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彘 大晋王朝,晋安九年朔月。 寒山寺外,一个灰衣女姑子费力的在冷冽的河水里洗着衣物,消瘦的背影,让人不由心疼。 “妹妹,这寒冬腊月,你怎的不在屋里好好烤着炭火?”一个娇媚的声音带着几分嘲笑,在一片簇拥下来到女姑子身后。 女姑子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双手合十,满是通红,冻疮在她原本白皙的手上让人看着更加心疼。 “了尘参见太子妃。”淡漠的语气加上可以疏离的称呼,让来者眼中窜起一抹狠色,就算她当了尼姑,还让太子对她心有疑虑,真是让她心烦! “莫以北,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了尘了,哎呀,想想你也真是可悲,心仪你的人都已经娶了我,你还真的以为在这能等到太子回头?在他心里,一直认为我就是你!”来者优雅的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姑子,一脸嘲笑。 女姑子这才正视面前一派华丽衣衫的女子,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叫莫以北,是这寒山寺的姑子,不同的是,她是被最爱的男人送来,说是为国祈福,三年就可以回去,谁知,她从十六岁那年,一直等到现在的二十二岁,年华不再,等来的却是他已经成亲,等来的却是她的姐姐莫以南的这段话。 “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要怪就怪你我是孪生姐妹。”莫以南怀中抱着汤婆子,红唇轻启,华丽如她与面前这个人的面容却是有着八成的相似。 莫以北苦笑,看着莫以南精致的妆容一字一句,“他娶了你,你用了我的名字是吗?” “啪。” “哼,太子妃想用你一个臭尼姑的名字是看的起你,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值贵的东西。”莫以南身边的婢女大力一巴掌,扇的莫以北的眼前一阵发黑,头偏向另一方,脸颊迅速红肿。 “呵呵,莫以南,你今天来只是为了炫耀你借用了我的名字去爱一个不爱你的人?”莫以北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用悲悯的眼神看着莫以南。 或许是这悲悯的眼神激怒了莫以南,又或许是她那字字诛心的话语激怒了莫以南,总之,莫以南起了杀意。 “抓住她,毒哑她!戳瞎她!把她给我做成人彘!”每说一句话,莫以南扇莫以北一个耳光。 而莫以北被两个身材彪悍的嬷嬷架着不能动弹。 看着面前自己的亲姐姐,苦笑,亲人都会伤她至此,还有谁会对她掏心掏肺! 嘴,被大力捏开,银制的酒杯,带着丝丝寒意的酒液滑入她的喉间…… “啊……” 刺痛,火烧一般的刺痛,莫以北的惨叫让莫以南笑得更是放肆,她是太子妃,在这寺庙外杀一个不懂规矩的姑子轻而易举,她就是要她死在她面前! 此时的莫以北死死瞪着莫以南,嘴张大想要骂,可是连最基本的发声都没有了,有的只是飘渺的气息声。 “妹妹,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胸口的狼头印记是胎记,可是不祥之物,就算太子娶了你,依旧会休了你,甚至会迁怒莫家,所以,姐姐才帮你爱太子,帮莫家在大晋有一个好的前程。” “你知道你为何被赶出莫府吗?就是因为你胸口的狼头,父亲母亲都容不下,你觉得我怎会容下你?” “哦,对了,太子说,他会带我去大漠骑马,这可是你一直想要去的地方,可惜他要带我去了。哈哈……” 大漠,大漠,那是她与太子说的,她说她想去大漠看落日长河,她想去大漠策马奔腾,哈哈,最终,他却要带她去了…… 他当真没有认出现在的太子妃莫以北不是当初的莫以北吗? 就是因为他她们长相相识? “嗯,好了,话就说到这吧,你也别看我了,你们,动手,戳瞎她吧,咯咯……”莫以南抬起宽大的袖子娇笑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生怕溅她一身血。 “啊,啊……”莫以北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莫以南,她恨她,是她毁了她,她要咬死她,一口一口!可她根本发不出声,只能张着嘴扑向莫以南…… “动手!” 一声令下,鲜血直流,落在冰凉的河里,晕开一摊血水,莫以北很痛,可她发不出声音,她痛,可她动不了,她的世界黑了,或许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就没有一天是不黑的,她是莫以南的影子,她见不得光,她在家中就是可有可无的……亲情,呵呵,可笑得亲情! “啧啧,妹妹,别怪姐姐心狠,下辈子,不要和我抢男人!不然,你会就像现在一样,死的很惨!”莫以南尖锐的护甲深深地抠进莫以北的脸颊,话也阴狠很的说了出来。 “啊……” 莫以南的手还未来得及松开,就被莫以北凭借触感,死死咬住,那种咬是发自内心想喝血吃肉的咬,反正她一定会死,那么也要在莫以南身上留下点什么! “贱人,你敢咬本宫,你们都是死的?拉开她!”莫以南吃痛,一只手不停的打着莫以北,一边骂着莫以北和她身后的人。 那些丫头婆子这才急忙过来,莫以北只觉得小腹一痛,不知道是被谁踹了一脚,可依旧没有松口,身上被拳打脚踢,越痛,她咬的越狠,莫以南,这辈子我栽在你手里,下辈子,如果在遇到你,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是谁带来了匕首,也不知是谁给了莫以南匕首,反正,莫以南毫不留情的将匕首送进自己亲妹妹的心脏。 血溅了莫以南一脸,莫以北还没有松口,拔出,再一刀,拔出,再一刀,莫以南都不知道自己捅了莫以北多少刀,只知道,她脸上有着莫以北肮脏又让她厌恶的血。 心口好疼,再也咬不动了,那冰凉的感觉是刀子进来了吧?温热的液体是她的血吗?莫以北,好失败啊,你这一生,错爱了人,错信了人,你看,你的亲姐姐都杀了你,若有来生,你还在敢相信爱情,相信亲情吗? 莫以南,今日你如此待我,哪怕我莫以北化作厉鬼也要夜夜缠着你,让你难以入寝,莫以南,枉我对你真心实意,枉我信你一回。 “太,太子妃,她,她死了……”身边传来婢女哆哆嗦嗦的声音,莫以南这才恍惚起身,摸了摸脸上的血迹,残忍的笑了,疯狂狂的笑了。 扔掉匕首,一脚又一脚踩在莫以北有些温热的身子上,“莫以北,你终于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我就是莫以南,哈哈……” 跟随莫以南一起来的婢女婆子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谁都没有想到,平时娇娇柔柔的太子妃杀人毫不手软,哪怕是她的亲人。 良久,莫以南往莫以北身上啐了口,转身冷冷的看着众人。 “你们今天都看到了什么?”语气却是温柔异常的,众人一听,后背都冒起冷汗。 “奴婢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众人杂乱的声音此起彼伏。 莫以南看了半天,这才灿然一笑,拉过自己的婢女红燕,“燕儿,我是不是很可怕?” 红燕抖着身子就连声音也颤抖,快要哭了起来,“太,太子妃善解人意,温雅善良,怎么会可怕?” “嗯,是这样没错,我们回府!”莫以南又恢复到温柔可人的样子。 莫以南心中冷笑,她没有那么傻,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今天的事,她的以后就会有不定时的麻烦,所以,别怪她心狠手辣,今天知道这件事的人,必须死,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最牢靠不是吗? 一行人终于离开。 只剩下倒在血泊的莫以北,血是那么红,让本来就流速慢的河流也染上血色,久久不能恢复清澈…… 第2章 罂粟花 疼,浑身为什么这么疼?莫以北仅有的意识里只有疼,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就连想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她才睁开一条缝,看到的是破败的屋子,等等!这个屋子好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是莫府?还有自己躺在这的样子和五年前“失足”跌下悬崖得情形一样,莫非……还没等莫以北缓过神来,皮鞭就落在莫以北本来就单薄的身子上,莫以北皱皱眉。 这个疼和当初莫以南那一刀刀相比算是轻的了。只不过她很不舒服,她刚醒来就有人这么对她,难道就这么等不及她死? “臭丫头,贱命挺硬,这都死不了!死不了就赶紧给老娘起来干活!”说话的是莫府杂役房管事的宋大娘。 莫以北就算死了一回也记得这个人,记得这张掐媚的嘴脸,这宋大娘可是她那好姐姐莫以南的得力干将,她在这莫府有多久,莫以南就利用宋大娘收拾了多久,关键她莫以南在莫以北面前还要保持着好姐姐的样子。 要是莫以北没记错,现在该是她十三岁的时候,也是她遇见那个男人的那一年吧? 也是她所有痛苦的延续,当初的她本以为她能离开莫家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地狱,可谁知道只不过从一个跳到另一个,一个是地狱,一个是炼狱。 莫以北眼神中有着明显的冷气,这份冷意让宋大娘以为莫以北是在挑衅她,不由又是一皮鞭落下,只可惜这一次宋大娘没有得逞,鞭子被莫以北紧紧揪着。 “放手,贱蹄子,小心老娘打死你。”宋大娘骂骂咧咧的说道。 大小姐说要这丫头不露痕迹的死了,现在到好,这丫头明明掉下了悬崖怎么又会好端端的回来?如今她都交不了差,还要被这丫头气,她哪能忍得住?再加上一会儿还要给大小姐回话,要是这贱丫头摔不死,她就打死,总之自己的饭碗不能没了。 “宋大娘,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不然我让你永远说不了话。”莫以北握着皮鞭的另一端冷冷说道,她不是恐吓宋大娘。 她不会武功但是反应速度还是挺快的,这的多亏于上一世宋大娘打她练出来的!这一辈子,她莫以北活着就要好好活着,她要让莫以南看着,她会怎么毁了她珍惜的一切。 宋大娘被莫以北的气势吓得一愣神,心中泛起了嘀咕,这还是那个扫把星?以前不是只会哭哭啼啼么,今日这是怎么了,莫非中邪了? 在她这一愣神的功夫,本来被莫以北揪住的皮鞭另一端倏然一放,宋大娘摔了个面朝天…… “哎哟,你这个贱蹄子,敢这样对老娘,我的腰,你等着,看我腰好了不收拾你……” 宋大娘一边骂一边离开,她现在就想把这里的事添油加醋的给大小姐莫以南说,她还不信大小姐会放过她。 宋大娘走了,莫以北长呼了一口气,顶着浑身的疼痛坐起来,若有所思,她终究还是没死,是不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莫以南的所作所为?只是这辈子,她不会呆在莫府受大夫人和莫以南的算计,她并没有见过她的父亲,从来没有,只知道她的父亲常年在外好像是寻找什么人,而她这个不祥之人除了大夫人和莫以南想必也没人会这么在意她的死活。 其实莫以北很好奇,到底她的存在碍着莫以南什么了,她们要赶尽杀绝?既然她是不详之人完全可以将她逐出府,可她们不愿意放她离开不说还要百般折磨她,想要她死,这些莫以北很好奇,上辈子过的糊里糊涂,这一辈子她想知道的太多了,想要改变的也太多了。 另一边。 “你是说她没死,还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莫府?”莫以南嗅了嗅今年新进的茶叶,似笑非笑的开口。 看的宋大娘一阵心惊肉跳,莫府的人谁不知道大小姐是一个笑面虎,她的温柔善良那都是装出来的,现在她都有些害怕自己会是怎么死。 “是,是,回,回大小姐,那贱人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宋大娘说这话连头不敢抬,后背已然一大片濡湿。 “来人,宋大娘老了,这杂役房管事的位置她坐不住了,换个人吧。”莫以南说的轻轻松松,好像真的是在为宋大娘考虑一样。 “大,大小姐饶命,老奴,老奴这回一定弄死她,求大小姐给个活法。”宋大娘吓得趴在地上急忙求饶,想要过去扯扯莫以南的裙角,又没敢。 莫以南抬手止了那几个家丁,饶有兴趣的用脚把宋大娘的下巴抬起来,“活法?可以,宋大娘,这快上元了,你那乡下的儿子可是着实想和你团聚,要不我把他的头带来见见你?” “不,不要啊,大小姐,老奴保证,元宵节前,莫以北一定死,一定死……” “哼,那就让你这条老命和你儿子那条贱命多活一会儿!” “燕儿,把这鞋给我扔了……”莫以南瞬间脸上的阴狠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脸柔和。 这就是莫府大小姐莫以南。 柴房的莫以北看着胸口的狼头胎记,不禁嗤笑,这不过是一块胎记,怎么就成了不详之人?可笑的是曾经她帮着那个男人做这做那,她以为他们真心相爱,后来却发现那个男人连最后和他成亲的是谁都不知道! 她这辈子和莫以南要不一样,她不会再做莫以南的影子,上一世她爱的男人娶了莫以南,就是因为她们长的八分像,他才会认错人,这辈子,她要有所不同。 银针沾着红砂一点点在自己的右眼角刻着一朵罂粟花,她不要和莫以南有相似的容貌,她就是莫以北,有着罂粟花的莫以北! 莫以北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屋顶男子锐利的眸子,不禁勾唇,有趣,真是有趣,这莫府还有这么有趣的事。 “主子,为何救了她又不露面?” “等着看好戏啊,这女子的眼神不简单。”男子淡淡开口。 只是说看好戏从他嘴里说出来多了几分出尘的意味。 第3章 躲不过的上元节 他救人不会白救,肯定是有他想要达到的目的,而莫家他本来不感兴趣,现在看来,出现一个有趣的女人,他倒想知道,一个莫府到底是有多卧虎藏龙…… 而他更期待这个女人她会怎样做,在她身上,他看到一些和他过去相似的气息。 莫府的天是大夫人,只因为莫府的莫老爷常年在外,莫家本来就是商贾之家,而莫以北自出生后,在她的印象里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上一世她都不知道她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不得不说在这个家里,她的地位最低,奴见奴欺,这些她都不知道上一辈子她是怎么熬过的。 而今天恰好是上元节,如果她记得没错,今天莫以南会出去,是偷偷溜出去,美名是带着她出去看看外面,其实不过是想要让她丢了女孩的清白和名誉,然后让宋大娘的人把她带走,拐卖到青楼。 而她最想躲过今天,因为今天她会遇见那个男人,那个见他误终生的男人。 午饭过后。 莫以北就看到莫以南一身浅粉色绫罗华裳,裙底绣着灵动的蝶,步伐行走间,仿若飞起,这身衣服真真是好看啊,上一辈子,她就是穿了这身衣服,遇到了那个男人,而这个衣服也不过是莫以南对付她的幌子,因为这个衣服上的迷迭香让她就那样在所有人眼皮子下情火焚身,让她丢了所有颜面。 以至于在只剩下她的贴身衣物的时候,那个男人的披风落在她身上,还带着他淡淡的龙涎香。 “妹妹身子骨可好些了,这些日子我被母亲关在屋中做女红,早就听说你身子不爽利,我还让燕儿给你送了燕窝呢,吃了吗?” 莫以南一副关心的样子,甚至搬出燕儿说事,只不过现在这可不是以前得莫以北,会信她的那番说辞,以前的莫以北一直以为在莫府最疼她的是莫以南,以为至少有个少女待她如亲人,可是越是亲的人,伤她至深,最后体无完肤,死不瞑目…… “啊?没有啊,姐姐是不是记错了,我这哪有什么燕窝,就只有一个狗窝。”莫以北心中冷笑,可面上却是天真不失委屈得拆穿莫以南的独角戏。 果然,莫以南脸上的尴尬之色迅速闪过,不过很快反手给了燕儿一耳光。 “大胆贱婢,你敢私吞燕窝?”莫以南说的煞有其事,不过这也是莫以北希望看到的,这狗咬狗,她喜欢…… “大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当时也是看以北姑娘没有醒,正好大小姐养的兔子不舒服,于是……”燕儿说的声泪俱下。 莫以北淡淡的看着主仆的表演,燕儿这话说的还真的不错,她是在说她莫以北连个畜牲都不如?至于以北姑娘这个称呼,她已经习惯了,在这莫府只有大小姐,而没有二小姐,不过现在该配合她们的演出莫以北当然不会落下。 “姐姐莫要生气,我也不爱喝,可别气坏了身子。”莫以北急忙拉住又要抬手的莫以南,可莫以北在那一刻看到了莫以南眼中的讥讽。 “哼,也是有以北求情,不然今天非打杀你这个贱婢。”莫以南悻悻的收手。 转身就握住莫以北的手,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开口,“以北,今天上元节,你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好?顺便带你买几身衣服。” 终于还是来了吗?莫以北冷笑,上一世该有的情节都还是有了,莫以南这一回我倒想看看你若出丑,丢了名声,你会怎样! “姐姐,可是我,我没有合适的衣服,怕丢了你的脸。”莫以北故意开口,她知道莫以南今天一定会把她身上的这身粉色罗裙让她穿着,但是她也给她准备了好东西。 “这样吧,我这身衣服刚穿着,你若不嫌弃就送与你,待会儿出去,给你再买几身。”莫以南笑里藏针,只要她的清白都丢了,在这世上,只有浸猪笼…… “这,不太好吧?”莫以北故作不好意思。 “没事,正好我也去换一身衣服。”莫以南说的不露痕迹,一只手还拉着莫以北的手,给莫以北一种不容拒绝的样子。 莫以南的卧房。 莫以北看着暖帐弥漫,香烟袅袅的屋子,再看看自己住的柴房,不禁嗤笑,同是莫家女,就因为她胸口的狼头胎记,就有了这般待遇,何其不公。 在莫以南去里卧换衣服的时候,莫以南将手中的粉末倒在莫以南的茶杯里,轻摇几下,又放回原位。 “妹妹快些换上吧。”莫以南眼神示意燕儿把衣服递给莫以北,自己坐下喝下了那杯参了东西的茶水。 莫以北点点头,看起来很是拘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莫以南眼底流转深深的不屑。 换好衣服,燕儿也替莫以北梳妆一番后,也恰好华灯初上,莫以南看着莫以北的容颜,尤其是右眼角的一朵罂粟花让她更添了几分魅惑,只有十几岁的清纯魅惑。 “以北生的真是不错,今天不知会有几家好儿郎为你痴迷。”莫以南挽着莫以北的手笑着说。 “姐姐说笑了,怎么能比得上姐姐玲珑身段,出水芙蓉般面容?”莫以北含羞带怯的开口。 暗处。 “想不到这女人还有这份心思。”华裳男子听着身边侍从的话,玩味的开口,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看来也是不简单。 抬步欲走,却听到身边人惊讶的声音。 “主子还要跟上去?” “齐阑,你不觉得今晚会有好戏?”被称作主子的华裳男子淡淡反问叫齐阑的侍从,但是步子却没有停下。 齐阑沉默不语,他也是无奈,这主想要去看,他敢拦吗?只好跟在这主身后,毕竟有些事这主不能亲自出手。 这边跟着莫以南的莫以北看着大街上的各种花灯,这些场景,她都没有忘了,她甚至记着她是在哪个店铺门前情火焚烧了她,也烧了她的名誉。也是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一件披风就让她错付真心。 想到这,莫以北手里的月牙深了几许,上元节?呵呵,既然躲不过,那么就看看谁才是丢人的那一个。 第4章 自食其果 莫以南带着莫以北慢慢走着,就真的像是两个姐妹在逛街,当然两个人的长相的确引来不少公子哥的青睐,可莫以北知道,这些不过是一个开始。 “这家铺子的衣服不错,妹妹去看看吧,选几身自己喜欢的。”莫以南站在一家成衣铺前面说道。 莫以北抬头看了眼这家铺子,呵,果真,历史还是会重演,她想这家铺子里有的就是莫以南提前安排好的人吧,在她情火焚身的时候想着毁了她清白。 “好,只是姐姐破费了。”莫以北低低开口,敛去眸子里本来的寒意,只剩下一派胆怯和受宠若惊。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进去吧。”莫以南嘴上说着,心里却泛起嘀咕,算算时辰,莫以北也该情毒发作了吧?怎么看起来没有事的样子。 莫以北进去后,莫以南眼神阴冷的看着燕儿幽幽开口,“东西你确定放在衣服上了?” 燕儿一个哆嗦,小心翼翼的开口,“奴婢不敢骗您,放了,小姐要不要再等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莫以北现在都没有发作,她明明把粉末洒在了衣服上,而莫以南带着莫以北走了这么久的路也该出汗了,出汗就会渗入皮肤,现在这个时间也该是发作的时候啊。 “好,我在等等,如果不行,燕儿,那我可能就让你去伺候那些男人了……”莫以南勾唇残忍的开口,她就是这么狠毒,因为她的母亲交给她的就是狠毒别无其他。 同样进了店铺左看看又瞧瞧的莫以北也在计算着时间,算算一会儿也该是莫以南难受的时候了吧?再说了她和莫以南长的这般相像,那些男人也该好好享用吧?将计就计她用的炉火纯青。 莫以南进店没多久,觉得心中似有一团火,直冲大闹,而且她现在眼里只看得到男人,身上也开始发热,她好想脱了衣服…… “小姐,你做什么!”燕儿看到莫以南的样子大惊,一把拉住正在解开盘扣的莫以南。 “嗯~”莫以南发出销魂的声音,让本来就因为她美色进店的男人下腹一阵火热。 莫以北勾唇,表面上不动声色,走过来着急的开口,“快,带姐姐去后面的更衣屋子,在这别丢了莫家的脸。” 她这话说的没有毛病,好像她就是为了莫以南的名誉一样,其实燕儿和她都知道更衣屋子里有些什么。 “你!”燕儿自然不可能让莫以南去那里,可是现在莫以南不断的脱下自己的衣服。 而那些男人看的眼都直了。 莫以南一件件脱掉衣服,玲珑身段若隐若现,宛若白玉的脖子让人浮想联翩。有不少男人都开始往莫以南身边凑,这就是男人的本性,混乱摸鱼…… “滚,滚开,你们不准碰小姐!”燕儿不断推开那些男人,她倒是一个护主的人,不过她是不敢不护,如果今天莫以南出什么事,她第一个死。 莫以南的理智快要消散,她不想再脱了,可手根本不由她控制,眼看着只剩下薄薄的亵裤亵衣…… “这只是开始,莫以南,好好享受吧……”莫以北在莫以南耳边吐气如兰,她当初受的屈辱总要拿回来一点。 莫以北的话让莫以南脑子有了一丝清明,“莫以北你个贱人,你敢设计我,我,我一定杀了你。” “我等着。” 莫以南冷冷开口,一只手用力的抓着莫以南的手往里屋走去,根本不等莫以南反抗。 “走,姐姐,我带你离开这,这人太多,燕儿,你可要挡好那些男人噢。”莫以北的声音此刻在莫以南耳朵里就是魔音。 燕儿根本无法分身顾及莫以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以北把莫以南带走…… “你,你放开我……”莫以南面色娇红,看着很是有感觉。 莫以北闻言一把甩开莫以南的手,用手扣起莫以南的下巴一字一句,“这里有什么,你应该知道,所以你也该尝尝那种滋味,毕竟那些男人可都是身强体壮!” “出来吧,人带到了,好好享用吧。”莫以北站起来高声开口。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带着酒气的男人从里屋得侧门进来,这就是当初莫以南给她准备的,现在只不过自食其果。 莫以南身上火热,看着那些接近她宽衣解带的男人,心里是排斥,可身体却抗拒不了…… 男人们将莫以南仅剩的衣物扔掉,欺身而上,莫以北只是冷冷看着,不为所动,她现在能看着这么恶心的场面,那是因为她当初经历过,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人而已,当初她是经历者,现在她是看客…… “啊……” “莫以北,我要杀了你……” 莫以南接下来的话莫以北没有听得进去,只因为她看到了那个让她不能忘怀的男人即墨洵,他的气息,他的模样,莫以北到死没有忘记。 他的剑法还是那么快准狠,只是几刀,莫以南身上的男人都倒下了,莫以南身上也有了上一世在莫以北身上的披风…… “还有你这般心狠的女人,来人,拿下!”即墨洵只是看了眼莫以北就直接开口。 莫以北冷笑,心狠?她吗?这话上一辈子他怎么没有对莫以南说过?她记得当时他还问莫以南有事没事,就因为莫以南装的一副吓傻的样子。 “你凭什么抓我?”莫以北对上即墨洵的眼一字一句。 心一阵绞痛,本来,她以为她就算见到了这个男人也不会有多么心痛,可是,还是做不到,做不到忘记吗? 即墨洵,其实我想知道你当初知不知道莫以南并不是我莫以北,你娶了她是不是因为权势,是不是因为利用莫家的财富。 或许是莫以北的眼神过于清冷,又或许其他,即墨洵有片刻愣神。 莫以北也趁着这片刻愣神转身离开,她不能在这待下去,她见到即墨洵了,但是是这种结果,她是以一个恶人的身份出现,而看他现在的样子,对莫以南明显有了保护欲,依照即墨洵的性子,可能会追杀她吧…… 第5章 记住我的名字 莫以北的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即墨洵才想起,她的眉角有一朵罂粟花,他好像看也看不够,神情一阵恍惚。 “把她带来,不要伤害她,但要不择手段带回来。” 即墨洵眸子闪着一些不明目的的光。 莫以南也回复了清明,看到屋子里仅剩的男人瑟瑟发抖,脸上带着害怕,可是心里却想好了怎么去杀了莫以北,方消她心头之恨。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莫以南低低开口,还带着情药散发过去的魅力,声音里三分害怕,三分柔情,剩下一分是妩媚,这恰恰是男人最愿意看到的,因为会有打心里的保护欲。 “无妨,你如此这般不适出去,一会儿让那侍女给你去了衣服再出去吧。”即墨洵声音温和。 如果莫以北在的话,一定冷笑,即墨洵和以前一样,对待陌生人永远是那样温和,温和到让人看不清他真的心是怎样。 “公子,害我那人哪去了?”莫以南先是点点头,随后又开口问到,她只知道是莫以北送她进来的,那贱人居然设计害她,这口气她怎么会咽下。 只是她在盘算着如何让自己今天的事不让别人知道,毕竟太多人知道,以后对她的发展真的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我来之时未见。” 即墨洵不知为何说了这么一句,他本来并不想为那个女人解脱的,可此刻却不知道怎么的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莫以北刚出了店铺不久,就看到即墨洵的手下追了出来,即墨洵果真还是那个即墨洵,从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看到了结局。 可莫以北还不想死,她死了这一辈子又没了报仇,她只能跑,她还不能死…… 莫以北很聪明,她是往人多的地方跑,那样就能混淆视线,只是她再一次低估了即墨洵。 那些人直接拿出太子令牌,大肆的抓莫以北,这一回莫以北才知道,即墨洵认真了,他是非要找到她置她于死地,真的是可笑,她活了,可是一些命格也都变了。 不远处的主仆二人看着这边得莫以北,最终男人薄唇轻启。 “齐阑,去把她带过来。” “主子,你要救了她,万一让即墨洵知道了……”齐阑开始犹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女人刚刚可是和即墨洵作对啊。 “你的身手会让即墨洵知道?”男人不痛不痒地反问一句,齐阑就彻底败下阵来。好吧,他还真的没把即墨洵的手下放在眼里。 于是就看到齐阑不情不愿的去把那个看起来像是投河自尽的女人救了下来。 “走!” 在莫以北准备跳河以求自保的时候,她的手被一个陌生男子拉住,他只是说了一个字,在没有别的话。 她自问在她上一世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出现,也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带走了,之后到的地方是一个客栈的客房。 莫以北很是警惕的看了这间屋子的周围,可是一无所获,带她来的人不说话,她自然也不急着开口,反正莫家她是现在不能回去,因为她现在回去,大夫人一定会弄死她,莫以南也会想法设法置她于死地,她现在没有一点能力保护自己,这就是莫以北最大的失败。 “将计就计使得不错。”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屏风后面有人,只是莫以北看不清那人的脸。 “你也是看戏得其中一个吧?”莫以北也不屑的开口,她敢打保证,从她今天开始和莫以南的对弈,这个男人就绝对在了。 “有趣,真是有趣,莫家看来真的是有趣之至。”男人不怒反笑,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别的味道。 说话间,男人也越过屏风站在莫以北面前俯视着她,的确是俯视,莫以北只在这男人的胸口,所以她为了不仰着头看他,后退几步,平视着…… “你这小丫头怎么不感谢我救了你?” “你不救我也有自保的方法,我还嫌你多此一举。”莫以北很不客气的开口,她有胆子这样做,就有办法脱身。这个计划最大的变故就是即墨洵的不寻常举动,还有这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 “不知好歹。”站在门口的齐阑撇撇嘴,这人还真的是不知好歹,在这京城,这主还从来没有主动救过谁。 “齐阑,退下。”男人淡淡开口。 齐阑叹了口气,自家主子这是在做什么,这女人根本没有什么价值,只不过是比别的女人多了点心机而已,这有什么好欣赏的,至于让这主救了两回? “你救我是有什么目的,你还是直说为好。”莫以北现在没心思和这个男人在这耗着,她需要思考一下以后怎么应对,至少要想想怎么去应付即墨洵。 即墨洵不是一个轻易善罢甘休的人,说实话上一世和即墨洵的相处,莫以北都没有真的了解到即墨洵是个什么人,只是知道那个男人城府极深。 “你就不好奇我的名字?”男人不紧不慢的坐在那抿着一杯茶,开始闲话家常。 好像他就是一个随和的人,可莫以北又不傻,她知道人都是很会伪装的,可能只是这男人善于伪装而已。 “你愿意说就说,不说我也不问。”莫以北想走,非常想走,可是没办法,她走不了啊,就外面那个齐阑,她敢走吗? “即墨顾城,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即墨顾城倏然站起来,步步逼近莫以北,微凉的手指抚着她眉角那朵罂粟花。 曾经有个女子背后也有朵朵罂粟花,只因为那女子说过,她要么就像罂粟一样,让人不敢招惹,要么招惹了便再也戒不掉,莫非世间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莫以北有片刻的失神,她看到他眼里的那一份墨色,他抚着她的眉角若有所思,他这是把她当做谁了? 抬手打掉还在抚着她眉角的手,她就是莫以北,不是谁! “知道了,我可以走了么?”莫以北的神情一直淡淡的,哪怕她只不过十五六岁。 第6章 地狱归来只为报复 在比自己气场强大的敌人面前,莫以北最大的反击就是神色淡淡,哪怕打心里知道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就像现在,她没办法离开这里,就是因为她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资本,而面前这个男人又让她不想触碰。 因为他是即墨洵的皇叔,只要和即墨家有关的人,莫以北通通不愿有任何交集,就算即墨顾城救了她。 上一辈子,即墨洵就是负了她,她根本不信即墨洵那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她和莫以南得不同之处,可能,即墨洵自己也陷在莫以南的温柔乡了吧。 “外面可是有很多人等着你呢。”即墨顾城凉凉开口,这丫头就这么不想和他呆在同一屋檐下? 莫以北吸了口气,转身离开前说了一句,“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本来齐阑准备拦下的手也在即墨顾城眼神下让开,让莫以北离开,他也想看看这丫头是不是真的能活下来,看他救她是不是值得…… 只是让齐阑跟着莫以北,这个女子足够特别,特别到让他觉得世界上还有这样倔强的眼神。他以为女子当是柔和,可是在莫以北身上,他好像看到了戾气…… 莫以北出了客栈,沿着最偏僻的小路肚子走着,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知道暂时不能回莫家,她怎么也要找个地方把自己弄得看起来狼狈不堪,像是被轻薄过的样子,戏要演足。 对于即墨洵,她想,只要她回了莫府,就算她想见即墨洵大夫人和莫以南也不会让她见得吧?毕竟在莫府只有大小姐和大夫人的存在,而她莫以北就是被雪藏的那一个,这也就无形中能让她躲避过与即墨洵碰面。 在大晋,即墨洵看起来无害,看起来最温和,但那只是表面,他是一个极有野心的男人,他的外表骗了所有人,同样他的极强忍耐力也让所有人信以为真。 这也是为什么他年纪仅有十九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他的城府,莫以北上一辈子都没有看破,还活在了他的温柔陷进,唯他的话为旨,他要她酒间起舞,她便苦练两个月,在席间被别的男人赤裸裸的看着她的身子,就是为了他最后说她办的不错。 他要她在他的对手即墨逸身边当奴婢,她去了,还亲手害死了即墨逸,那个像风一样的男子,在死的时候说的话是让她快走,远离即墨洵,他告诉她即墨洵利用殆尽一定会杀了她,她不信。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她去寺中为国祈福,等着他说的祈福三年,娶她为妃,结果在她带着所有的希冀等他的时候,却等来他娶了莫以南,而她最终的下场,也是惨死! 或许是莫以北太过专注,以至于身后跟了几个酒醉的大汉自己都不知道。待她回神,就看到那些大汉笑得一脸猥琐,朝着她边走边解衣服,莫以北暗道不好,自己居然跑神到如此地步! 她小心的观察着地形,但是,这就是一个巷子,还是一个没有人的巷子…… “老规矩,划拳定谁先来。”那几人当着莫以北的面划拳。 “嘿嘿,我先来,我先来……”一个大汉搓着手,嘴里满是酒味。 “滚!”莫以北随手抄起一个木棍胡乱打着,绝处她也要拼了命逢生! “我就喜欢你这么挣扎,哈哈哈哈……额……”大汉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后就是喷涌而出的血,莫以北冷冷的看着站在她对面的男人。 没有半点感谢的意思,只是冷冷清清站着,因为她对面站的是即墨洵…… “怎么救了你也不说话?不是很厉害吗?”即墨洵嫌弃的擦了擦剑上的血迹,似笑非笑的开口。 他可是知道莫以北在这,他亲自过来的,虽然他不知道是为什么要亲自过来。 “太子这是要带我回天牢?”莫以北也毫不客气的开口,这个男人害死过她一次,难不成还要有第二次?莫非她的命就是和这个男人挂了勾! “是又如何?” 即墨洵饶有兴趣,她到底是谁,仅凭一面之缘,她就知道他是太子。 “呵,那你还是现在就把我在这杀了。”莫以北冷冷开口,就算他是太子爷,哪有怎样,她是不会俯首称臣。 有些人注定是敌人了,又何必惺惺作态的呢? 莫以北这话说完,即墨洵的剑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剑的寒意让她的脖子周围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杀了你太可惜……”即墨洵拥剑尖挑起莫以北的小脸,虽然年纪尚小,可这五官还真是精致,尤其是眉角那朵花。 “不杀我你会后悔。”莫以北直接开口,她看着这个男人,以前她爱到骨子里,卑微到骨子里,就是因为太过爱他,她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真正意义。 “后悔?我看着像一个对女人动手的人?”即墨洵不怒反笑,真是越来越有趣,这个女子一见他就有着十分的敌意。 莫以北撇过头不说话,是,他是不会亲手对女人动手的,可是暗中是怎样的,她最清楚不过,她不信当初莫以南杀她的事他真的不知道!还是说那也是在他的默认之下? “你走吧。”即墨洵收了剑,他不会杀了莫以北,至少现在不会,就这样杀了太可惜了。 莫以北看着即墨洵不说话,最后转身离开,是他自己放她离开的,以后怎样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她现在不是圣母是罗刹,地狱归来,只是为了报复。 “噢?你是说即墨洵放了她,那就更有趣了。”即墨顾城合上书卷脸上一片冰凉,他倒不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王爷,您对她的关注太过了吧?”齐阑倒了杯茶递给即墨顾城,他总觉得那个丫头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莫家,可是大晋的首富,就连朝廷都不知道莫家真实来历,再加上这丫头和莫家大小姐有八分相似,你说,这其中又有什么渊源?” 第7章 看客 齐阑自然知道这京都的关系,不然他怎么能在即墨顾城身边呆这么久?莫家在京都的确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因为莫家的男主人并不在,一切都靠大夫人管理,别看莫家只是商贾之家,可是待遇那是和官宦家一样的,后宫的嫔妃与莫家大夫人相交甚好,或许图的就是莫家的财力。 “那王爷是要保下莫以北?”齐阑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要说财力的确莫家当属第一,可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莫以北在莫家的地位并不高,她真的没有啥值得保的价值。 在他们这么多年的关系网中,只知莫家有一个小姐,而不知道还有一个莫以北,这就足够证明她在莫家的地位。 “当然。”即墨顾城在宣纸上写下莫以北三个字,强劲有力…… 只是不知道这一番功夫,到最后到底是谁利用了谁,又是谁欠了谁。 这边莫以北回了莫家,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沉浸在喜庆当中。 “大小姐真是好福气,竟让能让当今太子爷抱回来。”一个小丫鬟有些自豪的说着,在这莫家谁都知道莫以南是一个怎样的存在,长得漂亮,在这个世界就是最大的武器 “是啊,说不准过些日子,大小姐和太子爷就成了一段佳话。” 莫以北听着这些话,心莫名的一痛,她,终究还是放不下,不管上一世怎样,她听到莫以南和即墨洵的关系,她还是会心痛,还是觉得呼吸困难,可能因为伤之深,恨之切吧。 “哟,死丫头,你还敢回来?”宋大娘看到莫以北就是冷嘲热讽,她现在可是不敢对莫以北做什么。 “退下,怎么能和二小姐这般说话!”说话的是大夫人谢桂芳。 莫以北看着本来破旧的屋子站着这么多人,倒显得很是拥挤,皱皱眉没有说话,谢桂芳这是要耍什么把戏?以前她可是不会踏足这个地方,更别说给她尊称二小姐。 “以北啊,你看看你这身打扮,这是去哪了,让母亲的好找。”谢桂芳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莫以北的手就是一阵虚情假意。 “大夫人找我做甚。”莫以北不露声色的抽出手淡淡开口,这老女人在她面前上演什么骨肉亲情?这会儿不该是听了莫以南的苦诉来找她算账吗? “是太子爷想要见见你,以北啊,母亲知道今日是你救了你的姐姐,燕儿那贱婢也是多亏了太子爷出手,这才知道那贱婢居然敢害以南。”谢桂芳一边说一边继续故作亲昵的拉着莫以北的手往内室走。 莫以北还在好奇谢桂芳这是在说什么,可是看到内室端坐的即墨洵,她好像知道了,是即墨洵说了什么,也是即墨洵杀了燕儿,再到这里给大夫人说了什么,只是,他为什么要帮她? “还不快拜见太子?”谢桂芳戳了戳莫以北,低低开口。 “您没教过我礼仪啊。”莫以北站定勾唇,她说过不会给即墨洵行礼,那就不会,正好也该拿这个说事让她谢桂芳下不来台。 不过她说的是真话,她从小就在这破破烂烂的下人房呆着,每天她做的也是下人做的事,她怎么会那些礼仪? 谢桂芳脸上终是挂不住,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被即墨洵抬手打断,即墨洵踱着步子慢慢走到莫以北身边。 仔细看着她这一身凌乱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逃跑回来,和他刚见的样子可是完全不一样啊。这女子还真会演戏。 “我们又见了,我救了你两次了。”这话是即墨洵俯身在莫以北耳畔说的,只他二人听得到。 莫以北身子一僵,但是脸上还是淡淡的样子,嘴上不饶人,“两次又怎样?我没求你救我。” 即墨洵站直身子,嘴角挂着和煦的笑容,这人怎么总是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他可是救了她,甚至帮她把这个谎完美的圆了回来啊。 “还请太子不要见怪,以北从小就这个性子,也是我太宠她,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谢桂芳说的那叫一个好听,宠她莫以北? “噢?她住这也是她自己愿意的?”即墨洵指了指破败的屋子,有些不可思议,罢了,既然帮她了,那就在帮一把,怎么也要以后在京都有莫家二小姐这个称呼不是,那样他找她也就名正言顺了不是? 莫以北看着一直在帮她的即墨洵,眼底一片漆黑,他这是在做什么?先高调的抱着莫以南回了莫府,给了莫以南莫大的荣耀,现在又要给她?还要她感恩戴德不成? “这,这是以北体恤下人,所以,所以……”谢桂芳头上有了虚汗,今天没有除了这贱丫头不说还招惹了太子,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妹妹任性,我们也真的没办法,她的房间一直让人打扫着,只等着她回去住呢。” “妹妹,快别任性了,别让太子为这等小事降了母亲的罪。” 已经换了一身湖绿色衣衫的莫以南先是软言细语化了这肃静的气氛,又拉着莫以北好言相劝,只是拉着莫以北这力道有些大。 莫以北感觉自己的肉快要被她抠下,莫以南虽是笑着,可心里恨不得等即墨洵走了,好好收拾莫以北。 “好,那我不任性,我今晚就搬去我的房间。”莫以北冷笑,这戏还真是过了,明明在这莫府就没有她的位置,哪里会有她的房间? 现在她就是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呆在这里,其他的不敢确定,但有一点敢确定,有即墨洵帮着她,那她在莫府或许会翻得起身,当然这也是她利用而已。 即墨洵一双墨色的眸子在莫以北身上停顿片刻,最后落在莫以南身上,“你的身子无碍了吧?” 莫以南呼吸一滞,身子,是啊,她已经是不洁之身,这都是因为莫以北这个贱人!可她还要笑着回即墨洵的话。 “好多了,先前不知道您是太子,叫您公子还望太子不要介怀。”莫以南是咬着牙说完这段话的,她要忍受所有不甘在这里和莫以北姐妹相称,还要给她把莫府二小姐的名号竖起! 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至于莫以北,日后慢慢收拾,她还不信莫以北能真的斗得过她。 第8章 另谋出路 莫以南这个样子看在莫以北眼里倒也没觉得多解气,她和莫以南的过往可不是这点伤害就能解决的! “莫小姐不必在意,孤没有没有在意。”即墨洵虚扶一把,他对莫以南的态度倒是让莫以北眼睛一眯,真是有意思。 即墨洵在莫以南这就可以这般说话,而在她那只有针锋相对,看来这个世界对柔弱的女子真的偏爱有加。 而谢桂芳看到即墨洵对莫以南的态度真的是喜上眉梢,眉毛都快要飞了,莫以南可是她精心调教出来的,只要她将太子拿下,那以后很可能是国母,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得到的。 “既然两位小姐都以安全到家,孤也该走了,莫二小姐,后会有期。”即墨洵这后半句话是给莫以北单独说的。 莫以北侧开身子,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不想和他有一点触碰,他这招一石二鸟用的还真是妙,现在莫以南对即墨洵明显有了男女之情,而他转头就对她这样,无非就是想拉起莫以南对她的恨意?他可知,就算他不这样做,莫以南对她也不曾良善过。 即墨洵像是看穿了莫以北的目的,之时勾唇一笑,径直离去,只丢下一句话,“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这句话莫以北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不过这句话倒是会帮她很大的忙,至少会逼的谢桂芳给她换了房间,不然她这莫家二小姐的名号真的会变成莫家的耻辱。 “恭送太子” “恭送太子” 独独莫以北没有说这句话,而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谢桂芳,她想她们是有话要和她说的吧?或者说她们是有茬找她的吧。 “贱人,你敢害我!” 果不其然,即墨洵刚走,莫以南的真面目就暴露无遗,指着莫以北破口大骂,今日发生的事绝不会是燕儿出卖了她,就算即墨洵杀了燕儿,她也是相信燕儿的,而这个莫以北她是决计不会信。 在她记忆里,是她扶着她进的后面的屋子,才让那些男人对她做了那等禽兽不如的事! “姐姐这话何意?我这个样子像是害你的?”莫以北虽然说的话慢慢悠悠,但很是气人,就是因为莫以南没有证据,再有就是她莫以南心虚,毕竟那可是为莫以北准备的。 “宋大娘,我给把她的嘴撕了,快点!”莫以南恨恨的开口,她现在这个样子,失去了清白,还恰巧被即墨洵看到,她还怎么接近他! 一直在门外的宋大娘撸起袖子走进来,她可是等了好久才等到这个表现的机会,只要现在好好表现说不准她就能安全的活着。 莫以北很是淡定的看着暴躁的莫以南,她不是不怕死,也不是不信宋大娘会撕了她的嘴,只是她相信谢桂芳不会让莫以南这样做。 “南儿,怎么和妹妹说话,太子过两天还来,你就和你妹妹起了口角?”谢桂芳这话说的极其圆润,她一面提醒莫以南稍安勿躁,太子还会来,一方面又把这看起来极其认真的做法归咎于起了口角,好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莫以南掐着手心,生生压下心中那抹不快,扯起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母亲,您也知道我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就一个妹妹,也就说说而已。” “母亲知道,以北也不会怪你的,今日也晚了,以北你先休息,明日再搬到兰苑可好?”谢桂芳一顿抢白,莫以北根本没有说什么就看到这两人把好听的难听的都说了个遍。 “我无所谓,大夫人安排就好。”莫以北不冷不热的开口,她是不会给大夫人感恩戴徳。 她们都清楚对彼此没有那么好,她更没必要惺惺作态,相对的大夫人也就是为了大局,对她才这般说。 在莫府谁不知道兰苑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传说中闹鬼的地方,那里的破败不比这差多少,对于莫以北而言,她不过是从这个烂地方搬到一个有名字的烂地方而已。 “母亲何必对她那般客气,就算杀了她,这也是我莫府的事。”莫以南的气还没有消,说话也有些冲。 谢桂芳扫了眼莫以南的样子,叹了口气,“这就是母亲教你的涵养吗?就这点事就耐不住性子了?” 要成为全国最具有身份象征的女人那可是要有绝对的忍耐,还要有包容的胸襟,而莫以南现在总归是太过于浮躁,她只是对付一个莫以北而已,她就如此沉不住气,倘若有一天她要面对后宫佳丽三千,她又该如何自处? “对不起,母亲,是我太急躁了。”莫以南低垂着头,一改刚才的戾气,只剩下一个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 “嗯,南儿,你要记住,在这是男人的天下,太子看起来对你不错,但他对莫以北也不错,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权衡利弊,权衡自己该选哪一个,倘若你光芒太甚,太子会觉得不好驾驭,而一个大度从容的女子远远要比一个有野心的女子好掌握,而当今太子需要的就是大度从容的女子为他撑起后宫。”谢桂芳从讲话到结束,手中的泡茶速度也是行云流水。 莫以南若有所思,她从小接触的便是怎样做到礼仪的完美,而这些也是大夫人教给她的,不得不说她在谢桂芳这学到了不少。 哪怕谢桂芳只是一个商贾之妻,可是她对于后宫之事,驭夫之道,那可真的一套又一套,只可惜她这些也只能给莫以南说,因为莫府真正的主人并不在。 “这茶和人一样,你要学会把那些杂质去了,才能剩下最后的东西,茶水。”谢桂芳不是一个只有狠毒没有手段的人,不然她怎么会在当年胜出,稳坐莫家大夫人的位置这么多年? 只不过这些年她过的是好是坏那就另当别论。 这边的莫以北枕着头看着窗外一轮皎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终究还是太弱,弱到任人宰割,在莫府看起来很太平,但暗潮汹涌,她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以后除了小心应付,更多的是另谋出路…… 第9章 闹鬼 大约是因了今日之事着实小小地收了一笔利息,莫以北的嘴角勾起清浅的阴冷笑意,一如窗外的明月般。 莫以南,你上辈子欠我的,这辈子,就准备十倍百倍地还回来罢。 蓦地,墙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来,莫以北警醒地竖起耳朵,细细听来,似乎还有两个男子的声音。 “今晚这差使可算是便宜了我们哥俩儿,宋大娘果然待我们不薄,竟赏了北姑娘给咱们开苞。” “嘘。”另一个略微尖细的声音微微压了下来,“今儿个白日里还听说了莫二小姐的名号,可说到底,还不是和咱们一样是下人,只要这差使咱们办好了,别说是五十两银子,就是赏我们一个杂役房管事的都是使得的。” 听着外面跃跃欲试的声音,莫以北心下先是微微一凉,果然莫以南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虽是听了大夫人的话暂且放过自己,可这月黑风高杀人夜,可不正好掩饰了她的罪行么? 毕竟沦落至柴房的莫二小姐,深夜里被某个登徒子轻薄的事情,传出去也着实不那么好听呢。 不过,莫以北好歹也算是重生过的人,如何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因此咬着银牙,暗自揣了一把破旧的簪子,准备趁着两个人进门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呜! 陡然,外面阴风阵阵,似乎还掺杂着女人哭泣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平白地惹了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扑簌簌,几只乌鸦扇着漆黑如墨的翅膀,很快消失在天际,其中一片黑羽落在男人的脸上,成功地使得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有鬼!” 他这一叫不打紧,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眼下这二人正欲偷偷摸摸地入门行苟且之事,冷不丁被这么一闹,哪儿还有打莫以北主意的心思?当下脚底抹油,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呼。 莫以北听着二人凌乱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这才脱力一般地瘫软在了地上,她自认如果刚才两个男人破门而入,她能够全身而退的几率不足十分之一,即便是拼个两败俱伤,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又如何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上辈子,她便被人设计玷污了清白,这辈子,她绝对不可以再重蹈覆辙! 莫以北握紧了簪子,丝毫不曾在意手心的嫩肉被自己捏得生疼,相反,唯有这种清晰的疼痛感,方才能够提醒莫以北她正经受着什么,日后,她才能以何种姿态去对待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吱呀。 柴房的门陡然打开,莫以北再次绷紧身子,心想她并没有听到脚步声,难不成,是那两人贼心不死,又偷偷摸摸地跑了回来? 然而莫以北等了半晌,到底是什么人都没有等到,想着大约是因为今晚北风乍起,吹开了本就单薄的房门,毕竟,这柴房本就四面透风,不过是搭了几块板子而已。 莫以北起身,本欲将房门关上,蓦地注意到了什么,不禁神情一凛,“是谁!” 而回答莫以北的唯有呼呼作响的风声,使得莫以北不由得怀疑自己刚才的眼神是不是花了,明明她看到身着斗篷的娇小身影,似乎是个女子。 想起即将搬去的兰苑里盛行的闹鬼之说,莫以北只是撇了嘴角,并不以为意,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非厉鬼,而是人心,诸如莫以南之流,岂非比厉鬼还要可怕? “罢了,你既不愿现身,我也不强留你,今夜之事,多谢。” 莫以北掩了柴房的木板,自顾自地睡了,这莫府里的下人大多胆小如鼠,不过是仗着主子的威风平日里作威作福罢了,一旦动了真格的,却是不堪重任。 因此,当第二日莫以北着了平日里最好的衣裳去厅里拜见谢桂芳之时,一旁的莫以南面色发青,竟是隐隐有不甘的神色。 “姐姐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妹妹搬入了兰苑,竟是碍了姐姐的眼?” 冷不丁被莫以北提及,莫以南很快掩饰了神色,“贱人,就凭你,也配和我姐姐妹妹相称!” “大夫人,看来姐姐似乎不满大夫人的安排,不如哪日太子亲自见了,以北再亲自解释给太子听?” “以北,南儿没有这个意思。”不过短短一句称谓,于谢桂芳心中地位轻重,已然体现明显,“昨日既然说了要你搬入兰苑,就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我已派人将兰苑清扫干净,还置办了些物件儿,你若是短了什么,尽管开口要。” “既如此,那以北就谢过大夫人。” 莫以北的眸子里不见任何波动,就如同一口看不见底的古井一般无波无澜,甚至在说那一句谢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卑微之色。 这丫头,还是以前的莫以北么? 兰苑。 虽说这兰苑名义上是为莫府的莫二小姐准备的闺房,然而明白就里的人都清楚,这兰苑时常闹鬼,就如同皇宫里的冷宫一般,是莫府除了柴房之外最不招人待见的地方,谢桂芳明着说已然将兰苑收拾停当,实则兰苑里面空空荡荡,竟是连个饮水之处都没有。 果然,最毒妇人心呵。 莫以北早已习惯这样的冷待,她倒是看得开,若谢桂芳将兰苑拾掇得干干净净,倒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般行事,倒是像谢桂芳的作风。 不觉间,天色已晚,拖着疲倦的身躯,莫以北却迟迟没有睡意,偌大的兰苑中,唯有她孤独的呼吸声,伴着外面呼呼的风声,显得格外的阴森和凄凉。 砰砰砰。 许是因为夜凉如水,这砰砰的磕头声显得格外清脆些,宋大娘的额头上滴着血,却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痛楚一般,“大小姐,求您饶命,老奴……老奴已经让人去了,可谁料那二人胆小如鼠,竟是没能成事!” 宋大娘也着实觉得委屈,她已然许下了五十两银子的承诺,更何况莫以北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于男人而言,已是不小的诱惑。 第10章 没有北姑娘 “没用的东西!” 莫以南冷哼一声,丝毫不准备理会宋大娘的求情,而她看向宋大娘的眼神,也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饶是宋大娘根本不敢抬头看向莫以南,以她对莫以南的了解,宋大娘也知道自己这个主子年纪虽是不大,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当下将头磕得更响,“大小姐,老奴以为,兰苑可不是个安生的地儿,莫以北又是那等命格,估计没有几日,自己便死了!” 兰苑……么? 想起兰苑的传说,莫以南的嘴角总算有了一丝丝的笑意,是了,兰苑常闹鬼,这也是为何当时自己允了莫以北那个小贱人竟能有了自己院落的原因,然而,宋大娘办事不力,莫以南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瓷杯,蓦地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要我饶你一条贱命,倒也不难,只是……” “大小姐尽管吩咐,老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大娘赶紧表忠心,匍匐在地上就好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老狗一样。 “不日之后,太子殿下便会驾临莫府,届时你可要将莫以北那个小贱人看仔细了,若是再让她大出风头,仔细你的皮!” “是是是,大小姐,老奴领命。” 宋大娘终于松了一口气,再回过神来时,觉得身上湿答答的一片,竟是被冷汗湿透了衣衫。 都怪莫以北那个小贱人! 宋大娘将过错悉数归咎到了莫以北的身上,她甚至想着若是那日二人得了手,便也不会有今日自己这般被威胁的下场,想到尚且独自留在乡下的儿子,又想到莫以南的手段,宋大娘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太子驾临,她定不能让莫以北好过,否则,日子不好过的人,便是自己! 初晨,莫以北神清气爽,想着果然有了自己的院落就是不一样,至少不用夜夜担心有人吵醒自己来干活儿,虽说这地方阴冷了些,可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么? 叽喳叽喳。 莫以北偏过头去,瞧着枝头上面的两只喜鹊似是欢快地唱着歌儿,她的心情不由得更美好了些,谁说兰苑只许闹鬼的?人家都道早上见了喜鹊好事要来到,看来今日是有好事儿要发生了。 这厢莫以北神采奕奕地出了兰苑,按照规矩,她是要给谢桂芳请安的,从前在柴房,她的地位几乎等同于下人,这规矩自是要免了,可如今因了太子即墨洵的缘故,她成为了名不副实的莫家二小姐,因此这明面上的礼仪,也自是要做足了。 否则,岂非平白地落人话柄? 若是照着莫以北来说,她对给谢桂芳请安一事并不排斥,毕竟她不过是个从小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而已,可莫以南乃是堂堂莫府大小姐,谢桂芳乃是大夫人,二人就算是被气着也得保持微笑,看着二人硬生生隐忍的模样,莫以北心中也是痛快。 “你们看,北姑娘如今可是住了兰苑呢,听闻是当今太子爷求了情,大夫人和大小姐方才允准的。” “那兰苑算是什么好地方?要我说,住了还不如不住,不过比起柴房,却要好上一分。” “改日,鬼上身了的话,可有她的苦头吃!” “你们在说什么?” 不觉间,一抹阴冷的声音在窃窃私语的丫鬟们身后响起,几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她们刚才的对话很有可能已经被莫以北听到,不过这几个丫鬟都是大夫人院子里的,平日里自视甚高,因此自然不将莫以北放在眼里。 “北姑娘怕是听错了,奴婢们可什么都没说。” 话虽是这样说着,为首的丫鬟甚至连福一福身子都懒得动,只是转身欲离去,然而莫以北却提高了语调,“站住!” 话音未落,莫以北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抽了为首的丫鬟一个耳光,“小桃,难道你的主子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你……你敢打我!” 小桃也顾不得自称奴婢,她在庭芳苑也算是得脸的大丫鬟,如今竟被素日里看不上眼的莫以北当着众人的面甩了个响亮的耳刮子,这让小桃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有何不敢?”莫以北细致地用帕子拭了手,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做奴婢的,就该有个奴婢的样子,你们说对吗?” 几人唯唯诺诺,均不敢说话,说到底,莫以北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虽说莫以北在莫府中不招人待见,可也听闻她得了太子的几分眼色,倘若哪日凤舞九天,却也没有她们做下人的好日子过。 与其如此,在背后偷偷议论也便罢了,可别在人前找没脸! 因此,几人面面相觑,没有替小桃说话的半分意思,小桃恨恨地跺了脚,她挨了打,却也不敢还手,只得咬碎了银牙,以怨毒的目光看着莫以北。 “若下次再被我听到嚼舌根子,便不是这样简单了事。” 莫以北也懒得和这些丫鬟较劲,“记得,莫府没有北姑娘,只有莫二小姐。” “是,莫二小姐。” 早有机灵的丫鬟就此改口,小桃阴恻恻的目光扫过,最先开口的丫鬟只得诚惶诚恐地低了头,佯装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莫以北低眉顺眼地进了正厅,再次以不懂礼仪为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椅子上,左右她从小未曾接受过大家闺秀的教育,就算是行差踏错,谢桂芳也无可奈何,更何况,谢桂芳乐得看着莫以北这般没有规矩,毕竟她越是放肆,就越入不得即墨洵的眼。 当今太子,岂会喜欢一个行事不端的黄毛丫头?任是谁将莫以南和莫以北相比,都会认为是云泥之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莫以北,坐有坐相,你这般无礼,若是太子来了,定会觉得莫府没有家教,届时,岂非是玷污了莫府的门风!” 莫以南终究是看不过去,出言训斥了几句,按说这两日,即墨洵便该上门,她虽然乐得即墨洵不喜莫以北,却也不想被莫以北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