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孩子,爷爷走了 6,13,17,23,25,30,31。 7,9,15,23,29,31,32。 11,13,17,22,26,27,35。 6,11,13,18,22,25,33。 一张洁白的白纸,上面画了四行毫无规则的数字,每行七个数字。 房间光线很暗,一个小男孩趴在一张破旧的实木方桌上写作业,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他背后,伸出一只粗糙干枯的大手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 “别碰我!”小男孩厌恶地躲开了慈爱手掌。 “刚刚小学一年级,就学这么复杂的数列,现在的孩子真不容易。爷爷教你填第五行,你用心记录:11,13,17,23,29,31,35。” 随着爷爷的指点,小男孩不情愿的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数字。 “孩子,爷爷走了,你呆在家里好好写作业,别到处乱跑。”佝偻的背影缓缓朝半掩的门帘走过去。 “啰嗦。”小男孩一脸厌烦的嘟囔。 门帘飘忽,一阵冷风扑面,那个佝偻的背影从何小白恍惚的视线中瞬间消失,只有阳台的窗帘在随风飘忽。 “爷爷?”何小白惊出一身冷汗,挺直了趴在写字台的身体,痴痴地望着飘忽在阳台与卧室之间的窗帘,还有窗帘深处那一扇半掩的窗户。 镇定一下睡意恍惚的心神,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何小白揉着朦胧睡眼,目光落在了电脑桌上的一页白纸。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五行数列,前面四行恍惚记得是他对着电脑总结出来的,最后一行歪歪扭扭,字迹显得飘忽而遥远,俨然一个小学生的字。 “小白,赶紧收拾东西,一起跟你爸回趟老家。”妈妈推门闯进卧室,慌慌张张地催促。 “那破地方,我不去,让爸自己回去。”何小白从小就不愿意去爷爷家,整个村子连个小朋友都没有,都是一些爷爷奶奶,一点意思都没有。 长大以后,每年都被爸爸绑架去一次,那地方一年比一年破,一片破败荒芜的景象。连怀旧的老爸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常常在回家的路上大发感慨:记忆中山清水秀的家乡离他已越来越遥远。 “你爷爷去世了,我们得赶回去奔丧。别不懂事,赶紧收拾东西。”妈妈严厉地丢下一句,转身出去了。 爷爷去世了? 听到这个噩耗,一股寒气袭入他的后背,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刚刚做梦梦到久违的爷爷,他说他要走了,一梦惊醒,他居然真的走了? 这……这也太邪门了! “小白,快点,你爸已经开车到了楼下。”客厅里传来老妈焦急地催促,何小白赶紧收拾情绪,胡乱整理背包出了卧室。 就在他关闭卧室门一刻,一阵风从半掩的窗户吹进来,桌上的那张记录数字的白纸飘飞而起,落在了卧室地上。 他急忙转身回去,匆匆捡起了那张白纸,在老妈的连环催促之下,一路小跑着下了幽暗陈旧的楼梯,何明哲已停车楼下,站在敞开的车门前焦急的等候。 何明哲驾驶冒着黑烟的旧捷达,小心翼翼地缓缓穿行拥挤的巷道,急躁地按压汽车喇叭。 拥挤的人流不但不理会他,反而有几个回头怒视,爆出一句标准的国骂。 “老爸,前面停一下,我去买一张彩票。”那家熟悉的彩票小站一晃而过,何小白急忙伸手去拉车门。 “兔崽子,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爷爷刚走,奔丧路上,还惦记彩票。”何明哲果断锁死了车门,猛踩了一下油门。车尾飙出一道黑烟,车已脱离老街道,飞驰在宽阔的城市大道。 “哼,又不是我要买,是爷爷让我买的。”何小白被甩了一个趔趄,一脸委屈的反击了一句。 “兔崽子,你还敢顶嘴?”一向温和的何明哲,第一次表现出男人的暴怒,回瞪的目光喷出两道血红的怒火。 第一次见老爸发威,何小白紧张的避开他喷火的目光,默默的龟缩到后座。 他今年虽然已满二十一岁,身体却很单薄,跟老爸叫板,一定会被暴揍一顿。只能心里暗自发狠:哼,你等着,再过十年,还敢跟我发飙,我决不会这样忍气吞声。我就离家出走,让你一辈子找不到我。 就在他咬牙发狠一刻,车已经离开了城区,飞驰在通往清河县的一条高速公路。 一出城市,压抑的心情立刻舒展开来。那种痴迷彩票,急于一夜暴富的急躁情绪也被车窗扑入的凉风彻底卷走。心急如焚的何明哲第一次将破车飙到了120,整个车都开始颤栗,进入一种随时都会散架的疯狂。 “何律师,拜托你开慢一点,超速行驶违法。身为律师,你可别知法犯法。”老妈立刻给了他一个理性的提醒。 何明哲闷着没吱声,脖子憋得通红,车速却自觉的减缓下来。 四个小时后,车拐下了高速,进入了清河县的中心城镇清河镇,距离何家祖籍何家湾已不到三十里,不过这段路都是乡土小路。想要回何家湾,必须穿越清河镇中心,何明哲不得不减速慢行,缓缓行驶于拥挤的街道之间。 “爸,我想撒尿。”看到路边一个简易收费公厕,何小白有点憋不住了。 “马上就到了,先忍一下。”何明哲不但没停车,反而踩油门加速。 就在他突然加速一刻,旁边突然窜过一辆三轮。突生变故,何明哲手忙脚乱地减速转向躲避,避开了三轮车,却撞到了路边的一个报刊厅。 “喂,你想干嘛?”一个光着膀子,一脸横肉的家伙拉开铁门,出了报刊亭。 何明哲赶紧开门下车,陪着笑脸连连道歉,主动提出承担赔偿责任。 趁着这个机会,何小白匆匆溜下车,小跑着闯入了路边简易厕所,对着肮脏的尿池,飙了足足5分钟。减除水压,一身舒爽的他快步赶到车边,老爸已经跟报刊亭老板协调了误会,正坐在驾驶位,点燃一支烟,焦急的望着厕所这边。 “搞定,出发。”他拉开车门,一边上车,一边主动搭讪。 “等一下你妈,她也去了厕所。”接近老家,老爸收敛了暴躁,态度变得平和了许多。 车上憋了四个小时,终于有了停车休息的机会,何小白立刻拉门下车,开始在路边伸腰踢腿,缓解一路疲劳。就在他放松一刻,报刊亭窗口挂着的一个纸牌子吸引了我的目光:“本店代售福彩,体彩,足彩,刮刮乐等各种彩票。” “老板,帮我买注36选7。”何小白心中一阵窃喜,立刻摸出那张褶皱的白纸递进去,并奉上了一张10元纸币。 光着膀子的店主接过钱和白纸,开始对着电脑操作,折腾了几下,一脸为难的将钱和白纸退了回来:“网络不通,打印不了。他*妈的,都是刚才那个开车不长眼的SB,撞坏了网络。” “大哥,你检查一下是不是网线插口松了。”何小白知道他在谩骂老爸,可是这种时候他根本无暇维护父辈尊严,心里只有一个焦灼的念头:彩票。 “嗯,你等一下。”店主收回纸和钱,低头钻到了破旧的电脑台下面。 “小白,走啦。”就在他焦急等待一刻,背后传来了老妈亲切而慈爱的召唤,一团急火攻心,他几乎要哭出来。 “拜托,大哥,你稍微快一点。”他假装没有听到慈母召唤,探头进入报亭窗口,紧张的催促。 耳朵一阵刺痛,一只有力的大手已提着他的耳朵,拖向了停靠的捷达。 “哎呦,老爸,你慢点,耳朵都扯下来了。”何小白一边呲牙咧嘴的挣扎,一边连连告饶。 “哼,不务正业。”老爸气哼哼地将他塞入车门,狠狠地带上了车门。 何小白只顾着揉搓缓解撕裂般的耳痛,老爸已上车启动,沿着街道飞驰起来。等他缓过劲儿,回望报刊亭一刻,那位光膀子老板也正探头出来,一脸疑惑地四处寻找消失的客户。 他们的座驾渐渐远离繁华,拐上了一条乡村小路。 彻底泄气的何小白,深深的蜷缩到了靠背,脸上淌下了两行委屈的泪水。从小到大,老爸很少跟他发脾气,今天不但一路跟他发飙,居然动了手。在他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挨打。 今天的事透着诡异,难道是爷爷临死一刻,子孙都不在身边。他老人家生气了,故意在捉弄他? 第2章 守灵 当他们卷着一路烟尘,颠簸到一个萧疏寥落的残破村庄,时间已是日落时分,鲜红的夕阳笼罩了一片断壁残垣,残砖剩瓦。 一片随风烈烈飞舞的白幡,挂在一个陈旧破败的土墙围起的院落大门,那就是何家的祖宅。门口挂起引魂之幡,昭示这家有人刚刚过世,正在停灵吊唁,等待出殡。 当他们一家三口下车走进敞开的门洞,一阵阴风扑面,冷得何小白全身一哆嗦,脊背汗毛顿时竖立起来。随着这一阵阴风,几个村邻老人迎到了面前,领头的是本家的二爷,他们在何家湾唯一的近亲。 庭院破落阴森,清理的干干净净,中央搭建了一处灵堂,里面停放着爷爷的灵柩。在二爷的指点下,他们换上了孝服,并排跪倒在灵前,磕了三个头,烧了几刀预备好的白纸,便被让进屋里休息喝水。本来他们是本宅主人,现在反而成了远道而来的贵宾。 何明哲一出场,几位长辈围着他一阵交头接耳,阴森冷清的院落顿时热闹起来。一队迎宾鼓乐队伍守住了大门,开始吹吹打打,迎接着陆续前来的吊唁的本村父老乡亲。 有了鼓乐之声,加上人气旺盛,淹没了阴森压抑.伤感的气氛渐渐笼罩了整个院落,大家都变得沉默悲戚,默默的守在灵堂,开始替爷爷守夜。几个老人终于忍不住寂寞,开始长吁短叹,念叨起爷爷生前的好处。 二爷说,昨晚爷爷挨家挨户到几个同辈老人家串了一圈,进门坐一会儿,聊几句就起身离开,身板挺直,脚步轻快,一点征兆都没有。二爷一早醒来,正要下地干活,发现爷爷的院门外飘起了一片白幡,便疑惑的转进了爷爷家。 大门敞开,院落打扫的一尘不染,院落中央居然搭起了一个灵堂,灵堂中央端端正正的摆放了一副红木棺材。棺盖已封盖严实,上面整齐摆放了几颗木楔,一柄木锤,还贴了一个醒目的红布条,上面工整的写了一行金字:老二,帮忙上一下锁。 按照爷爷的指示,二爷拿起木锤,将锁死棺盖的木楔一个个的钉了进去,将官盖锁定。 “哎,老爷子这是有怨气啊,临走都不愿见家人最后一面。”一位本村最年长的老太爷,发出一声感慨叹息。 显然老人家是仗着辈分高,年龄大在指责他们这些不肖子孙。整个灵堂顿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死寂,何明哲深深的埋下了头,泪水已滚滚而下。陪着他身边的妻子也将连转向阴暗处,抹了一把眼泪。 “爷爷,孙儿不孝,孙儿给您磕头赔罪。”何小白突然起身跪倒在地,冲着那位指责他们的老人磕了三个头。 “喂,小白,你这是干啥?”二爷抢步上来,一把拉起了他。 “我……我刚刚看到了爷爷,就……就站在老太爷旁边。”何小白故意装出一副惊恐失措的模样,颤抖着手指向了那位指责他们的老太爷左侧。 老太爷惊得一个趔趄,差一点摔下长条板凳,旁边几位亲属急忙扶住了他。老太爷脸色灰暗,身体不停的颤抖,显然吓得不轻。 一场惊吓,老太爷有点撑不住,被几位亲戚扶着回去休息了。 被他这一闹,灵堂的气氛立刻变得阴森压抑,守灵者情绪陷入了深度恐慌,个个神不守舍,坐立不安。 “小白,你回屋休息吧。小孩子定力差,容易走神。”二爷急忙起身打破了压抑,将容易“走神”的何小白安排到了屋里休息。 正屋炕上已横七竖八的挤满了酣睡的来宾,主要以妇女儿童为主,男宾们都聚集到隔壁二叔家喝酒打牌去了。 何小白挑了两个年轻女孩中间的缝隙挤了进去,陷入了一片温柔之间。 “哥,给你枕头。”一位本族堂妹被他拱醒,立刻主动让出了一半的枕头,给了他一个共枕而眠的机会。 让出半个枕头,她便转身侧卧,留给了他一个背影,也给他留出了足够的睡觉空间。 加入人气浓郁的睡眠行列,彻底驱散了内心隐约的恐惧感,一路劳乏的他很快就伴随着周围的浓浓呼吸声,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青青草原,蓝天白云。 他我和苏曼并排躺在青青草地,仰望着蓝天白云。在一片浪漫的氛围熏染之下,他的左手悄悄的捏住了她的右手。 苏曼回头嫣然一笑,没有反抗。 他顺势一翻身,搂紧了她的身子,苏曼娇羞躲避,转身侧卧。何小白立刻纠缠而上,从后面抱紧她,一只手已探入她的T恤领口。 手掌感觉一团绵软,下面一热,整个身子佝偻成一张弓。 “哥,不可以,咱是近亲。”一阵细如蚊虫的娇羞低语,如晴天霹雳在他耳边炸开。蓦然清醒。 身边的小堂妹肥嘟嘟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轻轻的推到了一边,一张红扑扑,圆嘟嘟的脸挂满了尴尬。 “对……对不起,刚刚睡迷糊了。”何小白赶紧压低声音,紧张的赔礼道歉,生怕她大声声张。 在爷爷去世守灵之夜,趁机占本家堂妹便宜,这种猪狗不如的行为,一旦捅开,自己这辈子都没法抬头做人。 “哥,都是自家人,没事。”小堂妹憨憨一笑,眼睛一闭,接续了她的酣睡。 得到了她的原谅,何小白一颗紧张到咽喉的心轻轻回落原位。一阵湿腻的寒意袭来,才意识到下面已经湿透。 他悄悄的溜下炕,找了一卷黑乎乎的卫生纸,匆匆溜出门,溜到了土墙围起的一个简易茅房,解开腰带开始擦拭污秽。 一阵尿意袭来,顺势飙出了一道水柱。 “喵——”一声刺耳的枭叫,惊得他全身一颤,整个裤腿已湿透。 仓皇抬眼,发现一只黑猫趴在墙头,一双蓝幽幽的眼睛正瞪着他,泛出两点幽灵之光。 “滚!”惊魂未定的何小白一声呼喝,手中的半卷卫生纸已下意识的砸向了墙头的黑猫。 “喵呜——”黑猫一声凄厉的嚎叫,身子一闪,卫生纸砸到了墙上,散落成一条缓缓舒展的白带。 而被激怒的黑猫不但不逃逸,反而凌空一窜,扑面抓了过来。 “妈呀,救命——”面对如此惊恐一幕,何小白早已魂飞魄散。口中呼叫救命,身子一个趔趄向后跌倒,右臂下意识的遮挡了自己的视线。 右臂一阵撕裂般的灼痛,他半褪着裤子跌倒在地,黑猫已从他身上扑过,闪电般翻越院墙,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亲友团听到呼救,纷纷围拢而来,关切的问长问短。 何小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提裤子,一边跟大家解释刚刚的惊险一幕,大家一阵唏嘘议论,开始陆续离开。 “小白,这种乡下地方,很容易闹鬼,你上厕所也该跟你爸说一声,让他跟着你。”老妈一边紧张的抚摸他的后背,一边埋怨他的冒失。 老爸黑着脸没有吱声,见没事,便回到灵堂继续守灵去了。 “妈,别担心,就是一只野猫。”何小白故作轻松的安慰着老妈,在她陪伴下回了房间。 “哥,你胳膊流血了?咋回事儿?”此刻天色已大亮,那位刚刚睡醒的堂妹一惊一乍的凑上来。 “小白,别动,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见小白小臂上三条血红的抓痕,老妈立刻慌了神,小跑着去车里拿药箱。 老妈是一名社区卫生站的轮诊医生,每一次陪老爸下乡探亲,都要替他们准备一个应急小药箱。 内伤,外伤,感冒,拉肚子……,各种意外应对药物应有尽有。 这边小堂妹眼疾手快,抓了一把卫生纸已替小白按压了渗透血迹的伤口:“哥,咱乡下野猫野狗多,晚上出去可得小心勒。” 何小白急忙伸出左手按压了卫生纸,尴尬的道谢。 “自己人,客气啥勒。”小堂妹爽快的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忙乎去了。 “小白,你咋能用卫生纸止血?万一感染怎么办?真是的,一点卫生常识都没有。”老妈提着药箱进来,立刻就是一通数落。 她撤掉了伤口卫生纸丢下了一边,快速的对伤口做了消毒处理,上了药,取出一小卷白纱布,轻轻替儿子绑扎了伤口。 一早起来,老妈围着何小白一通忙碌,外面已开始喊叫着起灵。 作为唯一的三代单传男丁,何小白义不容辞的扛起了引领一颗挂着引魂白幡的小树,雄赳赳的走在了送殡队伍的前面。 留守村落的老弱病残全部涌了出来,一路围观指点着鼓乐喧天,哭哭啼啼的送灵队伍,一直将他们送出了村庄,送上了一条坎坷的乡间小道。 阵阵晨风吹过,丝丝湿冷袭击下体,何小白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一个喷嚏过后,又是接连几个喷嚏,他的身体渐渐陷入了一种冰冷的包围,前面的路开始恍惚,脚步也开始恍惚 第3章 黑屋 一间小屋,黑暗,阴冷。 屋角结了一张松散的蜘蛛网,挂满了蚊虫与尘埃,一只巨大的蜘蛛缩在蛛网之间,蛰伏不动。 何小白孤零零的伫立小屋中央,整个人已被一种歇斯底里的恐惧绑架,想呼救却喊不出,想逃离却动弹不得。 喵呜—— 一声凄厉的嚎叫,蛰伏的蜘蛛扑面而来,幻化成一个漆黑的猫,幽兰的眼,血红的口,白森森的利齿,泛着幽光的一双利爪…… 何小白一声绝望凄厉的惊呼,脚下一软,跌入了一个旋转的黑洞,跌向了无尽的黑暗,一双手绝望的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他从跌落的噩梦唤醒。 “爷爷?”看着爷爷一脸慈祥的站在身后,他我失声惊呼,一头扑入了爷爷的怀里,呜呜的哭泣起来。 “嘘!”爷爷制止了他,牵着他的手慢慢退出了那一间幽暗的小屋。 “孩子,记住,疲惫和恐惧是生命大忌。身体疲惫时,病魔就会侵入;内心恐惧时,邪气就会渗入。 体过劳,心太累,邪气就会乘隙渗透侵入。 爷爷可以帮你一次,不能守你一世,以后爷爷不在了,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爷爷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缓缓转身离开,消失在一片恍惚深处。 “爷爷,不要走!”何小白一声哭喊,伸手试图拽住离去的爷爷,却抓了一个空,发现自己直挺的坐在土炕上,周围围了一圈焦灼的目光。小白胸口一阵恶心翻涌,他急忙爬倒炕沿,一口污秽喷射而出,接着一阵狂吐,吐的天昏地暗,一地绿污。 呕吐之后,他的意识恢复了清醒,接过老妈递上的热水簌了口,疲惫的靠在了松软的靠枕之上。 “小白,你终于醒了。”老妈一把抱紧了他,开始呜呜咽咽的哭泣。老爸轻吁了一口气,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没事了,留两个女人将地上收拾一下,其他人都出去入席。”二爷将屋里闲杂人等驱散,开始招呼安排酒席,招待各路亲朋入席开宴。 按照乡俗,家里死了人也要办酒席,俗称白喜宴。 “妈,我们啥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何小白深深靠入背枕,有气无力的提出了心中疑惑。 “一定是这两天太累,晚上休息不好,又受了惊吓。今天出殡路上,突然就晕倒在地,人事不醒,高烧不退。 你吓死妈了,你爷爷也是,自己家独苗孙子,也不保佑爱护,临走还这样折腾孩子。”老妈爱子心切,言语之间流露出对死者的不敬。 “妈,别这样说,是爷爷救了我。”何小白立刻开始替爷爷辩白,化解老妈心中的怨念。 “傻孩子,你说啥呢?这两天怎么神神叨叨的?”老妈双手抓紧他的双肩,紧张的关注。 “雅娟,别折腾孩子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得出去招呼客人,乡下人讲究多,别让人挑理。”老爸见他已恢复健康,便叫老妈一起出去招呼客人。 “你先去,我再陪一下小白,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说。”老妈拉长了脸,拒绝了老爸的安排,坚持要守护儿子。 何小白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一觉醒来,宾客已散尽,只剩二爷跟几个老人留下来,聚集在他睡觉的正屋,借着酒劲儿开始商讨爷爷的遗产分割。 “明哲,这些年你不在家,都是你二爷一家人照顾你爸。你爸生前念叨过几次,要将这一处老宅留给你二爷。 他走得太突然,也没留个字据,这事儿现在也说不清。 这种乡下地方,你以后也不会回来住,老宅空着也就废了。再说乡下房子也不比城里房子,不值几个钱,就留个你二爷吧。”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太爷慢条斯理的替二爷表达了想法。 “二叔,我多年在外,不懂乡下行情,这老宅子能值多少钱?”何明哲并没有草率表态,而是询问起房子的价值。 “这种老房子,白送都没人要。只是这宅基地值一些钱,大概也就两三万的样子。”二爷脸色很难看,故意将老宅的价值压低了很多。 “二爷,既然我爸说过把房子留给你,那这房子就归你。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我想拿出三万块,将这个宅子买下来。 有一处老宅,我在何家湾的根就没有断。要是这老宅也没了,我们这一支就彻底没了根。”何明哲一脸肃穆,不顾老婆的拉扯暗示,居然要掏三万块留住这处破院子。 “嗯,既然明哲有这份心,我看就这么定了。”何明哲的宗族情结,感化了德高望重的太爷,他出面替二爷答应了这桩交易。 二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接受了提议。 “二叔,你留个银行账户给我,等我回了城里就给你打钱到账上。这宅子空在这里也不好,麻烦二爷搬进来打理照看一下。”何明哲保有了老宅的产权,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补偿了老宅使用权给一脸不悦的二爷。 “行,就这么定了。明哲,你爸留下的贵重东西,你收一下。能拉走的都带上,拉不走的都锁小屋,二叔帮你照看着。”二爷除了三万现金,还得到了老宅的长期使用权,态度立刻缓和了很多。 “我爸收藏一辈子的那个老箱子我带走,留一个纪念。其他的东西,二叔你看着处理。”何明哲只挑了一个绿皮军旅箱,其他的都留给了二爷。 这是一只军绿色的长方形老式密码箱,样式却酷似最新流行的高端拉杆箱,只是显得有些古朴厚重。 何明哲吃力的拖着它,跟父老乡亲们告别,来到了车尾箱。 打开车尾箱,他弯腰想将它搬上车,吃力的搬起箱子,抬到一半便泄了气,将箱子放回地上,一脸涨红,不停的喘息。 送出来的二爷立刻赶上前,一只手拎起箱子,拎一只手配合扶住,轻轻的搁进了车尾箱,车后负重,一阵颤抖,两只后轮胎明显压瘪下去。 “嘿嘿,你们城里人,没力气。”二爷搓着手,一张皱巴巴的脸,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二爷至少也有60岁,一只手的力道却比正值壮年的何明哲两只手都强大,是二爷老当益壮,还是何明哲未老先衰? 告别了乡亲,他们一家三口匆匆踏上了规程。 当车离开村庄时,太阳已偏西,时间已接近下午5点。窝在后座的何小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心情一下子清爽了很多。 卷着滚滚烟尘,半小时后便进入了繁华的清河小镇,挤入了乱窜乱撞的车辆行人之中。 “爸,停一下车。”那间熟悉的路边报刊亭一滑而过,何小白立刻大声冲着老爸叫停。 “小白,快跑几步,明天爸还上班,今晚得早点赶回去。”老爸这次没有发飙,而是将车辆贴边停了,显然他以为儿子要上厕所。 何小白飞身下车,直奔那家路边报刊亭。 “老板,还记得我么?昨天在您这儿买彩票,给了钱,彩票没打印。”他趴在小窗口,尽量将一张脸探近,让老板看清他的样子。 “哦,是你呀。你刚走,网络就通了,彩票已给你打印了。”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他,将白纸和彩票叠在一起递了出来。 “谢谢老板,谢谢,谢谢!”何小白激动的结果彩票,连连道谢,转身飞一般跑回车边,拉门上车。 老爸黑着脸没有吱声,立刻踩油门启动了座驾。 “小白,你大学毕业半年多,也该找份工作上班,整天宅在家里鼓捣彩票,这样下去可不行。”老妈也拉下了脸,一脸严肃的开始训导。 “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一股莫名的兴奋情绪罩住了何小白,连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躁动。 “何律师,你在H市政法系统混了半辈子,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得给儿子找找门路,安排个位置。”见他这么“懂事”,老妈立刻将他的就业压力转嫁给了老爸。 “当初我让小白学文科,将来考法律专业。你偏偏让他选择理科,说学文科将来跟我一样没出息。 现在他一个数学系毕业生,怎么安排到政法系统? 再说,现在的公务员,都得参加统一招考,小白又不愿学那些行政类公共知识,怎么考?”何律师一边开车,一边又将责任推脱给老婆和儿子。 “小白,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学习那几本考公务员的书。”老妈自觉理亏,立刻又将矛头转向儿子。 “老爸是资深公务员,老妈也是资深的事业编制。你们辛苦了半辈子,还住在十几年前单位分配的老房子。 我才不走你们的老路,一辈子过得窝窝囊囊,整天抱怨收入低,却又整天担心失去了这份低收入的工作。”见父母一起针对自己,何小白也毫不客气的点了他们的死穴。 每次点到死穴,他们就会闭嘴,陷入了一种沉重而尴尬的沉默。 沉默之后的何明哲,将憋着的郁闷化为了坐下捷达的无限动力,破车又发了威,加速到了120迈。 女人也默然不语,凝视窗外,没有制止何明哲的疯狂。 趁着夜色,高速路上一路飞驰,八点多一点,他们便提前回到了阔别两天的家,陈旧而温馨的家。 第4章 大起大落 何小白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将频道调到了彩票开奖直播。坐在沙发上,将随身收藏的那张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白纸摊在了茶几上。 何明哲横了他一眼,黑着脸拖着爷爷留下的绿皮箱搁在了儿子房间的阳台上,半天没有出来,估计又是在借儿子房间的阳台抽烟。老妈进门便钻进厨房,开始替儿子准备晚餐,儿子在乡下生病受苦,回家后当然要好好滋补一下。 彩票直播已接近尾声,何小白的心从打开电视一刻便充斥了一种狂热的兴奋,这一期的前5位开奖数字居然与爷爷留给他的号码一字不差。 正在滚动的第6位数字戛然而止,数字是31,与爷爷留下的第6位数字完全吻合。 “妈,你快出来一下。”何小白激动的冲着厨房大呼小叫起来,这种见证奇迹的时刻,没有一个亲人陪在身边,他害怕自己会晕倒。 “妈,我们马上就要发财了,前六个数字全部正确,就差最后的特奖号码。”见老妈从厨房探头出来,他按压不住激动,捏着那张白纸站起来,手舞足蹈的冲着老妈比划起来。 老妈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在围裙上擦干手上水渍,凑到了他身边,开始核对白纸数列与电视画面的开奖数字。 就在这一刻,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已来临,第7个数字已摇出,毫无列外的滚出了一个吉利数字:35。 “我中奖了,我终于中大奖了。”何小白情绪已彻底失控,一把抱紧老妈,疯狂的喊叫着,眼泪已滚滚滑落。 何明哲也从他房间钻了出来,努力保持着平静的风度,走过了夺过他的字符白纸,对着电视画面对了一遍,已无法控制握纸的手,开始抽搐颤抖。 “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妈去弄几个菜。明哲,你去把开一瓶茅台。”老妈一脸兴奋,激动得安排庆祝大奖。 “那两瓶茅台是要送我们领导,我这就去超市买一瓶好酒。”一向镇定的何明哲也乱了方寸,手忙脚乱的要下楼买一瓶“好酒”。 “何明哲,你脑袋是不是坏了?现在我们有了500万,你还给那个小科长送什么礼?咱老是送茅台给别人,这回咱自己也享受一下。”老婆追出来,喊住了脑袋发懵的丈夫。 “你说的对,老子不伺候他了。”压抑多年的何明哲终于爆了一次粗口,也爆出了心中压抑多年的抑郁。 ****** 一杯酒下去,何小白的脑袋便有些晕晕乎乎。 家里一直当他小孩子,限制他喝酒,这一次破例让他加入了成年人的活动。因为这一张彩票,他一下子从不懂事的孩子,升级为家庭支柱。 “小白,彩票让爸看一下,那种路边报刊亭会不会卖假彩票。”老爸喝了几杯酒,脑袋反而冷静清醒,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开始担心幸福的真实性。 “呸,乌鸦嘴,瞎说什么?”老妈狠狠地扯了一下老公,脸色居然也有些慌张。 “不会,现在彩票都是联网销售,票面还有防伪设计。”何小白一边解释,一边从钱包抽出收藏的彩票,双手奉上。 何明哲接过彩票,扶了一下眼睛,目光落在彩票上,兴奋的脸色泛起一丝疑惑:“小白,这彩票有点不对。” “咋了?”何小白的心一紧,急忙抢过了彩票。 一边摸索纸面,一边仔细审视,凭借长期积累的经验,确认它不是假彩票,是联网销售的正宗彩票。 “不是彩票有问题,是号码不对。”老爸放下了酒杯,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无力的靠入了椅背,整个人似乎已虚脱。 何小白仔细核对了最后一组号码:11,13,17,23,29,31,33。 前面6位完全正确,只是最后一位差了一点点,他的白纸写着35,那个该死的报亭老板居然输入错误,将它输入成33。 何小白仔细打量白纸上的数字,字体歪歪扭扭,那个35乍一看,很容易看错为33,显然那位老板犯了一个视觉错误。 “那个该死的报亭老板,我明明写的是35,他瞎了狗眼,居然输入了一个33,害得老子损失500万。”暴怒之下,何小白第一次当着父母爆粗口。 “出了事,不要老是推给别人。你这字写得歪歪扭扭,连我都差一点看成了33。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该你发财,摆在眼前也会擦肩而过。”老爸一脸颓废,开始感慨命运多舛,人生无常。 “哼,都是你一路催催催,你要是不催,我怎么会不核对彩票?何明哲,你毁了一辈子,我恨你。”何小白霍然而起,冲着老爸暴发出积压难抑的失落情绪,转身直奔自己卧室,泪水已覆盖了他的脸。 何小白重重的关闭了房门,扑倒床上,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恍惚睡眠。 恍惚中听到客厅里老爸,老妈激烈的争吵,显然他们也受不了这种大起大落的刺激,开始相互指责发泄…… 一觉醒来,已是凌晨5点,窗外的夜色已开始消退,初露的深蓝天色预示着新的一天会一个好天气。 何小白起身开窗,深吸一口夜色过滤后的晨风,一丝清新爽透全身,一扫连日来的晦气,暂时摆脱了彩票风波的阴影。 一切恍如一场梦,一场过眼烟云,被扑面晨风一扫而去。 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全身污秽之气,换上了干净内衣,他重新躺回床上,开始梳理最近几天发生的诡异。 可以确认这不是幻觉,所有一切诡异一定与死去的爷爷有关联。可是他又看不透爷爷究竟是要临走帮他一把,还是要惩戒他一下。 按照常理推测,应该是想帮他们一把。 可是他临走指点迷津,自己却不能把握机会,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缘。难道是自己福薄缘浅,命中注定与富贵无缘? 既然已经与巨奖擦肩而过,这种概率绝不可能再复现,以后也不用再浪费时间精力去研究琢磨彩票,该改行研究一下股票或者基金。 只要能够继续宅在家里,潜心研究概率学,换一种玩法,也许更刺激,更有趣。 反正他不会出去工作,每天朝九晚六,完全是浪费生命。他要将有限的生命,透入到无限的“科学”探索之中…… 何小白躺在床上自我疗伤,隔壁的爸妈也已起床,开始准备早餐。 每天早上他们都会早早起床,准备一份简单而营养的早餐。一家人团聚吃过早餐,爸妈各自去上班,他上了床继续睡,睡够了便趴在电脑前上网,研究他的数学概率,探索小概率的产生几率。 今天的早餐吃得格外压抑沉闷,三个人默然相对,慢慢的“享用”面前的早餐。 老爸,老妈都是双眼红肿,面容憔悴。昨夜一直吵到深夜,后来吵累了,停止了争吵。 虽然终止了争吵,一定也没法安心入睡,明显睡眠不足。 “爸,妈,不要再纠结那张彩票,我们要摆脱它留下的阴影。发财梦已破碎,生活还得继续。 请你们相信我,我会继续努力,一定会切中下一个小概率点,把我们失去的彩票机会,从股票上找回来。”见他们如此消沉,何小白主动打破压抑的沉默,关切的开导他们。 “小白,一天一张彩票,爸妈还能承担起。你现在又要改玩股票,爸妈这点工资,根本不够你折腾。”这一次没等老爸开口,老妈已否决他的提议,在他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 “妈,我只要一万块本金,还有一年时间。我会耐心观察研究,绝不会轻易出手,只有抓住押一赔十的概率,我才会入场。 一年之内赚不到十倍,我就永远放弃股票,彩票。”何小白给自己找一个继续宅的理由,也不得不承诺了一个宅的期限。 老爸摇头叹息,起身准备去上班。 “钱的事找你爸,妈没钱。”老妈也借口没钱,起身收拾餐桌。 何小白尴尬的咳了一声,起身朝着卧室溜过去,决定先将今天宅过去再说。 叮咚! 就在他溜到卧室门口一刻,门铃响了。 何小白急忙转身,去迎接今天的第一份快递,这几天不在家,已经积压了很多快递,今天会陆续送到。 一名干净利索的快递小哥,脸色僵硬,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先生,你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何小白接过快递,麻利的签了单,快递小哥抽走回执联,背着白色背包匆匆下楼。楼道卷起一阵阴冷的风,他急忙缩头关门。 何小白扫了一眼手中的快递,疑惑的目光停留在“顺风快递”四个字。 不是顺丰快递么,怎么又冒出一个顺风快递,难道是一家山寨快递公司? 疑惑之间,他已快速扯开封口,一张纸片从快递袋散落,飘在了陈旧的实木地板,居然是一张彩票!!!!!!! 第5章 乐极生悲 何小白弯腰捡起了那一张彩票,那一刻整个人完全僵硬固化,化为了一尊恒古不化的化石,时间停止,空间凝固。 “小白,你咋了?”老妈发现不对劲,走过来紧张的推了他一下。 “妈,你看。”何小白哆嗦着手奉上了那张彩票。 彩票的票面是五组号码,五组都是同一串数字:11,13,17,23,29,31,35。换一种表述方式,就是这张彩票中了五注特等奖,可以兑现5个500万。 老妈捏住彩票,双手颤抖,目光发直,身子一挺,朝后跌倒过去。我急忙伸手扶住老妈,顺势将她扶坐在沙发上。 “爸,妈晕倒了,快叫救护车。”何小白一边拼命摇晃晕倒沙发,一脸笑意的老妈,一边歇斯底里的呼喊起来…… 幽深的走廊,清冷死寂。 何氏父子并排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焦灼的望着急救室紧闭的门。老爸的鬓发突然之间已斑白了大半,双手不停的搓着两只膝盖。 何妈妈送入急救室已经10分钟,漫长而难熬的10分钟。 何小白手中紧紧捏着钱包,里面的钱虽然不多,却有一张价值2500万的彩票,生怕这只钱包不翼而飞。 潜意识深处,他预感到一个可怕的念头: 老妈的生死似乎与这张彩票紧密关联,如果他此刻撕毁这张彩票,老妈也许就会抢救过来,一家人守在一起,继续平凡而平淡的生活。如果他选择了这张彩票,一定会抢救无效,老妈会因为它而离开他们。 一念之间,他颤抖着手打开钱包,捏住了彩票一角。 “孩子,别紧张,你妈会没事的。”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了颤抖的手上,给了一丝鼓励,也打消了他的冲动。 何小白缓缓转头,老爸的目光坚定,给了他一个充满信心的鼓励眼神。 何小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身子无力的后靠,靠在了冰冷而僵硬的椅背,寒气袭入,整个人仿佛堕落到一个冰冷的冰窖…… 半小时后,急救室的门缓缓开启,露出了急救医生苍白而僵硬的面容,伴着一双闪烁回避的目光。 那一刻,何小白的世界开始旋转,缓缓旋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 时间依旧流逝,街市依旧繁华。 而何小白的世界彻底坍塌陷落,只是一个人痴痴地靠在床头,苍白冰冷的双手死死钳住那一张彩票,目光痴痴地望着已开始泛黄的墙壁。 老妈走了已经三天,带走了家的温馨,家的繁华,只留了一张苍白而僵硬的面容,镶入了漆黑的框,挂上了雪白的墙。 “小白,你妈已经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你要慢慢适应,重新振作起来,你妈走了,可是生活还要继续。”老爸坐在床边,面容憔悴,语气沧桑。 卧室明亮的灯光,这几天突然变得暗淡了很多,老爸近在面前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爸,明天你去兑现彩票,以后不用早出晚归,辛苦上班了。”何小白缓缓抬手,将捏得邹巴巴的彩票交到老爸手上。 “小白,不管有钱没钱,都要出去工作。一个人宅在家里,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有了这笔钱,你可以选择一个你喜欢的工作。 你这么痴迷数学概率,也可以选择去读数学专业研究生,一直读到博士毕业。再投资一家数学研究所,职业研究小概率,也可以研究彩票。”知子莫若父,老爸揣摩着何小白的心思,已替他规划未来。 “爸,我想在家里替妈守孝三个月,守孝期满之后,我会投资一家公司,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业。 至于干什么,我想一个人静下心好好思考一下。”见老爸又想改变他的宅男生活,何小白立刻给了老爸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将他的宅男生活延长了三个月。 “行,你好好想一下。等彩票兑现了,你就是千万富翁,该换一种人生境界思考问题。”老爸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起身出了卧室。 ****** 何妈妈走了之后,家务无人料理,何明哲专门请了一位阿姨料理家务,照顾儿子的一日三餐。 保姆阿姨早中晚各出现一个多小时,方便了何小白的饮食起居,却并不打扰他的宅生活。 何明哲已恢复了早出晚归的生活节奏,早饭后出门,大多数时候都是晚饭后才回来,周六日也不休息。一周的工作时间比以前延长了接近一倍,却不看不出一丝疲惫,看气色似乎陡然年轻了很多。 这一夜,他又晚归,一脸兴奋打断了儿子的宅男生活,将他从卧室电脑前叫到了客厅。茶几上摆了一堆文件,老爸示意坐在他对面。 “小白,彩票终于兑现了。总额2500万,当场捐赠20%给民政部门,再扣除偶然所得税20%,最终所得是1600万。 这一张卡是1000万,以你的名字开的户,属于你的个人基金。这一张卡是100万,也是已的名字开的理财账户,专门替你投资股票基金开设的账户。 这儿还有两份购房合同,一份是一处150平米的高端住宅,价值110万,是以你的名义购置,正在装修之中,等装修好了,我们就乔迁新居。还有一处是一个60平的商住两用小公寓,位于市中心,暂时以我的名义购置,价值90万。 剩下的300万,我投资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你拥有70%的股权,是律师事务所的懂事长。老爸负责日常打理事务所,出任总经理,剩余的30%股权分配:赠送15%股权给相关部门领导,还有15%用于极力引进和激励几位核心律师……”老爸将文件资料摊开,有条不紊的跟儿子汇报。 “爸,这些我不懂,你看着办就行了。这1000万,还有律师事务所都转到你名下,我有这一百万炒股就行了。”何小白将一堆文件资料拨开,取出了那一张百万理财卡,起身挪步,直奔卧室。 “何小白,你站住。因为这笔钱,害你妈丢了命。你有责任和义务打理这笔钱,给你妈一个交代,让她可以放心离开。”何明哲霍然站起,一脸严肃的教训道。 “爸,你是一家之主,你应该主动承担起管理家庭资产的责任。我现在年轻无知,主要的责任是吃喝玩乐,等我有一天变得成熟强大,我自然会接替这份责任。”突然面对巨额财富,何小白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给如何支配。 “何小白,我给你三个月缓冲期,让你再宅三个月。不过,你今天必须得把这些文件全部签了,我只是你的律师,没有你的签字授权,我无法开展工作。”何明哲追过来,将儿子扯回了茶几前,摁到了沙发上。 何小白只得拿起笔,有气无力的在一张张合同资料上胡乱画上了他的名字。 “小白,你突然拥有了一笔巨额财富,必须尽快学会如何打理财富。财富再多,如果不懂得打理,很快就会流失殆尽。 现在有老爸在,可以帮忙替你打理,万一哪天爸也像你妈一样突然走了。将这一摊家业丢给你,你如何处置? 爸可以帮你一时,帮不了一世,你要尽快成熟强大起来。 记住,如果你不够强势,无法驾驭这些财富,财富就会离你而去。”老爸一脸凝重,语气低沉,一副嘱咐后事的姿态。 “爸,你要是觉得辛苦,可以给我娶一个后妈进来,让他帮您分担一些压力。”为了缓解老爸制造出的令人不安的悲凉气氛,何小白笑着调侃了一句。 “何小白,当着你妈的面,你胡说什么?”老爸脸色铁青,霍然站起,目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老妈”,厉声呵斥。 “噗噗噗,对不起,爸,妈,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何小白也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急忙给“老妈”鞠躬道歉,仓皇逃入了卧室。 “何小白,你马上就二十三岁了,你的个人问题也该考虑了。整天这样吊儿郎当,得找一个女朋友,锻炼一下你的责任感。”老爸被我点了一下,居然脑洞大开,意识到该替儿子找一个女朋友,培养人生责任感。 “爸,你放心,守孝三个月之后。我一定会走出家门,先找女朋友,然后再拼事业。这三个月,我会先磨练一下我的理财能力,将手里的一百万理成200万。”何小白回头冲着老爸杀出一个剪刀手,快速关闭卧室门,将那张严肃的脸关在了门后。 有了第一笔投资基金,何小白不再躺在床上痴痴发呆,以一种饱满的热情投入到股市,他的宅男生活陡然间充实丰富起来。 既然已立志创业,他便将研究目标锁定创业板,一边关注股市,一边关注他的未来投资方向。 观察了一周,他的脑袋彻底凌乱了,发现股票比彩票要复杂百倍。 彩票只是一些数字的组合,属于纯偶然的概率。而股票却掺入了太多人为因素,尤其是创业板块,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每一只股票都是不停上串下跳,今天涨停,明天就跌停,与业绩无关,与利好无关,与他的专长概率学更是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每天对着此起彼伏的各种题材,根本找不到任何投资亮点,脑袋一片凌乱,他渐渐萌生了退出创业板,重新研究彩票的冲动。 理性提醒他,彩票是一种小概率事件,他已经中了一次,按照概率推演,未来1000年同样的概率绝不会重现,继续研究只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当他处于彷徨无计之时,电脑系统自动给我推送了一个创业指导,浏览器自动弹出了一个图书推荐画面,推荐的图书叫《乔布斯传》。 对于这位重新定义了手机的伟大人物,一直使用苹果产品的何小白,自然不会陌生。他移动光标,捕捉到推荐画面,立刻点击进去,在一家图书网上订购了一套。 第6章 保姆的女儿 看完了《乔布斯传》,又看《雷布斯传》,接下来又是《贾布斯传》,越看越凌乱,何小白彻底迷失了创业方向。 迷失了自我,也迷失初心。何小白决定正本清源,重新回到他的小概率研究,重新开始研究彩票。只是研究方向有所调整,不再为了中奖而研究,而是为了让更多人中奖而研究,将他中奖成功的检验分享给广大彩民,替他们订制一套捕捉小概率目标的彩票软件,让大多数痴迷彩票的人从彩票事业中受益。 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让自己找到宅的乐趣,既不用走出家门面对社会,又可以暂时忘记失去妈妈的痛苦。 他对着更型换代后的最高配置苹果笔记本,痴迷于小概率推演,外面客厅一阵窃窃私语之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自从老妈走后,家里一直很清净,只有早中晚按时前来打理房间,替他烧饭的保姆阿姨,怎么会有两个女人的对话声? 何小白疑惑地拉门走出卧室,一个十七八岁的胖女孩,染了一头疯狂的黄毛,中间还飘了一缕血红色。 正坐在餐桌旁,面对厨房门,跟厨房里的阿姨说话。见他探头观望,她尴尬的回头冲何小白笑了一下,起身紧张地钻入了厨房。回头一刻,整张脸凸显出一堆描绘成血红的嘴唇。 “小白,这是我女儿李雯雯,今天周末不上课。”煮饭阿姨扯了低着头的女儿出了厨房,主动给何小白介绍。 “哦,你们先忙。”何小白尴尬地招呼一声,缩回了卧室。 自从他养成了死宅的习惯,最不愿意与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却又粗俗的女孩子。 退回卧室,他的心立刻紧张起来,今天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让他感觉很不习惯。对着电脑深呼吸几口,方才平静了心情,摈弃了陌生人的干扰,选择了一款轻松的中奖类小游戏,渐渐透入到了一种痴迷的境界。 笃笃笃! 一阵细碎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痴迷,他知道吃饭时间到了,是保姆阿姨送餐到他房间。 自从老妈走后,他连去餐厅吃饭的时间都省掉了,关照保姆阿姨替他分配饭菜端进卧室,直接对着电脑,一边上网,一边吃东西。 “进来吧。”他游戏入迷,头也不回的招呼。 “哥,你真弱智,居然玩这种弱智游戏。”李雯雯一边摆放饭菜到电脑桌,一脸不屑的冒了一句。 “怎么是你?”何小白紧张地躲避一边,一脸排斥地看着她。 “我妈今天要回一趟乡下老家,让我临时顶替一下她。我家里穷,只能做丫鬟,伺候你这种富家少爷。”见他这种态度,李雯雯说话立刻尖刻起来。 “好了,你出去吧。”他见她完成了饭菜摆放,便语气僵硬地赶她离开。 “何少爷,请你对我态度好一点。你要是这种态度,我会在煮饭烧菜时,对着饭菜吐口水。”李雯雯一脸不满,居然开始威胁。 “这……这饭菜?”何小白立刻站起身,紧张地指着桌上饭菜。 “哼,想得美,本姑娘的口水才不会给你吃。”李雯雯冲着他一个暧昧眼神,居然红着脸低头小跑出去。 何小白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想到这饭菜可能被李雯雯“处理”过,立刻倒了胃口。将饭菜推到一边,找了一盒饼干,一边啃一边继续他的“研究”。 “喂,你怎么不吃饭?”他正玩得投入,李雯雯突然出现在耳边。 “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不敲门?”何小白终于忍无可忍,暴跳而起。 “凶什么凶?我刚刚出去就没关门,门敞开着,敲什么敲?”这丫头居然比他更凶,彻底将主人压制下去。 “算你狠,我怕了你,我现在就辞退你。”何小白怒不可遏,狠狠的下了辞退通知。 “我又不是你家佣人?你凭什么辞退我?想辞退我妈,你跟我妈说去,别跟我唧唧歪歪。”李雯雯一脸不屑,噼噼啪啪的收了桌上盘碗,端着出了卧室。 何小白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言以对,只能硬生生的吞咽了这口恶气。抢步房门前,将房门重重的关闭,点燃了一只烟,站在阳台,对着敞开的窗户吐了一口恶气。 “哥,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你骂我一顿吧,要不打我一顿也行,千万别为难我妈。”那个该死的女娃,居然再次不敲门,出现在他背后。 “今天晚饭我自己解决,麻烦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只要你不再出现,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何小白没有回头,憋着的气已开始消散。 “哥,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她不但没有走,反而冒出一句让何小白彻底崩溃的疑问。 “喜欢你?你有没有搞错?”何小白几乎要疯掉了,一脸惊讶的回望有些忸怩的李雯雯。 “当你特别特别讨厌一个女孩子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开始喜欢她。”李雯雯态度认真执着,一副很萌的姿态。 “小妹妹,你们班女生是不是都爱看总裁文,孽恋文?”见她这样子,何小白已经猜到了她的内涵深度。 “嗯,对啊,我还喜欢看韩剧。”她以为找到了知音,兴趣更加炽烈起来。 “韩剧的女主都整了容,很漂亮。你也该去整一下容,现在的样子又土又丑,没有哪个男主会喜欢你。”见她纠缠不休,何小白只能使出杀手锏,狠狠的给了她一记。 “你以为你很帅啊?死宅男一枚,你连女孩子的B毛都没有见过吧?你天天对着电脑屏幕里的日本女忧撸啊撸,小心撸死你。 我是不够漂亮,可是我至少已经上过三个男人,体验了不同的人生趣味。 我跟你套近乎,只不过是可怜你,看你一个老处男不容易,想替你开发一下荒芜的身体,顺便拯救一下你封闭的灵魂。 你老实说,究竟想不想要我帮你?”何小白的狠话,立刻得到了一连窜更狠更凶残的回击,李雯雯彻底撕开伪装,暴露了校园小太妹的霸道气势。 “小妹,我认输,我怕了你。拜托你赶紧离开我家,好吗?”何小白赶紧认输服软,拱手请罪。 “嘻嘻,瞧你那熊样。本小姐吃点亏,赠送给你一点福利。”李雯雯一声嗤笑,双手一扯,紧绷的上衣滑下肩膀,一双远远超出她年龄水平的饱满肉球蹦出了松垮的领口。 目光滑过那一对雪白坚挺,何小白赶紧转身过去,避开了她暴露的身体,却无法避开翻涌奔腾,直冲鼻腔的一腔热血。 “bye-bye,臭SB,你一个人慢慢撸吧。”李雯雯丢下一声得意的谩骂,已风一般卷出卧室,重重的关闭了卧室的房门。 紧接着客厅房门一阵响动,她重重的摔门而去,快速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深处。 何小白我蜷缩了局部僵硬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跑到客厅,从里面反锁了防盗铁门,折返到洗浴间,脱光衣服狠狠的冲了一个凉水澡,冷却了翻腾奔涌的燥热,却无法冷却内心深处被点破的那一种萌动。 每一个宅男,心中都有一个女神。 这萌动一刻,他又想起了苏曼,从小青梅竹马,手牵手一起长大的女神。 当他发觉她蜕变为女神一刻,也是他们从此咫尺天涯的一刻。同在一个城市,却从此形同陌路,因为她心中有一个男神,那个男神不是他。 “我只是可怜你,看你一个老处男憋着不容易,想替你开发一下荒芜的身体,顺便拯救一下你封闭的灵魂。”洗完澡躺在床上,耳边又回荡起李雯雯那一句尖刻入骨的毒舌。 一丝蚀骨的痛苦啃噬着何小白的心,他痛苦的闭上眼,陷入一种恍惚。 一阵清风扑面,恍惚的何小白立刻警醒,坐直了身体,却发现妈妈不知何时已坐在床边,正一脸慈祥的关注着他。 “妈,你怎么回来了?我是在做梦么?”他一脸茫然,心底却有一种温暖开始蔓延,吞噬了封存的孤单。 “小白,如果你放不下苏曼,就该追她回来。”老妈伸手抚摸他的头发,轻声细语,给了他一个建议。 “可是,她不喜欢我。”他犹豫着看着妈妈。 “你都没有争取过,她怎么会喜欢你?想要得到女孩子的心,你一定要用心去追,而不是用嘴去表白。”这次老妈第一次跟他贴心交流,他孤独封闭的灵魂已开始溶解冰封,默默点头。 “为了拯救你的心,也为了拯救我们已经残缺的家,你应该去努力一次。事在人为,你去争取了才有赢的机会。”老妈轻抚他的乱发,补充了一句。 “妈,我会努力的。”我缓缓抬头,体内生出了一种积极的活力。 “嗯,这才是妈的好儿子。看到你这样,妈也可以放心的走了。”老妈慈爱的目光,泛起一丝依依惜别的眷恋。 “妈,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何小白紧张地抓住了妈妈的衣袖。 “今天已经七七四十九天,不能再继续陪在你身边,必须得走了。你一定要记住妈刚刚的话,要走出家门,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老妈缓缓起身,缓缓走向阳台。 “妈,不要走!”何小白伸手想扯住她,却一抓而空,跌入了一种黑暗漩涡,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 笃笃笃! 一阵轻轻的叩门之声,敲碎了黑暗,敲醒了他的噩梦。 他翻身坐起,粗重的喘息着,正午的阳光透进窗户,洒落了一个阳台,也洒落了卧室地面一角。 保姆阿姨端着饭菜破门而入,紧张的看着他:“小白,你咋了?是不是睡迷了?” “阿姨,我没事,饭搁在电脑桌上,我等会儿吃。”何小白急忙压制惊惧,恢复了冷静。 阿姨默默的放下饭菜,默默的转身退出。 “阿姨,您不是请假回乡下老家了吗?”何小白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年轻的背影。 “请假?”保姆停止脚步,一脸愕然的审视着我。 “李雯雯说,你今天要回一趟乡下。”何小白也一脸茫然,赶紧解释。 “这个死丫头,居然跑这儿捣乱。她嫌我当保姆给她丢脸,老是到雇主家捣乱,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上门打扰。”保姆一脸歉意,冲主人解释道。 “没事,她只是说帮你请个假,没有捣乱。”何小白一头雾水,闪烁其词的回应。 保姆阿姨关门出去之后,何小白猛地伸手拍了几下脑袋,确认自己的意识完全清醒,不是在做梦,一下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疑问之中。 那个李雯雯究竟是自己做梦看到的?还是她真的来过? 为何她走了之后,死去的老妈会突然出现梦中? 第7章 女神沦陷 何小白终于走出了家门,呼吸着城市的味道,穿梭于一片繁华与喧嚣。 这是他暴发后第一次走出家门,时间仓促,来不及购置合适的座驾,便跑到汽车租赁中心,租用了一辆适合自己的座驾。 时隔几年,再次与失联多年的女神见面,一定要让她看到他的变化。为了让她刮目相看,必须营造出一种事业小成,踌躇满志的气度。 经过一圈打听,他已经掌握了舒曼的近况。艺校毕业的舒曼,正在一家民办艺教中心实习。 这是本市最大的一家艺术教育中心,挂靠在群众艺术馆名下,租用了闲置多年的群艺馆的全部艺术活动厅。 艺术这玩意,以前是官办机构在搞,艺术就像保养的小三,只为少数人服务。现在民间机构搞艺术,艺术一下子沦落成了歌厅的小姐,只要你愿意花钱,不论身份地位,都可以玩一玩。 堵在艺教中心门口,何小白靠在座位深处,隔着玻璃一边欣赏进出的美女,一边等待着久别的女神。 他等在门外,要给久别的舒曼一个意外惊喜,也要替他们的久别相遇制造一种特别的气氛。 接近下班时间,陆续有美女学员们结伴而出,门口也陡然拥堵起来,他租来的旧车瞬间淹没在一片豪车之间。 对比之下,他最初的那份小得意顿时荡然无存,开始后悔自己太低调,应该租一辆好车前来约会,现在这座驾置身豪车丛中,对比实在太强烈了。 “喂,舒曼。”见到舒曼走出来,他立刻拉开车门,主动喊了一声。 “何小白?”舒曼愣了一下,迟疑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一年不见,她成熟了很多,也漂亮了很多,连声音已变得甜美了很多。 “曼曼,好久不见,我想约你一起吃饭。”见到女神,何小白的情绪顿时紧张起来,鼓足勇气憋出了准备半天的台词。 “对不起,小白,今天我有事儿,改天我请你。”舒曼紧张的四周环顾一圈,脸色显得有些慌张。 “那明天怎么样?”感觉她是在敷衍,何小白立刻紧张的进步一句,决心一定要约到她。 “对不起,我明天也没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舒曼慌乱的推辞了他的好意,转身急匆匆而去,转入了一片豪车之间。 望着她的背影匆匆穿梭于豪车之间,拉开一辆黑色X5沉重的车门,匆匆上车,何小白的心陷入了冰冷的冰窟。 那一辆崭新的黑色X5缓缓启动,随着拥挤的车流消失在夕阳暮色之间。 片刻繁华之后,喧嚣的艺校门前立刻冷清下来,只留了他孤单的身影,还有那一辆落魄的旧座驾。 他知道自己来迟了一步,舒曼已彻底了沦落,沦落在一种繁华浮躁的人生境界。 一个普通家境走出来的美丽的艺术女神,自然会受到遍地土豪的诱惑和追捧。舒曼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女生,却选择了一个充满诱惑的艺术人生,注定逃不出被保养的命运。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夹杂着沉沉的失落感,他的情绪彻底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幽谷,迈着僵硬的脚步上了车,深深的靠入座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双手取了一只烟,颤抖着点燃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 ****** 瘫软在床,何小白的世界一片恍惚。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样驾驭座驾回到家,只记得一片模糊的繁华街道,还有熙熙攘攘的车流人海。 青梅竹马的小女孩,心中的女神,居然投入了别人的怀抱,成了别人保养的情人,这样的刺激彻底击垮了他,也击碎了他的一切。 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眼泪无声的滑落脸颊,留下两丝冰凉,冰凉了脸颊,也冰凉了抽搐的心。 恍惚中,我的眼前浮现出两个纠缠的裸体身影,一个男人与舒曼纠缠一起,正在抵死缠绵…… 他霍然坐起,双手狠狠的抓住乱发,拼命的撕扯着。 他知道,刚刚眼前浮现的并不是幻觉,而是一种真实的画面,现在已是深夜时分,那个男人应该正与舒曼同床共枕,深夜缠绵。 暴躁的何小白起身下床,冲到客厅酒柜,拎了一瓶白酒,开启封口,狠狠的狂灌了一口,一股灼热燃烧而下,压抑了心中的狂躁,也点燃了全身血脉。 他一口气将一瓶酒灌下去,躺倒在床上,一阵天旋地转,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借着酒精的麻醉,得到了一夜安睡。 恍惚中,他的手机开始狂躁的鸣叫震动,直到将他从恍惚的睡眠中拉出来,迷迷糊糊的接听了电话。 “喂,是何小白吗?”听筒传来一个粗鲁的男声。 “嗯,我是。”何小白有气无力的应答。 “请你马上来一趟人民医院急救中心,你老爸有生命危险。”对方急促而粗暴的给了他一个通报。 “你老爸才有生命危险,神经病。”何小白不满的嘟囔一句,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刚刚挂断,那个号码立刻又打了进来,他果断地按断了电话。 刚刚消停的手机又响起来,这个骗子还挺执着。何小白拿起手机准备再次挂断,并将这个诈骗号码拉黑。 就在他拿起手机一刻,顿时愣住了,电话显示的号码居然是老爸的号码,这么早他打电话给自己干嘛? 他犹豫一下,接通了电话。 “喂,小白,你爸不行了,请你来一趟人民医院。”电话里居然是一个低沉而焦灼的女声。 何小白急忙挂断电话,翻身起床,胡乱套了衣服,匆匆出门,疯了一般一路飞驰,碾压着朦胧晨曦,直奔人民医院。 因为那张彩票,他已经失去老妈,绝不能再失去老爸。 ****** 客厅空空荡荡,死气沉沉。 何小白独自缩在沙发里,痴痴的盯着对面泛黄的白墙,墙面并排挂了的两个黑框照片,一个字老爸,一个是老妈。 面前的茶几上摊了几张街头小报,小报头版醒目位置,刊登了一则新闻:资深律师包二乃,猝死公寓床上。 老爸已经走了,关于他的流言,却在这个城市不断发酵蔓延。 据小报报道,资深律师何明哲保养艺校女教师,老夫配少妻,纵欲过度,身体严重虚脱,猝死在女孩的肚皮上。 为了博眼球,吸引读者,无论标题,还是内容,都加入大量的夸张渲染。 何小白虽然不太相信老爸猝死床上,但经过法医鉴定,公安侦查,最后给老爸的死定了性:疲劳过度,猝死。 更让他崩溃的是,这位害死何明哲的艺校女教师,居然是他追逐多年的女神舒曼。 老爸猝死之后,舒曼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躲起来再也没有露面。 他曾经怀疑过是她耍手段,给老爸下了猛药,导致老爸纵欲猝死,她有变相谋杀的嫌疑。可公安侦查,法医鉴定推翻了他的臆测,排除了人为因素,判断老爸确实是意外猝死。 洗清了她的嫌疑,他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潜意识深处,他预感到老爸的死,并不是简单的猝死,应该与他有很大的关联,与那张彩票有某种的关联。 “儿子,你要振作起来。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活着,做一些你喜欢的事业。”恍惚中,耳边传来老爸熟悉的声音。 “爸,你怎么回来了?”何小白翻身坐起,一脸诧异的盯着坐在身边的老爸。 “谢谢你,儿子,是你让老爸实现了夙愿,创立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虽然时间很短暂,却让我感受了不一样的人生。 人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世界,而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老爸一脸慈爱,灌输着他总结的人生哲学。 “我想回到从前,回到我们温暖的家,一家人继续幸福的呆在一起。”何小白一脸期待的望着老爸,道出了此刻的心愿。 “儿子,我和你妈只是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旅行。而你也要走出家门,开始你的人生之旅。 我们都在旅行的路上,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旅行的路上相遇,在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团聚。”老爸慈爱的摩挲着他的乱发,语气幽深而高远。 “旅行?”何小白一脸茫然,惊异追问。 “嗯,旅行。”老爸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缓缓起身,缓缓离开。 “爸,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何小白急忙伸手去抓老爸,却抓了一个空,却发现又是一个梦。 一阵凉风拂过,阳台的窗帘轻轻飘起,露出了搁置窗台的一个笨重的绿色铁箱,爷爷遗留下来的军旅箱。 自从上次将它拖回家,一直闲置阳台,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它。 旅行?旅行箱? 难道是死去的老爸在替他指点迷津,给了他一个暗示。暗示他这个军旅箱很重要,要他找出它蕴藏的秘密。 孤独无助,极度空虚的何小白,终于找到了一个转移痛苦的目标。他飞身下床,将那一只沉重的铁箱托进了房间,开始审视这件“古董”。 这是一只老式的密码箱,一排拨码转轮已结满了铁锈,不过还能够勉强转动。 拨轮一共有7组,每组一对拨轮,每一只拨轮残留着一圈斑驳的数字,从0到9,顺序排列。 他胡乱的拨弄着拨轮数字,试图开启军旅箱,试了几次,都无法开启。便找了螺丝刀,铁锤,开始破坏它的结构,试图强行将它打开。 箱子虽然老旧,却很结实,连锤带撬,折腾一个小时,只是在结合处留了密集的伤痕,铁箱主体依然完整无损。 何小白气急败坏的丢掉铁锤螺丝刀,一脚将铁箱踢翻,狠狠的踩了几脚。 脚底硌得生疼,铁箱却纹丝不动。 就在他面对铁箱,束手无策一刻,脑袋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一个令人全身发麻,头皮发紧的念头。 难道密码就是……. 11,13,17,23,29,31,35。 他颤抖着双手,找出了那一组曾经命中五个大奖的数字,一个接一个将拨轮按这组数字调整到位。 咯蹦! 一声沉闷之声,灰尘泛起,尘封的铁箱居然应声开启。 他一屁股跌坐地板,痴痴的望着开启的铁箱,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窖,全身冰冷,手脚冰冷,脊背丝丝冒着寒气。 原来爷爷留给我的并不是彩票号码,而是这一只铁箱的开启密码。 可是一组开启破旧铁箱的密码,怎么会开启财富大门,直接命中5注特等大奖? 第8章 有其女必有其母 缓缓开启尘封的铁箱,他的目光急切的落在了里面珍藏的“宝贝”之上,目光所及,紧张期待的情绪一落千丈,跌入了低谷。 里面整齐的折叠了几套已褪色的旧军装,一顶闪着红星的旧式绿军帽,一双捆扎的老式军旅帆布鞋。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斜插铁箱盖内部绑带之间,一长一短的两把老式军刀。 长刀是日式军刀,短刀是美式军刀。 这两玩意都是骨灰级的老式军刀,找到识货的军迷,应该能够卖个好价钱。 爷爷是参加过朝鲜战争的老兵,每逢过年,政府都会发300元慰问金,是村里唯一享受政府津贴的老人。 自从懂事之后,何小白很少回乡下老家,早已疏远了乡村,疏远了爷爷,对于爷爷的故事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对于这类杀人凶器,他天生有一种敬畏,不愿意深度接触,目光有意识的避开凶器,伸手翻了一下折叠整齐的衣物,一种冰冷感觉刺激指尖,发掘出一件藏在衣物之间的黑乎乎的铁家伙。 他急忙将衣物挪开,露出了隐藏的一只老式左轮手枪,还有一小铁盒子弹。 一丝冷气自脊背泛起,何小白的额头已冒出一层冷汗。私藏枪和子弹是犯法的,万一被人发现举报,自己也许会被判刑坐牢。 “帅哥,你在干嘛?”就在他惊慌一刻,有人闯入了卧室,居然又是那个该死的李雯雯。 “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我家。”何小白一边惊慌失措的收拾散落的铁箱,一边气势汹汹的质问,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妈是你家佣人,她来替你烧饭,我闲着无聊,就跟着她过来看看。怎么,你不欢迎我?”李雯雯大大咧咧踱进卧室,一副挑衅的口气。 “这里是我家,你这样随随便便闯进来,是违法的。”何小白有些忌惮她的泼辣,只能祭起了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我闯你家犯法?你用邪术闯入一个女孩子的梦里,还在梦里占人家便宜,是不是犯法?”李雯雯一脸霸气的质问,脸上却泛起一层羞涩。 “我用邪术闯入你梦里?你在胡说什么?你脑子进水了吧?”何小白理直气壮的大声质问斥责,内心深处却笼罩了一层惶惑。 “哼,自从上次忘带钥匙,进不来家门。跑到你家找我妈取家里钥匙,跟你照了一个面,对视了一眼。 回去之后,午睡时你就闯到人家梦里,将人家拐骗到你这间卧室,缠了人家半天,还摸了人家的胸。”李雯雯面红耳赤,扭捏着低下了头。 “你胡说,我哪有摸你的胸。是你自己故意解开衣服,让我看你的胸,然后就跑了。”何小白一脸局促,眼前浮现出那一个恍惚的梦境,大声辩解道。 “嘻嘻,帅哥,原来你也梦到了我?”李雯雯一脸兴奋,抬起目光痴痴的锁定了何小白躲闪的眼神。 “没有,我从来不做梦。”何小白急忙找了一个牵强的借口,试图搪塞过去。 “帅哥,我梦到了你,你也梦到了我,证明我们之间有缘。何公子,看你寂寞一人,后宫空虚,就收了我这个妖孽吧。”李雯雯见他心虚,居然乘虚而入,主动贴上来,亲昵的勾住了他的脖子。 “李雯雯,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请你离开。”何小白一把推开她,后退半步,紧张地拉出了一副抵抗进攻的架势。 “干嘛凶人家,你究竟喜欢那种类型,我可以为了你而改变类型的。哥,你告诉我,你喜欢的类型是那种?”李雯雯遭到拒绝,依然锲而不舍,一副不得手绝不会罢休的姿态。 何小白知道她是有备而来。是奔着我的千万资产而来。 一个失去父母,无依无靠,缺乏社会经验的宅男,守着一笔意外而得的巨额资产,自然会招惹一些别有用心的“缘分”。 “我喜欢的女孩只有一种——处之女。”为了彻底斩断她的痴心妄想,何小白狠狠的给了她一记绝杀。 恍惚记得,她自称有很多床上男友。她年龄虽然不大,已是一名资深熟之女。 “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我先走了,一周之后过来找你,保证让你一针见血。”李雯雯立刻爽快的许下一个承诺,兴冲冲而去。 何小白呆立原地,彻底的败给了她。 他以为抓住了她的死穴,可以让她知难而退。却忘记了现代科技,可以弥补许多人失去的人生缺憾。 “小白,该吃饭了。”就在他原地呆立之际,一阵香风扑鼻,李阿姨端着饭菜进了卧室。 李阿姨一改往日朴素,居然也换了短裙黑丝,还洒了香水,暴露出人到中年的成熟韵味。 “李阿姨,这是5000块钱,从明天起您不用过来了,我家钥匙麻烦你还给我。”何小白拉开抽屉,翻出一叠现金,递了过去。 “小白,你这是赶我走?”李阿姨一脸乞求,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不肯接钱。 “不是,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出去旅行一趟。”何小白躲避了她的目光,替自己找了一个辞退借口。 “小白,你怎么突然要辞退大姐,是不是雯雯不懂事,上门无理取闹,惹你生气了。”李阿姨紧张的看着何小白,一脸惶恐。 “不是,她挺懂事的,没惹我。”既然已决定辞退,何小白不想把关系弄僵,希望能够友好的结束雇佣关系。 “小白,你爸妈刚走,留下你孤孤单单一个人。这种时候,大姐又咋能丢下你不管?你要想去旅行,大姐这就帮你收拾行李。 你不在的时候,大姐帮你照顾打理家里,等你走累了,想家了,就回来。有大姐在,你进门才有回家的感觉。”李阿姨伸手轻轻的搂着他肩膀,轻轻的拍了一下,传递了一种异样的温暖。 “阿姨,我……”何小白深吸一口气,硬下心想坚持他的决定。 “一定是雯雯不懂事,冲撞了你,大姐替她给你赔礼道歉。我们孤儿寡母,找份合适的工作,养家糊口不容易。”李阿姨双手拉进他的双手,作出一副要跪倒下去的姿势,何小白赶紧上前一步搀扶住了她。 “阿姨,别这样,您先坐下。”他搀扶她坐在了床上,面对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手足无措,一筹莫展。 “今天这事儿,也怪大姐。我想着你无父无母一个人,家里死气沉沉的,就想着带雯雯过来活跃一下气氛。 我跟雯雯也是孤儿寡母的,大家凑到一起可以互相照应,互相取暖。 都怪我从小太娇惯她,养成一副刁蛮脾气。我们家雯雯就是性子有点急,爱发小脾气,心眼不坏,有嘴无心。你是大哥哥,别跟她一般计较。 我们搬过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就应该相互包容。雯雯年纪小,不懂得疼人,照顾人。大姐会好好疼你,照顾你。”李阿姨牵着何小白坐在她身边,双手掌握了他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 “阿姨,你说什么?你要搬过来住?”何小白急忙抽出手,一脸惊疑的看着她。 “大姐今年才38岁,别老喊人家阿姨,都给你叫老了10岁。”李阿姨脸色飘起一层妩媚,恍惚间似乎真的年轻了很多。 “李阿姨,你今天怎么了?”见她举止古怪,何小白的情绪顿时紧张起来。 “傻瓜,大姐也不会吃了你,紧张什么?你先吃饭,菜都凉了。大姐最近突然有点怀旧,想跟人讲讲年轻时的事儿。 你别只是看着我,赶紧吃饭,边吃边听,省的你插嘴。”李阿姨推搡何小白坐在电脑桌前,一边逼着他吃饭,一边开始了倾述她的往事。 “17岁那年,我离开乡下,进入县城读高中,一间宿舍住12个女生。隔壁宿舍是却只住了两个人,是两名师专刚毕业的男老师。 因为宿舍人多,女生事又多,所以很吵,隔壁老师经常会敲墙抗议。 因为冲突,我开始关注隔壁的男老师,喜欢上了那个高高帅帅的何老师。我们乡下出来的野孩子,大胆奔放,直接堵着他表白,他对我也有好感,一触即合,便开始交往约会。 在17岁的那个雨季,我和他住在了一起。 三个月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我就吓坏了,哭着去找何老师。他也吓坏了,学校明令禁止师生恋,一个老师把学生肚子搞大,是要被处分的,严重的还会开除公职。 他给了我100块钱,要我自己去诊所打胎。我不敢一个人去,要他陪我,他嫌丢人不肯陪我。 于是我们就争吵起来,然后就惊动了学校,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他被学校开除了公职,我也被学校开除了学籍……”李阿姨一边追忆往事,已被自己的故事感动的泪水满面。 “李阿姨,那位何老师是不是叫何明哲?你被开除后,回到乡下生下了肚里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李雯雯? 十几年后,你进城当保姆,碰巧雇主就是那位抛弃你的何明哲老师。”听她编造如此离谱的谎言,试图染指何家遗产,何小白忍无可忍,不得不打断了她。 “你错了,何老师的确跟你爸长得很像,我也曾有过误解。但你爸生前已证明了他不是抛弃我的何老师,1993年你爸在北国政法大学法律系学习,还没有毕业。而何老师是数学老师,毕业于省师大H市分院。 还有李雯雯今年才17岁,我是1993年上高中,今年是2004年。”李阿姨幽幽的看了何小白一眼,显然他的误解伤害了她。 “对不起,是我错怪您了。”何小白尴尬一笑,急忙欠身起来,冲着李阿姨点头致歉。 然后乖乖坐回去听她继续讲述过去,不敢再轻易打断。虽然她讲故事给他听,一定是为了套取他的钱,可是没有证据之前,他绝不能妄加猜测,只能耐心等待,等着她最终暴露她的目的。 第9章 保姆情事 “被学校开除之后,好心的班主任指派了两名女生,陪我去县医院打了胎,给了我20元路费,让我回乡下。 我做了丢人事,没脸回家。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名在城里打临工的小学同学收留了我,我就跟他住在了一起。 那时候城里人也很穷,乡下人在城里找零工很难,他养自己还行,加了一个吃闲饭的,日子很快就撑不下去了。于是,我们便结伴南下,买了两张绿皮硬座,摇晃了两天两夜,到了繁华的东莞。 我们进了一家电子厂,他做了保安,我在生产线做工。我们都住十几人一间的集体宿舍,吃在工厂食堂。平时总是加班,很少见面,只是周末约会出去,在路边小旅馆花30元开个房,冒着被治安队抓的危险,提心吊胆的放松一下。”回忆往事,李姐的眼神飘忽悠远,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段艰难岁月。 虽然她一直都生活在艰难岁月,显然那一段是最艰难的也最值得回忆的岁月。 听着她自然而然的展开的故事,何小白的情绪开始被她带入故事,不再怀疑故事的真实性,以李姐的保姆水平,绝对编造不出这样的故事,这一定是她的真实经历。 “我刚入厂,被安排在最苦最累的岗位,勉强干了一个月,就有点支撑不住了。就在这时候,一位高管叔叔“路过”我的岗位,询问了几句,第二天我被调到了相对轻松的品质检验岗位。 又过了一个月,那位高管叔叔又找到了我,问我会不会电脑打字。他说他的助理文员辞职走了,想调我坐办公室,帮他处理日常文件。 我当时很紧张,告诉他我不会电脑,他说没关系,他可以教我。 第二天,他将我调入了办公室,安排在他旁边的工位,打开了黑白电脑,交给我一本书,让我自己一边看书一边学习。 我只是初中毕业,又是乡下出来的,文化低,见识少。对着电脑憋了一整天,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那时候的电脑都是黑白的,画面都是字,没有图,特别难弄。不像现在的电脑都是彩色的,打开了就可以用。 下班的时候,高管叔叔叫我晚上加班学习电脑,白天他忙,没有空教我,晚上事情少,可以教我电脑。 那天晚上,他手把手教我电脑。我学电脑入了门,他也趁机入了我的门。”讲到暧昧处,李姐故意停顿了一下,脸色绯红,目光别有意味的看着何小白。 何小白赶紧将目光转移窗外,躲避了她的暧昧,心里却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想赶她走,又碍于面子,不好做得太决绝,只能忍受着她,等待她暴露最终意图。 “东莞那地方很乱,经常有警察和治安队联合执法,堵在繁华地段查暂住证。我和男朋友逛街,被堵在一个市场里面,女生不管,专查男生。他没有暂住证,被抓到了治安队,当晚就送到了樟木头收容站。 他本来只是没有暂住证,因为与抓他的治安队员冲突,身份证也丢了。没有身份证,要3000元才能赎他出来。 我没有办法,就找高管叔叔借了3000,赎出了男朋友。 男朋友出来后,就辞职不干了,跟着收容站关押认识的几个哥们做生意,还染了黄头发,那时候染黄头发的都是流氓混混。 一个月之后,高管叔叔跟我索要借他的3000元,我说没有钱,他说要每月从我工资扣500,分半年还清。 他是领导,我不敢得罪他,就找我男朋友要钱,这笔钱钱是为了赎他,当然要他来还。 我男朋友说,他没钱,但是他有办法还钱。 按照男朋友的策划,我借口办公室太紧张,放不开,主动跟高管叔叔提议到外面酒店,好好的放松一次。 高管叔叔犹豫了一下,决定跟我一起出去。然后就被我男朋友带着一群哥们堵在了房里。不但偿还了3000元债务,高管叔叔还赔偿了5000元给我男朋友。 接着我便辞了职,跟着男朋友合伙做起了引诱诈骗。工作轻松,来钱快,过上了自由自在的好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因为讹诈了一位台湾老板,破坏了当地的投资环境,我们的团伙很快就被打掉了,我男朋友和他的一群哥们被判了刑。我们几个女的,只是关押了一晚上,教育了一下便放了出来。 我们几个女的没了保护,无依无靠,只好结伴去酒店上班。每天晚出早归,虽然辛苦,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 小白,听姐讲了这么多过去的丑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很肮脏。”李姐突然从追忆中跳出来,冷不丁的刺了何小白一下。 “啊,没有,没有。”何小白没有心理防备,赶紧信口敷衍。 眼前这位大姐,当过小三,做过小姐,还干过诈骗。经历丰富,背景深厚,绝对是一位棘手的人物,面对这个毫无社会经验的资深宅男,一副吃定他的姿态。 “酒店上班不到一个月,一位当地土老板看上了我,要我替他生一个儿子,包吃包住包营养,奖金20万。 他替我租了130平米的高档公寓,并每月支付6000元生活费,开始我们的二人世界。那个广东老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男人,50多岁的老男人比20岁的小伙子都生猛,每晚都折腾的姐死去活来。 3个月后,姐居然真的怀了孕,他便替姐请了一个保姆。 有了孕,身子不方便,他怕弄伤姐肚子里的种,便开始折腾保姆。那保姆也是能干,为了每月2500块钱,白天伺候我,晚上伺候他。 等孩子出生后,他见是一个女孩,撂下5万块钱便消失了。那时候也没有手机,打他的BBcall留言,他也不回电话,彻底的从我的世界蒸发了。 熬到孩子满月,在那位好心能干的保姆帮助下,我带着孩子离开了东莞,回到了H市。 除了广东老板的那5万补偿,姐也积攒了一笔钱,便在本市开了一家花店。那时候的年轻人还不流行送花,生意也不太好,勉强可以糊口。 一个年轻女人,拖着一个孩子,还要打理生意,日子过得很辛苦,也很寂寞。 熬到雯雯三岁,送她回了乡下,交给她姥姥带。独自料理花店的我,耐不住寂寞,给一个送花的小弟好上了。 他小我8岁,精明能干,不嫌弃我有孩子,愿意跟我一起过,帮我抚养孩子。我见他老实可靠,壮实能干,便让他住进了我的花店,跟我一起打理生意。 半年后,他突然消失了,我多年积蓄的存款也被他卷走了。 我大病了一场,因为资金断了,花店生意也转让了。 再后来,为了生活,我不得不放下身段,上门给人家当保姆,洗衣做饭干家务,赚一点生活费养家糊口。 光靠一点保姆工资,根本不够,也经常趁女主人不在,给男主人提供一些额外服务,赚一些小费。”李姐眼神变得忧伤哀怨,却夹杂了一种浓浓的暧昧,死死锁定了紧张而局促的何小白。 何小白知道她的故事已接近尾声,而她的意图也渐渐显露出来。 “你爸雇佣我第一天,我错认他是何老师,控制不住情绪,打了他耳光。解释清楚之后,你爸没有辞退我,继续雇佣了我。 我以为他是一个好人,便有心跟着他,一辈子好好照顾他。 哪想到他也是一个坏种,老婆死了没几天,就在外面保养了一个跟你一般大的小女孩。他死在那个骚货肚皮上,也是老天有眼,给他的报应。”提起老爸,李姐面容扭曲变形,目光里射出一种恶毒。 “够了。”听她提及老爸与舒曼的丑事,何小白立刻暴怒而起。 “你爸不在了,姐重新燃起的生活希望就这样破灭了。我自己没了希望,便想着撮合你和雯雯,将两个破碎的家组成一个温暖的家。 雯雯年龄小,任性,不会疼男人,可是姐经历过风雨,最懂男人,也最懂得疼男人。你和雯雯成了家,我身为岳母,一定会好好疼爱你。”李姐暴露可耻的最终目的之后,便闪电般凑上来,双手搂紧了何小白的脖子,一阵香风扑面,已堵死了他惊愕的嘴巴。 虽然何小白早有戒备,却没有预料她有此一招,顿时陷入了被动。 他双手死死扣住她的双臂,猛的一扯一推一摔,将她剥离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救命啊,强尖啦!”李姐倒地瞬间,双手拼命撕扯自己的上衣。 见她疯了一般扯开嗓子狂叫,何小白立刻铺上去按住她,一只手死死的堵死了她的嘴巴。她在他卧室乱喊乱叫,被楼下楼下邻居听到,他这个资深宅男就彻底毁了。 这栋楼的邻居本来对这个宅男已经有了成见,出门遇到总是一副一样的目光,故意躲着他,尤其是一些年轻女人。 一旦爆出他跟保姆大姐在卧室纠缠撕扯,加上李姐这副死懒模样,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李姐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一只手却快速游走,钻入何小白松散的裤腰,控制了局势。 “李阿姨,你究竟想干什么?”何小白已被她彻底压制,可怜巴巴的央求道。 “你是资深宅男,又没有女朋友,一时冲动侵犯了保姆大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报警公事公办。第二,我们两个私下协商解决。”李姐缓缓起身,抽出了那只手,一边在短裙上擦拭,一边收拾散乱的衣服。 第10章 尸虫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何小白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知趣的选择了协商私了,这种事一旦捅出去,就算赢得了法律支持,也会彻底输掉他一生的道德品质。 “5万。”李姐毕竟是底层出身,手段上很强势,一旦涉及赔偿,立刻暴露了弱势心态,居然只索要区区5万。 “我给你10万,但你和你女儿要永远消失,再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抓住了她的弱势心态,何小白立刻以他的优势彻底压制了她的嚣张。 她没钱可以耍赖,他有钱就可以任性。 “小白,你是个好人,姐也是生活困难,不得已才这样做。只要你付了钱,我立刻交出钥匙,永远消失,绝不再上门骚扰。”李姐收起了撒泼姿态,尴尬的扯着凌乱的衣服,一脸局促不安。 何小白不愿再跟她纠缠,便跟她要银行账号,准备打钱给她账号。 李阿姨尴尬一笑,申明自己没有卡,要他给现金。 何小白一脸苦笑,只能跟她一起出门,就近找一家自助银行取现金给她。 外面已是灯火阑珊,街道比平时清冷了很多,徘徊的夜风已携带了丝丝寒意。何小白别扭的与李姐拉开距离,保持着一种互不相识的姿态。 平时拥挤的破旧街道,今天一入夜居然都提前收摊,空中一条幽暗而肮脏的幽深街巷。 “这边有银行。”李姐突然紧贴上来,焦急的指点一家24小时取款点。 何小白默然不语,几个箭步跨过去,推开了24小时取款点的玻璃门,里面一字排着六七台柜员机。平时这条街只有两个小小的银行营业点,每家只有一个柜员机,经常会排出长长的取款队伍,这段时间没出门,这条破街居然开了一家高大上的银行营业厅。 何小白随意选了一台柜员机,取出那张百万理财卡插了进去。输入密码后立刻跳出了取款选择项,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大限额图标5万。 连续两次操作,便取出了十叠百元钞,守在一边的李姐手忙脚乱的将取出的钱收到了自己随时的假皮挎包内。 “小白,谢谢你。”李姐歉意的招呼一声,抱着挎包急匆匆的而去。 何小白也随后出了银行,凉爽的夜风扑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感觉眼前的都市夜色显得有些恍惚。 站在清冷街头,脑袋里冒出了老爸给他的告诫:如果你不够强势,无法驾驭这些财富,财富就会离你而去。 现在,因为他的弱势,属于的财富已开始流失。 一路恍惚,朝着自家破旧的小区走去,远处清冷的街角点燃了两处火光,火光明灭之间,隐约有人影在添加火焰…… 一丝阴风直袭后背,何小白急忙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转入自家幽暗楼道一刻,脚步一个趔趄,全身发毛,身体因恐惧而瞬间麻木。幽暗的楼梯台阶蹲着一个白乎乎的人影,脑袋低垂双膝之间,一条乌黑的长发下垂遮挡,随风飘动着。 “谁?”何小白凝聚胆气,壮胆一声大喝。 “哥,是我。”一个清脆的声音,蹲着台阶的女孩急忙起身迎接上来,白裙黑发,有一种飘然如仙子的错觉。 只是那张脸暴露了她的粗俗本色,他竟然是李雯雯。 “李雯雯!你……你来干什么?你妈刚走,赶紧跟你妈回家,这里不欢迎你。”何小白见是她,立刻怒火三丈,冷冷的驱赶道。 这个死丫头,一会儿不见,居然换了一身淑女装,连头发都染成了淑女色,居然堵着他扮淑女,一副纠缠不放的姿态。 “哥,你说啥呢?我是何小洁啊,刚从何家湾过来。哥,你忘记了吗?大爷爷出殡我们见过的,守灵那一晚我就睡你旁边。”女孩忸怩的低下头,脸蛋红了耳朵后面。 何小白愣了半天,终于从恍惚中缓解,渐渐记起了这位本家堂妹,那一晚他睡迷糊了,还摸了她的…… “哦,原来是你啊,楼道光线不好,我认错人了,对不起。”何小白急忙道歉,有些手足无措。 这位小堂妹居然酷似李雯雯,加上他几次与李雯雯碰面都很恍惚,无法清晰辨认脸孔,居然混淆了她们。当然,他与小堂妹也只是几面之缘,印象也不是很深刻,不过还是可以清晰辨认出来。 “哥,李雯雯是谁?是你女朋友么?”何小洁有些紧张的追问。 “不是,一个骗子。好了,别站楼道,进屋说话。”孤单的何小白,见到了来自家乡的亲人,居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急忙上手替她提起了厚重的大皮箱。将远道而来的亲人让进了清冷的家。 “哥,我没考上大学,准备到你们城里打工,就来投靠哥,在这儿借助几天,等找到了工作就搬走。”何小洁进门之后,有些局促的道出了来意。 “没事,都是一家人。家里就我一个人也冷清,多一个人也多点人气。”何小白赶紧大方的表态,打消了小堂妹的顾虑。 “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帮你煮饭。”乡下丫头很会来事,见堂哥不讨厌她冒昧上门,立刻殷勤表现,消除寄人篱下的尴尬。 望着她跑进厨房的背影,何小白的心竟然泛起一丝波澜。 劣质的白裙在灯光下泛着透明的光影,紧紧束缚了何小洁胖乎乎的身材,一双掩盖了一半的粗腿,露出裙摆的部分紧紧束缚了肉色的丝袜,透着一股肉呼呼的诱惑。 虽然他知道她跟自己同气连枝,血脉相连,有着血缘关系,不可以乱来,依然无法压抑心底那种青春的火焰。 何小洁麻利的替何小白煮了一碗香喷喷的面条,招呼何小白到餐桌吃饭。她自己过去蹲在皮箱旁边,打开皮箱翻了起来。 一股股淡淡的焦糊味道刺鼻,何小白急忙停止吃面,讶异的回头,发现何小洁居然在何小白父母的遗像前摆了一盘馒头,一盘水果,上了三炷香,一边跪倒磕头,一边燃烧着一张张剪好的雪白纸钱。 何小白急忙放下筷子,默默走到她身边,并排跪倒,从她手里分了一半纸钱,默默的跟小洁一起焚烧。 “哥,今天是七月十五。我第一次上门,给大伯烧几刀纸,表一下心意。”何小洁从地上爬起来,腼腆的低头念叨。 “七月十五?”何小白惊呼出声,他这个不孝子,居然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了,幸亏堂妹上门替他给死去的父母表达了心意。 “哥,你受了这么大打击,脑袋一定很乱,记不得也情有可原。都是自家人,替个分担一些是应该的。 我爹说,乡下的纸钱都是传统的银元,不会贬值。现在城里人的烧的钱面额越来越大,烧多了在阴间货币贬值,不耐花。他叫我专门带了一些咱乡下的传统硬通货。 哥哥,你别嫌弃这种劣质白纸,到了下面可都是真金白银,值钱着哩。”小洁一脸认真的表达着她的心意,何小白的脊背却开始冒凉气。 “小洁,坐了一天的车,一路辛苦了。我收拾一下主卧室,你洗一下早点休息。”何小白急忙转移话题,替远道而来的亲人安排住宿,提着笨重的皮箱客人送入了空置几个月的主卧。 “谢谢哥。”小洁跟上了他的脚步,亲昵的拉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将客人送到主卧,何小白感觉眼前有些恍惚,招呼堂妹自便,便匆匆回房关门,一头栽倒床上,枕头压力脑袋,沉沉睡了过去。 “啊——,哥,救命啊。”一声凄厉的呼救刺破死寂的夜空,也刺破了何小白的酣睡。 声音自然是来自隔壁主卧的何小洁,何小白急忙翻身下床,疾步拉开房门,冲开了对面的主卧门,主卧一片昏暗,何小洁正站在床上一边拼命哭喊,一边拼命抖索着贴身的睡衣。 何小白急忙按下了墙壁开关,主卧顿时充满了明亮的灯光。 就在灯光亮起一刻,何小白也跳脚惊呼起来,灯光之下,地板上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虫,被灯光刺激,正拼命的四散逃窜,几只慌乱之中直冲何小白脚下。 灯光一亮,爬满何小洁全身的白虫纷纷逃逸躲避,眨眼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何小洁双手粘满了绿糊糊的粘稠物,显然那是被黑暗中被她怕打而死的白虫留下的汁液。 贴身的短背心,短裤,露出衣服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绿色污秽点。 “哥,吓死我了,呜呜呜……”见到何小白,何小洁飞奔而下,一头扑入了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 “小洁,没事了,快到洗浴间洗一下。”一丝温热的肉感袭击何小白肌肤,他紧张推开了堂妹,将她领到了洗浴间。 何小洁带着泪痕进了洗浴间,一阵水声哗哗,开始清洗沾染的污秽。 何小白借着灯光,硬着头皮开始翻起被褥,床柜,却发现成千上万的白色小虫居然踪迹不见,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哥,帮我拿皮箱拿一下干净衣服。”何小白正在茫然,那边何小洁已经洗好,拉开门缝探头招呼他。 何小白急忙俯身开启她随身的皮箱,开启一刻,光线照进去,数十只白色小虫瞬间消失在叠放的衣物之间。 “小洁,你皮箱也进了虫子,衣服也被污染了,怎么办?”见皮箱里也进了白虫,何小白有些手足无措。 “哥,先拿两件你干净衣服给我凑合一下。”何小洁关键时刻反应很快,大声提醒手足无措的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