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天序幕 如果沧海枯了 还有一滴泪 那也是为你空守的一千个轮回 蓦然回首中 斩不断的牵牵绊绊 你所有的骄傲 只能在画里飞 大漠的落日下 那吹箫的人是谁 任岁月剥去红妆 无奈伤痕累累 荒凉的古堡中 是谁在反弹着琵琶 只等我来去匆匆今生的相会 烟花烟花满天飞 你为谁妩媚 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 流沙流沙满天飞 谁为你憔悴 不过是缘来缘散缘如水 ——《飞天》 漠漠黄沙，骄阳似火，正是沙漠上最炎热的季节，七月！ 日正当中，天地之间一片炎热。 沙漠上的烈日又狠又毒，晒得大地都好像喘不过气来了，无尽的黄沙被晒得火一般滚烫，耀眼的光芒不住的流动着，仿佛要将地面上的一切统统融化…… 万里无垠的大沙漠上，一切似乎都静止了，至少在这一刻，它是静止的，看不到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只偶尔可以看见沙石堆中绽出的几根早已枯萎焦黄的野草。 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驼铃声打破了寂静，轻轻的从地平线的另一端传了过来，渐渐的，越来越近了，一串驼队缓缓的沿着沙丘蜿蜒而来。 驼队最前面的一个虬髯大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带领着驼队走下了一个沙丘，不经意的向两边扫了一眼，眼神一瞥之下，忽然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片褐红扬起，举手呼道： “停!” 驼队停了,他却驱着跨下的骆驼走了过去,仔细看时,火烫的黄沙上竟倒着两个人，刚才看到的褐红便是其中一个身上的红衣，那红衣男子脸朝下的俯卧在沙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另外一个黑衣人却仰躺于地，双目圆睁，看样子是已经死了！ 虬髯大汉愣了半晌，下了骆驼上前将那红衣男子翻了过来，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胸口，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又转身走了回去，一直走到一匹身上搭着华丽帐篷的骆驼前。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帐篷里面伸了出来，挑起了轻纱制成的帘幕，里面露出了半张蒙着面纱的脸来，轻轻的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发现两个人……” “人？什么人？” 虬髯汉子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不知道，不过看衣着打扮不像是附近部落的人！” “噢？” “有一个还没死，公主你看……” “既然还活着，那就带他一起回去吧！” “可是……” 帘幕放下了，里面传出来淡淡的一句： “神既然让他遇上了我们，就说明他命不该绝！” “是，公主！” 红衣男子被送上了一匹骆驼背上的帐篷里面，驼队又启程了。 上卷——飞天第一节 绿洲。 一处华丽的帐篷里面，厚厚的毡子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剑眉悬胆，双目紧闭，脸上虽然苍白而憔悴，却依旧风神俊朗。 不知过了多久，毡子上的人低低的自喉间发出了一声呻吟，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有甘霖滴入他的口中，焦渴止住了，再没有那种整个身体都似乎要燃烧起来的炙热，只觉得遍体清凉，说不出的舒服。 良久，男子睁开了眼睛，帐篷里却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微微一愣后，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步出帐外，眼前陡然一亮，绿树红花，青草碧水，映着头上的蓝天白云，说不出的美丽宁静，一时竟看得呆了，不由自主的走近湖畔，将手伸入那沁入肌肤的冰凉清澈里面，脸上也现出一个淡如春风的微笑。 忽然，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怎么起来了？” 他一惊起身，转过头来，一个白衣薄纱的女子不知何时走出了树林，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对如水的眼眸。 “姑娘……” “我叫沙娜娅，你呢？” 他笑了，笑如春风拂面，看得沙娜娅面纱下脸也有些红了： “我叫展昭！” “展昭？好奇怪的名字！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展昭又是淡淡一笑： “中原！” “中原？很远吗？” “呃，”看着沙娜娅眼中的疑惑，展昭苦笑了一下，“大概是吧！”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展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想起自己为了追捕大盗吴季，从中原一路追踪，最后在沙漠里跋涉数日终于追上了他，二人正在动手之时，偏偏遇到了风暴，虽侥幸没有死在风沙之中，却迷失了方向，不知被卷到了什么地方，仍记得二人在沙漠中苦苦支撑的时候，吴季说过的话：“早知道这么倒霉，还不如在中原就被你抓回去算了！” 想到这里，展昭急忙问道： “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呢？” 沙娜娅要了摇头： “发现你们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死了？”展昭并不意外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他是你的朋友吗？” “不，不是……”展昭没有多做解释，问道，“不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够回到中原去？” “回中原？”沙娜娅愣了愣，“你想回中原？” “是！” “这个，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忙！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中原这个地方！” “那，敦煌呢？应该有人听过吧？”展昭一惊。 “敦煌？”沙娜娅咬着下唇想了半晌，“啊，我记得了，以前大巫师说过这个地方，不过好像没有人去过！” “什么？”展昭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自己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卡里绿洲，离这里不远就是我的国家，楼兰！” “楼兰？” “是啊！你不要着急，虽然我不知道有人去过你说的地方，可是楼兰国里面说不定会有人知道的！你先跟我一起回去再说吧！” 展昭无奈的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头上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音，抬头时竟似有一片乌云飞快的掠过上空，乐音竟是从云上飘出…… 展昭正怔忡不解时，沙娜娅已激动的大喊起来： “女神！女神！” “女神？”展昭又是一怔。 沙娜娅一下子五体投地的拜倒在地上，半晌才站起身来： “这一定是神的旨意，所以女神才会降临！” “什么女神？”展昭一头雾水的看着兴奋莫名的沙娜娅。 沙娜娅笑了： “刚才过去的就是光明女神！我们楼兰至高无上的神！” 展昭尚未答话，树丛之中又传来一阵阵呼唤： “公主，公主……” “我在这里！”沙娜娅扬声回答。 公主？展昭愕然的看着沙娜娅和林中奔出的白衣侍女。 “洛尔，我看到女神了！这一定是神的意旨，一定是的……” 白衣侍女洛尔也是一脸的激动： “是，一定是的！恭喜公主！” 沙娜娅笑着回头看了展昭一眼。 “公主，鲁奈将军回来了！” “我这就过去！”沙娜娅看着展昭，有些不舍的说道，“我有事先走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最好回去休息！” “你，她叫你公主？”展昭疑惑的问道。 洛尔笑了起来： “公主是王唯一的女儿！” “好了，洛尔，我们走吧！” 沙娜娅又朝展昭笑了笑，拉着洛尔一起消失在树丛后面。 第二章 数日后，展昭跟着沙娜娅的驼队进入了楼兰，古老的楼兰城里虽然没有开封汴梁的热闹繁华，却另有一种异国风情。 走进一座豪华的宫殿，巨大的石柱和四周的墙壁上面雕满了古朴而华丽的图案，巨大的纯银烛台整齐的排列着。 白玉长阶上铺着的鲜红色地毯上远远的走来一个锦袍金冠的中年人，到了近前，一把将沙娜娅搂在怀中，纵声大笑起来： “我的女儿从大漠里飞回来了！” “父王！”沙娜娅笑着凑到那中年人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 楼兰王先是微微一愣，抬头看着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展昭，皱了皱眉有笑了起来，忽然上前抱住展昭重重的在他背上拍了拍，大声说道： “欢迎你！远方的客人！” 展昭措手不及，被他一搂一拍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好苦笑着道谢。 “父王！”沙娜娅却有些嗔怒，跺脚看向楼兰王。 楼兰王笑了起来： “好女儿，你也要给父王一些时间吧！再说了，让你母亲看过之后再说也不迟啊！”又搂住了沙娜娅，扬声喊道，“来人，准备酒宴！” 话音刚落，殿门外就冲进来一群人，却不是什么侍女卫士，而是一队手持刀剑的武士，手中的刀剑已经对准了楼兰王父女和展昭！ “你们想干什么？”楼兰王大喊起来，“鲁奈，鲁奈！” “别喊了！” 殿外走进一个又矮又瘦的男子，身后的两个武士推着一脸虬髯五花大绑的鲁奈将军！ 矮瘦男子得意地看着脸色大变的楼兰王： “王，你现在投降的话，我留你全尸而死！” “莫拉迪，你这个无耻狗贼！我要杀了你！”沙娜娅气愤地喊道，举起腰间的弯刀就朝莫拉迪冲了过去。 展昭急忙拦住了她，楼兰王上前又将沙娜娅紧紧地搂在怀中。 莫拉迪笑了起来： “沙娜娅，我美丽的公主，你怎么可以拿刀来对付你未来的丈夫呢？神会生气的，会降罪给你的！” “会被神降罪的人是你！神一定会惩罚你的！”楼兰王开了口，“神在看着你呢！” “哼！”莫拉迪冷笑起来，“可惜你看不到这一天了！” 一挥手，那些武士纷纷冲了上来。 “呛啷啷”一声龙吟，展昭的湛卢剑已经拔在手中，随手一划，最先递到眼前的两把弯刀已被削成四段，那两个武士一怔停步，展昭飞起两脚，将他二人踢了出去，把他们身后的武士压倒一片，展昭手中的湛卢剑施展开来，如条条银龙飞舞，渐渐的化成一片光华闪动！ 这些楼兰武士何曾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功，很快便伤的伤，逃的逃，被展昭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了，看得楼兰王和沙娜娅目瞪口呆，莫拉迪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展昭拔身而起，半空中点上了一个楼兰武士的头顶，落地时已站在莫拉迪的面前。 “好！”楼兰王竟拍手喝起彩来。 沙娜娅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父王！” 楼兰王低头笑了： “想不到我女儿的眼光到真不错！” 沙娜娅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说道： “父王，你，你答应了？” 楼兰王没有回答，只是放声大笑起来，命人押走了莫拉迪和那些叛变的武士，楼兰王看着展昭笑了： “好，好！你叫展昭是不是？名字是怪了点，不过没关系！今天你的功劳最大，你想要什么赏赐都行！” “啊？”展昭一愣，“我不要什么赏赐！” 楼兰王满不在乎的又拍了拍展昭的肩膀： “你放心，虽然你不是楼兰人，不过我还是会将我最宝贵的东西赐给你的……” “父王！”沙娜娅又叫了一声。 展昭尚未回过神来，楼兰王已经大声吩咐着让人带他下去休息了，展昭无奈，只好躬身告辞。 第三章 一转眼，展昭在楼兰王宫里面已经住了半个多月了。 他被安排在花园里面的一处院落之中，宫中的侍女卫士见了他也都很是恭敬，奇怪的是却不准他离开花园半步。 展昭几次提出要见楼兰王和沙娜娅公主都被人拦了回来。展昭心中纳闷，却碍于自己是客，且又受了沙娜娅公主救命之恩，几次想要硬闯都按捺了下来，所幸他性子平和，素来随遇而安，倒也并未与楼兰武士冲突起来。只是久滞楼兰，思乡之情更切，不免有些黯然神伤，时常闷闷不乐的独自喝酒。 这一晚，展昭又在房中自斟自饮。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 “王后驾到！” 展昭一愣，抬头时楼兰王后已经带着两名侍女走了进来，急忙站起身来。 楼兰王后笑了笑，径自坐了下来，轻轻抬手说道： “不必多礼了！” 展昭见她看向桌上的酒杯，急忙说道： “在下一时思乡情切，多喝了两杯，未能迎接王后，还望恕罪！” “没关系！你叫展昭是吗？”楼兰王后笑了。 “是！” “坐吧！” 展昭坐了下来，楼兰王后却不说话了，只是不断的上下打量起展昭来，似乎是越看越有趣，只看得展昭手足无措这才又笑着开口说道： “沙娜娅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未免娇宠了些，你可要多让着她一点，毕竟，总有一天她要成为我楼兰一国之主的！” 展昭一怔，她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沙娜娅救过自己，自己自然会对她礼让三分，当下不再犹豫，回答道： “王后放心，展昭自当从命！” “嗯！”楼兰王后满意地笑着，“那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可是会很忙的！” 展昭一愣，见她站了起来顾不得细想她话中的含义急忙问道： “王后，不知……”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多谢王后！不知这楼兰城中可有去往中原的商队？” “去中原的商队？你想做买卖吗？” “不，展昭打扰多时，心中实在不安，若是有回中原的商队，我想……” “你想回中原？”王后愣住了，“这个时候你要回中原？你走了，沙娜娅怎么办？她可是楼兰未来的女王，不可能跟你回中原去的！” 展昭却比她更惊讶： “为什么沙娜娅要跟我回中原去？” “明天，沙娜娅就是你的妻子了，你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呢？” “妻子？”展昭更是大惊失色，“我，我没说过我要娶沙娜娅啊！” “什么？你没说过？那王和沙娜娅……”楼兰王后皱起了眉头，“算了，我不管你有没有说过，反正王已经答应将沙娜娅许配给你做妻子了，明天你一定要和沙娜娅成亲！” “王后？” “行了，你不用说了！”楼兰王后的语气转为严厉，“别说楼兰根本没有通往中原的商队，就算是有，你这辈子也休想离开楼兰回中原去了！” “王后！”展昭还要再说，楼兰王后却不再理会他，径直带着侍女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门外一阵喧闹过后，展昭再去推门时，门外已落了锁，推窗，窗户也打不开了。 展昭苦笑着又坐了下来，看来，今夜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展昭被带上了大殿。 楼兰王和王后坐在上面的宝座上，都是一脸的怒容。 楼兰王沉着脸开口问道： “展昭，你说你不想娶沙娜娅是不是？” “我不能娶她，我也不能留在楼兰……” “大胆！”楼兰王怒目圆睁，“你是沙娜娅从沙漠里面救回来的，按照我们楼兰的规矩，你就是属于沙娜娅的！如今她要嫁给你，要你做她的驸马，那是你的福气！你居然敢拒绝？你这是在羞辱她，也是在羞辱我，羞辱整个楼兰！” “我绝无此意！”展昭仍是大声的反驳道，“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要娶沙娜娅，是，是你们自作主张！” “你敢顶撞本王？”楼兰王更是勃然大怒，“来人，给我拿下！” 立刻有十几个红衣武士朝展昭扑了过来。 展昭不想被他们抓住，却又不愿意伤人，下手时难免束手束脚的施展不开，不久便手忙脚乱地陷入了困境。 “父王，不要啊！” 一声娇呼传来，听声音正是沙娜娅！展昭一愣，回头看去，却一时分神被几个武士按住了手脚！ 殿门处，白衣轻纱的女子已经沿着白玉长阶奔了过来。 “沙娜娅？”楼兰王站了起来。 “父王，求你放了他吧！”沙娜娅跪了下来。 “沙娜娅你疯了？”王后也站了起来，“他这般羞辱于你，你还为他求情？” “母后……”沙娜娅几乎哭了出来，“父王，求你不要杀他！” “沙娜娅，他羞辱了你，不杀他你颜面何存？！日后你如何继承王位？” 沙娜娅语塞，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父王，他是我从沙漠里救回来的，他是属于我的，只有我才能够处置他不是吗？” “你！好，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沙娜娅的泪涌出眼眶，眼中的神色却庄严而坚定，双手合十说道： “让智慧的神来决定吧！” “神？” “三天后，就是光明女神的朝拜大典，就把他送上女神峰，让伟大的光明女神来决定他的命运吧！” 楼兰王沉吟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 “好！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打败阿哲！” “父王！” “不必再说！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他；要么，他就打败阿哲，然后上女神峰！” 沙娜娅没有在开口，一脸惨然的看着展昭。 楼兰王唤进了一个手持大刀的壮汉——阿哲！ 红衣武士放开了展昭，纷纷退了下去。 阿哲看了看展昭，挥舞着手中的刀说道： “小子，来吧！” 展昭看出此人虽是壮硕，却只是力大而已，并非什么武林高手，当下淡淡一笑说道： “你动手就是！” “好！” 阿哲说着便扑上前来，手中的大刀朝着展昭当头劈下，展昭侧身避过，一掌击向阿哲胸前，左脚踢向他下盘！ 阿哲急忙后退，然而躲过了上面的掌，却躲不过下面的脚，展昭那一脚正踢中他的膝盖，当即摔了个四脚朝天！ 展昭摇了摇头，沙娜娅脸上泪痕未干，却又惊又喜的笑了起来，楼兰王和王后一脸的惊讶。 阿哲站了起来，大吼一声挥动手中的刀又扑了上来。 展昭顺手拔出湛卢剑，身子如鹰一般凌空而起，扑向了阿哲的刀，左闪右晃，手中的湛卢剑顺势飞舞，划了一个大圈。 阿哲顿时觉得眼中、耳中全是剑影和风声，大刀刚刚挥舞了几下，忽然由重变轻，又听到“当当”几声，定睛一看，自己手中的大刀已被斩成数片掉落在地！ 展昭趁他惊愕之时，纵身上前，伸出左手并指如戟，在阿哲身上只轻轻一点，阿哲立即便动弹不得了！ 展昭微微退了一步，还剑入鞘！ 沙娜娅又惊又喜，楼兰王和王后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展昭抬起头来看着楼兰王，微微笑了一下，修长的眉毛一挑，那一瞬间，楼兰王只觉得心头一寒，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儒雅的男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啊！ 楼兰王看着展昭，半晌终于开口： “绑了！送去光明殿！” 展昭一惊，正要拔剑，却见沙娜娅摇头示意他不要反抗，便任由几个武士将他绑了起来。 ﹡﹡﹡﹡ 当晚，光明殿。 殿里正中央供奉着一尊白玉雕成的女神像，其他的地方到处都摆满了各种供品和木箱，展昭便被绑在左边的柱子上。 “吱呀”！ 门开了，一个纤细的人影闪了进来。 展昭抬头看去，却是沙娜娅： “沙娜娅，你……” “嘘！”沙娜娅反手关上殿门。 看着沙娜娅走近自己身边，展昭心中一阵不安： “对不起，我……” “别说了！”沙娜娅看了看外面没有动静，急忙将一柄匕首塞到展昭的手里，“你跟他们上了女神峰之后就下山，只要你能活着从女神峰上下来，楼兰国中就再也没有人敢为难你了，就算是我父王也要让你三分！” “可是……” “放心！我听他们说过，女神很少会见送祭品去的人，只要你动作快，是不会被发现的！其实就算被发现了也没关系的，女神慈悲，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谢谢你，沙娜娅！” 沙娜娅咬住了下唇，泪一滴滴滚出眼眶： “记住，在上女神峰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还有一定要在他们都走了之后你才能下山！我知道你武功很好，可是你别忘了，城外便是沙漠，你逃不出去的！可是如果有了女神的庇护就不一样了，你明白吗？” 展昭点了点头，心中感动莫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走了，你保重！记住我的话！” 沙娜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扑到他身上，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转身夺门而出，留下殿里怔怔的展昭！ 第五章 三天后。 楼兰城北五十里处有一座高大的石山，传说山上的宫殿里面住着美丽而智慧的光明女神，她保佑着楼兰和沙漠中千千万万的子民，故此山名为女神峰！ 峰上果然有一座宫殿，说是宫殿，不若说是古堡，虽华丽却苍凉！ 楼兰武士将祭品和展昭一起留下后便离去了。 展昭听得附近已经没有了声音，双肩微微一动，袖中的匕首便滑到了手中，正要割断绳子，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 “你是谁？” 入耳竟是一口悦耳的吴侬软语，听的展昭目瞪口呆。 厅门开了，一个绯红衣衫的中年美妇人出现在门口，展昭又是一呆。 那美妇人走到展昭面前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眼神一转却看见展昭手中的匕首，微微一愕后掩口轻笑道： “倒是我多事了呢！” 展昭脸上微微一红，急忙将匕首收起，看着眼前年过不惑却仍是风情万种、只是脸色有些异样苍白的美妇人，喃喃地问道： “你，你是……” 美妇人听他开口却也是一愣： “你不是楼兰人？” “是，在下展昭，中原人氏！” “中原？”美妇人神色一变，又是微微一笑，“想不到我柳玉娘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中原人！” “夫，夫人……” “夫人？”美妇人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夫人，叫我柳姨吧！” “柳姨，这里，这里不是……” “这里是我家！” “你家？” “是啊，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那，光明女神……” 柳姨又是一笑： “我只是住在这里而已，他们非要把我当成什么女神，我也没有办法！” 展昭无语。 柳姨收拾好了那些祭品，带着展昭走进了古堡。 听展昭说了自己的遭遇，柳姨笑了： “既然来了，你就住下吧！这里空屋子多的是，除了最后面那几间，其他的你随便挑！” “柳姨……” “什么事？” “没什么！”展昭缩回了口中的话，“谢谢你！” 又走了几步，柳姨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收拾的时候轻一点，莫要吵醒了月影！” “月影？”展昭一愣。 “我女儿！她昨天晚上出去玩了一夜，刚刚才睡下！” “我会注意的！” “还有，不要到后山去！”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总之是为你好！”柳姨又笑了，只是笑得有点古怪，也有点神秘。 展昭茫然的应了。 第六章 不知不觉地，展昭已经在女神峰上住了一个多月了，他知道了柳姨多年前为了避难，带着刚刚出生的女儿出了关，躲进了大漠，结果阴差阳错的到了这里，他也认识了柳姨的女儿——月影，一个有点冷又有点神秘的女子，经常不知所踪，柳姨却不管不问。 转眼，便到了九月初九重阳节。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正是红日西沉、余霞漫天的黄昏时分，展昭静静的站在山峰前眺望着远方辽阔的沙地，或是平滑如镜，或是斜铺如水纹，或是堆积成山丘，或是低陷成深谷，无数沙粒或聚或散的展现着不同的面貌，在夕阳下闪动着耀目的光彩！ 落日染红了山峰，彩霞漫天飞扬，在天空中诡谲的变幻着各种瑰丽的颜色，给山峰上的展昭身上也镶上了一层耀目的光辉！ 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太阳已完全没在了地平线下面，西侧的天际只剩下一抹绯红仍留连不去。 展昭看着眼前暮色四合，心中更是黯然神伤，不由得低声吟道： “今夜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吟声未落，身后却响起几声清脆的琵琶声，展昭急忙回头，身后不远处正站着怀抱琵琶的柳姨。 柳姨笑吟吟的开了口： “是不是想家了？” 展昭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柳姨轻轻一笑说道： “思乡乃人之常情，柳姨不会笑你的！李白也曾有诗云：‘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诗仙尚有此言，何况你我凡人！” 展昭感激的一笑。 柳姨又笑了一笑，忽然说道： “柳姨唱个曲子给你听吧！” 说罢，也不管展昭的惊讶便径自坐到了一边的大石上，自顾自的一面弹一面唱了起来： “紫塞黄云望眼遮，征鞍未解又天涯， 可堪绿鬓斗霜华。 剩水残山思故园，荒沙瀚海乏仙搓， 豪情尤在莫兴嗟。” 音韵悠扬婉转，又带着淡淡的伤情，听得展昭不禁有些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想不到柳姨尚弹得一手好琵琶！” 柳姨站了起来，一脸无奈的笑道：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我几乎都忘了自己在这沙漠里呆了多久了，闲时也只能弹弹琵琶以慰心怀，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展昭闻言也是一阵心酸。 “好了，不说这些了！”柳姨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琵琶，正色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回中原去？” “我……” “实话告诉你吧，想穿越沙漠回到中原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楼兰根本没有直接通往中原的商队，跟着别的商队走的话，走上二十年也未必到得了敦煌！” 展昭大惊： “那，那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不成？” “不一定！”出乎意料的柳姨否定了展昭的话。 展昭心里又涌起一线希望： “柳姨，你，你有办法？” “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只是，不一定行得通！” 展昭又是一喜： “什么办法？” 柳姨又笑了： “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再告诉你！” 展昭一愣： “柳姨，你要我做什么事？” 柳姨又是展颜一笑： “你觉得月影这孩子怎么样？” “柳姨，我，”展昭又是一惊，“我对月影并无非分之想……” “我知道，你别紧张！我不是楼兰王，不会逼你娶我女儿的！”柳姨好笑的看着展昭微微泛红的脸，“不过要是真的能够回到中原，你们二人之间总要有个名分才好！” “柳姨的意思是……” “不知你可愿意与月影结为金兰兄妹？这样，日后回了中原，行事就方便得多了，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展昭这才恍然： “柳姨说的是！展昭自然愿意，只是月影她……” “月影那里我会去说的！”柳姨脸上闪过一丝悲戚之色，“日后你们若能回到中原，还望你多多照顾月影！” “那，柳姨你呢？”展昭又是一愣，怎么，柳姨她不回中原吗？ “我，我……”柳姨忽然惨然一笑，脸色更是苍白如纸，“我回不去中原了……” 说着，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展昭大惊失色，竟忙上前扶住了她： “柳姨，你，你这是怎么了？” 柳姨又是惨然一笑： “我在沙漠住了这么多年，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我一死无妨，可是，可是我不能让月影这样一生孤苦的终老于这无边无际的沙漠里面！” “柳姨，你……” “别说这些了！要回中原，想脚踏实地的走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剩下的也就只有一条路了！” “什么路？” “飞天！” “飞天？”展昭怔住了，“柳姨你是说从天上飞回去？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可能的！”柳姨又笑了，只是笑得有些神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后山吗？后山，是鹰巢啊！” “鹰巢？” “是啊！月影小的时候救过两只异种奇鹰，巨大无比，双翼展开有一丈多长，而且力大无比，可以背负两三个人在空中飞翔！月影就经常骑在他们背上到沙漠里去。只是这两只鹰性情凶暴，连我都不敢轻易靠近！” “柳姨是说借助这两只鹰飞回中原去？” “不错！” “那我们现在就去后山！” “别急！”柳姨拉住了他，“你现在去也没用，还是等我和月影商量之后再说吧！” 第七章 九月初九，开封。 新月初升，凉亭中包拯与公孙策对坐在桌旁，都是一脸的愁容。 半晌。 公孙策站了起来，举着一只斟满了酒的杯子，轻声吟道： “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 说着，将那杯酒撒到了面前的地上。 包拯长叹一声说道： “希望展护卫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话音未落，凉亭顶上忽然跳下一个人来，“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酒坛摔在了地上，大声说道： “我等不下去了！那只臭猫去了好几个月了还没回来，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月光下长身玉立的男子，有着斜飞如剑的眉，闪烁着骄傲与锋芒的眼，还有那一身如云似雪的白衣，正是白玉堂！ “我听江湖上的朋友说曾经在敦煌一带见过他，我这就去敦煌！活要见人，死，”白玉堂眼中的锋芒更厉，“我也要把他的尸体找回来！” 包拯没有说话，公孙策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夜空中灿烂的星…… ﹡﹡﹡﹡ 沙漠，女神峰，后山。 展昭与月影终于说服柳姨随他们一起回中原去。此刻，月影正带着展昭试着接近巨鹰，柳姨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鹰呢？”展昭环视了一周，却不见巨鹰踪迹，诧异的开口问道。 月影并未回答，只径自向空中发出一声唿哨，倏然，两只巨鹰不知从何处飞临上空，嘎然长鸣，声入云霄！ 两只巨大无比的鹰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一阵之后，双双敛翼俯冲而下，稳稳的停在月影身边。 月影迎上前去，轻轻的搂了一下鹰脖子，回头对展昭说道： “它叫鲲，是雌鹰！” “那另一只雄鹰一定是叫做鹏了！”展昭笑着上前两步。 月影一愣。 柳姨已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展昭又是一笑：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想不到月影竟有如此胸襟！展昭佩服！” 月影听他这样说又是一愣，随即竟是嫣然一笑，笑如寒风解冻、大地回春，她放柔了声音说道： “你过来吧！” 展昭迈步上前站在那雄鹰鹏的面前，伸手抚向鹰首。 “小心！” 月影的惊呼声未落，那鹏鹰已是“嘎”的一声大叫，转头闪电般的啄向展昭的脑袋，展昭急忙偏身躲避，但是，另外一边的鲲鹰却伸爪抓向展昭的背心！ 月影急忙轻喝一声，挥袖挡开鲲鹰，展昭趁机闪身退回原地。 展昭看着被月影喝斥后低声轻叫的二鹰，不由得失笑道： “好厉害的鹰！” 月影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 “谁叫你冒冒失失的去摸鹏儿的？” 展昭有些赧然的说道： “抱歉，我……” “算了，我教训过它们了，现在你可以过来了！” 展昭笑着再次上前，二鹰侧着头用它们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却没有再对他发出攻击。 两天过去了，展昭与两只巨鹰已经混得很熟了，第三天巨鹰终于肯让他坐上鹰背。 展昭上了鹏鹰，另一只鲲鹰背上的月影唿哨一声，两只鹰巨翅一挥，载着他们二人缓缓升上半空。 展昭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人已飘飘然的升入半空，强劲的风迎面而来，几乎将他吹得飞出鹰背，好在他自幼习武功力深厚，急忙夹紧鹰背，双手抱住鹰颈，总算稳住身子没有被风吹跑。可是，高空中除了强劲的风之外，还有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头昏眼花、耳鸣心跳，不得不运功抵抗，才勉强喘得过气来。 半晌，展昭终于习惯高空的飞翔，开始有心情低头看向脚下的世界。 从半空中看下去，金黄的沙地在阳光下闪动着奇异的金光，竟是美丽得令人屏息！ 展昭正看得有些出神，身边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是不是很美？” 展昭转头看去，鲲鹰背上的月影正一脸的神往，笑得灿烂： “沙漠就是这样，有时候处处都充满了诡异和险恶，可是，有些时候却又美的凄艳，美的震撼！” 展昭也笑了： “大自然真的很奇妙！这个常人眼中的死地，居然也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美！” “是啊，所以，我喜欢沙漠！虽然，你和娘所说的那个桃红柳绿、草长莺飞的江南也很吸引我，但是我愿意回中原，却不是因为这个！” 展昭了然地说道： “我明白！你是因为我说在中原或许有人可以治好柳姨的病，你才答应回中原的！” 月影的神色有些黯然： “娘病了好多年了，我实在不想她……” “月影，你放心吧！你我已是兄妹，那柳姨便也如同我的母亲一般，我一定会找人治好她的病！” “谢谢你！”月影迟疑了一下唤道，“大哥！” “别这么说，我们可是一家人呢！” 月影眉宇之间的冷色减了几分，笑道： “今天就这样吧！我们上来这么久了，娘会着急的！” “好！” 第八章 数日之后。 天色已近黄昏，冷风如刀，残阳如血。 远远的天边竟有两个黑点自空中飞了过来，近了再看，却是两只巨大的飞鹰，鹰背上竟然还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风神俊朗，眼神深处平定如海，眼角眉梢一片从容温和，女的虽是眉目如画，脸上却透着一股冷漠，女子座下的鹰爪上还抓着一顶小小的帐篷。 正是展昭与月影母女！ 太阳渐渐的沉入了天际，天空与大地的界限也越来越模糊，终于完全的合在了一起，漫天的繁星慢慢的将月亮推上夜空，银白色的月光给绵延无尽的大沙漠披上了一层神秘而浪漫的纱衣…… 忽然，几声呼喊叱喝的打斗声伴着阵阵夜风，吹上半空二人的耳中！ 展昭与月影互视一眼，同时驱着二鹰向打斗之处飞了过去。 翻过一处沙丘之后，忽然听到一声惨呼传了上来，展昭心中一动，往下看去，见下面的一片沙地上，刀光闪动，剑气纵横，已有几具尸体倒在地上，还有十几个灰衣大汉正围着一个白衣人浴血苦斗！ 那些灰衣大汉都十分的矫健彪悍，刀法也十分的凶猛狠辣，但那被围住的白衣人武功却比他们高出太多，手中的剑光如匹练一般纵横飞舞，只是力气已有些不济，身形动作、举手投足竟都让展昭觉得莫名的熟悉！ 展昭再一细看，不由得一惊，那白衣人赫然正是白玉堂！心头巨震，再也沉不住气，不等座下的鹏鹰落地，便大吼一声，径直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灰衣大汉们苦战多时，死伤狼藉，直到此刻才刚刚占了上风，眼看就要将这白衣人乱刀分尸，谁知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怒斥，一个蓝衣人竟如飞将军一般自天而降，半空中便飞脚踢到了一人，刚刚落地，手中的剑已出鞘，又将一个大汉一剑穿心！甫一落地便已击倒两人，那些灰衣大汉大惊之下，将二人围在当中，却不敢贸然上前。 白玉堂见了展昭，大喜如狂之下几乎语不成声： “你，你……” 展昭也是展颜而笑，尚未开口，头上忽然响起一片悠扬悦耳的箫声！ 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那两只巨鹰仍然在半空之中盘旋，月影就站在其中一只巨鹰的背上吹着玉箫，她身后便是皎洁无瑕的一轮明月，从地面上看去仿佛是月宫中的仙子乘着巨鹰翩然飞临，如雪的白衣在明亮的月光下闪烁着神奇的银光，发随风动，衣袂翩飞，望去当真如天女下凡一般，连展昭也看得呆了！ 那些灰衣大汉见了巨鹰背上如仙子一般吹箫的月影，竟是大惊失色，纷纷五体投地的拜倒在沙地上，口中还不住地喊着： “女神！” “光明女神！” “女神开恩……” “饶命啊，女神……” “……” 鹰背上的女子停了箫声，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手中玉箫轻轻一摆，竟在那些灰衣大汉面前的沙地上扬起一蓬飞沙，又冷冷的在唇间吐出了一个字来： “滚！” 灰衣大汉们闻言如逢大赦一般，起身拔腿就跑，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得白玉堂目瞪口呆： “他们，他们就这么走了？” 展昭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仰首唤道： “月影，下来吧！” 鹰背上的女子却没有动，只唿哨了一声，鲲鹰先将爪中的帐篷轻轻送落地面，这才与鹏鹰一齐缓缓的降落下来，月影也跳下了鹰背。 展昭拉着白玉堂迎上前去： “月影，来，见见我的好朋友白玉堂！” “嗯！”月影看了白玉堂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玉堂，这是我义妹月影！”展昭见白玉堂的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哼！”白玉堂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展昭正要在开口说些什么，帐篷里面却忽然传出了几声闷咳。 “娘？”月影急忙抢上前去。 展昭也走了过去： “柳姨，你没事吧？” “咳咳，没，没事……”帐篷里传出的声音虚弱而无力。 月影眉头一皱说道： “这里离敦煌已经不远，我们索性再赶一段路吧！” “也好！”展昭也皱起了眉头，“到敦煌再说！” “那个，展昭……”白玉堂欲言又止。 “怎么？” “大人和公孙先生现在就在敦煌……” “他们怎么来了？”展昭一愣，接着又笑了，“那可太好了，公孙先生来了，那柳姨就有救了！月影，我们快走！” 第九章 敦煌。 公孙策为柳姨诊过了脉，一脸凝重的出了房门，对展昭和月影说道： “她的病若是能早些时候治就好了，如今……” “什么？” 展昭一惊，再看月影，竟是一脸平静问道： “我娘她，还有多久？” 公孙策犹豫了一下说道： “三个月！” “三个月？”月影笑了，“够了！” “月影？”展昭有些愕然地问道。 “娘想回江南！”月影抬头看着展昭，泪，滑落脸颊，“你能不能和我一起陪她回去？” 展昭点头，喉间似乎堵住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 三个月后，敦煌城外。 沙漠依旧如昔。 狂风依旧呼啸着吹拂千里，卷起大漠中漫天黄沙…… 灰蒙蒙的天地之间却有两个人影迎风而立。 “沙漠永远都是这样，焦灼的太阳，燥热的空气，猛烈的狂风和无尽的沙丘，永远都不会改变！” 平静的女声在风沙中竟是这般的清晰。 “月影，你，你真的要回女神峰去？”清朗的男子声音中隐含着一丝忧虑，俊朗的眉眼正是展昭。 月影转头看着他，眼神认真而严肃： “你应该明白，烈日、风尘、黄沙，这些才是属于我的！如今，娘回到了她魂牵梦萦的江南，我也该回到我的世界了！” 展昭默然。 月影仰起头来，长长的清啸了一声，半空中传来一阵鹰鸣，远远的两只巨鹰飞到近前落了下来。 “我走了，你保重！” 月影毫不迟疑的跃上了鹰背！ “月影？” “替我照顾我娘！” 月影回头一笑，缓缓举起手中的玉箫凑向唇边。 箫声一起，两只巨鹰同时展开巨大的双翅，沉稳有力的上下扇动起来，扬起满天尘埃，昂首嘶鸣，直冲九霄之上！ 狂风过时，风沙起处，阳光也被染成一片黄，黄沙漫天的迷离之中，似乎略略带着一丝淡紫的轻蓝色，远远的望过去，那遥远的地方仿佛是一个浩瀚而美丽的海洋一般。此刻，两只巨鹰正带着那吹箫的人一起飞向了模糊的天际，渐渐的，消失在那永恒的神秘里…… 第十章 重逢 序幕 江南。 清晨，烟雨濛濛。 一条僻静的山路上，几个人影迅速的闪过。 一阵风轻轻吹过，卷起几片青青的碧草，任它们在濛濛细雨中摇曳生姿。 一个深蓝的身影穿过山路，纵进了林中，在一处无名无碑的孤坟前面停下了脚步，苍白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坚毅的眼眸，唇边竟有一丝刺目的血迹蜿蜒而下。 他喘息着站在坟前，踉跄了一下，用手中的剑支在地上撑住了重伤疲惫的身体。 很快的，又有五六个人影出现在他周围。 一个似乎是首领的黑衣人冷笑了起来说道： “展昭，你以为你还跑得了吗？” 展昭没有回头，只是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孤坟，自己一年未来，坟上怎会连一根杂草都没有？难道……正沉思时，身后的黑衣人不耐烦的大喊一声： “杀了他！” 展昭终于回过头来，清俊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这些人追了他三天，他虽然斩杀了他们大部分人手，自己却也身负重伤，此时根本无力与人动手，又看了一眼脚下的孤坟，暗叹一声：柳姨啊，以后怕是要长伴在你身边了…… 一片刀光闪起，划开那细细的雨幕…… 展昭心中再叹，手中的湛卢剑却有如千钧之重，无力抬起…… 忽然： “你们想干什么？” 清清朗朗的娇脆女声竟斩断了刀光！ 没有人动。 林中，一个素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孤坟之后，此刻正亭亭的向前走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展昭怔住了，是她吗？不，不可能…… “要杀人到别处去杀，别弄脏了我的地方！” 清朗的声音依旧冰寒，然而，听在展昭的耳中，却是万分的狂喜： “月影……” 冲口而出的两个字震动了那一袭白衣，一脸的冷漠瞬间化为惊喜，加快了步子上前： “大哥！” 熟悉的呼唤入耳，熟悉的容颜入目，展昭心中一阵激动，却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留在脑海中的是一个急急扑上前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