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说谎了 南城法院。 “被告人江意欢,你是否承认鹤辞先生的车祸是你造成的?” 法官冷肃的声音响起。 “我……” 江意欢回头望向旁听席上的父亲,看到父亲冲她微不可查的点头,她压制住心中蔓延的恐慌,长长的眼睫垂下,低声回答:“我承认。” 她说谎了。 导致鹤辞车祸的人,不是她。但鹤家认定了她是凶手,死死逼迫着她。开庭前,父亲说过,只有她在法庭上承认了这件事,他才有办法拯救她。 她心有犹疑,但别无它法。 “本案经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现宣布被告江意欢,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法官一锤定音。 十年?! 刹那间,江意欢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她死死抓住身前的桌板,才不至于软倒在地。 她慌乱地扭头寻找父亲的身影,却撞入了一双冷漠而嘲讽的眼眸,方才的温和仿若幻影。 直到她被警察带走,父亲许诺的所谓拯救也没有到来。 …… 三年后。 “江意欢,出来!有人来看你!”狱警打开房门,不耐烦地冲里面吼道。 角落最破旧的床上钻出一个女人,她娇美的容颜和黯淡的牢房格格不入。 “有人……来看我?” 江意欢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慌乱地捋了捋颊边的碎发,跟着狱警离开。 短短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她说不清心中的感受。 三年来,她的家人从来没有探望过她。 不解和恨意,曾让她日夜煎熬。但在三年牢狱生活的消磨中,她对亲情的渴望也愈发浓烈。 今天,她终于—— 走过拐角,看到不远处的男人,她的思绪戛然而止。 鹤海波? 鹤辞的父亲!为什么会是他? 江意欢僵在原地。 “走快点!” 狱警发现她没了动静,粗暴地扯着仿若失魂的她向前走。 “鹤先生,人给您带来了。” 进入房间,狱警瞬间换脸,冲着鹤海波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笑。 “嗯,你先离开。我和江小姐单独谈一谈。” 等到狱警离开,鹤海波将一个合同扔到桌子上,沉沉扫了眼垂着头、身体瑟缩的江意欢,嗓音冷淡:“签下这个合同,我可以帮你出狱。” 江意欢愕然抬首,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真的吗?” “我没兴趣和你开玩笑。”鹤海波声音更冷了几分。 如果不是别无它法,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江意欢呼吸陡然急促,匆匆趴到桌前,看都没有看合同的内容,颤抖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签完后,她泄力般跌坐在地。 “为什么不看一下合同再签字?” 江意欢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合同上是什么内容并不重要,只要能够逃离这个恐怖的牢笼,她愿意做任何事! 鹤海波沉声:“现在,看一下合同内容,明确你今后在鹤家的身份。” 在鹤家的身份? 江意欢依言打开合同,扫过几行后,瞳孔蓦然睁大! 这份合同,竟然要求她成为鹤家的少奶奶! 鹤辞的妻子! 第2章 你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 江意欢脱口而出:“为什么?” 在南城,鹤家少奶奶,可是无数姑娘想要获得的身份,怎么会落到她这个“仇人”身上? 鹤海波冰冷的神色稍融,眉宇间添上一丝无奈:“因为,你是唯一可以救阿辞的人……” 江意欢从他的话中明白了始末。 三年来,鹤海波寻遍了全世界相关方面的专家,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一次偶然中,他遇到了一个神秘高人。 高人言称鹤辞和她的八字相合,若想要救鹤辞,必须让她嫁给他。 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唤醒鹤辞。 不管鹤家对她什么想法,为了鹤辞,他们别无选择。 …… 鹤家。 江意欢在鹤家佣人的带领下,推开了鹤辞的房间。 日光浮动,整个房间干净而明亮。 那个将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安静地躺在床上。 即使昏迷了三年之久,鹤辞颠倒众生的容貌丝毫没有褪色。 线条流畅的下颌,形状优美的薄唇,高挺的鼻微微带着驼峰,精致线条勾勒的桃花眼下缀着一颗浅棕色的痣。 得益于每日的独到按摩手法,鹤辞浑身的肌肉还保持着原有的模样,没有丝毫萎缩。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江意欢从按摩师的手中学会了独有的按摩手法。 按摩时不能有其他人在场,鹤辞的母亲祝秋雅随按摩师一起离开。 离开前,她声音森冷地警告:“江意欢,记住你唯一的作用,就是唤醒我的儿子,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妄想。你在监狱中的苦,比不上阿辞所受的万分之一。给阿辞按摩时仔细点,别让我发现你敷衍。” 江意欢跪在床边,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 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在祝秋雅的眼中应该都是错,不如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给鹤辞按摩,倒也不算一件难事。 江意欢看着那张俊美的容颜,忽然涌起倾诉的欲望。 她手下动作不停,声音低低地开口:“鹤辞,未来的日子里,我会好好照顾你,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凶手真的不是我。你……可以听到吗?” 床上的男人没有丝毫反应,依然闭着眼睛。 江意欢自嘲地笑了笑:“罢了,你自然无法听到。若是你已经苏醒,我也不会成为你的妻子。” 但一个不会有任何回应的植物人,对于她来说也是珍贵的可以倾诉的人。 暖煦的日光中,江意欢跪在鹤辞身边,一边认真的为他按摩,一边絮絮地倾诉着许多事情。 三年来备受欺凌的监狱生活,对父母行为的不解和无助,对亲情和温暖的渴望,离开监狱后的心慌…… 伴随着各种情绪的吐露与宣泄,江意欢肆无忌惮地流下三年未曾流下过的眼泪。 她凝视着男人动人心魄的脸,哀伤地感慨:“鹤辞,如果当初没有遭遇车祸,你现在应该还是那个高高站在云巅之上的人物吧。” 江意欢苦涩地笑了笑,他们都是不被命运垂怜的人。 “鹤辞,其实我不知道,唤醒你的概率有多大。全世界的名医,都无法治愈你,我又凭什么可以呢……我们的婚姻,结局早就已经注定。” 不管你醒来,亦或是没有醒来。 江意欢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第3章 我们,一起睡? 按摩结束后,佣人恰好来敲门:“少奶奶,该下楼吃饭了。” 江意欢依言离开了房间。 房间门被合拢的瞬间,床上昏迷中的男人,眼帘似乎微微地动了动。 餐桌上,碍于鹤家人食不语的习惯,祝秋雅倒是没有再出言讽刺什么,只不冷不热地睨了她一眼。 江意欢垂眸,只作没有看到。 来到鹤家的第一顿饭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完了。 饭后,江意欢试探问道:“今晚,我睡在哪个房间?” 祝秋雅皱起眉头,语气充满了不耐:“你说呢?作为鹤家的少奶奶,阿辞的妻子,你说你该睡在哪儿?” 江意欢怔住:“我和鹤辞……一起睡?” “自然!” “但是……” 但是鹤辞还在昏迷中啊,她要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鹤海波冷冷开口:“但是什么?” “……没事。”江意欢咽下了所有的问题:“我以后会好好照顾阿辞的。” 面对强大的鹤家,她没有任何话语权。 她能做的,只有服从。 至少,和植物人睡在一起,总比在监狱中生活好很多。 回到房间,江意欢辗转反侧。 她是一个保守的人,过去和未婚夫相处的那一年中,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牵牵手。 并非不喜欢未婚夫,她只是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莫名有些恐惧。 值得庆幸的是,睡在她身边的鹤辞是一个植物人。 夜色渐深,江意欢缓缓入睡。 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深深的噩梦中,无数妖魔死死拉着她,想要将她拉进无底的黑暗深渊中。 “不是我!我是冤枉的!” 江意欢尖叫一声,猛地惊醒,呼吸急促,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淋漓。 稍稍平复后,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一点。 随后她注意到,此刻的自己竟然窝在鹤辞怀中,而鹤辞的一只手搂着她,仿佛是在安慰她。 绯色爬上面颊,江意欢有些害羞:“难道这个姿势是我摆的吗?” 从噩梦中脱离,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情。 但江意欢还是乖乖将鹤辞搂着她的手放回原位,才继续睡觉。 次日清晨,江意欢发现她竟然重新窝在了鹤辞怀中,甚至更加亲密,而搂着她的鹤辞依然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 “为什么又变成这个姿势了?” 江意欢害羞地嘀咕了一句,没有再多想。 大概是她刚从监狱中脱离,太渴望温暖与怀抱了吧。 但是接连五天,她每天清晨都会在男人的怀抱中苏醒! 江意欢脑袋中忽然蹦出一个想法,难道…… 她深呼吸,没有给自己退缩的机会,翻身一点点凑近男人俊美的面容,鼓起勇气问道:“鹤辞,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没有回答。 鹤辞神色依然安静,呼吸依旧平缓,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 江意欢若有所失:“我真是笨,竟然会认为他醒了。” 鹤辞一定认为她是他的仇人,即使真的醒了,要做的也不会是亲密地搂着她,而会是将她扔出去。 第4章 我是谁,不重要 接下来的一天中,江意欢如往日一般,帮鹤辞按摩,低低倾诉着自己的心声。 对于现在的平静生活,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但是…… 深夜,江意欢陷于噩梦中。 一双溢满森森寒意的眼眸悬于天上,不管她如何逃跑,都逃不脱眼眸的范围。 它们甚至还在不断的逼近、逼近…… 江意欢骤然惊醒,不等她喘匀一口气,忽然在黑暗中看到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眸! “啊!” 尖叫声甫一出口,便被身上的男人用手牢牢堵住。 月光黯淡,她只能看到男人的轮廓,却无法看清面容。 江意欢心脏急促跳动,这个男人是谁? 鹤辞吗? 她微微侧眸,发现鹤辞安静地躺在身侧。 身上的男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攥住她纤细的脖颈,声音幽冷:“再敢乱叫,我可没办法保证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力度。” 说着威胁似的微微收紧她脖颈上的那只手。 江意欢拼命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不会乱叫。 恐惧简直要淹没她。 鹤家的安保绝对是顶尖的,而这个男人竟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溜进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绝对不是一般人,而且,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才刚刚从监狱中,不想死…… “江意欢,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 男人没有讲话说完,但未说出口的话语才更加让人恐惧。 等到男人松开她嘴巴和脖颈上的手,江意欢嘴唇微微颤抖:“你、你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我是谁,不重要。” 男人挑起她的下颌,冰冷的目光蛇一般爬过她的面颊。 明明光线如此黯淡,但江意欢却觉得自己在男人面前无所遁形。 江意欢神经紧紧绷着:“你怎么进入鹤家的?” 男人冷冷低笑:“鹤家的所有我都了解,想要进来,非常简单。” 江意欢心头更加慌乱:“你为什么这么了解鹤家?” “我不但了解鹤家,还非常了解你。江意欢,你是江家的千金,也是鹤辞变成植物人的罪魁祸首,本应该在监狱中待够十年,但前几天鹤海波将你救出来,唯一的要求是让你成为鹤辞的妻子,将他唤醒。” 男人逼近她苍白的脸,轻笑一声:“江意欢,我说的对不对?”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错在一起。 但江意欢却无暇去想这暧昧的姿势,满心皆是震惊! 男人说的情况完全和她符合! 但她和鹤辞结婚这件事,知道的只有鹤家的人和她自己! 鹤家是不可能对外透露这件事的! 这个男人究竟从何得知? 惊讶后是越发汹涌的恐惧! “你究竟是谁?!” 男人的目光幽晦不明,微凉的指尖拂过江意欢柔嫩的面颊。 “我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好好关心一下,我准备对你做什么。” 江意欢扭开脸,打落他的手指:“你、你要做什么!” 男人一只手箍住她的双手,置于她的头顶,另一只手由她的脖颈一点点下滑。 “不要!” 江意欢拼命挣扎,想要用腿去踢男人,还没有动作便被他夹在腿间,瞬间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第5章 他就是一个疯子 “求求你,放过我吧……” 江意欢双眸中浮现盈盈水雾。 但男人不为所动,指尖游弋过她的锁骨,轻佻无比地勾了勾,最后停留在她睡衣的领口。 江意欢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身边的鹤辞求救:“鹤辞,救救我!” 一如过去的每一次,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她绝望至极的时候,急促的拍门声响起。 “江意欢!这么晚乱叫什么呢?你究竟在干嘛?开门!听见没!立刻开门……” 是祝秋雅。 往日让江意欢恐惧的声音,此刻落在她耳中,却如同天籁! 她死死瞪着男人,恨声警告道:“祝秋雅来了!她有这个房间的钥匙,如果我再不去开门,她一定会进来的!” 但下一秒,男人的话语让她如坠寒窖! “你觉得,我会担心祝秋雅看到吗?” 男人的手打开了睡衣上的第一个扣子! 江意欢浑身颤抖。 疯子!他就是一个疯子! “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只能无力地吐出哀求的话语,泪水汹涌。 …… “江意欢,我看你是要上天了!” 发现江意欢不肯开门,祝秋雅心里担忧更甚,急忙回房间拿钥匙。 她儿子可是和他的仇人睡在一个房间,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随着钥匙转动,门被猛然推开。 “江意欢!” 祝秋雅愤怒地喊了一声江意欢的名字,打开了房间内的灯。 光亮霎时盈满整个房间。 当看到眼前的画面时,她到嘴边的话却忽然止住。 只见江意欢跪坐在床上,闭着双眼,专心致志地给鹤辞按摩。 仿佛深深地沉浸在其中。 窗户敞开,微风拂过她的长发,整个画面宁静而淡雅。 按摩时不能被打扰,祝秋雅深知这一点,一腔怒火瞬间无处发泄。 “祝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江意欢睁开眼,仿佛才听到动静。 祝秋雅面色依然难看,正准备高声训斥她一通,但扫过鹤辞,语调还是平缓下来:“你方才为什么大叫?我被你吵醒了,所以过来看看。” “哦……刚刚啊。” 江意欢下意识看向窗外,心底还残留着浓浓恐惧:“我刚刚给鹤辞按摩的时候,忽然看到窗户外面闪过去一个黑影,还以为是什么擅闯进来的人,害怕之下就叫了一声……” “黑影?” 祝秋雅撇嘴,嘲讽道:“江意欢,你以为我鹤家的安保是摆设吗?麻烦你记好了,我鹤家的安保程度,可不是你们监狱能够媲美的。” 听到监狱两字,江意欢心口抽疼。 她垂下眼眸,低声应道:“祝夫人您说得对,大概是我眼花了。” “肯定是你眼花!” 祝秋雅走进房间:“这么晚了还开着窗户!万一将阿辞吹出病了怎么办?” 她上去关了窗,淡淡说道:“接着给阿辞按摩吧,但是,你也要注意休息。” 江意欢愣住。 祝夫人是在关心她吗? 她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我会的,谢谢夫人关心。” “江意欢,别自作多情。我关心的人是阿辞,如果你不好好休息,按摩的时候懈怠了怎么办?” 丢下这句冷冰冰的话,祝秋雅径直离开。 江意欢吐出一口气,眼眶微微泛红。 原来只是她自作多情,也对,祝夫人有多爱她的儿子,就会有多么恨她,怎么会关心她呢? 江意欢起身关上房门,又走到窗边,将窗户锁死,心底才稍稍安稳一点。 最后关头,她用咬舌自尽作为威胁,才逼着男人停下。 在门被打开的前一秒,男人才从窗户跳走。 但他最后的话,之于江意欢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像是死亡倒计时。 “江意欢,你可以用一周的时间来准备。一周后,若你再敢用同样的方式来威胁我,鹤辞会死,你的家人也会死。” “你的父母,你的妹妹,还有你的未婚夫,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过,你想要尝试吗?” 男人不但了解鹤家,也了解江家。 他,究竟是谁? 第6章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 江意欢重新躺回床上,种种思绪交错在她心间。 男人的威胁,勾起了她藏在心底的那抹痛。 “家人……”江意欢喃喃。 三年来,她的父母从来没有来探望过她,仿佛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女儿! 而开庭前父亲的话犹在耳畔,那时他为什么要骗她? 不管会是什么答案,她都要当面问清楚!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亮,上面跳出一条娱乐圈消息。 看到熟悉的名字,江意欢下意识划开了那条消息。 视频中,她的未婚夫陆丞妆容精致,身着白色西装,一如往昔的让人惊艳,甚至比三年前更加有魅力。 记者询问陆丞:“陆先生,您的未婚妻已经入狱三年,未来还有七年的时间都要呆在监狱中,请问您准备何时取消你们之间的婚约呢?” 陆丞脸上的笑容褪去,眉目间隐现怒色:“麻烦以后不要再问我类似的问题,我永远不会取消和意欢的婚约。不管要等她多少年,我都甘之如饴。” 说完这句话,他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视频已经结束,江意欢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没有想到,只和她相处了一年的未婚夫,竟然对她如斯深情。 她仿佛能从那些话中感受到他滚烫的爱意。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爱着她、牵挂着她。 江意欢暗暗决定,明天她要去和陆丞见一面。 如果他知道她已经出狱,应该会为她高兴吧。 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 在孤寂的黑暗中呆了太久,她真的太渴望能够拥有爱。 江意欢在甜滋滋的想象中浸入了睡眠。 每次睡着后,她都会主动钻进鹤辞怀中。 而她不知道的是,身边的鹤辞,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为他本就绝美的面容更添一抹殊色。 鹤辞沉沉扫过怀中的人,双眸晦暗不明,薄唇紧抿。 片刻后,他拿起江意欢的手机,熟练地解锁,点开最上面的那个视频,静音观看。 随着视频逐渐走到尽头,房间中的气压愈发低沉。 看完这个视频,鹤辞悄悄将江意欢的手机放回原来的地方,眸中暗云翻滚。 他早已苏醒,而计划也已经展开。 …… 次日。 江意欢醒来时依然在鹤辞的怀中。 她结束给鹤辞的按摩后,立刻准备去出发见陆丞。 但不等她踏出鹤家,司机就已经等在了大门边,态度非常恭敬,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少奶奶,您想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 “不必……”江意欢微微皱眉。 司机打断她的话:“少奶奶,这是我的职责,请不要为难我。” 江意欢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没过多久,就到了陆丞的公司。 陆丞谈不上是知名巨星,但也有一定的知名度,见面也有一定的难度。 最开始江意欢被工作人员拦下,但当她说自己是陆丞未婚妻后,便没人再阻挠。 工作人员将她带到休息室,为她奉上茶点:“新闻发布会刚刚结束,陆先生正在化妆间卸妆,麻烦您稍等片刻。” “好。”江意欢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瞬间被她的美貌晃花了眼,微红着脸离开。 过了许久,陆丞始终没有过来,江意欢便准备直接去化妆间找他,给他一个惊喜。 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的心中愈发期待。 但到了化妆间门口,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等等!你之前说永远都不会取消婚约,是真的还是假的?” 正是她的妹妹,江泠泠。 江意欢敲门的动作瞬间停止。 第7章 竟然真的是你 “当然是假的啊,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三年了,我早把你姐姐的模样忘得一干二净了。我那样说,目的只是为了塑造深情人设,现在这种人设吃香……” 江意欢僵在原地,耳朵嗡嗡作响,余下的话语再也无法听清。 原来,都是人设啊。 没有什么爱,没有什么在意,全部都是虚假的话语。 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江意欢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敲门的手无力垂落,却阴差阳错地碰到了门上,发出低低的“砰”声。 “谁?”陆丞声音瞬间染上了慌乱和怒意。 随后化妆间响起一阵凌乱的声音。 江泠泠狠狠瞪了一眼陆丞,急道:“你来之前不是告诉过他们,不要让人过来了吗?” 如果他们两个的事情被大众得知,陆丞的深情人设崩塌是一回事,她父亲慈善企业家的形象,也有可能受损! “别急,让我先去看看情况。” 陆丞穿好衣服,简单安抚了一下江泠泠,便沉着脸拉开房门,但训斥的话语在看到门外人的容颜后,换成一声怔愣的话语:“你……” 四目相对。 江意欢敛去原本失魂落魄的神情,冷冷注视着眼前人。 陆丞难以置信地重复:“你……” 过去他很是痴迷江意欢的美貌,自然不像他方才所言三年便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江意欢不是应该还在监狱中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甚至……比三年前还要貌美! “怎么?认不出我是谁了?” 江意欢挑眉,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真实的陆丞比视频中还要英俊,但是她却再无丝毫柔软! “意欢!你真的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陆丞已经完全确定眼前的人是江意欢。 江意欢皱眉,眼中闪过嫌恶:“不要叫我意欢!那个意欢,已经死在三年前了!” 意欢,过去他喊得多么亲昵,现在便有多么恶心。 昨晚他在视频中一脸深情地承诺会永远等她,却原来只是虚伪的人设,只是经不得细究的谎言! 陆丞却还没有回神,怔怔问道:“意欢,你怎么出来了?” 怒火烧得江意欢无法再保持冷静,她猛然拔高音调:“你没有资格叫我意欢!”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完全被打开。 江泠泠迟迟不见陆丞解决好门外的人,便过来看看情况。 当看到江意欢那张让她恨之入骨的脸时,江泠泠猛然怔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江意欢冷冷扫过她,没有过多停留。 她恨恨看着陆丞,嘴巴丝毫不留情面:“陆丞,原来你是这种人渣,祝你们以后断子绝孙!我告诉你,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再无半分关系!”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比陆丞反应更快的,是江泠泠。 她厉喝一声,冲上前死死箍住江意欢的手腕。 “竟然真的是你!” 江泠泠双眸中尽是浓浓恨意:“江意欢,你一定是越狱出来的吧!现在还没有到你出狱的时间!” 慌乱混杂着仇恨萦绕在她心头。 三年前,撞了鹤家少爷的人其实是她! 江意欢是在诱哄中为她扛罪入狱的! 为什么她这么快就出来了? 明明才三年! 江意欢用力掰开江泠泠的手指,眉目冷肃。 “江泠泠,难道你希望我在监狱中关一辈子?” 她终于明白了。 三年前,鹤辞出车祸的那天,她一直都呆在家中,但江泠泠忽然慌乱地冲进她的卧室,提出和她换衣服的要求。 而刚刚交换完衣服,她就被警局的人带走。 随后便是糊里糊涂地被判刑,进入监狱。 江泠泠表情狰狞,语调尖利:“是你导致鹤辞出车祸,变成植物人,你当然要被关在监狱中!” “但我根本没有驾驶证,也从未开过车。” 江意欢只觉得心寒至极:“当年造成车祸的人,是你,也是你冤枉了我!” 这就是她的妹妹? 待她如此狠毒! 被言中事实,江泠泠心头发虚,但面上却更加强势:“你少来冤枉人!你一定是越狱出来的!我立刻就报警!等着被重新关进去吧!” 第8章 她一秒钟都不愿呆在这里 “泠泠,不要报警了。” 陆丞拦住江泠泠报警的手,一脸为江意欢着想的模样,温声说道:“不管你怎么出来的,还是尽早回去吧,否则闹大了,你的处境更糟。” 江意欢冷笑:“怎么?担心我将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曝光,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我进去?” 陆丞温和的表情瞬间凝滞。 江泠泠眼中闪过厉色,朝陆丞动了动手指,比了个叉号。 陆丞明了,假模假样地道了声歉:“意欢,对不起了,只能怪你看到了不该看的。” 说着便上前抓住江意欢,死死捂住她的嘴巴,强硬地将她扯进了化妆间。 江泠泠急忙反锁上门。 江意欢拼命挣扎,抓住机会死死咬住陆丞捂她嘴巴的手,才得以挣脱:“你们想要做什么!” “我们想要做什么,你应该清楚啊,意欢。” 陆丞站在门边,阻拦住出去的通道,淡定地拿出湿巾,在上面倒了许多乙醚。 江泠泠神色冰冷:“现在想来,直接让你回监狱也不安全,毕竟没人能保证你路上会乖乖听话。眼下的方法,才能确保你闭嘴。” 听到两人狠厉的话语,江意欢心中愈发不安。 江泠泠这么做,她已经不意外了。 毕竟江泠泠在三年前就已经将无辜的她送进了监狱,让她饱受折磨,却毫无悔意。 而陆丞,竟然会做出如此让人不齿的行为! 江意欢克制住自己的慌乱,竭力让自己冷静。 她沉声开口:“你们不是想要知道我怎么出来的吗?我现在告诉你们,是鹤家将我救出来的。我已经和鹤辞结婚,现在是鹤家的少奶奶。你们好好想想这样对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鹤家?”陆丞怔住,心中略有不安。 鹤家的名号,在南城无人不晓。如果得罪了鹤家,他这辈子都别想当上顶流了! “陆丞,你傻了吗?她在骗你!” 江泠泠阴森森的眸光死死钉在江意欢身上:“她将鹤辞撞成了植物人,鹤家怎么可能会救她?鹤家少奶奶?怕是她在做梦!” 说着她几步走到陆丞身边,夺走他手中沾着乙醚的湿巾:“如果你舍不得动手,我来!你将她按住就可以!” “好。” 陆丞沉着脸,大步走向江意欢。 江意欢彻底慌了,不断后退。 要怎么办? 她再也无法维持淡定的伪装!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化妆间的门被猛然踹开。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身材健硕、高高壮壮的鹤家司机。 陆丞直接被门刮得倒地,口中痛呼不断。 “你是什么人?知道这是哪里吗?” 江泠泠尖声怒喊,面上却是难掩的慌乱。 司机淡淡扫了眼两人,便将关注全部都放到了江意欢身上,态度十分恭敬:“少奶奶,我接到吩咐,您需要回去了。” 剧情骤然翻转,江意欢面色还苍白着,心底还残留着恐惧,她喃喃答道:“好……” 她一秒都不愿意再呆在这里! “少奶奶?”江泠泠恍然。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她色厉内荏地冲司机叫喊:“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对陆丞,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司机利刃般的目光射过去:“鹤家办事,你要插手?” 第9章 鹤辞竟然醒了! “鹤家……” 江泠泠低声重复了一遍,再也不敢说什么。 司机看向江意欢,复又恭敬道:“少奶奶,该回去了。” 江意欢点头,心情复杂地离开。 她来这里,是为了拥抱一份爱、一份温暖,结果只收获了冷冰冰的真相。 如果不是鹤家司机即使出现,她会遭遇什么还未可知。 说过无数次爱她的人,毫不犹豫地将她推进深渊。 将她看做仇人的人,却将她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真是荒谬啊。 车子驶过一段路程,江意欢才平复下来。 “谢谢。”她诚恳地向司机道谢。 原来鹤家安排的司机,还兼职保镖,瞬间让她多了许多安全感。 “少奶奶不用谢我,我只是听命行事。”司机的声音无波无动。 “是老爷和夫人吗?”江意欢不解。 “并非老爷和夫人。” 江意欢愣住:“那是……?” 司机没有回答。 同一时刻,她的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是陌生的号码。 江意欢点了接通,对面传来的声音,让她身体瞬间紧绷。 “江意欢,这个司机是我的手下,你不必再问,他不会告诉你任何问题。” 是那晚强迫她的男人! “他是你的人?!”江意欢难以置信。 “嗯哼。”男人轻笑。 江意欢觉得自己脑袋仿佛搅成了浆糊。 原来不是鹤家救了她,而是那个男人救了她! 鹤家的司机竟然也是他的手下! 他竟然可以在鹤家安插人手? 江意欢沉默,甚至有些想要离那个司机远一点。 方才仅有的几分安全感,顷刻被打碎。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江意欢,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想要怎么报答我?” 江意欢咬牙:“你想要做什么?” 听筒中又传来一声哼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我会给你一周的准备时间,现在还有六天。在那之前,你都要安安全全的,否则我还怎么尽兴?” 怒火交织着被羞辱感,江意欢气到声音发颤:“尽兴?你将我看做什么?” 男人悠悠答道:“自然是掌中的玩物。” 甫一回到鹤家,江意欢便察觉到气氛的怪异。 空气中似乎绷着无形的弦,随时会割向她的身体。 管家看到她便说道:“少奶奶,您总算来了,夫人和老爷都在少爷房中等您。” 听到他的话,江意欢心中揣揣地走向房间。 难道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情了? 去见过去的未婚夫,似乎确实不太合适…… 他们会如何惩罚她? 随着接近房间,江意欢心中愈发不安。 但当推开房门,见到房中情形的瞬间,所有的不安烟消云散。 鹤辞没有再和往日一般躺在床上,而是安静地倚着床背坐在那里。 面色红润,气息顺畅! 鹤辞竟然醒了! 祝秋雅眼眶通红,激动地拉着鹤辞的手,“阿辞,你终于醒了!妈妈这三年做梦都在盼着这一天啊……” 鹤海波站在旁边看着母子两人,一向沉稳的面上同样浮现激动的神色。 听到开门声,他转身看向江意欢:“江意欢,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们?阿辞早上就已经快要苏醒了!” 江意欢面露惊讶:“我……我不知道。” 她走的时候,鹤辞和过往的每一天没有任何不同。 而且……鹤辞醒了?她该如何是好? 第10章 过来,靠近我 “罢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江意欢,你能唤醒阿辞,也算是做的不错。” 鹤海波随口说了几句,便不再理她,和祝秋雅一起全心全意地关心起鹤辞来。 一家三口围坐一起,画面无比温馨和睦。 却没有她的位置。 即使,她是鹤辞的妻子,是鹤海波和祝秋雅的儿媳。 江意欢轻轻将房门关上,却不敢上前,怔怔地停留在原地。 当鹤辞昏迷的时候,她向他倾诉所有,同情他的遭遇,希望他能够苏醒。 但如今他真的醒了,她的内心却不是纯粹的喜悦,各种情绪混乱地缠绕在一起,让她无措。 她在鹤家的处境,变得更加微妙。 现在的她对于鹤家,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作为鹤家的仇人,鹤家会如何对待她? 恐惧一点点侵入她的心间,在听到祝秋雅的话时,达到了顶点。 “阿辞已经醒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置她?” 祝秋雅语气淡漠,仿若江意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不如将她送回监狱?归根究底,她是阿辞变成植物人的始作俑者。” 鹤海波复又看向门边垂着头的女人,目光凉薄,没有丝毫温度。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已经答应过她,只要她能够唤醒阿辞,就不会再让她回到监狱。”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祝秋雅冷冷瞥了江意欢一眼,没再多说。 江意欢高悬的心总算落地,这才发现几句话的功夫,她的腿竟然有些发软。 “过来,你现在是阿辞的妻子,我自然不会将你送回监狱。好好照顾阿辞,他刚刚苏醒,还需要休息,你在这里陪着他。” 鹤海波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他的话却让江意欢更加放心。 “谢谢。” 江意欢深深鞠了一躬,发自内心地感激他,若是他不愿信守承诺,她也毫无办法。 片刻后,房间中只剩下江意欢和鹤辞两人。 鹤辞重新躺下,形状优美的桃花眼合拢,似在闭目养神。 但周身不再是昏迷时安静柔和的气息,气场凛冽而霸道。 江意欢站在原地,脚像是黏在了地面上。 对于苏醒后的鹤辞,她直觉感到某种让人恐惧的东西。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气氛渐渐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江意欢听到了鹤辞的声音。 “过来。” 轻飘飘的语调,染着淡淡的寒意。 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睁开,紧紧锁在她身上。 饶是江意欢心有恐惧,也因眼前的美色微微恍神。 “好……” 她低低应了声,磨磨蹭蹭地走近床上的男人。 再怎么拖延,也很快到了目的地。 江意欢飞快扫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放在两侧的手无意识扣弄着衣摆。 感受到鹤辞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迟迟没有说话。 她鼓足勇气,抬起头试探问道:“鹤先生,你、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时间仿佛不断拉长,江意欢心中的那根弦越绷越紧。 终于,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靠近我。” 江意欢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走近几步。 鹤辞坐直身体,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那张俊美的脸因为微笑变得更加活色生香,将江意欢的心湖搅起阵阵涟漪。 心脏急速跳动的砰砰声震耳欲聋,微妙的喜悦在胸腔中弥漫。 江意欢脸颊上的绯色渐浓,澄亮的眼眸宛若盈盈春水,几分羞赧,几分温柔。 她轻轻咬唇,鹤辞会对她微笑,是不是说明对她不全是恨意? 只要她解释清楚,是不是…… 江意欢的思绪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猛然断掉。 两根手指骤然抬起她的下颌,一点点攥紧。 “啊……” 她痛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