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就这? 暮春刚过,汴京便炎热起来。 定国侯府。 梳妆台前的女人眉宇间尽显病态,衬得整张脸病容楚楚,有种动魄心惊的美艳。 “听说了吗,今日萱夫人的排场比夫人成亲时还要气派” 都说三年前因为江止用肮脏的手段抢走了沈三姑娘的定国侯府夫人的身份。 不过时隔三年,侯爷再娶,沈三姑娘还是进了定国侯府的大门,以平妻的身份。 偏偏牌面还比江止进门的时候还要气派。 这无疑不是在打江止的脸。 环桑把手中的金簪插入女人的发鬂间后,担忧道:“夫人,若是身子不适,就不要去前厅了。” 江止听着前厅传来的热闹声,凤眸半眯,红唇微动:“去,怎么不去?侯爷大婚,若我不去,谁接她新妇的茶?” 江止来到前厅时,原本带笑颜的人个个都收起笑容,大厅安静下来,气氛一时诡异。 她淡淡一笑,见身穿喜服的男人正牵着新娘进入大厅。 她扫了男人一眼,径直上前,直接坐在了左边为首的位置。 “笑啊,你们怎么不笑了?今日可是我们侯爷的大好日子,怎么一个个都像家里死人了一样?真是晦气。” 江止唇角带笑,端庄的坐在那里,就算她在汴京名声恶臭,就算所有人都知她是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 也不得不承认,只要有她江止的地方,就衬得别的女人黯然失色。 “如若是来添乱的,就滚回院子去!”主位上的萧夫人高氏厉声道。 江止眼中划过一丝阴冷,并没有接话。 她的目光中似乎只有周遭刺眼的红,犹如前世倒在血泊中,视线中全是鲜血。 前世 也是满府的喜庆喧哗,是那个男人与那个女人孩子的百日宴。 那个男人来说:‘萱儿觉得你碍眼,着实不喜欢你在这府邸中,可萱儿想要你手中的钱财,你留下这些,然后悄然无声的死好吗?” “反正、你也命不久矣。” “夫人。” 环桑轻轻的扯了一下出神的江止,又说道:“接茶了。” 江止回神,看着已跪在她面前盖着盖头的女人,目光移动,白皙的双手端着茶盏。 “姐姐喝茶。”细小又柔柔的声音。 江止掀眸看了一眼正紧张看着她的萧景修,她淡笑:“都知我江家最小的女儿是我,可没什么妹妹。” 沈萱完全没想到江止这么不给她,不给萧景修面子。 “夫人喝茶。”沈萱又道。 江止嘴角微勾,又暼了一眼脸色微黑的萧景修,说:“这茶都凉了吧,我这病才刚刚有好转,换一盏热茶吧。” 边上的婢女快速的给换了一盏热茶,沈萱又说:“夫人,请喝茶。” 江止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茶盏,沈萱的手腕便微微一扭,茶盏快速摔落在沈萱的大腿上 啊! 沈萱惊叫直接跌到坐在地上,茶水并不怎么烫,却有几分狼狈,沈萱抽泣起来。 “姐姐,我知晓你恨我入骨,求你别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夫君和妹妹这么难堪,好么?” 娇娇软软的声音听在男人们心里,都快化了。 “私下姐姐如何惩罚妹妹我,都没关系。” 一身喜服的萧景修直接把沈萱拥在怀中,冷眼看着做错事依旧高高在上的江止,有些隐忍:“江止!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 众人见江止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能欺负沈萱,便议论起来。 江止微微扬起下巴,对视那个冷眼盯着她的男人,唇角的弧度却越发的大。 刚刚进门就想让她下不来台? 呵!就这? 第2章为难 收回目光,江止优雅的端起小桌上的茶盅,扯着一抹浅笑:“既然,新妇敬茶都觉得委屈,那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萧景修凛冽的看着举止端庄优雅的江止,咬牙:“你这是为难萱儿?” “定国侯府茶盏有很多,新妇觉得委屈大可慢慢摔,如若不然,就去请请这沈国公来说道说道,是不是她这新妇得我敬这杯茶、” 江止说完,唇角扯着淡笑,看着萧景修。 大厅气氛更加低沉。 “江止、你神气什么啊,若不是你全家死了天家垂怜你这江家绝户,你会有现在的身份地位?若不是你死缠烂打算计我哥娶你,你有机会在这里摆定国侯府大少夫人的普?”站在萧夫人身边的少女夹枪带棒的说道。 江止原本在转动手腕玉镯的手停下,眸色中闪过一缕暗芒:“小姑子羡慕吗?若羡慕,定国侯府全家死在战场,小姑子也能有我今日的身份地位。” 被萧景修拥在怀中的沈萱掀开盖头,怯怯的看着端庄坐着的江止,声音有着颤意:“对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死活求着父亲答应这门婚事,姐姐就不会生气了。” 说着,沈萱又看了一眼萧夫人身边的少女,怯意道:“蓁儿还小,惹了姐姐不高兴,我替蓁儿给姐姐道歉。” 接着沈萱弯身欲给江止跪下,却被萧景修拉住。 江止闻言,嘴角微弯,继续转动着玉镯,没有说话。 萧夫人高氏立即抹泪,看着满脸寒意的儿子,顿时哭出了声:“真是造孽啊,皇上亲自指的婚,竟如此为难新妇,这是要逼死我们萧家啊。” 萧景修一把把沈萱拥在怀中,冷冷的看着江止:“萱儿敬了茶,你没接住还反倒让萱儿难堪,就你这样的妒妇我多看你一眼都恶心,宣儿进不进门还由不得你做主。” “若你今日给萱儿赔礼道歉这侯府还有你的一席之地,如若不然,本侯只有休书一封赏给你!” 在听到‘休书’二字的时候,众人哗然。 这汴京城中还从来没有被休弃的弃妇。 环桑紧张的看着江止。 却见江止一瞬不瞬的盯着萧景修,淡雅的吩咐环桑:“环桑,把准备好的笔墨纸砚端上来,莫要耽搁侯爷写休书。” 话闭,大厅安静无比。 萧景修深深的盯着那到此刻都风轻云淡的女人,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 环桑刚刚走出两步,外面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八皇子到!” 原本哗然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人未到,低低的咳嗽声以及轮椅的轱辘声先入耳。 众人的脸上又出现紧张之色。 随着轮椅上的约莫弱冠之年的男子被侍卫推进来,淡淡的药香味也飘进来。 “见过八皇子。”众人齐声。 江止抬眸看向那轮椅上的白衣男子,清晰俊逸的一张脸正好朝着她这面,噙着淡笑,江止心里还是震惊的。 第3章给夫人敬茶 众人又因轮椅上的男子笑容而轻吸凉气,英俊的容颜有着浓烈的病态,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只是那笑容多少带着几分凉薄。 “小姨。”淡然如空气的声音打破大厅的安静。 江止看着这个自小养在皇贵妃身边且体弱多病与她年龄相仿侄子,眉梢微拧,从来她就觉得这个看着对她恭敬的皇子,并非真的对她恭敬,更像红尘外的一种俯视。 江止身子略僵硬,说:“怎么出宫了?你母妃让你来的?” 男子语气温和:“母妃得知定国侯爷与沈国公的女儿成亲,让我来随礼,祝早生贵子。” 说话间,侍卫把手中的锦盒双手递到萧景修的面前。 轮椅上的男子淡淡看着萧景修,又轻咳起来:“咳咳本皇子的小姨是个无用的,没有给萧家生下一儿半女,还请定国侯爷与萧夫人看在本皇子与贵妃的面子上,别为难了贵妃的妹妹,本皇子的小姨。” 语气虽温和,却处处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果然,萧夫人、萧景修以及众人神色都僵硬起来。 萧景修双手接过侍卫手中的锦盒,半辑一礼,说:“多谢贵妃娘娘、八皇子的厚爱。” 这是在警告他们萧家,就算江止爹娘兄长都不在,江止还有个贵妃堂姐靠着。 萧家凡事不要做的太过分。 “本皇子身体不适,就先回宫了。” 话落,轮椅的轱辘声响起。 众人又齐声:“恭送八皇子。” 随着轮椅的声音飘远,咳嗽声慢慢淡去。那抹淡淡的药香消失,仿佛刚刚并没有人前来。 如若不是萧景修手中端着锦盒以及他僵硬的神色,萧景修差点以为那个传闻中卧病在床的八皇子没出现过一般。 这时,环桑打破安静:“夫人,还去拿笔墨纸砚吗。” 江止见萧景修以及众人脸色都不太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以为侯爷只是信口开河吗?去拿、” 环桑瞄了一眼神色肃然的江止,转身就是往大门处走去。 “站住!”萧景修怒喊。 环桑身子一僵。 江止眼眸微掀,目光与萧景修的视线对撞,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说:“侯爷这是不休?” 气氛一时间又僵硬起来。 环桑硬着头皮看了看萧景修,欲转身时萧景修却对怀中的沈萱说道:“萱儿,委屈你了,给夫人敬茶。” 沈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在看到萧景修阴寒的神色时,细声抽泣着:“是,萱儿这就给夫人敬茶,都是我不好,让侯爷左右为难。” 看着如此懂事的沈萱,萧景修又看了一眼处处让他为难让他下不来台的江止,眼眸深处划过一丝冷意。 江止重新坐回位置上,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 大厅中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高氏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那嬷嬷便端来一盏茶走到沈萱跟前:“请给夫人敬茶。” 沈萱宽大衣袖下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握,她看着风轻云的江止,瞳眸深处淬了一缕嫉恨,接过嬷嬷手中茶盏,跪在江止的面前,细语:“夫人请喝茶。” 江止没有去接茶,直到沈萱胳膊僵硬,大厅中窃窃私语的声音消失。 她才伸出芊芊秀手接过沈萱手中的茶盏。 她笑容四溢,一手捻着茶盖,说:“做任何事之前要想想,你现在丢的脸面可不是丢你沈家的脸面,而是萧家的脸面。” “做小嘛,在正室面前不是得夫君宠爱就高人一等,这南齐还没有宠妾灭妻的氏族呢。” “对吧,夫君?” 江止微微仰眸看着萧景修,扯着唇角,脑海中却想着这个男人前世是如何的宠妾灭妻! 第4章我的东西怎么可能便宜别人 是夜。 摇曳的烛光把地面浅浅的影子也照耀的摇曳起来。 “夫人,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提着狼毫笔的江止手一顿,又抬眸看着环桑:“我哭什么?” “你听到侯爷要娶萱夫人的时候直接晕倒,一病不起现在萱夫人已经进门,今日侯爷对夫人你的态度又” 江止柳眉微微一动,放下狼毫笔轻笑一声,像是在自嘲。 她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萧家,萧家只会嫌有腥臭味,萧家对她,只有利益罢了。 环桑以为江止有什么话要说,却见夫人又提笔在宣纸上抄着佛经,欲言又止:“夫人,你若不争不抢,待萱夫人得到这府上的中馈” 江止在听到‘中馈’时,一缕暗芒从深邃的眼中晃过。 前世,为了萧景修看她一眼,不争抢,就连她的东西拱手相交。 谁知,萧景修却把她的东西拿去讨沈萱的欢心。 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 她轻笑:“怎会不争不抢?该是我的东西,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房中的灯光都集聚在江止的面前,烛光微微晃动,带着女人的容颜都耀眼了不少,细看之下,却能看到女人深幽的瞳眸中有着浓烈的戾气。 前世听信萧景修与她贵妃堂姐交恶,最后落得无人收尸的下场。 这一世,就算倾尽一生,倾尽所有,她也要让沈萱,定国侯府覆灭! 翌日。 江止来到花厅时,萧景修与面色泛红的沈萱与高氏有说有笑。 在看到江止来时,三人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不少。 “给母亲请安。”江止福身一礼。 高氏并没有让江止起身,反而是看向沈萱,和蔼的说道:“萱儿啊,你要好好养着身子,现在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可马虎不得。” 沈萱垂眸腼腆道:“是,母亲。” 高氏很满意沈萱不争不抢的性子,又看江止,像看物件一样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亏得你有我这么好的婆婆,要是在别家,像你这样不下蛋的,怕是早已沉塘。” 江止清凉的眼睛微微弯着,透着笑意:“亏得儿媳有贵妃这个得宠的堂姐依靠着,不然,儿媳早已不在人世。” “放肆!”高氏脸色一寒:“跪下!” 江止听着高氏的怒吼声,站直身子,轻柔眉间,并未跪下。 高氏见江止如此不把她放在眼中,转头与萧景修道:“看看你娶的女人,昨天摆谱让萧家脸面丢尽,今日摆谱摆到你娘头上了!” 萧景修看了看江止,与高氏说道:“她就这个性子,母亲体谅些吧。” 随即一直沉默的沈萱也开了口,说:“母亲,我们是一家人,姐姐也是个苦命的人,母亲多多包容些。” 说完,沈萱看向江止,柔和一笑。 高氏见儿子的神色肃然,轻笑一声:“景修,看看萱儿,多好的姑娘,却硬生生的比别人矮一头,得了,为了萱儿肚子里的孩子,算是积德,不与不知礼数不懂规矩的一般见识。” 说完,看看向江止:“还不谢谢萱儿?” 江止红唇一弯,道:“谢什么?谢谢萱妹妹在还未有与景修成亲之前就暗度陈仓珠胎暗结,给萧家怀了子嗣?” 第5章欣欣作态 越说,江止嘴角噙着的笑容便越发的明艳动人:“那若是这样,那本夫人真该好好谢谢萱妹妹,毕竟是为我萧家开枝散叶。” 沈萱脸色略显僵硬,双手紧紧的捏着锦帕。 萧景修却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盯着江止,仿佛从江止大病后,就,差距很大? 以前的江止,就算心中不喜,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更不会让他下不来台。 难道他娶沈萱,真的适得其反了? 他还没有让江止心甘情愿的把她的东西交出来。 高氏冷声维护:“萱儿与景修青梅竹马,这汴京谁人不知?如果不是你,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江止轻声一笑,听进耳中,却刺人无比。 “你笑什么!”高氏的声音越发加大。 “我笑珠胎暗结之人,很知礼数很懂规矩。”江止说完,看着萧景修:“夫君,母亲,妾身身子不适,就先回院子了。” 在江止走出去后,坐着的高氏脸色难看,沈萱拿着锦帕擦着眼角。 而萧景修却在盘算,接下来该走哪一步,娶沈萱的确是让江止这颗棋子有些不好掌握了。 高氏震怒的是自己优秀的儿子被江止那个空有其表的女人给压住,偏偏江止有贵妃撑腰。 “儿啊,为娘现在看到江止就替你难受,一想到她是个绝户还是个不会生育的,你不会有嫡长子,就难受的睡不着觉。” “你本该有” “好了母亲。”萧景修打断高氏的话:“我知轻重,江止、也不是并无用处,以后就算母亲心有不喜,也不要表现在脸上,我不会让母亲与萱儿受苦。” 沈萱握上萧景修的手,低声说:“我知道你的难处,以后我会与姐姐好好相处的。” 萧景修反握上沈萱的手:“委屈你了。” 话落,原本刚刚走出的环桑又折回来,像没有听见刚刚屋中三人谈话一般。 高氏看着环桑气就不打一处来,问:“你来做什么?” 环桑咽了咽口水,说:“少夫人刚刚说,她身体不适,萱夫人又有了身孕,欲给侯爷挑一两位妾室,让侯爷去邑园看看。” 接着,就从头顶传来一道无力的声音。 “姐姐说的是,眼下妾身不能够服侍侯爷,侯爷挑一两位妾氏也是应当的。” 沈萱看向萧景修:”侯爷,你去吧。“ 高氏打断沈萱的话,看着环桑:“告诉你主子,少做贤良大度的事情,也不知在膈应谁。” 环桑站直身子,说:“是,奴婢告退。” “等等。”萧景修喊道:“本侯随你去一趟邑园。” 环桑片刻怔楞后,立即说道:“侯爷请。” 目光转动间,环桑扫到沈萱面容僵硬。 高氏转头与沈萱道:“你也知道江止身后有贵妃,我们萧家还需顾忌一些,委屈萱儿了。” 沈萱牵强一笑,装作坚强的样子,说:“母亲和景修的心,萱儿是知道的,姐姐是景修的发妻,应该去看看姐姐的。” 高氏欣慰一笑:“你能嫁到萧家来,也是萧家的福分。” 萧景修与沈萱淡淡一笑,便走出了花厅。 沈萱盯萧景修的背影,眼中阴霾一闪而过。 江止、江止、她一定会让江止消失在这侯府,一定! 第6章三妻四妾正常之事 邑园。 环桑快步走进房中:“夫人,侯爷来了。” 江止正拿着画卷与另外一张挂在墙壁上的画卷做比较。 萧景修看到墙壁,以及案几上都有着女子的画像时,蹙眉。 他说:“本以为你只是拿着替本侯纳妾的借口想见我一面。” 江止淡淡一笑:“的确如此。” 萧景修定定的看着江止,就好似想把江止给看透一般。 “许久没来看你,发现你变了不少。”萧景修说道。 江止放下手中的画卷,掀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侯爷不也是变了不少?我为何嫁给侯爷,侯爷还记得吗?” 萧景修眉梢挑起,却伸手握上了江止的手:“你这是,在怪我娶了萱儿?” 芊芊玉手从萧景修的手中抽出,江止笑意依旧:“妾身不敢。” 萧景修眼眸中闪过复杂,悬在空中的手收在后背。 却突然道:“八皇子怎会前来侯府?” 江止眼眸半敛,漫不经心的捋着衣袖,她说:“妾身怎知,侯爷不是让妾身与贵妃划清界线么,妾身可一直与贵妃保持距离呢。” 萧景修轻笑一声,目光看向一张张画卷:“你就没有什么想与为夫说的?” “侯爷想妾身说什么?”江止半低头,那脸上的阴影似乎有着戾气:“祝侯爷早生贵子?” 萧景修猛的看向那一脸平淡却透着冷意的女人:“你以前可不会这么与本侯说话。” 江止唇角沁出一缕浅笑,以前? 以前萧景修说,与贵妃划清界线,才能保萧家的前程。 以前相信这个男人的话。 最后她没有了贵妃的依靠,就算她有着嘉禾县主的名号死在萧家也无人问津。 多么愚蠢的以前。 “侯爷,你把我们的以前践踏的体无完肤,妾身还不能耍耍性子?”江止透着寒意看着萧景修,嘴角也噙着笑意。 萧景修知晓江止是将门虎女,性子也不是好拿捏的。 果真娶了沈萱适得其反,不过好在娶了江止,再如何,江止也是他的人。 “本侯是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之事。”萧景修冷声道。 话落,院外嚷嚷起来。 “侯爷,侯爷,萱夫人呕吐晕了过去,侯爷,您过去看看吧。” 萧景修闻言,脸色大变,对沈萱,他太多的牵挂和柔情。 更何况,沈萱是他挚爱的女人。 环桑皱了眉,狠狠的看着院外跟着萧景修离开的婢女:“尽会作妖。” 江止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道:“随侯爷去吧。” “夫人、”环桑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喊道。 江止幽深冰冷的目光盯着萧景修离开的方向:“环桑,我想吃长枫楼的点心了。” “奴婢、奴婢这就去买。”环桑说道。 江止透着淡淡的凛厉,萧景修看重的是,萧家的远大前程。 萧家的每一步,都是万分的小心。 包括这次与沈家结亲,那也是萧景修处心积虑已久的事情。 既然萧景修这般看重沈家,沈萱。 那毁了如何? “等等。”江止走到环桑的身边,低语 第7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雪楼。 沈萱又呕吐了一次,面色泛白,眼睛无神,好似大病一场般。 “夫人的反应越来越强了。”巧菊给沈萱擦着眼睛的湿意,说道。 沈萱淡淡一笑:“怕这么辛苦最后,肚里的是个女儿。” “夫人说的什么话,不管女儿还是儿子,侯爷都会疼爱的。”巧菊轻柔道。 沈萱闭上眼眸,想到这府上有江止的存在,她就犹如吞了苍蝇般难受。 “我因有了子嗣进的萧家,父亲母亲也受了极大的委屈,今日江止看我的眼神,我好恨、” 沈萱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着杀意,咬牙:“当年若不是她算计侯爷,侯爷又怎会惧怕天家的施压而娶她?” “既然进府了,夫人该新账旧账一同与江止算了。”巧菊沉声道。 沈萱闻言,嘴角微弯:“不急,江止总归会生不如死。” 这时,外面脚步声响起,沈萱看了一眼巧菊,巧菊会意,立即起身。 萧景修走进来,快步走到床榻处,说:“刚刚就见你脸色不太好,怎么有孕了犹如大病一场?” 沈萱浅笑:“我就有点难受,这些丫头就去请你了,姐姐没事吧。” 沈萱也真的以为纳妾是江止想见萧景修的理由罢了。 萧景修坐在床沿边,抚着沈萱耳边的青丝,道:“你好好养着身子,江止那边,我来处理。” 沈萱扬手握住了在她耳边的手,便哽咽起来:“景修,我害怕,害怕你心里有江止,害怕后院算计争斗,我没有江止那么强大的靠山,没有江止有钱财,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萧景修知晓沈萱的害怕和担忧,他安抚道:“你有我,别怕。” 像是得到了肯定,沈萱欲要说什么的时候。 萧蓁儿跑进来,喘着气的说道:“大哥,嫂子。” 沈萱撑起身,对于萧蓁儿的那声嫂子十分悦耳,她说:“蓁儿,怎么了?” 萧景修则是肃然说道:“往日学的规矩学哪里去了?” 萧蓁儿怯怯的看着萧景修,说:“我也只是刚刚听到外面传着嫂子的事情,才跑回来告诉你们的。” 沈萱眉梢的喜悦坍塌,眼中带着一丝紧张:“我的事情?” 萧蓁儿点头:“是啊。” “我的什么事情?”沈萱以为是她有孕的事情被传出去,只是她现在已经进了定国侯府,外面知晓了也就知晓了,顶多萧家与她的名声不好罢了。 萧蓁儿却看向萧景修:“大哥,外面都在传嫂子肚子有孩子。” 萧景修脸色不太好:“这是事实,没什么好避讳的。” “可,可他们传的是,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哥你的。”萧蓁儿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垂的很低,她不敢去看大哥的眼神。 萧景修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走到萧蓁儿面前:“谁说的?” 萧蓁儿连退了几步,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沈萱看了一眼。 说:“外面都在这么说,还说嫂子以往有别的男人” “住口!”萧景修怒吼! 第8章会是谁? 萧景修明显已动怒,沈萱却瞳孔放大,就连巧菊都变了脸色。 “这,这简直就是血口喷人!”巧菊怒声道。 萧蓁儿瘪了瘪嘴,看到自己大哥寒意渗渗的样子缩了缩脖子。 沈萱紧张的看着萧景修,想要从萧景修的眼中看出个什么,却见萧景修大袖一甩,往房门走去。 萧蓁儿见状,立即追了出去:“大哥!你干嘛去啊!” 待房中重新安静下来后,沈萱的面部狰狞,她用尽心思才进了这侯府,她才刚刚进门就被传出这样的言语! “是不是那个人!”沈萱压低声音对着巧菊低吼:“父亲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言语!?”沈萱死死的盯着巧菊。 巧菊也是慌了神:“姑娘,这,这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时奴婢在场啊,那人被丢乱葬岗啊。” “那是谁?会是谁?”沈萱下床荒乱了起来。 毕竟,在沈萱的认知中,这件事情已经被掩盖过去了,她也相信她父亲的手段。 这么久都没有传出,却偏偏在她成婚第二日? “姑娘,冷静,冷静,现在主要是侯爷。”巧菊是后怕的:“侯爷不会信的,肚中的孩子本就是侯爷的。” 沈萱紧紧抓紧巧菊的胳膊,说道:“是,我要冷静,冷静。” “你去看看侯爷做什么去了,还有母亲那里,我不能让母亲对我厌恶,不然我和江止有什么区别?” 沈萱只要一想到她与那个人的事情,是因为江止与萧景修成婚才发生的,她就像把江止给活剐了! “是,奴婢这就去!”巧菊说完就跑了出去 邑园。 院落中飘散着淡淡的茶香。 环桑看了看周遭打扫院落以及屋子的人,走到江止的身边。 “侯爷出府了。”环桑停顿一下后,又到:“是气冲冲的出府。” 江止捻着瓷勺在茶汤中搅拌,然后娴熟的过滤在另一盏茶盏中,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煎茶啊,以水痕先者为负,耐久者为胜。” 环桑垂着头,内心还是没有平静下来。 长枫楼,没想到姑娘还识得那里的东家,更没有想到那东家还会答应姑娘所说的事情。 环桑抬眸看了一眼闲适煎茶的江止,道:“外面已闹得沸沸扬扬,侯爷会不会查到夫人您的头上?” 江止放下勺子,端起茶盏,捻着茶盖拂着茶汤,说:“不会。” 环桑听着眼眸一紧,夫人竟如此斩钉截铁的说不会。 “夫人、那事情是真的?” 江止慢慢饮着茶,并没有回应,清幽的目光停留在院落边角的枫树下。 或许前世萧景修与沈萱那么迫不及待的让她死,就是因为她知晓了沈萱的过往? 只是前世的萧景修用尽所有都要护着沈萱。 “真假又如何?” 江止放下茶盏,指尖捻着的茶盖却迟迟没有放下。 沈萱不能直视甚至是不敢去想那段过去,那就让她去直视,去面对。 她也很想看看这次,萧景修,该如何? 是不是也会像前世那般,护着沈萱。 第9章用人 穿禁军服侍的男子穿过层层的院门,直到走到满是花簇的院落中。 看着轮椅背对着他的人,弯身恭敬道:“消息是从长枫楼传出,背后之人是定国侯府少夫人,现在定国侯正在彻查背后之人。” 半晌没有回应。 侍卫斗着胆抬眸,目光恰好看到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从棋篓中拿出黑棋。 叩。 棋子落下棋盘的声音。 随即,淡然如空气的声音响起:“江止?。” “是。” 气氛又低沉下去,只有落棋的声音。 “这个女人怎会突然这样做?”温和的声音在落棋后响起。 似乎是在问侍卫,但更加像似在问自己。 “主子,这可会影响到汴京的局势?”侍卫问道。 轮椅上的男子一袭雪衣,墨玉般的瞳眸光华内敛,嘴角一缕罕见的笑容衬得男子清贵绝尘。 “这样,不是更有趣?”男子眼光如雪,暼向侍卫。 他说:“莫要让江止死在萧家。” “是!” 傍晚。 定国侯府。 江止给高氏请安的时候,高氏身边的婢女青月说今日不用请安。 江止心生疑惑问:“母亲这是病了?” 环桑连忙从荷包中拿出两粒金瓜子,青月看了看四周,接下金瓜子。 青月说:“夫人今日听到外面的传言被气的晕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外面的传言?”江止疑惑的看着青月。 青月见江止疑惑的脸,小声嘀咕:“少夫人还不知?今日外面传着萱夫人肚中的骨肉不是侯爷的哩。” 江止略震惊:“这?怎么会?侯爷应该清楚的吧。” 青月又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少夫人,你大可趁着此番机会好好抓住侯爷的心呐。” 江止眉头一点点的蹙起:“我记得,你是不是心仪侯爷?” 江止记得清清楚楚,前世沈萱进门后,为了展现她的大度,为了讨高氏的欢心,做主把高氏身边的青月给萧景喜抬为良妾。 这青月也有手段,这些年深的高氏的心,高氏也知晓青月的心思。 是以,前世沈萱为了堵住高氏的嘴,先发制人还得哄得高氏事事应着她。 从那以后,青月与沈萱一个阵营,没少去恶心江止。 而青月在听到江止的话后,脸色煞白,直接跪地:“少夫人,奴婢从来没有那个心思啊。” 江止居高临下的看着青月,说:“你想给侯爷做妾吗?你应该也知晓,我在给侯爷操持纳妾的事情,你若愿意,我可以安排。” “只是,就怕母亲那里” “少夫人,奴婢想,奴婢想的。”青月在听到今早江止说给侯爷纳妾时她就慌了。 “那行,等母亲醒了,我去母亲那里提一提,”江止含笑看着青月:“如果外面传的是真的,你可要好好把握此此机会啊。” 江止意味深长的话听进青月的耳中却心神一提,莫名感觉有些地方不对,但却不知哪里不对。 正当青月抬头的时候,瞳眸骤然扩大,院门处站着的正是沈萱身边的心腹。 巧菊! 第10章心思 看着青月变了脸色,江止眉梢一挑,侧眸朝着院门看去。 巧菊愤恨的盯着江止,想到今日沈萱受到的委屈,这才是嫁进定国侯府的第二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得了? “少夫人,现在侯爷为外面的闲言碎语恼羞成怒,你却在这里给侯爷纳妾?少夫人就这么迫不及待来恶心我们萱夫人?” 巧菊走过来,冷眸盯着江止,声音略提高,周遭忙碌着的丫鬟婆子都朝着这边看来。 江止噙着淡漠的笑容:“你萱夫人不是侯爷的心头肉?一两个妾就恶心到你萱夫人了?” “你、你就是趁着现在外面风言风语让我们姑娘不好过!”巧菊瞪着那个举手投足都满是风韵的女人:“没想到少夫人如此的心思歹毒!” 啪! 环桑收起手,凛然的盯着捂着左脸的巧菊,道:“道是沈家出来的,没想到是个如此不知规矩的东西,竟敢编排少夫人!” 巧菊捂着左脸,带着狠意盯着环桑,嘴唇微微抖着,知晓祸从口出,沉默起来。 环桑冷笑:“别说少夫人给侯爷纳一个妾,就算是纳无数个又如何?觉得萱夫人委屈,那就憋在闺中别出嫁。” 江止睨了一眼巧菊,又看向青月:“母亲醒来后来告知我,我会亲自与母亲提这件事。” 青月内心大喜,磕着头:“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 江止走到巧菊的身边时,脚步放慢,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又能奈我何呢?” 巧菊瞳孔一缩,猛地侧眸盯着江止的背影,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今日的事情与这个女人有关系。 可怎么可能呢? 青月起身后,得意的看着巧菊,道:“怎么说少夫人也是正室,你主子一个平妻也管上侯爷的事情了?” 巧菊只是淡淡的剜了一眼青月,大步的走出院子。 走出高氏的院落,江止心情略好。 环桑紧跟在江止的身边,细声道:“夫人,青月这个人,能用吗?” “凡事做了就知道了。”江止轻声道。 前世成为萧景修良妾的青月可没少来膈应她,甚至害她。 “奴婢看青月平日太过圆滑,若是抬成妾,怕是不好掌控。”环桑担心的说道。 江止淡然一笑:“桑儿知道捧杀吗。” 环桑一愣,随即抿嘴一笑,道:“夫人说的是。”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却见迎面走来的萧景修一脸寒意。 江止收起笑意,福身一礼:“妾身见过侯爷。” 萧景修看着垂眸的江止,又想到沈萱,出去一圈听到那些言语着实难听,到现在都还没有去见沈萱,更加没有找到外面谣言的怂恿者。 “去见了母亲?”萧景修问。 江止站直身子,道:“是的,不过没有见到母亲,听青月说,母亲病了。” 萧景修挑眉,还没有问理由,江止又道:“刚刚妹妹身边的巧菊去了母亲的院子,似乎正在找侯爷呢,不知是不是妹妹被那些闲言碎语给吓到了。” “可千万别让妹妹吓坏了身子,毕竟,是萧家的血脉。” 萧景修听着最后一句时,眼中的寒意更甚,今日他最听不得的就是萧家的血脉! 萧景修从江止的面前擦身而过,去的方向是雪楼。 “夫人,侯爷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萱夫人给休回沈家?”环桑细声试探的问道。 江止浅浅的动了下眉梢:“沈萱可是侯爷处心积虑娶的女人,怎会因着一个空穴来风的消息就休回沈家?” 环桑睁大眼睛,道:“所以侯爷是相信萱夫人的?” 江止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