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就是那个人称苏狮冕的,你听说过吧!” 苏狮冕站没站相,晃着两条长腿,嘴里还叼着草根,扬着下巴对面前的女孩子说话。 这个女孩子,但在苏狮冕肆无忌惮上下左右的挑剔眼光下,仍然是美丽得无懈可击,只是沉静得过分,少了一点少女的娇羞、胆怯。此刻冷静的眸子深深地望着苏狮冕,既没有被骚扰的怒火,也没有丝毫的不安。 苏狮冕反而吃惊了:这个小妞妞是哪里来的?似乎有一种不可轻侮的贵气。不过他一贯浪荡惯的,哪里理会那么多,仍然放肆的喷着口水:“我是这里的老大,听人说你很漂亮,所以专门等在这里看看。果然是美若天仙啊!” 女孩仍然不说话,看着苏狮冕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挪动步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不可触手赏玩的清兰。 苏狮冕忽然觉得很受侮辱,想自己在英杰中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个小妹妹不是对自己投以崇拜的目光呢?见到自己都是笑眯眯甜蜜蜜地叫声狮哥哥好! 这小妞看着自己竟然无动于衷。 他也不想想,自己把别人挡在校道中央,硬要与其说话,是何等的没有礼貌。 苏狮冕使劲的咬着草根,龇牙咧嘴道:“难道你到这个学校,就没有打听过这个学校的状况?”翘起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像我这样鼎鼎大名的人物,你都没有打听一下,以后犯上什么事,有谁给你撑腰?呵呵,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漂亮妹妹,一定会有很多色狼看着流口水的哦,没有人保护怎么行?” 女孩突然笑了,红唇展开笑颜初露就像花开的过程在苏狮冕眼前缓缓出现,有非常强烈的视觉震撼效果。 “你就是那个除了体育门门功课濒临补考,喜欢替人强出头,喜欢打架,喜欢别人叫你老大,喜欢吃速食面的苏狮冕?” “靠,你连我喜欢吃速食面都知道了,是不是很崇拜我啊?呵呵,其实我不喜欢搞个人崇拜,大家叫我老大也是给我面子,以后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苏狮冕有点扬扬得意,这个小妞从外地转学到英杰中学不到两天,居然对自己的大名如雷贯耳,怎能不让他臭屁! “如果不是你的死党花神刀每次考试给你恰如其份的答案,依你逃了这么多课怎么可能及格?你家人常年在外经商,没人管你,所以老是惹事生非,如果不是有个古老师护着你,早被学校开除了,当然,学校还需要你在体育项目上为他们争光。还有喔,你不是喜欢速食面,而是没有人给你做饭!” 女孩子看起来恬淡文雅,谁知道一说起话来却是尖刻刁钻,一下说得苏狮冕眼睛瞪得溜圆。 “你,你,你,你,谁给你说的这些?我要揍他一顿,居然连我考试作弊也知道了,我……”他像一只大猴子一样在女孩子面前张牙舞爪。 女孩子微笑着看他的窘样,很得意,露出了属于少女的天真。 苏狮冕却没有心情欣赏,此刻他就像被曝露在阳光下的冰淇淋,开始熔化。作为一个本性厌倦读书的学生,其本质还是一个学生,课业上的不足一直是他心中刻意忽略的东西。 虽然死党花神刀常常说:“老大不需要读书,老大读书读多了会影响你拳脚的发挥。您只要罩着小弟我在英杰中学横着泡妞,小弟我保准你能科科考试通关!”但是,苏狮冕仍然觉得自己存在缺陷。 “按理说,我应该成为一个伟人。只要我专心、投入,在所有的事务上我都能取得成功。”有一次,苏狮冕在考试当中偶然拿了一次高分,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花神刀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到他肩膀上:“我给你的答案太离谱了,居然让你得了高分,这样很容易让老师察觉的。” 这是什么话,让老大陶醉一下不行么?苏狮冕一怒之下抓住花神刀的手来了一个过肩摔。 此时的苏狮冕忽然觉得肩头一沉,一只有力的大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苏狮冕一向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肩头,因为他人长的高,手长脚长,但是肩部却不宽广,整个人瘦长得像秋天的竹竿。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老是被几个死党讥笑,传了出去,搞得一段时间,人人都要抱着他的肩头遗憾的说:如果不是吃太多速食面…… 后来又没有人喜欢碰苏狮冕的肩膀了,因为他特意苦炼了过肩摔,凡是对他的肩头不怀好意的人大都尝了苦头,从此大家敬而远之。 当然,苏狮冕也不是见人就摔,那不然都成同学中的公敌了。 现在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本来以为会以一个很酷的形象出现在美女面前,可是最终却发觉自己好象完全被她掌握了,没半点诱惑力。而且,这家伙是谁呀?干吗搭这么紧,跟你很熟啊?是熟人就该知道我不喜欢这一招!管你是谁,先摔你一交。 苏狮冕虽然长得瘦长,却是属于那种猴子有肉看不见的那种,爆发力相当强,学校借助他的体育长项便是标枪等投掷项目。他也不回头,右手疾如闪电,“啪”一声扣住压在自己肩头那只手上。蹬腿拧腰拔背,猛地发力,向前一扯。 他几乎都想像得出这人摔了个贴心实地躺在地上,哎哟连天。 可是实际上的情形并不是那样的,只觉得后面一股大力涌来,自己便一寸也不能移动了,而且因为两股力量大力扯动,都听得到自己腰椎摩擦得格格怪响。 后面那人轻咦一声,加大了力道。 苏狮冕顿时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朋友没有这么大力道。也不是学校的老师,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苏狮冕的禁忌,而且老师中有这么大力的也只有一两个,这一两个人与苏狮冕也很熟,绝对不会在苏狮冕泡妞的时候来打搅他。 五指如钩,扣在肩骨上,钻心疼痛。苏狮冕心念电转,深吸一口气,“哼嘿”一声猛地吐出,全身的力道猛涨了三倍不止。这是苏狮冕所不了解的一点,似乎从小就有了这方面的异廪,只要在受到强大外力压迫的时候,只要还能深吸一口气,再猛吐出,全身的力道就会成倍增加。 后面那人又是咦了一声,气息也有点粗浊了,微微开始喘息,扣在苏狮冕肩上的五指微现松动。苏狮冕再不迟疑,左肩向上全力冲顶,正所谓欲脱必先冲,冲,可以破开敌人的防守,然后再滑如水蛇般溜开。 果然,那人的五指再也抠握不住,苏狮冕上身不动,右腿猛力后蹬。虽然他可以向下发力挣脱敌手的魔爪,可是难免会因为敌手反扑的力道在自己肩头留下血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敌手自己松开。所以,苏狮冕全力向后蹬,敌手为了避开如此近距离的重腿,当然要松手。 “砰!” 苏狮冕感觉就像踹到一根钢柱上,一时连大腿都抽搐了,小腿麻痹失去了知觉仿佛完全飞去。 那人闷哼一声,这一撞也令他很不好受,立刻松手放开了苏狮冕。苏狮冕在他放开的那瞬间转身,要看清眼前是何人。 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那条腿太不争气了,就在此时突然有钻心的疼痛。 眼前是一个身高几近两米的青年,大约二十七八,比苏狮冕还高那么差不多十厘米,面沉如铁,说不上俊也说不上丑,但是有种说不出的冷。脸上没有一丝浮肉,紧紧绷着,目光如同冷电,此刻像要看穿苏狮冕似地盯着他。 苏狮冕刚想开口,那人马上道:“你是苏狮冕?” 苏狮冕想开口,那人又一次封住:“你当然是苏狮冕!看你那衰样就知道是你了。” 苏狮冕哈哈大笑,:“想不到我还有点名气,不知道老兄混哪里的?怎么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次一见面就是从背后动手!”暗嘲那人从背后拿住自己的肩头。 那人面色不变,却不搭理苏狮冕了,眼光越过他,忽然变得温柔无比:“浅浅,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那个浅浅,苏狮冕早已经知道她叫何清浅,从他身边绕过来,笑道:“没有,他能把我怎么样?”绕过苏狮冕,走过去挽住了那人的臂弯。两人再不看苏狮冕一眼,转身携手离去。 苏狮冕重重咳了一声,心中恚怒,这两人既然知道本人,居然还这样目中无人,竟然就这样走了,敢情是没把大名鼎鼎的苏狮冕老大放在眼角啊!这怎么行? 不行!我要找回这个面子,一边想,一边就想追上前去,可是那条腿实在是来不上劲。眼看着那两个慢悠悠地远去了。 苏狮冕想大叫数声,可是也知道不过徒增怨气,终于一瘸一拐朝家走。幸好此时下午放学很久了,校道上阗静无人,没有人看到他的狼狈相。 一代妹妹的偶像,战无不胜的老大!别人居然会被震得瘸腿,真是太丢脸了。这家伙是谁?看来不是这里混的,想猛龙过江啊,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还好,今天是单独行动,没有让花神刀那几个家伙跟着,要不然这面子望哪儿搁?靠,好疼…… 英杰中学有三个出口,前门,后门,侧门。前门位于侠客大道中段,后门与沧浪海公园面对面,两个地方虽然不是双元城最繁华的地段,但是人来人往的也不少。 苏狮冕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衰样,悄悄的走侧门。 从主教学楼绕过去,穿过一片细叶桉的树林,树林两边是教工住宿区,典雅的小院小楼。沿着林间碎石铺成的小道,七扭八拐,在林边围墙就看到了一道小铁门。 苏狮冕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无人,便从小门出去了。 小门外面是一条小巷子,被两栋高楼的后墙夹在中间。 平常艳阳天的时候,巷子里也难得照到阳光,此时正当傍晚,巷道中更是阴暗。 苏狮冕刚刚跨入巷道中,忽然觉得不对劲。仿佛空气中充满了粘滞的油,走动都很费劲。“奶奶的!”他咒骂起来,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这是危机来临的预兆。 巷道中,在外街的夕阳斜照和暗巷阴暗交界处,一个全身白衣的人站在那里,似乎站在飘渺之中,越是定神看过去,越是看不真切。 第2章 狮冕再过一个月就是十八岁了,年龄虽然不大,但是打架的经验却是丰富无比,大大小小的战斗至少经历了三四百次。这些战斗中,不乏与高手对阵,例如双元市的自由搏击冠军、麻花省的散打比赛前几名。苏狮冕与他们都是有输有赢,从来不曾怵过谁。但是眼前这个看不清的人,却让苏狮冕感到一阵畏惧。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喝,你是哪里来的小孩?”苏狮冕心里畏惧,反倒大踏步地走上前去,“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小心家里人担心你!” 那人突然出现在苏狮冕面前。其跨越三丈的速度超乎苏狮冕想象,快得让苏狮冕差一点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的鼻子几乎碰在一起。 几乎同时,两人又同时弹腿疾退。 苏狮冕刷地摆出前射后弓,右侧手伸出护住上身,左手收在肋间:“来来来,来呀!” 那人微微一笑。苏狮冕一阵迷糊,这个笑容和浅浅的笑容很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个人是男的,多了几分英气、硬朗。就在苏狮冕迷糊的当口,那人又已经冲上来。这一次苏狮冕有防备,很清楚的看到他的步伐,甚至是挥拳的轨迹,但是就是没有办法抵挡。 苏狮冕曾经在暗夜里凝望香火头炼过眼力,很是下过一番苦功,看运动物体的能力超越常人。这不同寻常的眼力在往常打架的时候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往往能让他洞悉机先,截断敌手的攻势。但是这一次是完全不行了,就在他想用上段格挡架开那轰向自己左脸颊的直拳时,那一拳已经沾着自己的面皮了。 仆仆扑! 苏狮冕连退三步,此时展现了他惊人的天赋,虽然在速度上和白衣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是在危急关头超常发挥,心念电转间,大力地向后退,几乎是顺着那人的拳头后退。他摆的功架,非常利于自己后撤,前脚尖点地,后脚跟一挫,饶是腿脚不灵便,三步仍然后退近两丈。 可是那个拳头仍然在苏狮冕的脸皮前悬着。 白衣人哼了一声。拳头忽然变掌,五指挥出,就像钢条弹出,啪啪啪啪啪!连环弹在苏狮冕的脸上。 苏狮冕感觉像被五根巨棒连击,不是很痛,只是稳不住桩子,向侧边倒去。巷子不宽,趔趄了两步就被逼迫到冰凉的墙面上。白衣人如影随形,一只右手压在苏狮冕的脸上,一双好象何清浅的大眼睛在近距离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 在这样的距离内,苏狮冕倒是看清了这个白衣人,大概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和何清浅很相像。 苏狮冕觉得从来没有这般窝囊了,他想脱出那只手的压迫,但是只要略有蠢动,一股不亚于刚才捏自己肩头男子的大力就涌了过来,把自己的整个右脸都压在了墙面上,皱成一团。 白衣人还在看苏狮冕,似乎他脸上长了一朵花。 “我靠,大家都在打架了,拜托,要打就打我几下,不然我会被你看死的。我好怕你这种色迷迷的眼光。” “找死!” 白衣人大怒,左低手勾拳扣向苏狮冕的下颌。 眼看苏狮冕的下颌难免破裂的下场,异变突生!苏狮冕体内忽然有一股蓬蓬勃勃的气息,不甘雌伏,不甘受迫,从体内经脉狂涌而出。苏狮冕看清楚了白衣人的出拳轨迹,本来没有办法抵挡,但是此刻体内气息涌动,心意一动间,自己的右手已经挥了出去。 苏狮冕的拳头正中白衣人的手腕。白衣人低呼一声,霍然后退,捂着自己的手腕,咬牙道:“你,你,哪里学来的真气?” “靠,什么真气?还针你的屁股呢!”苏狮冕揉着自己的面颊骂道,“老子今天撞邪魔了,怎么净碰上些高手!” 白衣人看苏狮冕的样子不像作伪,心下以为这小子不过是误打误撞伤到自己,嘿然冷笑道:“像你这种井底之蛙,怎么能明白皓月当空之境界?”甩了甩手,眼中开始放光,看样子又想动手。 “喂!先不要动手,阁下似乎不知道我是谁啊?”苏狮冕心里发怵,连忙道,“你难道没有在这里打听过,这里谁是老大?老大就是我,我苏狮冕。谁惹着我,就算他倒霉了十八辈子了,我会扒他的皮……”“打的就是你!哪有这么多废话?” 白衣人的拳头又像幽灵般出现在苏狮冕的眼前。 这次没有这么幸运了,体内再也没有什么异样气息流动,苏狮冕被打得旋转着倒撞到学校的小门上。咣当巨响在巷子中来回激荡。 白衣人如影随形,拳头像雨点般落到苏狮冕身上,苏狮冕挡了左边挡不住右边,挡了上面挡不住下面。 “呵呵,你挡!”碰!碰!碰!“你挡!你挡!”碰!碰!碰! “呸!” 白衣人忽然停了下来。刚才苏狮冕左支右拙,难以抵挡,一时恼怒,张口就是一口浓痰,正中白衣人眉心。白衣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无赖的招数,也从来没有谁敢在他脸上吐痰。他没有防备,也来不及反应。他一时之间简直愤怒得几乎失去了意识:他居然把痰吐到我的脸上,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敢这样?他缓缓抬手,用洁白光滑的衣袖轻轻、小心拭去那一块污迹。 “你、死、定、了!” 他一字字地说,斩钉截铁。 苏狮冕看着白衣人背后大笑:“靠,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忽然有人在巷子的尽头拍着手大声笑道:“哎哟,怎么我们战无不胜的老大今天这么衰!”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巷口,挡住了今天最后一丝阳光。 这人是苏狮冕的死党,姓牛名可以,绰号斗牛,身高近两米,体重130公斤,走起来仿佛一座铁塔,是麻花省最近两届混合级别摔交比赛的冠军。 白衣人听到身后恍若巨木宁地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头。苏狮冕就趁他分神的当口,就地一滚,然后翻身重新回到学校小门内侧。白衣人欲待抢过去抓住苏狮冕,但是身后的脚步声确实令人发毛。 斗牛故意发出这么浊重的踏步声,为的是给白衣人造成心理上的压力,从而给苏狮冕逃跑之机。苏狮冕不愧是打斗经验丰富,时机乍闪,他已经抓住了,脱离了白衣人的控制范围。 “你是哪根葱?”斗牛大声喝问,“在这里撒野!也不问问这个苏狮冕是谁罩的,靠,这不是不给我斗牛面子么?” 苏狮冕在门内刚站起来,一听这话,怒道:“靠,斗牛,你救驾来迟,还敢信口雌黄?”白衣人嘴角抽动,似笑非笑:“这里苏狮冕不是老大么?” 苏狮冕看到他那丝笑意又不禁想到了何清浅,道:“你是浅浅的什么人?” “够胆!浅浅是你叫的么!” “靠,一句话就问出来了,你果然跟那小妞妞有不可思议的关系!” “你,什么叫有不可思议的关系?你又找死!” 斗牛已经走到了白衣人身后三米之内,可以展开攻击了。 白衣人虽然仍然背对斗牛,双手也悠闲地放在身侧,但是含胸拔背,左脚侧切地面,右脚尖点地、踵提前旋,已经做好了瞬间转身的防卫预备。 斗牛笑道:“放心,我不会偷袭……”话音未落,他已经像泰山压顶般搂头抱向白衣人的脖子。这是源自蒙古古典摔交的背摔,经斗牛在实战中磨砺后化为自己的绝招:“猛鬼断石!”专门用于背后偷袭。饶是白衣人身负绝技,中间还隔三米距离,但是斗牛确实来的突然,而且来的卑鄙,一时之间,只来得及头一缩。 白衣人的站桩极为适宜于突然转身,本来为了表现得更酷一点,想在斗牛挥拳过来的时候用曼妙的姿势回身侧踹给那大个子一个下马威。谁知道斗牛采取的招数是发挥自己的身高优势,从上空上臂成圈搂头抱下,自己的攻击只能踢到这大个子的腿部。白衣人也可以不顾上头,回手一拳,肯定可以攻击到斗牛的胸腹。但是自己的脖子难保不会骨折。 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想到尽全力缩了缩脖子。 斗牛的手肘结结实实地撞到撞到白衣人的头顶,但是自己也闷哼一声倒退两步。 ——白衣人一个反手肘椎击打在斗牛的胸脯上。 白衣人身子一晃,差点摔倒,连忙扶住铁门,回头怒斥道:“你不讲规矩!” 斗牛脸色古怪,紧闭着嘴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向苏狮冕递着眼色。苏狮冕心里一沉:这小子辣手啊。 此时白衣人狠声道:“你们果然是不折不扣的混混无赖地痞子,看来今天非得给你们这些垃圾一点颜色看看,不然,你们还真以为可以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了。” 苏狮冕裂嘴一笑,跨过铁门,走到小巷中来,手指白衣人的鼻头:“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哪里的大侠?喝,要到这里来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哇~~~~”他做出一个呕吐的不堪的怪相。 白衣人不怒反笑:“我不是什么大侠,但是绝对不是你这种垃圾!” 苏狮冕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手,眼光乜斜白衣人:“你不是我这种垃圾,不过是经过漂白的废物。” 白衣人咬牙嘿嘿冷笑。 苏狮冕大喝一声:“打就打,笑个屁!”纵身跃起,身法灵动飘忽,快愈狸猫,势若奔虎,完全看不出腿脚上曾经受过伤,与刚才被追打的那个苏狮冕判若两人。白衣人面色连变数变,当苏狮冕怒喝的时候他已经听出了苏狮冕体内孕育了极为强劲的内息,而当苏狮冕腾身而起时那种表现,完全是内息淋漓尽致流转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圆转如意的表现,再看到苏狮冕的长腿闪电般向自己的软肋踢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绝对无法避开的了。就算闪开了这一脚,连环而来的将是更为狂暴的攻击。 他决定硬拼,就算苏狮冕有什么超常之处,他也不相信自己十四年的苦功是白费的。 白衣人的双手像风轮一般呼卷了出去,这是他家传绝技断风十三斩,目前他炼到了连斩十三的境界,比起家族中的高手来差了十二斩,真正的高手,只用一斩足矣! 苏狮冕两眼放光:“来得好!”喝声中两人的脚掌和手掌已经接触了数十下,苏狮冕越踢越高,白衣人的手掌被高高的荡起,显然是抵挡不住,连连后退。 苏狮冕突然一矮身,身子炮弹般撞进白衣人的怀里。白衣人正格挡得双臂发麻,心内惊惶,突然一股大力已经撞到怀中,耳边听到砰的巨响,然后才缓缓地感受到后背前胸的巨痛,显然有肋骨断了。低头一看,那个刁钻狠毒的苏狮冕正朝自己呵呵怪笑,而自己却没有一分力气可以使出来对付这泼皮。 苏狮冕卡住白衣人脖子将其挤在墙上,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蛋:“服气了吧,小子。这是你逼我对你不客气的,要不要我送你到医院啊?呵呵,看在你是浅浅的什么人的份上!” 白衣人只觉的鼻头酸酸的,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了出来,他从小到大生活在顺境之中,哪里遭遇过这样的打击。苏狮冕呸的一声:“你他妈的打架还流眼泪,真是丢脸,早知道就不和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打。”现在他开始趾高气扬了。 站在旁边的斗牛忽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艰难道:“我说,苏狮冕,我、发觉,我可能也要去一下医院。”全身一震,再也抑制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苏狮冕连忙过去扶住他。那边白衣人少了他的支撑萎顿在地。 苏狮冕扶住斗牛,忽然觉得心跳停滞了一下,然后似乎有一种什么东西抽丝一般从自己的体内流泻出去。他喃喃道:“斗牛,你今天还约了谁来找我?” 黑夜似乎完全来临了,巷子中再也看不到什么东西,连斗牛的胳臂都看不见了。“喝,黑得这么快哦。”说着,苏狮冕一头栽倒在地。 第3章 苏狮冕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俏丽的小脸蛋,此刻脸色焦急。 “稻稻,是你?我是在……”环顾四周,才发觉自己穿着病服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房间中灯光明亮。 “你醒啦!”那个叫稻稻的小女孩,大约十三四岁,见到苏狮冕清醒过来,明显松了一口气,忽然又生气了,“哼,你又跟人打架,伯伯回来了看我不告诉他?” “喝,你就会打小报告!”苏狮冕感觉身体很好,一掀床单,抬腿就下床。稻稻张开双手拦住他:“不许走,医生还没有让你走!”歪着头,一双黑白分明晶莹惕透的大眼睛望着苏狮冕,得意洋洋的,“我也不许你走!” “你管我啊?!” “我就是管你,伯伯走的时候说过,我负责家里的一切,哼!” 苏狮冕伸出手指在稻稻俏翘的鼻头上一点:“你够大人,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管大人的事?” 稻稻张嘴就咬苏狮冕的指头,吓得他忙不迭地缩手,稻稻仰着小脸笑道:“羞羞羞,连作饭洗衣都不会还是大人哦?要不是我住这里,你又要多啃几箱速食面啊?” 每月苏狮冕的父母都在他的货币卡中存入一定数目的钱,但是苏狮冕挥霍无度,往往不数天过去就陷入“金融危机”,实在没有办法,去找朋友借向来不符苏狮冕的个性,没有饭局相邀的时候宁可在家啃速食面。这样的日子过得倒也潇洒。直到两个月前,很少回家的父亲带回来一个名叫稻稻的小女孩,说是远房表妹,也是因为父母的工作原因一个人呆家里,觉得不安全,所以想转学到双元市和苏狮冕住在一起,两个小孩多少有个照应。 父亲在家呆了两天,很快发觉稻稻是个料理家务的好手,反而是苏狮冕对日常生活怎么料理一窍不通,当即决定把家里的财政大权、处理事物决策权交付给稻稻。当时问苏狮冕同不同意,苏狮冕认为作饭洗衣之类家庭琐事,哪用自己去操心,至于金钱,他也觉得平日自己实在不会花钱,让这个小大人掌握也会省很多心。毫无异议的同意。 看不出稻稻年龄幼小,烧饭作菜的手艺倒是一流,而且特别勤快,将家里整治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苏狮冕吃得开心,住得舒心,倒是对小表妹颇为服气,凡事都不违逆她。 而且稻稻又长的非常可爱,大大的丹凤眼,刀削般娇俏的鼻子,小巧的嘴,肌肤白皙,肢体匀称。虽然发育未完,却是一个十足的小小美人了。用花神刀的话来说,是一个长得非常动漫的小美人。苏狮冕一贯和那些铁血朋友混惯了,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又漂亮又娇嗲的表妹,一时虽然不习惯,可是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可喜滋味,内心中生出一种做哥哥的感觉,凡事都让着她。 此次也不例外,被稻稻拦住。颓然坐回床上,速食面环抱着双手一脸苦相。 稻稻看着他古怪的样子,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嘛?” 苏狮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她:“我躺了多久?” 稻稻过来跳坐到床上,晃着小脑袋瓜子,脑后的辫子左右晃荡,不时扑打在苏狮冕的背上:“不久啊,才两个小时。” 苏狮冕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医院传讯息到家里,说你晕倒在巷子里,被路人送到医院,我就过来了。那时侯听医生说你很可能没救了,吓死我了,可是他刚说完你就有了心跳。”稻稻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苏狮冕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头。 苏狮冕又道:“我要去看斗牛怎么样了,稻稻!”语气很坚绝。 稻稻轻呼一声:“哦,是哦,斗牛哥哥被送到急救室去了。”苏狮冕跳起来,稻稻一下没拉住,叫道:“哎,医生说你的情况也很奇特,要多休息……”看着苏狮冕已经冲到病房门口,忙跳下床:“等等我!” 苏狮冕一拉开房门,朝外面冲的时候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正着,两个人的反应都很快,稍沾即退,定睛一看。 “花神刀!”“老大!” 花神刀只比苏狮冕矮一线,但是四肢却比苏狮冕长得匀称得多。只是面容白皙俊俏,修长眉毛水花眼,显得很奶油。打扮也挺眩目的,此刻穿着半透明的紧身淡黄色T恤,将上身发达的肌肉绷得块块突出,性感无比。下装是海蓝色长裤,大腿处同样绷得紧紧的曲线毕露,自膝盖以下却又是褶皱的蓬松大裤管飘飘荡荡,最妙的是脚上还穿着柔软的舞鞋。 “你这是什么打扮?简直和女孩子有得一比。”苏狮冕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靠,我靠,你是不是我的兄弟啊!” “老大,看样子你没事!我刚才和潘江江跳舞来着,我一收到稻稻给我的讯息,只来得及把脸上的化妆抹掉,赶过来、那个、服装没来得及换啊!然后就随便借了辆车过来,开得够快了,也要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苏狮冕握住稻稻伸过来的小手,另一只手扒拉开花蝴蝶一样的花神刀,边走边道:“我们现在去看看斗牛怎么样了。你还在那个狗屁剧团混哦?” 花神刀纠正道:“不是狗屁剧团,是潘江江剧团。” 苏狮冕不和他辩,竟直朝急诊室走去,他知道这个人迷上了双元城现代实验戏剧团团长潘江江,因为迷恋而盲目,神神道道的,不可理喻。 花神刀跟在后面关切的问:“看样子,老大没有事哦,刚才稻稻给我通讯的时候却伤心得眼泪都可以淹没双元市了,害得我也差点吓破胆。” 稻稻回过头来,一吐舌头,扮了个怪象。 苏狮冕心里也觉得很奇怪,自己在打倒白衣人之后,那种感觉很像体内生机消逝、生命不再的感觉,可是稀里糊涂的睡醒起来之后,却又生龙活虎了,甚至感觉比以前还要好。更奇怪的是,那条被震伤的腿也一点受伤的感觉都没有了。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这状况可能和自己体内时有时无的气息流动有关。 稻稻忽然低声说:“我……”却不再说下去。 “我什么?”苏狮冕低头看看她,稻稻横了他一眼,嘴角堆笑,似乎知道一个小秘密,很得意的样子。苏狮冕心里一动:这小丫头简直比何清浅还要漂亮哦,长大了可了不得。 此时,急救室也快到了,苏狮冕一时没有去理会稻稻。 苏狮冕对花神刀道:“鸵鸟在哪里?我昨天碰到了两个很特别的外来人,准备叫他去查一下。”转过楼道的拐角,霍然站住:“喝!就在这里。” 三男一女,女的一袭雪云般长裙掩着窈窕的娇躯,随随便便站在哪里,清清丽丽、出尘脱俗,不是何清浅是谁? 第4章 站在她旁边的彪悍青年正是昨天下午的时候震伤苏狮冕脚的男子,而被自己撞断肋骨的少年换了一件兰色的长袍,面色略显苍白,由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扶持着,看神色似乎伤势已经大好了。苏狮冕心下不由得诧异: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大好了。 扶着他的男子深目高鼻,金色发须,蓝色瞳睛,白色皮肤,一看就不是东方大陆人氏。 四人刚从急救室中走出来,见到苏狮冕,一怔之下,齐齐怒目而视。 那个面沉如铁的男子跨前一步,冷冷道:“苏狮冕,你命很长啊,刚才不是快死了么?”听他的口气,早已经将情势调查过了。 苏狮冕呵呵一笑:“我好了,你很不爽?老大我现在要去看看兄弟。”笑声一顿,手指着那人的鼻子,“如果我的兄弟有什么不测……”再不说话,冰沉着脸从这数人身边走过。 那人横手一挡,形成虎爪,方向取的是苏狮冕的心窝部分。这人的爪力相当惊人,如果他又存心加害的话,难保苏狮冕不被破开心腔。 谁知苏狮冕居然在他伸手出来的瞬间,斜斜的跨了一步,带着稻稻轻轻松松的脱离了此人手臂掌握范围。 那人面色无改,但是眼中明显有一丝诧异,他这一招有很多后续变化,针对苏狮冕可能的格挡,完全可以封住苏狮冕的去路,而且抓住其前胸。他倒并不想在医院这样的公共场所闹出大事,只是想小小的羞辱苏狮冕一番。没想到苏狮冕妙若天然斜走一步,恰好就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那些精妙绝伦的后续变化完全落空。 走开了也还罢了,带着一个小女孩仍然走得这么巧妙……心里开始对这个苏狮冕重新估计起来。 苏狮冕心道:还好老子经验丰富,眼光敏锐,早就看出了这大个子小子的心思,看住了他的手脚动静。嘿嘿!这大概就叫做洞悉先机吧。一想到这里,脸上就掩藏不住得意之色。 那个男子看到了冷哼一声,不过并没有继续出手。 苏狮冕扬着头道:“我现在没有空和你纠缠,你们和我之间的怨隙……”看了何清浅一眼,“总要有个了断,不然我苏狮冕就不用混了,但是解决的时间地点却不是此时此地。” 那个外邦金发男子听到苏狮冕嚣张的话语,心下气恼,面上青气一闪,眉毛突然之间变得绿荧荧。 苏狮冕还在吃惊的时候,男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与傍晚那个少年的动作如出一辙,只是这个男子来得更快更猛更突然。 仿佛倏忽之间就跨越了空间距离…… 眼力超群的苏狮冕依然看得出那人的动作轨迹,可是与自己眼光敏锐心念电转比起来,手脚一点跟不上眼光思维,眼巴巴看到那人双手揪住自己双臂,心里真是急得要吐血。 在被抓住的瞬间,两股沛然大力从手臂处涌进体内,恍若实体般在胸膛内撞击,波动之大,犹如海啸扑天,体内气血翻滚,张嘴欲吐;谁知两股大力就在波动最强的时候消失,激扬起来的气血顿然失去凭借,蓦的好比从十万高空坠落。 然后又是两股大力涌入,现在的感觉是从高空中结结实实的摔到钢铁或者是岩石地表,全身血肉骨骼四分五裂。 痛彻心肺!苏狮冕连一个“靠”字都说不出了,只是拼命的想深吸一口气,希望能够奇迹出现,体内重新鼓起增强力量的气息。可是这次被逼迫得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呼!小命玩完,花神刀还不快来! 就在最难受痛苦的时候,苏狮冕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温凉的气息,不疾不徐的循着手臂经络而上,非常熨贴的抚慰着自己的躯体,将撕裂的痛楚去除。那股柔和的气息虽然不强,却是那个男子输入力道的克星,转眼之间就将其力道抵消个七七八八。 那个男子看着苏狮冕痛苦的表情正在得意,忽然看到苏狮冕裂嘴笑起来。 “我靠!”苏狮冕暴喝一声,喝声中,一个膝椎毫不留情地拔地而起,直向男子心窝撞去。 这一撞罄尽苏狮冕所有力道。 即便此时体内还没有那种奇怪的气息出现,这一膝棰的威力也绝不容对手忽视。 苏狮冕的腿法在双元城格斗界中是很有威名的,他曾经跳起来在空中连环踢碎过别人丢过来的五块红砖,这需要高超的弹跳滞空能力,闪电劈闪般弹腿的能力,炸药爆破般的爆发力。此刻他被约束在敌手的双手中,将所有的力道和意志都灌输在炸药爆破的爆发力里面。 势如火山爆发!饶是那人拥有特殊技能仍然心惊胆寒:这小子确实是天纵奇才,居然以一具凡躯……情势来不及多想,苏狮冕的膝顶已经粘住他的前襟了,如此速度甚至来不及用膝椎抗拒。只好舍弃其双臂迅疾后退,仓促间双手下拍,其势道仍然如同拦江铁索。 “碰!” 两人都是一晃,终究是苏狮冕技输一筹,被那人后续涌来的力量迫得倒跌。眼看要摔倒,被一双手扶住,原来是花神刀赶到了。刚才苏狮冕感觉被奇怪力道折磨百年般难过,其实男子的内息吞吐,神奇气息的帮助,还有苏狮冕的全力攻击,合起来不过是转眼之间。俗语说:电光火石之间。 苏狮冕借花神刀的力道腰一挺,重又站得笔直,哈的一声干笑:“你还有什么绝招?来来来,咱们再玩玩!”用手拍了拍花神刀,转头过去附耳低声道:“你快去看看斗牛,奶奶的,这次遇到猛龙过江了。” 楼道尽头的急救室门忽然打开,一个高大雄阔的躯体“挤”着出来,高兴的叫着:“嘿,我完全好了!” 此人正是斗牛,此刻一脸凸出横肉笑得皱起,看到苏狮冕,奇道:“嘿,你也全好了!”斗牛看了看场上情势:“你们又在打架?苏狮冕,你,你,打得过么?”看他的样子,似乎对何清浅方面的人没有了敌意,包括对那个打得自己吐血的少年也没有了敌意。他指着那个满沉如铁的男子,很快的对瞪着大眼的苏狮冕解释道:“是他出手化解了我体内的淤血,其实还亏得傍晚的时候何清源兄弟,”他又指着撞得他吐血的人,“他一个肘椎将我以前在摔交比赛中淤积的恶血逼了出来。虽然让我稍受震动,但是却收益非浅。” 斗牛双手一摊,道:“他们也没有恶意,不过是对面条你比较好奇而已,说起来我也不知道面条你到底哪点比较优秀,为什么最近这么多人打听你的消息?你也不要再扮老大啦,一个英杰中学的小混混头目,拿到街面上不是被人笑话吗?咱们和何清源他们是不打不相识,反正大家也没有什么怨仇,不如现在一起去吃吃夜宵,喝一点饮料?” 斗牛不管苏狮冕逐渐瞪大眼睛,额头青筋蹦跳,径自走到何清浅姐弟那里,一脸不好意思地道:“你们宽宏大量,也就不要在乎面条的嚣张了,他就是这样自以为是,没怎么见过大世面。” 苏狮冕眼大如牛:“他打我们,打得倒很好,是也不是?” “可以这么说。” 斗牛嘿嘿干笑着,望了望何清浅,又看了看苏狮冕,似乎不好意思说话。 苏狮冕叫道:“靠,说就说嘛,看来看去,有花长在脸上啊?” 斗牛抬头望着楼板,喃喃道:“你为什么要去调戏别人的姐姐呢?其实,我想,你完全可以用一种更加潇洒、更符合你老大形象的出场出现在她的面前嘛!”嗓音放得极为委婉、诚恳,但是眼光却是绝对不和苏狮冕快要突出来的眼睛对视的,他本来是一个高达两米的壮汉,却要作出这副小心样来,确实让人忍俊不禁。花神刀已经笑了出来。 苏狮冕低声吼花神刀:“笑个屁啊!” 花神刀连忙一把捂住嘴,眼神无辜地望向地板。 “老子见过拽的,没有见过这么肉这么懦弱的!”苏狮冕刚要暴走,却被一双小手拽住胳膊轻轻摇了摇,低头一看,稻稻嘟着小嘴轻轻说:“不准再打架。” 苏狮冕那满腔的流氓之气在稻稻澄澈目光之下忽然化为乌有。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清浅忽然啐了一口,低声对与苏狮冕对峙的男子道:“松哥哥,我们走吧。” 苏狮冕耸肩冷笑,翘着大拇指对斗牛道:“说得好极了,真是我和你认识以来听你说得最有成就的一番话,老大我混得真是越来越没有水准了。”斗牛有些心虚的望着面无表情的苏狮冕,一时也说不了什么话。 苏狮冕一晃脑袋,想绕过面前的男子,到何清浅面前去,但是走了两步,只觉眼前光线一暗,那男子又一次挡在面前。 “我过去没有任何恶意,完全是怀着一颗诚恳、诚挚的心去道歉的。”扬着头隔着此人的肩膀对何清浅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不自量力在你面前出现了。我就是一个混混,一个卑微的混混,我道歉,我鞠躬,我不应该骚扰您。”苏狮冕真地深深地向何清浅鞠了一躬。 何清浅面色忽然有些发白,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嘟囔着“谁要你道歉”转身就走。 苏狮冕鞠躬90度,保持这个姿态有十秒钟之久。忽然后退一步,伸手拉住稻稻的小手,朝花神刀晃晃脑袋,道:“走!”再不看斗牛一眼,三人转身离去。 斗牛慌忙追过来,一边追,一边抱拳向何清源他们致歉。 何清源向他微微一笑,斗牛这才放开心思去找苏狮冕了。 那个面沉如铁的男子在苏狮冕斗牛等人走了之后,忽然对金发男子道:“你刚才用了变身来对付普通人,虽然使用的仅仅是初级技,但是仍然是违规的。” “可是在我看来他并不是普通人,在他体内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似乎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应用。” 那个何清源,何清浅的弟弟,说道:“他有点特殊,突然之间体内就充满了真气,然后突然之间又没有了。” 面沉如铁的男子沉吟半晌,道:“其实,如果不用变身的话,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斗得过他,虽然他不懂怎么使用内息,但是他的身体结构简直就像是专门拿来打架似的,灵活极了,而且爆发力惊人。可以说在速度、力量、柔韧、灵敏等方面都超越常人。还有,刚才他躲开我的一抓,可以看出他的眼力和判断力也是高超,他唯一缺乏的就是和真正高手的对阵,只要有多和高手交手的锻炼,相信即便就是没有强劲的内息帮助,他也是一个值得我们警惕的敌手。清源败在他的手下,也并非偶然。” 面沉如铁的男子忽然拿出怀中的通讯器,看了看,面色古怪的说道:“飘飘小姐要见他。”摇了摇头,看着何清源,若有所思地道:“或许,他身上有我们要找的线索。” 这个时候,苏狮冕一干人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斗牛一直跟着,但是苏狮冕一直没有理他,刚才苏狮冕拿病历,退病房,他很想帮忙,但都插不上手,苏狮冕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看到苏狮冕、花神刀还有稻稻前脚后脚的走出医院前门,斗牛的心里也有些窝火了,冲着苏狮冕的背影大声道:“是,我知道我没有帮你把面子撑起来,我这样做确实很丢脸,我确实没有一点点身为男人的气概。可是,你以为就凭你我这样的能力打来打去的打得过人家吗?你苏狮冕是很强,但最多也就是一个能够在双元城格斗界称雄的小角色。咱们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不是一个层次的你知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但是肯定不是你我可以比拟的人物。你以为自己是这里的老大,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的老大!你知道什么是强者?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超越的人?” 斗牛一拳砸在街边路灯灯杆上。 “赔个礼,倒个歉就算有错吗?你就放不下你那一丁丁点老大的架子吗?” 苏狮冕忽然站住了,但是没有回头,他抬着头乜斜着眼看着深蓝色的夜空,此刻天空中有残月一钩,散落的星星几颗,布局很不妥当,宛如襄嵌在梦幻蓝玉上的晦白宝石,让人生出缺憾多多的感觉。 苏狮冕摇着头,冲着天空大声道:“这很没有意思!这很没有意思!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没有意思!” 最后一句似乎并不是对斗牛而言,而是对着星空当中某个不知名的所在呐喊。 稻稻仰头看到苏狮冕的脸色相当严肃,这是一向惫懒的他少有的表情,便晃了晃他的胳臂,可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花神刀咳杖一声,道:“老大,其实,”他本想说其实斗牛并没有做错什么,转念一想,却道,“其实你不要生气嘛!” “我生气?”苏狮冕淡淡地说道,“靠,我生什么气。我只是憋住了,没有什么地方出气而已。” 花神刀哦的一声,笑道:“你这不是有气是什么?什么时候我们的老大变得这般斤斤计较起来了?你不是一直很随意的吗?” 苏狮冕摇摇头,今天晚上好象习惯摇头了,他缓缓地道:“或许我是在生自己的气,很久以来我在双元城里虽然不是横行无忌,也可说是率性而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不考虑后果。好象迄今为止还没有闯出什么严重的后果,大概大家都知道我很厉害,都给我几分面子。”他顿了顿,“不错,在拦住何清浅说话这件事上,可能有点过份,但是我一贯如此,斗牛也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以前咱们几个多少都做过,他不会因为这个事故作君子的姿态来指教我。我只是不愿意他借这个让我有台阶下,他似乎认定我不是那帮人的对手,就应该向他们弯腰,可是,弯腰恰恰是我最不喜欢做的一件事情。 “我一贯随意但是并不表示我没有坚持的东西。我生气的是我不能够坚持住。”苏狮冕停了下来,大家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他就这样笔直的站着,望着天上廖远星斗,静默。 多年过去,一番离别后,当稻稻在某个遥远的时空再见到苏狮冕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笔直的站着,站在罡风凛冽敌手都不能够去的高处,望着宇宙中辽远星斗,静默。 花神刀伸手过来按在他的背上(不是肩上),呼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呢,这件事情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嘿!” 苏狮冕微微一笑,晃晃脑袋,似乎想把恼人的思绪赶出脑海。 此时,斗牛也慢慢地走了上来,把手伸到苏狮冕面前。 苏狮冕咧嘴一笑,毫不犹豫的紧紧握住。 稻稻高兴的拍着手道:“好了好了,咱们宵夜去。” “嗯,哪里的夜宵好吃啊?” “心意坊不错。” “有点贵哦!” “不用担心,稻稻请客,呵呵!” “不请斗牛哥哥,那次你说吃两桌、结果只吃了一桌半。” “什么~~~~~”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在宽阔的人行道上穿来穿去,惹得四周老成的行人直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第5章 第二天早上,苏狮冕在离家不远的场物园内跑了十数圈,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稻稻的同班小宝在门外踯躅,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看到苏狮冕连忙立正。 “苏哥哥好!” “等稻稻么?” “嗯!”小宝点点头。 “我去叫她。” 稻稻还赖在床上,她其他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睡懒觉。每次都是苏狮冕出去晨跑的时候叫她起来,晨跑回来她还猫在床上。 苏狮冕一边洗手、擦汗,一边大声地唤醒稻稻,但是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回应。 推开虚掩的房门,探头看了看,才发觉稻稻小猫一样蜷着身子窝在柔软的大床中央,噘着嘴一副被吵醒了很不高兴的样子。苏狮冕蹑手蹑脚走上前去,伸出食指勾在小女孩的鼻梁上狠狠地刮了一下。 “啊!”稻稻捂着鼻子跳了起来,“讨厌!”凌空飞腿就向苏狮冕扑了过来。这点花拳绣腿才难不倒苏狮冕,微一侧身,伸手在稻稻的屁股上又适度地拍了一巴掌,响亮却不会很疼,顺势将她送回大床上。 稻稻耍赖地拍着床:“不来了,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刮鼻子,每次都不给我踢到,讨厌的哥哥~~~~~”分贝超过苏狮冕的听力极限。 苏狮冕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身上全是汗水,不可以让你粘到的,最多呆会儿给你狠狠踢一脚。快快起床,小宝在外面等你呢。我就搞不懂,平常这么勤快的稻稻怎么也会睡懒觉?” “这是优点喔!因为会睡懒觉所以精神特别的好。” “这是哪里的说法?” 稻稻站在床上绞着手伸了个懒腰,轻薄睡衣下现出已经初具美好起伏的身材,看着苏狮冕还在:“哥哥出去!” 苏狮冕立刻退出来,让她换好衣服再出来。心里却在想:唔,以后不能这么随便了,这小丫头好像在这两个月里长得很快啊,我天天见到的都觉得一天一变。 也不多想,自己赶快去浴室冲洗汗水,用最快的速度搞定。顺便也穿着停当服装。 走出来的时候,左转右转没看到稻稻,才发觉她还在自己的卧室里梳理着头发,便道:“你越来越拖拉了,以后可不能睡懒觉,不然没有时间梳妆打扮的。” 稻稻忽然叹了一口气,用一种不太符合年龄的口气道:“太麻烦了,为什么现在觉得自己的什么东西都不妥当?连梳理个头发也这么费心思。唉!” “稻稻长大了嘛,会花心思打扮自己。” “你也才大我四岁喔!” “我和你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啊?” “这个,”苏狮冕心想这个问题却是复杂,我也搞不明白,“可能老师会知道。快点,小宝还在外面等你是不是?” “没有,我叫他先走了。你送我去学校。” 苏狮冕差点跌倒,又是这样,这两个月次次上课都是这样,搞得自己没办法翘课了,在稻稻的带动下自己简直快成了英杰中学最守时的学生了。没办法,谁叫父亲走的时候提着自己的耳朵说过:一定要照顾好稻稻,稻稻说什么就做什么。当时很不以为然,心想一个黄毛丫头还不好料理,呼!吹一口气就解决她了。 谁知道和稻稻相处的一段时间里,自己真的变了很多,最大的一点变化就是变得会照顾别人,特别是对稻稻,送她去学校当然是必须履行的差使。平常不喜欢回家的,自从稻稻住进来以后,每天都时不时地回家看看了,然后才放心地出去闲逛。不过也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双元城的法律,凡是年满16周岁的公民都可以考取驾照。苏狮冕还不到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飙车族了,现在却换了一辆低平稳重的阔座摩托车──“平适6000型”。因为他飙车劣迹斑斑,负责交通办证的限制了他购买的机型,另一方面,苏狮冕也厌倦了飙车。 此刻他驾车在都市的车流中缓缓的前进。稻稻坐在后面,抱着苏狮冕的腰。 “哥哥,听说你以前很快很快?” “喝,你都问过几百遍了。” 稻稻在苏狮冕的腰上拧了一下,嗔道:“但是每次你都不对我说。” “以前的时候,唉……”苏狮冕摇头,“那时候,好像不是……”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在盘山大道上见到的情景。 那年苏狮冕刚满十六岁。 山风强劲,迎面刮来,仿佛小箭般刺体生疼。苏狮冕将头盔面罩拉下来,快速地旋动手把,略带沉郁的发动机声响起来,虽然是用氢作动力,但由于加大推进器的功率,看那种机车震动的样子仍然声势惊人。 同苏狮冕比赛的是猛蛇城的一个飙车高手,大约二十四五岁,名叫龙讯。此刻两人比赛的是谁最先冲上山顶的神庙广场,输了的人将付出一百万全球通行货币,这一百万对龙讯来说是九牛一毛,他本身出身猛蛇城一个商业巨子世家。但是对苏狮冕来说就有点困难了,虽然父亲母亲都在外经商,但是流到他手中的钱却是不多。 本来,眼高于顶的龙讯根本不可能跟一个刚刚拿到驾照的小毛孩比赛,但是看了一段苏狮冕飙车的影相后又改变了主意。他一眼就看出这个瘦瘦高高、尤带稚气的小家伙飙车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而是非常非常的高,简直就是超一流的高手,拿到国际黑道飙车大赛去肯定可以赚大钱。他善于谋划的脑袋瞬间就想好了一系列的计划。 他装出一副赚了钱百般无聊的样子,在一个经过刻意安排的“偶然”场合和苏狮冕发生了冲突,本来要打架砍人的,后来有人出来调停,就说,咽不下这口气,但是又不能不给调解人面子,怎么办?龙讯就提出飙车,赌注是一百万通行货币。苏狮冕当然乐意奉陪。在双元城,凡是跟体能有关的运动项目,苏狮冕还从来没有怵过谁。 于是两人就来到了素以陡峭、曲折而闻名的盘山道来比赛。 盘山道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古道,盘旋在双元城郊西北方向的石斛山上,一直通达山顶的一所神庙。神庙不知是何年何月由何人建造的,矗立在山顶,总的遗迹占地大约两三公顷,稍稍有点东西残存下来的不过就是神庙广场附近的几间大殿。大殿基台用花岗石筑成,辅以汉白玉台阶和围栏,建筑格式很奇特,不是东方的对称大殿配厢房格局,也不是哥特式的尖脑袋,更不是清真那种头上长刺的包包……看起来像小孩子堆搭积木做出的歪歪扭扭的形状。但是耸立在山巅,俯瞰悬崖峭壁,任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给人感觉:雄伟壮阔或者是心惊胆寒。 即便已经破毁不堪,招牌不再,可是历千百年后,仍然觉得有一股神秘的无可抵挡的气势从那遗迹中浸氤而来,让人不敢轻侮。 广场是在山岩上平整出来的超过千平方米的空地,那些矗立过法器鼎炉的地方留下了不灭的痕迹,从此还可以领会到的当年烟火鼎盛。 生长了斑驳青苔的庙墙玉阶残破破败,但山风凛冽中,犹如有洪荒猛兽潜伏其间。 当年的政府曾经想将这块地方整饬开发成为一个历史遗迹游览区,但在施工过程中不是有人发疯,就是有人失足掉下悬崖,除了留下一条半成品的盘山大道,最后这个工程不了了之。 石斛山成了一个神秘所在,即便过去了数十年,从不信怪力神论的人也不愿意在这块地方再投入资金来改造。 有个风水大师来看过双元城的周围地势,一番堪舆卜卦之后,判断石斛山顶这里是万古阴穴,属于绝地,任何生灵在此都只有夭折、意外殁命的份。三天之后那正当壮年的风水大师意外死于一次车祸,更是让石斛山顶成为神秘莫测地盘,再也没有游客光顾。 发令的人鸣枪,苏狮冕和龙讯的机车同时发出怪吼,在场的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似乎残影犹在眼前,可是两人已经标出老远了。 两个都是高手,加速的速度相当可怖,不过仍然有所控制。他们的起点在盘山道的一段稍微平直的路段上,为的是好加速,过了这段路就是一连串的山路盘旋,到时都会减速,不然巨大的惯性难保不连人带车摔出悬崖。 从机车的性能来说是龙讯的占优势,他有钱也有智囊团去帮助改造,但是从技术来说他就稍差苏狮冕一筹。苏狮冕还有另外占优势的地方:他对这个盘山道太熟悉了,几乎每天他都在这上面练习飙车,因为这里很少人来车往的是个练习的好地方,他飙在山道上就好比平常踩在自己机车的脚踏板上,可以随意挥洒。 速度达到惊人的地步,为了抢占先位,两人都没有减速的意思,当第一个转弯来临的时候,两辆车几乎是擦着路内侧崖壁过去的。主要依靠机车性能比苏狮冕好太多,也凭借这个机会,龙讯比苏狮冕超前了一线,后轮刚好压住苏狮冕的前轮。 但是他的速度太快了,饶是拼命的转弯、制动,惯性的力量仍然把他甩到了弯道外侧面临悬崖的地方,后轮几乎悬空。 苏狮冕呼的从他身侧穿过!强劲的气流几乎阻遏了山风。 龙讯调整过来,但是只好眼睁睁的看到苏狮冕越去越远,在这个山道上,到底还是苏狮冕的天下,即便龙讯拥有最先进的配备。龙讯咒骂起来:他妈的,看你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他掏出通讯器,向早已埋伏在前方山道上的手下下了动手的命令。然后悠哉游哉的驾着车跟上去了。 苏狮冕在山道上圆转如意的飞驰着,完全忘记了龙讯的存在,只是在体验着极限速度和死亡惊险交织的快感。熟悉山道好比熟悉自己的皮肤,闭着眼睛也可以过去,但是在这么高速的情况下还是第一次,每当弯道来临的时候,都要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主要是防止出现惯性过大,被抛到悬崖外去。 再过三个弯道就可以到神庙广场,这三个弯道比较宽阔,于是苏狮冕决定提升速度,而不是减速。 飞速的旋动手把,机车咆哮着喷出水雾(能源是氢,故排出水雾),震动着,向弯道飙去。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苏狮冕的机车是自己改造的,推动器力量超过了整体重量应有的功率,如果控制力稍弱的话就难免速度失控,无法制动。 苏狮冕的机车突然失去了控制,拐弯的时候,再也无法减速了。 苏狮冕完全横打扶手,但是机车因为巨大的惯性,横着冲出了山崖。 只听到一声凄惨的惨叫,还有几声惊呼,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被突然撞过来的机车撞出了悬崖。──那是龙讯安排在这里的手下,正准备假扮路警拦截苏狮冕呢,谁知却被失去控制的苏狮冕撞出了悬崖。 苏狮冕摔到千丈悬崖外高空,眼看小命不保。 悬崖外的虚空此时正处在一种奇妙的波动中,苏狮冕跌下去的空间出现了一个隐约的黑洞,一个淡淡的人形从洞中现出来慢慢清晰。当苏狮冕跌到此人上方的时候,被他伸手轻轻接住,连车带人一起接住了。然后就这样神奇的漂浮在空中。 数百千克的重量、数百公里的速度俯冲下来,携带着强大的势能和动能,他只是这么轻轻一挽就接住了。 这是一个全身笼罩在一团淡淡云气中的青年人,大约二十六七岁,面目俊朗如同古希腊美男子的雕塑一般,兰色的眸子乍看平静如死,但是细细望过去又似乎掩藏着无尽悸动的情绪、欲望。 苏狮冕长出着气转过头来,透过头盔的面罩,正好看到了那双魔幻般双眼,一时间无法移开眼光半点。 “你很幸运。”青年人微微一笑,“我路过这里,而且你正好落到这个点上,被你撞飞的那个家伙就悲惨了。” 苏狮冕低头向下方望去,突然觉得心寒:原来自己是漂浮在空中的,莫非是已经死了?那现在岂不是…… “你还没有死。”青年人洞悉苏狮冕的思想般说道,“我穿越时空而来,本不是为你而来,但是冥冥中的时空运转却让我确是为你而来。我本来并不喜欢这些无聊的命运轮转,我只作我喜欢作的事,便是命运也要让路给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总有一种不忍心的感觉。” 他抬头望着天空,似乎在碧落的无穷渺远处寻找东西,喃喃道:“莫非我还是无法突破他设置的宇宙……” 苏狮冕瞠目结舌,茫然不知所措。 青年叹息一声:“不管怎么样了,送你一程。” 苏狮冕忽然觉得一股无俦力量充溢在自己的体内,天地间的景色突然变得无比动人。譬如一朵花开的过程,缓慢的在眼前绽放,让人体会到生命成长的喜悦;譬如于芥子中见到宇宙,星移变幻,浩淼无穷,却一眼阅尽;譬如天崩地裂,超新星爆发,但我自毫发无伤的经过。无伤无毁,不增不减,时空任我遨游,外物不萦怀抱。 沉浸在这无穷的情绪中,几乎不愿醒来。 “到了。”那个神奇的青年人轻轻的碰了一下苏狮冕的肩。 苏狮冕霍然发觉自己已经到了石斛山顶的神庙广场中央。 青年人看了苏狮冕一眼,缓缓的向破败的神庙大殿走去。 苏狮冕望着那模糊在云气中的人,忽然觉得天地间再无可恋,如果能够再次体会到那种感觉的话,便是叫他去死也心甘情愿。 “你是谁?”苏狮冕拼命的向他的背影追去。 “不要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经过努力仍然可以……” 苏狮冕眼看追到他背后,但是却又似隔了十万八千里。然后就蓦然失去了他的踪迹,而他最后的话声还在寂寥广阔的神庙广场上回响。 “你……可以……” 身后传来发动机的轰轰声,一脸不可思议的龙讯瞪着眼睛望着痴痴呆呆站在广场中央的苏狮冕。 龙讯虽然卑鄙,但是事到如今也不便耍赖,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明明摔下悬崖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你你的,肯定是那些饭桶在骗自己,没有拦住却说拦住了,幸好自己想上神庙广场来逛逛,不然这个面子岂不是丢大了。 他犹自不信的问早已等在这里作公证的人:“你们看到他驾着车上来的?!” 作公证的人一耸双肩:“是啊,我就看到他像你一样驾着车上来的。”刚才那个神秘青年转移时空的时候,同时制造了一个假相给广场上等待公证的人。 第6章 稻稻又拧了一下苏狮冕的腰:“哼~,你又发呆了,一开动摩托车你就一段时间是拿来发呆的,都不理我。” 苏狮冕的思绪回到现在,呵呵笑道:“你拧我两下了。” 转眼见稻稻所在的圣子学校到了,停下来,让稻稻放好头盔下去。圣子中学在飞仙大道,和侠客大道一南一北横贯双元城。 稻稻挥挥手,转身蹦蹦跳跳的朝校门口跑去,没跑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喊道:“哥哥!” “什么事?” “以后驾车的时候不要发呆啊!”稻稻甜甜的笑着,然后不等苏狮冕回答又蹦蹦跳跳的转身跑了。 苏狮冕微微一笑,把面罩盖下来,紧紧的握了握手把,但是只是缓缓的驶了出去。 到了英杰中学,才发觉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花神刀和自己是一个班的,把自己拖到走廊的尽头,一脸苦笑的道:“刚才我听鸵鸟说,何清浅被古老师叫去了,咳,如果是被主任或者校长叫去还没有什么,可是被古老师叫去,肯定和昨天的事……” “喝,没什么了不起的,古老师很开通的。” “就是古老师一向开通,这次叫何清浅去才有点怪,而且她又不教授何清浅。你等着吧,应该会来叫你去了。” 苏狮冕不置可否,问道:“鸵鸟在哪里?唔,最好把小蜗牛也叫来。” 花神刀还没有回答,一个同级的学友站在走廊的那头叫道:“苏狮冕,古老师叫你啊!” 苏狮冕呵呵一笑,拍了拍面色变苦的花神刀:“我不会有事。帮我找一下鸵鸟和小蜗牛,我有事找他们。” 古老师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的底层,苏狮冕吹着口哨,摇摇摆摆的走过去。离上课时间还早,他倒有心逛逛,碰到熟人就哈哈一声。转眼间,走到了离教学楼百多米远的办公楼。 古老师是负责学生思想、心理辅导咨询的主任老师,好像与苏狮冕的父亲有层同学关系,所以一向比较关心苏狮冕。 明黄漆的木门虚掩着,苏狮冕大咧咧的扣了两下,也不等人应就推门而入。一双美妙的眼眸凝望过来,正是何清浅,现在站在古老师面前,面色微红,似乎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娇羞。看到苏狮冕进来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终于垂下头去。 古老师忽然叹息,转过身来招呼苏狮冕了,她大约四十来岁,岁月虽然在她白皙的肌肤刻下了痕迹,但是也给了她风韵,她不算美人,却很美丽,那种属于智慧和宽容的美丽。 “我本来以为挺严重的,昨天校道上的事、医院里的事我都听说过了,冕冕,你还是这么爱胡闹!”她的口气中略带责备,但是显然是担心之后的如释重负。 苏狮冕咧嘴一笑,他虽然长得瘦长,但是却有股奇特彪悍之气,脸型也不俊俏,却显得很明朗,有种特别的阳光般的气质,很耐看。而且笑起来更是如此。 “喝,浅浅,咱们又见面了。”他昨天晚上曾经说过再不在她面前出现。 何清浅眼光飘过他的笑容,飘到窗外那株木棉上,又飘回来,眼中也孕育着艳丽笑意的木棉花,在她嗔喜皆宜的脸上慢慢盛开。 苏狮冕心里一动。古老师忽然道:“咳,算了,反正浅浅什么都给我说了,冕冕以后不要这么疯疯癫癫的了,去上课吧。对了,冕冕,你说过带稻稻来我家吃饭的。” “我……喝!”苏狮冕一拍脑袋,“明天吧,明天是周末。我也好想吃古老师作的菜。” 苏狮冕比何清浅先走一步,他慢慢的走着,感觉得到何清浅就在身后几步,可以嗅到淡淡的清香,甚至可以听得到那微微的气息。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似乎微风拂过,何清浅已经走到与苏狮冕肩并肩位置,她望着前方,轻轻道:“我的弟弟太鲁莽了,你生他的气消了么?” “没有。”苏狮冕看到何清浅抿了抿小巧的嘴,接着笑道:“没有!我压根就没有生他的气。反倒是,我跑到你面前胡说八道,你的气消了么?”“我不生气!” 说完,何清浅忽然像逃一样跑了。 第7章 苏狮冕一边笨手笨脚地切着生菜、西红柿、莴苣等瓜菜,一边埋怨古老师和稻稻这两个烹饪高手,不知道躲在房间里作什么,偏偏让自己这个对厨房的方向都搞不清的人来做菜,心想作个简单的沙拉吧,谁知道连切菜都这么麻烦。 唔,这个稻稻到底还是一个女孩子,看到古老师这么和蔼慈祥简直就像回到妈妈怀抱一样,自来熟。 不过到底在聊什么问题嘛,这么久了还不来帮忙,这个午餐看来是泡汤了。 正在怨天尤人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有了偷笑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稻稻站在门口,看到自己和砧板菜刀苦战的“光辉成果”窃笑不已。 “喝,古老师又教你什么密技啦,得意洋洋的,快过来帮忙!” 稻稻扮了一个鬼脸,走过来帮忙,笑着道:“笨笨的哥哥。”此时古老师在外面叫苏狮冕出去一下。苏狮冕一扔菜刀:“呼,真是折磨死我了,还以为可以坐着吃现成的呢。” 走出去,古老师端坐在客厅沙发上,招手叫他过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坐这里。” 苏狮冕一看形势不对,连连摆手:“古老师,你不是又要对我进行思想教育了吧,我可受不了,唉,自从经过你上次四个小时的说服教育,我是从此怕了你了。我这几天……那个,不会是说关于何清浅的事吧?” 古老师哭笑不得,唯有这个苏狮冕敢在她面前推三阻四、口没遮拦。脸孔一板:“你不听我的话。” “听,怎么会不听呢?不过你以前所说的我已经改正很多了,大概这次你应该少讲一点了吧!”饶着舌,仍然乖乖地坐到古老师身旁。 古老师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苏狮冕的头。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呢。” “是啊,记得我十一岁以前,古老师和我家还挨着呢,后来古老师就搬到南城来了。不过上课的时候还是天天看到的。” “也正是自你十一岁起,你的父母都因为工作需要,而留你一个人在家。让你无法无天,到处闯祸。真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想的?” 苏狮冕搔搔脑袋,道:“我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啊,这真是自由生活从此开始了。从四岁的时候,父亲就教授我散打技击的功夫,三伏数九没有一天间歇的,简直是魔鬼般折磨我,到了十一岁那天,他突然就对我说他和母亲要出去经商了,以后我的生活完全由自己决定,唔,那时候简直有冲出地狱的感觉。” “所以你就放开怀抱,过起了吊二郎当的日子,书也不认真读,老师的话也不听?” “嘿嘿,我是读不进去,那些书太繁琐太死板了,我大致能够拿到及格就可以了。除了读书,我还是很听老师的话的嘛!” “你这样子怎么深造?每年三次大学入学选考,依照你的年龄来说应该去考试了,春季的你没去,夏季的你还去不去?你该不会说不想上大学了吧?” “想,但是我决定了,上北斗特种军事院校,真是太对我胃口了。” “北斗特种军事院校?好像是刚刚获得招生资格的新建院校,你了解它吗?” “斗牛的老哥就在里面,斗牛也准备去这个学校。这个学校是专门为未来战争培训人才的,悄悄告诉你,听说最近航天局在外太空发现了智慧生命,还有过交手,结果差点全军覆没,联合政府就决定了成立这个北斗特种军事学院,在各个大陆都设有分校,投资很大,建设得相当迅速。” “你就喜欢这样的东西?神神秘秘的,又牵涉到战争,最好不要去这个学校。” “古老师也知道这所学校?” 古老师叹了一口气,不想多说,转而道:“你的父亲从小就对你进行训练,似乎有深意包含在里面,可是在你还没有成人的时候就让你独自一人生活,又是绝对的不符合常理,我是搞不明白的。现在在你这个半大孩子身边居然又多了一个更加小的女孩子,这真是只有你的父亲才作得出来的古怪举措。” “我很习惯这样的生活,自由自在的多逍遥,而且现在讯息这么发达,只要我想念父母了,打开通讯器就可以见到了嘛。” “可是很多东西没有人教授是很难把握的,特别是像稻稻这样年龄的小女孩。” “唔,那也是,我最近也觉得稻稻怪怪的,搞不明白。” 此时,从客厅外走进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一百七十多公分的身材,略现秃顶,红光满面,正是古老师的丈夫,在双元城艺术博物馆当馆长的肖重山,现在刚从博物馆回来,一看到苏狮冕,不由得哈哈大笑:“小猴子啊,好久都没来喽!” 以前两家挨在一起的时候,肖重山的头发常常是苏狮冕攻击的对象,现在肖重山的秃顶很可能有苏狮冕的功劳在里面。 苏狮冕嘿嘿一笑,却是没有像以前那么张狂,毕竟已经长大了,虽然还不是很成熟,但是绝对不会幼稚得再去扯肖重山的头发。 古老师叫爱人先去帮手作饭,自己还有话对苏狮冕说。 “我想让稻稻来我这里住。” 苏狮冕啊的一声,心想稻稻还真的讨人喜欢,片刻之间就获得了古老师的欢心。 “她愿意啊?” “愿倒是愿意,可是她好像舍不得离开你。”古老师一边说着,一边用洞悉世情的明亮双眼注视的苏狮冕,看得苏狮冕一阵心虚。 “我,哈,她……”不知道为什么,苏狮冕心里涌起了一阵甜蜜感觉,心道:靠,这是怎么搞的,这种感觉太让我困惑了。 古老师微微一笑,道:“她和你住在一起,很多东西都不方便,她长大啦,可是很多东西都没学会,和我在一起,我可以教她的。” 苏狮冕哦的一声,其实他也不懂古老师到底说什么东西可以教稻稻,隐隐约约觉得与女孩子有关。 古老师站起来,道:“我去帮忙作饭了,不然今天怕没有中饭吃了。” 午餐很丰盛,古老师大显身手,作了好几个拿手菜式。稻稻的手艺也倍受赞赏,大家称赞稻稻的同时,也不断的数落苏狮冕整天打架搂猴,什么东西都不会。苏狮冕充耳不闻,全心全意的向菜肴进攻,仿佛菜肴是他最大的敌人,待到大家吃饱了才惊叹:怎么今天的菜这么快就没了,明明准备了平常的三倍。 苏狮冕摸着鼓鼓的肚子,笑嘻嘻地道:“我什么都不会,那倒确实不错,可是我能吃啊。你们能作菜烧饭,是有功劳,但是如果少了我这个吃菜的恶魔那就少了很多趣味了。” 稻稻也笑嘻嘻地说:“你总是坐享其成,这次轮到你贡献力量了,去收拾残局。” 苏狮冕嘿嘿一笑,正准备想个什么办法推脱的时候,怀中的通讯器响了。接通一看:是鸵鸟那张布满青春痘的脸,此刻阴阳怪气的笑着。 “怎么回事?叫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鸵鸟干笑一声:“我们找到了何清浅的家。” “在哪里?不过这个没有大用处,关键是她家里有些什么人,都干什么的?这很重要。” “估计这个也不难查出来。” 苏狮冕忽然心头恍然,这小子被抓住了,不然不会还一点信息都没找到的时候就冒冒失失的通讯过来:“你现在在哪里?” 鸵鸟苦笑道:“何清浅的家里,被好好的款待着,有个人想见你。” “谁?” “他们都叫她飘飘小姐,似乎是他们的头儿。” “好吧,我过来了。”苏狮冕啪的关掉通讯器,抬头看到古老师责怪的目光还有稻稻惊奇的目光,干咳一声,道:“事情出了一点小小变化,那边有个更重要的残局等着我去解决,看来我是收拾不了这边的残局了。”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古老师有一点恼火了,“什么时候学做了侦探!?” 苏狮冕搔着头,道:“他们太奇特神秘了,我觉得是一个威胁。” “你有什么利益值得他们来威胁的?”肖重山笑着道。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总得去解决。” “怎么解决?”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把何清浅也绑架了,来个人质交换。”苏狮冕握着拳头恶狠狠地道,旋即垂头丧气,“但是这肯定是不成的,我怎么能去绑架浅浅呢?不说了,我先走一步。”不敢再看古老师的双眼,转身就溜。 稻稻急了:“等等我,我也去!” 苏狮冕头也不回:“你?你怎么成,不行。” 稻稻欲言又止,看着苏狮冕呼啸着冲出房门,噘着嘴气鼓鼓的坐了下来,嘟哝道:“笨笨的哥哥。” ×××××××××××××××× 通讯器上有与卫星定位相联的系统苏狮冕很快据此找到了何清浅的家。 昨天上课的时候苏狮冕叫来鸵鸟和小蜗牛,这两个一直梦想着成为职业侦探的家伙,要求他们帮忙跟踪一下何清浅的行踪,最迫切的就是查出这伙人有什么背景是哪里来的,来这里干什么?因为苏狮冕觉得他们所拥有的技能不是常人所有,突然来到双元城定然有所企图。而且,自从与龙讯飙车那次有了无与伦比的经验之后,连做梦都想重温这种感觉。如今突然遇到有特殊技能的人,虽然这些人的能耐与那人相比天壤之别,但是苏狮冕也觉得是一条线索,一条可以让他窥伺诸如石斛山那神秘人物表现出的玄机奥妙的线索,所以,他很想搞清楚这些人的来历。 当然,本来想采取的方法标准的苏狮冕方法,直接去问,但是由于刚刚打过架,便有一点不好意思,同时也有了一点敌意,所以便采取了侦察的办法。 何清浅居住的地方位于双元城郊区风景优美的石斛山脚下,石斛山海拔三千米,相对高度也近有三千米,在这个距离大海不远的平原城市实在是一个突兀的高处,四季在这座高山四周与别处不同,高山挡住了西北来的寒潮(姑且定义双元城在地球的北东半球),同时海上的季风方向只是略略擦过双元城,所以此地是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只有微微的清凉,是一个居家的好地方。 当年此地除了一条盘山道通达外界,便没有其他便捷的交通网络,后来有财团发觉石斛山的清凉世界、迷人的天然风光颇有利用价值,便投资在此地面向双元城的方向建造了避暑山庄。山庄各个单独的居家单元是别墅,联接各个别墅之间的是颇具古典风情的山亭石道,间或有潺潺溪流伴路而泻,水色清亮,触石溅珠,更增自然风味。整个山庄建设与山势起伏相配合,住在此地很有隐逸的感觉。与石屎森林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即便有石斛山顶九阴绝地之邪乎传说,但在年深日久之后,没有人对这些虚无缥缈道听途说的传说完全当真。况且那风水先生只说了石斛山顶破落神庙才是绝地,石斛山麓山脚可不是啊,反而阴极阳生,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石斛山周围的地段全都是绝妙福地。 何清浅的居所单元在避暑山庄的北角,名叫青萝园,位置最高,但是建筑面积却是所有单元里面最大的,建筑设计也最是豪华。外围是用页岩搭成的围墙,围墙顶上栽种着修建整齐的低矮花丛。围墙里面是宽阔的园地,房屋建在园地中央,房前是花园和还有一个颇大的水池,池中有矗立着一具汉白玉雕刻的抱罐汲水的女子,水流从她抱在肩部的水罐流出。 当苏狮冕站在青萝园围墙外,望着用特殊材料仿造白玉石作成的石栅门时,心道:靠,多此一举!用钢材做成不就得了吗,非要搞出这么复杂的品味。 何清浅似慢实快地从住屋的地方走出来,几步就来到栅门处,门突然悄无声息的向两边滑开。苏狮冕对他们这种快速的举动已经不再惊奇了。 苏狮冕退后一步,何清浅站在门内,白色洒碎花边的钟裙,细细两条肩带挂着的裙身在山风中微荡,脚上踩着木屐。她的颈部、肩部尚不能用成熟风韵来形容,但是略微瘦削的肩部配上柔腻的肤色,却显现了十足青春靓丽的性感,从肤色看来她似乎并不常在阳光下运动。 她对双眼发亮的苏狮冕微微一笑,道:“飘飘小姐叫我出来接你。” “喝,她知道我现在来了?” 何清浅肃然道:“飘飘小姐无所不知。” 苏狮冕咧嘴一笑,洒然道:“我现在作了一件不太尊敬你们的事情,不知你们又会怎么样?” 何清浅扁了扁嘴,没好气地道:“你自己说呢?”转身朝里面走去。 苏狮冕呆了呆,推着机车跟着她走进了青萝园的花园,将机车放到左侧车库。 因为面向石斛山脚,为了远眺的方便,房前的园子便没有栽种过多的高大树木,而多是低矮的园道装饰灌木和花草。望向房屋后面,迤俪山势而上的就是经过刻意修理过的林木,显然是极为幽雅的园林所在了。 主屋建筑用山石筑成,似乎像一个微型的城堡,矗立在石斛山麓也很具威势。 何清浅走在前面,忽然回头瞥了苏狮冕一眼,发觉这家伙眼光四处逡巡,简直当自己没有存在,不由得哼了一声。苏狮冕收回心神,心道这些女孩子怎么这么奇怪,无缘无故的就会生你的气。 “那个,飘飘小姐不是很生气吧?” “没有很生气,只是……”“只是非常非常生气?” “没有啦,只是对你很感兴趣。” “感兴趣?”苏狮冕像猴子一样搔搔头,“我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关注的。” “她在客厅。”此时两人走上几级台阶,推开紫红色宽阔的大门。何清浅让开身子,让苏狮冕进去。 苏狮冕眼前奇景出现。 即便他刚从明媚的阳光中走进来,仍然觉得眼前实在是只能用光辉灿烂来形容。头顶的天花板是一整块没有罅隙的蓝色透明玉石作成的,玉石中漂浮着朵朵白云,偶尔有金色的阳光从云层透射过来,在宽阔的厅堂内留下一晃一晃的明媚光线。 苏狮冕乍一看以为是没有天花板的天空,仔细一看才发觉这个“天空”般的天花板比实际的天空更加纯净剔透更加明媚可喜。 地板是墨绿色的大理石,苏狮冕望不到拼合的缝隙,看来又是一整块做成的了,地板上四散地铺撒了几近透明的玉石粉末,正是这些玉石的粉末升腾在空中散射了天花板上投射过来的光,显得绚丽无比。 大厅中没有一件家具,四面也没有墙壁,一眼望过去,可以见到无穷无尽的黑暗宇宙闪烁星斗,整个房间就好比宇宙中漂浮的孤岛。 “欢迎你来到飘飘何所以的梦幻飞船。” 一个柔和的女声把苏狮冕从震动中惊醒,他四处张望,才发觉何清浅已不知到哪里去了,留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宽阔的大厅中,──如果眼前所见还是一间大厅的话。 一个全身裹着云气般白纱的女子天外飞仙般从黑暗的外太空降落到苏狮冕身前。 苏狮冕脑海中嗡的一声,忽然想起了十六岁那年见到的那个穿越时空的神秘人物。 第8章 这个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她的衣服就象云气缭绕,只看得到她的面容,说不上绝美,但是宽阔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有一种不容你不尊敬的风华。(不过苏狮冕的心中却从来没有什么尊敬的概念) “我叫飘飘何所以,冒昧的邀请阁下来敝处,如有不敬还请担待。” 苏狮冕心里道:靠,我的兄弟都落在你手里了,你还这么假惺惺的作什么。嘴里却道:“哪里那里,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姐姐,还请姐姐多多担待。” 飘飘何所以淡淡一笑,清澈双眼凝视着苏狮冕,道:“看来我应该直接地同你说话。” “呵呵,我一向喜欢直来直去,只是见到了小姐这般人物,不自觉地就拐弯抹角起来。” 飘飘何所以又是一笑:“你说话很有趣。”不等苏狮冕说话,接道,“你看到现在的场景,看到我的样子,难道没有一点震惊?” 苏狮冕沉吟了一下,道:“有一点吃惊,不过并没有震惊,因为我曾经有过更为震撼的经历。” 他隐约地觉得飘飘何所以与那个帮助过自己的神秘人物有牵连。 飘飘何所以忽然出现在苏狮冕面前,苏狮冕根本不能看清她的轨迹。显而易见这个女子比何清源等人高了不知多少个级别。她抓住了苏狮冕的手腕。 苏狮冕只觉得一股酥筋软骨的懒洋洋感觉流遍全身,心头不能升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第五章:生命 飘飘何所以脸色阴晴不定,轻轻放开苏狮冕的手,退后几步,转身望着星斗闪烁的太空,半晌没有言语。 苏狮冕望着她,不知怎么地心里想到了当年和龙讯赛车时见到的那人,以及那人带给自己的无穷感受,心潮起伏,一时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飘飘何所以转过来对苏狮冕道:“看来,你经历过一些特别的遭遇。但是,刚才我检测你的身体时并不能发现任何突出的能量。” 苏狮冕瞪着双眼,喃喃道:“什么能量?我实在是不明白。” 飘飘何所以淡淡地道:“我将整体的形势给你说了吧。一直以来,地球人类都在探究自身体能所能到达的极限,所谓的特异功能,便是人类在探寻过程中引发出来的。但是一直以来进展缓慢,从来没有什么可以推而广之的经验可供后人参考学习。 直到五十年前,地球派出的最先进的探险宇宙飞船刚刚抵达半人马座之时,突然莫名其妙的返航,返航的速度超越了地球人的科技极限水平。半人马座是距离地球最近的星团,多少宇宙科学家梦寐以求的就是到达那处,揭开宇宙之谜,不料到达了目的地却带来更大的谜团。地球科学家在对返航飞船检疫期间发现了意外的生物,这种生物只是一个残体,而且正处于不断死亡的过程中,但是蕴含了无穷的能量,正是这股能量改变了飞船的导航系统,返回了地球。它给出了一个讯息,要求地球人将它肉体上还具有活性的物质与地球人的DNA结合。 “地球人不敢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请求,一向以来,人们在各种科幻电影、小说中都是宣扬这样一种观点:太空来的异种不可接受。结果当面错过了人类提升自己物种地位的机会。地球人囿居于狭小的地球,眼光短浅,不知道在浩淼的宇宙太空中以大宇宙的眼光看来自己几乎处于物种的最底层。那个生物残体失望之下便利用地球上的金属元素,自身合成了一个球体,将自己的全部能量储存在球内。它本来可以采用强制的手段与地球人结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这样做。 “这个能量球被保存在联合政府的秘密仓库中,一直被严密看管,谁知道在两年前突然失踪了。如果这个能量球对地球人没有什么大的用处倒也罢了,可是这个能量球能够帮助人们平衡自己,特别是那些通过基因改造过的人类。 “外星残体来到地球数年后地球人的生命科学技术突飞猛进,可以通过改变遗传物质产生突变体来增强人体功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法作好,总有让人感到恐怖的后遗症,正如转基因作物改变了生物多样性一样导致莫名其妙的疾病产生,人类不自量力的向上帝的地位叫板,却给自己留下了诸多祸患,幸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改造过基因的人接近了能量球,在观察期间,发觉他没有出任何毛病。” 苏狮冕此时道:“改造基因,不是违法的么?” “对一般民众而言这是违法的,为了保持社会稳定,这样的计划自然在暗地里进行,一种太惊世骇俗的科技初期往往会在一定程度上与普洛大众的法律相抵触,这是无可奈何地事情。” “是不是有了这个能量球的帮助,经过基因改造的人就可以避免出现后遗症?” “不错。” “那么,能量球失踪了,将对那些改造过基因的人造成巨大的损失了?” 飘飘何所以叹了一口气,道:“不仅如此,当然具体的情况并不是你所能知道的。” 苏狮冕感到很奇怪,问道:“这个能量球失踪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找我做什么?” 飘飘何所以凝视着苏狮冕,半晌才道:“其实,”顿了顿,“经过测定你的寿命只有二十年。” 苏狮冕差点大笑,强自忍住,道:“我不相信!” 飘飘何所以淡淡一笑:“但是现在情况有所改变,刚才我查看了你的身体状况,发觉你的体内被一股奇特的力量穿透过,类似于能量球的那种,只是更加不可琢磨。看来你的寿命已经得到极大的延长。” 她肃然道:“按照计算机的推算,你接受这股力量穿透的时间,正是能量球失踪的时间。我们希望能够从你这里了解到到底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好像那年那天你和一个名叫龙讯的人在盘山道上赛过车,是不是?” 苏狮冕呆了呆,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们已经调查得很仔细了,可是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呢?” 飘飘何所以明亮的双眼凝视着苏狮冕,忽然转头望着外面的宇宙景象,淡淡道:“我们最近捕捉到这里有特异能量的波动,地点就在双元城的石斛山,但是近了我们反倒无法侦测到,一直耽搁在这里,直到你因为浅浅和林松发生冲突,那股能量突然活跃,然后又不可捉摸;到清源和你打斗,那股能量又异常活跃;到了那天晚上医院冲突的时候,那股能量的波动似乎达到了前所未见的峰值。看来,能量是和你有关的了。 “我们找你来,是希望你帮助我们。” “我怎么能够帮助你们呢?我对你所说的这些一无所知。” 飘飘何所以叹息一声,道:“本来我们希望在你的身体内找到一种与能量球同属性的东西,但是结果很让我们失望,只好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你与龙讯赛车那天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苏狮冕道:“我见到一个全身裹着云气、可以漂浮在空中的男子,本来我已经摔到悬崖外面去了,正好被他救起来。他迅速的转移空间,帮我赢了那场比赛。” 飘飘何所以问道:“他是怎么转移空间的?你见到他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或者转移之前有什么特异征兆?” “一股力量充入我的体内,只觉得世界与过去全然不同,然后我就已经到了石斛山顶的神庙广场。我没有注意到他到底有什么样的举动。” 飘飘何所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 “就像古希腊雕塑中的美男子一样,脸型没有一丝瑕疵,整个身体裹在云气中见不到。” “他对你说过什么话?” 苏狮冕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那人于平和中又有无限骄傲的表情,还有那双平静如死但是又充满无限情感和悸动的双眼,憧憬的说道:“他说他穿越时空而来,似乎为了某个特别的目的,只是偶然的遇见了我,便出手救了我。” 飘飘何所以闭目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苏狮冕也回想起那人和自己接触的短暂时光,虽然只是一瞬,但是感觉却如同经历了一个宇宙的诞生、成长、衰老、死亡那般长久,自己的生命就此深深烙上了他的印记。 飘飘何所以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这又是一个神秘事件。这件事或许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当人类不曾妄想突破上帝安排的时候,一切都很好。我们擅自打开了一扇本来不应该开启的门,固然见到了更广阔的宇宙,但是也带来了更大的危险。你现在当然不明白,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状况。一旦走出去,便没有机会走回头路了,一个人的道路是如此,一个物种的道路也是如此,一个星球的道路也是如此,只有竭尽所有的智慧全力前进,希望在进化的道路上不会被淘汰出局。” 苏狮冕瞠目结舌,不知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飘飘何所以似乎有点疲倦,对苏狮冕道:“你的朋友们现在都很好,转过身去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苏狮冕转过身去,不知何时身后景象起了变化,原来的宇宙奇景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一堵墙,墙上一扇虚掩着的门。 苏狮冕霍地转身,哪有什么飘飘何所以,哪有什么蓝玉般的天花板,更没有了四周神秘莫测的宇宙景观。只见到一间华丽富贵的厅堂,高高的天花板上挂着华美的花形灯具,光洁四壁在淡蓝色灯光照耀下,反映着蒙蒙微光。屋子正中是一块宽阔的空地,整块大理石琢成。四周看似随意,其实位置恰好的摆放了几把木质的椅子、茶几。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绚丽的墙毯,上面绣着几个抽象画派描绘的人体形状,似乎是一些正在祈祷的人。 苏狮冕再回过身来,心道:如果是全息投影,那该要多复杂的投影设备才能达到刚才的效果?如果不是用投影,那岂不是和那人的本事有得一比…… 一边想,一边推开那扇突然出现的门。 “老大,你来啦!我们没事。” 鸵鸟和蜗牛两人正对着一大盘各色水果抢着大吃,看到苏狮冕面色古怪的进来,齐齐跳起来。鸵鸟不好意思的打哈哈,道:“我们跟着何清浅到了石斛山下,结果被人从背后打晕,醒来就来到了这里,还好这里环境不错,居然有水果招待。” 苏狮冕走过去,自个儿捻起一颗樱桃,曲指一弹,仰头用嘴接住。然后抱着双臂,喃喃道:“奇怪啊,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蜗牛凑过来问道,他白白净净的,一头油光锃亮的发丝丝毫不乱。 苏狮冕伸手探向他的头发,吓得他退后三步,抬臂护在胸前:“你又想毁坏我的形象!” 苏狮冕嘿嘿笑道:“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形象可言,有了你们两个愚蠢的侦探,什么形象都不用提了。” 鸵鸟辩道:“都是你出的题目不好,有了这次的筋斗,我们两个以后怎么出去拓展业务嘛?” 苏狮冕不和他胡扯,问道:“你们一直呆在这里?” 蜗牛道:“是,刚到这里的时候,那个飘飘小姐出来见了我们,还问了一些关于你的琐事,诸如平时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子的话……” 苏狮冕截道:“不要添油加醋!” 蜗牛叫屈:“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尊重事实是一个侦探的必备素质,我一向严格要求自己。” “靠,她关心这个问题干吗?难道她决定把浅浅……”苏狮冕不由得坏坏的笑起来。 鸵鸟道:“她不是关心你的琐事,而是想在拉家常般谈话中套出我们的老大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我们让她失望了。因为我们的老大根本就是一个混混。”忽然捂住嘴,嘿嘿笑着看着苏狮冕,“不好意思,说漏嘴。” 苏狮冕闪电般挥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个响指,道:“一个侦探的必备素质就是不能曝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看来你还是不及格。” 鸵鸟捂着脑袋,一脸苦相的躲到一边去。蜗牛接着道:“后来何清浅就送来了这么一大盘水果,本来我们是不吃的,因为谁也保不准里面没有穿肠的毒药,即使没有穿肠毒药,或许让人无法排解的春药也是有的,所以我们下定决心不吃。” “为什么我进来的时候,你们又在那里抢得不亦乐乎?” 蜗牛正色道:“再后来,何清浅见我们不肯接受她的一番好意,一怒之下就把我们关在这屋子里,我们想了各种办法,都没法逃出去,而时间一点点流逝,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救我们?前思后想,越想越怕,越想越饿,我们觉得与其饿死,还不如吃毒药毒死,那还饱一点,所以我们就……”他看到苏狮冕的笑容越来越阴险,连忙跳到一边去,摇着手道:“你不要乱来。” 苏狮冕嘿嘿笑道:“反正你们吃了毒药,也活不长久了,干脆我送你们一程算了。” 蜗牛道:“这怎么行呢,这不是辜负了浅浅姑娘一番好意吗?” “她又有什么好意了?” “这个毒药或许在今天发作,或许在明天发作,或许在以后那天发作,总而言之浅浅姑娘的毒药规定了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你现在就要我死那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么?” 忽然有人轻轻的笑出声,声音清脆甘甜。三人转头看去,正是何清浅,倚在门口,笑颜如花,道:“啊,原来你们这么好玩的。” 一见何清浅出现,蜗牛和鸵鸟反倒正经起来,苦着脸沉默不语。 苏狮冕知道两人马失前蹄,栽在这里,见到何清浅当然心情大大的不爽。 何清浅见三人忽然都不说话,便道:“飘飘姑娘叫我告诉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面色一黯,“我们今天晚上也要走了。” 苏狮冕感到奇怪,问道:“你们才来到这里,又要离开?” 何清浅温柔的眼波滑过苏狮冕的双眼,道:“我也是刚刚听到飘飘姑娘说的,她说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了。” 何清浅接着对苏狮冕道:“飘飘姑娘还要我告诉你,你要注意不要随意使用体内那股奇特的力量,虽然你经过了那人的能量透射,但是好像并没有根除力尽之后生机断绝的后患。这次你和清源的打斗就是一个证据。” 苏狮冕点头道:“多谢了。” 何清浅转头对鸵鸟和蜗牛道:“好了,把你们关了这半天,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鸵鸟嘿嘿笑道:“其实是我们不好意思才是。而且在这里还有水果吃,就是再住几天也好。” 何清浅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们就要走了,不然真的可以和你们在一起好好玩玩。”惋惜之情溢于言表。一时数人沉默,过了一会儿苏狮冕道:“我们现在就走吧。” 何清浅送他们三人出来,走过略略倾斜的草坪,一直到了页岩堆砌的围墙旁的车库旁,苏狮冕等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三个大男孩默默推出各自地机车,走出院门。苏狮冕回头,看到何清浅静静地站在门口,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犹如一朵安静地莲花。苏狮冕脑海中一阵迷糊,似乎觉得这幅场景在哪里见过。 ——在那模糊得犹如云雾的记忆当中,少年毅然离去,而清丽的女孩静静伫立门后,犹如清晨初开的荷花,脸上带着笑,眼角却有泪珠。她留不住少年纵横的心,只有痴心的等待。 苏狮冕晃了晃头,把这些蓦然出现的不愉快画面抛到脑后,迟疑了一下,向何清浅伸出手。 “浅浅,”苏狮冕笑得非常阳光,“我带你去石斛山左右逛逛。” 何清浅抿嘴笑起来,让苏狮冕觉得阳光都更为明媚。 “好啊。”她小跑过来,把手放到了苏狮冕手中。 旁边鸵鸟和蜗牛见状,暗自翘起了拇指:老大果然是老大……不过嘴上却长叹一声:“唉,可怜我们两个光亮的灯泡,早知道就把咱们的妹妹也叫过来。” 苏狮冕心里有些得意又有点恼怒,自己和浅浅都还没有怎么接触呢,这两个家伙就开始煽风点火的捧场了。他怕浅浅可能会因为鸵鸟和蜗牛的说话而生气,但看她的面容上,却仅仅是甜蜜的笑容。 苏狮冕放下心来,让浅浅坐到自己身后。 “浅浅,当心。” “一定要当心啊,面条老大就算用平适机车也可以飙出跑车的速度。” 苏狮冕一车当先,从鸵鸟和蜗牛两人中间穿过,虽然启动速度慢,但在苏狮冕的强力操控之下,逐渐攀上机车速度的极限。 三个少年怪叫着,在山麓间飞快行进,间或传来浅浅清脆的笑声。 飘飘何所以和面沉如铁的男子站在青箩园房屋天台上,遥望着远处四个欢快的少男少女。 “松,你看这个苏狮冕有可能再次发生变异吗?” “所有变异人的资料都有备案登记,所有的变异过程都被监控。在数据库当中没有发现任何二次变异的资料,没有先例。” “他的身体拥有一种很神秘的力量,我刚才调用中央光脑资源进行探查的时候,差点被蒙蔽过去。”飘飘何所以伸手捋了一下额头上被风吹乱的头发,“依靠光脑强大的力量我都不能知道哪种力量源自哪里,怎么样运作。我只是感觉,如果我如果再深入探查一下,有可能就带来某种很恐怖的后果。” “这么说,他确实是和那能量波动有关?” “应该有关。”飘飘何所以的眼光和语气忽然变得温柔,转换了话题,“他还是一个孩子,偶尔会恶作剧的孩子,自以为是大人的孩子。” 松一怔,循着飘飘何所以的眼光看过去:浅浅正挥拳敲打着苏狮冕的脑袋,而那个大猴子一样的男孩抱头鼠窜。 他笑了起来,悠然道:“浅浅从来没有过这样开心游玩的时候呢。” 飘飘何所以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唇角也浮现出了一丝微笑,温柔地望着远方那嬉戏笑闹着的无忧少女。 第9章 傍晚的时候苏狮冕回到了古老师家,在古老师的追问下将事情全盘托出,包括与何清浅一起游玩的事情也说了,毕竟,在古老师洞悉世情的双眼注视下,什么可以隐瞒的都没有。 肖重山也在一旁听着,道:“她们说石斛山上有神秘能量波动?这个事情倒是有这个可能,在博物馆的研究人员中有一个叫‘巫马’的,潜心研究石斛山上的神庙已经有二十年了,他在神庙废墟中发掘了许多东西,藏在自己的工作间中,通常不准人去看。不过最近他说准备让我给他开一个展览,他要将二十年的研究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 苏狮冕道:“这个神庙是什么朝代建造的?” 肖重山道:“这个我却没有研究,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下个星期天展览会的时候到博物馆去看看,或许可以在巫马那里找到一些解答。” “这个巫马是什么样的人,好不好说话?” “他终年沉浸在考古研究中,和现实很脱节,不大搭理旁人。本来他应该在双元市考古研究室工作的,由于人际关系的原因出来了,申请到艺术博物馆工作。”肖重山笑了笑,“艺术博物馆有更宽松的研究氛围了。” 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文化艺术必然极为普遍的为世人所重视。在艺术博物馆中珍藏的绘画、瓷器、雕刻等艺术品被越来越多的人欣赏自不待言,就是艺术博物馆属下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也有非常可观的观众捧场并在拍卖市场上有着极高的收藏价值。 苏狮冕想了想,道:“到时我去看看,嗯,会收门票么?” “免费。” 吃过晚饭苏狮冕和稻稻告别了古老师、肖重山,两人回家。稻稻仍然喜欢和苏狮冕住在一起。 第二天,花神刀看到苏狮冕神采飞扬地回到学校,奇怪地问道:“听说古老师把你叫到家里去了,不会是又洗脑教育了一整天吧?” “没有什么事的,古老师很好说话。嘿,告诉你一件开心事,浅浅跟我和好了。” “浅浅?”花神刀有点小小困惑,看着苏狮冕得意样子,顿时明白了,“哦,何清浅。你终于泡到她了,不会这么快吧?!” “我也不太清楚,嘿嘿,可能老大我确实风神俊朗声名不凡,在她眼中还是有一定份量的吧,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拦住她的时候,她居然知道老大我的绰号面条呢,哈哈,看来她早就调查过我了。” “调查过你?”花神刀迟疑了一下,“他们是很神秘的人,老大我们要提防一点才好。” 苏狮冕拍了拍花神刀肩膀,道:“不用担心,妞妞要泡,敌情要侦察,蜗牛和鸵鸟没有告诉你昨天我们已经到浅浅家去玩过了吗?” “刚才见到蜗牛刘升拖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跑到操场上去。” 苏狮冕一捶手掌:“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肯落在老大的后面。” 花神刀嘿嘿一笑,道:“什么叫落在你的后面,整个英杰中学,大家都知道你是一个榆木脑袋不知道泡妞的,你才是最落后的一个。现在终于开窍了,找到何清浅这样的大美人,可喜可贺!” 嗯嗯两声,苏狮冕又沉浸在对何清浅的幻想当中:那小巧玲珑的嘴抿了抿,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指沿着线条分明精致的唇线摩挲,还有那股特别的香味。苏狮冕忍不住大力的索动鼻头,但是却嗅入了一股浓烈的烟草气息。 转头一看,一个高大魁伟的穿着西服的络腮胡男子站在身边,苏狮冕也算高个子了,此人居然比苏狮冕还要高一个头,超过两米,叼着一只雪茄居高临下的望着苏狮冕。 他的满脸胡须刻意修理过,服服帖帖的朝后脑方向长满了整个腮帮子,头发也朝后脑勺梳理,露出宽阔明亮额头,下面是一双蓝色深邃的眼睛,闪动着深刻的智慧。 他一手取下嘴上雪茄,一边道:“苏狮冕,听说你决定参加北斗军事学院,是不是?” “哦,陈老师,今天是你的课。”转身想溜,却被老师一把抓住。 “苏狮冕,虽然你的功夫越来越长进,但是比起我来好像还差了那么一丁半点的,我难得见到你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听我一次课。”这个陈老师是苏狮冕的半个武术老师,虽然是教授历史课的,但是在东方古武术硬气功的修炼方面颇有造诣,曾经给过苏狮冕很多指导。 “我不喜欢历史课,我讨厌这些陈年旧事,如果历史也可以给人以经验教训的话,那也绝对不能从教科书上得到,真相早就被权势所有者篡改,事实永远湮没在时光的潮流里,除非我们能够超越时间的一维局限,亲眼见到事实,否则我们所学的不过就是谬误。 “即便是最讲良心的史学家,也不敢打包票能够全面客观准确的再现历史,在他们的著作里面往往搀杂着自己一知半解的个人观点,他们所谓的隐恶扬善与权势阶层实质上没有半点区别,同样的造成我们后人的误解。 “所以,我讨厌历史课,我不需要别人灌输给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也不需要认识所谓历史时间证明的公道。” 此刻苏狮冕面对这个自己还留着几分敬佩的老师不好意思硬要逃课,只好跟在他身后,挥舞着手述说自己的理由。 陈老师霍地立定,旋风般转身,与苏狮冕鼻孔对鼻孔,摇着头道:“你很有自己的一套,但是,你知道我们怎么找到真理的吗?” “不知道。” “那就是不断找到谬误。”转身就走,拐进了一个弯廊,猛地探头回来,“今天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堂历史课,快来。” 苏狮冕还在想那个“不断找到谬误”,呆了呆猛然叫道:“可是所有的谬误加起来也不代表真理啊。”苦着脸拖着脚步往课室走去。 看着苏狮冕出现,全班同学都有点意外。 “虽然我知道我很帅,但是大家也不要盯着我看这么久嘛。”苏狮冕举着双手,埋着头,灰溜溜的跑到课室最后一排,经过不知谁的课桌时,随手捞了一本书,一屁股坐下来,将课本盖到脸上。 谁知脸皮还没有把书本给温热,就被人拿走了。 苏狮冕一把抓过去,又触电般收回来。 面前的女孩子身材颇高,挺着高高的胸脯,骄傲的昂着头,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斜开衫T恤,但是仍然不能掩饰自己魅力突出的地方,反倒由于飘飘荡荡给人遐想的空间。她的鼻子线条秀美鼻骨稍高显得此女有坚定的性格,唇线也像何清浅一般清晰精致,此刻也是紧紧抿着,一双杏核眼,清澈的眼神冷冷的瞪着苏狮冕。 “面条,我警告你,以后要看清楚再拿东西,哼!”扭身就走。 苏狮冕摸着下巴看着她袅娜而去的背影,喃喃道:“要是我看清楚了,打死我都不拿,嘿嘿!摸又摸不得,打又打不得,冷血小美人,今天怎么了,吃火药了?” 花神刀过来坐到他旁边,悄悄笑道:“你怎么刚才不看模糊一点,一把就抓过去,好像你的手法很准啊。” 苏狮冕一拍花神刀脑袋:“靠,我有那么下流吗,虽然是她自己送到我面前的,但是我的手可以自动退缩嘛。”正色地,“我很讲原则的,特别在我不是很喜欢的女孩子面前。” 忽然觉得有一道带着刺的目光射到自己脸上,如果这目光有毒的话,苏狮冕肯定已经晕倒在地了,但是仍然不管不顾,继续道:“但是呢,我好像有毛病,最喜欢逗的就是这种没有情感的冷血动物。” “哗啦!”一本书带着女孩的愤怒砸向苏狮冕。 苏狮冕眼都不望一下,随手接过来:“谢了!谢了!这种纸张印刷的书籍很贵重的,以后不要扔过来,我自己来拿好了。”将书皮抹了两下,“只希望以后一起进入北斗军事学院的时候不要这样把子弹啊飞刀啊之类的扔过来。” 花神刀望着脸胀得通红的女孩子,摇了摇头,悄悄对苏狮冕道:“其实,我觉得碧丝好像对你也有感觉的,只是你一贯都习惯了欺负她罢了。” “靠,什么叫我欺负她,每次都是她害我啊,上次考试的时候,差点让我被老师抓住作弊。”咬断了后面的话,“她也要考北斗军事学院,嘿嘿,神啊,求你不要让我和她分到一个队伍。” 讲台上陈老师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同学们,准备上课了。”嘈杂的声音渐渐低下来。 环视了全班二十来个同学,道:“今天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历史课。”课室里完全静下来,学生们都用探询的眼神望着老师。 陈老师摁了一下桌面的控制开关,打开了全息投影仪,一团不断变幻光影出现在课室中央。这个课室内的学生座位按照半园弧形摆放,老师的控制台在半园弧形的对面。立体全息投影就位于老师控制台和学生座位之间的位置。 “明天我就要去北斗军事学院历史研究部报道,所以,以后的历史课会由别的老师代理。很遗憾不能再同你们畅游在历史的长河中撷取人类智慧的精华。当然,在某种程度上,这些精华都是经过了很多后来者修饰加工的,距离历史的真实还有相当地距离,但是,至少,在我们人类追求进化的这条轨迹上,我们是朝前向上的。”陈老师的目光在苏狮冕处停了停。 “今天作为最后一堂课,我也不想开新题目了,就把你们第一次上我的课时所看的那个映像再看一次吧,或者我们大家都会有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