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风云突变 夜空如墨,星辰暗淡。 偌大的府邸之内,大红色的灯笼照耀着一片觥筹交错喜气洋洋的景象。 屋内,一对宛若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插在精致的银制凤凰刻座烛台之上,火光一跳一跳。大红色的喜字贴满了窗柩,透着喜庆。 床畔,一身大红色嫁衣的景灼灼端坐着。想到不久后良人就要推门而入,在喜娘的祝福声中挑开红盖头,然后鸳鸯交杯、洞房花烛,自此便是相夫教子恩爱白头,景灼灼本就抹了胭脂的脸颊愈发彤红。 所幸,红盖头下的她不管做什么表情也不会被别人看到。 悄悄的做了个深呼吸,以平静自己紧张不已的心情。许是因为她的动作有些大,一旁陪同的丫鬟芭蕉连忙关切的上前询问道:“小姐,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芭蕉不开口可好,一开口却让景灼灼更加窘迫,一双素白如玉的手绞着绣着鸳鸯交颈的红色丝绸软帕,像是恨不得把软帕给绞烂。 知道自家小姐只是紧张,芭蕉便不再开口,只是低声的笑了笑。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景灼灼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剧烈起来,蹦蹦跳跳几乎盛不下。 小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景灼灼的心跳似乎也随着脚步声一下下的加快,脸颊更是红的发烫。 “小姐,姑爷马上就要进来了。” 话音刚落,朱红色的木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芭蕉带着一脸的欢喜迎上前去,瞧见同新郎重轻墨一道进来的不是喜娘而是二小姐景楚楚时,微怔。 “二……” 芭蕉一声二小姐还未曾说出口就被一剑贯穿左胸,身形踉跄着从嘴角溢出一抹鲜红的血,噗通一声倒地。她想提醒小姐,却又被一把剑快如闪电的割破了咽喉。 鲜血从嘴角和咽喉不断涌出,很快就染红了地面。芭蕉的眼底带着担忧焦急,却只能成为最终的定格。 厚重的红盖头遮掩了一切光影,景灼灼只能依靠听到的声音来判断。开门声和芭蕉的惊呼声让景灼灼心生疑窦,看不到不代表闻不到,当空气中的血腥味涌入鼻息,景灼灼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芭蕉,芭蕉你在吗?是谁,是谁进来了?轻墨?” 寂静的屋子里,景灼灼带着慌乱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许久,屋子里亦是一片寂静。景灼灼的心里越来越不安,当夜空中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传来,她的不安也随之浓郁起来。 似乎是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景灼灼一把扯开红盖头,却看到庶妹景楚楚巧笑倩兮的依偎在自己的夫君重轻墨的身侧。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景灼灼的脸色愈发惨白,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情迷绵绵的两人。 一个是自己的妹妹,另一个是无数次的山盟海誓里温柔贴心的情人,而他们却以如此亲密的姿势出现在自己的洞房。 刚刚芭蕉那一声惊呼是准备喊二小姐的,芭蕉…… 景灼灼慌忙站起来环顾四周,却看到芭蕉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地上丢弃了一把染血的剑。 “芭蕉……” 一声惊呼,景灼灼眼前一黑,几乎一头栽倒在地上。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惨白着脸起身,踉跄的扑向芭蕉。 因为太慌乱,景灼灼的后腰更是狠狠的撞在桌子上,她却顾不得疼痛,颤抖着身子扑倒在地,青葱玉指带着试探和颤抖一点点的靠近芭蕉的鼻端。 毫无鼻息,已经气绝了。 景灼灼身形一颤,颓然跌倒在地上,眼底再也不复新嫁娘的欢喜期待和紧张,而是疑惑愤恨不可置信和绝望。 “这是怎么一回事?芭蕉是谁杀死的?楚楚怎么会跟轻墨你……你们怎么可以毫无顾忌的亲密?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 再往下景灼灼已经说不下去了,景家嫡女说不出不知廉耻这样的话。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她还来不及去接受,冲击让景灼灼如同木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景楚楚和重轻墨。 “姐姐这是说不下去了么?要不要妹妹替你?” 景楚楚一声轻笑,踩着婀娜的莲步款款走向景灼灼。 走至景灼灼面前,景楚楚讥笑着俯身,纤纤素手轻挑着景灼灼的下巴,眼底一片嘲弄。 “呵,姐姐今日可真是美艳绝伦。大婚呢,妹妹都还没有祝福你。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呢。” 说话间,景楚楚的拇指亦贴上景灼灼的下巴,同食指一起用力,狠狠一捏。脸上依旧是清艳的笑,可眼神却愈发的阴毒甚至还带着嫉妒和恨。 那般毒辣,像是恨不得把景灼灼给捏碎。 “姐姐,你在乡下死了不是更好,为何要回来呢?从出生起,我得到的一切就远远不若你丢弃的。如今妹妹好不容易要成为嫡女,你却回来了。夺了我的东西不说,竟然还敢染指二皇子。姐姐呀,你还真是,不自量力。” 景楚楚收回手,起身,从袖间掏出一方月白色的丝绸软帕仔仔细细的擦着捏过景灼灼下巴的手指。用完后的锦帕被随意的丢在地上,像是景楚楚的眼神一样轻蔑。 “轻墨……” 啪。 “二皇子的名讳岂是你一个贱女可以叫的,如今你还以为自己是东定国第一世家的嫡女么?” 景楚楚的一巴掌打的很用力,猝不及防的景灼灼被打的偏过头去,牙齿狠狠的咬了舌尖。很疼,却没有心疼。 头上的凤冠被晃动的歪斜着,发丝从脸颊一侧垂落,再加上脸上鲜明的五指印,此时的景灼灼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却顾不得这些,只是倔强的抬头,眼神哀戚的看着重轻墨。 景灼灼似是在无声的跟重轻墨求证,而前一刻还浓情蜜意的心上人此时却只剩下唇畔的冷笑以及眼底的嘲讽和景灼灼不懂的急切与激动。 “二皇子,人家手好痛。” 景楚楚参杂了刻意的嗓音娇媚的似乎能够让人酥到骨头里去,一双剪水秋瞳更是含娇带嗔,柔柔的看向重轻墨。 而重轻墨则毫不避讳的当着景灼灼的面走到景楚楚面前,眉宇温柔的低头执起她的手放入手心。 “瞧你,何必自己动手。你皮肤可娇嫩的很,若是不小心伤了,本宫会心疼的。” “楚楚知道了。” 眼前,男子俊朗丰神眼角眉梢都是心疼,女子娇艳如花含羞带怯。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景灼灼真的会以为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可如今瞧见,她的心底只剩下绝望和伤痛。 “二皇子,其他人已经清理完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景灼灼慌忙转头。门口,一身白衣的容天染长身玉立,眼底有对重轻墨的恭敬。 他不曾看她一眼,任由景灼灼带着迫切和哀求的眼神将他穿透。 怎么回事,容天染怎么会在这里?他说的其他人已经清理完了又是什么意思? 景灼灼的心底迅速闪过无数念头,陡然想到景楚楚说的那句“你还以为自己是东定国第一世家的嫡女”,以及隐约听到的惨叫声。 景灼灼的眼神陡然变得惊恐起来,顾不得管屋子里的其他人,景灼灼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的往院外跑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头上的凤冠不知道掉在哪儿,如墨般的青丝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脑后。景灼灼一身大红色嫁衣,身形颤抖的站在院子里。双眼瞪大,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月光下,一具具尸体乱七八糟的躺在血泊之中。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浓重的让人几欲作呕,红色的灯笼如同地狱幽幽的鬼火。 “爹,大哥,你们在哪儿?” “三妹,四妹,诚儿……” 景灼灼穿梭在血泊之中,眼神惊恐,目眦尽裂。一张张熟悉的脸,带着满脸的恐惧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景家当家景天成,嫡子景深,庶女景清儿、景婉儿,年仅六岁的庶子景诚以及三姨娘四姨娘,甚至是景楚楚的亲生母亲惠姨娘也都横尸在景灼灼面前。 此时景灼灼才明白容天染和景楚楚话里的意思,自小于自家交好的容家世子与景家庶女,竟然联合起来残忍的把景家给灭门。 “瞧,现在的你不过是孤女一个。不过你放心,妹妹一定会让姐姐你在临死之前痛快一番的。” 景灼灼猛然回头,双眼血红充满了刻骨的恨,死死地瞪着满脸嘲讽的景楚楚。 那般凶狠那般冰冷那般阴鸷的眼神让景楚楚畏惧的颤了颤身子,不由自主的往重轻墨的身边靠了靠。 很快景楚楚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窝囊,便又重新挺直了脊背,趾高气扬的盯着景灼灼。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杀了景家所有人?” 面对景灼灼的逼问,景楚楚只冷笑着,眼底带着嘲笑和鄙夷。 “你以为二皇子会爱上一个从小寄养在乡下的粗鄙女子?景灼灼,你不过是因为有景家嫡女的身份在,那时候的你可以帮二皇子很多事情。如今,二皇子只要杀了景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太子。这些,可都要感谢你呢。” 原来,重轻墨从一开始看准的就是自己景家嫡女的头衔。是她景灼灼太痴傻,竟然被一个男人欺骗的如此彻底。甚至,连家人都因为自己惨死。 她的浑身都充满了绝望和决绝,眼神更是冰冷的如同地狱里的鬼使,狠狠的瞪着嚣张狂妄的景楚楚。 “用父亲姨娘兄弟姐妹的鲜血换来的荣华富贵,你当真得的心安理得?” “心安与否又有什么关系,既然我要的他们给不了,那么就别阻止我得到的路。” 景楚楚的眼神阴毒而狠辣,对于景家人的性命极其轻蔑。 景灼灼的眼神猛然收紧,忽然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景楚楚冲去,手里握着纯金的发簪。景灼灼本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然而却在一步之遥的时候被容天染一记手刀劈向后颈。 景灼灼眼前一黑,便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第2章:浴火凤凰涅槃重生 到处都是鲜血的味道,六岁的景诚浑身是血的往前爬,很快就爬到了景灼灼的脚边。 突然,景诚伸出没有了五指的血红色小手紧紧地抱住景灼灼的脚踝,不停的念叨着:“大姐我好疼,大姐我好疼……” “唔……” 脑海里的声音不停的哀嚎着,景灼灼心底一揪,猛然拥着被子坐起身。她记得自己被削去了牙齿,割了舌头已经被那些大汉折磨致死。 可是现下怎么会躺在软榻上还盖着被子? 景灼灼慌忙掀开被子瞧着身上的衣衫,淡粉色的荷叶百褶裙,外搭浅色半透明薄沙。 这……这明明是十四岁那年自己刚刚回到景家参加第一次宴会的时候穿的衣服,难道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可是怎么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那般蹊跷诡异的事情? “小姐,小姐您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景灼灼猛然抬头,眼睛紧紧地盯着一脸焦急的芭蕉。粉粉嫩嫩的年纪,瞧着似乎是才十二岁。她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 苍天有眼,她竟然真的重生了! 景灼灼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吓的一旁的芭蕉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小姐……” 芭蕉一边说一边磕头,磕的大理石的地面咚咚咚作响。很快额头就乌青起来,眼瞧着就要流血。 “芭蕉,你且起来吧。” 景灼灼此时已经收敛了神色,既然老天让她再活一世,那么前生所遭受的重重屈辱和折磨,她定然要讨回来。 她记得,这一次的宴会是景家以景家嫡女归家为由头举办的,邀请了宫中几位皇子以及其他世家的公子小姐们。上一世她就是因为在花园里忽然晕倒被送回了房间,之后再出去便不知怎的就中了催情药,再之后便是识得二皇子重轻墨亏得他君子才救得自己。 今生她已经重生了,可却是在昏迷醒来之后。如果在重新遇到重轻墨之前身体没有中情药迹象的话那就表明她这一世不会再受情药所制,可如果相反,那就表示她已经中了情药。 老天既然让她重生,那么应该不会让她再一次重蹈覆辙吧。可是,万一情药已经被她摄入体内了呢? 景灼灼眉头微蹙,开始仔细的回想着自己昏迷前的种种细节。除了早晨那碗燕窝粥之外,她亦想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难道,是燕窝粥? 景灼灼眯起眼睛,想到那碗燕窝粥是身边的二等丫鬟明月送来的,如果燕窝粥里真的掺了情药,那么拥有最大嫌疑的便是明月! “小姐,您可是醒了?” 景灼灼的唇角闪过一抹冷意,她才想到明月,这下明月便主动送上门来了。 玉珠帘被掀开,身穿青色绸布襦裙的明月便走了进来。瞧见坐在床上的景灼灼,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径自走到景灼灼的床边张嘴想说什么。 啪…… 景灼灼的一巴掌把明月打的有些懵了,瞪着一双含泪的眸瞧着她。一旁的芭蕉见明月挨打,倒是觉得解气的多。 素日里,明月仗着自己是惠姨娘送过来的丫鬟便自认高人一等,没少欺负其他的丫鬟。就连小姐也性子温吞又和善,从未追究过什么,甚至还好几次让着她,如今这一巴掌虽然让芭蕉也疑惑,却觉得打的好极了。 小姐自然要有些强硬的手段,这样那些丫鬟才不敢放肆嚣张。 “小姐,你怎么能打我?” 许久明月才回神,眼底满是不服气和怨恨。她可是惠姨娘的人,委身在不受宠的粗鄙小姐身边伺候着已经够憋屈了,如今竟然无缘无故被打了一巴掌。这还是素日温吞的大小姐吗? “怎么,主子打罚丫鬟还要给丫鬟一个合理的解释?明月,你好大的胆子啊。真以为本小姐平时不开口就是默许着纵容你吗?区区一个二等丫鬟竟然直接进了小姐的闺房,还敢不行礼就上前。是谁教给你的规矩,景家的丫鬟都跟你一样没大没小吗?跪下!” 明月从未见过如此严厉的景灼灼,有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就像是瞧见了景家老爷,然后便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芭蕉,伺候我更衣。既然今日宴会本小姐是主角,又怎么能让客人们久等。” 说着景灼灼便掀开被子下床,芭蕉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她,动作灵巧的褪去她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又取出一套水蓝色的抹胸拖尾长裙外搭藕粉色的丝绸半透明外衫罩上去。 清爽的颜色让景灼灼更多了几分清艳的气质,就像是夏天青色的荷叶尖儿上那一抹粉嫩。 穿戴整齐,景灼灼接过芭蕉递过来的杯子,抿了口茶水润润嗓子。 “大姐,你可是醒了?爹爹让我来瞧瞧,外面的那些贵客可都在等着呢。” 娇嫩的几乎掐的出水来的声音,不是景楚楚还能有谁。 一想到景楚楚,前世发生过的事情就如同过眼云烟一般在景灼灼的脑海里放映。 景家被灭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景楚楚和重轻墨在自己的新房无耻的欢笑声以及自己被割舌、被四五个大汉惨无人道的折磨到最后惨死…… 一幕幕,让景灼灼忍不住恨意滋生,眼底的阴毒和狠辣让进来的景楚楚生生打了个冷颤。 那一瞬间,她像是被景灼灼幽暗眼底的寒光紧紧的摄住了灵魂,阴凉之气沿着脊背爬满全身。然而下一秒,景灼灼却忽然收了所有的戾气。景楚楚眨眨眼,景灼灼却是看着自己笑的甜美和单纯。 景楚楚满是狐疑,视线一扫,瞧见跪在地上脸上还有五根鲜明手指印的明月,更是心底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景灼灼竟然打罚了明月?还有刚刚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那像是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的眼神…… “大妹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说贵客们要等不及了么。” 景楚楚暮然回神,讪讪的笑了笑,眼角瞥见明月递过来的眼神,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得意。她自以为情绪收放自如,却没想到一切早就被景灼灼给尽收眼底。 而景楚楚和明月互相交换的眼神却让景灼灼的心一沉到底,她已经身中情药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看来情药便是景楚楚指使明月给自己下的,原来景楚楚竟是从现在就跟重轻墨一起来算计自己算计景家了。 眼前的景楚楚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女,竟然拥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前生是她愚笨,今世这些腌臜的人都休想要得逞。 不管中没中情药,为了以防万一她得趁着身体出现异样之前去宴会露个面,之后再随意找个借口离去。 如果真的中了情药,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让景楚楚的计谋成功。 打定了注意,景灼灼便也顾不得景楚楚还在发呆,转身带着芭蕉出了院子。 景灼灼,东定国第一世家景家的嫡女,然而她回到景家才不过是三个月的光景。回想从前被惠姨娘和景楚楚欺压的三个月,景灼灼的眼底便是一片火光。如今她已经不是前一世单纯温吞的景灼灼,而是带着满腔的恨重新活过,定然要将一切邪恶之人踩在脚底下,狠狠的蹂躏。 景楚楚,重轻墨,容天染,惠姨娘……太多太多的人,前世欠了她的,今生势必要一个不留的还债。 景灼灼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意,一旁的芭蕉瞧见有些畏惧的咬了咬唇,她总觉得今天的小姐很不一样。 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像是变了个人似得。但是不管怎样,小姐还是她的小姐,而她亦是更喜欢现在这个小姐。 主仆二人从最里的院子穿过三道门这才算是到了景家前宅,而举办酒宴则是在前宅东厢的花园里。 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一片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的声音,阵阵丝竹弦乐叮叮咚咚甚是好听。景灼灼停下步子理了理衣衫,这才步履轻快的走了进去。 喧嚣的人声忽然安静起来,所有的眼睛都看向如同清水芙蓉一般的景灼灼。十四岁的少女已经开始抽条,身体渐渐有了玲珑的曲线。 再加上那身清爽的如同荷叶尖儿上最柔嫩的粉红一般的衣衫,此时的景灼灼就像是她的名字,灼灼有佳人。 “臣女灼灼见过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见过辰世子、染世子,各位公子小姐。” 景灼灼唇畔含笑,微微俯身向着在座的几位皇子和世家子弟问安。 表情不卑不怯落落大方,礼毕,优雅而从容的起身,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直到她坐好,几个男子的视线才不舍的从她的身上移开。 抬头,景灼灼的视线故意若有若无的扫过二皇子。 瞧见他眼底的惊艳,她的心底却只有冷笑…… 第3章:情蛊发作遇到面具男 “灼灼方才可教本皇子好一阵担心呢,好端端的竟然就晕倒了。” 第一个迫不及待开口的是东定国三皇子,重轻安。 方才他是见过景灼灼的,可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此时的景灼灼跟之前多有不同。无端的让他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话,似乎是这样才可以让她更记得一些自己。 “是啊,若是灼灼姑娘身子有什么不适不妨告诉本皇子,本皇子找个御医来,手段自然是极好的,定然能够让灼灼有个健康身子。” 瞧见重轻安讨好佳人,六皇子重轻睿自然也不甘落后的竞相开口,生怕景灼灼会把全部注意都分给重轻安。 “多谢两位皇子关心,灼灼身体一向如此。近来爹爹找了许多京城名医调理,比在乡下的时候好多了。” 景灼灼浅笑着起身,冲两位皇子优雅的行了礼,规规矩矩的答谢之后才又重新坐下。 “本皇子那里还有一些调理身子的佳品,改日本宫让管家亲自送来。” “本皇子那里也有,改日让管家多送一些,灼灼姑娘可要快些调养好身子。” 重轻安和重轻睿又是一阵互不相让的讨好,景灼灼始终浅笑着回应,一双清澈如水的眸里带着盈盈笑意就像是天边弯弯的月牙,瞧的两位皇子不禁飘飘然起来,暗道如此佳人若是能娶进门该有多好。 这会儿三皇子和六皇子抢夺的厉害,那边二皇子重轻墨却是郁结在心。 他自然是也想要多说几句来引起景灼灼注意的,可他却自诩清高的不愿跟重轻安重轻睿一般争抢,索性恨恨的饮酒,暗自想着景楚楚说过的计谋。 此前他只是觉得利用景灼灼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如今不知怎么,他竟觉得能够抱得美人归亦是一箭双雕的事情。 想到日后权势地位美人都坐拥怀中,重轻墨的眼底便是一闪而逝的得意。 景灼灼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重轻墨,自然也不会错过他眼底的光彩。表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冷笑一片。 前世她痴傻的让重轻墨利用,这一生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如愿的。不仅如此,她还会一步步的夺走他现在的东西,让他一无所有。 眼角扫过对面一身白衣端坐其中的容天染,景灼灼的心中又是一阵钝疼。她没有忘记前世容天染是多么的冷酷无情,明明是那般温润的少年,却可以狠辣到令人发指。 回到景家,她一直被欺负,也只有容天染一直在帮助她陪伴她安慰她。她一直都把容天染当做是兄长一般敬重,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更是因为容天染,她连自己的嫡亲哥哥都冷落了,且渐渐两人形同陌路。如今瞧着,果然是她太傻了。 以为别人对她好都是发自内心的,却忘记了世家子弟不乏演技精湛之辈。 正在景灼灼思付中,忽然感觉到一抹视线紧盯着自己,无端端的让她心底发毛。抬眼看去,明明周围一切正常。难道,是她的错觉? “大姐,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妹妹一声,害的妹妹一阵好找。” 景楚楚一声撒娇似得埋怨,红唇更是不乐意的嘟着。一身紫色对襟罗裙,在裙摆的位置用苏绣绣着一圈半开的荷花,随着步子而摆动着。内衬米白色丝绸开襟中衣,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胸前白皙柔嫩的肌肤。纤腰不盈一握,黛眉朱唇,正是清艳绝伦的时候。 她一出场,此前围着景灼灼打转的皇子们自然是又把视线转到她身上,景楚楚似乎是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笑的愈发明艳起来。 而景灼灼也因此回神,压下心底不舒服的感觉。 走到景灼灼的身边坐下,景楚楚作势亲密的挽着她的手臂,表情尽显小女儿的娇憨。 “刚刚妹妹明明是去请姐姐的,怎的姐姐走来了多时你这才姗姗来迟?该不会是又贪玩儿乱跑了吧,你这性子可当真要改一改,这么多贵客等着呢。” 景灼灼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景楚楚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却是透着责怪。 景家家主景天成闻言,有些不悦的瞧了一眼景楚楚,似乎是在警告她要分一分轻重缓急。 景楚楚气结,却只能装傻充愣的笑着。她之所以来晚是因为要跟明月问清楚情蛊有没有种下,顺便问问景灼灼因了什么将她打罚了。毕竟明月是她姨娘安排在景灼灼身边的眼线,现下正是需要她的时候,难免得小小的讨好一番。 之所以说好找了一番景灼灼,自然是不想要让在座的人以为她不懂礼数。却不成想,从来温吞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景灼灼会开口驳了她的话,更是让她被爹狠狠的瞪了一眼。 景楚楚心中的气便更盛,却又不得不忍住。 景灼灼自然是知晓景楚楚做了什么的,却是故意要说成她是贪玩儿自个儿来迟了。现下没有好机会整治景楚楚,却只能小小的耍一下手段便是要她难堪一番她也是开心的。 宴会又是一阵欢腾不已的热闹,景灼灼端着茶杯正要往唇边送,身体却开始传来一丝异样。 燥热几乎在一瞬间占据全身,景灼灼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前世中了情药之初就是全身燥热,渐渐的开始脸红心跳头晕脑胀,恨不得扒了自己的衣服。 纤细的手指握紧了茶杯,景灼灼忽然有些想哭。上天竟然给了她机会让她重生,却逃脱不了催情药的折磨。 难道,她要重蹈覆辙?不,她不要。她已经重生,命便是她自己的。她景灼灼的命由她,不由天! 如今她要先找个理由离开,绝对不能被情药毁了。 可,要以什么理由离开呢? 景灼灼心底思付着,眼瞧见最左侧的景清儿端着杯酒起身,当下心底一阵笑意。她才刚刚想着离开,景清儿可就来帮忙来了。 可当真是正瞌睡,枕头却被人送来了。 “大姐,二妹刚刚从婆姨家回来,今日恰是跟大姐第一次见面。二妹敬你一杯酒,可望大姐原谅才是。” “二妹哪里的话,大姐又何曾是那般小气之人。” 见景清儿端着酒杯恭敬而来,景灼灼又岂能辱没了礼数,自是也端着酒杯起身,笑的温婉甜美。 景清儿虽是景家庶女,却是最得宠的,甚至比景楚楚更要讨景天成欢心。 所以虽然景清儿的姨娘只是一个丫鬟,她却照样可以在景家嚣张跋扈趾高气扬,往日里哪一次宴会她不是焦点,可如今皇子们竟然都看向景灼灼,心高气傲的她自然是不服气的。 索性借着敬酒来让景灼灼出个丑,也好让自己解解气。 当然,如果景清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恰好帮助景灼灼脱身,便是给她多少好处她也不会巴巴的上前。 不出景灼灼所料,在两人碰杯的时候,景清儿很不小心的把酒全部洒在她的前襟。夏天的衣衫单薄,前襟湿了自然是瞧得见内里的肚兜,幸好景灼灼快一步用娟帕挡着,这才不至于丢人。 也因此,景灼灼顺理成章的离席。虽然心底乐开了花,脸上眼底却带着刻意的不甘心,让景清儿以为她是不甘愿却又不得以才离开的。 走出东厢的花园后,景灼灼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芭蕉匆忙的在后面跟着,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觉得她家小姐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更让芭蕉意外的是,她家小姐竟然没有往朝歌苑走,而是朝着府中最偏僻的蔷薇园而去。芭蕉想问,却又生生忍着,一直到景灼灼在一间破败的屋子前面停下脚步转身。 “芭蕉,你在院子外面守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进来。” “是小姐。” 芭蕉听命走出院子,还顺手关上了院门。待只剩下景灼灼一人,她才快步往其中一间屋子走去。 也幸好前世她因为意外闯进过蔷薇园,更是发现了一条可以通往府外的密道。如今情药的药效已经开始生成,景灼灼需要赶紧离开景家。 密道外面是一片密林,其中更有小溪。那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冰冷的很。等到情药发作之时,用冷水浸泡身体怕是会起到一些躯毒的作用。 因为密林很荒凉,且小溪位置隐蔽,所以景灼灼也不担心别人会来,直接脱了衣服便跳进水里。 冰冷刺骨的水浸泡着身体,不多时她的唇色便一片青白,也奇迹般的抑制了情药的药性。 就在景灼灼以为她可以靠着小溪躲过一劫的时候,却没料想树林里竟然会钻出一个人来…… 第4章:失身,恨之入骨 阳光以背对着的弧度洒在男子的身上,他的脸上带着银制的面具,背光里显得愈发的阴鸷。身材颀长,即使默不作声的站着却给人一种气拔山河睥睨天下的气势。 景灼灼大惊失色,整个人都缩进水里,蜷缩着,双臂抱紧了肩膀希望以此来遮掩自己的身体。然而景灼灼不知道,她越是如此挣扎却偏偏越是看起来娇艳欲滴。 溪水本就清澈见底,就算是景灼灼蜷缩着身体却依旧可以看到她细若凝脂的肌肤,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愈发的魅惑诱人。 手臂因为紧紧的环绕着肩膀,因为有些窘迫周身的皮肤便多了一抹淡淡的粉色。那种白里透粉的姿态,就像是待放的花朵,狠狠的刺激着面具下的那双眼睛。 他似乎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双眼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景灼灼,眼底那一抹轻佻中带着灼热的气息让景灼灼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她本就是因为情药发作才想到的借助冰冷的溪水来熬过去,如今被一个男人用如此灼热的眼神盯着,心底的那股狂热似乎愈发的强烈起来。 如果不是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怕是会神志不清的爬上岸主动缠上岸边的男子。 景灼灼,你是景家嫡女,千万不能做出让景家让自己蒙羞的事情。 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告诫着自己,景灼灼咬着嘴唇的牙齿愈发的用力,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咬出了血。 而此时,亦是情药第一波猛烈攻势的开始。景灼灼的脸开始变得潮红,呼吸更是不正常的急促起来,面前的汹涌处也因为她剧烈的动作而一跳一跳着。 如果不是念在自己刚刚重生还有大仇未报,景灼灼真的很想羞愤的一头撞死。 她这般摸样,明眼人一瞧就应该看出来是怎么回事,自然是会立即回避的。可是眼前的男子不仅不回避,甚至还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自己。 就好像,景灼灼此时是猎物,而男子便是气势迫人的猎人一般。 “求你……走,快走……” 借着理智还在,景灼灼颤声哀求着,希望男子可以离开。身子被瞧了去对于重生的她已经不太在意,但是身子不一样。 既然中情药,就难保景楚楚不会借着由头找个婆子来瞧自己的身体。若是因为眼前的男子而破了身子,那么她…… 景灼灼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她才刚刚重生,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你当真以为这情药可以借由冷水驱散?” 景灼灼心底一阵愤慨,他既是知晓自己中了情药,却又是安了什么心思不仅没有离开甚至还朝着水边靠近。 她自然也是知道情药的厉害,上一世是因为遇到重轻墨,吞了一颗世间仅有的丹药这才保住了清白。 当然,也是因此景灼灼便死心塌地的以为重轻墨是正人君子是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人,甚至到了最后的家破人亡。 可恨的是,老天明明让她重生,却还是摆脱不了情药。今生决计不会再遇到重轻墨,而她也不想要遇到其他男子。就算是残了半条性命,她也不愿意找个男人来解。 “求你了,快……快走。” 难道你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所以我体内的情药才会愈发的强悍难忍么? 当然,这句话景灼灼是不会说出口的。她害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会忍不住情药的蛊惑爬上岸。 “情药发作分三次,第一次为一炷香的时间,第二次则变成半个时辰。到了第三次……可是足有一个时辰那么长。纵然是有武功底子的人,撑过第一次第二次容易,可也去了半条命。而这第三次,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能活着撑过去。如果你想要为了清白送死,那在下可就不拦着了。” 男子说完却并没有离去,而是如同势在必得的猎手一样冷眼瞧着水中的猎物挣扎、犹豫、矛盾。而男子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从景灼灼的眼睛里瞧见了对生的渴望。 暂且不管支撑她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单说那眼神里的倔强隐忍以及不顾一切也要活下去的狠戾,便是让他的心狠狠的一窒。 因为那样的眼神,他从前也有过。甚至如今亦是无数次在镜子里瞧见过那样的眼神。 一个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活下去的人,又怎么会因为清白而等死。 男子猜的没错,景灼灼确实不想死。她才刚刚重生,前世的仇还未报,怎么可以因为小小的情药而死去。跟大仇相比,清白一点都不重要。今日失身的恨,她会一并算在景楚楚的头上。 景灼灼的眼底闪过一抹决然,眼神里更是透着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倔强。那一抹倔强让她像是谪仙,像是艳冠天下的倾城佳人。 男子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却是极快的就消失不见了。 若是以前遇到这般场景,他是决计不会插手的。 可是这一次,他却对景灼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他想要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景灼灼不顾一切也要活,今日她失了身又会做出什么来报复陷害她的人。 因为这份好奇,男子便丝毫都不介意自己成为景灼灼的解药。 噗通。 男子跳入水中,水花四溢,却偏巧绕过了景灼灼的长发。水花落下,景灼灼依旧发丝清爽,甚至连发髻都不曾变化分毫。 突然靠近的身体让景灼灼一愣,继而便是汹涌的渴望。当男子强健的手臂环绕着她如同细柳一般柔软的纤腰时,景灼灼只觉得燥热的身体奇迹般的清凉起来,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往男子的怀里靠近,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 手下光滑细嫩的肌肤一如他想象的那般美好,尽管才十四岁的摸样却已经玲珑有致,再加上景灼灼本就生的绝色倾城,此番脸红眼媚,更是撩拨的人心痒难耐。 本是自制力极好的男子却在景灼灼面前缴械投降,清亮的唇瓣贴上景灼灼的。 四唇相接的那一刻,景灼灼只觉得心底的燥因了这一吻而愈发的迫切想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而她的双手更是不能控制的环绕着男子的脖子。 虽然知晓景灼灼的主动和迫切是因为情药的作用,却丝毫都不影响男子被取悦的心情。 两个人很快就坦诚相待,四周的空气愈发火热起来,甚至连溪水都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情药再加上眼前男子高超的调情手段,青涩的景灼灼自然是无法承受了,除了想要更多渴望更多之外,大脑一片空白。 正因为此时的她失去了理智,所以不曾注意到,男子就算是动情至深却还是保有理智的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帮助景灼灼,而是不想要这场好戏刚开始就迫不得已的结束。 …… 阳光正好,挥洒在清澈透明的溪流之上。水面因为两人的动作而水花四溅,哗啦啦的水声附和着树叶被风吹拂的声音,别有一番韵味。 景灼灼再次醒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穿戴整齐。她慌忙起身,树林里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 景灼灼的身体一窒,便是赶紧走到溪边俯身,当她瞧见水面衣衫整齐发髻一丝不乱的身影时这才松了口气。 她本以为男子完事之后便会不管不顾的离开,却没想到他竟然还帮着自己整理了衣服和头发。 抬头看看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景灼灼知道自己没有闲工夫在这里耽误,而今日的事情她会当做从未发生过。原本那男子的容貌她就没有瞧见,只记得他带着银白色的面具。 想来那男子忽然出现在密林且戴着面具便是不想要让人认出他来,自然也是不会主动来招惹自己暴露身份的。所以景灼灼大可以放心,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收拾好情绪,景灼灼便打算寻了密道回到景家。 然而当她走到自己方才躺着的地方却瞧见地上多了一枚玉佩,很简单的月牙形,看成色却是上好的。这不是景灼灼的东西,必然是面具男子的。 景灼灼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俯身把玉佩捡起来,放在贴身的地方收好,这才神色匆匆的进了密道。 吱呀。 听到身后的院门终于打开,芭蕉连忙焦急而又担忧的回身,瞧见自家小姐毫发无损的走出来这才算是放了心。 “小姐,你怎么进去这么久的时间。我听到前面传来的动静,似乎都快要乱套了。” 听到芭蕉急的快哭了的语气,景灼灼的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前世她是在情药发作之时在回自己居住的朝歌苑的路上偶然撞到的重轻墨,因为情药的缘由她甚至主动搂住重轻墨。 最终是在重轻墨的君子和善良的帮助下,情药被解开,而她的亦是在那一刻坠入了重轻墨的情网。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的策划者便是景楚楚和重轻墨。 这一世自己同样中了情药,他们自然也会按部就班。 只是景楚楚没想到她重生了,更是刻意的避开了那条路。也正是如此,她此时才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她为什么没有回朝歌苑而是跑到景家偏僻的蔷薇园。 当然,一切是在她不得已从蔷薇园走出去遇到景家人的时候才需要面对。 现下景灼灼确实丝毫不担心,因为她前世就知道蔷薇园跟她的朝歌苑其实是通着的,自然也是有密道的功劳。 即使不知道这些密道是什么由来,但是可以帮助她便是有用的。 “走,咱们要赶在被人发现之前回去。” 景灼灼一把抓住芭蕉的手腕,扯着她就往密道走去。 就在景灼灼脱下外衣在床上刚刚躺好之时,朝歌苑外忽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第5章:赌的不是运气 芭蕉担心的看了一眼景灼灼,而景灼灼则递给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所幸在她和芭蕉去前院之前景楚楚自作聪明的让明月离开看大夫去了,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是如何凭空出现在朝歌苑的。 如果景楚楚知道自己无意间帮了景灼灼一个大忙的话,怕是会后悔莫及吧。 “大姐,你可是换好衣服了?都过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呢?” 人还没进来就先听到声音,景灼灼勾唇露出一抹冷笑。 还真是迫不及待的,安排的计划小小的出了纰漏便第一时间赶来瞧瞧。 不管她是为了查探自己还是不是完璧之身还是想要带着人让一帮人撞见使自己出丑,景楚楚的期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不过,至少景灼灼还是要制造一些病态的假象来给自己的卧床增添几分可信性。 好在她前世为了帮重轻墨巩固地位做了不少努力也学了不少东西,所以装病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 这不,只悄悄掐了一把身上某个穴道就让脸色苍白了几分,眼眶也红红的,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听到珠帘被挑开的声音,景灼灼递给芭蕉一个眼神,芭蕉立即心领神会的上前拦在景楚楚面前。 “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我家小姐身子忽然不舒服险些晕倒,这才不得已在床上休息。因芭蕉忙着照顾小姐,遂没来得及前去禀报,还三位小姐莫要计较。” 芭蕉的言辞更是有头有尾,表情也不卑不亢,更是懂礼数进退得宜。 垂帘后的景灼灼瞧着愈发的满意,想到前世芭蕉惨死,心底便满是怒火。这一世,她定然要护好芭蕉才是。 “呀,大姐好端端的怎么病了。你身为大姐的贴身丫鬟,怎的也不知道快去寻了大夫来?” 听到芭蕉说景灼灼身体不适,景楚楚的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得意的暗沉。 她就知道,情药千真万确被景灼灼和着燕窝粥给吃下了,就算是没有成功让她和重轻墨相遇,也定然要让她这个没有用的嫡女在贵客面前丢脸。 景楚楚早就准备了两手,第一便是重轻墨,第二自然是大夫。 当然,第一手不需要看戏的,这第二手自然就需要,且是越尊贵的身份越好。到时候景家的嫡女出了丑,她回来之前又是那样的身份,难保爹爹不会一时大怒废了她这个嫡女。 到时候,放眼整个景家,也只有她景楚楚配得上景家嫡女的位置。 不可否认,景楚楚这个打算是好的,只是能不能实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收到景楚楚的眼神暗示,她的贴身丫鬟清荷以及紫檀便各自悄悄退去。一个是去找景楚楚早就准备好的大夫,另外一个自然是去通知前院那些贵客。 至于由头,想必景楚楚也早就已经想好了。 如今景灼灼要做的便是装出病重的模样,等到看客都来了再借力打力,让景楚楚知晓她可不是之前那个温吞的景灼灼。 不多时,景楚楚早就请好的大夫便是到了。 景灼灼认得那大夫,是京城有名的京升堂里出来的坐堂医陈尔生,在整个京城享有盛誉。如果不是前世自己曾在这个医生手里吃过亏,景灼灼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名声和地位以及财富已经达到了顶峰的大夫竟然会被景楚楚收买。 如今想想,必然景楚楚是许了陈尔生依照他的权势所得不到又必然要得到的东西。也只有诱饵足够,才可以钓的陈尔生这般的人物瞻前马后的效力。 景灼灼自然是早就预料到了景楚楚会找他来,然而她却是丝毫紧张和恐惧都不曾有。 因为她在赌,赌面具男子不会让自己连这简单的第一关都过不去。即使第一次见面,即使景灼灼处于情药发作的时期,她的大脑里却依旧保留了一份清醒。当时,她明显的从男子的眼神里瞧见了对自己的兴趣。 男子就像是故意布下了诱饵的猎手,他想要瞧见的自然是猎物如何厮杀如何努力如何挣扎,然后一步步的接近他所设下的陷阱。 如果猎物连第一个挑战都赢不了,又怎么会在后面给他带来更多的乐趣。 冲着这一点,男子一定有办法让她安然度过今日这一劫。 景灼灼知道自己赌的从来都不是运气,而是前世今生沉淀下来的玲珑心思以及谨慎性子。 “陈大夫,你赶紧给姐姐瞧瞧。她身子不适,今日可都一连晕倒了两次。陈大夫,您可要好好的替大姐把脉。” 景楚楚装出一副担忧不已的摸样一遍遍的嘱咐着陈尔生,在说到‘好好’的时候更是别有深意的加重了两个字的语气。景灼灼自然是懂得她的意思,只在心底一阵冷笑。 这大夫都来了,看客们自然也应该凑热闹来了。 景灼灼才这般想着,院子外就又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灼灼怎么了?可是严重?” 说话的是景家的家主景天成,他的身后可是跟着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六皇子这些个贵人,就连容天染以及宋子辰也一并来了。 景灼灼在垂帘后不露声色的瞧了一圈人,心里想着景楚楚这架势摆的可真是够大的。 如果不是自己重活一世,如果不是遇到面具男,想必她今日定然会彻底成为一颗废棋。 情药发作之后中药之人可是没有理智的,届时大夫替自己把脉,只要轻轻地触碰她的手腕,那靠近的凉意和身体的本能便会让她不由自主的靠近陈尔生。 到时候这些贵客瞧见的可是景家嫡女景灼灼不知廉耻到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勾搭已经四十好几的大夫,到时候就算她是被下药,也已经毁了名声丢了景家的脸。 景楚楚的如意算盘可算是打的响亮,不过她是决计不会让她如愿的。 “爹,都怪灼灼不好。是灼灼身子不好,竟然在回房的路上晕倒。害的芭蕉一直在照顾灼灼也没来得及去告知爹爹,让爹爹与贵客等了那么久,是灼灼不对。灼灼跟贵客们赔罪了,还请贵客们不要同灼灼计较。” 说着,景灼灼可是颤抖着手掀开了垂帘,挣扎着就要下床。然而才刚刚坐起身子,身体便是一阵摇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若不是一旁的芭蕉眼明手快,怕是景灼灼会直接磕了脑袋。 “小姐,您可千万别动了,身子骨要紧。一切都是芭蕉的错,是芭蕉没有照顾好小姐。本来芭蕉想着遣人去告知老爷一声,可无奈……无奈朝歌苑里除了芭蕉之外便是一些粗使丫鬟,芭蕉害怕粗使丫鬟去宴会会冲撞了贵客,又害怕小姐身子病得厉害无人照顾出意外所以才……老爷,要怪您就怪芭蕉吧。” 把景灼灼重新扶到床上躺好,芭蕉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哽咽着颤声解释一边磕头。本就青紫一片的额头,这下可是真的磕出血来了。 “芭蕉,咳咳……” 适时地,景灼灼眼眶一红,面容愈发惨白,怜惜的唤了声芭蕉之后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下子,原本就娇弱的人儿因了颊边渲染的两抹不正常的绯红,更给人一种人比花娇的感觉。楚楚可怜的摸样,让这些个男子们瞧见了只想扑上前把佳人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 “灼灼不是景家的嫡女么,怎么会身边伺候的丫鬟如此之少?若是灼灼不嫌弃的话,本皇子把府上的一等丫鬟送一些来,也好伺候灼灼让灼灼的身子快些好起来。” 自诩为风流才子的三皇子重轻安自然是不会错过丝毫在美人面前献殷勤的机会,如此听说景灼灼身边的丫鬟竟然只有芭蕉一人,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聊表自己的心意好让景灼灼念着自己的好。 重轻安这一开口却像是一巴掌打在景天成的脸上,虽然心底一阵不满表面却不敢有丝毫的变化,只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始料未及的景楚楚。 不是应该等到爹爹们来了之后就瞧见景灼灼不知廉耻的勾搭陈尔生么,怎么陈尔生还没有上前把脉,景灼灼竟然自己掀开帘子跟景天成赔罪来了。事情没有按照自己设计好的方向发展不说,自己还莫名其妙被爹爹瞪了一眼。 其实也活该景楚楚被景天成瞪,毕竟重轻安说要送丫鬟给景灼灼意思便是他偌大的景家连个丫鬟都请不起,嫡女病了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连去请大夫的人手都没有。而贵客们之所以会出现在景家的后宅,也是因为那前去报信的丫鬟紫檀刻意夸张了的说辞。 经过紫檀那么一闹,想要在美人面前献殷勤的皇子们又怎可错过如此好的机会,自然是跟着景天成一起来的后宅。所以说到底也怪景楚楚太冒失,这才让皇子们瞧见堂堂东定国第一世家景家的嫡女小姐身边连几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 这么说来,景楚楚被瞪可是一点都不亏。 “灼灼谢过三皇子关心,爹爹其实已经在替灼灼寻丫鬟了。前几日爹爹还曾答应过替灼灼挑选几个机灵能干些的丫鬟,许是这些日子忙所以没顾上让她们到朝歌苑来。今日之事不过是个意外,几位皇子、世子莫要往心里去。” 景灼灼这一番话可谓是给足了景天成面子,更是让刚刚才觉得丢脸的景天成大大的松了口气。暂且不管他何时答应过给景灼灼寻丫鬟,就算是临时的说词他也必须应了。总不能让他当着贵客的面说‘下官不喜欢这个嫡女,所以更不关心她身边有没有丫鬟伺候’这样的话吧? 反正,只要他的脸面拾回来了,区区几个丫鬟而已,大不了皇子们走了之后他送景灼灼几个便是。 “爹,你们别光顾着说话了,还是让陈大夫替姐姐把脉诊治一番吧。” 第6章:第六章好戏开锣 景楚楚见现下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景灼灼的伺候丫鬟上,自然是不甘心的。她可是精心准备了这个局,若是不把话题给引到正道上,她可不就是白费功夫了么。 她就不信了,明月明明说过已经给景灼灼下了情药,她一个刚从乡下回来又什么都不懂的粗鄙女子不可能识得情药,更不可能自个儿就解了毒。 至于眼前的一切,或许是情药发作的迟了一些。 但是只要在她体内,自然就有发作的时候。 总之,她是不会放过这一次让景灼灼出丑的机会的。 “对啊,赶紧请大夫给灼灼姑娘瞧瞧,别是把身体给耽误了。” “就是就是。” 重轻安和重轻睿纷纷附和着,大夫也赶紧提了药箱子上前,朝着床上的景灼灼恭敬鞠了一躬,然后道:“大小姐,请把您的右手伸出来。” 景灼灼闻言,故意脸上为难了几分,眼底似乎还带着惶恐。她的表情自然是被景楚楚给尽收眼底的,于是她便笑的更加得意起来。 就说催情药已经种下了,如今瞧着景灼灼的反应倒是真的。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快伸出手让陈大夫给瞧瞧,莫要把身体给耽误了。” 景楚楚故作担忧的催促着景灼灼,可在眼底深处却是一片看笑话的冷嘲热讽。 景灼灼又怎么可能错过她的幸灾乐祸,却依旧是为难惶恐害怕的摸样,直教那些男人们瞧了疼惜不已。 “那……好吧。” 瞧着景楚楚的胃口也已经吊的差不多,且已经急不可耐的等着好戏开场,景灼灼这个做大姐的自然是要顺从妹妹的心愿。乖乖的伸出右手给陈尔生把脉,景灼灼则不停的用拿着罗帕的左手掩着嘴巴咳嗽。 当陈尔生的食指和中指搭在景灼灼的手腕上,景楚楚的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喜悦。她以为即将要上演的是景家嫡女不要脸的当着贵客的面勾引大夫,却不想等了许久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此前景楚楚跟陈尔生打过招呼,也说过景灼灼中了催情药的事情,然而此时他瞧见景灼灼不仅面相正常甚至连脉象也正常,自然是不敢在贵人的面前故意陷害景灼灼。乖乖的诊脉,然后老老实实的看病。 “回家主的话,大小姐不过是身子骨虚弱近来又偶染风寒所以才体虚。吃几贴药,平日里再加强营养便无大碍。” 陈尔生恭恭敬敬的起身,弯腰毕恭毕敬的说着。他的话让几个皇子世子以及景天成自是松了口气的,却让景楚楚大大的惊讶不解疑惑不甘。 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脱口而出道:“不可能,大姐怎么会只得了风寒?” 景楚楚这一句话一出可就有意思了,听她的语气,似乎是肯定景灼灼不仅仅是伤寒那么简单。这景家二小姐一不会医二不是景灼灼本人,怎么就如此肯定景灼灼得的不是风寒而是更严重的病呢?莫不是,她嫉妒这个大姐嫡女的身份所以巴不得她得了其他的病? 且不管景楚楚究竟有没有这个想法,如今她的话确实让人都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去想的。当然,她这句话自然是引起在场人的反感的。一时之间,几道谴责的目光纷纷投向景楚楚,只让她觉得后背犹如锋芒在刺,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 外人都瞧出了景楚楚的意思,景天成这个家主自然也比谁都瞧的通透。心道景楚楚竟然让他两次在贵人面前丢脸,便是胸中一团怒火,狠狠的瞪了景楚楚,示意她最好闭嘴,否则就要接受惩罚。 在脱口而出之后景楚楚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如今又被这些个人怒目圆瞪,自然是后悔的要死。脸上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微垂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恶毒。 难道是明月那贱丫头故意在欺骗她,她根本就没有给景灼灼种下催情药?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她的手上可是捏着明月的把柄呢。她若是敢忤逆自己,除非是想要全家老小跟着陪葬。可如果不是明月这里出了错,景灼灼现下又是怎么会没有中催情药的迹象呢? 莫非…… 景楚楚的眼底忽然一亮,想到了那个可能性更是欣喜不已。景灼灼借故离席是在催情药发作一炷香的时辰之前,而自己带着陈尔生是在景灼灼离席一个时辰之后。这中间足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景灼灼肯定是利用这段时间将催情药给解了。 能够在短时间里解掉催情药只有两种方法,解药和男人。 就算是景灼灼有幸识得催情药,她也断然不会有解药。因为催情药的解药世间只有三颗,两颗在隐世高手姜羽涯手里,而剩下的一颗就在重轻墨的身上。 由此可见,景楚楚为了日后帮助重轻墨取得太子之位下了多大的本。所以最后的分析就只剩下,男人。 这女人一旦开了苞可跟做姑娘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纵然景灼灼有方法解开催情药,只要找些有经验的婆子瞧瞧,她不是处子之身的事情自然就会败露。到时候可不止是当着贵客勾引大夫,而是婚前失贞。 对一个女子来说婚前失贞是罪不可恕的,就算是凭着景家嫡女的身份不会被沉塘也必然会让景天成更加对景灼灼失望,到时候她嫡女的位置自然就不保。 想到此,景楚楚的眼底便又是一阵喜悦的冷光闪过。当然,她的表情是不可能被景灼灼错过的。 瞧见景楚楚眼底的精明,景灼灼却只在心底冷笑。为了除掉自己这个嫡女,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呢。 不过可惜,她今日自是有了保命符,纵然景楚楚请来再厉害的婆子,也照样从她身上瞧不出丝毫的异样来。 于是,在景楚楚不怀好意的打量自己的时候,景灼灼自是落落大方的任由她探寻。 面对景灼灼的坦荡,景楚楚的心底又是一片惊愕。 她怎么就没有发现景灼灼是如此沉得住气的人?明明从她三个月前回到景家之后,面对庶女姨娘们的欺凌就只会委委屈屈的接受,不成想今日面对自己的目光竟然敢毫无畏惧的迎上。 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不,不可能的。 这样的想法刚刚出现就被景楚楚给掐灭了,她做这一切本就是天衣无缝的,且就算景灼灼怀疑到明月身上也根本就查不到自己。这件事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擦干净了尾巴,景灼灼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查不到自己。 更何况,她一个刚刚从乡下回来丝毫都不受宠的嫡女想要跟她这个当家姨娘的女儿斗,简直就是找死。 可若非如此,景灼灼的眼光又怎么会如此坦荡? 任由景楚楚想破了脑袋,自然也是不知晓景灼灼如今已经是重生过的人了,她的那些小手段对于她来说自然是跟明镜似得清楚。 这下,景楚楚可就真的吃不准了。不管是什么结论,都会被她自己的另外一个猜测给戳穿。让她就此罢休,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毕竟有没有第二次给景灼灼种下催情药的机会另说,单说今日这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以及另外两个世家公子聚齐的时日那也是难上加难的。眼前如此之好的机会,景楚楚又怎么可能会错过。 “爹,女儿瞧着大姐的模样似乎是……是女儿家的隐疾。不如就请几个婆子来瞧瞧,确定了大姐没事也好让几位贵人跟爹爹放心。” 听到景楚楚的话景灼灼差点没憋不住笑出来,她为了让自己出丑可当真是连自己的脸都给豁出去了。 竟是当着几位贵人的面说她是女儿家的隐疾,还要请几个婆子来瞧瞧。她这可不仅是损了自己的面子,更是打了景天成的脸。 景灼灼悄悄看了一眼景天成,果然,景天成的眼底也有些难堪和气恼。可当着几位皇子的面,他总不能说请婆子来检查景灼灼的身子太丢脸了,给贵人留下他这个家主小气到不愿意给嫡女看病的坏印象。 “管家,去把府上的张婆子王婆子请来。” “是。” 景天成说完就转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瞧着几位皇子,恭恭敬敬的弯腰鞠了躬道: “既然是女儿家的隐疾,那咱们这些个男儿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前厅的酒宴可还在继续呢,几位皇子世子随着下官回去继续饮宴。至于小女的身体,小官定会命人日日准备最好的补品,还请几位贵客莫要因了小女而困扰了身子。” 一听景天成要带着贵客离开,景楚楚自然着急了。她可是专门要当着贵客的面让景灼灼出丑的,如今看客都要走了,她的计划岂不是要白白泡汤。 “爹,女儿觉得既然几位贵客担心姐姐的身子不若让贵客们在外厅坐着,待婆子瞧了之后说说结果倒也让贵客们放了心。不然的话,想来贵客们就算是吃酒也不会尽兴。” 景天成听到景楚楚的话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瞧着景楚楚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气恼和谴责。他怎么就生出了景楚楚这么一个好不知趣的女儿。她当真,当真是想要丢光了景家的脸面? “二小姐说的极是,咱们可都关心着大小姐的身子呢。既然请婆子来瞧咱们不方便在里面呆着,在这外厅等着也不赖。” “对啊,这样好歹大小姐有什么不适咱们也好知道。说不定到时候本皇子府上的药就有了用处呢,咱们还是在外厅等着吧。” 如此积极的,自然是三皇子重轻安和六皇子重轻睿。重轻墨以及容天染宋子辰倒是安安静静的,随着大流也各自落座。 这下,景天成就算是不甘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又一次狠狠的瞪了一眼景楚楚然后也坐下。 不多时,张婆子和王婆子便是到了。恭敬的给外厅的大人物都行了礼之后这才进了内室, “你们两个快去瞧瞧大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女儿家的隐疾才使得脸色如此不好?” 一瞧见张婆子和王婆子两人,景楚楚立刻就迎上前,一边说一边给两个婆子使眼色。这些景家的下人有大半都是景楚楚和惠姨娘的人,如今这两个婆子自然也是。瞧见景楚楚的暗示,自然是懂得了她的意思。 斜躺在床上的景灼灼自然是把景楚楚跟婆子们的交流给瞧在眼底的,面上却是冷静坦然。 “大小姐,你且起身让婆子们瞧瞧。” 张婆子和王婆子走上前便让景灼灼下床,接下来自然是一些检查。 不过,这些婆子们还没有大胆到要求景灼灼脱了衣服。有些厉害的婆子,只瞧一眼就能分辨出眼前人是姑娘还是女人,张王两个婆子自然也有这般本领。 也正是因为如此,景楚楚才会放心的让这两个婆子来。 两个婆子仔仔细细的瞧着景灼灼的身子,可任由她们火眼金睛也瞧不出有丝毫的不妥。一个个的便更是急的满头冷汗,更加仔细的瞧着。 婆子们得了景楚楚的暗示,自然知道要做什么。 可是她们瞧着,大小姐明明是处子,且因为之前葵水来的时候受过罪所以确实有些隐疾落下。 二小姐那么肯定大小姐非处子,她们若是说出事实,到时候二小姐一怒之下指不定会给她们什么小鞋穿。 也正是因此,两个婆子才会冷汗涔涔为难不已。 却偏偏,景楚楚是以为两个婆子已经瞧出了景灼灼非处子,害怕她们说出来会在事后招来家主打杀所以才会为难。当下,景楚楚便果断的尖叫一声。 “天呐,怎么会这样……” 第7章: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景楚楚这一声惊呼,恰恰是把外厅的几个人都惊扰了。 自然,为了表露对美人儿关怀的重轻安和重轻睿一马当先的就冲了进去,其他人也不得不跟了进去。 瞧见贵人都聚集而来,景楚楚还得意的以为接下来就会一举打垮景灼灼。 瞧着景楚楚眼底的得意,景灼灼略微低头掩饰着眼底的笑意,许久之后才抬头。而此时,门外那些贵人们已经走了进来。 景天成是第一个冲到床边的,瞧了瞧苍白着脸不停颤抖着的两个婆子,又看了看脸色大变带着惶恐和不可置信的景楚楚。联想到方才听到的那句尖叫,景天成隐隐有种昏倒在地的感觉。 该不会景灼灼真的有什么不好? 景灼灼可是景家的嫡女,要嫁的自然是非富即贵的家族。 若是她有了女儿家的隐疾很有可能会影响生育,又被这么多贵人知晓,怕是日后,景灼灼不可能找到一个好人家嫁过去了。到时候损失的,还是他们景家。 现下,景天成可是恨不得把景楚楚那张喜欢大惊小叫的嘴巴给堵住。如果不是她刚刚一声尖叫,这些个贵人们又怎么可能冲进来。 联想到从酒宴开始景楚楚就三番五次的做出让自己丢脸的事情,景天成对她愈发的气恼起来,狠狠剜了她一眼。 “楚楚,贵客在此,不得放肆。” 景天成这句不怎么严厉却分量十足的话让景楚楚一愣,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委屈。 事到如今景灼灼根本不想前功尽弃,更何况张婆子和王婆子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若是不趁着几个皇子都在,又怎么能扳倒景灼灼。 大不了这之后被爹爹责罚了,反正有姨娘在,早晚她也会寻个由头免了罚。 想到这儿,景楚楚便是再也不顾忌景天成的警告。水眸里一片细碎的波光潋滟,眼圈更是红了一圈,娇声道:“爹爹,想来一定是有人骗了姐姐,所以姐姐才……” 景楚楚欲言又止,牙齿轻咬着嘴唇,眼眶里更是有了湿意,又是不舍又是不忍又是不平又是心疼的看着景灼灼。 被景楚楚这一番欲言又止给闹腾的,所有人似乎更茫然起来。 从一开始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给景灼灼看病的婆子纷纷面容惨白的站在一侧,似乎是随着景楚楚的话而愈发的颤抖着身体。 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事情诡异的很。 容天染瞥了景灼灼一眼,很快就面色如常的移开了视线。 重轻墨是除了景楚楚之外唯一知晓事情原由的人,如今瞧着景楚楚做着一切自然也就看透了其中的意思,所以他是最想要知道结果的。屋子里最事不关己的便是宋子辰,一贯的表情邪魅,双眼微眯。 景灼灼不露声色的把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觉得这场戏太精彩了。如果不是自己亦身在其中且场和不适宜的话,怕是会笑出来呢。 景楚楚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又让景天成差点没吐血,若是在这之前景楚楚不说话,他还可以寻个理由请这些皇子离开。如今景楚楚这么一说,他再让他们走,便当真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如今他是决计不能绕过话题了,无奈,景天成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就不会说清楚?没瞧见几位皇子都在关心你姐姐?” 景天成走上前扯了一把景楚楚的衣袖,用背影挡着别人的视线,飞快的递给景楚楚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最好不要乱说话。 “爹,姐姐她……她一定是被人欺负了,不然不会是这样的。爹爹,您可一定要给姐姐做主。” 景楚楚把话说的吞吞吐吐不清不楚自然是要给在场的各位一个脑补的空间,综合女儿家的私密,婆子的表情,以及她那句被人欺负被人骗,怕是稍微想象力丰富一些的都会往不怎么好的地方去想。 果不其然,重轻安和重轻睿已经隐隐有些变脸,瞧着景灼灼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屑起来。 而重轻墨依旧不露声色,容天染看着景灼灼的眼神里则有责怪和惊讶一闪而逝。最有意思的当属宋子辰,他瞧着景灼灼的眼神里既没有不屑也没有惊讶而是带着一丝笑意。 那笑容,总让景灼灼有种自己会被他看穿的感觉。干脆垂下眼睛,眼不看为净。 此时,景天成更因为景楚楚不清不楚却偏偏又把众人往歪路上引的话给气的心肝脾胃肾都开始疼起来。 他此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景楚楚竟是如此愚蠢的女子呢,枉费他对她那般宠爱。当真是,当真是要气死他么。 “王婆子,你来说,大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对景楚楚已经失望透顶,景天成可不指望着再从她的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来,干脆把回答权转交给了依旧身子颤抖厉害的王婆子。 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王婆子眼神一颤,虽然惶恐却还是站了出来。快速的瞄了一眼景楚楚,又瞧见家主景天成眼底的警告,王婆子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她不跪还好,这一跪到像是真的印证了所有人心中猜想的那般。 瞧见众人的神情,景楚楚更是得意痛快的很,忙不逆的示意王婆子赶紧把事情说出来。然而不管她怎么用眼神示意,那王婆子却总垂着眼睛避开她的视线。 景楚楚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好戏,见王婆子这般只以为她是害怕景天成责怪,于是又道:“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有几位皇子在,谁还敢把你怎么不成?” 在这里的人,唯一有权利责罚王婆子的就只有景天成这个景家家主。 景楚楚这句话一说,可不就是在暗示就算王婆子说了什么让景天成丢人的话,当着这么多皇子的面他也不会把王婆子怎么样。无形中,景楚楚又加深了在场的人心里对景灼灼不好的猜测。 再说王婆子,听到景楚楚的话面色更是惨白。她若是站在景楚楚那边,惠姨娘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了自己。可惠姨娘的权力再大,景家的家主还是景天成。 若是自己说了谎被查出来,那下场可非一个惨字了得。 左右斟酌着,王婆子还是决定说实话。 “回家主的话,小姐的身子确实有恙。是……是小姐葵水来的时候触碰了冷水再加上操劳过度又没有及时的补充营养,所以才落下了顽疾。不过老爷您……”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 第8章:小胜一局 原本景楚楚在美滋滋的等着看好戏,却没料想王婆子说的跟自己交代的完全不一样。当即便是什么也不顾的开口,瞪着王婆子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警告。 她这样反常的表现更让众人云里雾里,不约而同的把视线看向景楚楚。 刚才陈尔生替景灼灼诊治的时候景楚楚就闹过这么一出,如今换成了王婆子又是这般反应,在场的都是周旋在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的个中好手。 景楚楚那样的小伎俩自然是被他们看得通透,一瞬间,所有人看着景楚楚的视线就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看出众人的怀疑,景楚楚又慌张又难堪,面色一白,又急急道:“爹,王婆子说的并非是真的。不如你问问张婆子,问问她大姐究竟是怎么了?” 说着景楚楚就转身,几步跑过去把张婆子拽到景天成面前,用充满警告的眼神瞪了她一眼说道:“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张婆子被吓的面色苍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回老爷的话,小姐确实是因为此前来葵水的时候经常触碰冷水加上操劳过度营养不良落下了顽疾。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半点不敢欺瞒家主和各位贵人。” 砰砰砰的磕头声让景楚楚的面色难看极了,她知道这戏是唱不下去了。计划泡汤不说,还会因此在几位皇子和爹心里落下不好的印象,当即又着急又惶恐。这一切都是景灼灼闹的,想到这儿,景楚楚又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景灼灼。 很不巧的,她这个眼神再一次被几位皇子捕捉到。景楚楚一惊,一张脸更像是调色盘似得不停的变化着。 景天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现在的状况却是应该先关心景灼灼。景天成丢给景楚楚一个待会儿算账的眼神然后忙摆出着急的模样看着景灼灼,道: “灼灼啊,你身体不适怎么不跟爹说呢,如今若非婆子这么一检查,爹又怎么知晓灼灼你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爹虽说把你送到远方亲戚家,却是为了你好,他们竟然会这般对待你。枉费爹每月都遣人送去银子,当真是狼心狗肺啊。” 景天成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可是把自己的责任给撇的干干净净,可不是嘛。 送景灼灼到远房亲戚家是为了她好,还每个月遣人送银子过去,可不是把她这个女儿看的重的很。至于她在亲戚家遭的罪,一句亲戚狼心狗肺一句不知道就给轻而易举的掩盖了过去。 不过如今,她要做的,只是在景天成的面前做一个‘好’女儿。 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景灼灼已经是一副柔弱惹人怜惜的摸样,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爹,女儿知道你是为了女儿好,女儿根本就没有怪过你。” 景灼灼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子更是沿着脸颊滚落,楚楚可怜的紧。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景天成,极力的压抑着眼底的委屈,一直都表现的很倔强的样子再一次开口: “女儿知道每个月爹爹都会送银子过去,可姨伯母一家都会把银子给克扣了。女儿此前想过告诉爹爹让爹爹做主,但是想到姨伯母家日子也好过,爹爹您日夜操劳实女儿不想给你添麻烦。 在姨伯母家,力所能及的事情女儿都自己做,有时候还帮衬着洗一洗姨伯母家的衣服下地找些野菜。女儿一直都知道爹爹疼女儿,也盼着爹爹接女儿回府,如今可算是圆了梦。” 说完,她便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眶里泪珠子在打转却拼命的不让它落下来。她这幅模样当真是倔强又惹人心疼,比哭的梨花带雨更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再想到她讲述的在远方亲戚家的日子,堂堂景家的嫡女却要给平头百姓洗衣挖野菜,明知道自己的银子被克扣却还因为对方生活不好而心善的维护。这般善良又倔强的姑娘,怕是只有景灼灼了。 不由得,在场的人都为了景灼灼义愤填膺起来。 其实景灼灼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是实话,因为实话要比这些来的更艰辛更残忍。 想她六岁到了乡下姨伯母家,不仅要照顾姨伯母的孙子孙女还要洗他们一大家人的衣服。大冬天的独自一人抱着木盆在溪边一件件的搓着那些厚重的衣服,日子久了,手上便全都是冻疮,有的地方甚至还露着森然的白骨。 结疤又掉,掉了又结疤,整整一年她的手就没有完好的时候。生病了也要去山上挖野菜,有一次甚至昏了过去。 如果不是醒来之后她好运找到一些药草吞下,怕是一个人死在荒山也不会有人知道。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她能够平安熬过十四岁当真是老天爷开眼。 想到往事,景灼灼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痛还有一抹恨。恍惚的抬头,却瞧见不远处宋子辰别有深意的眼神。一惊,景灼灼连忙收敛了心思。 这个宋子辰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给她一种洞察一切的眼神。前世她跟宋子辰根本没有丝毫的接触,偶尔的几次见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可是为什么他会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让她无端端的觉得心底发毛。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方才的酒宴上被人注视的感觉一样。难道,在酒宴上看着自己的便是宋子辰? 景灼灼想不透,她明明跟宋子辰没有交集的,可他怎么总让她感觉到怪怪的? 在景灼灼的那番坚强又懂事的话说完之后,景天成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似乎是想到了当年十里红妆迎娶的美娇娘,她便是那般的倔强。景灼灼不愧是她的女儿,也像她的性子一般。 这般想着,景天成便不由的看向景灼灼。瞧着她的摸样,倒是跟已故的段玉儿有三四分的相似。眼前的人,是他最爱的女人的女儿。可是他却…… 景天成恍惚的眼底闪过一抹哀伤,似乎还带着几分父亲的慈爱和心疼。 对于景天成的变化,景楚楚自然也是瞧见了的,心底又是一阵急躁。瞬间就忘记了之前的事情,想也不想的开口:“爹,既然大姐的身子受到了损伤,那不如就让陈大夫再瞧一瞧。女儿家的身子那般重要,若是因为顽疾而……” “楚楚,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景楚楚接下来要说的话景天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即就黑着脸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里的狠意更是让景楚楚吓的面色苍白。狠狠的咬着嘴唇,颇有些不甘愿的垂下头。 “真是奇怪啊,景伯伯家的二女儿竟然还懂医术呢。” 一直没有吭声的宋子辰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景天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想要发火却又不能,只好硬生生的憋着。 宋子辰忽然开口,语气里虽然带着开玩笑的意味可却又怎么听怎么像是故意的。 说完一句话之后宋子辰又闭嘴继续摆出一脸的邪魅,眼睛眯着也不知道在看哪儿。 “子辰这是说笑了,楚楚怎么能懂医术呢。” 有些尴尬的说完,景天成暗暗甩给景楚楚一个责怪的眼神,愈发的觉得这个女儿不懂事。看来,是应该找个懂规矩的婆子教导教导。 如若不然,将来若是嫁到夫家还是如此,那可当真是丢了他们景家的脸。 “不懂医术还能瞧的出来灼灼姑娘是女儿家的隐疾,方才就连陈大夫可都没这么说呢。” “就是,莫非这楚楚小姐能洞察先机不成?还是,楚楚小姐能看相,测凶吉?” 有了宋子辰开口且显然意图让景楚楚难堪,怎么瞧都像是他想要在景灼灼面前讨好,重轻安和重轻睿当然也不甘示弱,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说着。完了还不忘齐齐看向景楚楚,眼底的讽刺显然易见。 景楚楚的脸在两个皇子的讽刺和挖苦中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那模样可当真好看。 深吸一口气,景楚楚的低头再抬起来时眼圈已经红了,含着晶莹剔透的泪珠,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摸样娇声说道: “几位皇子误会了,楚楚是在替大姐担心。虽然大姐才回府不足三个月,但是楚楚和大姐感情却深厚的很。亲近的多了,自然就知道姐姐的一些私事,今日瞧见陈大夫来了所以才想着让他好好替姐姐看看身子。 楚楚……楚楚是心疼姐姐在姨伯母家受的罪,想到姐姐过的日子,楚楚就觉得难受的很。” 说完,大颗大颗的泪珠便从景楚楚的脸颊上滑落。一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眸更加清亮了几分,又因着脸上的哀伤而愈发的娇柔。美人如花,花蕊带露,自然是惹人怜爱的紧。 在景灼灼没有回京之前,那景楚楚可是家喻户晓的美人儿。此时泫然欲泣的表情,让重轻安和重轻睿当下就被迷惑,又开始怜惜起她来。 “本皇子开玩笑的,楚楚姑娘可真是善良的很呢。” “瞧瞧,景家的女儿当真是个顶个的贤良淑德识大体。景家主可是有了两个好女儿呢,若是谁娶了那便是福气。” 重轻安和重轻睿一唱一和的夸赞着景楚楚,这才让景天成和景楚楚的脸色好了一些。 景楚楚更是在众人无意之时递给景灼灼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演技。 对于重轻安和重轻睿的墙头草,景灼灼只觉得可笑。 幸好他们只能浑浑噩噩的做个皇子,若是成了太子或者是皇帝,那东定国可算是完蛋了。敌国一个美人儿送来,他们还不得把江山拱手相让。 “楚楚姑娘这般心疼长姐,可真是难得。如今长姐生病丫鬟又没有选好,想必楚楚姑娘要亲自照顾长姐才会放心吧。” 宋子辰的话明明是带着几分好奇的,可偏偏他说出来却又有了肯定的意思。如此一来,刚刚才被重轻安和重轻睿夸奖过的景楚楚自然是不会傻到否认,纵然千般不甘万般不愿,还是硬装出巧笑倩兮的摸样。 “子辰哥哥都把楚楚心底想的给说出来了呢,楚楚正打算跟爹说在丫鬟没找到之前每日都过来照顾长姐。” 听听这轻快活泼的语气,当真像是毫无心机善良单纯的小女孩儿。 在丫鬟没找到之前每日都过来照顾长姐,可真是让人听了感动不已。 景灼灼暗自觉得好笑,虽然疑惑宋子辰为什么会帮自己,但是一想到她不用多说什么就让景楚楚吃瘪,倒也乐得清闲。她倒要瞧瞧,在这么多人面前景楚楚如何出尔反尔。 啧啧,看着景楚楚明明气恼不甘愿却要假装欣喜的摸样,怎么看她怎么觉得痛快呢。 “爹,几位皇子,楚楚先回房,找些补品待会给长姐送来。” “去吧去吧,清儿和婉儿也一同出去吧。” “是,爹爹。” 景楚楚和景清儿景婉儿朝着众人盈盈一拜,然后转身相继离开。 瞧着景楚楚仓促离开的背影,景灼灼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这一次小小的冲突,看来是她赢了呢。只是可惜,景天成还是偏爱景楚楚多一点,不然的话单冲着她今天屡次的表现,景天成应该好好的责罚她一番才对。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让景天成对他的好女儿失望。像今日这样的父女情深,怕是以后会越来越少了。 “陈大夫,你替灼灼好好的把脉,开一些药。别管银子,只要能够调理好灼灼的身子就成。” 啧啧,多大方的爹啊,别管银子只要能调理好灼灼的身子就成。可是景灼灼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虚情假意的很。 “各位皇子,既然灼灼已经无碍那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景天成此时可是只想要让这几位爷离开,今天他的脸都已经丢尽了,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景灼灼的闺房。男女七岁不同席,今日他们进来一次就算是逾据了,若是再呆下去被传出去那可就不好了。毕竟景灼灼是女子,女子的名节才是最重要的。 “陈大夫好好替灼灼看病,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本皇子开口,本皇子府上的药可都名贵的很定能够调理好灼灼的身子。” “灼灼多谢三皇子的关心,三皇子的心意灼灼心领了。” “既然如此那灼灼你好好休息,改日再来府上看你。” 几个人鱼贯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景灼灼的错觉,她总觉得宋子辰临走之前看自己的眼神别有深意…… 第9章:景家嫡子 这让景灼灼不由自主的再次看着宋子辰,眼前的男子不过比自己大了三岁而已,却明显的成熟沉稳内敛的多。 相较于喜欢表现自己的重轻安跟重轻睿,宋子辰不知道有多适合当皇子。 前世的宋子辰在十八岁弱冠之年便放弃了宋家世子的头衔只身去了边关,从小小的士兵开始,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成为正四品忠武将军,骁勇善战雄才武略在第二年击退了他国入侵,建立军功被册封为正一品,镇国大将军。 当年,宋子辰不过是二十岁,更是东定国最年轻的大将军。 至于当时宋子辰支持的是哪位皇子,自己却是没有机会见证的。因为她便是在那之后没过几年,成婚,经历了景家灭门背叛和侮辱最终惨死。 景灼灼自然是不知道的,在她从密道回到蔷薇园之前,宋子辰曾经离席,至于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那便是后话了。 “大小姐,请容小人再为您诊脉。” 陈尔生的话让景灼灼回神,她淡笑着点头,然后伸出手腕。 这一次陈尔生倒是正儿八经的把脉,看诊,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便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拿出方子写了一些药材的名字又标注上剂量,等待墨迹干了之后才交给一旁的芭蕉。 “按照上面的方子抓药,调理一个月之后再让小人来看一次便可。大小姐以后切忌触碰冷水,莫要着凉,就连那些导致宫寒的吃食也不要服用。如此,小人便告退了。” 陈尔生说完,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然后背着自己的药箱子离开。 “小姐,奴婢找人去给您抓药吧?” “先把方子给我瞧瞧。” 芭蕉闻言,忙拿着方子走到床边递给景灼灼。细细的浏览着单子上的几味药材,当归,阿胶,益母草。当真是些治疗宫寒的良药,虽然不名贵,却有实用。想来他陈尔生还不敢在药方上堂而皇之的做手脚,景灼灼勾唇一笑,把手里的方子又递给芭蕉。 “去抓药吧,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 “那小姐你慢慢休息,奴婢这就去抓药。” 芭蕉说完心疼的瞧了一眼景灼灼这才转身离去。待房间里只剩下景灼灼一人,原本一直假装的坚强忽然间溃不成军。此前她虽然装病,可脸色苍白却是真的。 之前醒来着急回府,又经历了一场小小的斗争,此时忽然安静下来才察觉身体的不适。初经人事的身体像是被碾碎了拆掉了全身的骨头重新组装了一番,那种酸涩和双腿间撕裂一般的疼让景灼灼顿时汗如雨下。 从面具男可以让自己瞒天过海来看,定然不是一般的人物。自己重生一世是来复仇的,却在计划开始之前就跟这般人物纠缠在一起。若是此番只是个意外还好,如若不然,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景灼灼闭上眼睛,无力的扶额。 戴面具的陌生人,奇怪不已的宋子辰……为什么她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不过是刚刚从乡下回来的景家嫡女。爹不疼娘早逝,又被姨娘和庶妹明里暗里欺负着,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是宋子辰和陌生人这样的人物可以图谋的。 或许,宋子辰不过是看不惯景楚楚的嚣张跋扈,或许他只是伸张正义。谁管呢,走一步算一步。 景灼灼干脆的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便熟睡过去。 “不,不要。啊……” 一声惊呼,景灼灼猛然拥着被子坐起身来,大张着嘴巴用力的喘息着。身上薄薄的单衣早就被冷汗浸湿,额前的刘海亦濡湿了一大片。 她做梦了,又梦到了前世的种种。那些撕心裂肺的恨,刻骨铭心的背叛和侮辱……恨,从每一个细胞里滋生,逐渐成长为庞大的阴暗,使得空气也骤然降低了许多。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在外间睡觉的芭蕉听到景灼灼的惊呼,连忙披了衣服跑进来,却在瞧见景灼灼眼底骇人的恨意时,被吓的站在原地大张着嘴巴不敢说话。 她家小姐的神情,好可怕,就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罗。 收起浑身的煞气,景灼灼抬头瞧着芭蕉微微勾唇,柔声道:“没事,做了噩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已经是卯时了。” 芭蕉边回答问题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景灼灼,见她眉眼温软并没有煞气和冷冽之后这才悄悄放了心。她家小姐许是因为做了不好的梦,所以被吓的,如今瞧着不还跟之前一样么。 “这一觉可都已经卯时了,天都要亮了。” 景灼灼喃喃自语地说着,回头瞧着窗外,可不是已经透着一层白蒙蒙的亮光。她这一觉,可是睡了好几个时辰。方才做了那样的梦,如今她可是精神的很。 “芭蕉,拿衣服来,我起来出去走走。” “是,小姐。” 芭蕉连忙穿上了衣服,走到一旁用檀木制作的箱子里拿出一套水蓝色的衣裙走到床边,细细的替景灼灼穿了,又打水来伺候她净面。芭蕉的巧手在景灼灼的头顶三两下的穿梭着,再拿开,景灼灼如墨般的青丝便已经梳成了精致的发髻。 准备妥当,景灼灼起身,主仆二人掀开帘子往外走去。 天刚蒙蒙亮,除了府上一些打扫的下人之外,其他人都在安睡。景灼灼在芭蕉的陪伴下朝着晚枫院走去,那里住着的便是景家嫡子,景深。 越往里走,瞧见的风景就越是别致,一直到了晚枫院的入口,瞧见的更是成片成片的枫树。此时方才初夏,所以枫叶还是苍翠的颜色。青葱环绕间便是精致典雅的亭台楼阁,楼台水榭,由此可以看出景家嫡子景深有多受宠。 前世景灼灼刚刚回到景家之时,景深还算是正常,疯癫之病便是之后才渐渐显露出来的。当时她知晓景深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自然是有些亲近的。 然而却在认识重轻墨之后,她跟景深的感情似乎就变得疏离起来。因为总是会有一些事情让她觉得景深厌恶自己,后来渐渐地她就不再去找景深。 到了最后甚至连一丁点的兄妹之情都没有,她一心扑在怎么帮助重轻墨上。 如今想来,怕是从自己回来之前景楚楚联合惠姨娘就偷偷给景深下药,不过当时还不怎么明显,最多就是景深会表现的健忘一些。 自己刚回来,她们害怕自己同景深相处的多了就会察觉出异常来,打乱她们的计划。怕是因此,重轻墨才经常在自己耳边说景深的不好,导致她疏远了自己唯一的血脉至亲。 没有了顾虑,景楚楚跟惠姨娘便大胆起来,在自己不足十五岁的时候,景深便因为一次忽然伤人被判断出得了癫狂之症。 那次景天成差点没被打击的当场断气,更是景楚楚和惠姨娘一连数月在他的床前悉心照料才使得他的身子渐渐康复。 也因此,景天成更加的看重景楚楚和惠姨娘,甚至要把惠姨娘给抬成正妻。 这些事情如今想来,可不就是景楚楚跟惠姨娘的诡计。 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世,那么前世的悲剧她决然不会允许发生。也该感谢景楚楚,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便把自己做过的恶毒事全都说了出来。 这一次,她要不计一切代价的找出证据,替枉死的母亲无辜的兄长讨回公道,更要让景楚楚跟惠姨娘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小姐,您怎么不进去?” 芭蕉带着疑惑的问话让景灼灼回神,她抬头瞧着不远处的屋子,深吸一口气然后便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景灼灼原本只是抱着愧疚的心,想要来景深的院子里瞧瞧,却没想到会在小花园里遇到一身青色长衫长身玉立的景深。 枫树下,刚刚过了弱冠之年的景深手握书本,口中似乎念念有词。墨玉般的黑发用简单的白玉冠束着,紫色的璎珞贴着黑发垂在背后。 许是听到身后的动静,景深带着几分疑惑的回头。 四目相对,景灼灼忽然觉得喉咙灼热眼眶胀痛,忽然有些无语凝噎。 “灼灼,你来了。” 景深的声音永远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润玉如,仿若是阳光下清澈的溪水,淡淡的滑过心头。 深吸一口气,景灼灼微笑着抬头,应道:“恩,闲来无事来瞧瞧哥哥。” 景深似乎很高兴景灼灼的到来,忙微笑着上前扶着她在一旁坐下,然后回头吩咐一侧的小厮让他去准备一些吃食来。 自始至终,景深的脸上都带着温暖的笑,亦使得景灼灼心底的愧疚更加浓烈。 哥哥,今生妹妹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暗自下定决心,景灼灼收敛了心思跟景深闲聊着。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时辰,景灼灼起身跟景深道别,然后携了芭蕉一同离去。 方才入了朝歌苑的门,景灼灼和芭蕉便同时瞧见一个身影从自己的房中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暗藏在衣袖中的手里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小姐,刚刚的人是明月。她鬼鬼祟祟的进小姐的房中做什么?” 芭蕉瞪着一双眼,圆脸鼓鼓的,一副义愤填膺的摸样。 景灼灼眯了眯眼睛,唇边荡漾开一抹冷笑。她可正要想办法把惠姨娘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给赶走呢,如今她竟然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前世这个明月在自己身边可没少偷偷的拿自己的首饰去卖。 只不过前世的她温吞又心软,纵然抓到过一次,可在明月泣不成声的求饶中还是饶了她。瞧着方才的情形,怕是她又手脚不干净的拿了自己的东西。 “芭蕉。” 景灼灼心头一动,便是计上心来,唤了一声芭蕉然后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低声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只瞧见芭蕉兴奋的两眼放光,连连点头,然后就一溜烟跑开了。 明月啊明月,你那般处心积虑的给本小姐做媒,如今可到了本小姐回报你的时候了。 景灼灼勾唇莞尔一笑,眼底邪肆的光芒一时间大盛。 第10章:双计(一) 打发了芭蕉,景灼灼径自进了房间。褪去外衣,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等着景楚楚来兑现昨天当着众人的面说过的话。 她倒要瞧瞧,景楚楚会怎么对待感情深厚的长姐。 芭蕉一路出了朝歌苑直奔景楚楚居住的长乐院而去,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大多骄傲的扭过头装作没有瞧见芭蕉的样子。对于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芭蕉也不屑于搭理,而是更加加快了脚步。 长乐院,景楚楚的闺房。 “小姐,您今日真的要去朝歌苑照顾,大小姐?” 一等丫鬟清荷在景楚楚的发髻中央插上一支象牙打造而成的步摇,漂亮圆润的珠子随着红色的流苏垂落,步则摇曳。左右端详一番,看不出不妥之处才开口问道。 原本景楚楚还因得了一支新的步摇而欢喜,听到清荷的话一瞬间就冷下脸,漂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鄙夷和轻蔑。 “想要让本小姐去伺候一个粗鄙的乡下野丫头?就凭她景灼灼,也配。” 即使景灼灼是景家嫡女是景楚楚的长姐,但是在私下里她却总是直呼她的名讳,甚至在提到景灼灼三个字的时候还会露出一脸的嫌恶和厌恶。由此可见,景楚楚是多么的讨厌景灼灼。 清荷原也只是随口一提,见景楚楚这般厌恶也就没再吭声而是转身端着脏了的脸盆退了出去。 仔细的端详着铜镜里标致的脸蛋,景楚楚的眼底生出一抹洋洋自得。瓜子脸柳叶眉菱形唇,皮肤粉白即使粉黛未施依旧光彩照人,盈盈双目顾盼生辉,景楚楚无疑是美人儿。 在景灼灼回来之前,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景家庶长女的貌美,那可是迷倒了一帮官家子弟。 如今,景灼灼一回来,曾经属于她的那些光环便都落在她的头上。 在景楚楚看来,景灼灼不过是一个从乡下来的粗鄙丫头,真以为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变成凤凰了?根本就不可能,鸡就是鸡,无论伪装的再高明也终究不是凤凰。 景家的凤凰,就只有她景楚楚。 “小姐。” 就在景楚楚对影自怜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紫檀的声音。景楚楚高傲的仰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视线转到门口,瞧见随着紫檀一同进来的芭蕉,景楚楚的脸立刻黑了一片。没好气的开口道:“你可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长乐院不是朝歌苑。” “回二小姐的话,芭蕉是特意来长乐院看您的。” 狐疑的瞧着芭蕉笑呵呵的摸样,景楚楚心头更加的郁结。一大早的就瞧见景灼灼院里的人,只怕她这一天都要倒霉,果真是晦气。当即也不再搭理芭蕉,而是转头看向紫檀。 “谁准许你把外人给带进来的,万一院里丢了什么东西,把你卖了也赔不起。还愣着干嘛,带她出去。” 景楚楚一句话直接就把芭蕉归类为手脚不干净的人,面对她的鄙夷和污蔑,芭蕉却像是没听到,甚至连表情都没怎么变,还是笑呵呵的摸样。 “二小姐,奴婢是领了老爷的命来的。老爷说丫鬟还没准备好,让二小姐先去朝歌苑照顾几天大小姐。” “你胡说什么呢,老爷怎么可能让二小姐去照顾大小姐?” 刚刚才被景楚楚警告过,紫檀自然知晓此时做什么才能顺了景楚楚的气,当下就声色俱厉的瞪着芭蕉说道。 “紫檀姐姐,芭蕉说的都是真的。方才芭蕉去找了老爷,是老爷亲口告诉芭蕉请二小姐过去暂时照顾大小姐的。不信你去问老爷便是,芭蕉可不敢撒谎。” 不敢撒谎才怪,芭蕉可是出了朝歌苑就直接来的长乐院。之所以敢让紫檀去找老爷求证,正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之后景天成还在气头上,景楚楚就算是再怀疑也不敢真的去找他质问。到时候非但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还会被责罚一番,景楚楚自然不会傻的自个儿往枪口上撞。 当然,芭蕉这么说还是景灼灼教的。当时她心底还犯嘀咕,总以为二小姐骄纵惯了,若是真的去找老爷质问那大小姐岂不是惨了。 可是如今,瞧见紫檀被噎住的模样再看景楚楚咬牙切齿不甘心、愤恨又无奈的摸样,芭蕉顿时有些佩服起她家小姐来。 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哎,既然二小姐不愿意去那就算了。奴婢这就去找老爷,让老爷抓紧从别的院里找些精明的丫鬟先借给朝歌苑使唤。二小姐,紫檀姐姐,奴婢告退。” 芭蕉说完就笑着福了福身然后转身往门外走,背对着景楚楚的脸上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她这句以退为进的话可是赤果果的在威胁景楚楚呢这样一来她就更不敢不去了。 “站住,本小姐什么时候说不去了。” 听到景楚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芭蕉知道她的任务完成了一半。 “小姐,二小姐来照顾您了。” 进门第一句话,芭蕉说的不是二小姐来看您了,而是二小姐来照顾您了。一句话就把景楚楚后面想要发出的牢骚给稳稳地堵住,她可是来照顾景灼灼的,总不能进来之后就大摇大摆的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嗑瓜子吧。 更重要的是,芭蕉的一句话让景楚楚身后的紫檀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愤愤的瞪了她一眼,继而看向景楚楚等待她开口。 原本景楚楚带紫檀来的意思就是让她做做样子照顾景灼灼,可如今芭蕉的一句话却让她不得不示意紫檀先离开。怎么说她也是来照顾人的,没有伺候人身边还带着丫鬟的道理。 不得不说,芭蕉说话的水平还是有的。 景灼灼寻了个空投给芭蕉一个赞许的眼神,主仆二人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收回视线,景灼灼故作惊讶的看着景楚楚说到:“原以为是说笑呢,大妹竟真的来照顾姐姐了。大妹身娇肉贵的,姐姐怎么可劳烦你……咳咳。” 景灼灼说着话忽然就咳嗽起来,而她的话断的也巧了。景楚楚以为她的意思是不敢劳烦她,当即高傲的冷哼一声就往一旁走去,刚刚坐下还没直起身子就听到景灼灼不紧不慢的道:“怎能劳烦妹妹做一些重活,不如妹妹去替姐姐煎药吧。” 景楚楚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景灼灼笑眯眯的脸,眼底带着震惊。 方才她以为景灼灼有自知之明,知道在这个家她不过空有一个嫡女的名称罢了,没想到她还真敢让自己伺候她。竟然让她去煎药?她景灼灼还真敢端景家嫡女的架子。 景楚楚阴沉着脸,一脸不爽快的瞪着一旁的芭蕉:“没听到你家小姐要煎药,还不赶快去?不怕你家小姐没药吃,病死?” 芭蕉听到景楚楚刻薄的语气张嘴想说什么,却在景灼灼的眼神示意之下不甘愿的转身退了出去。 景楚楚冷哼一声,带着鄙夷和不甘愿的瞪着景灼灼,道:“怎么,在乡下替人洗衣服挖野菜的下贱事都做过,这么点病还等着人伺候?” 景灼灼在景楚楚的横眉冷对里颇为可怜的缩了缩身子,细声细气的道:“大妹若是有事可以先去忙的,姐姐病的不重,可以照顾自己。只是又要辛苦芭蕉一趟,让她再去找爹,催一催丫鬟的事情。” “你……哼,别以为拿着爹的话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景家,管理后院的是惠姨娘。” 景楚楚被景灼灼的话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她那哪儿是让她走,明明是威胁她最好留下否则就去景天成哪儿告状。说什么她有事可以先走,到时候若是自己真的走了,景灼灼还不得一状告到爹哪里去。 明明昨天以前景灼灼还是温吞又怕事的性子,因为常年住在乡下没见过世面所以总是畏首畏尾,怎的才一炷香的时辰就变了。就好像忽然之间学会了保护自己,从墙角下不起眼的野花变成花园里摇曳生姿的带刺玫瑰。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有那般大的变化,除非景灼灼不是本人。 景灼灼知道景楚楚在打量自己,更是大大方方的让她打量。毕竟,任景楚楚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她是死后重生,让她疑惑也正是为了迷惑对方。所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清楚才好。 混淆了敌人的视听,才可以自在行事。 “景灼灼,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景楚楚想不通景灼灼为什么会变化,心底烦躁,几乎是想也不不想的就脱口而出。一双阴狠的眼睛愤愤的瞪着景灼灼,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身上瞧出什么。 “大妹你说什么呢,姐姐生病不是陈大夫说的吗?昨日还是陈大夫当着那些贵人的面说的,怎么能是姐姐搞的鬼。” 瞧着景灼灼楚楚可怜的表情,景楚楚气急,不管不顾的起身几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瞪着景灼灼。 “别跟我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妹这是怎么了,姐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大妹不愿意来,尽管回去就是,作何一口咬定姐姐做了什么。当日陈大夫看的病,大妹也在这里不是么?” “别装了,你真以为回了景家顶着嫡女的头衔就可以为所欲为?景灼灼我告诉你,后院里当家的是惠姨娘,你在爹爹的眼里不过就是命硬克子的祸害。早晚有天我会是景家的……” “放肆,在你眼里还有没有嫡庶之别?谁教你在嫡女面前大呼小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