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烟袋胡同的凶宅(上) 阴郁的天空飘着点点细雨,翠绿的青山像被罩上了一层薄纱,正是一年一度的清明节,我拿着黄白相间的花束走在墓园的甬道上感慨万千。虽然几十年已经过去,但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却还是历历在目,而那个人还会记得这些吗? 所有的故事都源自于一本叫作《伏羲天机卷》的古书,而这本古书的由来却还要从我的太爷爷说起。 我的太爷爷名叫祁孝直,是光绪年间祠祭署的记丞,从八品。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是个京官,而且祠祭署的记丞,在朝廷里也是个肥差,所以当时的祁孝直,家境富足,衣食无忧。在他人过中年的时候,还在北京的烟袋胡同买下了一座大宅子。 祁孝直搬来以后,他的隔壁住着一位商人,名叫徐啸元。徐啸元在大栅栏开了家布庄,虽然他的布庄没有八大祥的名气大,但也是日进斗金。 徐啸元和祁孝直,两家的宅子都是三层大院,而且又是邻居,巧得是两个人的脾气也相投,所以来往也比较频繁。 由于记丞是个闲差,所以祁孝直每天都有大把的闲暇时间。为了打发时间,他就时常约徐啸元一起品茶聊天或是看戏玩票,一来二去两个人就了成了亲密的朋友。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几年之后徐啸元竟然吃了要命的官司,为了保住全家性命,徐啸元只好散尽家财,托人求情。为了帮朋友,祁孝直也是不辞辛苦地在朝廷里上下打点。最后总算是把徐啸元满门抄斩的大罪改判成了全家发配,不过徐啸元家的三层大院却被朝廷充了公。 发配的那天,祁孝直打点好押解的差官,又准备了酒宴为徐啸元一家送行,算是尽到了朋友之谊。当他目送着老友一家,渐行渐远的时候,静静的抺了抺湿润的眼角,才转身离去。从那以后祁孝直每次路过徐啸元家的门口时,都是忍不住的长吁短叹。 再说徐啸元那座被朝廷充了公的三层大院,没过几年就被卖给了一位名叫马景成的富商。马景成一家搬来的时候,祁孝直还特意吩咐家中的下人去隔壁帮忙,两家人为此还乱乱哄哄的忙了一天。 当天的傍晚时分,由马景成做东,在自家院中摆了几桌酒席,邀请新朋旧友前来赴宴。摆酒宴的目的,一是为了结交一下烟袋胡同的新邻里,二是为了庆祝自家的乔迁之喜。祁孝直作为邻居也被请去赴宴,不过当他再次来到徐啸元的旧宅时,看到旧宅换了新人,不由得触景生情地又想起了老友一家,于是心情也就黯淡下来。他与马景成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又饮了两杯酒,就托词还有公事要办,便匆匆地离去。 回到自家以后,直到深夜,祁孝直还看见马景成的院中依然是灯火通明,推杯换盏之声也是不绝于耳。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祁孝直起身去祠祭署公干,路过马景成的家门口时,见到马景成的家门紧闭,他只道是马景成一家昨天太累了,这时,也许还没有起床,也就没有多想,便径直走了。不过当祁孝直傍晚回府的时候,马景成家依然是大门紧闭,门前甚至连个下人都没有,这不由得让祁孝直心中疑惑。更奇怪的是,而后的几天马景成家也一直是这样,就连大白天里,隔壁的院内也是鸦雀无声,慢慢的祁孝直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得预感。 直到十几天以后,一股腐臭之气从隔壁的院中传来,祁孝直才命下人去马景成家打听。但是下人敲了半天门,院里却无人应答。 祁孝直听完下人的回禀,又闻着隔壁强烈的腐臭之气,再联想到这几天马景成家的情形,心中已经明白了**分,于是便让下人火速去顺天府报了官。 当顺天府的官差带人打开马景成家的大门同时,在场的人无不呕吐不止。 只见院内横七竖八的倒着一具具尸体,他们个个双眼暴出,七窍流血,死状极其可怖。由于正是夏季,尸体早已腐烂,而且苍蝇与蛆虫横行其间。院内的情形就如同人间地狱一般,连见过大场面的官差也是看得头皮发麻! 连续几天的调查,顺天府的官差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所有尸体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传问了祁孝直也是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不过差官们发现,那天入夜前离开的宾客全都安然无恙。而入夜后离开的宾客,到家后却都是一病不起。当官差们想要提审那些病人的时候,这些人却像打好了招呼一样,死得一个不剩。于是马景成一家灭门的案件也只好以暴毙的理由结案。 按说事情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从马景成一家离奇死亡以后,顺天府连续找了几个看守,在他家看管财物。谁知从此以后,所有的看守,当天住进去几个,第二天就死几个,而且死状都是双眼暴出,七窍流血,那样子和马景成一家的死状一模一样。时间一长,人们都说祁孝直隔壁的这座院子是座凶宅,便再也没人敢去入住了。至于烟袋胡同,除了这里的住户,也很少有人来了,甚至连做小买卖的商贩都对这里敬而远之了。 不久后的一天,祁孝直与同僚饮酒过度,回来以后便早早得睡了。当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满天星辰。祁孝直觉得喉咙发干,胃里翻腾,就起来喝了几口茶,又起身到院子里透透气。当他刚一出了房门,就听到一阵嘻笑之声传来,而这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祁孝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此时马景成的院内灯火通明。 “隔壁又住人了?”祁孝直看见对面的灯火,心里有些好奇。于是他借着酒劲找来了梯子,鬼使神差的爬上墙头,向马景成家的院内望去。他这一看可不要紧,祁孝直的酒劲立时就醒了一半!他竟然看见徐啸元正端坐在院子里,而且他的夫人和小妾也陪在两旁,此时他们的谈笑之声,阵阵入耳,不过祁孝直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徐啸元一家回来了!”祁孝直的心中惊喜万分!多年以后又见到老友的喜悦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人还站在梯子上,就忍不住向对面喊道:“啸元兄” 第2章 烟袋胡同的凶宅(下) 祁孝直这一声喊,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的响亮。话刚一出口,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过院内的徐啸元却像没听见一样。但徐啸元的小妾却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像是要叫他过去的样子。祁孝直见状不由得心中疑惑,就在他想要再次呼唤徐啸元的时候,只见自己的夫人已经来到梯子下面。 夫人睡眼惺忪的说道:“老爷,深更半夜的你在梯子上乱喊什么?” 祁孝直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衣冠不整的站在梯子上,这哪里还像个朝廷命官?于是他定了定神,带着几分兴奋对夫人说道:“徐啸元一家搬回来了!” 夫人一听脸色就有些变了,唬着脸对祁孝直说道:“老爷您莫不是喝酒喝晕了头?徐啸元一家早就发配到关外去了,怎么还会回来?” 祁孝直见夫人不信,就在梯子上指着对面说道:“真回来了,你看那边的灯火” 话没还没说完,祁孝直的脸色就开始变了,隔壁院里一片漆黑,哪里来的灯火?瞬间祁孝直的心里,就从兴奋变成了迷茫。当他再联想到凶宅的传闻时,心里又从迷茫转为恐惧。 此刻祁孝直的冷汗流了一身,酒劲也都顺着汗毛眼儿挥发了。他不明白,刚刚是自己酒后幻觉,还是真的撞邪了?不过他没敢多想,就匆忙下了梯子,随着夫人回房休息去了。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祁孝直的病越来越重,从脸色发青,到全身发青,而且眼中也血丝密布。夫人还发现祁孝直的眼珠有些向外突出,这让她不禁联想到马景成一家的死状 夫人看着祁孝直现在的状况,心道,也只能拿死马当活马医了。既然郎中治不了丈夫的病,那就找偏门治吧。夫人把府里的家丁全都指使出去,见到算命先生、风水先生、神汉、巫婆,就都往家里拉,让他们给祁孝直看病。不过这些人却没一个敢来的,因为他们行走江湖,骗骗普通百姓还可以,但祁孝直可是朝廷命官,治好了还好说,万一治出人命来,那可是大罪,所以谁还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赚这些钱? 又是几天过去,祁孝直已经是气若游丝,两个眼珠高高的突出眼眶,鼻孔和耳朵还时不时得流出些带着恶臭的污血。夫人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但也没能见到祁孝直的起色,哀痛之余也只好让下人开始准备丈夫的后事。 这几天,亲朋好友知道了祁孝直的状况,便纷纷前来探望,夫人也只好一边垂泪,一边接待。这天晌午又来了一个人看望祁孝直,这人名叫罗术鸣,是翰林院的典薄,也是从八品,他与祁孝直是同年中的进士,有同窗之谊。 罗术鸣与夫人寒暄过后,就来到祁孝直的床前。他见此时的祁孝直已是如同死人一般,出气多,进气少了。罗术鸣眉头一皱,向夫人问询起祁孝直患病的原由。 夫人闻言又是两眼垂泪,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并补充道:“两年前就听说徐啸元一家在发配途中得了瘟疫,已经横死在关外。因为我家夫君与徐啸元交情甚厚,我知道此事之后,怕夫君伤心,便严令下人不得对夫君提起此事,哪知那晚我家夫君竟说见到了徐啸元一家!从此便一病不起了。” 罗术鸣了解到郎中都对祁孝直的病束手无策后,又摸了摸祁孝直的脉像,对夫人淡然说道:“下官略懂奇门之术,待我卜算一下,看看能否找到孝直兄的病因。”说完就吩咐下人去准备香炉和一把檀香。 夫人从罗术鸣的话中听出了一线生机,不由得心头一喜,对于罗术鸣所说的奇门之术虽然心存好奇,但也没敢多问,毕竟自己的丈夫命悬一线,现在还不是问询的时候。 片刻,香炉和檀香已经拿进了屋,罗术鸣问清祁孝直的生辰八字后,就点燃整把檀香,插入香炉之中。 只见那把檀香发出“嗞,嗞”的声音,燃起一尺多高的火苗,顷刻间就燃烧殆尽。怪异的是,整把檀香中只有一根檀香没有燃烧,仍然冒着淡淡的青烟立于香炉之中。罗术鸣看罢,闭上双眼,用拇指在几个手指肚上掐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 夫人仔细听着罗术鸣的话,但却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 等罗术鸣睁开眼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也泛起自信之色,然后说道:“夫人请放心吧,下官可以医好孝直兄的病。您只要叫个胆大的下人,去隔壁的后院,正房正门,向前走十步,再挖地三尺三寸,把挖到的东西拿回来就行了。” 夫人见罗术鸣竟然能够救自己的丈夫,立时喜上眉梢,便马上让下人祁春儿直接翻墙去了隔壁。 一柱香的时间,祁春儿就回来复命了,不过骇人的是,祁春儿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用油纸包裹的断指! 夫人看后吓得脸色蜡黄,但罗术鸣看过却是异常平静,他告诉夫人把断指带出府去,找个清静的地方烧掉就可以了。自己三日之后,再来看望孝直兄,说完之后便起身告辞。 由于夫命关天,送走罗术鸣以后,夫人便立刻吩咐祁春儿赶快去烧掉断指。 等一切都办妥了,当天傍晚,祁孝直就有了起色。他身上的青色开始渐渐消退,鼻孔和耳朵也不再淌血。第二天,祁孝直原本血红的双眼也回复了正常。第三天一早,他竟然完全好了,而且与原来一般无二,整个人就像从没生过病一样。 祁孝直在感叹大难不死的同时,也非常感激罗术鸣的救命之恩。不过他到现在也不明白罗术鸣是怎么救的自己,更是对自己的病与断指之间的关系一头雾水。 第3章 天机大夫 快到晌午时分,下人禀报罗术鸣前来探望。祁孝直与夫人一起出门迎接恩公。几句寒暄过后,祁孝直便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招待恩公。酒席间祁孝直向罗术鸣问起了心中的疑惑,关于燃香,断指和自己之间的关系。罗术鸣微微一笑,便如实作答。 原来罗术鸣就是一名占工,在他还没有考中进士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名燃香术士了。 燃香术士是一种奇门异士,他们能够通过残香的形状来做占卜。 那天罗术鸣通过燃香,卜算出祁孝直中的是镇物的咒术,而那镇物正是埋在徐啸元家后院的断指。 北方的镇物相当于南方巫术中的巫毒,是一种诅咒的媒介,大多数的镇物是安放在被诅咒者的家中或是家的周围。通过镇物散发的怨念来施展咒术。北方的咒术有很多种,由于镇物的区别和下咒的不同,被施咒人的情况也有所不同。因为镇物的细节以后还会提到,所以在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罗术鸣卜算出镇物断指的位置,再命人挖出镇物,燃掉。诅咒的媒介被毁了,因此祁孝直身上的咒术自然也就解了。 罗术鸣的解释让祁孝直一阵的心惊肉跳,他木讷的脸上不断的抽搐。关于镇物的传说,他听过很多,但他没有想到第一次见识就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只是他还是不明白,自已一向与人为善,是什么人要用如此恶毒的咒术来加害自己?当他定了定神,再次问向罗术鸣时,罗术鸣告诉祁孝直,他中的是一种古老的咒术,名叫“随鬼入墓”。而下镇物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啸元的小妾,因为她料定他们全家发配之后,官府肯定会来接管他们的房子,所以在临行的时候,她就咬断了自己的小指,埋在后院,以此来诅咒所有霸占她家房产的人。 “随鬼入墓”虽然厉害,不过这种咒术只有在晚上才起作用,越是临近子时,咒术的威力也就越大。以前马景成一家,和去他家赴宴的宾客,以及顺天府后来派来的看守,正是中了“随鬼入墓”才伤了性命。马景成设宴的当天,祁孝直因为睹物思人,无心饮酒,在入夜前就告辞离开了,这才躲过了一劫。至于后来见到徐啸元一家的晚上,是因为祁孝直只是站在梯子上,上半身进了徐啸元家的院子,而下半身却还在梯子上,所以随鬼入墓的诅咒并没有完全施展在他身上,这才让祁孝直多撑了几天。不过他的状况和马景成设宴的那天,入夜后离开的宾客一样,如果没有罗术鸣的急时相救,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祁孝直听完之后,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当他回想到送别徐啸元一家时,徐啸元的小妾被白布包裹的左手时,终于恍然大悟。 这件事情过后,由于罗术鸣是翰林院的典薄,名义是作学问的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燃香术士的事情,以免落个不务正业的名声。祁孝直便从没向朝中的同僚提起过这件事。有人问起时,便说是一位游历的郎中治好了自己的病。不过他为了感谢罗术鸣的救命之恩,见罗术鸣膝下无子,便让自己的十五岁的儿子祁仁厚,也就是我的爷爷,认罗术鸣为义父。从此两家结成了干亲,关系十分要好。 几年之后罗术鸣突然辞官回乡,祁孝直带着全家送别恩公的时候,问其原由。罗术鸣把祁孝直拉至一旁,小声地告诉他,满清王朝的气数已经尽了,自己为了保命,这才辞官回乡。同时他也劝祁孝直,最好尽快离开京城。 祁孝直知道罗术鸣燃香占卜术的厉害,见他这么说,当然深信不疑。但他所有的家业都在北京,想要离开,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走的。所以他只好先送别了罗术鸣,对于辞官离京的事,只好日后再做打算。 罗术鸣在临行之时,拿出了一本残破的古书送给祁仁厚,并告诉他这本书名叫《伏羲天机卷》,是另一门占卜术的秘籍。能够学会《伏羲天机卷》的人,叫作天机大夫。天机大夫和燃香术士,占星官同属一类人,但天机大夫存在的时间更加久远。相传天机大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炎黄的神话时期。而且历朝历代的朝廷里也都有过天机大夫的身影,只是他们不为人知罢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大清朝却没有天机大夫的存在。 随后罗术鸣又讲起了这本《伏羲天机卷》的由来:有一次,罗术鸣在翰林院整理文献的时候,偶然在书架后的一个暗格里,发现了这本残破的《伏羲天机卷》,他查找了一下翰林院的书库里并没有这本书的记录,于是就把它偷偷的带出翰林院。通过书中的记载,罗术鸣了解到了天机大夫的存在。这使他更加对这本书视如珍宝,但是无奈自己已经成了燃香术士的门人,想要再学《伏羲天机卷》里的占卜术,罗术鸣心里难免有些顾虑,于是他就把这本书收藏起来,打算日后传给自己的儿子。不过一直到了现在,罗术鸣还是膝下无子,这次离京返乡之后,他又不知道与义子祁仁厚何时才能相见。于是就索性把这本《伏羲天机卷》留给祁仁厚当作纪念。 罗术鸣说完又从怀中掏出八张骨牌和一件骨镯,这八张骨牌比牛牌小了几分,牌身上也没有普通牛牌上的圆点,只有正反一黑一白两种颜色。那件骨镯则是通体白色,上面有一条蛇形带爪的花纹,蛇身的四支爪子上抓着四颗明珠。他告诉祁仁厚,这两件东西都是他发现《伏羲天机卷》时,与这本书放在一起的。至于骨牌的用途,应该是占卜用的器具。而骨镯可能就是天机大夫身份的象征。他把这两样东西交到祁仁厚的手上。最后又让祁仁厚切记,如果想学习《伏羲天机卷》里的占卜术,先要知道,每个参透占卜之术的人都有各自的天命,而且学会占卜之术的人也并非是无所不知,具他所知,有二种人不能够占卜。 祁仁厚听完,拜谢了义父,就与父亲祁孝直一同送别了罗术鸣。不过他却不知道这次和义父离别之后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第4章 我-祁天下 九品文学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小说网”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送别罗术鸣不久,祁孝直也开始准备离京了,他一边清理家产,一边向朝廷上表辞呈。那时正是光绪二十五年秋,离光绪皇帝祭祖的时日已经不多,所以祁孝直这个祠祭署记丞的辞呈一直没有获批,离京的事宜就被一拖再拖,这一拖,就拖到了光绪二十六年。 这一年,北厩先是闹起了义和团,后来又来了八国联军,整个北厩被闹的乌烟瘴气。 祁孝直先是被义和团当成了二毛子,差点让人点了天灯,后来万贯家财又被八国联军抢夺一空。因此他被气得大口吐血,没几天就一命归天了。 自从祁孝直死后,他们的家境就开始迅速衰落。没有了俸禄也没有了积蓄,祁仁厚办完父亲的后事就遣散了下人,守着母亲辛苦度日。到了慈禧归天之时,祁仁厚的家境已经是家徒四壁,能典当的东西都当光了,为了活命祁仁厚开始以替人代写家信和状纸为生,不过生意也是非常惨淡,有时甚至连续几天,祁仁厚娘俩连一顿饱饭都混不上。 屋漏又逢连夜雨,没过多久祁仁厚的母亲又患了场大病。他们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哪来的钱看病?最后祁仁厚一咬牙,就把自家的那三层大院卖了。先是换了银子治好了母亲的病,又买了处小四合院安家。而这座四合院就是后来我家的老房。 民国八年的时候,祁仁厚的母亲托媒婆给儿子说了门亲事。娶进门的儿媳妇赵氏就是我的奶奶。 二年之后赵氏生了个儿子起名祁义方,这就是我的父亲。祁义方从小聪明过人,八岁时上了新学堂,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的时候,他正好考入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祁义方就在北京的某中学当了教书先生。 抗日战争一下就打了八年,在1945年日本投降的前夕,祁义方的奶奶饿死了。紧接着就开始了三年的内战,1949年解放以后,祁义方的母亲又病故了。 这十几年的战乱和家中的变故,把祁义方的婚事给耽误了。一直到了1955年,祁义方当上了中学的校长,才由组织介绍结了婚。 我出生的那年是1959年,我父亲祁义方已经38岁了,他给我起名叫祁天下,寓意就是修身齐家,制国平天下的意思。父亲酷爱文献史集,诗词歌赋。所以他一直想把我培养成才华横溢,腹有乾坤的人。单从我的名字就能看出父亲对我寄予的厚望,不过他要是知道我后来干的那些事,估计当时就把我掐死了。 幼年时的记忆在我印象里很模糊,只记得家境比较宽裕。父亲又是中年得子,所以对我也是非常疼爱,这让我在一段日子里,过得无忧无虑。 三岁那年父亲就开始教我认字了,他做了很多一寸见方的纸片,每张纸上写一个汉字。他把这些纸片贴在家里的墙上。每天晚上都要教我认识几个汉字后,才能睡觉,所以这和我上学以后语文成绩非常好,有着一定的关系。我记得那段时间,父亲一见到我都是笑呵呵的。不过,不久之后的一天,当我第一次读出连贯的一句话时,却是让他吃惊不小。 那时是个标语满天飞的年代,我家院子的围墙上就贴着一张用红纸黑字,写上去的“收复台湾”四个大字。识字以后,有一次爷爷带着我在门口玩,他指着这个标语问我:“这四个字念什么呀?” 我瞪着小眼睛,辨认了一会,大声的说出了“光复大陆!”四个字。 当我说完这四个字时,把爷爷吓了一身冷汗!他窜过来捂住我的嘴,就把我抱进院子去了。 那个时代敢说出这四个字来,就可以直接把你定性成反革命。当爷爷把这件事跟我父母说起时,他们也吓的不轻。我父亲跑到门外看了看标语,这才发现在“收复台湾”四个字的下面,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又用铅笔写了“光复大陆”四个小字,我当时读的正是这四个小字。我父亲看看周围没人,九品文学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小说网”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赶紧掏出钢笔把这四个小字划掉,这才算了事。 这件事过后,父亲怕我再跑出去惹事。干脆就每天把我关在家里读书了,让我从三字经开始,然后就是百家姓,千字文再他看来,这样做,又能让我长学问,又能多认识字,对我的将来也是有好处的。不过在我看来,从那时起无忧无虑的生活就此结束了。 后来我就由爷爷带着。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家里和门口的一小片区域。这些地方也就成了我的乐园。甚至于我把这里当成藏满了惊喜的宝藏,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发掘他的神秘之处。从家里多年不用的破锅盖,到漏底儿的旧夜壶,都被我当成宝贝翻了出来。就这样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爷爷真正的宝贝。 那是一个粗布袋,里面有八张骨牌和一枚骨镯,还有一本破书。由于我从三岁就开始读书,所以对书早就有了反感。于是我想都没想,就把那本破书扔到一边。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骨牌和骨镯的上面。 那是一枚不寻常的骨镯,上面的浮雕虽然精美,但我却看不出雕的是什么。浮雕看上去像是一条蛇,不过那条蛇却是有脚的,而且还有四支脚,每支脚上都抓着一颗珠子状的圆球,骨镯的精美与浮雕的怪异非常不搭调。那八张精制的骨牌,看上去有些像现在的牛牌,但又比牛牌小了几分。它们没有牛牌上的圆点,只有正反一黑一白两种颜色。我拿着这些东西爱不释手的玩了半天。不过当爷爷发现我拿了他的宝贝以后,就不管我的哭闹,把它们又强行拿走了。于是这成了我印象里最深的一件事,也让我一直迷惑了很多年。 等到很多年以后,当我再次得到它们时,它们已经成为非常危险的东西了。 第5章 猴爷 我快七岁的时候,就上了一年级。别人刚刚识字,我已经能够熟练的背出很多《诗经》中的诗词了。这可把我们家老头高兴坏了。我也曾盲目的认为,也许上学以后,我就可以远离那些叽叽歪歪的古文了,但是当我们家老头,拿着一本《论语》递给我的时候,我彻底绝望了。 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这次换我家老头绝望了,因为文革了。 1965年底,文化大革命在全国范围内爆发,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是愤青和投机者的天堂。不过对于我们全家来说却是无比痛苦的地狱。 1966年6月份,我家老头被定性成“走资本主义路线当权派的臭老九”。于是我们被红卫兵抄了家,然后我家老头又被关进了牛棚,从此十年的噩梦开始了。虽然再也没有人逼着我去读《论语》了,但是我的日子也更加不好过了。本是开朗乐观的我,收起笑容,进入了这段黑暗的年代。 在学校里我被红卫兵叫作臭老九的狗崽子,基本上是个人就能欺负我。而且那时全校的红卫兵组织多如牛毛,比如,红五类司令部,再革命造反部,鬼见愁指挥部,红卫兵革委会等等。所以经常是这一拨儿人刚捶我一顿,立马又杀过来一拨儿,多的时候我一天挨过大小十几顿揍。 再后来三五个半大孩子,就敢去我家抄家。我们家老太太还得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站着,听那些孩子训话。 其实我们家都让人抄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能拿的东西也早就都拿走了。那群孙子纯粹是为了好玩,才没事就上我们家转一圈的。这种生活持续了好几年,说实话,当时我都快活不下去了,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上初中,遇见了猴爷。 猴爷姓袁,名叫袁海涛,跟我是同一个学校。因为他长的五大憨粗,又动作灵敏,所以外号就叫猿猴。后来因为“猿猴”叫着绕口,他的外号又被改成了“猴子”,等认识他的人都改口叫他“猴爷”的时候,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当时猴爷的状态还不如我,他家里的成份是地主。所以他们家的老头和老太太都被拉去批斗了,后来还被关进了劳改农场,所以那时的猴爷是个有家,却没有父母的孩子。我见到他的那天,他正让十几个红卫兵围着打。不过他比我胆大,人家打他,他竟然敢还手。但是还手的代价就是让人家打的更狠。 见到猴爷的那天,我眼看着他让人家打得趴在地上不动了。那十几个红卫兵的头子把脚踩在猴爷的后背上,跟手下训了几句话,大概是打翻在地,再踩上一脚的意思,说完以后才扬长而去。 我等他们走远了,壮着胆子,跑过去看猴爷。丫当时让人家打的,鼻青脸肿,外带翻着白眼儿。我一寻思,这哥们跟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哪,于是就把猴爷扶起来,给他灌了两口凉水,揉了揉前心,后背,又掐了掐人中,猴爷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缓过神儿来。 猴爷刚一醒过来,就把我当成打他的红卫兵了,于是就又要接着动手。被我喊住之后。丫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我跟那拨儿孙子是两码事,这才又坐回到地上,腰疼屁股疼的喊起来没完。 从那时起我和猴爷就成了同命相连的生死兄弟。在这种环境里,有个哥们儿真不易。甭管他能不能帮你,起码两人在一块也不至于孤单了。 不过这件事没几天就让红卫兵们知道了。他们管我叫臭老九的狗崽子,管猴爷叫资产阶级的狗崽子。这回两个狗崽子跑到一块了,他们的眼里可容不下我们这两粒沙子。于是红卫兵先是给我们扣了个反革命复辟的帽子,接着就是武力镇压。 开始的时候,我就是一抱脑袋,让那帮孙子随便招呼。不过我发现每次打架猴爷都会还手。后来猴爷告诉我,就算是每次还手,他挨揍都比我多,但好赖他也打了别人,这样也不算是吃亏。猴爷这句话给了我启发,我心想,“是啊,凭什么我每次都是当那个挨揍的呀?不就是一百多斤吗,扔给你了,你丫还能打死我呀?” 想通了,事儿也就好办了,再跟人打架,甭管对方多少人,我跟猴爷都一起往上窜。能打一下算一下。虽然每次都是寡不敌众,而且也让人家打的更重了,但好赖也混了个心理平衡。 说来也怪,自从我们开始还手了,欺负我们的人就开始少了。原来两三个人都敢捶我们一顿,现在五,六个人都躲我们远远的。如果不是十个人以上,那帮孙子都不敢和我们动手了。 于是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于是为了保护自己,我和猴爷都强迫自己变成了不要命的小混混。 有一次打完架,我跟猴爷挂着彩,靠在墙旮旯休息。我一边叨着烟,一边揉着满是淤血的胳膊,呲着牙对猴爷说:“这架以后不能这么打了。” “那怎么打?”猴爷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对着空气又狠狠得打了两拳。 我摸着脑袋,思考了一会:“武力不行了,得智取。” “怎么个智取法?”猴爷听完,眼睛一亮,走过来蹲在我的旁边。 我笑眯眯的拍了拍猴爷的肩膀:“你这个小鬼,敢打敢拼的精神值得表扬,可就是做事不动脑子。” “你丫少扯淡,说正事呢。”猴爷不耐烦得拨开我的手。 “就是跟你说正事呢。”我收起笑容:“咱俩还就是不动脑子,**教导过我们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道理还记的吗?” “什么意思?”猴爷看着我,一脸迷惑。 “我就知道你丫把**的教育,全都就着贴饼子吃了。”我指着猴爷的鼻子,接着说:“你想,每次动手,都是他们人多,咱们人少,硬拼肯定是挨揍,所以敌进,我们就应该退。也就是跑。” “跑?还没动手就跑,以后那帮丫挺的,更觉得老子好欺负了。”猴爷激动起来,脸也开始变色。 我看着猴爷激动的样子,拍了他一下,说:“你丫听我说完!”然后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咱跑了以后,等到那帮孙子落单儿的时候,再挨个收拾他们呀!到那时候,就变成咱们两个打他一个了,这就叫敌退我追,懂吗?” 猴爷听完,想了一会,猛得把手里的烟头甩在地上,伸出大拇指来,奸笑着说:“祁司令,高,实在是高啊。”但片刻猴爷又是眉头一皱:“那要是咱跑不了呢?” “跑不了,就死磕呗。逮住领头的,往死里拍,这叫杀一儆百。” “万一碰上个硬茬儿,再让人家把咱俩给儆喽。” “你丫傻呀!地上的板砖有的是!再硬能硬的过板砖?”我气得骂道。 “嗯……”猴爷沉思了一会,突然一搂我的肩膀,眉开眼笑的说:“就他妈这么办了!” 从那天起,新的作战计划开始实施了。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子在胡同里,遭了我们的黑手。猴爷还从那小子的兜里翻出七毛钱。晚上我们就用这七毛钱,买了两瓶二锅头和一斤五香花生米,以示庆祝。 那是我们俩第一次喝酒,也是我们长这么大最高兴的一天。 我一脸的激动,举着半瓶二锅头,拿出做报告的姿态高声说道:“我正式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已经从被动性的防御,走向主动性的进攻了……” 话没说完,猴爷的口哨声就响了起来。 我用二锅头的瓶口指着猴爷:“你丫严肃点,我这做作战报告呢。” “那我给首长呱唧呱唧。”猴爷笑呵呵的向我敬了个礼。 “操,让你丫流氓哨一吹,我想说什么全忘了。” “那就别说了,总之咱胜利了。”猴爷向我伸出了手。 我满脸笑容的握住伸来的手,使劲的摇了摇说:“是啊!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对!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这句话深深的感染了猴爷,我们压抑的实在太久了。 于是我和猴爷想都没想,就搂在一起大声的欢呼,借此来驱散心中的苦闷。 猴爷得意忘形的举起了唐瓷缸子:“祁天下同志,这是我们第一次的庆功宴,希望你继续发扬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我相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更多的庆功宴在等着我们。” “放心吧,好同志,红旗终究会插遍全世界的!” “来,干了!” “干!” 酒瓶与唐瓷缸子清脆的碰撞之后,一仰脖儿,半斤二锅头下肚儿。 猴爷马上又打开了另一瓶酒,不过当第二瓶喝到一半的时候,我们俩个就都喝多了,然后这酒就越喝越闷,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了小声的抽泣,也许是我感染了猴爷,或者是他感染了我,最后我们俩个扔掉酒瓶开始放声大哭。 那一夜,我们谁都不会忘记! 第6章 恭王府的鬼事(上) 九品文学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小说网”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初中的三年很就过去了,以前欺负过我们的人,都被我和猴爷暗地里下了黑手,再见到他们时,他们不是脑袋上缠着纱布,就是胳膊上打着石膏。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黑手是我和猴爷下的,不过又实在没有证据。如果想找我们俩报复,我和猴爷又滑的像泥鳅,见缝就钻,想堵着我们俩,还真的不容易。慢慢的那些人都认栽了,他们发现其实我和猴爷才是真正的鬼见愁。这段时间我和猴爷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有时候甚至只看我的一个眼神,猴爷就知道我要干什么,比如每当我要和别人动手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咧嘴一笑,猴爷一看见我笑,就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直接开打…… 1974年,猴爷和我都上了高中,那时的高中基本上属于半停课状态,不过我却开始了半走读半自学的生活,因为高中里已经没人敢欺负我们了,我也可以安心学习了。 那个时候猴爷对上学早就没了兴趣,他的父母还在劳改拧,所以家里也没人管他。初中三年的碴架(打架)生活,让他变得一天不和别人动手就憋得难受,于是在我上课的时候,他经常是在外面替人家拨横儿(出头)。 高二那年,我爷爷祁仁厚患上了癌症,临死前,他把我叫到身边,传给我《伏羲天机卷》和骨镯与骨牌,并告诉了我关于烟袋胡同凶宅的故事,和罗术鸣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不过当时的我,对这本书并不是太在意,因为我们这代人都是在无神论的教育下长大的。对于妖魔鬼怪,巫咒奇术之说都不太相信,所以我只是觉得在当时“破四旧”的环境下,拿着这本古书有些扎手。不过后来却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改变了这些看法。 那是一个月以后,已经到八月十五了。有一天猴爷晚上来找我,说要带着我去中国音乐学院附中拍婆子。并告诉我“那儿的小妞盘儿都倍儿亮,跟我们学校那群土鳖比,个个都像仙女儿。” “盘儿亮能当亮到哪去啊?”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心里却已经是心往神驰。 猴爷瞥了我一眼,故意心不在焉的说:“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看到猴爷成心钓我的胃口。我就一搂猴爷的肩膀,有些讨好的说道:“猴爷,那咱还不赶紧走着?” 猴爷一看我还真动心了,就奸笑了一声,也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真拿出当爷的口气,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走着!走着!”说完就和我一起迈开大步,向胡同口走去。不一会儿昏黄的路灯下面,就响起了我们俩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猴爷那天穿了件绿军装,斜背着鼓鼓囊囊的军挎,不过他的军挎里放的却不是书,而是板砖。 后来我问猴爷:“你丫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背几块板砖干嘛?” 丫告诉我:“这是为了防备随时反扑的敌人。” 听完了他的话,当时我就无语了,心说“丫还真拿打架当事业干了!” 中国音乐学院附中就在以前的恭王府,不过现在的恭王府被截开了,一半是中国音乐学院附中,一半是某单位的家属区。 到了以后我们俩都是大失所望,因为当时的学校都是半停课状态,所以整个音乐附中里才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再加上正好又是晚上,所以想找漂亮妞,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儿。于是我和猴爷为了 不白来一趟,只好有些扫兴的去了恭王府后面的花园。 恭王府的花园名叫萃锦园,园里面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应有尽有。猴爷进了花园,简单的看了一遍,便一边叨着烟一边骂道:“和坤这孙子,还他妈的真会享受,丫把山水都搬到院里来了,这得花多少钱呀!怪不得毛主席他老人家要打倒他们这些反动阶级呢,你说是吧,大圣?” 自从猴爷看了《大闹天九品文学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小说网”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宫》的动画片,就不再叫我祁天下了,他擅自把“下”字去掉,后面加上“大圣”两个字,我就成了祁天大圣。后来因为祁天大圣叫着麻烦,就干脆只叫我大圣了。我这外号也一直让人叫到现在。因为这事我还骂过猴爷好几次。因为猴爷的外号就是猴子,我又叫大圣,合着我们俩都是低级灵长类动物。 看猴爷这么说,我就损了他一句:“这是园林艺术懂不?你丫别没事儿就把什么东西都上纲上线!” 就在我们俩打闹的时候,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从不远处传来。猴爷听见了,两眼就开始放光,并对我说:“你听,这有小妞嘿。” 我仔细听了一会,还真是个女孩的哭声,然后就淫笑着问猴爷:“你丫想干嘛呀?” 此时的猴爷却是一身正气:“还能干嘛呀,阶级兄弟有困难了,当然是要拉一把了,你没听人家哭呢吗,这事咱不能不管。” 我当时就让猴爷逗乐了:“凑性!要真是个阶级兄弟,你丫肯定不管。那边明明就是个阶级妹妹。” 猴爷尴尬的笑了笑,压低声音:“操,什么事都他妈瞒不过你。”然后又问我:“这小妞正难过着呢,这会我要是过去安慰几句,你说能联系上吗?” “要是我去没准能成,要是你呀,难说。” “拉倒吧,就你这种小白脸,人家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你呀,更没戏。” 我看猴爷还真上心了,就拍拍他肩膀:“没戏就没戏吧,你这个有戏的上,哥们儿给你把风儿,你看怎么样?” “仗义,真仗义!”猴爷撇着嘴,冲我点了点头,一挥手,向那个声音走去:“瞧好吧,您哪。” 当时的萃锦园里没有灯,园里一片昏暗,只能借着外面照进来的灯光,辨别事物。那个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在寂静的花园里不仔细听,都听不太清。不过她的哭声却幽怨的有些慎人。走了没两步,转过假山,便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池塘。此时,池塘边的怪石上,正坐着一个秀丽的身影。 第7章 恭王府的鬼事(下) 九品文学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小说网”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那明显是一个女孩的身影,身材较好,背对着我们,一条长长的辫子捶到腰间。当猴爷走到离她不远处,就停下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转身又向我摆了摆手。我明白,他是想让我回避一下。 我小声呸了一句,心想,“你个整天拿板砖混日子的主儿,也会不好意思?”反正我也没兴趣看猴爷表演,于是就冲他点了点头,转身人回到假山的后面,然后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点上烟,抽了起来。 一根烟还没抽完,就听见猴爷大叫了一声:“我靠!!”声音之中尽是恐慌。 我闻声,心里猛的一惊,第一个感觉就是猴爷中埋伏了!于是也顾不上抽烟了,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向猴爷的方向跑了过去。 当我跑过去时,猴爷正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惨白惨白的。 先前怪石上的女孩已经没了踪影,我急不可待的问猴爷:“你丫怎么了?” 猴爷木讷的看着怪石,哆哆嗦嗦的说了一个字:“鬼” 虽然我不信鬼,不过在当时的环境下,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强忍着心里的寒意,让自己尽量平静的说:“哪他妈来的鬼?你丫给我起来。”说完伸手就去拉猴爷。 不过猴爷却像瘫了一样,连拉了几下,他竟然毫无反应。于是我只好先放开手,让他回一回神儿再走。 我拿出根烟,点燃,塞到猴爷的嘴里,问:“你丫看见什么了?” 猴爷掐着烟使劲的嘬了两口,才稍微平静下来,问我:“你看见刚才那女的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 猴爷咽了口吐沫,颤抖着说:“丫是鬼。”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猴爷这句话还是让我脊梁沟儿冒凉气。我定了定神继续问:“你怎么知道的?” 猴爷刚抽了三五口,那支烟就已经抽完了,于是又跟我要了一根儿,接着说:“刚才我让你躲开以后,就走过去问那妞,谁欺负你了?跟哥说说,哥替你抽丫挺的。但是那妞没有理我。” 猴爷停下来,抽了一大口烟,又接说:“我又问,你叫什么呀?那妞还是背对着我,不言语。” 说到这,猴爷看了看我,我发现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我听得有些着急,就催促他:“接着说呀!” 猴爷咽了口吐沫:“我就走到她身后说,你别老是不吭声呀。然后就拍了她肩膀一下。我拍完了,你猜怎么着?” 我听的正入神,看猴爷冷不丁问我一句,就不耐烦的反问:“我哪知道怎么着了?你丫怎么这么多废话!” 猴爷指着那块怪石说:“就是这,那小妞刚才就坐在这,我拍完她,她一回头,我看见她没有脸!丫正脸还是一条辫子!” 听到这,我只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恐惧也一下子袭上心头。但是事情还没有说完,我只好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吓了一跳,一脚就冲丫脸上踹过去了,不过还没踹着呢,丫就消失了,我那一脚使劲大了,没收住,就趴这了。然后你就过来了。” 我听完,不知不觉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拉了下猴爷,强装镇定的说:“你丫一准儿是撒臆症呢,别他妈扯淡了,走人吧。” 猴爷这会到是平静了很多,借着我的拉力从地上站起来,不停的点头:“走,走。” 就在这时,晴朗的夜空突然打了一个炸雷,紧接着就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按说都立秋了,北京这种天气已经很少了,突然的变天,更让我们心里发毛。我下意识的拉住猴爷,说了声,“走”,两个人就一起向花园的出口奔去。 刚跑了没两步,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借着闪电的余光,我看见九品文学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小说网”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一队穿着旗袍的清朝宫女,正向我走过来。骇人的是,那些宫女的脚都不沾地,所以与其说是走过来的,还不如说是飘过来的! 撞鬼了吧? 瞬间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以至于当时我都吓得走不动道了。 不过猴爷可比我强多了,他刚刚才经历过一次,可能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恐怖的氛围。见到宫女走过来,他大喊了一声“妈的!二龙坑的鬼-你丫还跟上了啊!”然后就抡起装满板砖的军挎,向那群宫女砸了过去。 不过怪异的事又发生了,猴爷的军挎从宫女的身体里穿过,那军挎就像打到了空气上一样,又抡了回来。 猴爷惊得“啊!”了一声,就再也没说出话来。 这时走在前面的宫女,已经穿过了猴爷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手,到了猴爷眼前。 我看到猴爷的胳膊已经从宫女的身体里穿身而过,但宫女却没受任何影响。 就在我们俩个震惊之时,其他的宫女也陆续走到我们面前,我和猴爷收回胳膊,挡在自己面前。但那些宫女却像没看见我们一样,继续穿过我们俩的身体,向前走去。那种感觉就像现在的4D电影一样,看的见,却摸不着。 我和猴爷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宫女们一个又一个的从我们的身体里穿过。当我们回过神来,转身再去看她们时,她们已经消失在了不远处的红墙根儿。 我勉强的向前迈了一步,发现自己的腿还好使,又伸手抓住了还在发愣的猴爷,发现自己的手也好使,然后我意识到,我还能想到这些,说明我的脑子也还好使。在这种情况下,脑子还好使的人,第一个反应,就应该是,跑!然后,我就拉着猴爷连滚带爬得跑出了萃锦园。 刚刚跑出来,大雨就倾盆而下。猴爷抺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骂道:“妈的!见了鬼了!” 可不嘛,这回是真见鬼了。 后来我告诉猴爷:“以后再听见谁说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哥们一准把丫拉到这来。” 回去以后,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猴爷到家就发烧了,38度5,一下就烧了一个星期。我只好逃课,从他身边照顾了一个星期。虽然一直没想明白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不过对于爷爷说过的那些话,我有点信了。 就像恭王府的鬼事,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它存在,那就有它的合理性。而《伏羲天机卷》相传了几千年,那也一定有它流传的原因。 想到这儿,我就拿出《伏羲天机卷》翻开了第一页。 第8章 入伍 九品文学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小说网”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伏羲天机卷》里面全是些生僻字,我只好边查字典边阅读。虽然被那些生僻字搞的狼狈不堪,但是也能勉强的读下去。书中讲述了八卦分为,亁,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宫。八宫又各分为八卦,分别是。 乾宫八卦属金 分为:乾为天,天风姤天山遁天地否风地观山地剥火地晋天火大有 坎宫八卦属水 分为:坎为水水泽节水雷屯水火既济泽水革雷火丰地火明夷地水师 艮宫八卦属土 分为:艮为山山火贲山天大畜山泽损火泽睽天泽履风泽中孚风山渐 震宫八卦属木 分为:震为雷雷地豫雷水解雷风恒地风升水风井泽风大过泽雷随 巽宫八卦属风 分为:巽为风风天小畜风火家人风雷益天雷无妄火雷噬嗑山雷颐山风蛊 离宫八卦属火 分为:离为火火山旅火风鼎火水未济山水蒙风水涣天水讼天火同人 坤宫八卦属土 分为:坤为地地雷复地泽临地天泰雷天大壮泽天夬水天需水地比 兑宫八卦属金 分为:兑为泽泽水困泽地萃泽山成水山蹇地山谦雷山小过雷泽归妹 八宫的八卦加起来,一共是八八,六十四卦。天机大夫正是运用这六十四卦来,占卜过去和未来。 与先天八卦占卜不同的是,后天八卦占卜时,是用三枚铜钱,掷六次来占卜。这三枚铜钱,分别代表,阴,阳,和相交。掷六次,代表六爻。这也正是为什么后天八卦之所以叫做六爻八卦的原因。 而《伏羲天机卷》中记载的先天八卦,只有三爻,三爻是指天,地,人三才之数,计算方法以阴,阳,为基数,阴阳相加,配合三爻的变数,就有了2×2×2=8,这个8就是代表三爻所生的八卦。 天机大夫的占卜方法也与后天八卦不同,天机大夫的占卜,是将八枚骨牌,一次掷出,视为八卦,连续掷八次,代表八八,六十四卦的八宫变化,这要比后天八卦复杂的多了。 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先天八卦的卦意,但我也并不着急,其实我是把它当成了消遣,能看懂就看,看不懂就跳过去。五天的时间,整本书就被我看完了,我能理解的内容,不到百分之一。 猴爷一个礼拜就好了,我又继续上课。时间过的很,转眼就到了高三。这半年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76年的十月份,“四人帮”被打倒,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终于结束了,已经千疮百孔的北厩,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正是十二月份,北厩已经进入冬季,我们家老头被平反了,他阔别了九年半的牛棚生涯,回到了家里。他回家的那天很平静,问了我一些学习方面的事情,就开始收拾他从牛棚里带回来的破烂。 我们家老太太,晚上做了顿像样的晚饭,席间我家老头,还少见的喝了点酒。我说:“爸,这些年您受苦了。” 我们家老头,低着头说:“没什么,其实也不是太苦。” 我见他当时的样子,就没再说什么。只说,“我吃饱了,该去学校上晚自习了。”然后就拿起书包出了院门。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院子里传出了我家老头的哭声,那声音有些撕心裂肺。 猴爷的父母也是那时平反的,第二天我见到他时,他眼睛还是红的。我问他怎么了,丫告诉我,上学的时候迷眼了。 自从我家老头回来以后,我的好日子也到了头儿。正好77年恢复高考,还有半年就是高考了。我家老头开始给我恶补功课,我每天除了上学九品文学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小说网”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以外,回家以后还得上我家老头的课。所以那段时间我过的浑浑噩噩。 半年里,我每天睡觉的时间最多五个小时,其余全是上课和补课。所以我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也就再没有时间去看《伏羲天机卷》了。 虽然经过了半年的恶补,但我的各科成绩却没有提升多少。只是语文和历史的成绩有所提高,其实这些也都归功于我家老头对我的影响,与补习的关系并不大。77年的高考如期而至,不出意料,我落榜了。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架势,不是现在的高中生能够想象的。不过我家老头却并没有骂我,他说,“是社会把我耽误了,不能怪我,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但是那时的我对上学已经彻底没有兴趣了。当年的十月份,我和猴爷偷偷得报名参军了。政审的那天,猴爷因为经常打架,被否了。而我却因为上高中以后,很少与人发生冲突,表现还算良好,所 以通过了政审。 出来的时候猴爷先骂了一顿街,又对我说:“其实当兵也没意思,要不你丫别去了。” 我说:“政审都合格了,现在要说不去,那就算逃兵。你丫想害我呀?” 猴爷听完,眼里流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那就是说,再过几天,咱俩就兔儿爷打架--散摊子了呗。”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是发酸,不过又马上装出生气的样子,踢他屁股一脚:“看你丫那凑性,娘们叽叽的!今儿请你喝酒,敢去不?” 猴爷缓过神来,给我一拳骂道:“你丫才娘们呢,有请儿孙子才不去。” 然后我们就去了工农兵饭店,不过那天我们俩又喝多了。 直到招兵的军官家访时,我家老头才知道我报名参了军。他当时怒不可遏,坚决不同意我去。在他眼里,我只有上大学才能光宗耀祖。 当着家访的军官,我和我家老头发生了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一场争执。我告诉他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兵也是条出路,而且保卫祖国是光荣的,在部队考上军校也一样能上大学。 后来在那个军官的劝说下,我家老头终于妥协了,他叹了口气,说:“儿大不容留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然后就出了家门。 看着他的背影,我觉得他瞬间苍老了很多,那年他已经56岁了。 家访的军官在文件上写下了“合格”两个字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 第9章 家仙 送我走的那天,我父母和猴爷全都到了,我心里告诉自己好几遍,“要笑着走,要笑着走。”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看着我妈泣不成声的样子和猴爷杀猪般的号啕,我把所有的矜持都扔在了一边,与他们抱头痛哭。 上车的时候,我看见我家老头也在偷偷的抺眼泪,那时我的心酸已经不是眼泪可以表达的了。 火车一直向北,离开北京,进入了东北。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新兵连的三个月对我这种从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实在太苦了。我的手上被冻的全是裂口,脚上也有几处冻伤,超负荷的运动量,导致我每天训练完,连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不过还好,我挺过来了。 新兵连结束后,我被分在劳改农场,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战士。我们的连队属于内卫部队,相当于现在的武警。任务就是看守犯人。在1982年的时候我们连才正式划为了武警部队,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我在部队每天都过着有规律的生活,日子虽然有些单调,却比新兵连时舒服多了。我每天除了出操和换岗,都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忍受了半年多的单调生活,我开始厌倦了,为了打发时间我又开始翻看《伏羲天机卷》,但是这种书在部队看总感觉不太好,要是让指导员知道了,肯定会找我麻烦。于是我就给《伏羲天机卷》包了一层书皮,上面写上了《红岩》两个字。 我们的劳改农场,在大兴安岭脚下,离连队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村,名叫山营子屯。村里有几位五保户老人,由我们连负责照顾。分到我们班的五保户是个老太太,我们都叫她赵大妈。每天我们班都会抽出一个人,轮流帮她家干些农活。 赵大妈今年快七十了,老伴,儿子,儿媳都已经不在,她一个人守着十六岁的孙女过日子。那天正好赶上我去她家干活。当我走进用苞米杆圈成的院子时,看见赵大妈和孙女娟子正在院子里劈柴。 赵大妈看见我来了,就热情的迎出来:“哟,今天是小祁同志来呀。” 我笑了笑,学着赵大妈的口音说:“可不俺咋地,劈柴啥滴体力活,让我来呗。” 赵大妈听完笑着说:“你这孩子,咋又学俺说话呢,你们北京那嘎的话老好听了,你咋还老爱学俺们山里人的话呢。” “北京话算啥,东北这嘎的话才带劲呢,俺贼拉爱听,真地。” 我走到赵大妈的身边,刚接过她手里的柴刀,突然发现脚下趴着一条手腕粗的大青蛇。那条蛇从房屋下的洞里伸出半个身子,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即便如此也是吓了我一大跳,我跳起来,大叫了一声“蛇!”就抡起手中的柴刀向大青蛇砍去。 赵大妈赶紧喊了一声:“别砍!” 我硬生生的停下,不解的问道:“咋滴了大妈?” 赵大妈见我停下来了,才放下心来,说:“它是俺们家的家仙。” “啥叫家仙啊?”我听完赵大妈的话,一头雾水。 赵大妈笑着告诉我:“俺们这管蛇叫长虫,有道行,通人性的就叫长仙。俺家这条长虫,就通人性,能帮俺们看家,抓老鼠啥滴,每到天气好的时候就出来晒太阳,也从不伤人,所以俺们就叫它家仙。” 听赵大妈说完,我有点不信,“蛇也能成仙?还能看家?那不成白娘子了?” 看我不信,赵大妈就接着说:“俺那个死鬼老头子原来想把它弄走,就用棍子挑着它,把它扔到了山上。可他人还没到家,长虫就先到了。后来又扔了几回,不管扔多远,这条长虫都能回来。村里老辈子人说,‘它不愿意走,说明是想保着你家。’打那以后,它就一直留在俺们家了。” 听到这,我心里不住的称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不过我却没有想到,就是这条家仙以后却帮了我的大忙。 接下来我就坐在赵大妈原来的位置上开始劈柴,那条大青蛇就一直趴在我的旁边,懒懒得的晒着太阳,一动不动。 娟子是赵大妈的孙女,十六岁了,长的挺招人喜欢。她一边给我打下手,一边说:“天下哥,你跟俺唠唠你们北京的事呗,俺老爱听你唠嗑了。” 于是我就跟娟子说起了北京的一些奇闻轶事。 就在我和娟子聊的高兴的时候,就听屋里咣当一声,接着就是赵大妈的哎哟声响起。 我和娟子同时放下手里的活儿,向屋里跑去,只见赵大妈倒在门槛儿前,山果散了一地。我赶紧过去和娟子一起把赵大妈扶起来,赵大妈叹了口气说:“真是老不中用了,想拿点山果给你吃,你看,一出门就摔了一跤。” 我看赵大妈的嘴唇直哆嗦,知道她疼的厉害,就赶紧把她扶到坑上,关切的问:“大妈您摔着哪了?” 赵大妈把裤腿卷起来,我一看,好家伙!她小腿的迎面骨肿起来老高,看得我心里直打鼓,于是便急忙问:“没把骨头摔坏吧?” 赵大妈咬着牙摸了摸自己的小腿,然后说:“放心吧,,俺骨头没事。” 我吃了一惊:“这您都能摸出来?” 赵大妈忍着疼说:“你不知道,俺那个死鬼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就会医摔打,俺跟他时间长了,就学会了,一摸就知道咋回事。” “没伤到骨头就好,不过大妈,您这腿肿的也太吓人了。” “没事,让娟子去西屋拿点花荠草,砸碎了给俺敷上就好了。”赵大妈看我不放心,急忙解释道。 当时娟子就转身去了西屋,不过一会又回来了,说:“没有花荠草了,俺再去采点。” 赵大妈犹豫了片刻,有些为难的对我说:“小祁同志,你能不能跟娟子一起去?花荠草在山上才有,这山上野兽多,让娟子自己去俺不放心呀。” 我一听赵大妈这么说,哪还有推辞的道理,再说我也一直没去过山上,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去玩一圈,于是就点了点头,对赵大妈说:“您放心吧,有我在,娟子出不了事。”然后就和娟子到院里准备东西去了。 娟子背上一个大麻布兜子,拿起地上的柴刀,又递给我一把放在墙角的猎叉,就领着我出发了。 第10章 黄大仙庙(上) 九品文学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小说网”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我穿着一身军装,拿着一把猎叉总觉得自己有点滑稽,不过娟子说还好,说我拿猎叉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然后就带着我,有说有笑的向山上走去。 我问娟子:“你奶奶摔的那么厉害,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娟子告诉我:“这种伤在山里都算是小伤,等采来了花荠草,砸碎后,用村里酿的烧锅子调匀,再给奶奶敷上,第二天就没事了。” 听她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心情也变的轻松起来。不过花荠草的学名叫什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种草能治疗摔打肿疼。 一路上我和娟子玩的不亦乐乎。 八月份的大兴安岭草木茂盛,进山以后,有些地方的草能有一人多高,我走在前面,每走一步都得用猎叉探探前面的草丛里有没有动物,才敢继续前进。所以我和娟子的速度也放慢了很多。 走着走着,一只山鸡被我惊得从草丛里飞起来,也该着它倒霉,山鸡正好飞到我的眼前,我举起猎叉,一叉下去,就把山鸡扎了个对穿。 娟子从后面兴奋的跑过来,连连夸奖我身手好。还说回家以后要用这只山鸡给我做小鸡炖蘑菇。我听完偷偷的咽了下口水。就把山鸡挂在猎叉上,然后又是和娟子一顿胡吹。 半天的时间很过去了,我们俩虽然没采到多少花荠草,不过娟子说这些已经足够给赵大妈治病了。眼看天色已晚,娟子怕我耽误了回部队,就开始张罗着回家。 我那时也玩尽兴了,就和娟子一前一后的沿着原路往回走。 山上的雨说下就下,没走多一会,一阵狂风吹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我和娟子捂着脑袋向山下跑去。 跑着跑着我就发现不对了。眼前的路已经不再熟悉,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我在雨中大声的告诉娟子。她辨别了一下,给了我一个结论,“我俩迷路了。” 听完娟子的话,我心里起急,不过那也只是干着急。娟子说在大山里迷路是很危险的,现在不能盲目的乱跑了,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等雨停了以后,辨别出方向,再找路回去。 我一看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荒山野岭的,上哪去找休息的地方,总不能站在雨地里挨淋吧?况且山雨寒气大,别看正是夏天,雨点打在身上却凉的要命,要是这么等下去,回去非得发烧不可。 正当我踌躇的时候,不远处一座模模糊糊的房屋进入了我的视线。我拉着娟子,向房屋的方面指了指,然后就和她一起向房屋跑了过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座房屋根本就不是人家。而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屋,门前有几阶石台,腐朽的木头和破碎的瓦片散落的满地都是,小屋的周围也是杂草丛生。 娟子一看脸色就变了,她告诉我:“这是黄大仙庙,咋跑到这来了。” 管它是什么庙呢,我没多想就迈步进去了。转身看娟子不进来,就问她:“你干啥呢?咋不进来?” 娟子在门外揪着自己的衣角,怯生生的说:“俺不敢,老人说,黄大仙的庙不能随便进。” 山里的女孩胆子大,不过就是有点迷信。我看娟子的样子心里一阵暗笑,但看着她站在门口淋雨也不是个办法,就给娟子壮胆说:“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年代,你咋还信啥大仙呀?不就是黄鼠狼吗,就算真有大仙,也早被人民打翻在地了。” 娟子听完,胆子果然大了一点,刚要迈步进来,却又把腿收了回去,支支吾吾的说:“俺还是怕” “怕啥怕,有你天下哥在,怕啥黄大仙,真有黄大仙俺就把它剥了皮,卖皮货去。”没等娟子说完,我就一把,把她拉了进来。 娟子被我的话逗乐了,心情也放松了很多。我进屋仔细看了看,正对着门是一座只剩下半身的神像,九品文学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小说网”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下面的供桌,香炉都被砸碎了,碎片散落了一地。左右的墙上挂了些碎布,看样子碎布上以前应该还有些字,不过现在破旧的只剩下了布条,已经看不清是什么字了,脚下的地上有些干草,墙角处有一大块彩色的泥塑。我走过去一看,才发现那是神像的半张脸,尖尖的鼻子和一只小眼睛,在昏暗的小庙里,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厌恶。 看完之后,我忍不住啐了一口:“妈的,我当是什么宝贝呢。”然后就把上衣的军装脱下来,拧干了水,转身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娟子看我这么放松,胆子也就大了,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又和我唠开了。 “你认识这吗?”我问。 “认识,以前来过。”娟子说:“这离我们来时的路不远,一会雨停了,就能原路返回了。” 我看既然没有迷路,就放下心来,然后问娟子:“这庙咋破成这样了?” 娟子告诉我,这座庙在老早时就有,以前香火挺旺,每到逢年过节,村里人还会来给黄大仙上供。不过前几年“破四旧”时,这庙让公社的人砸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来这里了。 我一看娟子这么说,就对她说:“你看,让人砸了的庙,你都不敢进,你咋这胆小呢?黄大仙要是敢报复,他早就去找那些砸他庙的人了。” 娟子听我说完,脸上出现了恐惧的神色,沉吟片刻,皱着眉说:“你咋知道黄大仙没报复呢?听说破四旧的人砸了黄大仙的庙以后,那个领头的人,没几天就全家上吊了。那情形,见过的人都说贼拉吓人,他家房梁上,一连挂了五个绳套,一家五口吊了一排。还有一个参加砸黄大仙庙的人,上山时摔了一跤,脑袋正好磕在石头上,脑浆子都出来了,当时就死了。俺们村里人都说那是黄大仙下山索命来了。”。 听娟子说完,我也觉得后脊梁沟直冒凉气,心说“真他妈有那么神吗?刚才我骂黄大仙,说要剥了它的皮,丫不会找我来吧?” 虽然心里发怵,不过当着娟子的面,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我装出批评教育的口气对娟子说:“你这孩子,受封建迷信的毒害太深了!黄大仙那些传说都是封建思想的余毒,你看你天下哥,什么都不信,就信毛主席和党中央,你应该加强学习,坚定唯物主义的立场不变,这才是党的好儿女嘛。”其实这些话基本上都是从我们指导员那里照搬过来的。说这些也等于给我自己壮了壮胆。 娟子不服气:“俺讲大道理讲不过你,反正俺们村有人见过黄大仙,他们不会骗俺的” 娟子说完,我再也找不出说服她的理由了,只好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刚笑了两声,我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此时一种毛茸茸的感觉正从我手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