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危机 杨鸿泽接到手下市场部总监徐灿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正在陪着妻子邵晓彤和儿子杨泽同，在游乐园玩耍。星期天，难得一家人都有时间。 电话那面，徐灿心急火燎的问道：“总经理，请问您在哪里？” “我在市游乐园，有什么事吗？”杨鸿泽回答道。 徐灿道：“我们给客户的货发错了，本来是ZWJ系列最新款的L型，结果发成了最早的I型。” 杨鸿泽听出徐灿说话中带有哭腔，镇定的问道：“发错了多少架？” 徐灿道：“300架，最关键的是现在仓库里的存货不够。” “我知道了，你在去公司等我，同时通知其他部门总监停止休假离开回公司开会，就说我很快到公司。”杨鸿泽挂了电话，和老婆说一声就走。 “老婆，我公司发给客户的货出了问题，现在需要我回去处理。”情况紧急，杨鸿泽长话短说。 “那你赶快回去吧，给客户的货出了问题，那可不是一件小事。”邵晓彤自己也是做家电销售的，很理解丈夫的做法，“我们这边你不用担心，等同同再玩会儿，我就带他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啊。”杨鸿泽一脸抱歉的谢过。 志无疆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无人机飞行器控制系统及无人机解决方案的研发和生产商。公司入职员工3000人，非入职员工500人。 志无疆创新意识强烈，截止至今，已获得专利授权300多件，涉及领域包括无人机各部分结构设计、电路系统、无线通信及控制系统等。 现任董事长同时也是企业创始人叫卢耀洪，已经退居幕后。真正管事的是总经理杨鸿泽，他刚上任还不满一个月，原先是科研部总监。 时间就是生命，杨鸿泽驱车很快到了公司办公大楼。秘书欧阳洁洁在门口，等着他。 “各部门总监都到齐了吗？”杨鸿泽边走边问。 “到齐了，这会儿正在会议室等您呢。”欧阳洁洁快速回答。 “那，总经理助理呢？”杨鸿泽很认真的问道。 “咯，在那里。”欧阳洁洁眼神示意杨鸿泽往前看。 在电梯门口，有个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等着电梯。 杨鸿泽到的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杨鸿泽让中年男人先进去，自己和欧阳洁洁后面才进去。 “你查过没有，仓储部ZWJ-L型无人机还有多少存货？”杨鸿泽在电梯里问道。 欧阳洁洁悲观的看着杨鸿泽，说道：“一百架！” “该死！”杨鸿泽望着电梯顶，悄悄的咒骂了一句，没敢让身旁的人听到。 志无疆科技公司会议室内，各部门总监都在等总经理的到来。 “我打电话问过了这次负责检查的科长，他说是按照系统上的L型发货。”说话的是仓储部总监百里炜。 “那我的货是怎么发错的，难道是它自己长腿飞过去的。”徐灿对百里炜这种推卸责任的言词很不满。 百里炜瞪着徐灿，道：“你什么意思，是怀疑我的人搞错了。你自己也看过系统记录，上面明明写着L型。我的人是按照系统记录发货，怎么会发错。” 徐灿毫不示弱：“你手下的那个科长叫薄望的，就是一个酒鬼。说不定就是看花眼的，I和L字形那么相近。” “喂，小年轻讲话要讲证据，你才来几年，就敢这么跟我说话。”百里炜身材高大，靠近徐灿明显高出一截。 徐灿也不甘示弱，垫着脚瞪着百里炜。 行政部总监骆岩怕这两个人打起来，连忙冲过去从中间隔开他们。生产部的莫峻和百里炜是老朋友，也出面拉了一把百里炜。 百里炜和徐灿隔着长方形的会议桌，面对面的坐下，都不看对方，生着闷气。 “会不会是系统本身出现错误，我们接到单子的时候，会登录业务员号先上传到市场部系统。如果有存货，市场部再发给仓储部，仓储部再下发到出仓，这中间环节很多，说不定这中间就产生数据错误呢。”骆岩见两边僵持着，出来打圆场。 不料，百里炜不买账“我们的商务系统是正版的，而且安时维护，是不可能出错。” 骆岩顿时感到尴尬，忘了当初是百里炜极力赞成购买这款商务办公软件。 徐灿更气了，拍着桌子吼道：“那是谁的错？意思是都没错咯。真见鬼了，那就是我们不该接这个单子。” 百里炜也火了，拍着桌子吼道：“没查清楚之前，就不是我的错，吼什么吼，要比谁的嗓门大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像个大老爷端坐在家里，没事儿就对我们市场部的横挑鼻子竖挑眼。”徐灿站了起来，再也忍不住了，“你知道我开发这个客户多不容易吗？整个无人机行业，还在起步阶段。全国大小有几百家企业，挖一个大客户不容易。尤其是现在，又有讯电流光的在抢生意。” “讯电流光以前不是做家电的吗？”骆岩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出口。 百里炜嘲讽道：“我们拥有这么多专利的企业，居然还怕他们。你们市场部真没用，不如让我来干市场部总监好了。” “你什么意思？”徐灿伸手指着百里炜。 百里炜起身昂头挑衅道：“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徐灿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是总监一级的了，也老大不小了，还火气这么大。”杨鸿泽快步走进会议室，“我看不如，开会前都下去跑两圈再来。”说话间，杨鸿泽和助理龚一森坐下，欧阳洁洁在杨鸿泽右手边坐下，拿出了笔记本准备记录。 众人看总经理和助理来了，一下子就安静了，人人关了自己的手机，等总经理说话。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总经理都没有开口。 众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懂总经理是什么意思。众人把目光投向总经理左手边坐着的助理龚一森，他也是一言不发。 整个会议室出奇的安静，人人头脑一片空白。 “怎么，刚才你们不是很能说的嘛，干嘛不说了，继续啊。”杨鸿泽眼神扫视在场的九个部门总监，“好，你们不说了，我来说。” 杨鸿泽看了眼欧阳洁洁，示意她做会议记录。 “以前的时候都要越快出货越好，人人都像是阎王殿的催命鬼，各部门催的要命。这下好了，出了状况了吧。”杨鸿泽趁机好好数落了他们一顿。 九个部门总监垂头丧气，都不敢开口反驳。 杨鸿泽大手一挥，霸气道：“大家都没法子，好！我来想办法。” “徐灿！你打电话给负责这个案子的业务员，让他联系客户。好言安抚，同时问一问看能宽限几天发货。至于发错的货请他帮忙退回，运费我们付，包括发过去的费用。” 见徐灿没有动静，杨鸿泽大声催促道：“现在，立刻，马上。” “哦！”徐灿这才起身手机开机，出去打电话。 杨鸿泽等人安静的等徐灿的回话，好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过了一会儿，徐灿进来了，说道：“客户方面没有说具体的日期，只说希望我们越快越好。” 杨鸿泽示意徐灿坐回原位，问百里炜道：“现在L型的库存有多少？” 这个问题，其实刚才在电梯里已经问过欧阳洁洁，这里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百里炜回答道：“还有一百架，不过市场部已经全部订了，只等明天仓储部全员上班就运走。” “把库存的l型挪出一部分来，给这个客户赶紧发过去。至于怎么分配”杨鸿泽望着徐灿，“这件事情，你们市场部自己想办法。”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徐灿无奈的点了点头。 杨鸿泽又问莫峻“生产部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三个车间各有生产任务，L型的排单在下个礼拜之后。”莫峻看了看生产计划表。 “生产部让最先换线的车间，赶制L型。要快，但是质量不能出错。”杨鸿泽盯着莫峻，“我不管你是加班也好，还是怎么都好，一定要快点出货。” “这个没办法，我们都是准点下班的。要加班的话，要给劳务费的。加班可是双倍工资，这可是一大笔钱。”莫峻瞄了眼骆岩，阴阳怪气的说：“生产部的经费有限，没办法像足球社那样财大气粗。” 第2章 故事的开端 骆岩是足球社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听到莫峻拿话这样损他，正要开口反驳，却被杨鸿泽做了一个手势，阻拦他开口。 “把加班所需费用的财务报表，放到我的办公室。”杨鸿泽盯着莫峻，身体略微前倾，语气变冷“如果你搞不好，我们就再好好谈一下，明白？！” “知道了……”听了杨鸿泽的话，莫峻怏怏不乐，勉强的回答。 杨鸿泽坐直身子，扭头看向水涛,道：“采购部方面，材料的供应没有问题吧？” 水涛看了看其余总监，略感为难，保证道：“采购部一定全力配合，请您放心。” 杨鸿泽露出满意的笑容，一摊手，道：“这下客户方面的事情解决了，关于发错货的调查，就交给骆岩负责。今天是星期天，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下下个礼拜一我要答案。” 骆岩回道：“好的，等明天上班的时候，我会找他们一一问话。” “这次负责检查和装货的分别是哪些人？”杨鸿泽询问百里炜。 百里炜回道：“这次负责检查的是出仓科副科长薄望，装货的是他手底下的员工伍俊哲和易衍。” “他们三个从即日起停职，接受行政部的调查，停职期间工资按照合同工水平发放。”杨鸿泽敲着桌上的日记本，很严肃的交代“调查清楚后，无关人员按原工资水平发放，有关人员，立即开除。” “稍微等下，我有话说。”骆岩连忙举手发言，“那个，伍俊哲是球队的中锋，下个礼拜六还要参加足球赛呢。可不可以，网开一面。” “哼！”百里炜和莫峻一听到足球比赛，明显表现出嫌弃。 “足球社九战九败，好光荣啊。这样的垃圾战绩，留着有什么用。”百里炜率先开炮。 “就是，公司每年拨给足球社几百万的津贴，养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莫峻随声附和，一起嘲讽。 骆岩听不下去，反驳道：“足球社是公司九十年代就创立的，代表的是企业的文化。虽然近几年成绩不理想，但是我们每一个球员都很努力。” “是啊，好努力啊。只看到吃钱，没看到努力。”百里炜不依不饶，“我没记错的话，银行以前就足球社的事情，没少刁难。” “这是董事长一手创建的，他老人家现在虽然退居幕后，但对足球社依旧很关心，而且我相信足球社一定会东山再起。”骆岩孤掌难鸣，只好搬出董事长压人。 杨鸿泽也很讨厌足球社，总感觉它是公司的包袱。但也不能任由两方在会上争论，于是圆场道：“公司只是暂停了他的工作，还是发了工资的，他好意思躺在家里不干活。” 得到想要的答案，骆岩脸上转阴为晴。 杨鸿泽看了眼身边的龚一森，问他有没有话要说，龚一森摇头表示没有。 “散会！”杨鸿泽率先出了会议室，其余部门总监陆续出了会议室。 龚一森最后一个离开，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志无疆是有着数十年历史的老牌公司，内部存在着许多老员工。随着公司业务的转变和时间的推移，又不断的有新鲜血液涌进这家公司。 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元老派和少壮派，元老派的领袖是有着二十年工龄的龚一森，少壮派领袖则是十年工龄的徐灿。 总经理杨鸿泽来公司只有短短的五年时间，担任总经理也不超过一个月，可谓是十足的空降，面对着这两派的争斗，他必须充分发挥智慧。 这是一个为了生活下去，而拼命奋斗的男人的故事。 而这一切故事的开始，应该追溯到今天上午的那一通售后服务电话。 “喂，您好。请问您是巡音科技有限公司的邓总吗？”客服林沛彤很友好的电话询问客户。 “我是，你是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了男的声音，语气透露出戒备。 “我是志无疆科技售后服务部的，编号8001。耽误您一点时间，可以吗？”林沛彤回道。 “可以，我有时间。”许总的口气和缓，没有了敌意。 “我公司在这个礼拜五通过物流公司，发您的zwj-l型的无人机有收到货吗？” “收到了，我手下的员工说货送到公司了。不过我在外面吃饭，等下回去看看。” “好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打这个电话号码联系我们。我们是一对一售后服务的，工作时间内，您随时都可以联系这个号码。” “好的，麻烦你们了。” 电话结束，林沛彤摘下耳麦，捋了捋头发。 “林沛彤，今天下班了去shop吧。新的一款包包，在今天晚上七点发售。”同事兼闺蜜的楚文婕也刚打完电话，邀请林沛彤。 林沛彤想了想“好啊！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楚文婕，你那边电话情况怎么样？”售后服务部的电询科的科长詹柔来了。 上司问话，楚文婕连忙回话“zwj-l机型的对方已经收到了，还夸我们发货发的很快呢。” “那就好，你过两天再跟一下。”詹柔看了眼手里的报表，“林沛彤，你那边呢？” 林沛彤连忙回答：“客户说货已经到他公司，这会儿他在外面应酬，等回去了再看的。” “你跟的这个客户是上个月市场部刚挖来的，你要好好的跟。”詹柔特别交代林沛彤，“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报告。” 林沛彤点了点头“好的……” 詹柔又去询问别的客服的情况，一一认真的叮嘱。 这个时候，林沛彤负责的热线电话响了，一看是邓总的来电。 “喂，您好，邓总有什么事吗？” “你好，你们给我的货有问题啊！” “您是指哪方面的？” “我是指机型不对，你们发给我的三百架zwj-i型的，不是我要的l型的。” “啊，您仔细确认过了吗？” “我亲自打开看了，i型是你们公司最早的机型了。l型是才上市的，技术工艺区别很大的。” “你看这样好不好，麻烦您把收到的货拍照，发我公司官网的反馈平台,我这边核对后给您回电话。” “好，我马上拍给你。不过你要快点啊，我这边等着给客户。” 林沛彤放下电话，等了片刻，看到官网上邓总反馈的图片，感到事情大了。连忙站起来，发现詹柔人不在这里，连忙拨通她的电话。 “科长，我这里出急事了。” “怎么了？” “邓总反映，说我们发错货啦！把l型的发成了i型的。” “什么？”詹柔急了，“客户有没有把图片发过来？” “发过来了，我确认了，所以我才打电话来的。” “好，我知道了。” 詹柔放下电话，先是登录反馈平台，看果然是I型的。再登录公司办公系统查了下，发的货却是L型。 詹柔感到事情不妙，这才拨通了徐灿的电话。 听完欧阳洁洁关于售后服务部的回忆，杨鸿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想：“这次失误，真的是仓储部的责任吗，同一时间发的两批同型号的货，怎么会搞错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杨鸿泽闻到了咖啡的味道。原来是欧阳洁洁将刚刚泡好的咖啡，端到杨鸿泽的面前。 “今天是星期天，还打扰您亲自来一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欧阳洁洁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明天早会后，您还要去见瑞信银行行长和新到任的风控主任。”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事情去办。”杨鸿泽喝了口咖啡，“哎，我那两个损友，还在一家新开的餐厅等我呢。” 欧阳洁洁笑道：“总经理还很会享受啊！” 杨鸿泽讪笑道：“拉倒吧，我只是给自己家人先当小白兔。” 第3章 三个臭皮匠 新餐厅名叫昨日印象，还专门请了驻唱，此时正深情款款的唱着歌。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 伴着醉人的歌声，服务员在前引路，杨鸿泽来到事先订好的位子，那里位于舞台的左侧最靠近歌手位置。 他的两个发小张家培和孟启杰早就到了，正认真听歌。 三个人的缘分似乎是天注定的，同年同月同日生不算，从小学到高中还一直是同班同学。三个人的脾气秉性也大不相同，却很合得来。 杨鸿泽刚到，张家培就叫嚷着要罚他的酒“你总算来了，我们可等了你一个多小时。来这么晚，是不是该罚酒一杯。”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杨鸿泽也不反驳他的话，“不过酒我是一杯也不敢喝，不然回去等着跪键盘。” 孟启杰没张家培那些弯弯绕，很直爽的说道：“别听他瞎说，我们也是刚到。” 杨鸿泽白了眼张家培，挤兑道：“我就知道，都当了大老板啦，还是这副样子。” “自己人开个玩笑，多大点事。”张家培耸了耸肩，大声喊道：“服务员，拿菜单。” 服务员送来了三份菜单，三人一人拿了一本，翻着看。 “哇，怎么这么贵啊。”孟启杰指着菜单上的价格，吓得嘴都合不拢，说话声音陡增。 孟启杰这么大声讲话，让张家培觉得很没面子，小声埋怨他“喂，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我们又不是付不起钱。” “老张，我跟你们不一样啊。你们一个是公司老板，一个是公司的总经理。而我只是一家‘大’公司的‘小’程序员。”孟启杰委屈巴巴的看着天价菜单，“拿着死工资，这样的饭可吃不起。” 张家培夺过孟启杰手里的菜单，很大方的说道：“那这顿我请咯，请客的人有选择菜的权力。” “还是不要了，说好了aa制，没道理让你一个人请这么贵的菜。”孟启杰一把夺回菜单，对杨鸿泽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服务员，我要香菇炖鸡，还要招牌烤鸭，还有红烧排骨。”杨鸿泽也不搭理他，直接一口气点了三个菜，让服务员记好下单。 “你是要请我们俩吃这顿饭吗？”张家培见杨鸿泽这么积极点菜，会错了意。 杨鸿泽微笑的看着他们，说道：“没有啊！我只是看你们两个不好好点菜，尽说些废话，趁机赶紧点自己爱吃的菜。” 张家培的脸一下子黑了，闷头认真看菜单，嘀咕道：“老杨跟我们玩阴的，赶紧点菜，不然又被他抢着点他自己喜欢吃的菜。” “哦哦哦~~”孟启杰连连点头，认真的看菜单。 杨鸿泽左手托腮，看着他们选菜，等都点好菜了。才问孟启杰“你刚才说你是程序员，你换工作啦，我们怎么不知道。” “是啊，我正要和你们说呢。我被一家大公司录用了，负责这家公司开发的商务软件的维护，就在上上个礼拜一我去上班。”孟启杰一脸兴奋。 “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杨鸿泽边问，边倒开水烫杯子。 “磐欣商务软件公司，还挺大的。”孟启杰一边回答，一边往碗里倒开水。 杨鸿泽心里一咯噔，心道：“我公司现在用的办公软件，不就是这个公司开发的。不会这么凑巧吧，那可就麻烦了。” 张家培问道：“开发的软件有什么优点吗？” “我们软件最大的特点是，任何数据都会被上传到老板的电脑里备份。换句话说，如果出现人为修改后台的情况，那么连同修改的情况都会上传，是不是很厉害啊。”孟启杰兴致勃勃的向张家培解释自家软件的优势。 张家培想了想，笑道：“那不就是说，谁也不敢轻易修改系统日志嘛。” 这点杨鸿泽早就知道了，当初董事长之所以采纳商董事的议案选择这款软件，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点。 “如果不是仓储员工的错，会不会真的是系统出了问题。”这个念头在杨鸿泽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杨鸿泽连忙问道：“你是负责磐欣哪方面的业务？” “系统维护咯，划分区域的。咦，我想起来了你的公司正好在我维护的区域。”孟启杰兴奋的拍了下杨鸿泽的右手臂“我们还真是有缘，这也能撞上。” 孟启杰很高兴，杨鸿泽很不高兴。 这也只有同样身为老板的张家培才知道个中玄机，劝道：“老孟啊，不要在同事面前提起你和老杨的关系，不然将来会给他带来麻烦。” “什么麻烦啊？”孟启杰不理解张家培这话的意思。 张家培无奈的看了眼杨鸿泽，两人都知道孟启杰生性醇厚，以前一直都干技术活，很少接触这些，还不了解商场的险恶。 “总之，你按照老张的话去做就好了。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害你的。”杨鸿泽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孟启杰还想要问清楚，这个时候菜上来了。有了食物，什么事情都靠边站，这就是三个臭皮匠的道。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第二天，也就是礼拜一。 杨鸿泽和瑞信银行分行长约好了，今天去他那里见新到任的风控中心主任。 早上刚开完会，就让司机开车送他和秘书欧阳洁洁一起前往瑞信银行分行。 瑞信银行是一家国有控股的商业银行，志无疆每年会从瑞信银行拿几亿的商业贷款，可以说是志无疆的第二父母。 杨鸿泽一进洽谈室，就看到分行长陈明原身边坐着一个陌生人，大约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看杨鸿泽来了，陈明原起身向他介绍自己身边站着的人“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分行新任风控中心主任梁景盛。”同时又向梁景盛介绍道：“老梁啊，他就是我给你提起的，志无疆的总经理杨鸿泽。” “你好，以后请多多指教！”梁景盛脸上挂着职业笑容伸出手，想和杨鸿泽握手。 “不敢，说这话的应该是我。”杨鸿泽瞄了眼梁景盛手腕上的名表，也伸出了手。 两人握手，杨鸿泽明显感受到对方握手很用力，而且笑容也太浓了。这让杨鸿泽感到不自在，心里本能的产生厌恶感，但没有表现出来。 双方微笑的面对面坐下，陈明原看了眼梁景盛，示意他说话。 梁景盛双手交叉握着垂直放在桌上，很客气的说“事情是这样的，贵公司的贷款还有三个月就到期了，根据贵公司的情况，我们行里希望近期审核下贵公司的财务状况。希望你们予以配合。” “贵行以前是距离还款时间一个月的时候才会审查资格，怎么今年提前这么多？”杨鸿泽很疑惑的看着他们。 陈明原和梁景盛互相看了眼，梁景盛解释道：“我刚从别的支行调过来，所以希望尽快熟悉业务。贵公司一直是我们银行的大客户，所以希望早点审核，到期的时候把贷款直接给你们，这样节约大家的时间。” 这套说辞在杨鸿泽看来就是哄小孩的，不过对方得罪不起，提出的要求又不算太过分。思来想去只好同意：“请问贵行什么时候派人来？” 梁景盛问道：“下个礼拜二吧，您看如何？” “好，那我先回去准备，到时间接受贵行的审查。”杨鸿泽起身向陈明原和梁景盛告辞。 离开了洽谈室，杨鸿泽径直到地下车库，欧阳洁洁和司机早就等候多时了。 一上车杨鸿泽就吩咐欧阳洁洁“回去后，你立刻去找柯小冉，让她吩咐下面的人，把财务账目做漂亮点。” “出什么事了吗？”欧阳洁洁好奇的问道。 杨鸿泽没有回答，怔怔的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脑海里闪过梁景盛那块昂贵的名表和双方谈话时的动作，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也许是我多心了。”杨鸿泽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4章 打擂台 志无疆公司的员工们开完早会后，也纷纷到岗上班，这其中也包括了伍俊哲。不过他刚开完早会，就被通知去行政部问话。 “上个礼拜五，你是不是负责装箱了一批zwj-l型的无人机。”因为是足球社的成员，骆岩的问话很客气。 伍俊哲想了想，回答道：“我装箱两批货，其中有一批货不是zwj-l型的，而是zwj-i型。” 骆岩感到很惊讶“你确定？” 我确定啊，我当时还和易衍一起去问过副科长，副科长说就是i型的，还叫我不要多管闲事。”伍俊哲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我来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i型是公司最早的无人机型号，根本卖不出去。所以才去找的副科长，不过副科长不听。” 骆岩心想：“看来是别的方面出现问题，等我问下易衍再下结论。”于是对伍俊哲说道：“这批货现在出问题了，人家要的是l型被发成了I型。公司还在查原因，所以这个礼拜你不用来上班，只去足球社就好。工资也照发不误，明白了吗？” “哦，好的我知道了。”伍俊哲感觉无所谓，反正自己工资没少。 骆岩再问了易衍，说法和伍俊哲一模一样。而副科长完全是另一套说法。 “伍俊哲这臭小子，每天不认真上班，就只知道踢足球，这次才会装错货。我明明千叮咛万嘱咐，是l型的，还是会搞错，真没用。”薄望是公司老员工，又是百里炜的亲信。自然不怎么给骆岩面子，当他面数落伍俊哲。 骆岩对薄望的话很反感，还是压抑着不满，听他把话说完。 现在有两套说辞摆在骆岩的面前，一套是伍俊哲和易衍的，根据系统当时的记录，是i型的。另一套说辞是薄望和系统给出的，显示当时要求发货，发的是l型。 谁说得才是真话呢？骆岩轻轻的揉一揉太阳穴，感到很头疼。 时间一晃又到了礼拜天，骆岩的调查依旧没有进展。把仓储部其余相关人员问了个遍，大多是各执一词。有用的信息不多，明天早会就要汇报工作，拿什么汇报呢？骆岩感到很沮丧。 也就在这一天，足球社的比赛开始了。 志无疆足球社，是上世纪90年代由董事长卢耀洪亲自主持下成立的。当时有这样想法的大公司很少，因此成立后很长时间都是玩单机。 直到21世纪，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和高涨的体育需求。许多大公司都设立了足球社，国家对此很重视，创立了全民联赛鼓励社会足球。 全民联赛有几个很重要的奖杯，志无疆首先面临的是津阳市全民足球联赛，也就是俗称的“津阳杯”。 今天要举办的比赛是津阳杯的热身赛，对手实力也很弱。整个比赛乏善可陈，伍俊哲身为前锋冲劲十足，却和队友脱节陷入被对手包围的尴尬境地。而队友太平庸了，有等于没有。 双方“神一般”的控球，更让看台上的观众大跌眼镜。 志无疆足球社终于获得了十连跪，真是姿势端庄，而且优雅。 精彩的故事在比赛结束之后，伍俊哲像往常一样去更衣室换衣服，不小心碰了球队前腰位置的曾阳一下。 “喂，臭小子你碰到我了。”曾阳对这个小年轻很不客气。 伍俊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碰了你一下，大不了我说对不起嘛。” “你这小子，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曾阳冲到伍俊哲的面前，凭借着身高优势，俯视着他。 伍俊哲才21岁，最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也不怕曾阳，昂起头踮着脚针锋相对“我就是碰了你，你要怎样？” “你还死不悔改，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曾阳就要动手。 这个时候，其他队友围了上来，把两个人拉开。有的也在劝架，希望他们不要吵了。一时间更衣室，变得闹哄哄的。 “我知道你不服气我抢了前锋，别不服气，你跟得上我的节奏吗？跟不上！你这头猪。”伍俊哲被火气蒙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曾阳本来就是借题发挥，点到为止也就算了。听到伍俊哲的话，火气也上来了，别有用心的吼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们都是垃圾，啊！说啊！” 伍俊哲正在火头上，没注意用词的变化，冲口而出“你说的没有错，怎么啦。” 原本还在拉架的人，都僵在那里了。 “你这臭小子！”曾阳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是朝着伍俊哲的脸上招呼。 “啪！”一拳打在伍俊哲的脸上，登时紫了一块。伍俊哲不甘示弱，准备反手给曾阳一拳的，却被队友拉住。 两边都在拉人，不过好像是拉偏架。曾阳又是一拳打在伍俊哲的右脸，伍俊哲想要还手，还是被拉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骆岩进来了。 “你们都在做什么！球踢不好，打架打的好。”骆岩看到更衣室一片混乱，出声阻止。也不知道是骆岩声音太小他们没听到，还是压根不鸟他。 总之，依旧是一片混乱。 “喂！你们还不住手！”女的声音传来，立即鸦雀无声，都停了手。 出现在骆岩旁的年轻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足球社的经理。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董事长的孙女，换句话说她就是未来这家企业的掌门人，谁敢不听。 卢珊珊看到更衣室混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输球算了，还打架。不过这里毕竟是更衣室，卢珊珊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待在这里。 “火气这么旺盛，就该用在踢球上，而不是内斗。”卢珊珊教训完，黑着脸冲出更衣室。 骆岩跟在她的身后，也一起离开。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意思了。众人也收拾东西，各自回家。 卢珊珊没有走多远，就被骆岩追到了。 看卢珊珊伤心的表情，骆岩道歉：“对不起，让你看到了这一幕。” “我不怪你，我是怪自己。”卢珊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爷爷把足球社交给我，我却弄成这样了。” 骆岩不知道如何安慰小女生，只能干杵在那里。 “我没事了，你不用管我。”卢珊珊笑了笑，笑比哭还难看。 卢珊珊擦拭眼角的泪水，说道：“我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足球社可能会终结在我手里。” 骆岩沉默了…… 伍俊哲孤单一人走在路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此起彼伏的鸣笛声，行人匆匆回家的脚步声，一切大城市的气息，在伍俊哲心中都不重要了。 脸颊两边隐隐传来的痛处，才是现实最真切的感受。伍俊哲想不透，自己做什么事都拼命努力，从来没有偷懒。足球也是拼命训练，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针对。一想到刚才的情形，伍俊哲的心就在滴血。 伍俊哲越想越伤心，拐到没人的地方，哇得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肿痛的脸，疼痛的心，揉碎了一地。 “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受了点委屈，就哭成这样啦。” 伍俊哲抬头，顺着递过来的卫生纸往上看，才知道说话的人是骆岩。 原来骆岩送走了卢珊珊后，不放心伍俊哲，就沿着伍俊哲走的方向，一路找过来，循着哭声，终于找到了他。 “骆总监，对不起。”伍俊哲接过卫生纸擦干泪水，红着脸，羞愧难当，不敢看骆岩。 骆岩看着伍俊哲那张肿脸，很关心“没关系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伍俊哲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 骆岩很大方的邀请伍俊哲“走吧，今天我请客。” “不用了，不劳总监破费。” 伍俊哲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走走走，我可是好不容易请客呢。”骆岩不由得伍俊哲推脱，右手臂往他肩上一搭，邀他上了出租车，两个人前往饭店。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听着熟悉的旋律，骆岩和伍俊哲碰杯，各自干了一半杯里的酒。 “心里不舒服啊，有什么苦就说出来，我听你说。”骆岩靠着椅子，微笑着等伍俊哲说话。 第一次和总监吃饭，伍俊哲显得很拘谨。握着杯子的手的大拇指，摩挲着杯身，沉默不语。 骆岩看出伍俊哲的心态，故作轻松的说：“你不说，那我来说。和你打架的曾阳，他的表弟是易衍。易衍是正式工，这一个礼拜只能拿合同工的工资。易衍自己说，是你一个人去找副科长确认的，他只知道你回来的时候说货没有问题。” 喝了一口酒，听到歌曲到“孤芳自赏最心痛”，骆岩感慨万千“你是合同工，又有足球社的补贴，根本没有影响。在别人眼中，是‘玩着’就拿了正式工的工资。” 下面的话，骆岩不用说，伍俊哲也懂。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抽噎着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做的都是实事。我每次都拼命去踢球，可是……可是……”擦掉眼角的泪。 “你也该反省下自己，说出那么多伤他人自尊的话。”骆岩不想苛责伍俊哲，也不能纵容。 看着抽噎的伍俊哲，骆岩从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当年也是像伍俊哲那样大的年纪，时常质问老天爷，明明很努力的做事，为什么还是会被同事嫌弃。 骆岩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保住伍俊哲。没有了伍俊哲，足球队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伍俊哲的命运，甚至整个球队的命运，都在明天的会议。 明天……明天肯定会是一场激烈的擂台赛，骆岩已经准备好了。 第5章 唇枪舌战 周一例行会议…… “骆总监，你调查了一周给出的就是这几页废纸吗！”百里炜把报告往桌上一扔，大声指责骆岩“结论居然是双方意见矛盾，请求先暂时恢复有关人员的工作。” “百里经理的话很对，公司不是救济院，哪有这样的做法。”莫峻出声附和百里炜，并且更进一步提到伍俊哲“我听说你管的足球队，昨天发生打架事件。而且打架的人居然是那个伍俊哲，像这样的人留着做什么。” 骆岩早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拿出一份全勤表，站起来举着表格，说道：“我手里的这份全勤表，详细的记录了涉事人员的情况。伍俊哲到公司几个月，从来没有早退迟到，也没有请假。” “哼，这不是身为员工应该做的嘛。”百里炜对此不屑一顾。 “可是深受百里经理信任的薄望，上班抽烟不说了，还经常早退。”骆岩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说道：“这可不是身为管理层，应该具备的素质。” 中文博大精深，骆岩拿同样的话堵百里炜，却有不同意思。 “你……”百里炜站了起来，干瞪着骆岩，一时语塞。 “咚～咚～咚”传来了敲桌子的声音，争执的两人扭头一看是龚一森，于是都偃旗息鼓，坐回椅子上。 龚一森扶了扶眼镜，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例会是讨论并处理这次出仓错误，不是来吵谁是三好员工，你们别搞错了主题。” “对不起，是我偏题了。”骆岩起身鞠躬主动承认错误。 龚一森抬手示意骆岩坐下，然后说道：“事情发展到现在，各执一词。都是片面的说辞，根本没有有力的证据。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尽快处理。” 说完，看着杨鸿泽。 杨鸿泽知道龚一森已经就此事下了基调了，自己只能在这上面下功夫了。 清了清嗓子，杨鸿泽说道：“事情不能拖延下去，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周三给我答复。如果还是没有，那副科长降职员工，正式工改合同工，合同工立刻开除。” 虽然杨鸿泽没有指名道姓，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总经理！”骆岩还想再帮伍俊哲争取一下。 没想到…… “散会！”杨鸿泽直接宣布散会，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 杨鸿泽以前当员工的时候，领导总是开着冗长的会。因此他一上台，就改了规矩。长话短说，废话少说和屁话别说，成了他的原则。而第一个冲出会议室的习惯，也没有改。 会议室里，龚一森依旧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不过这次，旁边还多了百里炜。 “助理，总经理这么做什么意思，各打一耙，谁也不得罪嘛。他这么当总经理，我也会。”百里炜毫不掩饰对杨鸿泽的不满。 龚一森整理好自己面前的资料，看了眼百里炜，说道：“做好本职工作，比没事损自己的上司更实际。”说完，起身拿着资料出会议室。 这下子，百里炜成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忘了提，管理层会议室有条不成文的规定，谁最后离开，谁负责摆放整齐桌椅。 杨鸿泽绷着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到门口，无意中看到不远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瞧，那不是孟启杰嘛。 “这家伙怎么这么早到这里来，我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趁他和技术部门聊天赶紧走。”杨鸿泽打定主意，连忙扭开门，一只脚刚踏进办公室，就被孟启杰叫住了。 “咦，老杨啊。你开完会啦。”孟启杰一边打招呼，一边朝着杨鸿泽就走过来了。 “传说中的坑队友啊！”杨鸿泽心里这样想着，像吃了苍蝇一样，苦着脸退出办公室，微笑的看着孟启杰。 孟启杰指着杨鸿泽的脸，开玩笑“哈哈，老杨你笑比哭还难看，气色也不好，是不是晚上没睡好啊。年纪大了，要懂得节制。” 杨鸿泽眼里蹦出杀气，板着脸教训孟启杰“这里是公司，我是总经理，别开玩笑不分场合啊。”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孟启杰坦率的承认错误。 杨鸿泽也不是真的责怪他，于是转移话题“你怎么一早来我公司，你公司不用开早会吗？” 孟启杰抖了抖手里的包，十分得意的说：“公司的部门主管很欣赏我，还给我升了一级，现在是片区主任啦。” 看到好友升职加薪，杨鸿泽也替他感到高兴“恭喜你，这么快就有进步。不过，这和你这么早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孟启杰解释说：“公司技术部门用很短的时间，研发出新的安全补丁。今天一早开会，我上司要求我们早点给各大用户安装，以免影响你们的工作嘛。” 杨鸿泽听明白了“这样啊，我正奇怪上上个礼拜五，你们公司才来过一趟，今天居然又来了。” “怎么，你还嫌弃我来啊。”孟启杰晃了晃皮包，“我们可是帮你们再维护网络安全，责任重大呢。” “停，别废话了。”杨鸿泽觉得不能再聊下去了，“我还要工作，有机会去你家听你聊通宵。” “好的，我也去干活了。”孟启杰也不敢再闲聊。 杨鸿泽回到办公室，欧阳洁洁将泡好的咖啡，端了上来。热腾腾的咖啡，杨鸿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骆岩就敲门求见。 “总经理，我有事情找您。”骆岩进门，情绪显得格外激动“我希望您能再考虑下您的决定，如果足球队没有了伍俊哲，那就真的完了。” “是不是因为这样，伍俊哲才有恃无恐呢？”杨鸿泽提出了假设。 骆岩急忙说道：“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很称职的员工。没有……” “可是……你不是一个很称职的行政总监。”杨鸿泽打断了骆岩的话，提醒道：“我给你那么长的时间，结果你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还在为公司一个不在编制的人，拼命摇旗呐喊。你不觉得你忘了点什么吗？” 骆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总经理，愣愣的站着。 杨鸿泽重申一遍会上的决定，并警告骆岩“不要再交给我这样一份报告，否则你想要保住的人，立即下课。” “我知道了，谢总经理的提醒。”骆岩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办公室。 杨鸿泽看了眼已经开始凉了的咖啡，叹了一口气，一想到明天要见梁景盛，心里有些紧张。 欧阳洁洁很贴心的换了杯新的咖啡，提醒道：“总经理，再不喝，又要错过咖啡最佳饮用时间。” “嗯！”杨鸿泽心不在焉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妈呀，好烫～～” 该来的还是会来，7月17号的礼拜二，梁景盛带着银行风控中心两名员工，来到了公司。 因事关重大，杨鸿泽和龚一森同时出面，在洽谈室接待他们。双方刚一见面，还没等杨鸿泽坐定，梁景盛就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这次是代表银行，对您这样的大客户进行的审查，您不会做假账欺骗我们吧。” “当然不会，诚实是我公司经营的宗旨。”杨鸿泽打着官腔。 梁景盛也没有继续深谈，只是笑得更浓了。 来者不善，这是梁景盛给杨鸿泽和龚一森的第一印象。 紧接着，梁景盛和手下员工开始查起了公司的账目支出，以及各项资料。 财务部也是全力配合，把各种材料都搬到了洽谈室。杨鸿泽和龚一森就坐在他们的对面，看着他们忙碌着。 杨鸿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倒不是担心账目方面的问题，而是想不出对方会从什么方面挑骨头。 找各种借口降低贷款额度，是瑞信银行惯用的伎俩。若只是少百把万还好说，就怕是砍千万，那可就糟糕了。 就在银行审核材料的时候，骆岩也再次找薄望和易衍还有伍俊哲，在行政办公室一起问话，希望借此能有所突破。 第6章 变故 人性有很脆弱的一面，尤其是面临切身利益的时候，都会出于本能的逃避。甚至会让他人代为受过，这就是俗称的“甩锅”。 让双方当面对质，也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当人在高压之下，面对自己要逃避的人，很难有往日的从容。 薄望还是老样子，进行政办公室，像回自己家一样，歪坐在骆岩的对面。伍俊哲和易衍很规矩的，坐在薄望的旁边。 骆岩拿出一叠资料，然后说道：“这是最后一次询问你们，希望你们能说实话。” 刚说完，薄望就接话“我还是那句话，当时我要求的是l型的，而伍俊哲发的是i型的。是他发错了。” 伍俊哲扭头看着副科长，反驳他的说辞“不是这样的，我说i型根本没有人买的，你还凶了我一顿。” 还是各执一词，骆岩问易衍“你还有什么说的，是不是还是坚持前面的话。” “我……”易衍迟疑了片刻，说道：“副科长的话才是正确的，当时我去的时候，伍俊哲说我们发i型。” “你确定？前面不是这样说的啊。”骆岩盯着易衍追问道。 “我确定！”易衍低着头，不敢看骆岩，并且说道：“是伍俊哲求我帮他隐瞒的，我每天受良心谴责，今天才说出来。” 伍俊哲看着易衍，眼神充满了诧异。 洽谈室里，银行的人正有序的核对各项账目，这让杨鸿泽和龚一森都有点紧张。 “杨总经理，我想问你一件事情。”梁景盛突然开口。 “请说？”杨鸿泽很镇定的回应。 “贵公司的足球社是怎么一回事？”梁景盛举起手中账目，“这样一支没有任何战绩的足球队，每年耗费了几百万的经费。贵公司居然一直保留着，是不是有别的企图。” 杨鸿泽没有直接回答梁景盛的问题，而是问道：“我公司的其他账目有问题吗？” “请您回答关于足球社的问题。”梁景盛不依不饶。 “足球社的存废似乎和我们之间的贷款，没有任何关系。诚然有上百万的资金用在足球社，可是我们没有浪费银行一分钱。足球是企业文化的一部分，关于投资足球社这点，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梁景盛把手中的账目往桌上一扔，吼道：“不要拿这种事情来搪塞我，真的是以企业文化的角度考虑的话，为什么还养着这群废物，根本就是在敷衍我们。请贵公司严肃对待我说的问题，希望过几天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刚说完，连告辞也不说，就带着银行的人离开了洽谈室。 “对方似乎是要用足球社当借口，这下可就难办了。”龚一森起身走到门口，回头说：“总经理，请你仔细考虑下。” 龚一森所说的考虑一下，其实是指足球社的存废。这几年足球社毫无战绩，却享受补贴这是原罪。之所以一直保留着，都是董事长卢耀洪的要求。 换句话说，足球社保留，银行就有了降低贷款额度的借口，同时也会引起公司员工更加的不满。现在公司正面临着来自讯电流光的竞争压力，以及当下日趋严峻的经济形势，资金流动很紧张。而公司又是非上市公司，银行减少贷款额度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可是不保留足球社，董事长又肯定会反对。 杨鸿泽心里很清楚董事长是自己最大的靠山，没有他的支持，这个总经理的位置，肯定干不下去。 足球社的存与废，杨鸿泽面临重大的抉择。 同样面临抉择的还有骆岩。易衍的突然反水，让伍俊哲落入众矢之的。也让骆岩面临抉择。 伍俊哲走还是留，这是个难题。如果力保伍俊哲，骆岩面临从上到下的压力。如果放弃他，那原本一团烂泥的足球社，彻底变稀泥。足球社的废除肯定也会提上日程，这对于一直热爱足球的骆岩来说，实在是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这是一群在理智与情感中苦苦挣扎的男人们，奋斗不息的故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杨鸿泽对欧阳洁洁说：“你给董事长打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市体育馆，看足球比赛。”欧阳洁洁立即回答，似乎很清楚董事长的习惯。 “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确认下。” 欧阳洁洁继续说道。 杨鸿泽犹豫了一下，说：“先不打电话吧，我再好好的想想。”坐在椅子上，想得入神不自觉的啃起了手指甲。 欧阳洁洁下去给杨鸿泽冲杯咖啡，刚端到办公室，迎面碰到骆岩。 “总经理在办公室吗？”骆岩问道。 “他刚好在。”欧阳洁洁觉得骆岩的脸色不好，“你的脸色好难看，我也给你冲杯咖啡吧。” “多谢！”骆岩苦着脸走进办公室。 骆岩亲眼目睹杨鸿泽想事情入神的时候，做出的不雅举动。这种小孩才有的毛病，让骆岩觉得尴尬，小声道：“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谈谈。” 杨鸿泽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可以，我们去沙发那里谈。” 杨鸿泽和骆岩面对面在沙发上坐着，中间隔着长玻璃茶几。 看骆岩愁眉苦脸的样子，杨鸿泽首先开口“找我有什么事吗？” 骆岩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天易衍突然改口了，说发错货都是伍俊哲的责任。” 杨鸿泽说：“这样啊，既然是伍俊哲的责任，行政部马上把他开除啊。” 骆岩恳求道：“可不可以让伍俊哲留下来，戴罪立功。” 杨鸿泽心想，“没了伍俊哲，足球社基本上废了。我可以趁机向董事长提出废部的要求。”于是坚决拒绝道：“你这样做，会让整个公司认为你在偏袒伍俊哲，行政部掌管人事，明显偏袒谁的话，以后人事工作很难展开。” 总经理说的话，骆岩也想过，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杨鸿泽没有回答，双手抱臂，靠着沙发，看着骆岩。答案已经很清楚了，骆岩垂下头，起身正要离开。 欧阳洁洁端着两杯咖啡进来了，“骆总监，不喝了咖啡再走。” “谢谢不用了。”骆岩沮丧的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骆岩拿起话筒，让伍俊哲来一趟办公室。 不一会儿，伍俊哲进来了。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骆岩。 骆岩也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我知道公司会选择让我离开”伍俊哲难掩心中的失落，“其实就算我没有错，也待不长。” 骆岩却从伍俊哲的话里听出别的意思，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 都是要离开的人，伍俊哲也没什么顾忌了，把自己在车间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骆岩仔细听完，眼前一亮…… 下班的时间，百里炜像往常一样，检查完工作，就准备回去收拾下班。 刚走到车间门口，就被骆岩堵住了去路。 百里炜对骆岩的举动，很不满意“骆总监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故意堵住我的去路。” 骆岩微笑着说：“耽误你一会儿时间，我们行政部有件事情需要你解释，同时我也请了总经理作为见证。” 杨鸿泽从门边走了进来，看着百里炜。 百里炜经常背地里数落杨鸿泽，不过当面还是不敢怠慢。态度也稍微变好了“有什么事，你说吧。我还要急着下班，老婆出差我要回家带孩子。” 骆岩拿出一份资料，问道：“我手里这份材料，是销售部提供的电话呼入表。在这批货发货前，薄望没有按照要求给销售部打电话，做最后的确认。” 百里炜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哪有怎么样，出仓偶尔会漏掉一次两次，在董事长兼任总经理的时候，也时有发生。” “那么薄望名下的操作系统平台，为什么会有被修改的痕迹。”骆岩拿出另一份报表。 百里炜没有回答，但脸上惊讶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杨鸿泽说道：“你肯定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用自己的系统权限偷偷的修改了系统日志，还是会留下痕迹。” 不等百里炜说话，杨鸿泽说道：“走过的人，必留下痕迹。这就是你极力推荐的商务办公软件的口号，最高系统的权限在我这里。任何修改的痕迹，都在我这里。” “作茧自缚，你明白了吗。”杨鸿泽最后补充说了一句。 百里炜只觉得眼前一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神情惶恐不安。 第7章 反咬一口 百里炜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恳求杨鸿泽再给他一次机会。 面对百里炜故作姿态的跪哭，杨鸿泽没有头脑发热开除他，甚至是羞辱的话也没有。只是简单的警告他，不要再做这种事情。同时让他把磐欣商务软件能说得上话的主管，明天带过来谈谈。 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不是杨鸿泽宽宏大量，而是打狗也要看主人，真正顾忌的是龚一森。 龚一森态度未明之前，杨鸿泽不会过多的刺激他。 这下好了，伍俊哲的事情算是解决了。骆岩松了一口气，杨鸿泽憋了一口气。原本想趁此机会，找董事长提废足球社的事情，看样子是没戏了。 不过废足球社的念头，在杨鸿泽心中兴起后，一发不可收拾。怎么看足球社都觉得不爽，早该废了。 只是在没有得到董事长同意之前，杨鸿泽一个字也不会提。 被骆岩这么一耽误，杨鸿泽很晚才回到家。小心翼翼的脱下皮鞋，换上拖鞋，摸黑去浴室洗完澡，看了下浴室里的钟，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杨鸿泽蹑手蹑脚的回到卧室，掀开被子一刹那，鼻血差点喷出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你很久了。”邵晓彤装出撒娇的声音，“怎么样，我的内衣不错吧。今天我和闺蜜一起去买的，想给你一个惊喜。” 说着，邵晓彤还摆出侧卧的姿势，更加的迷人。 杨鸿泽微微一愣“老婆，你这内衣也太性感了。都露出来了，跟没穿差不多。” 邵晓彤主动起身，双手环着老公的脖子，挑逗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来吃了我。” “那我保证，喂你个饱。”杨鸿泽扑了上去，把老婆压在了身下。 两人近距离对视，眼神中充满了炽热的火焰。结婚也有六年了，正在迈入第七个年头。只是爱情依旧如火，燃烧着彼此。 杨鸿泽如恶作剧般，把老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扒下来，扔到了床后面的地上。 这下可好，邵晓彤瞬间光溜溜的，娇嗔道：“老公可真坏，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 杨鸿泽手里不老实，一边摸索一边坏笑道：“平常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你倒是说说看啊。” 邵晓彤被老公摸得浑身发痒，又被压着动弹不得。双手假意挣扎，推搡着老公，可是根本没用力。实在受不了，小声的咯咯地笑了起来，脸也憋得通红，不知是害羞还是笑成那样。 “你真是讨厌死啦。”邵晓彤受不了老公的戏弄，“你要再这样，以后睡沙发去。” “让我睡沙发可不好，儿子隔的近，我们做点事，他可就都听见啦。”杨鸿泽俏皮的说道。 邵晓彤还想说点什么，被杨鸿泽用嘴堵住了。双手不再作挣扎的样子，主动的抚摸着老公的背。 很快水到渠成，从抽屉里拿出盒套子，一晚上风流了三次，才沉沉的睡下。 礼拜三的早晨，刚开完早会，百里炜就领着磐欣的主管薛嵘来了。杨鸿泽注意到薛嵘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惶恐，反而有些像兴师问罪。更奇怪的是，百里炜也没有了昨天跪哭时候的不安，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傲慢。 直觉告诉杨鸿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在总经理办公室，双方隔着玻璃茶几对坐着。 杨鸿泽还没有开口，薛嵘就先发言“杨总，听说贵公司用我们的商务软件，出现了系统错误，导致发货出错。” “这也是我正想和你说的事情，我认为……”杨鸿泽端坐着，正要开口说这个问题。 没想到薛嵘抢话道：“这件事情不是我公司的错，也不是我公司软件的错误。而是杨总你的责任。” “什么意思？”杨鸿泽被这话说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薛嵘拿出一份资料，放在茶几上，说道：“负责贵公司业务的是孟启杰，他好像是您的发小吧。” 杨鸿泽瞟了眼桌上关于孟启杰的资料，回道：“这个没有错，但是和贵公司的软件出现问题，没有直接的联系。” “有联系！按照我公司的规定，商务软件都是由专门的人负责。”薛嵘说出自己的逻辑，“你们公司一直是孟启杰维护的，你们两人又很熟悉。不排除你和孟启杰串通好的，让他制造软件的漏洞，让你有机会敲诈我们公司。” 这根本就是倒打一耙嘛！ 杨鸿泽怒了，很生气的说道：“我和孟启杰关系好，这点不假。可是他是在上个礼拜才开始负责我这边业务的，出现问题是在上上个礼拜。这两者之间，不存在关系。” 薛嵘回道：“孟启杰是上上上个礼拜进我公司的，不排除你们在那个时候就串通好的。” 杨鸿泽缓缓地站了起来，盯着薛嵘，说道：“薛总监，我在这里郑重的警告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否则告你毁谤。” 薛嵘也站了起来，回敬道：“杨总，我也说得很清楚，我的推论是建立在合情合理的基础上。不信，你看一下孟启杰亲口说的东西，上面清楚的写着你们之间来往的时间，后面还有他的签名落款。” 杨鸿泽拿起桌上的材料粗略一看，是孟启杰说的聚会时聊过软件的事情。不过有些部分，和当时明显有出入。 “就这个，你们分明是在曲解意思。”杨鸿泽举着资料，很生气的说道，“这里面很多部分，都是你们加上去的。” “上面有孟启杰亲笔签字，有理由相信这是合法的。总之，我们有证据证明你是和孟启杰合谋，诈取我公司的赔偿。”薛嵘夺过杨鸿泽手里的文件，“希望近期之内，您能给我公司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和百里炜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老孟，你真是害死我了。”杨鸿泽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一动不动。 欧阳洁洁走过来，关心道：“总经理，总经理，您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杨鸿泽回过神来，觉得心很累。 “那就好，刚才董事长来电话了，说希望您能去找他聊聊天。” 欧阳洁洁不等杨鸿泽说话，就继续说道“地点就在足球社的小型食堂里。” “好！我知道了，我也想和他聊聊。”杨鸿泽起身拿了包，急匆匆的去见董事长。 卢耀洪已经是七十多岁高龄的老人，白发苍苍，身体却很硬朗。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第一批下海，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不是皱纹，而是经验。 足球社的小食堂，是公司退休员工，同时也是铁杆足球迷，邹豫夫妇开的。老两口手艺不错，尤其是炸酱面，很有一套。 杨鸿泽来的时候，卢耀洪正吃着老两口做的汤面。 见杨鸿泽来了，卢耀洪招手让他到自己面前坐下“吃了中饭没有，要不要来吃完面。” “不用了，我刚吃完饭，就过来了。”杨鸿泽撒了个慌。 卢耀洪轻轻的一笑，没多说什么。董事长没开口，杨鸿泽不好先开口说话。 吃完了一大碗面，卢耀洪叼着根牙签，起身透过窗户，看向空无一人的足球场。杨鸿泽也赶紧起身，站在董事长的身边。 “你是不是想劝我放弃足球社。”卢耀洪眼睛看着足球场，嘴里说着惊人的话。 杨鸿泽先是一惊，继而释怀了。平静的回答道：“我是这样想的，银行也要求我们废掉足球社，不然重新考虑贷款问题。” “足球最快乐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吗？”卢耀洪没有继续废社的话题，反而问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杨鸿泽没有踢过足球，也不喜欢足球，自然不知道。于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卢耀洪说道：“最快乐的地方是，不到结束你永远不知道谁胜誰负。常规赛后，可以加时，加时后可以点球大战，随时都有翻盘的可能，” “这个确实是足球的魅力之一，只不过那是别人家的足球队。”杨鸿泽毫不留情的说出了事实。 “卢珊珊已经去物色新球员了，你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卢耀洪语气平淡。 一般人看见董事长都这么开口了，肯定会答应。杨鸿泽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道：“银行的要求，公司员工的反感，我认为很重要。” 卢耀洪叹了口气，拍了拍杨鸿泽的肩膀，说道：“你还是老样子，当了总经理都没有改变。”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鸿泽看着董事长远去的背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真是糟糕，明明可以虚以逶迤的，偏偏这么耿直。这下可好，把人得罪了。 正在为此懊悔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是欧阳洁洁打来的，说是董事会的四位董事要杨鸿泽去会议室。 董事会问责，来的好快。 杨鸿泽望着空无一人的足球场，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第8章 危机四伏 从足球场的小食堂，到办公大楼还有一段距离。一般的人都是骑着脚踏车，而杨鸿泽却是慢条斯理走着回去的。 杨鸿泽心里很清楚，董事长刚还在和他说话，没时间召集董事会。能做到这事的一定另有其人，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能应付。 当走到办公大楼的时候，看到欧阳洁洁在大楼门口的树荫下，不用猜也知道是在等他。 欧阳洁洁道：“总经理怎么才回来，董事会都派人下来看了三次。叫我看到你，让你赶紧上去。” “急什么，让他们慢慢等好了。”杨鸿泽走到电梯口，“董事会来了几位？” 欧阳洁洁别有深意的说道：“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没来。” 听到这话，杨鸿泽暗自松了一口气。 会议室内，董事会的四位董事板着脸，当杨鸿泽推门的一刹那，眼神齐刷刷的投向他。 杨鸿泽口称抱歉，坐在了四位董事的对面。 商董事最先开口说道：“这次我们找你来，主要是想问一下关于磐欣商务软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鸿泽回答道：“商务办公软件出现了系统错误，导致了原本应该发给巡音科技的zwj-l型变成了zwj-i型。” “我听说磐欣软件负责我公司维护的人，是你的发小。磐欣软件怀疑你和你的发小串通，坑害他们公司。”曹董事扶了扶老花镜，“他们的人还来找你讨说法，有没有这回事。” 杨鸿泽连忙辩解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他们的人拿出一份掺水的材料质问我。我当场就说了，这种东西只配当厕纸。” 葛董事说道：“这么说，你承认他们一部分的话是真的咯。” “哪一部分？”杨鸿泽愣了一下，“我只说发小，其他的都不是真的。” 商董事严肃的说道：“杨总经理，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你和你发小有旧，难保你没有做出那种事情，对方是完全基于人情的合理推测。”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我和发小勾结啊。”杨鸿泽觉得他们不像是自家公司的董事会，胳膊肘一直往外拐。 商董事很严肃的，敲着桌子说道：“关键是影响，你知道传出去会给公司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吗？” 杨鸿泽眉头一皱，想到商董事是当年采购这款软件的支持者，出现了那么严重的错误，肯定要找人当替罪羔羊。 可是，自己不能把百里炜供出来。他是公司的老人，又是龚一森的亲信。说出来无济于事，还会待罪人。只能选择咽下这口气，默默地听他们的训斥。 过了一会儿，杨鸿泽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事实上，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有和发小合作的事情。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的揣测，请各位董事放心，我会和磐欣协商处理这件事情。” 商董事说道：“你早这样想，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啊。不过对方现在要你交出证据，证明你和你的发小没有串通。而且他们和我说，绝不和解。” “欺人太甚！”杨鸿泽冲口而出，不知道是在骂董事会，还是在骂磐欣公司。 这时，传来一串敲门声。 卢耀洪推门而入，双手交叉放在身后，眼睛环视在场众人，最终停留在杨鸿泽的身上。 “商董事，你是哪家公司的董事？”卢耀洪扭头看着商董事，“为什么我听你说话的口气，在质问着别家公司的总经理。” “我……”商董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有，没有我的召集，谁允许你们擅自做主跑来质问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卢耀洪继续质问四位董事，“这样的行为，符合董事会规矩。” 曹董事忙出面打圆场：“商董事也只是听说这事情后，心里着急，所以想请总经理过来问一问，关心关心没有别的意思。” 卢耀洪转头望向窗外的高楼大厦，没有理会他们的说辞。四位董事自讨没趣，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纷纷离开了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卢耀洪和杨鸿泽了。 杨鸿泽感激道：“董事长，谢谢您来帮我撑腰。” 卢耀洪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谢我，这件事本来就是商董事搞出来的。你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此事。” “我会尝试着和他们协商的，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杨鸿泽说这话很没有底气，对自己都没有信心。 卢耀洪拍了拍杨鸿泽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记住，妥协是一门艺术。”说完，向门口走去，出去后关门的时候，对杨鸿泽说了两个字“加油！”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杨鸿泽。他还在回味着，董事长离开前的话。 难道，他是要我妥协吗？ 杨鸿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孟启杰的电话。 电话那头，孟启杰邀请杨鸿泽下班后，去他家开的餐馆吃饭。 杨鸿泽一口回绝了，说早就和邵晓彤约好了，今天回去做饭给她们母子吃。 农家的孩子早当家，杨鸿泽从小就在爸妈的栽培下，学会了生火做饭。只要放学回家，家里的三餐饭就归他做。 下班后，杨鸿泽开车去菜市场，买了几个菜，回到家中。 邵晓彤看见老公提着菜回来了，忙从他手里接过菜。 “算你还记得，我以为你会忘呢。”邵晓彤说着，将菜提进厨房。 杨鸿泽一边换鞋，一边说道：“老婆的话，我时刻记着呢。答应的事情，怎么也要去完成才对。”说完，进屋去换下西装，穿着一身休闲装出来。 邵晓彤从厨房拿着围裙出来，递给杨鸿泽，并说道：“你的厨艺和你的嘴巴，一样的甜。” 杨鸿泽接过围裙穿上，让邵晓彤帮他系身后的带子，问道：“同同呢？咋没有那小子的声音啊。” 邵晓彤边系绳带，边说道：“你儿子，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精神头一过，转眼就睡着了。” 杨鸿泽一脸自豪：“挺好的，随我。” 邵晓彤白了老公一眼，催促道：“少贫嘴，快点做菜，我饿了。” “好，马上就好。”杨鸿泽快步进入厨房，传来了洗菜的声音和切菜的声。 邵晓彤最喜欢看老公切菜的样子，也不懂为什么，只觉得老公切菜的时候最迷人。 当邵晓彤啃着苹果，抱着欣赏的心理，来到厨房，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她。 杨鸿泽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几次差点切到手，都没有发觉。吓得邵晓彤连大声喘气都不敢，生怕老公因此而切到手。 “老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杨鸿泽注意到邵晓彤的脸色很难看，没有察觉自己的问题。 邵晓彤紧张的说道：“老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把手切到可怎么办。” 杨鸿泽这才想起，刚才一直在走神，满脑子都是银行和磐欣商务的事。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没注意而已。”杨鸿泽安慰妻子，说出的话软弱无力。 晚饭后，邵晓彤早早的让儿子休息了。然后神情严肃的，找杨鸿泽谈话。 在邵晓彤一再追问下，杨鸿泽终于说出了关于磐欣商务的整个事情。 “哈哈哈～～～”邵晓彤听后，没有替杨鸿泽感到难过，反而笑了起来。 这让杨鸿泽很是不解“老婆，你到底在笑什么？” 邵晓彤一脸欣慰，说道：“我为你感到高兴，你终于像个总经理啦。懂得适时的背锅，不给以后的工作制造障碍。” “唉！可是，我现在面临银行和磐欣两方面压力，不知道该怎么办。”杨鸿泽躺在沙发上，沮丧极了。 邵晓彤坐到杨鸿泽身边，说道：“也许他们不是单纯的想掩饰自己的责任呢，成人社会铁则，愤怒不能留给他人。磐欣商务的主管反常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原因。”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鸿泽猛地坐了起来，拿出手机给孟启杰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 孟启杰回道：“我在自家的饭店里，有什么事吗？” 杨鸿泽说道：“你在饭店等我，我马上来找你。”说完，挂断电话，起身去穿鞋。 “老婆，你不用等我，我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杨鸿泽穿好鞋子，开门时急切的说道。 邵晓彤点了点头，目送杨鸿泽离开后，关上了门。 第9章 反击 7月19号，下午14点整。 磐欣商务公司的计算机测试室内，工作人员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他们将要测试的系统，正是磐欣商务软件系统。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的是，杨鸿泽等志无疆科技有限公司的相关高管，以及磐欣商务的总经理贾正路和总监薛嵘，还有被开除公司，但要求留下来见证自己清白的孟启杰。 所有人都表情严肃，内心紧张，测试得到的结果，将决定未来。 “一号机组，准备完毕。” “二号机组，准备完毕。” “三号机组，准备完毕。” “四号机组，准备完毕。” 测试员们一一通报情况，表示可以开始了。 杨鸿泽看了眼贾正路，示意他开始吧。 贾正路迟疑了一下，最后咬牙宣布开始测试。 “从业务员软件处，上传zwj-l型产品数量数据。” “数据收到，二号机组一切正常。我将产品数据，传输到仓储部总数据库。” “数据收到，三号机组一切正常。我将数量数据下传到出仓主管。” “数据收到，四号机组一切正常。确认是zwj-l型无人机，有货，可以出仓。” 磐欣商务方面，众人长舒了一口气。反观志无疆方面，都替杨鸿泽捏了一把汗。 杨鸿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接下来，可以开始下面的工作了吧。” 贾正路点了点头，宣布新一轮的测试开始。 “新一轮测试准备开始，全体用7月6号的补丁。” 测试员负责人话音刚落，薛嵘出声阻止：“等一下，我有话说。” “你想说什么？”杨鸿泽双手交叉抱臂，似乎早已料到这种情况发生。 薛嵘迟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你们开始吧。”说话间，额头上流出汗水。 一旁观望的百里炜，看到薛嵘这个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抽出桌上放着的吸汗巾，拼命的擦脸。 最后一排的孟启杰，看到他们这样子，露出了大仇将报的快意眼神。 “所有机组准备，开始下载7月6号上午的补丁。” “补丁装载完毕。” “一号机组上传zwj-l型无人机数量数据，确认无误。” “二号机组数据收到，将zwj-l型的无人机数量数据转给仓储部总数据库。” “三号机组数据收到，将zwj-l型无人机数量的数据转给出仓主管。” “四号机组数据收到，咦，不对。zwj-l型变成了zwj-i型了。没有错，变成i型啦。” 贾正路扭头瞪了眼薛嵘，然后亲自去四号机组一看，果然变成了i型。 “这是怎么一回事，薛嵘你说！”贾正路当着众人的面颜面扫地，怒气冲冲的对薛嵘吼，质问他原因。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薛嵘也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于是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在7月6号的补丁出现了细微的技术漏洞，薛嵘抱着侥幸心理，让维护人员使用。没想到当天，就从百里炜处出来了消息，系统出现问题啦。 惊慌失措之下，薛嵘先请百里炜隐瞒消息，再让技术部门以最快的速度研发新的补丁，取代旧补丁。更在无意中听说了自己手的下孟启杰和杨鸿泽的关系，于是假装器重孟启杰。后面的事情，也不用赘言了。 听完薛嵘的话，百里炜吓得双腿发软，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更让他感到害怕的是，龚一森那冰冷的眼神。 杨鸿泽反击成功，黑着脸说道：“贾总，贵公司这样的行径，实在是令人感到不齿。我想我公司与贵公司的合作，到此为止。” 说完，转身就要走。 贾正路一把拉住杨鸿泽，恳求道：“这一次，是我们公司管理不严，才会出现这样难堪的事情。我公司会按照合同，对贵公司进行赔偿。还希望杨总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放过我一马吧。” 杨鸿泽不答话，一旁的龚一森上前说道：“杨总和贵公司一向关系密切，只是贵公司的做法让人齿寒。赔偿问题自然不必说，问题是商董事那边，我也希望你们给个交代。不然董事会那边，杨总可是吃罪不起呀。” 贾正路听明白了弦外之音，连忙点头表示：“杨总请放心，商董事那边我们会去说的，保证让您满意。” 杨鸿泽这才笑逐颜开，不再说什么了。 一场闹剧，百里炜被罚薪水三个月，同时补偿错误带来的损失。薄望和易衍被直接开除，伍俊哲成功留下，并且转正。至于薛嵘，直接被磐欣解职。一同离开的还有一个人，孟启杰。 “干杯……” 三个臭皮匠聚在孟启杰父母开的小饭店里，庆祝这次的成功。这次聚会，邵晓彤带着儿子，也来参加啦。只不过，她们母子没有上餐桌。 大家关系太熟了，邵晓彤不想跟一帮大老爷们儿一起掺和，喝了一杯意思下之后，带着儿子去厨房帮忙了。 “杨鸿泽，对不起啊，我给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烦”孟启杰一脸的惭愧。 “傻瓜，说什么呢。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刚找到的工作，又没了。”杨鸿泽一拍孟启杰的肩膀，“我搞不明白，你为啥不干了？” 孟启杰耸了耸肩，说道：“这种坑害朋友和我的公司，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还年轻，可以再找。” “哎，你就别装蒜了。”张家培夹着菜，说话一针见血，“依我看，你根本就是没长大的孩子。那家公司经过这一折腾，还敢对你不好，只会供着你。” 杨鸿泽哈哈大笑，附和道：“老张说的没错，依我看你该找个老婆了。不然的话，总是没个定性。” “鸿泽的话说得太对了！”孟启杰的母亲刑婧媛端着一盘炒猪耳朵来了，无巧不巧的听到了这句。 孟启杰埋怨道：“妈你可真行，别的话没听到，唯独听到这句话。” “嘿，我说儿子你不觉得脸红嘛。”刑婧媛指了指杨鸿泽和张家培，“你的两个发小，一个都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一个虽然离婚啦，好歹也结婚了。你看看你，学谁不好，学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 杨鸿泽只是笑了笑，张家培却是一阵心塞，似乎刑婧媛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孟启杰看在眼里，埋怨道：“妈你当着别人的面，别什么话都说。” “哎，你这孩子。”刑婧媛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想埋怨儿子几句，直到儿子给她使眼色，她才反应过来，看到张家培难看的脸色，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刑婧媛顿时感到尴尬，身为长辈又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借口看厨房的菜熟了没，溜走了。 孟启杰连忙帮妈道歉：“对不起，我妈不是有意的，你也知道她就是心直口快。” 张家培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只是突然听到这话，有些伤感罢了。” 杨鸿泽和孟启杰互看一眼，一时不知道如何缓解尴尬的局面，只能默默的夹菜吃。 一阵沉默后，还是张家培先开口“孟启杰，我帮你做媒吧。有个女孩子长的还不错，人品也不错，是我朋友公司的会计。” 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孟启杰。 孟启杰看都没看一眼，开口拒绝：“我才不需要呢，你自个儿留着吧。” 孟启杰不要照片，杨鸿泽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叫道：“真漂亮，很有气质呢。” “才不听你忽悠！”孟启杰口嫌体正直，偷偷的喵一眼照片。只不过杨鸿泽拿得偏了点，孟启杰只能看到一点点，其余的在灯光下面变成一片白。 “好啦！别装了，拿去。”杨鸿泽把照片塞给孟启杰。 张家培会心一笑，说道：“我帮你约明天晚上，浪漫的西餐厅。” “额，我还没同意呢。”孟启杰假意埋怨张家培。 第10章 约会大作战 孟启杰的父母很大方，每次杨鸿泽和张家培到他们家的饭店吃饭，都会弄一大桌子菜招待他们。这回有邵晓彤的帮忙，菜多得将桌子都摆满了。 忙完了晚饭这一阵，也就闲了下来。大家围着一桌丰盛的晚餐，有说有笑的。 张家培好奇道：“我很奇怪，老杨是怎么意识到是软件的补丁出了问题。” 杨鸿泽一脸骄傲的说道：“还是我老婆提醒了我，成人的愤怒是不会留给别人的。这让我深受启发，一个有地位的人，往往学会了八面玲珑。越愤怒，代表越心虚。” 孟启杰终于明白了“薛嵘那个混蛋，一门心思把你我往发小的关系上扯，甚至不惜翻脸，说明他很心虚。” 杨鸿泽接话道：“所以，我仔细的回想了和磐欣打交道的点点滴滴，突然想到在出事的那一天上午，磐欣派人来维护过。于是，我找到孟启杰，让他连夜用7月6号的磐欣办公软件补丁，实验了一下。” “起初，我们实验是失败的。后来我们想到自己是单独操作，自然不会有问题。那天可是周五会频繁操作，有可能出现系统错误。”孟启杰继续说道，“我想到了测试组的机组，能够模拟出当时的情形，于是决定赌一把，没想到赌对了。” 杨鸿泽长出一口气，叙述道：“我当时真是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有句俗语‘表面稳如狗，内心慌一匹’，最后还是我赌赢了。” 张家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其实听你们说起薛嵘的反应，未免太过激了，只怕背后有什么人当靠山。”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平安过关。”邵晓彤端起酒杯，“来，大家干一杯。” 众人端起酒杯起身，“干杯……” 第二天，杨鸿泽精神抖擞的开完早会。回到自己办公室，欧阳洁洁递上了一封邀请函。 “熹微工程塑料！”杨鸿泽打开一看，顿时一脸的不高兴“熹微下周五要举办答谢酒会。” 欧阳洁洁感到奇怪：“总经理，你好像很怕见到他们的总经理柴旭彬。” 杨鸿泽摇了摇头，矢口否认“完全没有的事，只是能不见到他最好。这大爷满脸的假笑，让人看了浑身不自在。” 欧阳洁洁忍不住笑了笑，打趣道：“那你还不用这么早操心，反正酒会在下个礼拜五呢。” “说的也是，我毫不慌张。”杨鸿泽伸了个懒腰，随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傍晚时分，张家培开着车来孟启杰所住的楼下接他。结果一打电话，这小子居然还在睡觉。 气得张家培化身超人，一阵风的上了二十楼。 “快，开门！”张家培一阵敲门，还是没人开。没办法谁让孟启杰的父母，都去饭店了呢。屋里只剩下孟启杰，他不开门，谁也进不去。 张家培见屋里没反应，大声吼道：“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踹开啦！” 这时，孟启杰才慢腾腾的开了门。张家培一看，出人意料的是，孟启杰居然已经准备好了。 原来孟启杰一直不开门，是在收拾打扮。一套黑色笔挺的西装，穿在孟启杰消瘦的身上刚刚好。 张家培白了眼孟启杰，没好气道：“你可真能玩，走吧，快到约定时间啦。” “哦，那我们走吧。”孟启杰在前面，跑得比张家培还快。 张家培开车带着孟启杰，到了事先约定好的西餐厅门口。那里没有停车位，只好把车停在西餐厅对面的树下。 “看到没，那个穿着白色休闲衣的，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姑娘。”张家培透过车窗，指向西餐厅门口不远处站着的姑娘。 孟启杰看那妹子长得干干净净的，不由得有些心动，就要开门下车，被张家培出声拦住。 “稍等，这个给你。”张家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纸巾和一盒套子。 孟启杰接过纸巾，不要套子。 张家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育道：“你行不行啊，机不可失啊。免得去了宾馆，再去买多尴尬。” “哼，第一次见面，这也未免发展的太快啦。”孟启杰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再说了，现在的宾馆都有这个，没必要带。” “宾馆里是有，不过哪里有自己带的放心。”张家培硬塞给了孟启杰。 孟启杰拗不过张家培，胡乱的将纸巾和套子塞到裤子左边的口袋里。 然后从斑马线穿过马路，去找那位约会对象搭讪。 张家培看着孟启杰过马路，这时，杨鸿泽来电话了。 “怎么样？孟启杰去了吗？”杨鸿泽电话里问道。 张家培叼着烟，笑道：“肯定去啦，他就是口嫌体正直，看到那丫头长得好看，比我还积极呢。” 杨鸿泽说道：“你别出馊主意啊！人家的好事如果泡汤，他非找你算账。” 张家培不服气了“你怎么能说我出馊主意呢，我可是一片好心啦。” “哼你一脸，我记得我跟我老婆约会的时候，你给我的什么东西。”杨鸿泽似乎很庆幸当时没听损友，“幸亏我当时把套子扔了，不然说不定就泡汤了。” 张家培说：“那你可说晚了，他已经出发啦。这会儿子，快要见到那姑娘了。” 电话那头，传来杨鸿泽的叹息声，“真不知道，姚尙娥当时看上你哪点？” “别说了……”张家培粗暴的挂了电话。叼着烟，望着红霞染红的天际，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孟启杰第一次见姑娘的面，显得很拘谨，吞吞吐吐的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孟启杰，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倒是很大方“我听张总提起过你，我叫宁雅青。以后，请多多关照。”说着伸出手。 “不敢，不敢。”孟启杰紧张的伸出手，两人简单的握了下手。 孟启杰指着西餐厅，说道：“别在外面站着说话，我们赶紧进去吧。” 两人进西餐厅，找了一个两人位置坐下，柔和的灯光照在宁雅青清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柔美。 宁雅青明明绷着张脸，在孟启杰眼中还是很美。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说得真没错。 不过，两个人开始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吃什么展开。尽管看着菜单上的天价菜，孟启杰有种心在滴血的感觉。在女神的面前，怎么能怯弱呢。她点什么，就是什么。孟启杰再看一眼菜单，心中不是滴血而是淌血，全是最贵的菜。 “你从事的什么工作？”宁雅青大方的开口问道。 孟启杰回道：“是～是IT业。” “IT啊？”宁雅青一副吃惊的模样。 “怎么了？”孟启杰心头一紧。 “没什么？”宁雅青怕孟启杰误会，解释道：“你是张总的朋友，而张总又是做得儿童手表，所以……” 孟启杰放宽了心，说道：“这样啊，你有所不知了，我们一起有三个人，都是发小。我另外一个朋友，还在无人机公司担任总经理呢。” “真的啊，哪家公司？”宁雅青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志无疆科技有限公司”孟启杰觉得说出来，可以抬高自己的身价，顺便补充了一句“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认识。” “好，一言为定哦。”宁雅青笑得很甜，让孟启杰的心也跟着觉得是甜的。 “你怎么没开车来？”宁雅青突如其来的问题，难倒了孟启杰。 说真话是不行的，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在心仪人的面前，原本诚实的孟启杰本能的撒谎了。 “我来晚了，只能停在马路对面。”孟启杰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心想：“反正她不认识老张的车，到时候我就用老张的车送她就是了。” “哦，是这样啊。”宁雅青没有怀疑了，喝着咖啡，嘴角露出了笑容。看孟启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服务员一样样的端上了菜，宁雅青和孟启杰在一片浪漫中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