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羊入虎口 M市帝豪国际赌场。 夏于飞站在二层公众赌厅中央,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不是在赌桌上打转,就是在过道上急匆匆的走着,似乎只有她显得格格不入。 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但今天她依然有些手足无措。 正考虑着是不是到处逛逛,就有穿着赌场制服模样的服务生过来找她: “小姐,我们陆先生在六楼的帝王阁等你,请你走一趟吧。” 夏于飞目光闪了闪。 她知道陆家是M市首屈一指的博彩业世家,帝豪也是其产业之一,只是这个服务生口中的陆先生到底是哪个?又为什么要见她这个小人物呢? 还有,赌场的负责人即使真要见她,不也应该在办公室一类场所吗?为什么会在包厢? 疑点重重。 大概是看她没有行动的意思,服务生又催促了一句:“小姐?” “我能不去吗?” “陆先生只是问你几句话而已,不用担心。” 夏于飞就从服务生的表情里看出她没的选择。 通过安全门进来以后,她几乎都没有挪动过地方,也不知道哪里犯了赌场的忌讳。 惴惴不安地想着,夏于飞离开大厅,在迷宫般阶梯交错的大楼里寻找上去的路。她本来以为服务生会在前面带路的,谁知,并没有。 既如此,夏于飞也不急了,她慢慢腾腾地走着,每每路过标着名字的豪华赌厅便进去瞅几眼。 昨天的时候,迫于压力,她都没能好好的到处看看。 现在倒是有理由了,不认识路嘛! 这些赌厅里设施豪华,客人不多,保安和工作人员却不少。见到夏于飞进来,立刻就有七八双眼睛盯着她看。 夏于飞心里毛毛的,但还是强作镇定的问路。 没有人跟着,她当然也试图先行离开,但好几次都是在门口被保安拦下来,告知见过陆先生之后才能出去。 夏于飞没办法,一路问着还是找到了位于六楼正中的帝王阁。 帝王阁是帝豪最大最顶级的全封闭式包厢,同时也是押注最大的赌厅。但此时的帝王阁门前冷冷清清,连保安也不见一个。 这不同寻常的气氛让夏于飞突然有点怯场,想逃,却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 抬手敲了下门,没有人应声。 夏于飞轻轻的推门而入。厅内金碧辉煌的摆设装饰她也没心细看,夏于飞关心的是服务生口中的陆先生。 不知道找她有什么事? 放眼望去,上百坪的地方只有一张赌桌,夏于飞很快环视完毕。 没有人。 “陆先生?”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对面的某扇门后转了出来。 黑色的阿曼尼三件套式西装,纯白色的衬衣和西装口袋里露出一截的丝绢手帕让他的着装看起来很正式。 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非常隆重的场合,夏于飞很清楚,他绝不可能是专门为了见她而这样穿的。 抬眸,却发现男人脸上的神情相当冷漠肃然。 “陆先生?你……” “出去!”夏于飞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男人冷冷地打断。 陆秉琛本是在此等一个慕名而来的豪客的,那是赌场的大客户,不好得罪,但就在刚刚,他明显的感到一股燥热沿着小腹直往上窜。 在世界各大赌场这种半黑半白的地方混迹多年的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他顺手将冷气往下调了好几度。但似乎没什么大用。 不得已之下他跑去卫生间用冰水狠狠洗了把脸,刚清醒了片刻就听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喊他“陆先生”。 先前的所有努力顷刻间付之东流。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 而他等来的,却是一个女人。 心里瞬间闪过十几个念头,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被人坑了。 来到大厅,陆秉琛就见到赌桌旁站了个前凸后翘的女人。即使以他的眼光来看,也不能不承认,这女人的身材绝佳。 混合着药力的作用,下腹部的那团火也蹭蹭的冒了出来。 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粘在女人身上再也不想挪开,偏偏那女人还不知死活的要和他说话。 要命! 勉强抑制住心底的冲动,陆秉琛用残存的理智对着她吼出了两个字。 “出去!” 从衣着打扮来看,运动鞋、牛仔裤、格子衬衣,素颜,长发扎成马尾,这人很大可能只是外地来M市的游客。 说不定还只是个学生…… 他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害了别人。更何况,那个幕后的人说不定此时就在摄像头后面等着好戏开演。 夏于飞满头雾水,不懂他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次不会有人拦着了吧?”她本就不想多待,此时得了他的许可,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别废话了,快滚!” 陆秉琛死命的握拳,没人知道他费了多大劲才保持住站在原地不动的姿势。 夏于飞只觉得这人变幻无常,太可怕。 她此时只恨这个赌厅太大,即使加快了脚步,从中间走到门口,大概也有几十步的距离。 陆秉琛盯着她摇曳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转身又进了盥洗室。 不知道是哪种药剂,居然如此霸道!他一向很得意自己的自制力,这次居然也差点乖乖就范!他将脸埋在冰水里面,这才让身体稍微舒服了一点。 可没过多久,一声弱弱的呼唤还是传入了他的耳膜。 “陆先生……” “SHIT!”低声地诅咒一句,陆秉琛用西装袖子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再次回到赌厅之内。 对上她略含祈求的眸子,他建设了许久的心理防线轰然坍塌。 大跨步地走到她身边,他伸手就握住了她的双肩。而夏于飞的后半句话,此时才堪堪出口:“这门好像被锁住了。” 陆秉琛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他双目赤红,用力将夏于飞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带。 夏于飞这时才感觉到害怕和惶恐。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她不过是来赌场一日游而已…… 后退,不停的后退。 与之对应的,男人则是不停的前进,步步紧逼。 “砰!”夏于飞的后背撞到了墙上,而男人的身子也毫不客气的欺上来。 “女人,我给过你机会的。两次。” 男人低沉而略带嘶哑的声音在夏于飞耳边响起,还没等她消化完这句话,他的唇就堵上了她的。 绝望的情绪渐渐蔓延开来,这豪华奢侈的金色赌厅,完全是他的地盘,她即使喊破喉咙,又有谁能来救她? “陆先生,求求你,不要……” 夏于飞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夏于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得推开男人站了起来。可惜,包厢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关上,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果然,还没等夏于飞跑出两步,她就再一次被男人捉了回来。 夏于飞彻底绝望的软了身子,任他为所欲为。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被监控 在药力的催化下,他只记得在正式动作之前将她的头扳向另个方向避开监控。 他在M市居住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毕竟对赌场还是熟悉的,他们需要重点监视的部位自然也心中有数。 他甚至抬起头,望了一眼天花板的某个方向。他知道,幕后之人肯定在那里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陆秉琛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那人设计了圈套,布置了场景,算尽了一切,时机,药效,诱饵,统统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但他却独独忘了最致命的一点! 他曾经是令世界各大公开赌场头疼不已的人物。 他曾经是四大赌城联名公认的赌神。 赌神。 如果仅仅是在各种排名赛邀请赛中技高一筹力压群雄,那他也不会被各大赌场视为头号危险人物了。 实际上,他甚至曾一度上了全球所有赌场共同的黑名单。 有段时间,他除了热衷于研究赌术之外,更是疯狂的研究赌场的漏洞。他称之为:在合理的规则内逃避风险,而他们称为,出老千。 但没有被抓住的出老千,又怎么能叫做出老千? 赌神的称号,绝不是凭空而来。 而没被他祸祸过的,大约只有M市陆家名下的赌场。 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后来他的人虽然销声匿迹了,但他的名号始终还在。 不然,怎么可能他刚刚回来不到半个月就有人慕名前来?不然,幕后之人又怎么能利用这点设计圈套? 可惜…… 圈套,他踩了;诱饵,他吃了;但他们就真能得到想要的? 那未免将他想得过于简单。 帝豪大厦十楼的监控室里。四面墙的显示屏将整个赌场的画面都浓缩于此。 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负责监控各个赌厅的工作人员紧张有序的忙碌着。 陆秉琛同父异母的哥哥陆秉忠,脸色沉郁地盯着其中几块大屏幕。画面上正是赌场六楼帝王阁包房的实时图像。 除了没有声音,其他一览无余。 甚至连陆秉琛去卫生间冲冷水的画面也赫然闪过。 陆秉忠脸色阴沉的厉害,那个女人的身份他自然已经调查清楚,绝不是他陆秉琛能惹得起的。只要他强要了她,那么等着他的,只会是吃不了兜着走! 恐怕以后的日子,他只能陷入无休止的逃亡和苟延残喘之中…… 陆家,绝不会因为这样一个本就声名狼藉的儿子去活动运作,况且,即使是陆家全力出击,也不一定就能真正摆平此事。 那个女人本身也许并没有什么,但是,她背后的家族势力,可不好惹! 昨天,他一眼选中了此次行动的诱饵,还准备如果今天她不来赌场的话,要找个人去拉拢的,谁想,她今天居然自己又送上门来了! 看来,连老天都在帮助他呢! 这会是一着完美的借刀杀人。 他很期待陆秉琛知道真相后的脸色。当然,他更期待着能一举将陆秉琛,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此除去。 永世不得翻身! 陆氏是他的。 M市的下一个赌王也只能是他。 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事情的进展远没有他想象的顺利。 他这个好弟弟还真能忍! 在喝了他加料的茶水之后,居然还能忍住。好在,他也不是全无准备。 他就不信,将两人关上一个小时,陆秉琛还能无动于衷。 但他到底不再是大大咧咧的靠在椅子上,而是站了起来,将头凑近显示屏死死的盯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良久,终于在看到陆秉琛将夏于飞抱到赌桌上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剩下的,你们好好欣赏吧!记得录一份给我。”他淡淡地说着,踱步出了监控室,留给手下一个从容自若的背影。 还没完呢,他还有另一个惊喜要送给他们。 可惜,他走得太早,没能看到陆秉琛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 陆秉忠出去了,监控室的人迅速聚集到一起。 桃色花边新闻总是最能吸引人眼球的,更何况当事人还是陆家嘴神秘的二少爷。 但事情的发展却急转直下。 除了开始的时候有女人修长的双腿一闪而过,剩下的时间,画面上只能看到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连脸都没有拍到!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二少爷其实还是中了大少爷圈套的,但他们硬是从画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这种事……怎么做到的? 那一刻,他们绝大部分人甚至都怀疑起会不会是监控器出了问题。 直到那个讥诮的眼神从画面上清晰的显示出来。 万籁俱寂。 “二少爷好厉害,太帅了!”有清脆的女声打破了一室安静。 并不是所有人都盼望着看那种画面,这种事,看到了就再无法洗清;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死忠的大少爷派系,更多的,是没有其他选择。但她很快就被监控室的主管狠狠瞪了一眼。 是了,这主管可是大少爷的心腹。不然的话,即使身为大少爷,也是不能随意踏进监控室的。 只是大多数情况下,众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让这么多年,陆先生只让大少爷一个人跟着他打理赌场的事宜呢? 谁也不愿意平白得罪未来的当家人。 但现在不同了,二少爷回来了,而二少爷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才是陆先生法律上名正言顺的长子! 名分这东西,有时候无所谓,有时候却很重要。 谁说得清呢? 主管的脸色阴晴不定,他还要给陆秉忠一个说法。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悲哀,只能选择联手 而此时的帝王阁赌厅内,夏于只觉得下一刻就要疼死过去,但偏偏,意识还很清醒。 泪水悄悄的划过眼角,连她鬓边的头发也沾湿了一大片。 正在这时,帝王阁赌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呼啦啦进来了一大群人,扛摄像机的,拿照相机的,不一而足。 顷刻间闪光灯亮成一片。 夏于飞的心咯噔一下。 瞬间的呆滞,她马上回过神来。夏于飞挣扎着就要站起,男人轻轻的扶了她一把,将众人的视线挡在了他的背后,并亲自将他的西装外套系在她的腰上。 “放心,没事的。” 在闪光灯的沐浴中穿好衣服,丝毫不影响他动作的优雅,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所有对此事惊讶的才是少见多怪的那个。 夏于飞很佩服,但无奈作为女人,注定无法和男人一样淡定。她只能踌躇地藏在他身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走光。这个刚刚伤害过他的人,此时成为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直觉得,他也不会想上报纸。 暂时的安全,让夏于飞稍微的冷静下来。 二十几年长于训练的逻辑思维能力,要她推断出事情的真相并不难。事实上,她很快想通了大部分前因后果。 从她进赌场的那一刻起,到她被服务生通知来这个豪华赌厅,再到男人的突然发狂,最后就是眼前的大群记者…… 这很明显是一个阴谋,针对她或者她身边这个男人的阴谋。 但夏于飞很快排除了自己,要对付她的话在京城就行了,没必要跑到两千多公里外的M市。 在M市,她才来了两天,绝对没有得罪过人。 那只可能是针对他的。 而她,不过是这个阴谋中的炮灰。 即使不是她,也会是另外的某个女人。 只是她很不幸的赶上了。 仿佛要证明夏于飞所想似的,人群中很快走过来一个人,他很惊讶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全是不可思议。 “琛少,你……哎,怎么回事?你不是在跟秦先生对赌吗?怎么突然……他们本来是要进来拍一下赌神的风采的,你看这事弄的!”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仿佛想起什么,又转过身面对记者,“不好意思,出了点状况,你们先出去!” 陆秉琛眼睛微眯,这人他有点印象,是赌场的一个经理。 记者们本就是得了暗示才来的,怎么肯轻易退出,有人带头,几个人往前一挤,就围住了陆秉琛夏于飞两人。 “陆二少,请问这位小姐是您什么人?” “不是说今天秦先生专门从H市过来要跟您对赌吗?您怎么还有兴致做这事呢?是什么特殊的放松方式吗?” “我听说有人大赌之前都焚香沐浴的,您不忌讳吗?” 难缠的问题一个又一个被抛出来,夏于飞此时只能庆幸要面对这些的不是她。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被忽略,就有在陆秉琛身边抢不到位置的记者将录音笔支到了夏于飞嘴边。 “这位小姐,对于在摄像头下……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于飞窘迫得要死。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合,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露骨的记者。而且她发现,记者问她的问题比问陆秉琛的更加过分。 她现在的形象实在不敢恭维。 凌乱的长发,脸上未干的泪痕,更重要的是,她腰上只系了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她的异样记者自然也发现了,又是一通狂拍不说,还有人眼珠转了转,借机将事先得到的消息问出来。 “这位小姐能不能请你具体说说?或者你其实根本就是被琛少用强的?” 夏于飞心头狂跳。 她可不想自己被强的新闻上头条。 如果仅仅是在M市也就罢了,她怕的是等以后她的家世身份被挖出来,那估计要成为轰动全国的新闻了。 那她怎么办?她还有什么脸回去面对她的朋友同事? 她父母的面子又要往哪里搁? 今天的遭遇,她宁愿不去追究,也决不愿意弄得人尽皆知。 正想着要怎么回答,身前的男人却先一步开口了。 “我跟我马子的事情,是不是也需要向你们报备啊?”陆秉琛面对记者,说出了自从夏于飞见到他开始,最长的一句话。 “行了行了,你们不要太过分啊!琛少怎么会做这种事,小心我们告你们诽谤!他可是陆家堂堂的二少爷,还会缺女人不成?出去出去,走走走!” 赌场经理也附和着推搡站得近的记者。 “你们听到了?” 陆秉琛再接再厉,默认了赌场经理的话。 夏于飞先是觉得男人说话太难听,而后电光火石间迅速抓住了重点。 让记者们将她当做攀附陆家二少爷的无脑花瓶女,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说不定会因此忘记去挖掘她的身份…… 此时此刻,夏于飞完全没有意识到,即使她自己,也是别人圈套中重要的一环。 她只想到能利用好的话,她的目的大概也可以达成了。 或者,男人也是这个意思? 夏于飞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居然会和强了他的男人联起手来,一致对外。 真是悲哀! 但目前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想到此,夏于飞上前半步,贴到了陆秉琛的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胳膊,故作娇嗔道:“阿琛,这些人好讨厌哦,我不想见到他们。” 很好,她的声音都不用伪装,直接就能腻死人。 夏于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拜他们对话所赐,她现在好歹知道这个男人的的名字中有个“琛”字。 陆秉琛看了眼身边的女人,目光中掠过一丝欣赏。他有些惊讶她可以这么快冷静下来,并且领悟他的意图。 他本来以为,所有的剧本,都要由他单独来完成的。 不过这样当然更好,有她的配合,会显得尤其天衣无缝。 “嗯,咱们走。”说着,陆秉琛打横抱起夏于飞,往盥洗室走去,同时回头交代赌场经理,“这里交给你了。” 夏于飞不自觉地就要挣扎,却被陆秉琛的眼神制止。 她猛地反应过来,随即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陆秉琛直到转过一道门,隔开赌厅里众人的视线这才将夏于飞放到地上,叮嘱道:“你小心点。”说完,转身回了前面。 赌场经理正在好言好语地跟记者们说话。 “好了,好了,你们也看到了,琛少暂时不会接受采访的,等他和秦先生的赌局开始后,我们会另行通知你们的。” 陆秉琛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牛仔裤,去了卫生间。 再次回来,偌大的赌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陆秉琛沉默地坐在赌桌旁边,手里把玩着一只筹码。 他孤身在外面漂泊十几年,才回来不到半个月时间,甚至还没有表现出染指陆家赌场的意图,就已经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要怪他新仇和旧恨一起算。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他还只有十来岁的时候,就被人半哄半骗的带入赌博的世界,从此醉心于研究各种赌术。 陆家身份最尊贵的二少爷,早已名存实亡。 十五岁的时候,他正式开始浪迹赌场,参加各种赌博大赛。金钱,女人,似乎通通唾手可得。 他也曾经想过就这样游戏红尘,潇洒一生。 直到七年前,他才幡然醒悟。十年,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赌神头衔,他整整浪费了十年的时间。 于是,赌神销声匿迹。 失去的永远已经失去。但他失去的,还有时间弥补。 得到的已经很难在记忆中抹去。而他得到的,恐怕即使是当初那人也始料未及。 于是,七年后的今天,他又重新回到了M市。 这次回来,他当然也不是毫无准备,但他没想到,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今天的局到底是谁设的,但总逃脱不了那有限的几个人。 再起身时,他已下定了决心。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个麻烦要处理一下。 陆秉琛的目光就望向了盥洗室。 那个女人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了,还没有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抬腿走了过去。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处理大麻烦 夏于飞躲在卫生间里,狠狠地痛哭了一场。除了这里,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有暂时的安全感。 这个摄像头无处不在的地方,她衣服都穿的小心翼翼。 哭过之后,夏于飞有些茫然无助。 现在,该怎么办? 打,打不过;骂,她又不擅长。 难道只能若无其事的就此离开,当什么也没发生? 诉诸法律的手段,只在她脑子里轻轻一过,便被她剔除了。对簿公堂,跟上大报小报的头条,也没什么区别。 她不由有些后悔。 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就乖乖地待在京城不过来呢! 说起来这次的机会还是她撒娇卖萌地争取来的,因为久慕赌城的大名,她很早之前就想来参观一下,但以她的家教,想一个人来M市这种地方,那是想都不要想。这次还是得益于父亲要来M市公干,她才能搭个顺风车。 来之前,她再三在父母面前保证,绝不乱跑。 但终究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回去之后,要不要和父母说? 夏于飞心思烦乱,也不知道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你好没?我想跟你谈谈。” 熟悉的声音,是夏于飞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虽然仔细想想,他今天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但他的声音很有特色,似乎在浑厚中又带着点玩世不恭。尤其是在后来面对记者的时候,表现得更加明显。 他居然还没有离开? 心头狂跳,夏于飞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坐在马桶上,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她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他。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舔舐伤口。 “我在外面等你。”陆秉琛也并不逼她。 脚步声渐远,夏于飞这才长出一口气。她出来洗了一把脸,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老是躲在厕所里像是什么样子? 出了事情,就要勇敢的面对,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这是她父母一直以来对她的教导。 她不敢忘。 对着镜子,夏于飞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她扎头发的发箍在刚才被男人扯掉,也没注意掉到哪里去了。 再出来,她已经基本恢复了镇定。 无视坐在赌桌前等她的陆秉琛,她四处搜寻了一番,依然没有找到她的发箍,夏于飞也不准备要了,转身便走。 “你是不是找这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夏于飞回头,就见到男人手心里躺着一样东西,正是她消失不见的发箍。 她拿过来,胡乱的将头发绑起。 “我对今天的事很抱歉。你若有什么要求的话,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男人随着她往外走,急匆匆道。 他的话彻底惹怒了夏于飞。 她用手指着男人,肺都要气炸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花钱来将她打发? 是,她是不想再追究,但这不代表他能在强要了她之后还能侮辱她! “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天生软绵绵的声音没有什么气势,但加上动作,还是很好的表达了她的愤慨。 夏于飞真想将眼前这人骂个狗血淋头,但她从小学了很多东西,就是没学过怎样骂人。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补偿你。”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肃然,这跟之前在她身上发泄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夏于飞此时只顾着生气,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一点? “补偿?你怎么补偿?你准备拿什么来补偿?钱吗?可惜,我不稀罕!”她怒气冲冲,“你要是认真的,那就自首去牢里住几年好了!怎么样,敢不敢?” “你冷静点!” “不敢?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夏于飞径自往外走,“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 夏于飞几乎用奔跑的速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帝王阁,离开了六楼。 下面的公共赌厅繁华依旧,但她却早已经没有了最初时的心情。 如今,她只想快点回到入驻的酒店。 但另她没想到的是,堵着帝豪的大门,还站着一批手持“长枪短炮”的人。 刚刚经历过的阵仗夏于飞绝不陌生,只是这次,别人准备的更加充分。她刚一出帝豪大厦,就已经被团团围在。 五花八门的问题也被嘈杂纷乱的抛出来。 夏于飞有些发懵,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会还守在门口?要知道,她刚刚耽误的这段时间绝不短。 居然这样有耐心! 毫无防备之下,她就有些支支吾吾。 而看出她的心虚,记者们各种尖利的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夏于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走,被围得严严实实;留下,就要再次面对血淋淋的事实。 她拼命地往外挤,却总是被记者的人墙给挡回来。 记者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他们看得出这个女人绝不是本地人,游客而已,没什么好顾忌的。更何况他们还有陆家大少爷的暗示,谁不想抢到这个头条?因此出手更是肆无忌惮了几分。 夏于飞焦头烂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闭上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吗?”随着宛如天籁之音般的话语,陆秉琛出现在了当场,他冲进人群,将夏于飞捞了出来。 “阿琛!”夏于飞脱口叫出他的名字,“他们好过分……” 一副委屈的样子。 真真假假,夏于飞也说不清她此时真正的心境。 有点做戏给记者看,又似乎有点真情流露?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但不可否认,此时的夏于飞,还是感激陆秉琛的及时出现的。 “我现在要和我马子去酒店,你们是不是也要跟着?” 平静的语调中隐藏着掩饰不住的气势。 陆秉琛说完,不再理会当街的记者们,拉着夏于飞到了他的汽车旁边,打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夏于飞汗颜。 男人的话其实是有很大漏洞的,帝豪大厦的十楼以上其实就是酒店,作为陆家的二少爷,难道还需要去别人家的酒店不成? 但愿那些记者会忽略掉这一点…… 陆秉琛发动车子,远离了帝豪门口的喧嚣。 街道上很安静,车子内,两个人一时间也都没有说话。 夏于飞不知道该说什么。要她去感谢一个强要了她的人,她觉得各种别扭。 但他确实又帮了她。 “你住哪里?我送你。”陆秉琛问道。 夏于飞迟疑了一下:“你在前面停车就行了,我自己找车回去。那个……刚才,还是谢谢你了。” 她终于还是过不了自己心理那关。 算了,一码归一码吧。 陆秉琛转过头,深深地望了夏于飞一眼。她脸色平静,衣服也收拾整齐,除了头发还有些乱,已经完全看不出她刚刚经历过那样一场变故。 他没有多说,默然地踩了刹车。 夏于飞去开门,却没有推动。 陆秉琛摸出笔,在车内的便签上写了几个字,撕下来递给夏于飞:“我的联系方式。你在M市期间,遇到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不用了。”她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有什么瓜葛。 “等你离开之后再丢不迟。”他还是将纸条塞到她的手里。 夏于飞低头看了一眼。 陆秉琛,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字迹很铿锵有力,但却绝对说不上漂亮。或者说,他的字,只能勉强算是工整,完全入不了她的眼。 她将便签还给他:“我记住了,有事会打你电话的。” 陆秉琛扬眉,不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 八位毫无联系的号码,她真的能看一眼就记住?还说得如此信誓旦旦。 但他也并不强求。 开了车门,让夏于飞下车,他目送着她拦了一辆计程车,远去。 陆秉琛没有急着离开,他沉思了片刻,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待那边接通之后,立刻先报出身份。 “我是秉琛。” 对面是长久的沉默,这让陆秉琛心里也有些没底。 “是不是阿义?”他又追问了一句。 听筒里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杂音,然后才安静下来。 “对不起,你打错了。” “阿义,别闹。”陆秉琛当然听得出好友的声音,“我有事找你。” “琛哥,真的是你?难得你过了这么多年还没忘了兄弟的号码,我是不是应该大笑三声?你现在在哪儿?对了,你有什么事?” 陆秉琛不理阿义的嘲讽,径自将下午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他们怎样写我我不管,但我不希望那个女人出现在媒体上。” “啧啧,琛哥,你从没对女人这样认真过,说实话,是不是看上她了?”阿义听起来更关心八卦。 “她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等我一下。”说完这句话,对面又安静下来。 陆秉琛耐心的等待。阿义大名严道义,是H、M两市颇有影响力的社团老大。这种事让他去做,比自己以陆家的名义出面方便得多。 “好了,现在说说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以后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有事了才想起来我来是不是?” 严道义抱怨的话被陆秉琛无视,他继续道:“还有件事。你得帮我调查下那个女人的身份来历。” 严道义有些诧异:“怎么,真看上她了?” “别胡说。”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他说,他要负责 陆秉琛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不认为事情会如此巧合,在他被下药之后,马上就有个女人正好撞进来。 更大的可能是,她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人利用了! 而她能被人利用,肯定有她不同寻常的地方。那人设计了完整的方案,怎么会在选择诱饵的时候随便找个路人? 常年的参与各种赌局,让他更善于从整体去把握事件的发展,现在还没有证据,他不想和严道义说得太多。 而且,时间紧急,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你尽快吧。我还有事,挂了。” 严道义叹了口气,“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等你不忙了,一起喝一杯。” “嗯。” 随口答应着,陆秉琛收线。 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心里想着,陆秉琛以最快的速度又回到了帝豪。门口的记者已经散去,他无暇旁顾,直接来到员工专用电梯前。 他只觉得电梯今天行进得特别慢。 等了好一会儿,电梯才停下,然后他就看到陆秉忠脸色沉郁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哥。”他开口招呼了一声。 陆秉忠立马换上副笑脸:“咦,阿琛?你怎么在这里?不是约了秦先生吗?难道就结束了?呵呵,是不是大获全胜?” “没有。出了点状况,秦先生没来。” 陆秉琛没有忽略陆秉忠脸上表情的瞬间变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出了什么事?”陆秉忠明知故问。 “回头再说吧。我上去找点东西。”陆秉琛心急如焚,哪有空闲敷衍他? “嗯,也行。” 陆秉忠痛快地放人,眼看着电梯的门关上,他这才又沉下脸。 阿琛现在去做什么,不说他也能猜到几分,他就是才从监控室出来的。想起那个录像视频就是一肚子气,他费尽心力的算计来布置去,最后居然只得了这么个东西! 他还真没想到阿琛有本事做到能避开监控。 今天也就罢了,如果是被平时在帝王阁豪赌的人利用起来出老千,陆秉忠只觉得脊背发凉。 赌场的监控,还要继续加强才行! 而且,这个视频,也要找专人拼凑剪接一下,不让夏文泽知道内情的话,这场戏岂不是少了最重要的部分? 只在报纸上曝出来,顶多让阿琛的名声受点影响,对他来说于事无补。 他要的,是让阿琛失去陆氏的继承人资格,其他都好说。 他可不想白忙一场。 任是谁吃了一次亏肯定都会警醒起来,更别说阿琛那种人了,他以后想再找这样的机会,难。 陆秉琛在十楼的监控室遭到了主管的一些刁难,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他不但如愿看到了下午的视频,还成功的将它们彻底删除。 视频跟他想象中有些细微的差别,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只是他要删除的时候受到的阻挠并不是特别大,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大概,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等他回到位于M市主教山的陆家豪宅时,严道义的调查结果也已经躺到他的电子信箱里了。 看着那封署名严道义的邮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陆秉琛只觉得心跳加速。他所有的猜测和担心,都将在这一刻揭开答案。 关上房门,他手指轻点,打开了邮件。 因为时间紧迫,邮件的内容并不多,但对陆秉琛来说,仅仅是前三行就足够了。 夏于飞,京城大学数学系高材生,去年硕士毕业后现就职于京城信息工程研究所。其父亲夏文泽,为C国科学院院士,主要研究方向为高能物理;母亲于素,京城大学哲学系教授。 陆秉琛只觉得浑身冰凉。 要说背后设计他的人不知道夏于飞的身份,打死他也不相信。 这是想要置他于死地么? 夏于飞也就罢了,问题是她背后父系和母系所代表的夏家和于家,那是C国学术界鼎鼎大名的两个家族。 不说别的,就夏文泽这个名字,连他远在A国时都听说过。 而现在,夏文泽的女儿,被他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强暴,而且,很有可能被记者拍下了无数暧昧的照片…… 夏于飞回到他们下榻的M市银河酒店的房间,蒙着被子又哭了一场。 这种遭遇,让她在静下心来回想的时候,更加手足无措,恨不能大吼几声发泄心中的愤懑。似乎呐喊一番之后,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那也只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已经变成现实的事情,又怎么能凭空抹去? 后悔。此时,她只有深深的后悔。 就不应该死缠烂打的非要到M市来的! 如果不来,她现在还在京城的话,傲人的家世,耀眼的学历,华丽的朋友圈,该是何等的潇洒超脱,恣意张扬?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唉!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多少次叹气了,但再怎样叹息,也已经无法回到从前。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周围安静得可怕。眼神空洞洞的望着房间的天花板,夏于飞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一下又一下。 但好像哪里不对?她将手放到胸口,砰砰的声音跟她心跳的频率明显不同。夏于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敲门。 这个时间点,难道父亲提前回来了?可他今天出门的时候才说过晚上不会来跟她一起吃饭的啊。 夏于飞胡乱抹了把脸,从床上下来去开门。 房门打开,外面立着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的一个男人。 陆秉琛。 依然是黑色西装,白真丝衬衣,但却没有系领带,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严肃。 夏于飞没有好脸色:“你过来做什么?” 陆秉琛并不是随意找过来的,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电脑思索良久,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赶在幕后之人出手前先将此事摆平。 看对方一环又一环的缜密设计,他有理由相信,那些视频文件很快就会出现在夏文泽的手上。 他不想坐以待毙。 索性,有关夏于飞的资料严道义虽然没找到很多,但是她在M市临时住的酒店倒是被调查清楚。 陆秉琛循着地址找了过来。 “夏小姐,我有话跟你说。”陆秉琛扶住门框道。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夏于飞说着,反手就要关门。 她知道陆秉琛不会让她轻易得逞,因此在关门的还特别留意的,多用了几分力气,但很可惜,被他扶住的门像是钉在那里,纹丝不动。 夏于飞大怒:“你放手!不然我喊人了!” “我只说一句。”陆秉琛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今天下午你那句话说得很对,但我不想去自首,因此我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表达我的认真。” “什么?”夏于飞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秉琛目光灼灼望着夏于飞。 她此时已经重新换了套衣服,冰蓝色的雪纺纱连衣裙衬托得她犹如一支刚刚出水的新荷,淡雅清丽。 不同于他以前见得最多的名媛贵妇的脂粉奢华气,这女人身上有一种令人着迷的婉约书卷气,淡泊宁静,青春逼人。 陆秉琛只觉得身体某个部位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我愿意为我下午的所作所为负责。”他看着她,神色郑重地说出思索良久的话。 是的。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而像夏于飞这种家世,即使跟陆家相比,也丝毫不逊色。甚至,从某个方面来说,比陆家更为高端,能量也更大。 只是像夏家这种家庭,平时极其低调,很少像陆家这样张扬。 能娶到夏于飞,是他对幕后之人最好的回应。 至于说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这种事,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早已经不认为爱情是婚姻的必需品。 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怎样让夏文泽答应这桩婚事。 陆秉琛还没自大到认为只要他提出来,别人就立刻能点头答应。 他也只能拿出诚意来赌运气。 夏于飞听到陆秉琛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陆秉琛又强调了一遍:“我愿意负责。” 夏于飞从来没想过他居然会想出这种解决办法。 贞操什么的,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就实际来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当然,也不是就一点都不重要。 那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在她的圈子里,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纵欲者,也有像她这样独善其身的保守派,这种生活态度的不同,并不会影响她们相互之间的关系。而且,到该结婚的年龄,凭借着各种关系,不论哪种人,也都能嫁入不错的家族。 而这些家族中的男子,当然也不会太差,或者说,即使是最不被看好的人,对于需要仰视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也是高高在上,不可或攀的。 但结婚之后的日常生活如何,那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反正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时候,大家都是夫唱妇随,其乐融融。 不过就她私下观察,真要说其中没有一点区别,她是不信的。 现在,眼前这个很可能毁了她一生的男人,说要负责。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负荆请罪 夏于飞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感觉,难道真的顺势嫁给这个男人?她怎么甘心? 何况,她的婚事,她自己真正能做主的余地,很小。 这是她很久之前就有的觉悟。 过不了她父母那一关,说什么都是妄谈。 “拜托,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年代?二十一世纪了老兄,你还玩这一套?”夏于飞忍不住讥讽道。 陆秉琛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我是认真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夏于飞完全被他的气势所笼罩,霸道得几乎令她喘不上气来。 平心而论,他确实拥有着不次于京城她的交际圈中任何一人的资本,更甚至,他骨子里所透出的掌控一切的能力,不是那些事业才刚刚起步不久的人所能比的。 那种气势,在她父亲,或者她的导师身上并不缺少,但在她的同龄人中,却是极其稀缺的资源。 那是常年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人才有的自信,日积月累,点滴而成。 家世,固然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但其本身所具有的足以俾睨天下绝大部分人的能力,才是他们最引以自傲的本钱。 她不由得向后退去。 “你想干什么?你放手!”夏于飞试图离他远点。 这人太危险! 陆秉琛顺势挤了进来,用脚踢上房门的同时,已经将夏于飞逼到房间正中的大床边。 夏于飞退无可退,腿一碰到床垫便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 陆秉琛身体前倾,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 夏于飞仰着头,一手撑着床,一手被陆秉琛握着,两个人此时的姿势就显得颇为暧昧。 “你……你不要乱来啊!”色厉内荏的嘶喊显示了夏于飞内心绝对的恐慌。赌厅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再重新经历一次。 “如果乱来能让你答应的话,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你做梦!” “所以你安全得很。”陆秉琛松开了夏于飞的手,坐到了窗户边的单人沙发上。 夏于飞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让心跳渐渐平息下来,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几乎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还好,他并没有失去理智。 想也知道,凭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会缺少女人?而且看得出来,他是那种非常内敛话少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有很强的自制力才对。 那么,下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夏于飞抬头看了陆秉琛一眼,虽然她暂时还想不通,但是他应该清楚。 要不要趁机问问? 两个人各自想各自的心事,房间里一时居然安静下来。 夏于飞惊奇地发现,有陆秉琛在一边“虎视眈眈”,她居然觉得好过了些,没有之前那种抓心挠肝的暴躁。 这让她能彻底冷静下来分析整个事件的经过。 但不管怎么分析,最悲催的人都是非她莫属。 这样想着,夏于飞不免又有些心浮气躁,再看坐在旁边的陆秉琛也分外不爽。 “你怎么还不走?” “我在等你的答复。” 夏于飞满头黑线。 以她的家世相貌,在京城追求她的人不说排到五环外吧,排到三环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谁不是先含蓄的以朋友的身份互相了解,哪会像他这样,上来就立逼着别人答应婚事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总得让我想想吧?” “嗯。”陆秉琛答应着,继续端坐不动。 夏于飞赶人:“你可以走了。” 陆秉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夏于飞就觉得他的目光像是看白痴。妄图就这样将他打发走,她果然还是太甜了吗? “我等令尊回来。”他淡淡地说着,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夏于飞猛地站了起来。 “你见我父亲做什么?他不会想看到你的,你走吧!” “你不会简单的以为,婚姻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吧?”陆秉琛反问道。 夏于飞沉默。她当然明白,她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不想让他见她的父亲。今天发生的事,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起。 她只希望顺利的回京城,然后把所有不好的记忆都留在M市。 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过来。 “瞒不住的。”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陆秉琛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去晚了一步。” “唉!”夏于飞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要将此事彻底的遮住有多难,更何况是他们的措手不及对别人的步步为营。只是她本来以为他能解决的。 看来,即使强势如他,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呢。夏于飞相信,在此事上,他跟她绝对有着相同的打算。 良久之后,陆秉琛忽然道:“一起去吃饭吧。” “我不饿。”夏于飞摇了摇头。 于是两个人又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夏于飞蹭一下站起来冲了出去。 陆秉琛却顿了一下,没有动。 走廊里,夏文泽正在警卫的陪同下刷卡开门,夏于飞已经不顾一切的平扑倒父亲怀里,失声痛哭。 “爸爸……呜呜呜……”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在见到亲人的一刻才彻底爆发出来。 她呜呜咽咽地哭,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输钱了?也不用这样吧?”夏文泽宠溺地拍着女儿的后背,笑道,“输多少?我补偿给你好了。” 夏于飞的泪水不停的流,好像怎么也止不住。 如果仅仅是输钱就好了,问题是她输掉的,是保守了二十五年之久的处子之身;是可能影响到她一生家庭幸福的重要砝码;更是她不可预见的未来…… 夏文泽敏锐的发现了女儿的不同,他扳正了她的身子,肃然道:“飞飞,出什么事了?” “爸爸……”夏于飞抽噎着,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这种事,她怎么开得了口? 夏文泽的两个警卫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未见过大小姐有如此软弱无力的时候,在他们的印象里,夏于飞向来是乐观而坚强的。 犹豫着,两人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暂时退下去。 陆秉琛走了出来。 “夏先生,有关令嫒的事,你问我好了。” 有陌生人出现,两个警卫自觉地站到夏文泽的身边,警惕地盯着陆秉琛,寸步不离。 夏于飞依然将头埋在父亲的肩膀上。 “你是……”夏文泽问道。 夏文泽是那种很中正儒雅的学者,看起来也是和颜悦色,颇具长者之风。他的目光虽然温和,但却似乎具有能直视人心的洞察力。 陆秉琛心中一凛,本就恭敬的态度更加谦逊了几分。 他微微弯腰:“晚辈陆秉琛,家父是被人们戏称为M市‘赌王’的陆鸿铭。” “原来是赌王家的公子,坐吧。”夏文泽自己坐了主位,给陆秉琛让座道。 在父亲会客的场合,夏于飞只能跟警卫一起站在夏文泽的身后了。她虽然不情愿,还是给陆秉琛和父亲都倒了一杯茶。 “陆公子有何指教?”夏文泽看了女儿一眼,道。 夏于飞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不敢当。晚辈是来赔罪的。”陆秉琛似乎踌躇了一下,“夏小姐能不能暂时回避一下,我有话想单独跟夏先生讲。” 夏于飞本就觉得尴尬,此时听陆秉琛这么说,她眼睛红红的望着父亲,说道:“爸爸,我累了,想先去休息一下。” 夏文泽微微点头,她这才出去。 但她并没有出门,夏文泽住的是商务套间,他们此时在外面的厅里,夏于飞转身进了里间卧室。 进去后,却没有将房门关严,而是偷偷的留了一条缝。 当面虽然尴尬,但她还是想听听陆秉琛会跟父亲说什么的。这事关系到她自身,也不算偷听吧,只能说是光明正大的听。 反正那两个人心里有数。 此时的小厅里,陆秉琛并没有立刻说起下午的事,而是又将目光转向了夏文泽身后的警卫。 夏文泽的眉头皱了皱,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这样神秘? 他想了想,示意两人也出去。 两个警卫却不干了,他们负责保护夏文泽的安全,如果出了一点意外,他们可是要负责任的! “夏先生!” “您不能这样啊!” 陆秉琛站起身,将双手背到后面:“你们不放心的话,将我绑起来好了。喏……”说着,他从口袋里掏了一捆小指粗细的绳子出来。 他既然下决心过来,当然是备足了诚意,做好了万全准备的。 两个警卫互相瞅瞅,没有夏文泽的命令,他们还真不敢就此动手。 “没事的。来吧。”陆秉琛再次将双手反剪背后。 看夏文泽不说话,其中一人就接过了绳子。他们绑人都是专业的,何况在接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暗自试了试,确实非常结实。 夏文泽也察觉出事情的不寻常,但他并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他的警卫绑人。 作为顶尖的高能物理学家这种在全世界都很珍惜的人才,他也不是没有受到过暗杀,各种各样的手段他也见识了不少,因此对于自身的安全还是很在意的。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半夜闯关 确认了陆秉琛不会有太大的威胁,警卫这才退了出去,也并没有远离,跟夏于飞一样,他们也站到了门口。 走廊上,两个人并不敢真正放松,他们准备着一有不对,立刻冲进去。 陆秉琛这才娓娓道来。 他的声音很低缓,语速慢而沉郁。但对于下午发生的事,却一点都没有回避,将他所经历的,简短扼要的述说了一遍。 冷硬而果断。那口气,就放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完全的第三人视角。 没有回避,没有辩解。完全的直述事实。 即使以夏于飞的视角来看,也绝对挑不出毛病。 他就是这样简单而直接的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然后,才是他的分析,以及他后续的所作所为。而夏于飞在此时也终于知道,他下午的态度为什么前后诧异那样大。 居然被人下了药…… 就是说,他还是努力克制了的,只是再理智的思维,最终也没能敌得过药物的强劲…… 夏于飞的心思有了些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触动。 因为她明白,这不是他的开脱之词,而是真实发生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夏于飞即使将耳朵凑在门缝上,也听不清陆秉琛究竟跟父亲说了些什么。 而父亲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 偶有问话,也含糊不清。 夏于飞努力的分辨,也很难听出来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犹如热铁皮屋顶上的猫。 更加让她心惊的是,两个人居然谈了很久。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就下午那些破事,有什么必要谈这么久呢?时间拖得越久,她心里就越没底。 父亲到底是怎样打算的,能不能给个痛快啊! 而就在两人谈话的空隙,警卫敲门进来,送过来一张匿名的光盘。 陆秉琛紧抿着唇,他很庆幸,没有拖到明天上午。幕后的人,比他想象中动作还要快得多。他本来以为,怎么也要等到明天新闻出来的时候。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置他于死地吗?可惜,他也不是好惹的!并且比他更加果决。 他跟夏文泽的谈话还算顺利。 夏文泽拿着光盘的手有点发抖。从陆秉琛的神情中他也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涉及到宝贝女儿,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镇定。这个被他和妻子保护得很好的女儿,从小就是他的骄傲,完全继承了他的基因传统不说,在其他方面同样很出色。谁想,仅仅是出来旅游一遭,就发生了这种事!这让他如何回去面对妻子的质问? 陆秉琛点了点头,示意夏文泽就是他想得那样。 “不过,您放心,我看过原始的视频,没有特别不堪的内容。” “嗯,我们大概明天就会回去了,你准备一下,有时间的话,来京城见见飞飞的母亲吧!”夏文泽算是给了个比较肯定的答复。 陆秉琛长出一口气。这将近两个小时,看起来只是简单的聊天,却比他参加过的任何一个赌局更为紧张刺激。他的手心一度被汗水浸湿。面临着夏文泽的压力,他也差点顶不住。不过还好,他总算坚持下来了。 “多谢夏先生。”正事谈完,陆秉琛站起来告辞。 夏于飞走了出来。 她只听到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听那意思,他过了父亲这一关?竟然允许了他去京城家里见她的母亲? 陆秉琛究竟跟父亲说了什么? “爸爸,我……”夏于飞话没说完,就看到了陆秉琛脸上很明显的两个黑眼圈,她的后半句话也成功的咽了回去。 陆秉琛总不会自己打自己吧? 一向温和睿智的父亲竟然会出手打人?要知道,他向来鄙视只会动拳头的“野蛮人”的。 今天,父亲为了自己,却结结实实做了一回他口中的野蛮人。 但夏于飞同时也清楚,这事大概也就这样过去了。如果父亲真想报复,他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然后只需要回京说几句话,大概连整个陆家,都会烟消云散。她完全相信父亲有这样的能力。 陆秉琛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道:“夏先生,记得让令嫒吃晚饭。” 夏文泽点了点头,陆秉琛这才出门。 “飞飞,你要相信爸爸的眼光,我不会害你的。”已经回到京城好几天,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夏文泽说不出的心疼。像上面这种话他不止一次的说过,但目前看来,收效甚小。 “爸爸,我知道……”夏于飞也每次都拿同样的话来回答他。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飞飞,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放心吧,我肯定会帮你将所有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乖啊,多吃点。” 夏于飞的母亲于素,哭笑不得的看着饭桌上的这一幕,这简直成了最近几天他们家的固定曲目。 他们回来的当天,于素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看着毁了自己女儿的男人,她恨不能要将他碎尸万段。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丈夫,那就等先看看他本人再说吧。但愿如丈夫所说,他是个有担当有能力的男人。到时候若有半点不合她意,她非要替女儿报复不可。 她的能量也许没有丈夫大,但对付陆家么,大概也差不多。 她的飞飞,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来爱…… 夏于飞自从M市回来之后,就变了很多。她用了比以往更多几倍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似乎只有繁复的计算、实验,才能让她集中精力,彻底的忘却某些事。 一天,两天,八天,十天…… 陆秉琛始终没有出现。 夏于飞渐渐恢复了正常。也许,他只是说说罢了;也许,她还可以不用远嫁他乡;也许,她还能继续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 她从来没想到过,陆秉琛的出现会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惊悚。 半夜两点多,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夏于飞被一阵咄咄的敲门声吵醒。她揉了一下眼睛,起床开门,却并没有人。 然后,她听到了来自窗户边上的低语:“这里!” 夏于飞猛地扯开窗帘。 她就看到了整个身子都贴着阳台的陆秉琛。 那种震惊,即使在许多年之后回想起来,她都依然觉得后怕。要知道,她家住的大院戒备之森严,在京城也许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比得过。但那个地方,绝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 而他们这里,虽然松懈了些,但却也是荷枪实弹的武警全天候执勤,像陆秉琛这样的明显不怀好意的暴徒,万一被发现,她相信,只有死路一条! 夏于飞打开了窗户。 “你活腻了是不是?”即使再不待见他,她也忍不住地对他吼道。 陆秉琛翻身进屋。倚着阳台的玻璃,他只觉得腿都在哆嗦。索性夏家住的仅仅是这栋只有五层高的楼房的三楼,不然,他也不敢如此冒险。 “我没事。”虽然他今天晚上的经历说出来绝对能吓死一票人,但此时面对着夏于飞,他能说出口的,也就这三个字。 我没事。 他不会把种种惊心动魄的过程拿出来与她分享。 实际上,他几天之前就已经到了京城。但是依着夏文泽给他的地址找过来之后,他才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最初的时候,他甚至连进这个院子的大门都难。 在外面站了几天岗,他摸清了夏家人的生活习惯,但对于怎样才能光明正大的去拜访,还是一筹莫展。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没法再等,终于决定铤而走险。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他要的只是能在夏家见到夏文泽夫妇,而不是真的把命交代到这儿。 为此,他撒出了数以千万计的支票,并且再三跟执勤的人表示他只是跟朋友开个玩笑,绝没有伤人的意思。虽然得到的答复模棱两可,但对他来说已然足够。他此时已经有预感,他的行为,大概也在被全程监控着。但他不在乎。 为了女人,没有什么好丢人的。这种事,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刚才是不是真的在担心我?”陆秉琛心情不错。 “是,我担心你怎么没就被警察射成筛子。”夏于飞没好气,“你大半夜的这是要闹哪样?” “我如约来拜会你父母。”他的话依然简短直接,听不出什么情绪。 夏于飞很犹豫。半夜两点多啊,哪有人选择这个时间去别人家里做客的?但没办法,总不能将人再赶走,以她的估计,如果他再从窗户原路返回的话,估计就真的危险了。 她只能将陆秉琛让到了自己的闺房。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横生枝节 灯光打开,只着睡衣的夏于飞令他不敢直视,迷蒙的眼睛似乎还带着些没睡醒的慵懒气息,凌乱的薄被也为房间增添了一丝暧昧。 他不由的就想到那天她温暖的身子。他不敢再想,只能将视线放到四周来转移注意力。 她的房间跟大多数女孩子很不同,墙上没有明星画报不说,甚至床上连玩具布偶都没有。 清清爽爽的格局,床,衣柜,梳妆台,仅此而已。 唯一的突兀,是在她的梳妆台上放了个看不出品牌的手提电脑。 “这是你闺房?”陆秉琛感觉他必须要找点话说。 “嗯。”夏于飞答应着,没兴趣带他参观,随即打开了通往客厅的房门。但令她吃惊的是,客厅里灯火如昼,她父母衣着整齐的站在那里。 “爸,妈,你们!”她是真的惊讶,没有丝毫伪装。 “有客人远道而来,我们总要迎接一下。”夏文泽笑道。 陆秉琛很镇定,他走过去站在二人跟前,微微躬身道:“夏Uncle,于Aunt。我来了。但愿没让你们失望。” 相比夏文泽,于素就冷淡多了,她只是指着沙发:“陆先生,坐吧。”说着,不着痕迹地打量陆秉琛,大概是为了行动方便,他今天穿的是一套布里奥尼休闲运动系列,显得很是优雅时尚。 长得还不错…… 夏于飞左右看看,说了句“我去换衣服”,便回了房间。 她再没想到,于素正式出口问陆秉琛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听说陆先生博学多才,不知道你对康德和黑格尔有什么看法?” 冷汗瞬间就从陆秉琛的后背冒了出来。 在来京城之前,他拜托严道义调查了不少夏家的情报,当然也有所准备。但他还真没料到于素竟然在他刚进门时就问这个。 陆秉琛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思索良久,才慢慢道:“不瞒于Aunt说,关于哲学,我十天前才开始临时抱佛脚,还没看到康德那里,不过我发现这东西很有用,希望您有时间可以多给我讲讲。” 还算坦诚…… 于素脸上有了些笑意。 夏文泽制止住妻子:“行啦,素素,你别难为人了,时候不早,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于素一笑,默认了丈夫的安排。 蓦地,陆秉琛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于素和夏文泽之间那种相濡以沫,知乎一心的感情让他有点羡慕。 仅仅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对他来说很是有些不可思议。他不由想到了他和夏于飞,许多年之后,他们会不会也是现在的样子? 这令他很期待。 夏于飞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陆秉琛已经准备告辞了。 夏文泽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有时间约令尊令慈一起吃个饭吧。” 于是,陆秉琛知道,他和夏于飞的婚事,大致无忧。 几天后,赌王夫妇现身京城繁华商业街的照片,成为M市大报小报的头版头条,又几天,赌王夫妇为他们的长子求娶京城夏家千金的重磅消息,砸晕了陆家所有相关人员。 但除了陆秉琛,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说动父母费了多少口舌。 很简单,他们都不同意这门婚事。理由也是现成的,他们跟夏家是完全的两种人,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陆秉琛当然没有把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二人。 尤其是陆夫人,咬定了“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坚决不松口,并且许诺,若陆秉琛真有意成家的话,她认识许多当地的名媛千金,即使是想娶H市的豪门大家之女也不是没有希望。 陆秉琛失望之极。 在他看来,能娶到夏于飞对他们陆家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最终,他丢下一句“实在不行,我去找四叔”,愤而离去。 他很不解,为什么母亲在对待他和阿轩时,态度截然不同。难道就因为他从小陪在母亲身边的时间短? 此事,若换成是他弟弟阿轩的话,母亲大概早就不遗余力达成他的目的了。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时,也有人在怀疑夏文泽跟夏于飞的关系。 陆秉忠。 当听说陆秉琛和夏于飞定亲的消息时,他正在帝豪的办公室里,虽然当着员工的面勉强保持住了镇定,但过后还是摔了一只茶杯泄愤。 夏文泽究竟是不是夏于飞的亲生父亲?居然如此没种!不但没有报复,居然还顺势将女儿给嫁了出去。 这让他怎么甘心! 设计夏文泽的女儿,他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但事实如此,他只能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夏于飞真是夏文泽夫妇捡来的?可他明明听说夏于飞在家里是备受宠爱的。 M市一时风起云涌,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陆家和夏家联姻这件最新的豪门八卦。 而在京城,此事却很低调的没有上新闻,只在相关的知情人员内部悄悄的流传开来。 一时间夏家人来人往。 夏于飞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没有即将嫁人的喜悦,不过,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反感不情愿。 对她来说,追求她的人虽然很多,但全部都保持着纯洁的朋友关系,更多的时候,是大家在一起玩玩闹闹,了不起就是开几句玩笑,并没有显示出哪个的特殊来。 相比较之下,陆秉琛倒成了最为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在已经基本确定两个人婚事的前提下,夏于飞想到的更多的是那天,即使他在药物的催化下,依然强忍着要她离开;依然跟她说“我不想你受伤”,依然愿意在事后补偿她…… 即使当时他并没有立刻决定娶她,但至少也有为受到他伤害的女人考虑。 如此说来,他大概也不能算很坏。也许接受父母的意见,也不是一件难以容忍的事。 不过,陆秉琛最近天天准时准点的来夏家报道,然后听她母亲讲什么黑格尔,叔本华。这就让她比较头疼了。 因为在此事上,她是完全站在父亲一边,认同他的观点的:文史哲虽然不可或缺,但数理化绝对更有用。 她还记得那天,她跟父亲早就受不了各自躲回自己房间了,客厅里只剩下母亲和陆秉琛两个人,一个讲得兴起,一个听得认真。 而自从陆秉琛听母亲讲了一晚上的“课”之后,母亲对他的态度可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 夏于飞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于飞!在想什么?” 一声呼唤将她从沉思中惊醒,夏于飞抬头,正对上一双温和深邃的眸子。 是她的导师徐山。 他的心思夏于飞也不是没有察觉,但是对于她来说,徐山是好的师长,好的上司,要说作为男女朋友,她有点不能接受。 幸好他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于是她也假装毫不在意。 “啊,没事。”夏于飞忙道。 居然在实验数据的时候走神……真是太不应该了。不过,大概她在这个研究所也待不了几天了吧? 陆秉琛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于飞,你……”徐山欲言又止。 “老师,我真没事。” 夏于飞轻轻一笑,然后忙集中了注意力,即使嫁进陆家之后真的要离开研究所,现在她还是要认真完成工作。 不过虽然徐山很含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像他这样的。 下班后,夏于飞在研究所的大门外被人堵上了。 她心头猛地一跳。 那人却早已看到了她,大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飞飞!你跟我来,我有事和你说!”他不由分说就拽了夏于飞塞进他崭新的劳斯莱斯里。 “慕昊清,你做什么!我回家还有事呢。” 慕昊清充耳不闻,迅速发动了车子,很快,白色的劳斯莱斯就融入了街道上滚滚的车流中。 一路上,慕昊清都抿着嘴,脸色铁青。 “昊清,你别这样……”夏于飞弱弱地道。 慕昊清是京城中著名的公子哥,即使在夏于飞的朋友中,其身份也绝对说得上数一数二的。重要的是,他丝毫不介意表达对她的爱慕之情。而在他的压力下,夏于飞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金光闪闪的背景,让他的行事说话未免嚣张放纵许多,大多数情况下,他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车子沿着环线直往出京的高速上驶去。 “昊清。”软软甜甜的嗓音似乎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慕昊清脸上的神情逐渐缓和下来。 “飞飞,你是不是以后就准备跟我们这些人断绝联系,老死不相往来了?你在M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从回来以后就躲着我们,现在还这么急着结婚?” 夏于飞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慕昊清在高速的临时通道上停下车子,转过头来狠狠盯着夏于飞,一副不给个说法决不罢休的样子。 “我是发生了一点事,不过你别问了。” 夏于飞对于京城中的这些朋友还是很看重的,只是她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 “你是不是连我也不能说?”慕昊清侧过身子,双手抓住夏于飞的肩膀大吼。 夏于飞沉默不语。 “你别问了,总之是我对不起你。”好半晌,她才迎着慕昊清充满怒火的眸子,轻轻地道。 在去M市之前,她也以为再过几年如果依然没有合适的人出现,她会跟慕昊清在一起的。 “我不管!有我在就绝不许你嫁给别人!” 慕昊清不讲起理来,绝对不容人小视。 “昊清,这是我父母同意了的,你还是算了吧。我相信你以后……” “闭嘴!我只问你,你是什么态度?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就让我爸妈去你家提亲,你爸爸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夏于飞浑身一震。慕昊清的父母…… “对不起,我不愿意。”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闪婚的理由 慕昊清的出现到底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夏于飞和陆秉琛还是在两个月后如期举行了婚礼。 婚礼是在京城举行的,很低调。不过对于当事的双方来说,都还满意。夏文泽夫妇是满意能看着女儿从家里出嫁,而陆鸿铭夫妇,则态度微妙。 当天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夏家的,陆家只是陆秉琛的几个兄妹从M市飞了过来,其他的亲戚朋友无一抵达。 好在之前,陆秉琛跟夏家有过沟通,夏文泽也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他能同意这门婚事,更多的还是看重陆秉琛本人。 陆家,不过是附带的而已。 夏于飞在蛰伏了将近两个月后,也总算暂时将在M市的经历冲淡了些,婚礼的时候,她将京城的朋友都邀请了来。 虽然想不通夏于飞为什么去了一趟M市就要急着结婚,但她的朋友们还是送上了祝福。 夏于飞并没有解释。 她面对此类的问题,一概笑而不语。再问得狠了,便说是去赌场的时候跟陆秉琛一见钟情。 有祝福,自然也有平时看不惯夏于飞的人各种议论。 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中的人,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婚礼自然也不好厚此薄彼,有些话就不受控制的钻入夏于飞的耳朵中。 “再清高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只能远嫁他乡,也没见陆秉琛哪里就高人一等了?” “慕少好可怜,一个人喝闷酒呢!” “陆家不过是空有个赌王的名头,除了钱多,拿什么跟慕少比?” “真是不识好歹啊,听说慕少前几天求婚被拒绝了呢!” 夏于飞脸色不变,对于慕昊清,她确实有着愧疚,不过,她相信,过一段时间,他会好起来的。 慕昊清这种人,平时根本不会缺少女人。对于他来说,她也许仅仅是新鲜,或者,没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做朋友当然很好,但做丈夫的话,夏于飞并不是很期待。 不然的话,这么多年,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可能仅仅是现在这样。 只是作为一个选择,在两个人年纪到一定程度时,如果都没有更好的,也许就会这样凑合着组成家庭。 无关乎爱情,只因为需要成家。 唔,好像从这个角度看,她和陆秉琛其实也差不多。 无关乎爱情,只因为发生过那样一件事…… 但以后会怎么样,谁能说得清呢? 至少在目前来说,她愿意相信父母的眼光,也愿意相信她自己所看到的和经历的。 “在想什么?” 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夏于飞抬头,正对上陆秉琛略带担忧的目光。她心里一暖,不管怎么说,两人糟糕的初识能有目前的关系就算不错。 虽然是她退让了大大的一步。 “没什么。”夏于飞微微一笑,“咱们继续。” 见夏于飞不想说,陆秉琛也不追问,只是任由夏于飞挽着他的胳膊继续将婚礼的流程走完。 虽然客人来得不算多,但是跟千千万万新婚夫妇一样,应该由他们完成的事情一件也不能假手他人。 这一天,夏于飞才正式见到了陆家除了陆鸿铭夫妇之外的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陆秉忠的母亲就名正言顺地登堂入室,坐在陆鸿铭的另一边。夏于飞眉毛动了动,强忍着才没有显示出惊讶的表情。 陆秉琛跟她说了很多,却唯独忘了说这一点。 在她身边,还从来没有人像陆鸿铭这样,公然将妻子以外的女人带到正式场合。私下里也许大家心知肚明,但像现在这样…… 除非他愿意牺牲以后的前途,否则没有人愿意做这种事。更不要说她父母鹣鲽情深,连吵架都很少了。 看来,陆家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而陆秉忠、陆秉轩和陆鸿铭唯一的女儿陆秉琪俱已成家立业,此时也双双坐在桌旁不断的打量夏于飞。 目光里有探究,也有好奇。 夏于飞一概微笑以对。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躺在酒店的新婚套房里,默默无言。 虽然最近陆秉琛经常去夏家报道,但两个人也仅仅是比原来见面的次数多了一些,要说了解,还远远谈不上。甚至,两个人还从来没有正式约会过。 每次相见,几乎都有一大堆人在场。今夜,可以说是他们第二次单独相处。而上一次,则是夏于飞绝对不愿意去回想的记忆。 酒店的婚床很大,夏于飞躺在远离陆秉琛的一端。 说实话,她颇为惴惴不安,不知道今晚到底要怎样过去,也不知道明天一大早就回M市,她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毕竟,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陆家的人了。 “飞飞。”陆秉琛并没有试图靠近夏于飞,而是就那样离得远远的喊她的名字。 “嗯?”夏于飞侧过身子,面向陆秉琛躺着。 “今天委屈你了。”半晌,陆秉琛才道。 夏于飞一愣,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今天的婚礼场面。 也许,在他看来,客人太少,仪式相对简陋,都是他的责任。其实,她根本不在乎。 “没有委屈呢,我觉得很好。你没必要介意形式问题。”夏于飞说着宽慰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阿琛,明天就回M市了,我以后可全靠你了。” 她本来只是想在言语间表达一下对他的信赖。因为陆秉琛的沉默内敛,所以在某些时候,她愿意稍微主动一些。但说到最后,她不由得眼圈一红,声音就有些涩涩的。 遥远的城市,复杂的家庭,未卜的前途。 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她才知道她以前的那些自我催眠没有任何作用。 她也会担惊害怕。 他们的婚事,收到的祝福虽多,但等着看她笑话的人,也绝不是没有。酒宴上的风言风语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她这边如此,想来陆秉琛那边,形势只会更为严峻。 恐怕当初设计圈套的人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那么他们真的会甘心? 陆秉琛有些动容。 眼前的夏于飞,不再是那个思维敏捷,心思缜密的女人,此时的她,柔弱无助,充满了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慌乱与迷茫。 陆秉琛忽然有种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地宠她哄她的冲动。 这一刻,他甚至后悔就这样娶了她。 他怎么能让她跟他一起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实在是应该提前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再迎她进门的! 夏于飞见陆秉琛伸了伸胳膊,似乎想抱她,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他又徒劳地放下了,最终只说了三个字:“你放心。” 声音浑厚黯哑。 夏于飞心里却一动。 他这是……不愿意勉强自己吧。 她忍不住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陆秉琛早已欺身而上,长臂轻舒,将夏于飞捞了过来。 夏于飞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挣扎,她顺势将头轻轻放到了他的肩窝上。 十月的京城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晚上气温却有些低。陆秉琛顺手拉过被子,将两人紧紧的裹在一起。 “阿琛……”夏于飞的声音闷闷的。 “别说话,睡吧。” 陆秉琛说着,大手隔着睡衣轻轻抚摩着她的后背,直到感觉她的呼吸渐沉,才慢慢停下来。 印象中温暖紧绷,玲珑有致的身体,就这样蜷伏在他的臂弯里,他只觉得心旌摇拽,但他还是强自忍耐住了。 这个女人,这个他费尽心力才最终娶回来的女人,他当初决定娶她毫无疑问掺杂了很多其他方面的考虑。也许不能给她期待的爱情,但至少,他会负起为人夫的责任。 一生的时间很长,他也不愿意两个人永远貌合神离。 而且,虽然他们最初的相识不是那么完美,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看到他的诚意。 这是一个聪明而又有主见的女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夏于飞躲在被子里,偷偷笑了。 她当然没有睡着。第一次跟个陌生的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她又怎么能轻易睡着。但陆秉琛没有令她失望。 他毕竟还是光明磊落的男人,即使在新婚之夜这样的名正言顺的情况下,也不愿意勉强她。 “阿琛。”身体僵硬地躺了一会儿,夏于飞终于装不下去,她自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仰着头,喊陆秉琛的名字。 陆秉琛似乎有些察觉,他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只是“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急着结婚呢?我父母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食言,慢慢准备不好吗?我们毕竟才认识了没几天。” 夏于飞对陆秉琛为何强烈坚持最快举行婚礼之事一直不解,陆鸿铭夫妇后来也说应该好好的准备一下的,陆秉琛都没有答应。 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好久,今晚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陆秉琛侧过头,幽深的眸子一直望到夏于飞的心灵深处。半晌,他才道:“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认识。我主要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夏于飞不解。 “怀孕。”陆秉琛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这下,轮到夏于飞用看白痴的眼神来看他了。她从来没想到过,陆秉琛急着结婚,居然是因为这个弱智的理由。 夏于飞脸上浮起一朵笑容:“你不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药叫紧急避孕药吧?” 陆秉琛的眸子又深了几分。 “我是怕你不知道。” 夏于飞沉默。 虽然她一向洁身自好,但就她的朋友圈子来说,耳濡目染,不懂这些事还真难。 “不过你既然知道,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努力也来得及。” 陆秉琛说着,将夏于飞压在身下……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甜蜜与尴尬 婚床上一片狼藉。 夏于飞早已昏睡过去,陆秉琛心疼的抚过她身上颇为触目惊心的淤青,深为自己的孟浪后悔。 他很少失控,仅有的两次都是面对她的时候。 没想到她外表看起来温柔婉约也就罢了,皮肤也是如此娇气,经不得半点马虎,稍微用点力气碰到就是青紫一片。 陆秉琛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即使再天才,再优秀,也是被娇惯大的。 他不由微微有些志得意满。 这样身娇体软的女人,从今天起,就是他的妻子。从今以后,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在她的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今后,他也会顺着她,惯着她,保护好她。 陆秉琛将夏于飞搂在怀里,餍足的睡去。 心里装着事,第二天他醒得极早,看着夏于飞窝在他肩膀处如小猫般恬静的睡颜,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夏于飞身上的淤青。 令人惊奇的是,除了些浅粉色的痕迹,那些刺目的青紫统统都消失不见。 陆秉琛这才稍稍放心。 他一动,夏于飞便醒了过来。 “唔,几点了?”她声音绵软,还略有些慵懒的沙哑。 陆秉琛帮她掖了掖被角:“还早,再睡会吧。” 夏于飞实在是累极,她嘟囔了一句什么,便翻过身去背对着陆秉琛,没几秒又睡熟了。让陆秉琛几乎以为她刚才的那句是梦话。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没打扰她休息,起床洗漱。 不过,即使已经在电梯里了,他的嘴角还是上扬着的。 夏于飞其实也没有再睡多久。 她的生物钟极为准时,基本都是在早上六点左右,从小就不被允许睡懒觉的她,好像自高中起就是每天这个时间点起床了。 伸了个懒腰,她就觉得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的疼,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回想起昨夜的疯狂,夏于飞脸上发烫。 起床,在希尔顿的总统套房中里里外外转了个遍,却没发现陆秉琛的身影。 夏于飞心里一阵失落,走了? 还以为他会陪着她一起去正式见他的家人呢,结果,并不是吗? 果然任何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才不会失望呐。 郁郁地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夏于飞她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的在脸上描画,二十分钟后,她将依然是那个温婉大方的女人。 虽然家教甚严,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但女人应该会的东西,她也学的一样不少。对于穿衣打扮的种种,她父母向来支持。 用于素的话来说就是,女人,一定要会收拾自己。也许是淡淡的妆容给了她安全感,夏于飞镇定下来,默默的将接下来她要完成的事情理了理,便自信的出门。 陆家的其他人也是住的同一家酒店,不知道他们起来了没有,夏于飞觉得自己最好先去餐厅等着。 开门之后,她愣在那里,身子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步也迈不出去。 走廊上,陆秉琛正匆匆的往这边走,他身后则是推着餐车的服务生。 见到夏于飞,陆秉琛眼前一亮,红色的束腰长款风衣勾勒出她纤浓合度的身条,同色系的小短靴更显得她双腿修长笔挺。 看不出是什么品牌,却搭配得相得益彰。 他几步来到夏于飞跟前,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没走!还叫了早餐要跟她一起吃! 当这个认知出现在心头的时候,夏于飞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快,通通消失。她觉得,她快哭了。 与他并肩走进房间内,她再次向他确认:“你没走?只是去叫了早餐?”声音不免就带了些娇气的哽咽。 “傻瓜。”他的回答依然简短。 但这两个字,在夏于飞听来,真不啻于世上最好的情话。 她第一次觉得,父亲也许是对的。 陆秉琛说着,指挥着服务生将餐车上的食物一样样拿下来,摆在餐厅的小桌上。 夏于飞却有些迟疑:“阿琛,不是说好要大家一起吃饭的吗?” “没事,放心吧。” 夏于飞相信,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已经打过招呼了。 心里满满的幸福,让她连早餐的味道都没吃出来。 吃完饭,两人便将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来到酒店一楼大厅。又等了好一会儿,陆家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出来。 远远的,夏于飞就发现陆夫人面有不虞之色。 再望向陆秉琛,他倒是脸色正常,夏于飞心里稍定,她此前只见过陆夫人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在昨天的婚礼上。但陆夫人对她态度冷淡她还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的。 订婚的时候,两家人一起吃饭,气氛并不热烈,整个席间也就是她父亲跟陆鸿铭说定了两个人的婚事,而她母亲跟陆夫人,基本上没有交流。 当时陆夫人只是不咸不淡的例行问了她几句话。 后来,陆秉琛私下跟她说,陆夫人就是那样的人,让她不用放在心上,以后天长日久,自然就好了。 夏于飞直觉事情没有他解释得如此简单。但她却聪明地没有再继续追问。婚事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像这种事情,以后再慢慢打听原因不迟。不必非得从陆秉琛的口中问出点什么来。 毕竟有些话做儿子的不好说。 况且,她嫁的是陆秉琛,又不是陆家,平时只要保持不失礼即可。她永远不可能赢得所有人的喜欢。 夏于飞心思微转,就猜到陆夫人大概是因为他们没按原计划陪着吃早饭,才故意摆脸色的。她不由就有些埋怨地看了陆秉琛一眼,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麻烦一点呢。但心里也并没有当做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正想着,她就感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夏于飞吃了一惊,忙随着陆秉琛站起来迎了上去。 陆夫人盯着两人十指相握的手,只觉得十分刺眼。 “父亲,母亲,小妈,大哥,大嫂……”陆秉琛挨着个的招呼完毕,就暗自捏了夏于飞一下。 夏于飞知道,该她了。 陆鸿铭和陆夫人都好说,昨天就叫过了的,只是到了陆秉忠的母亲赵二太太时,夏于飞吭哧了半天,也没把那声“小妈”叫出声来。 赵二太看她脸涨得通红,忙笑着打破了尴尬:“咱们家的二少奶奶真是个腼腆的人呢,你这性子以后可要改改了,不然在M市要被人欺负的。” “是是。我记住了。谢谢您教诲。”夏于飞连连点头。 陆秉琛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还真没想到只是一个称呼问题,就让夏于飞跟上刑场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便也释然。夏于飞的家庭简单幸福,应该没有见过这样明目张胆住在一起的外室。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她能不能适应在陆家的日子。 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天天在家陪着她。 夏于飞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不够好,便在跟几个平辈打过招呼之后站在陆秉琛身边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