东西。可是雷又是什么一种情况呢？要不是快下雨时候有黑压压的乌云，什么大法师都找不到发动雷法术的源泉。所以，雷系法术一直被看成一种大多数人都知道它很厉害，但却可望而不可求的法术，还有就是大多数法术师谁也不愿意花费如此多的精力去研究一些不能随时拿来就用的法术的，因此雷法术就成为了一块鸡肋！ 但文格渊却是一个法术界的绝对天才，他可以随时随地、莫名其妙使用雷系法术！用归用，但是其中的道理，却是文格渊穷其一生都为之钻研的理论。方云晖看过有关文格渊的一些理论阐述，在这位受人膜拜的法导师暮年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止产生于乌云云端里面的雷元素，比方说，他最终发现了一些矿物质，也就是法力水晶和皮毛的摩擦可以制造出一些能够对小东西有吸力的元素，这些元素多了，就可以集中起来发动雷系法术。 “嘿嘿，我当是谁，想起来了，这个世界的静电是你最先发现的。”方云晖叨咕了一句，壁画里文格渊的眼睛一直是眯缝起来着的，也许是刚才自己眼花看走眼了。方云晖移开了蜡烛，再去观察别的壁画。想到静电，方云晖的心情又忍不住一阵阵悸动，那是前世中“家”才有的东西，这个文格渊，竟然发现了不为华洲大陆所知的电，这真是非常了不起的突破啊。方云晖已经走远了，又不禁向文格渊的画像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突然间，方云晖发现，文格渊画像里眯起的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自己刚才站在那副壁画正对面的时候，那双眼睛是往正前方看着的，而现在自己已经偏离开好远了，怎么壁画中那看起来有点老眼昏花的眼睛还牢牢地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呢？ 第一卷 华洲大陆 09章 诡异空间 方云晖只感觉到后脊梁一阵阵地不寒而栗。但却马上又想起了自己学过的绘画技巧：有一种利用角度差的神奇技巧，可以让画中人的眼睛或者手跟着看画人感觉跟着自己转，最著名的莫过于——《有没有抵抗法西斯》：那个作品当中的人的手指会让你感觉他在跟着你转。 “我已经抵抗法西斯了”，方云晖想象中模仿着自己记忆里的作品，挺胸收腹地伸出手来，也指向文格渊，然后哈哈哈地朗声大笑了起来。 等等，这里有蹊跷！无论再怎么高深的画法，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假象罢了。而文格渊壁画里现在的眼睛，虽然半闭合着，但却像是在转动一般，虽然这个转动太细微太细微了，不能否认的是，它看起来真的在动，就算方云晖的身子没有半分的角度变化！ 方云晖再次走近了文格渊的壁画，有些摸不着头脑地举起蜡烛，仔细观察着文格渊的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法术界了不起的拓荒者，尊敬的法导师文格渊前辈，我现在搞不清楚你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或者明白我的意思，那就眨一下眼睛告诉我吧。” 方云晖高举着蜡烛，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壁画里面文格渊的小眼睛。这时，文格渊画像的眼睛，真的非常，非常慢速地合上了，然后再度缓缓地睁开。 方云晖的惊慌让他丢掉了手里的蜡烛，再拾起来的时候甚至烧到了自己的手指，他失魂落魄地对着壁画问：“文格渊大师，你就别吓唬我啦，我猜测这也是你的一个高深法术吧，我虽然发现了这幅壁画中的古怪，也知道你不止是想吓唬我，但是，您，您到底想让我做点什么为您效劳？” 就在此时，藏经阁大厅里的一直只滴答作响的钟敲了起来，铛铛铛的声音想过，这是最夜阑人静的时刻，现在正是午夜十二点。 壁画里的文格渊轻轻地开口说话了：“航海雷电的旋转方向四九！”这时候午夜已经在方云晖的惊诧之中悄然度过，空荡荡的屋子里方云晖再怎么扯破了嗓子地大叫，那个壁画却是安安静静地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初会转动、会眨眼睛的眸子，又恢复了固定的状态，就是一副简简单单、明明了了的壁画，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算是怎么回事？他妈的，让老子猜谜语吗？”方云晖等了半天，确信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了之后，喃喃地骂了一句，颓然地坐在藏经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航海？等等！方云晖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这个大厅当中唯一可以说是跟航海有关的东西就是那里一直不动的硕大石质罗盘了。它整个身子有些歪斜地就站在那里，很大很大的底座一直嵌入到地心底下去。这玩意看起来非常古老，少说也有个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吧，关于这个东西，方云晖来藏经阁读书读累了跟这里的法师闲来无事地吹牛，知道这是一个标志性的装饰物。 这个巨大的石头做成的罗盘，是表征着大周帝国法术组织所取得过的辉煌业绩，在法术组织的带领下，在古代的日子里，无数的法师曾经远洋海外，到过什么什么未知的岛屿或者是什么大陆，也带去了法术的文明。这使得大周帝国的法术远远比那些野蛮的狄蒙人要强大——至少整个大周帝国里面跟法术有关的人全都是这样坚信的。但是，这个罗盘的功用除了供人观瞻之外，也就没有任何别的用处了。 这算什么？一个跟航海有关的笨重家伙，嗯，就算它是文格渊所说的什么“航海”了，可是啥叫雷电的方向？雷电如果有方向就见了鬼了，方云晖唯一能够想到所谓的方向就是自上而下地——把人给雷击了。雷电，雷电，方云晖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之间，方云晖叫了起来：“我真笨，我不能把文格渊这么厉害的法导师当成跟这里所有普通人来看待不是，他已经懂得了这里的雷就是电的一种，这个雷电的旋转方向，一定是，嘿嘿，电流的方向啊！” 方云晖想到这里，有些高兴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那个罗帕前面，上下打量着这个极度笨重的家伙。嗯，罗盘这玩意无非就是利用地球的磁场来指方向的嘛，哦，明白了，这里是北极，磁场在罗盘内部应该是这么转起来的，自己高中学过的那些电磁学的定律叫做什么来着？哦，法拉利定律还有安培定则，这样的话，伸出我的手，环绕的四根手指指向磁力线的方向，大拇指，这里，大拇指就是电流的方向，也就是雷电的方向。 方云晖对自己利用前世的物理知识解开了这个估计让所有法术师都费解的谜题之后，望向了自己大拇指所指向的方向。这个方向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在十几米开外，一个孤零零的书架。 藏经阁里面的书架，经过多年来的装修和发展，应该说相对于大周帝国的文明而言是非常完备了，经历过很多次的装修之后，一排排高档的木质书架排列得非常整齐——在方云晖帮助这里的法术老师整理好借阅系统之后就更加整齐了。可是现在面前的这座书架，显得极为不伦不类，它根本就是实质的，像那个笨重的罗盘一样，有一半深深地埋在了地下，看来也是千年以上的古物了。虽然还是作为书架在使用，但却跟周围的环境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地方找到了，这个石头书架一定是有什么古怪的，谜题还要继续往下猜。后面的话，文格渊只说了两个数字，四和九？方云晖反复地想，这是什么意思？奶奶的，要是三和九的话我就知道了，那说的一定是三九胃泰。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方云晖仔细地搜索了这个书架的第四层，上面是一排排书，这些书，方云晖倒是都看过，不过上面倒是都积满了灰尘。这些属于历史典籍一类的法术书，很少有人借阅，也只有方云晖这种在法术学校里面实在是闲得无聊的人才会去翻。 方云晖从左手数起，数到第九本的时候，他的手陡然停了下来，把那本书从书架上取下，翻了翻，没有什么异常啊，这本书自己两年前就看过，是一本描述精灵族法术历史溯源的东西。可是，当他再度抬起头看向书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取下书之后的位置空了，书架的背后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圆圈。 这个圆圈并不显得很突兀，这种纹理跟它附近的颜色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因为年代的久远，这个实质的书架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一片，但是这个圆圈，一定是代表着什么！ 方云晖索性把这一层书架上面的书统统都取了下来，盯着这个古怪的圆圈看了大半天之后，他有些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去触碰了一下这个位置——那个圆圈很小，所圈起来的轮廓范围，也刚刚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手指粗细。 方云晖的手指点在了石头上，不过跟他事先预期的效果绝对不同，他并没有触摸到硬邦邦的石头，而是好像什么都没有碰到，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的石质书架，在这个圆圈的范围之内，只有空荡荡的一片！而在方云晖手指头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它的周围泛起了一道接着一道的奇怪涟漪，就像是把石头丢进平静的池塘之后泛起的水波纹一样，同时，自己的手指头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个书架的背板估计起来厚度大约也就有一寸左右，可是方云晖的整个手指头都伸进去了之后，就好像摸进了水里，指尖没有哪怕一点点从那个书架的后面穿了出去。 好奇怪，方云晖动了动手指，弯曲了几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虽然这个发现没有文格渊的壁画能动并且会说话那样让人惊骇，却也绝对有点毛骨悚然了。方云晖收回了手指头之后，随着淡淡的、好像水波纹一样的波动过后，一切恢复了正常。 方云晖已经在法术学院里学习了整整三个年头，虽然他现在根本不会哪怕是最为简单的一样法术，但他积累的相关知识，此刻只怕是都高于一般的法术老师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勤学好问，更因为他的理解能力远远地强于别的普通门徒，甚至是一些实力超群的成年法术师。根据自己的知识判定，方云晖非常肯定地得出了结论：这个小小的圈圈是一个标志，而在这个标志的背后，自己手指能够自由活动的范围，一定就是一个法术空间，对，一个用法术开辟出来的空间！ 为了试验，方云晖又试了一次，这一次，他小心地感觉着周围所有一切的变化，同时，为了更为真切和敏感，他闭上了眼睛。这下，感觉明显了，他觉得自己放在那个圈圈里面的手指头好像骤然地变得细小了，这个法术空间远比表面上看起来小小的那个圆圈更大。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在吸引着自己，方云晖有些身不由己地，又把另外一根手指也伸了进去——还是没有触碰到空间的边缘？ 第一卷 华洲大陆 10章 幻影的成就 在整只手都伸进去了之后，方云晖彻底地明白了，这个空间被人用法力开创出来，而外表却全然不露痕迹——文格渊一定是借助着这个空间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然后再运用壁画上面的法术和谜语引导后人去找到它，而自己，就是这个找寻者。 手在空间里面来回摸索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方云晖确定在没有其他东西以后把手拿了出来，他借助蜡烛的火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当中有一枚戒指，这是一枚钻石戒指！它带着盎然的古意，那种古老的样式给人一种非常怀旧的感觉。无色的钻石——其实方云晖并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钻石，姑且这么认为吧——在烛火的照耀之下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灿烂光华。 方云晖把它戴到了左手的手指上面，虽然还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作用，总归是自己费了相当大的气力拿到的东西，就算是当中奖了也好，总还有个价值的吧。这种古董，就算是拿去卖，也值得上不少的金币了。这么想的目的并不是因为方云晖缺钱，他只是这么自我安慰而已。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一阵阵的困倦袭来，身体感觉有些吃不消了。重新再看了一遍手上的戒指之后，方云晖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慢慢地踱回了桌子旁边，喝了几口水，吃了一些东西，想睡觉了。他铺开了毯子爬到两张拼起来的桌子上面，倒头就睡。 刚刚困意上来的时候，有些半睡半醒，方云晖听到了一个声音，这声音柔和之中带着明显的沧桑感，这跟刚才壁画当中文格渊说话的口音是一个人！方云晖睡意全消，一个激灵就翻身坐了起来。 “恭喜你，我的弟子，你是个聪明而又跟我有着深厚渊源的孩子，你将能够传承下我所发明的法术！”随着这个声音在宽阔的大厅当中散播开去，方云晖已经看到，自己手上所戴的戒指上面，放射出了一道暗蓝色的光泽，而在这道光泽的投影当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人形，就好像在梦幻当中一样。 方云晖非常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非是在梦境里之后，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逐渐由模糊到清晰的人影，他认出来了，这就是文格渊，他的面容跟壁画上的人是一模一样的！ “我的弟子，我不知道你找到我遗留下来戒指的时候，法术组织还是否有着这样的规定，在这间石屋当中，是一个隐藏了秘密的地方，不经过审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在这里过夜，因此我猜想，你一定是犯了什么错或者受命完成任务，才可以在深夜时分发现我的秘密。并且你还很聪明，对法术的起源有所了解，否则的话，你不可能破解了我的谜题，它的答案很难猜。”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们马上就进入正题吧。我留存下来的法力不知道已经经过了多少年的消磨，所以，所有的事情我都只能说一遍，你必须要集中起你的全部精神来，听清并且记住我所说的话。估计有些事情你是没有办法理解的，你不要去想，只要记住，慢慢地寻找答案。” 方云晖听到这里，对这个法导师明显不相信自己理解能力的说法颇有些不满，不过出于崇敬，他还是朝这个法术幻影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很亲切，因为他想到的是一句前世的歌词：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你破解了我留下来的谜题，想来你一定已经知道了罗盘和雷电旋转的方向之间存在的某种必然联系，你也一定知道我是雷法术的一个毕生钻研者，那么我所要说的事情，将给你带来无穷的力量，会大幅度地增加你已经掌握的魔法！” 听到这里，方云晖哂笑了一下，如果在这个时候，文格渊大师重生了过来，发现破解他如此艰深谜题的人竟然是一个一丁点法术都不会的小孩子，又当作何感想。不过即便如此，出于好奇心，方云晖还是坐直了身子，就当是看午夜电影吧，自己在大学的时候，不是也经常干类似的事情吗？可惜当时自己不看这种科普片，都是世界杯或者美国大片。 “大陆上四种分类的法术，不能说是不对，”文格渊开始凝重的语气，好像说到了法术的问题，他是个格外严谨的人，“其余的法术，要么不属于人类的种族，要么就被划归为辅助一类的东西，不能够自成一派。这种分法，我认为是非常片面的。” “你既然在这里出现，至少应该是个法术师或者非常有潜质的法术学徒，对法术元素的感知，是全然靠着想象去探索和琢磨的，但是用得好不好，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除了你的意愿之外，就是跟你的精神力有着莫大的关联了。四大系的法师，他们之所以把雷法术归类到大系之外，就是因为他们无法想象雷元素的存在和集合方式。如果能够想象到这些，就可以用来感知雷元素了，并且雷法术，应该是凌驾于四大系法术之上的！” 说得对！这个理论对方云晖的触动非常大，他之所以感受不到法术元素的存在，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实在没办法想象这些东西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存在。 “这些法师对雷元素的感知，就只是停留在对自然当中雷电上面，在闪电和雷击经过的时候，里面存在着威力无穷并且源源不断的雷元素，或者他们的法力更高深一些之后，可以直接把乌云还没形成雷电的雷元素拿来直接取用。除此之外，他们认为雷元素就没有了，我现在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这种认识是绝对错误的。” “在我的有生之年当中，我已经可以把雷法术应用到很多的范围俩面，因为我可以感知到这些雷元素的存在，它可是是在水里火里，也可以是在土里，甚至风的带过，也有雷元素的存在。这是一个颠覆了所有法术体系的理论，但我坚信我自己是对的，并且我做到了，你要相信我，继续听下去。” 对法术本身来说，这个理论的确是够震撼的了，就算是法术学校最老资格的法术师站在这里，脑袋也一定会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因为风就是风，火就是火，风里火里有雷元素，这是什么古怪的理论呢？ 可是，方云晖能够理解文格渊的意思，他甚至用撇嘴的表情来表示了自己的不屑：“这有啥了不起的，还敢吹牛自己这理论有什么伟大创举。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由原子组成的，有原子就有电子，有电子就有电流，集中起来，不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什么雷元素了么？” 文格渊并不知道后世的方云晖马上就接受了这个概念，光影继续地说了下去：“在我的冥想当中，所有的世界，甚至所有的法术元素都是由最为细微的颗粒组成的，这些颗粒如果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流动起来，就是雷元素的存在了，如果能把他们在想象中进一步组合，那么，我就能够在没有雷电、没有云层、甚至是连一朵云彩都没有的情况下施放出雷魔法，而在四大系元素的表面，却找不到雷元素。” “你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象，把这个世界一分再分，尽可能地小下去，竭尽自己所能想象到的小！我希望你的精神力空间非常强大，因为如果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也就没有足够的想象空间，你就不能知道‘小’是一种什么程度的概念。我举个例子来说吧，一滴水在大海中的位置都没有那么小，你如果可以想象一滴水在无垠天空中的位置和相对比例，那么，你就可能会成功。” “孩子，这时候你就要催动你的感应能力，想象着把这些小小的颗粒都串联起来，让它们都动起来，一旦它们的流动形成了规模，你就可以捕捉到雷元素。” “其实我觉得罗盘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玩意，它能够让金属移动却不借助任何外界的力量。我曾经这样想过，它是用什么力量使金属移动呢呢？通过我的不断研究，我认为这些力量一定就跟我所说的那些极为细小的颗粒有着某种关系。” 光影中的文格渊好像有些累了，光影也开始模糊并且摇曳了起来，他贮藏在这个戒指当中的法力，经过时间流逝的消耗，明显地有些不足了，光影有点散乱，声音也开始不清晰起来。 “我用了一生所追求的法术，我还只是觉得自己站在了门槛上，在这道门的里面，有着无穷我们所未知的力量。我想象中感知到另外一种颗粒，他们虽然也可以流动起来，但却并不能产生雷元素。时间不多了，我只能告诉你，我留给你的那枚戒指，还有着更大的用处，你可以靠它然后在雷法术的道路上发现用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