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来客 她叫慕容安乐,虽然很普遍的名字,“安乐”却是舅舅最大的心愿。 从小,安乐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一直都是由舅舅拉扯大。每当安乐将头埋在舅舅的怀里问他关于父母亲的事,舅舅老是愁眉不展,只是沉默着。 因为照顾安乐的原因,舅舅一直没有娶妻,而从小陪伴着安乐长大的便是同母亲一起长大的蓝姨。每当从舅舅口中得不到母亲的故事,安乐只能缠着蓝姨问,而蓝姨只是抚摸着她的头:“乐儿,等你长大了些再讲给你听,你现在还小。” 安乐知道,即便自己把自己变得再成熟在他们眼里都还只是个孩子。 有时候缠的紧了,蓝姨就会告诉她一些关于慕容家的事。 原本安乐的父亲姓上官,母亲姓慕容。蓝姨没有提过上官家的事,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慕容家原本是官臣之人。后来为什么慕容家所有人都离开了京城,蓝姨也没有多说。离开之后姓也就被舅舅改为了母姓。 自此慕容家所有人都居住在一处幽僻之地,好在处处都是怡人的景色,可算是山清水秀。安乐从小生活在这里倒还算是喜欢。 一年又一年,这里的花草树木枯了又绿,安乐想,大点又是何时? 那年安乐已是八岁,此时的季节更是忧伤的时节。 九月,天高云淡,风在这个山谷里奔跑的有些凄凉。 安乐还记得,那天已是黄昏,远处却传来了一阵马蹄狂奔的声音。蓝姨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爷,他还是找来了!” 舅舅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当时的安乐很难读懂他眼里是悲伤还是仇恨,只知参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像是四季的掺杂。 “安乐,去外面躲起来,不到天亮不许回来!”安乐被舅舅从怀里挣脱了出来,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像平时那样温柔。安乐被吓到了,她有说不出的委屈,但是她没有哭,从后门跑了出去。 安乐没有跑远,她躲在院后的篱笆下悄悄注视着院里的那一队人马。他们没有进屋,而屋子里的人却迎接了出去,只见舅舅和蓝姨跪在地上行了很大一个礼。 隔的太远,安乐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只见那领头的人亲手将地上的舅舅扶了起来。他的面上是一贯的严肃,比起舅舅日渐消瘦的身体,他的体魄也震撼了一切。 “小妹妹,你在干嘛?”背后一只很有力度的手掌拍在她娇小的肩上,安乐被吓得打了一个颤。 安乐转过身去,对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拉着他便跑开了。 安乐就这样拉着他的大手掌,仿佛有了安全感。她两沿着山谷的河畔一直跑,穿过了一片草地,又略过了一片花海,直到两山谷之间飞流的瀑布下,那里有一处河滩,旁边的柔软草地正好适合躺在上面看此刻的夕阳下落。 “小妹妹,你叫什么?”他看上去比安乐大不了几岁,但是在他的眼里却透露着一股成熟的气息。 “我叫慕容安乐,小哥哥姓甚名谁?”安乐挪了挪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这样似乎才舒服些。 平日里,安乐是最喜欢同舅舅来这里看夕阳,偶尔也会带着蓝姨一起,只是从来没敢一个人来过,舅舅说过,旁边的那片林子里经常会有野兽,是不给她一个人来的。 “我叫宋子陌。”他说的很平淡。 安乐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就像他的性格一样,高高在上。 “子陌,你从山谷外来,外界可有什么好玩的?”蓝天白云,虽然这片峡谷的风景很美,可是那谷外的生活,她从未见过。 安乐等着他的回答,在那之前,安乐可以看见他倔强的眼里流露出的悲伤。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安乐,你生活在这个完美宁静的世界,如果可以,请你不要走出这片峡谷。” “为什么?”安乐扭着脖子,不安分的在他怀里动了动。 只见子陌对她甜甜一笑:“等你再大些自然明白。” 安乐不明白,这一天何时才能到来,真希望时间可以过的再快一点,长大了就自由了。 “安乐,醒醒!”子陌摇晃着她柔软的身体。 安乐稀疏的将眼睛睁开,周围的光已经渐渐灰黄,天已经黑了。如今是盛夏,借着皎洁的月光,她可以清晰的看清楚眼前的人。 “子陌,怎么了?”安乐静静的看着他。 “安乐,夜里凉,该回家了。”子陌将她扶了起来,草坪上已经不能坐着了,再过一会,露水该浸湿衣服了,明天肯定会感冒的。 安乐低着头不语。 “怎的了?”子陌竟将自己的小披风给了她,怕她受了凉。 安乐低沉的天瞬间亮了,这是除了舅舅,蓝姨,唯一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她撇了撇嘴:“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舅舅说了,不到天亮,不许回家。” 安乐知道,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是舅舅最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舅舅从小对她疼爱有佳,怎么会放心她一个人在外,情愿放着她一个人在外面的危险,也不愿让那所谓的客人撞见她。 子陌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拉着安乐的手:“那我陪你到天亮。” 安乐说不出的感动。她怕黑,只能藏在子陌的怀中。 夜真的到来了,世界就像安静了一样静止下来,然而在这片峡谷,却有着另一番美景。天空的星星不停的闪烁着,皎洁的月光,仿佛就是一张玉碟,孤独的挂在天空,百万星星相伴,却依然独一的寂寞。峡谷里的风有点大,两人不得不紧紧抱着取暖。 “莎莎~。”好几根草被折断的声音。 子陌开始警惕起来,他冷冽的看向周围,那片草丛里,几道寒光投了过来。在夜里,那种被偷窥的目光,就像是猎物看到了食物一样。 子陌轻轻拍打着安乐的肩膀,安乐抬头看着他,子陌将手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然后看着那幽绿光芒的方向。安乐差点吓得叫出来,不过好在有子陌陪在身边,她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有些紧张。 第2章 他消失了 “别怕。”子陌带着她后退了一步。 “嘶”,一群狼窜了出来。子陌拉着她的手就跑:“前面有片树林,只有先到树上躲一晚了。” 狼群的速度很快,眼看已经到了林子里,在这里,光线黑暗,是他们的弱点,却是狼群最擅长的追捕。狼群更近了,子陌望着一颗大树蹲了下来:“安乐,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 安乐不敢犹豫,她很是费劲的爬上了树干,紧紧抓着树枝,将手递给他:“子陌,拉着我的手。” 就在子陌的手触碰到安乐的小手时,一头狼已经扑了过来,将他的腿狠狠咬住。安乐急了,此刻,她明白了,眼前这个男孩,他愿意倾尽一切的去保护她。 子陌的手抽出了她的指尖,想要去对抗那比自己体积还要大的狼群。然而,那群狼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扑了上去。 此刻的安乐,她来不及哭泣,站在树干上的她,伸手去折树枝,她拼尽全力,奈何树枝太硬。她的手狠狠被树枝划破,然而也不觉得痛。 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了下去,滴在狼群的中间,更加加重了狼群对猎物的渴望。子陌的背上已经被狼爪划出好几道口子,在与树枝的一番纠缠后,粗大的树枝被生生折了下来。安乐跳下树干,挥舞着朝向狼群。 “安乐,你跑下来干嘛!”子陌替她挡着狼群。 此刻的子陌已经伤的很重,安乐已经顾不了自己的安危,那树枝打向狼群,根本没有一点作用,反而将狼群引的更狂了。 “子陌,我不能丢下你。”说完,安乐便拉着子陌一直跑,一直向林子的深处跑去,一刻也不停下,更没有回头。 林子里,他们看不清方向,只能乱跑一通。 “噗通。”落了个空,安乐只觉得不妙,她抱着子陌一同滚下了一个小山坡。 还好这个坡度平缓,很快便到了底。安乐感受到了一丝不安,那许多黏糊糊的液体,还带着些许腥味,一并连同自己的的身体,双手,是热的。 安乐正想开口问他怎么样了,子陌捂着她的嘴,滚进了一片茂密的草丛。 天空微微泛白,林间的鸟儿已经开始竭力的嘶吼着,相于百花之间飞窜。 安乐疲惫的睁开眼,她还躺在草丛中,衣服早已凌乱不堪,只是两手空空,似乎少了点什么。她从草丛里爬了起来,地上的血迹已经渐渐干涸凝固。 “子陌!子陌!”她大喊了几声,回应她的却只有山谷里的风。 安乐不死心的将周围的每一片草丛拨开,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个遍,却始终没有在别处发现一丝血迹,一个人影。她坐在地上,眼泪竟然唰唰的流了下来,在她幼小的心里,这个男孩是因为她受的伤,因为她消失了。 安乐不知道,他究竟是被狼叼走了,还是像无声时的出现又无声时的离去,总之,除了那个充满梦幻和冒险的夜晚,其它的每一个夜,她都觉得宁静,甚至有点凄凉。 “安乐!” 是蓝姨和舅舅沿着溪流找来的声音,也正是因为这个声音,昨晚的夜和昨晚的梦,散了。 “蓝姨,舅舅,我在这里。”安乐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同她一样高的毛草里叫着自己的亲人,向他们招手。 蓝姨和舅舅满脸的担心,一路沿着河边跑来,似乎都摔了不少跟头,身上到处都泥草。 蓝姨上前,一把抱起安乐,当她看见安乐身上的血迹时,眼眶都是湿湿的。 “安乐可有伤到那里?”蓝姨放下她,不停的在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检查起来。 安乐身上虽然都是被撕破了的样子,还有不少血迹,但是除了手上那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蓝姨竟再找不到另一道伤口。 “蓝姨,舅舅,我没事,只是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安乐没有将昨晚的那个男孩说出来,因为她竟觉得说出来会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小小年纪的他们,昨晚竟躲过了狼群。 舅舅眨了眨眼睛,他似乎有什么想说的,最后都哽咽在喉咙里。 “人没事就好。”舅舅重重的咳嗽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似乎苍老了不少,即便在一片明媚的清晨也显得有气无力。 安乐眼眶湿湿的,昨晚跑的太远,舅舅和蓝姨想是急坏了。 蓝姨将安乐抱了起来:“走,回家,蓝姨给你包扎一下。” 安乐趴在蓝姨的肩上,看着后面心事重重的舅舅,在舅舅的眼里,总有她读不懂的忧虑和痛处。虽说安乐从小没有爹娘,但是舅舅和蓝姨的照顾就好比自己的爹娘。又由于她的外表帅气甜美,偶尔外来的客人都会说她是舅舅和蓝姨的女儿,毕竟舅舅长得帅气,蓝姨长得甜美温柔。 但是舅舅却摇头,经常会对外来的客人提到:她的娘亲可是这个世上数一数二的美女,父亲…… 提到父亲的时候,他却摇头了。 那些客人却好奇:莫不是父亲奇丑无比? 舅舅斟酌了一番,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那些客人似乎也不闲着:只是可惜了一位绝代家人! 舅舅眉眼微动:她的父亲,是位英雄。 说完便下了逐客令,似乎在那之后,若再有人慕名这无名谷的风景而来,便是蓝姨照顾客人,舅舅者躲在房间看书。偶尔安乐会坐在一旁听其说起外面的世界,有多繁华,多美丽。 只是安乐不明白,若外面的世界如此美丽动人,为何蓝姨和舅舅宁愿待在这井底之处?子陌从外世来,又为何觉得她所生活的世界远远超出外界? 回到家,蓝姨很是认真的将她的手清理了一遍,给她包扎好伤口:“安乐,可还疼?” 安乐摇摇头。 又是八年,安乐十六岁。 民间有言,京城之外无名谷,曾有药农、夫子、游民,先后在其谷内见有一仙女。眉若二月初春的柳叶,淡而细腻,眼若六月的星辰,明亮如水晶,碧波荡漾。皓齿红唇,体态窈窕,所谓君子好逑之也。 第3章 无家可归 京城坊间,一男子摆设笔墨纸砚,引来当地不少人的围观。 男子身着白衣长袍,如墨般的长发用一根玉翠竖起,干净清爽,丹凤眼,一字眉,脸上尽显不尽的浮夸,带着玩味的笑意,骨子里却是自带一丝绝代风华的迷人,别说女人,男人见了似乎都得怜惜一番。· “此画只因天上有!” 最后一笔描绘勾画已成。 “姑娘,可有胭脂?”宋璃默极为礼貌的将手伸向旁边的一位姑娘。 这位姑娘打扮花枝招展,看来他是没有找错人。 “有!有!”那姑娘看着宋璃默已经呆了,将身上带着的好几种胭脂全拿了出来。 一刻钟未到,宋璃默将胭脂还给了那位姑娘,往旁边一站,所有人都定睛不动了。 “本王前几日在无名谷所见女子,正如画上所描绘,实乃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代佳人。”他貌似回味无穷。 有人不信此画,出来道:“小王爷,这世上真有如此佳人?” 宋璃默点头:“今日作出此画,尚不够佳人的十分容颜,待有朝一日再与佳人相遇,此画定会完美的出现在全京城!” 围观的人不禁全部拍手叫好,眼里充满了对画上女子的期待。 皇宫。 皇上龙体欠安数日,招百名御医查看,无一人看出个究竟,此日,天象异常出现皇宫乾清宫之上,宫中大巫师惊骇,闯入皇上的寝宫。 “皇上,天有不详之照,恐一女子毁了宋氏江山啊!” 大巫师一向直言,作为世代皇家的一代巫师族,他拥有着如同皇帝般的至高权位。 床上躺着的宋康两手颤抖,两眼瞪得很圆,心里似乎压着什么怒气,硬是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巫师可有什么办法保住我宋氏百年基业!” 大巫师拿了一枚铜钱,向着天空一抛,铜钱在龙寝上空转了数圈,滚落在地。 “皇上,十六年前可有漏网之鱼?”他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宋康眼神迷离,忽然明白。 只是,心有不忍。 “大巫师,可还有其它办法?” 苓毅双眼放狠:“皇上!您难道想看到您宋氏江山和我苓氏巫族百年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宋康闭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无名谷内,余下两名。” 无名谷。 夜半晚霞,风肆意在整个谷内,安乐很是安详的躺在河畔的草地上,在这里,她感觉到了无比的舒适和惬意。 夜幕,一丝凉意将她惊醒,河畔的蛙一直在叫个不停,天空已然是一轮明月,星星几乎都露了出来,那回家的路已经淡然。 安乐一个紧张,她怎么就睡着了,舅舅和蓝姨又该担心了,一个劲的她往回家的方向跑着。 远远的她突然定在那里,是茅草屋的方向,灯火通明,橙红色的焰火彻底染红了她的双眼。 不过三秒,她跌跌撞撞的一个劲往回家的方向冲着。越来越近,那段路程仿佛就是几个月之久。 “舅舅!蓝姨!”她狠狠的摔了一跤,倒在茅草屋前,手掌划破了也完全没有知觉。 她望着渐渐完全将茅草屋吞噬的焰火,泪水唰唰的往下掉。她站了起来,想要冲进去,里面滚着火焰的一位男子爬了出来。 “舅舅!”安乐找不到水,只能脱下自己的外衫不停的替他拍打着身上燃着的滚滚烈火。 好一阵子才拍熄灭下来。 “舅舅,蓝姨呢?”安乐不停的颤抖着。 只见舅舅留着热泪,这是安乐从来没有见过的,在她的记忆里,舅舅从未流过眼泪,就像石头一样刚毅的他,这次竟然流泪了! 其实蓝姨和舅舅的关系很不一般,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两一直没有在一起。 安乐感觉到了不安,可是她没有更多的办法,想要冲进去是不可能了。舅舅就这样紧紧拉着她的手,而他的身上,每一处都是烧伤,在他的胸口处,还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刀伤。 安乐搀扶着舅舅先逃离了这里,直到河边才敢停下。她将一些柔软的草铺在地上,至少让舅舅躺在上面能舒服不少。 安乐看着舅舅无一处完好的皮肤,心里万般疼痛,那胸口的一刀,分明就是他杀,不过多亏了那道火,将舅舅胸口的伤口烧的合拢了,不然估计早已有了生命危险。 她一边用荷叶取了河边的水给舅舅喂下,一边哭着:“舅舅,都怪安乐不好,安乐不该贪玩。” 安乐见舅舅不停的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喉咙已经无法说话了,整个喉咙都是被烧的合拢了起来,整个身体极其的恐怖。 舅舅抬手将她的眼泪擦干。 安乐忍着眼泪:“都是安乐不好,安乐不该哭的,安乐这就去跟舅舅找药。” 这种烧伤恢复起来并不太可能,更何况对于不懂药理的安乐来说,她只能找到止痛药和止血药,像消肿的药草并不是很管用。 “舅舅,究竟是谁,是谁要这么害你!”安乐将舅舅抱在怀里。舅舅不过四十,原本英俊的脸庞已经毁于一旦了,这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来说是有多残忍。 蓝姨和舅舅年龄差不了多少,如今却尸骨无存,原本安乐是想,今年就跟舅舅提出,让他娶了蓝姨,只可惜,只可惜天意弄人。 天亮了,现在的无名谷是不能呆了,安乐折了树枝给舅舅。 “舅舅,我带你离开这里,找个新的地方给你安生。”安乐小心的搀扶着,朝着谷外而去。 在那个清晨,安乐可以看见舅舅眼里的绝望,甚至看见了死亡的气息,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白,不明白舅舅当时是如何拼着心里的那股愤怒和别的东西挣扎着活了下来。 路途遥远,出了谷,安乐用自己手上唯一值钱的金手镯买了辆牛车,舅舅现在不能走太多路程。 舅舅常说,安乐的美貌是祸,不能让别的人看见,她因此特地摸了两把泥在脸上,整体看起来脏兮兮的,别人见了,躲还来不及。 “舅舅,我曾听谷里的客人说,南下江南地带的绝世谷中,有一世外医仙,他一定能治好你,就和以前一样。”安乐信心满满的说着。 第4章 绝世医仙 安乐不禁把手里握着的鞭子又抽了几下,希望能够再快点。 舅舅似乎拼进全力想要说点什么,偏偏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就任凭安乐一路南下,一路找着路上的一些好心人问着,饿了就蹲在路边乞讨两个馒头,困了就和舅舅在马车上躺上一下。 在这半个月里,安乐尝遍了人间各种疾苦,手上勒着的牛绳已经将手给勒破了,长时间来除了吃馒头便是吃着路边的野草,好在今天要途径一处河流,在那里,安乐可以捕捉到一些游鱼。 从周围找了树枝架起篝火,便开始考鱼。 安乐很少做饭,篝火的灰扑了她一脸,舅舅却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将她脸上的灰给擦了一下,牵强的对她笑了一下。 “舅舅,鱼烤好了,尝尝。”安乐将第一个烤熟的鱼递给了舅舅。 舅舅现在说不出话,又不想让安乐担心,拿过鱼肉吃了起来,也不再谦让了,安乐记得,以前不论有什么好吃的,舅舅会第一个让给她,即便他什么都不说。 蓝姨说过,他们慕容家以前也是名门世家,所以,他们即便生活在小小的一方茅草屋,所拥有的金钱还是够他们生活几辈子,只是舅舅和蓝姨都是朴素之人,对于那些物质,他们并不在意。 这几天开始,舅舅的伤口愈来愈严重了,从无名谷能找到的药已经用完了,但是这里的路程并不近。 又是几天。 “舅舅,前面就是绝世谷了。”安乐见牛已经用尽了力气,没有吃饱草的它早已经不肯前进了。 安乐不得不下车拼命用手拉着绳子前进。 直到谷外。 “舅舅,到了。”安乐已经顾不及这里的风景了,磕磕绊绊的带着舅舅进了谷。 一座茅草屋前。 她跪在地上:“医仙圣人,小女子前来求医,还请圣人开门行医!” 安乐知道,这医仙不会轻易出手,很多时候靠的是真诚。 “姑娘,你可知我有三不治?”闻声不见其人,门并未开。 “一不治达官贵人,二不治两手空空,三不治无力回天!” 还好之前舅舅和蓝姨同客人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有偷偷听到,虽然那都是很小的事了,不过记忆还尤新,她不用猜想也知道舅舅现在的表情了,舅舅并不希望她于外界有半点干扰,包括他们之间的谈话,因为舅舅觉得,若想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那她就得完全与外界无干系。 只是她总是好奇。 见屋内半晌没有反应,安乐又接着道:“第一,小女子并非达官贵人,第二,小女子并非两手空空,虽然手上无一值钱物,但是小女子是带着真心前来求医,第三,舅舅的伤势并非无力回天,相信医仙的名声并非凭空捏造!” “嘭”门开了。 门口,一位七旬白花胡子老头,看似仙风道骨,其实也经历不起岁月的沧桑。 “医仙!”安乐赶紧从地上起来,深深鞠了一躬,将舅舅搀扶着就要进屋。 “慢着。”医仙突然抬手,将她们拦在门外。 “医仙,我舅舅是病人,你不可见死不救!”安乐急了。 医仙很严肃的看着安乐:“小姑娘,想要我救你舅舅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舅舅一急,拉住安乐的手。 安乐却安心的拍拍他的手:“不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拜我为师。” 这是什么条件?安乐突然蒙了,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想拜医仙为师,最后都被拒之门外。 舅舅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好!”安乐痛快的答应了。 进了屋,里面过后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也有一些茅草屋,同时里面还晒了不少药草。 安乐放心的将舅舅交给了医仙。 “这些伤都要慢慢调理,我调理的这些时间,你舅舅就住在西边的屋子,你就住北边院子里吧。”医仙将舅舅的外衫褪去,取了不少药捣碎,熬制。 晚上舅舅服过药便睡着了,安乐也好安心的在屋子里洗个澡了。 待安乐洗漱一番后,正准备入睡。 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安乐问道。 “是我。”门外传来医仙的声音。 安乐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医仙坐在一把梨木凳上,将一本书拿了出来:“这里面不仅包含了神龙尝百草集录和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还有我多年来的经验及民间圣医,宫廷御医的各种集录。”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安乐一拜!”安乐连忙跪在地上。 “起来吧。”医仙将书递给了她。 安乐接过那本书,密密麻麻的一本书,很是厚重,这可是稀世珍宝。 医仙突然又叹了口气:“安乐,你貌样倾城,却偏偏不知是红颜还是祸水,眉间带有狠厉,虽如水如莎,却刚硬难训,恐怕日后劫难不断,亲劫以受,情劫难度。” 安乐涉世未深,懵懵懂懂的她只能略微的将笑容收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师父,何为情劫?” 医仙接着叹了口气:“安乐,你是个好姑娘,如果不为情仇,一辈子待在这绝世谷中,尚可安度余生,若执意为仇,为恨,注定颠沛流离,余生无安。” 安乐能清楚的看见,医仙的眼里有一些怜悯,同时还有悲伤。 安乐不语,她的眸子里散发出的坚定决心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 医仙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我结为师徒算是上天的缘分,这医书你可牢记了,日后出入江湖定有用途。” 这是医仙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安乐翻开医书,深夜里,她不自觉的研究了起来,直到天亮,她何时睡着在桌上已经不知道了。虽然这本书看似很厚,不过她的记忆力完全不用担心,过目不忘虽然做不到,不过用心记下的东西,一辈子也忘不了。 舅舅基本上已经安顿好了,安乐悄悄在绝世谷给蓝姨立了无名碑,完事后才将舅舅带了过去祭拜,舅舅倔强的眼神硬是在她面前没有哭泣。 第5章 结交第一个朋友 两月余,安乐都一直专心研读那些医术,不懂的地方她会主动去请教医仙,直到将整本医书都专研透,里面的东西都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师父,我有一事相求。”次日,安乐早早的跪在医仙的门外。 半晌,里面没有说话。 安乐知道,师父每次清晨都会在屋子里练习书法,她说的话,师父听见了。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安乐只觉得双腿已经接近麻木,额头的汗水在日出的渐渐升起也渐渐落了下来。 “滴答,滴答……”每一滴水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你若出了这谷,你我师徒便缘尽了,出了这谷,你便不曾来过绝世谷,你的舅舅,我会替你照顾的,一年后,定会恢复以前的样貌。”门没有开,只是悠悠的从里面传出这段话来。 安乐不知为何医仙师父知道的如此多,只是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就在安乐拿起地上行李的那一刻,屋内再度传来师父的声音。 “记得,你的样貌如红颜祸水,能藏起来方可躲过一劫,若不能,便自求多福。” 安乐虽听不出师父的话有半分关心,不过那话里的话就是万分的关心,就像舅舅和蓝姨的那份关心,不必体现在脸上,不必体现在话的温度。 安乐再度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三个头:“徒儿谢过师父教育之恩!” 完后,一面纱遮盖,朝着谷外而去。 安乐走出绝世谷,她早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十六年前父母的死并非单纯,十年前的神秘来客并非普通人,三个月前的家破人亡,并非巧合,这一切都是舅舅最不愿意让她接近的,不过,她不能袖手旁观,因为她读的懂舅舅眼里的恨,他不去犯险,不过就是想换她一世安宁。 什么恩怨情仇,她一定要查个明白。 安乐从小所了解的便是慕容家的事,她所知道的便是慕容家也是大江南北有名的世家,当时整个家族都特别有钱,即使是京城之外也家喻户晓,这么说,在这江南,她若去询问一番,想必也会有什么线索。 安乐身无分文,不过好在江南地带比较富裕,她若装下可怜,还是会有不少人赏她几个馒头,安乐虽从小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不过她并不在乎,所谓穷也好,富也好,不过都是一些缥缈的物质罢了。 安乐朝着陌生的街道走去,蹲在街角的一边。 “嘿,姑娘,你也是家破人亡吗?”旁边的乞丐用手蹭了蹭安乐。 安乐并没有感到哪里不好,或许他的眼睛比较纯洁吧。安乐朝他点点头:“家破人亡,无处可归。” 有人朝他们面前扔了几个馒头,两人早已饥肠辘辘,捡起地上的馒头便啃了起来。安乐将脸上的面纱摘下来,旁边的乞丐都到抽了一口气。 “姑娘,这么深的刀疤,可是被仇人所害?” 其实这是安乐出门前提前画上去的,毕竟她若想讨点吃的也不能这样一直带着个面纱讨吃的,只得点点头。 吃完一个馒头后,安乐已经知足了,抬头看向那个乞丐,比自己大不了两岁,除却脸上的灰和一身脏衣服,恐怕也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哥哥。 “我叫米奇,你叫什么名字?”他自我介绍了一番。 “安乐。” 他很开心的朝安乐笑笑:“安乐,以后我们可就是朋友了,如果有人敢欺负你,报上我米奇的名字,在这江南一带,没人敢欺负你。” 他说的很诚恳,看样子并不像是说谎,不过他到底只是一个乞丐,能有多大的本领? “恩,好。”安乐说话很少,舅舅常说,江湖之上,鱼龙混杂,该收敛的性子一定得收敛。 米奇似乎很是活跃,见安乐不怎么说话,便自己一个劲的开口问着:“安乐,你虽长得不怎么好看,不过心地还是挺善良的,我看你不像本地人,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京城人,流落至此,过两天我便要回京城去。”安乐道。 米奇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竟如此可怜,此去京城,若没有车马,恐怕要跋山涉水好几月了。” 安乐朝他甜甜一笑:“这倒没什么。” 米奇看着她的笑竟然愣了神,若这姑娘脸上没有这道疤,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吧。只可惜天妒红颜,身世又凄凉。 “米奇,你可去过京城?”安乐闲来无聊也只能找他聊聊天。 米奇摇摇头:“只是听说京城很是繁华,你是从京城来的,可知有什么好玩的?” “我从小生活在京城乡野之地,这城内却实从未去过。”安乐一直生活在无名谷,从未出去过,又怎知这世外之景,又有何物。 米奇仿佛不相信一样看着她:“乡野之地,可是姑娘一看说话便是大家闺秀,又怎会是乡野村夫?” “我的舅舅以前是夫子。”安乐所学的东西都是出自他的舅舅,但是舅舅却只让她学习做人写字,其它一概不教,说一个人若太过出众,以后便会太过显眼。 “没想到也是书香门第。”米奇眼光有点收敛,怀恋着以前的日子,看来他也并非天生穷人命,以前的生活想必也很是潇洒。 安乐这几月来也甚是怀恋无名谷的日子,只是再也回不去了。那安详的峡谷,唯美的日出,潺潺细流的溪水,永远活在一个美丽姑娘的童话里。 其实还有一个人,一直藏在她的心里,那个带她躲避狼群的男子,时光的飞梭,年幼的心灵,虽然早已忘记他的模样,他的名字,就连那一切都和无名谷一样显得梦幻,可是那黏黏的血迹,她永远也不能忘记。 白天的苦好不容易安乐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夜晚却寂静的来临,安乐望着黑沉的天空,恐怕今晚得睡大街上了。 “安乐,走,带你去个地方。”米奇眼见天黑也得走了,像他们这种以乞讨为生活的人也不全都是没有安生之处的。 第6章 十六年前的往事 米奇觉得安乐怪可怜的,所以他同为可怜之人,不能丢下她不管。 安乐跟着他走,直到一处破庙前。 “这是当地唯一一处废弃的破庙,安生还是可以遮风挡雨的。”米奇说着,将她带了进去。 直到进庙后安乐才知道,原来在这一带,估计所有的乞丐都住在这里,看样子这间破庙已经很挤了。 “帮主回来了!”庙里的乞丐们一阵欢呼。 安乐看着米奇竟然笑出了声。 原来他是乞丐们的头啊,难怪今天白天说什么若是有人敢欺负她,直接报上他米奇的名字。 米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自然是知道这安乐在笑什么。 米奇对所有人都介绍了一番安乐,然后帮里有些人收获不少回来的吃的,也会跟安乐一起分享,安乐竟然怅然,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可是上天却要如此对待他们。 帮里许多人都和自己一样,无亲无故,无家庭,基本上都没有文化,甚至还有更多者为残疾。 “安乐,想什么呢,还不睡觉?”一个帮里比较年老的人走了过来,帮里是没有女人的,不过这个老爷爷倒是和米奇一样和蔼。 “爷爷,你去过京城吗?”安乐礼貌的问着。 自己脸上那道疤,自己都看着渗人,可是他们却依然对自己很好,没有因为一点落魄来欺负她。 他点点头,眼神开始迷惘了。 他看着远方。 “我是地道的京城人。”很是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地道的京城人?流落至此,想必内心也有万分对家长的思念。 “爷爷,那你可知慕容家?十六年前最有名的慕容家!”安乐很是激动,如果他是京城人,凭他的年龄,一定知道有关慕容家的事! “慕容家?”他先是打量了一番安乐。 然后道:“慕容家因为跟南宫家的关系,皇上可是下了懿旨,若有民间再敢讨论者,当立决,小姑娘当真这么好奇?” 安乐点头:“爷爷,你就告诉安乐,安乐也是特别好奇想要知道。” 只见他的思绪飘忽不定,仿佛在沉寂中过了几个岁月。 见安乐是个非常好的女孩才又道:“我本是京城的一位马夫,因为弄丢了主子的良驹被鞭打,有次府上丢了一个前朝瓷器,正好那夜闹肚子,被奸人冤枉,府上的主子以为是我手脚不干净,硬是将我这个六旬老人带到街上游街,一边游是一边打。” 一回想到以前的那段日子,老乞丐不禁泪眼婆娑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接着道:“在我快受不了暴打的时候,当时慕容家的大小姐,也便是南宫家将军的夫人,是她除恶扬善将我从那个分不清青红皂白的人手里救了下来,还叫下人在京城给我安排了间房子,给了十两银子。” “爷爷,京城可就这一个慕容家?”她的父亲姓南宫?是位将军? “没错,那京城只有一个慕容世家和一个南宫世家,只可惜,慕容小姐天生丽质,又是女中豪杰,偏偏嫁给了南宫将军。” 安乐看着他一点一点皱起的眉头,就和舅舅一样,只要一提到父亲的时候,总是皱着眉,那种皱眉不是恨,也不是厌恶,好像是……一种惋惜。 “爷爷可对南宫世家有什么了解?” “南宫世家,当年威震一方,是连帝王都要畏惧三分的人,可惜他不为权,也不为利,心里惦记的只有边疆之苦,平民之苦,只可惜世道黑暗,即便他打了无数的胜仗又能如何,最后却落得一个造反的罪名,被满门抄斩,世无天理,除了惧怕将军手里的兵权外,从慕容家传出来的事实便是皇帝为强娶当时的将军夫人为妃。” 安乐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仿佛这个世界一下子凉了下来,心的温度也随之变成零。 “根据宫内大巫师的预言,慕容家也必须死,所以当时朝廷封了整个南宫家,也封了整个慕容家,京城传至千里的两大世家,一夜空无一人,尽数含冤而终。” 安乐紧握拳头,她的内心已经平静不下来了,她的父母都是英雄,只可惜昏君当道,害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夜风有点刺骨,安乐将自己唯一的外套给了瘦骨嶙峋的他,如此枯骨的一个老人,最终也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他拢了拢披风,在月光下,安乐能看到他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哽咽着:“慕容家败了,我的前主子见我没了后台,便找人烧了我的家,将我赶出了京城,若再见我一次,定活活打死我。” 那一夜,当安乐听完了从小一直好奇的事,她的母亲叫什么,她的父亲叫什么,关于他们的事。她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变得更加的安静。 后来,在江南这两天,安乐证实了一件事,十六年前,慕容家和南宫家都是鲜有的大度贵族,那为何当朝的皇帝要灭他们满门?皇帝只是下了诏书,根据民间传言,在皇宫有着一大巫族,巫族本该是保天下太平,却没想到竟祸乱朝纲,蛊惑君心。 苓氏巫族自百年前由他们的先祖在皇宫兴起,推天文地理,当时在宫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在民间也颇有口德,百年来,苓氏巫族日渐庞大,利用各种异常天象怂恿帝王,在安乐看来,恐怕高居地位的苓氏不会见权不争。 在江南的这两天,安乐感受了当地的风土人情,也感受了饱受饥民。 “米奇,我要走了。”那天,安乐向他道别。 米奇似乎对她很是不舍:“安乐,江南这么美,你确定不多留几天?” 安乐摇头:“能在这里认识你们真的很高兴,此次前去京城也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 安乐的目的是进入皇宫,常听蓝姨说,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入宫门深似海,也不知何时才能像走出无名谷那样走出皇宫。 米奇见她如此决绝,兴许是了解了安乐的性子,将一袋零碎的银子拿了出来。 “安乐,这个你带着。” 第7章 相救 安乐连忙拒绝:“米奇,你这是为何?” 米奇敲了敲她的头:“傻丫头,你就是心地善良,这钱你且留着,此去路途遥远,身上没点钱只怕还没到京城便饿倒在那荒野之地了。” 安乐很是倔强的将那些银子塞了回去:“米奇,我之前能从京城来到这江南,现在也一样能回去。” “几个月前正值盛夏,你可以吃任何东西充饥,现在可是深秋,难不成你要啃树根啊?”米奇喜欢看着她的侧脸,那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天真,洁白。 安乐不语,最近她的心情都是被冰封的,已经完全没有以前的那份纯真。 米奇见她沉默,心里定是在为他着想。 将银子硬塞到她的手里:“安乐,你是不把我当朋友吧?” “不是……” “那就拿着,我好歹也是堂堂丐帮帮主,我们不用钱一样可以生活!” 米奇抬高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表情甚是倔强,只怕这点是随了安乐的性子。 安乐将钱袋接着:“谢谢你。” 安乐从未体验过拥有朋友的感觉,她从小孤苦伶仃一个人,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安乐转身出了破庙,一群乞丐迎了上来。 “安乐,这是我们今天收到的吃的,路上带着吃,别饿了。”他们真的很热情,将一个打包好的包袱给了安乐。 安乐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些吃的都很干净,包袱也很干净,他们能收到这么好,这么干净的东西,绝对是不易的。 那个和她聊慕容家的老爷爷也心疼万分的道:“安乐,你就收下吧,这走去京城可不易,跋山涉水,很多地方都是荒芜人烟的土疙瘩。” 安乐眼底含着泪花,她很少哭,在记忆里,她哭过三次,一次是因为记忆中那个小哥哥,还有一次是因为蓝姨的离开,最后一次是舅舅被烧伤的样子。她将眼底的泪花憋了回去,舅舅说过,她叫安乐,一生安安稳稳,快快乐乐,所以,她绝对不能哭泣,应该和她母亲一样,坚强刚硬。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有朝一日,安乐定会回来看望你们。”他们认识的时间甚是短暂,而这份情义却很是悠长。 这次安乐不再犹豫,若想真的去到京城,她便得拿着这些干粮上路。 在米奇和老爷爷,包括其他乞丐的目送下,安乐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老爷爷拿手碰了碰米奇:“行了小子,这安乐姑娘,虽然脸上有块渗人的刀疤,可她骨子里透出的气息,不简单。” 米奇不可思议的看着老爷爷:“她不就是一普通姑娘吗?爷爷,你还会看相?” “略通一二。” 米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以为老头子是糊涂了,说点胡话,毕竟沦落到他们这个地境,想要翻身可就难了。 不过安乐不一样,安乐在他眼里,骨子里还真透着一股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前往京城的道路极为崎岖,当初来江南的时候走的是官道,有牛车一路过来,容易多了,只是这官道避开了那些山丘路挺绕的。 她拿了树枝做拐杖,支撑着自己前进,虽然已到深秋,这一带的气温还是挺高,没走多远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脸上早已大汗淋漓,脚下却没有停下一步。 越过一座大山,安乐坐在山坡上,望着赤红的晚霞,若它一直停留在天空,时间便不曾变过。 舅舅,这么几天了,想必师父的谎言已经瞒不住了,或许你现在正在看安乐写给你的信吧。 绝世谷。 慕容风仔细看着医仙圣人递给他的那封信。 信是安乐亲手写的。 亲爱的舅舅: 你一定很担心安乐吧,可是安乐长大了,想要去做自己该做的,无名谷虽美,但终究是一方井底,舅舅不愿开口的,安乐自己去探寻,等安乐再回了这绝世谷,任凭舅舅打骂。 笔落处:安乐。 休息片刻,安乐继续赶着路。 前面是片林子,在黑暗来临前,她必需越过林子,不然,到了晚上,这附近定是野兽出没的地方。 踏上这条路,她的脑子从未放松过,若真到了京城,她该如何进入皇宫,进了皇宫,规矩严谨,她该如何调查当年之事,查明白了,她如何同天子做对抗,给自己的父母平冤昭雪。 前面林子,似有打斗的声音。 安乐只听见一阵冷兵器相碰的声音,她毛骨悚然,却抵不住内心的好奇。 安乐躲在一颗大树后面,两个黑衣人正打的不可开交,旁边还十几人尽数已亡,血染红了附近的土地,变得暗黑。安乐定定的站在那里,已经挪不开脚步了。 其中一个人黑衣人身上中了一箭,箭头刺穿肩膀,虽然不至于致命,而且他的公力也远远超出另一个黑衣人。不过中箭的黑衣人却打的很吃力,那箭头上抹了剧毒,恐怕撑不了多久。 “把东西交出来!” 很明显,中毒的那位黑衣人如果拼尽全力,跟他厮杀那人便很难得手,眼见那剑擦过他的脖子,兴许是又急又怒,不禁吼出了声。 两队人马相杀,也不知道谁是好,谁是坏,安乐见着那血的暗黑浓度越来越大,只怕要不了多久,便毒气攻心。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冲了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身犯险,谁伤害了她便是坏人。 只见那个狠厉的黑衣人一剑刺了过来:“小姑娘,既然你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那你就一起陪葬!” 安乐皱眉,剑锋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脖子而过的。 一道强列的内力将他手上的剑弹飞,接下来,便是那黑衣人一刀穿躺。 “你……” 安乐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跟这个世界道别。他一口黑血吐出,倒了下去。 他明知道强行使用内力会加速自己体内的毒素,可是他还是选择了用生命来救她,即便他手上沾着不少人的鲜血,想必也定是位除恶扬善的好人。 趁天还没有黑,安乐将他的上衣脱掉,开始施针。 第8章 白千尘的行踪 在旁边堆了火堆,第一防止晚上有野兽靠近,第二也好将刀子烤热,取出他体内的箭头。 他脸上蒙着面巾,安乐并未尝试看清此人的面目,只是一味的帮他包扎好伤口,并上了随身带着的金疮药,这金疮药可不是多得的药物,除了皇宫的御医有这本事做出这么好的药来,这世间估计也就只有他师父有这本领了,不过他师父却将所学所悟都传给了她。 几个时辰后,他的命算是保住了,安乐这才敢靠在树上睡着。 白千尘朦胧的睁开眼,是她救了我? 他没想到自己还活着,嘴角有点干涩,很快疲惫的眼皮又合上了。 次日,白千尘被林间的鸟儿吵醒,伤口已经不是那么疼了,只是旁边不再有那个姑娘的影子。心想,连句“谢谢”都说不上了,脸上的面巾还在,想来这姑娘也是识大体,拘小节,待他伸手去拿地上的剑时,旁边的泥土上却写着“大恩不言谢”这几个字。 身为医者,昨日想必定是以身犯险来救他,明是医者却不医治自己脸上的刀疤,这姑娘,有意思。 白千尘脱掉黑衣和面巾,朝着林子外走去。 出了林子,白千尘上了官道,一队人马扬长而来。 “公子,属下来晚了!”所有人下了马,单膝跪地,甚是恭敬,为首的是一位高挑英俊的男子,名长君,是白千尘的近身侍卫。 “都起来吧。” “公子,你有伤?”长君抬头,这才看见他身上贴着衬衫的血迹,他问的很是关怀,主仆关系想必非同一般。 “长君,不打紧,先找个客栈歇息下来。” 白千尘上了马。 长君在前面替他拉着马绳道:“公子,前面不出三里便有一个镇子,公子就先行在那里养伤两日。” 白千尘略微点头:“甚好。” 喜来客栈,二楼雅间。 长君叫了浴水替白千尘洗漱。 “公子,这次难为你在江南周旋了一个月,听公子之计,将苓毅在江南设立的江湖势力和相关的证据,一并交给了四皇子,四皇子将东西呈现在皇上面前时,苓毅竟一口否认,并主动提出,将这帮江湖分子赶尽杀绝,说什么日后这帮人会威胁大宋江山。”长君缓缓开口,将主子交给自己的事汇报的一清二楚。 白千尘叹了口气:“看来想要动这大巫师还需要些手段,既然如此,便慢慢瓦解他的势力。” 一个月前,白千尘得到内部消息,苓毅隐藏在江南的势力被曝光。宫廷巫师培养江湖势力,占有朝权,这野心倒是不小。 也因此,白千尘打入他们内部而去,在整个江南,接应他的便只有长君一人,所有证据他吩咐由长君带回了京城,自己同那帮人在江南周旋。 只是没想到昨日从他们内部逃脱时竟中埋伏,险些丧命。 只是这拼命换回来的证据却抵不过他大巫师的一句话,果真是朝局混乱,昏君当道。 夜晚,皇宫。 龙床上的宋康在夜里不停的呓语着:“不要,你们不要过来!子陌,别走,别离开父皇!” 他的额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水。 床边的美娇娘拿着娟帕替他擦拭着,却不料将他惊醒。 “皇上,你又做噩梦了?”她便是当今皇后,苓媚儿,乃是大巫师的义女,虽说皇族和巫氏之人不得通婚,不过苓媚儿天生长得娇媚动人,又十分年轻,宋康竟强行将其立为皇后。 宋康朦朦胧胧中竟将她看做另一个人:“雨露。” 苓媚儿将脸凑的更近些:“皇上莫要糊涂了,妾身是媚儿。” 宋康抬头仰望:是朕糊涂了,雨露早已逝去。 “皇上,可是又梦见了二皇子?”苓媚儿靠在他的怀里,脸颊微红,红唇欲滴,眉清目秀,可谓一笑倾城,世间少有的佳人。 宋康点头,似乎正在回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朕这一生做了许多过事,当初若不是听信了先皇后的谗言,也不会将他母妃送进冷宫,更不会在冷宫都被人害死,子陌这孩子,天生聪明,就是性子倔,出趟宫回来,人就不见了,你说他一个十岁的小娃娃,能去那里!能去那里!” 说到后面竟是越来越激动。 苓媚儿一边帮他舒缓着气一边道:“皇上,妾身知道你思念二皇子,但是保重龙体要紧,说不定那天他就回来了。” 笑面藏刀,心里估计是巴不得回不来了吧。 安乐一路向北,走了几天的路程,都是风餐露宿的,这不,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村子,终于可以找个人家,好好的睡一觉了。 村子里的人还算好客,安乐找了家合适的人家,投了宿。 简简单单的吃了一餐,她躺在床上,突然想到几天前救下的黑衣人,怎么的都睡不着了,安乐想着,他的面巾下到底是怎样一张脸庞,拼命厮打,最后却愿意救她这个“丑女”,险些丧命。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自己反倒是救了他。 突然她又摇摇头,在安乐心里,他再怎么样也算是杀了那么多人。 可是,安乐好像不应该将他扔在林子里,毕竟他的伤很深,就算没什么大碍了,他也不能剧烈运动啊!还有,他的仇家若是再找上去怎么办。 但愿他没事吧,安乐在心中祈祷着,而她,好不容易有个舒适的床来睡觉,却一宿未睡,或许是好久没有享受床的舒适,已经习惯了露宿野外,又或许因为他,那个厮杀敌人的冰冷眼神,和最后强行使用内力的绝望眼神。 京城门外,一位衣衫褴褛,样貌奇丑的女子停在那里,挥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抬头望着高高的城楼,生在京城范围,这城内还从未踏足半步,甚至连城门都未曾见过,此次前来也不过孤苦一人。 进了城门,安乐很是礼貌的追上一位姑娘,道:“姑娘留步。” 那姑娘看见她,先是下了一跳,然后才镇定下来:“有什么事吗?” 第9章 去慕容,南宫遗址 “姑娘,请问你知道慕容府吗?”安乐用手挡住那半边脸,尽量不吓到她。 那姑娘见她如此礼貌,便好言相劝:“小姑娘,你知道这慕容府可是被封了十六年,凡有人打听这慕容府的事,可都是死罪!” 那姑娘尽量将声音压低,这若让旁人听去了还得了,估计早就报告给官府去领赏了,如今官场腐败,怕是没有正人君子了。 安乐只觉得可笑,因为这就是一桩冤案,所以高居在位的他也会害怕,害怕有人讨论起慕容家,讨论起南宫家。 也对,他就是想对天下人撒个谎,慕容家和南宫家就是罪孽深重,他以为别人不提就不会有人知道这是一场冤案。 错了,安乐知道,舅舅知道,还有在江南的那个老爷爷知道,甚至,曾经受到爹娘恩情的人知道,爹爹在边疆的战士和守护的子民,他们都知道,他们都记得。 死罪又能怎么样?安乐在心里嘲笑一番,世态炎凉,死又何惧,只是在死前,她会证明一切,证明慕容家和南宫家的清白。 证明爹爹和娘亲的清白。 “姑娘,我有一个亲戚在这京城,我是来投靠亲戚的,信中只提到了他们所居慕容家附近,所以才不得已打听。”安乐说的极为镇定,那姑娘也并不怀疑。 “原来如此,前面那条街走到尾,然后再右转走一条街,那边已经没什么人住了,倒是安静的很。” 安乐道了声“谢谢”,便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而去。 慕容府邸前,安乐驻足,门上的封条已经渐渐老化,周围空无一人,甚是冷清。 安乐推门而入,一阵灰尘迎面扑来,她挥了挥手,走了进入。 里面混乱不堪,蛛网连连,她站在府内,仿佛整个府邸都在围着她转动,她没走一步,脚下都变得沉重万分,原本以为从小有舅舅和蓝姨的陪伴,她可以没有母亲,没有爹爹,然而此刻,她才知内心痛苦无力。 她站在院子里,仿佛还能通过周围的混乱看到当年的那场厮杀。 血!鲜红的颜色映入她的整个脑海。 她抱头蹲在地上。 她竟开始幻想起来。 如果她的爹爹还在,一定高大威猛,长得一定斯文中带着刚烈,因为舅舅说,娘亲不喜欢野蛮人,那爹爹一定很英俊,又有着盖世武功,一定迷倒了不少人吧。 如果娘亲还在……舅舅说过,安乐长得很想自己的娘亲,那她娘亲一定和她一样,有着倾城的样貌,在当时一定迷倒了不少贵族子弟,娘亲如果还在,她一定很温柔,一定能亲手给安乐做好吃的。 安乐不知不觉笑了,在她的脑海里,此刻浮现的是爹娘一起逛街的场景,在整个京城,一定是神仙眷侣吧。 笑完后,安乐很想蹲在地上哭泣。 突然,院外传来不少脚步声,安乐收了声,躲在一个大缸后面。 此刻,不少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道:“你们这群人都给我听好了,皇上已经将这慕容府赏给大巫师了,可都给杂家好好办事,若是办的不好,惹怒了大巫师,就是得罪皇上。” 声音尖锐,却带着如天子般的威严,看来这个太监不简单,就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将手里的拂尘一甩,走了。 安乐握紧拳头。 那群人都开始动了起来,搬东西的搬东西,打扫的打扫,照他们这个速度,估计不出两日,这大巫师也该搬了进来。 安乐若是被人看见她在这慕容家,估计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只得找了个时机从门口逃了出去。 出了慕容府,安乐又问了南宫家的地址,然而,早在十年前,南宫家被大火烧了整整三日。 这一烧倒是干净,也不知烧了多少正气所为。 “姑娘,南宫一族十年前叛国背主,你打听这个可是死罪,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去南宫家遗址了。” 见安乐面纱下半张脸黯然又不甘,老人家那双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黑暗的眼闪了闪,劝她道。 “老爷爷你放心,我不会去冒险的。” 她当然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南宫家,只能等天黑之后。 夜幕降临,整个京城被暗色笼罩。 为躲避宵禁,安乐顺着夜色下谁都发现不了的一条小路去往南宫家,沿途几条饥肠辘辘的野狗一直在跟着她。 安乐捏了捏口袋里白天省下来的酥饼,有些肉疼的看了身后龇牙咧嘴的野狗几眼,闭着眼睛将那半块酥饼扔的十分远,眼看着那几只野狗跑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再穿过一片竹林,安乐站到了南宫家的后门。 这里早就知剩下断壁残桓,焦黑的一片淹没了所有的血腥黑暗与罪恶,但安乐知道自己会永远记得,记得这残忍昏聩的世道之下,到底有多少忠良成为了的刀下冤魂。 不远处一个柳树树枝突然晃动了一下,安乐猛地看过去,并未见到什么人影。 她有些疑惑的蹙眉。 南宫家化为焦土已经四年之久,按理说并不会有人知道后门的所在,她也是白天用了不少法子摸索过来的,可这树枝怎么会无缘无故晃动。 要知道现在可是没有风的。 不远处,一个身影飞掠到另外一颗树上,绛紫的衣袍被风吹起,在暗色里留下淡紫的一抹暗影。 当白无尘看清楚了那站在南宫之宅后门的人之时,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原来是她。” 他还道那日清晨不见了人影的人此生再也无缘得见了,却不想这么巧,竟然在京城遇见。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常年荒无人烟的南宫家? 安乐四处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看了一眼已经烧毁的残壁,准备翻墙进入。 可她身为女子,又因为长途跋涉来到京城,身子已经十分娇弱,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爬到已经不算高的墙上。 恍然间,她似乎听到不知何处的暗影里传来一声轻笑。 安乐脸颊顿时有些发红,急忙左右看了一眼,还是与之前一样未发现什么异常,她这才放下心来。 第10章 安乐被掳 “兴许是我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出现了幻觉也未可知,不然,就是鬼神作祟了。” 安乐对神鬼一事一向不信,眼下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 咔哒! 这一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尤为响亮,像是门锁打开的声响。 安乐更加奇怪,她小心翼翼的推了下门。 吱呀! “真的打开了!” 这下她不用翻墙进去了。 可是这种地方,谁会帮她? 安乐心里奇怪不已,但太想进去看一看,便没有想更多,进去之后又紧紧关上了门。 “南宫家,原来我曾经的家是这里。” 安乐跪倒在了一地的泥土上。 而远处晃动的树枝恢复了平静,白无尘静静的看着这个虔诚的少女在月光下将自己蜷缩一团,像是找到了归属般,匍匐在地。 “小丫头,这次我也算帮了你一次,只当报了些许医治之恩吧。” 他飞身而起,很快离开了这一片充满了血腥与冤魂的焦土。 安乐隔了好久才从悲恸的情绪之中缓过神来,她沿着南宫家仅剩的游廊纹路,在夜色下将这里的所有都看了一遍。 “这处是花园,听舅舅说娘最喜欢金星雪浪,想必当初这里种满了那花。” 到了庭院里一处空旷处,依稀可以看到修砌的假山与花园,安乐想着舅舅说过的话,在月光下想象着这里未被焚烧前该是怎么样的秀丽景色。 “这里是演武场,父亲是武将,一定会时常在这里练武。” 走到一处校场,虽然已经十年之久,但安乐仍找到了一个被烧到焦黑更生了不少锈斑的箭头。 她分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是现在走在这个地方,却好像可以通过多年的想象,让这里从前所有的景象都跃然于脑海之中。 安乐仿佛不会累一般一直在南宫家之中走着,可是这一夜比她想象的过的还要快,猎猎冷风吹了一夜,安乐看着遥远天际泛出鱼肚白,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停留了。 私自进入罪臣旧居是死罪,安乐不怕死,但她现在不能死。 “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替南宫家翻案。” 安乐自来时的那个门出去,细心的上了锁,郑重的发誓。 京城比不过郊区野外,入目皆是一片繁华之像。 安乐站定在午门张榜外,目光定定的落在那里的一张皇榜上。 “今朝陛下病重,据闻已经是膏肓之态,如今宫里的太医对陛下的病症束手无措,所以张了皇榜求民间大夫,也不知道谁有这个本事揭了这皇榜,要知道到时候若是对陛下的病医治不好,可是杀头的罪名。” “可若是治好了陛下的病,据说会有大恩典,到时荣华富贵取之不尽啊。” 安乐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听到这些议论顿时有了主意。 她此番长途跋涉是为了翻案而来,但若是见不到当今圣上,翻案只是一句空谈罢了,但她若是能够进宫,到了陛下面前,还有机会陈情。 安乐顿时打定了主意。 但没有莽撞揭榜。 她与舅舅遭受截杀之后,安乐便知自己这容貌只怕扎眼,更怕宫里有人识得,因此打算去买些工具重新易容一番。 询问了药铺与布庄,安乐用尽了米奇给她的最后一点银钱,终于买到不少易容工具回来。 安乐没有安身之处,只得远离了喧闹的街市,寻了一处小巷准备换衣易容。 她到底入世不深,警惕心虽重,却比不过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韩公,我们就在街上私掳女子,若是被官府知道了,只怕会有祸事。” 一个低眉顺眼的龟公跟着前面打手韩公,见他盯上了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知道他是打算将这女子绑了回去做醉红楼的新丁,他胆子小,忍不住劝道。 “前面那个女子,一看便知形单影并非京城人士,连个住处都没有,要在小巷子之中梳洗,这样的女子即使消失了,也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更何况,她虽然带着斗笠面纱,但看风姿也知不是一般女子,说不定会成为我们醉红楼新的花魁。” 想到到时带了这女子回去,不但可以跟老鸨交差,更能狠赚一笔,韩公面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什么人?” 安乐还未摘下斗笠,便察觉到了小巷之中有脚步传来,目光刷子似的扫向跟着她来到此处的两个男子身上,声音里都是防备。 早听舅舅说过京城人多眼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危险,安乐以为这两人是察觉到了她的身份因此前来抓她的,忍不住按紧了面纱,只要他们看不到自己的脸,一定认不出来她就是罪臣之女。 韩公见她这般遮掩自己的容貌,更加确定这定然是个美人,霎时扑上前去,安乐大惊,急急后退,奈何她再怎么也是个女子,况且这韩公又是习武之人,霎时一个手刀击在她后颈之上,安乐只觉得钝痛和一阵眩晕之感传来,她不受控制的昏倒了过去。 醒来之时,疼痛也随之而来。 安乐忍不住揉着脖颈坐起身来,看了一眼四周,陌生的环境摆设,一切都不是她熟悉的。 “醒了?” 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传了过来,同时安乐察觉到了几道打量她的目光。 她顿时彻底清醒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 安乐忍不住询问道。 “我们自然是这醉红楼里的人,你既然进了这里,就不要想着出去了。” 那韩公带这女子回来之时,口口声声说她容颜貌美,绝对可成为下一任花魁,这话徐妈妈一向是不信的,是不是貌美,要她亲眼看到才算数,却不想这丫头正巧在她要派人将她的斗笠和面纱取下来之时醒了过来。 “韩公,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人,快点将她的面纱去了,我好看看是什么货色,能不能在我醉红楼有立足之地。” “我不认识你们,放我离开。” 安乐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迅速坐起身,见之前打昏了她的人上前来要取她的斗笠面纱,更是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