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打架王 我是打架王 “你不是很能打吗,你不是很爷们儿吗,起来呀,快起来啊,黑豹,你起来啊!”,模模糊糊地听到大队长的咆哮,他那满脸的胡茬,大得如牛的双眼,慢慢地在我脑海里隐去。那些枪炮声,直升机飞过头顶的风,像是被谁调低了音量,亦渐渐消失。 我知道我自己是微笑的,至少在心里是微笑的,我他妈的终于可以不听你的了,老子要睡了,睡了。眼前的世界开始变黑,我虽然有点恐惧,但毫无抵抗力的关闭了大脑。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的一阵光亮,将我笼罩。我看见了我自己,看见了老妈,可笑的是我竟然还穿着开裆裤,留着少爷头,我们在干什么呢? 嗯,是在照相,照相机的闪光过后,我又看到了少年时代的自己,奇怪啊,我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里,努力的动了动身体,可自己却纹丝不动,浑身乏力,有话说不出,有力使不上,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被鬼压了,以前老人常说的,鬼压身就是这种状态。 心里嘀咕,真的被鬼压身了,恐怕是要死了吧,喘不上气来,越是奋力的挣扎,越是呼吸困难。算了,算了,还是不要抗争了,死了倒也好,一了百了。 可死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吧,一阵阵刺痛,让我无法摆脱活着的感觉。脑子里一直在放电影,关于我自己的电影。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孩子,老爸老妈从来都没有满意过。小学的时候文静腼腆得像个女孩,老爸大点儿声训我,就会掉出泪来,家里来个陌生人,自己会躲起来。说实在的,我是很痛恨自己的,和女同学不敢说话,和老师不敢说话,总之,整个小学其间,我是孤独的,是被排斥于集体之外的,难怪,小学校长说我孤僻。只有一点好,那就是学习成绩优异,这一点,老师倒是很喜欢。 也不知道是因为青春期还是怎么的,初中一年级开始,我就性格暴躁,总不能容忍别人,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小事儿,也会大打出手。打架么,刚开始总是输的,被打得鼻青脸肿,也许是遗传吧,老爸是某军区特种大队的副大队长呢,战斗英雄,参加过自卫还击战,多少的,也有点不服输,就是死也要死的英雄一点,所以越打越能打,越打越赢。按我妈说的,都是我老爸教坏的。 也许吧,老爸说你要是打架,就必须打赢,否则别回来给老子看见,赢了出了什么事儿老子给你顶着。得,就冲这句话,只要有口气在,小爷我就要赢。 可打架是要付出代价的,刚开始用手脚,后来发展到用铁棍,用刀,而且是长刀。这样的事态,自然老爸也控制不了,初一才上了一个学期,高年级的,高中的,一对一的,一对多的,咱是都干过了。 最牛叉的要数和体育生打了,拿着长刀追了七八层楼,要不是把脚给崴了,估计,今天我已经被枪毙了吧。班主任给老爸说,你家孩子,典型的狂犬病,快领回家去吧,我们教不了。其实,付点医药费什么的,老爸倒也不在乎,看得出来老爸还有点自豪,别人说,你家孩子打架厉害,是条汉子,老爸就会微微露出微笑。这下可好了,都动刀了,说让老爸领回家去,那是文明的说法,其实呢,是开除。 开除?老爸老妈的脸面是没有地方搁的。谁让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那得想办法让我读书啊,才十二岁半,总不能就跟着他们做生意吧?某夜,老爸问我,我有什么想法,我说无所谓,怎么都行。老爸一口白酒下肚,一脚把我踹出老远,那种击打是没有痛的,只是喘不过起来,憋得满脸通红,就是说不出一个字。老爸又一口酒下肚,说:“你妈的,你不是爱打架么,去体校吧,练武术去”。 就这样,我的人生第一步,就这样迈出了。不是我自己选择的,用时髦的话说是被选择。打心眼里说,我还是爱学习的,喜欢学习的感觉。可现在,读书,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了。好在,体校里每天还有那么半天的时间是文化课,还是可以安静的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不消说,我的成绩是最好的。 武术,对于每个男孩来说,都有一定的吸引力,这种嗜好,大抵来源于电影啊,武侠小说啊。可真的到自己练了,也没那么简单。每天三千米长跑,一个小时的桩功,一个小时的素质训练,其余时间练习套路。说来也怪,可能是咱打架打多了,无论是悟性还是协调性,都要比别人强,别人练一个动作好几天,我只要一两个小时,比如720度旋子,我就练了一个下午。一时间,队里的教练们都说我是练武的料,也不由得沾沾自喜。人人都觉得练武辛苦,老妈每个周都要给我炖鸡吃。可我觉得练武是件轻松的事儿,只能说是好玩儿。 一年的套路学习,一晃而过。可这期间发生的一件事儿,让我彻底改变了对传统武术的看法。我的一个师兄,拿了好几个全国冠军,什么长拳,棍术,双刀,却被两个劫匪砍了十几刀,他老妈也挨了七八刀。 对方当然不是什么悍匪或练过的,只是俩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而已。学了武术,连自己老妈都保护不了,还学个鸟!我开始打退堂鼓了,觉得还是去复读吧,考个大学也好。正在混沌期间,学校新来了两个教练,开始教散打。 说实话,以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散打或散手。我看了他们在拳馆打靶子,打沙袋,开始兴奋起来,直拳、勾拳、摆拳、侧踹、后摆腿。妈的,这不就是电影里的东西么,李小龙不也这样打吗,这才是我想要学的。于是自告奋勇的做了他们的第一批学生。九二年,真的是个好年头,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之奋斗一生的爱好,也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老师。 说起李师傅,那是个全才,散打、泰拳、柔术、跆拳道、拳击,几乎都有涉猎,当然最精的还是散打,只不过这些充其量只能说是专业技能。而他歌唱得好,吉他技术一流,书法、画画什么的,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他总说,saga啊,你要多学一点,这就是修身养性。只可惜,那时的我太小,还不懂什么叫修身养性。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所有的爱好,似乎也都传染到了我身上,好像对什么都开始感兴趣起来。 在师傅的调教下,心性开始平和起来,打架,也从街头巷尾发展到了拳台上,呵呵,专业一点的说叫比赛。各种各样的奖项拿了不少,最重要的是省运会的比赛,六十公斤级第一名,十五岁,这样的成绩,也足够了。 说来好笑,我第一次打比赛,尽然紧张得全身发抖,话都说不清楚,不知道尿裤子是什么样,虽然尿没有出来,但想尿尿的感觉确实有。我尽然和师傅说,不打了,师傅看我的怂样,几拳揍了过来,说真的这是种别样的心理缓压法,紧张一点都没有了,反而兴奋起来。那个场景,每当我在处置任务紧张时,总会出现在脑海,我也就用这个办法来缓解紧张。 眼前的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乱七八糟的回放着,快进着。突然一阵尿意传来,看见自己把尿尿在唐古拉山上,还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圈,耳边却传来女人惊叫的声音:“他排尿了,他排尿了,主任……”,刺痛袭来,似乎又来到了混沌的境界,看到了杜一雄参谋长,他推了推眼镜,笑咪咪的坐在我对面…… 我是泥腿子 我是泥腿子 参军?特招?所有这一切,我想都没有想过。尽管老爸想让我参军很多年,也许是因为没有到岁数,老爸只是偶尔提及,你今后可以去当兵。 十七岁半,当兵?还没有到年龄呢,我可不想去当兵。还是搞我的散打吧,今后打比赛,到省队,到国家队,最好在亚运会上拿个金牌,再下来到省队当教练,这最初的梦想,在九六年,被腰斩了。 可惜那年头没有网络,没有网语,这个被选择在大脑清单里还没有被列出。总之,在父亲大人的强烈要求下,在母亲的鼓励下,在特警学院杜参谋长的诱惑下,我当兵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傻,自己也有自己的算盘,武警体工大队散打队那时是散打界的老大,几乎半个国家队,我只要去参加武警内部的散打比赛就可以进入国家队,这比在地方省队还来的快,少绕圈子。于是,满怀雄心壮志的踏上北上的列车。 母亲的眼泪,外婆的鸡蛋,老爸给的一沓百元大钞,我就在乱起八遭的情境中离开家。这是多么舒适的家啊,家里有做饭阿姨,进出有奔驰坐,有电动可打,有后院的游泳池,还有我最忠实的朋友闪电??——一条藏獒。 在离家一周后,北方堆积的大雪已经不能再激发我强烈的好奇心了,我开始想家,开始想念那个温暖的家乡。 虽然辅导员对我很好,队长也待我如兄弟,可他们,却是那么陌生。再看看身边的四十二个人,一个个南腔北调,长相乱七八糟,行为诡异,表情嚣张,我想回家,回到我的散打馆,那个羊皮沙袋,才刚买的呢,哎哎,我怎么会选择走这样的一条路。 在学院学的第一首歌就叫做《无名小路》,唱着唱着,泪花就从眼角冒了出来,切,saga何时变得这么脆弱呢。脆弱,在特警学院,几乎无路可走,他们要的是你彻底的崩溃,多年以后,我才想起,那不叫日子,那叫炼狱。 第一个周末晚上,开会,队长说:“同志们,你们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做好充分的心里准备!”。 队长叫张暴,也不知道他老爹为何给他取这么一个难听得要死的名字,那不和胀暴一样吗。不过名不如其人,他的性格并不暴躁,一米八一的个头,九十公斤的体重,那个魁梧,也和他的性格丝毫不想干。儒雅,嗯,这个词儿挺适合他的,文邹邹的,说话和电影明星差不多,如果他去演电影,没准儿还能出名。长的帅,剑眉,大眼,高鼻梁,国字脸,标准的东方美男子,只可惜黑了点,当然没有我黑。整个集训队,就数他最帅,个人认为。可他是不承认的,他说我们都比他帅。 周一,集训开训大会开始,警官队表演了防劫机,特种射击,硬气功,格斗术等科目,我的手都快拍烂了,实话实说,和演电影差不多,太精彩了。同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暗暗地告诉自己,将来也要和他们一样。 好多领导开始讲话,记住的只有王司令员的讲话,他只讲了一句话:“同志们,泥腿子们,欢迎你们来到地狱!”。老头子的年纪,和我爸差不了多少,最多大三岁,看着他神色凝重的讲这句话,我还真没有当回事儿。可能我从小在兵营长大的缘故,对旁边那几个哥们的言论很不在乎——他们说,哇,是个将军,我心里想,才是个少将而已,我见过上将,觉得这几个哥们儿很土气。 接着杜参谋长开始宣布集训纪律,他说了很多,明确记住的只有:本次集训为淘汰制,你们四十二个人,要依次淘汰,最多要十五个,或者一个都不要,一切要看你们自己的表现,被淘汰的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如果经过全方位考核,能有幸留下来的,将成为特警警官队的一员,担负国家级反恐值班任务,也就是说,将成为特警中的特警,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成为党和人民手中的核心武器。 要不是老爸冲着特警这个词儿,估计也不会送我当兵。走的那个晚上,老爸总是在叮嘱到了部队后要注意的事项。其实那些东西,什么队列啊,为人处世啊,射击啊,我早都会了,当然是沾了老爸的光,在部队大院生活了十多年,要不是老爸强烈要求转业,恐怕现在还能住在兵营里吧。不过,老爸也得混到将军级别才行了。 九二年,我最好的一年,也是我爸最好的一年,他转业,和所有人一样,在下海这个时髦词儿的影响下,选择了经商。对很多人来说,放弃正团职务不做,去冒险闯入无根无底的商海里,实在是一种冒险。可特种兵特有的冒险意识,让他不能自持,他说打战到前线,误入敌窝也只能硬扛,将错误坚持到底,说不定还有机会峰回路转,有一线生机。 现在,我和老爸一样,闯入了完全陌生的世界。开完大会,我们换上了军装,没有警衔,和民工没什么两样吧,好多人挣着拍照留念。以为是个什么重要的日子,队长说,你们现在还不是兵,从老百姓到一个合格的武警战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不要说是特警了。你们的从军之路就从叠被子开始,看着有几个哥们骂骂咧咧的说叠被子算什么当兵啊,我暗自好笑起来,你连被子都叠不好,也就没有资格当兵了——这是张伯伯说的,老爸的上级,军区司令员。是啊,那才是真正的军人,而我的从军之路,才刚刚开始。 我是刺头兵之人间地狱 我是刺头兵之人间地狱 这些幻像,在一阵窒息后,全结束了。接踵而来的是刺痛,我醒了。努力看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在医院。 “他醒啦!主任,他醒了”。女护士惊叫的声音之后,乱七八糟的涌进来很多人,医生忙着检查,大队长红着眼睛捧起我的脸,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看到他眼角的泪水慢慢的滴了下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号称西北狼的汉子流泪,只不过我的嘴里插的不知道什么管子,说不出话来,不然,想调侃他一下呢。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很多领导及兄弟来慰问,只是我不能怎么说话,时间长了就会头晕。反正大队长说了,让我好好休息,养伤,那我就躺着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真他妈的爽,何况还有女护士给擦身,神仙日子。嗯,尽享其乐吧,以前想住院还没有机会,现在就彻底放纵吧。 每天的治疗,疼痛渐渐减缓,我也可以坐着轮椅到花园里发呆,想想那些过往,虽然现在站不起来,但我知道,后果并不那么严重。不就是小腿骨断裂,三处枪伤,颅骨骨裂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是saga,我是黑豹,我一定能重新站起来,一定能。 说到我的名字,saga,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汉字来表达,这是彝族名,意思是黑豹。也许是老爸想让我如黑豹一样吧,寓意力量、敏捷、聪颖。只可惜,这个名字,在特警学院闹了不少笑话。有人叫我所噶,那是日语,骂人的吧,电影里小鬼子经常这么叫嚣。倒是研究过英语saga,那是传奇的意思,自己觉得不错。 医生说,你要多想东西,想过去,想未来,想什么都行。我知道,大脑多少有点迟钝,很多事情记不起来,有些失忆吧。然而伴随着我的名字,我想起很多事儿来。我是个刺头兵,嗯,这个记得很清楚。 说起进入特警学院,一周多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眼前充斥的只有白雪覆盖的万物,还有那迷彩色的大门。我们是到不了那个大门的,队长说,你想走出去,就意味着放弃,或是被淘汰。这座军营,和我所见过的都不一样,至少和老爸的部队是不一样的。 整洁,整齐和别的部队没有什么两样。但所有的建筑都是迷彩色的,倒还是第一次见。除此之外,训练场上的那架客机很显眼,那是用来练防劫机科目的。奇怪的是整个大院子,只有我们四十二个人以及教官们,最多不超过一百号人。这和常规的新兵训练是不一样的,应该有很多人才是。看着那高高的围墙和空旷的训练场,真有点像监狱。 从我进来到一周多的时间,就没怎么见那个大门开过。教官们也都不出去,他们都忙着和我们聊天,队长说,这是摸底。也许是刚来吧,我们也不叠被子,也没有军装,和在家差不多,天天看电视,打牌,聊天。不适应的是四十二个人,五个辅导员在一个大宿舍,夜里的脚臭味,呼噜声,总是让人无法入睡。还好床不是硬床板,是席梦思,翻来覆去还不那么难受。 也许是自己有些高傲吧,一周的时间里,除了和许辅导员,张队长比较熟之外,还没有和其他人认真的聊过天。集训开始第一天,不是我所预料的什么队列训练,而是自我介绍,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把大家逗笑。 听到最后,我才发现这四十二个人都是藏龙卧虎,基本上都是运动员或其他方面的专家,显然,队里年龄最小的是我,最大的二十岁。这些人里有举重全国冠军、长跑冠军、柔道、跆拳道冠军,反正都是专业运动员,都是顶尖人物。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有练赛车的,有练极限运动的。都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估计是特招吧,就招特别的人。 教官组有五十多人,教官组组长是个大校,姓佘,戴眼镜,看着也很斯文。在他的介绍下,我才知道张暴队长是狙击教官,参加过很多国际国内比赛,取得过非凡的成绩,实战就不用说了,照组长的说法,只要张队长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儿。联想队长的性格,狙击手高手的性格,还真得和他一样沉稳。 介绍完教官组后,杜参谋长讲话,宣布了一些政策,我们这四十二个人,都是全国各省或地区特招来的,如果能够通过考核,我们的学历是本科,毕业后授中尉警衔,入职特警警官队,担负国家级反恐任务。好多人都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我不这么看,我的梦想不在这里,而在散打台上。 王司令员的讲话,让我很是反感。老头子脱下帽子,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清瘦的脸孔显得有些冷漠,用他那夹杂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充满底气的说:“从今天起,我还是那句话,欢迎来到地狱。你们没有名字,每个人都只有编号,不许使用名字,也就是说,你们从此刻起,地球上没有了你的名字。违者立即淘汰。” 他停顿了一下,环顾着看了我们一圈,然后突然拉高声调说道:“你们都是特招的,每一个都是精英,在你们自己的专业看来是精英,但到了特警学院,到了集训队,你们狗屁都不是,就是泥腿子,就是大头百姓,你们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资本。从今天开始,你们这帮小崽子要准备好接受虐待,这里没有任何人权,没有任何尊严,你们可能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你们如果想要赢得自尊和基本的衣食保障,就要靠自己去争取。我们的主旨只有一个,就是淘汰,把你们这帮垃圾都淘汰掉。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垃圾,看你们的精神状态,目前看来一个都不合格!我们的训练,比你们运动员训练要苦n次方,如果有人害怕,现在赶快滚蛋还来得及!” 他猛然的把头转向教官组队列:“我对你们教官组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别让这帮泥腿子通过考核。全部被淘汰,你们教官组就集体立功。既然总部要求我们学院第一次以这种特殊的形式来选拔队员,我们也要用特殊的办法来筛选这帮垃圾,你看看他们坐都没有坐相,还想当特警,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我收拾他们。另外,要严格执行纪律,他们是全封闭式训练,不许打电话,不许写信,不许看电视,不许听广播,直到集训考核结束,时间不定,可以是两年,三年,由你们教练组自己定!”说完,戴上帽子,走了。 我不知道,这老头子是何来路,但人家是个少将,至少是有点本事儿的吧。不过他那鄙夷的神态和高高在上的感觉,彻底激起了我的斗志,我到想见识一下什么是比运动员训练还苦的n次方。 我有了新的名字,42号,不知道这个号是怎么编的,自己觉得很不满意,四十二个人,我就是42好,恐怕我是最落的吧。很想见识那些排在我前面的人,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开训大会结束,连张暴队长也一改往日和蔼的神态,一脸严肃的对我们说,让我们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那是一种杀气,我能感觉到,真的很冷。他说完后,让辅导员们给我们发训练日程表,其实没有什么表格,每页纸上只有两个字——折磨。我在嘀咕,这叫什么训练啊,训练折磨?什么队列啊,射击啊,拳术啊,都没有,我的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训练开始,是队列,基本的队列动作,对我们这帮人来说,基本都会了。在每个运动队,军训也是必修课,只不过没有那么标准就是了。可这里的队列训练,不是常规的队列训练,让我们站军姿,时间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站在寒冷的北方冬天里,对很多南方籍的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可这就是部队,只有接受。自己觉得不就是站嘛,谁没有站过,老爸收拾我不也是站军姿吗,站吧,可估计刚过半个小时,自己就受不了了,双腿麻木,全身酸痛,想动也动不了。 教官为了防止我们动,每个人都背了十字架,双腿被背包带困住。可恨的是,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以为下雪就可以休息了,谁知道教官们也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休息的意思。 慢慢的,很多人倒下了,是直接栽倒在地,教官们也不管,只是站在那里。四个小时,我都有点忘记是怎么熬过来的,心里唱歌,想在家的朋友,回想周星驰的电影,想比赛时的乐事…… 老爸教的东西——要学会转移注意力,多少还是管用的。总之,我熬过来了,唯一一个坚持站了四个小时。 结束时,我都分不开双腿,但看自己的成绩,还是骄傲的,在第一轮的竞争中,我虽然最小,个头最矮,但我赢了。确实的,一米七的个,在四十二个人里是最矮的,难怪许辅导员说我刚够格,其他都在一米七五以上,看来,个大个小不是主要的,关键在于内心的强大。 折磨真的开始了,军姿结束,晚饭时间,教官宣布只有我一个人去吃饭,其他人没有饭吃。大家顿时傻眼了,都开始叫骂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错了,冲到队列教官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开始骂。 这些可毁了,队长来了,说我也没有饭吃,如果敢跟教官再如此无礼,立即淘汰。失败的是我,淘汰,对我来说是种耻辱。要么说人都会屈服,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要顾忌的东西。 虽然没有饭吃,但42号,很快在四十二个人里传播开来,明显的,我赢得了大家的尊敬。但,饿,是实在的,半夜十二点,还是睡不觉,只能不断的喝水充饥。大家都开始怀念刚来到学院时的大鱼大肉,那真的是神仙日子。 接下来的每日训练,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不为别的,只为吃饭。大家最头疼的,就是四个小时的蹲姿训练,不能换腿,就只是蹲在那里,腰杆还得挺直了,四个小时下来,腿都贴到屁股上了,伸不直,双腿麻得几乎没有了知觉。 当教官下令起立时,你还得迅速立起来,很多人,真的是心有余力不足,想起也起不来,不用说,四个小时的蹲姿又白蹲了,你还得再蹲一次。反反复复的,几乎所有的队列动作,要的好像不是质量,而是数量,以至于我们听到四这个字时,就会不寒而栗。 还有那个拳头俯卧撑四个小时,俯卧撑不用做,只是把双腿搭在台阶上,用拳头撑着不动四个小时。教官们还有专业术语,把高抬腿四个小时叫暴炒,拳头俯卧撑四小时叫沙包肉,正步四个小时叫铁板牛肉…… 我们的日子,就这么在折磨中进行,有时候有饭吃,有时候没有。所以一旦有饭吃,基本上都是抢着吃,想想我一个南方吃米饭的人,一顿竟然能吃九个大馒头,想都没有想过。但这样的折磨之下,我当刺头儿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某日,在四个小时的正步后,回到宿舍,突然发现没有了被子,没有了衣服,这下可炸锅了。都找辅导员理论,辅导员说,这是训练,要想有这些,就要自己争取,训练好每个科目。 我们也只好将就了,可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起床,连身上穿的外衣外裤都没有了。也许是我们太累了,睡的太死,连衣服被脱走都不知道。我们就这样穿着秋衣秋裤在零下十一度的天气里出操。 我是真的冷,而且有荨麻疹,不能冷,一冷就全身都是疙瘩,又痒又疼,有时候连呼吸都困难。一个早操下来,大家都怒了,一窝蜂的冲到张队长那里。第一个肯定是我,连喊带骂的解释自己不能被冻,队长冷冷的说,你受不了就走人,我们这里不需要病包子,我真的很愤怒,就想给他脸上一个鞭腿,结果被大家拉住了。否则,我肯定是第一个被淘汰的,殴打教官,这可是大罪。 人群里,有人开始大喊要退出,31,29,18,5,11,站在那里,眼光里没有愤怒,脸上没有表情。他们要求退出,队长让他们每个人陈述理由。31用他西安话说,没有理由。18号说这不是人干的事儿,能听出来是个东北人。只有5号说的话,像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他说如果这样的训练能训练出一个合格的特警的话,不如去训练牲口,牲口不需要尊严,而且无怨无悔。 他们真的走了,在我还没有来得及了解他们的时候,他们走向了那扇紧闭的大门。42-5,只剩下37个人。一切都变得这么简单,没有挽留,没有送行,教官们鼓掌叫好他们的退出,或者是他们的放弃,还怂恿我们都退出,他们好去休假,去休息。我的脑袋开始混沌起来,他们如此复杂和艰辛的把我们都从全国各地挑来,又为何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这些努力呢? 还记得杜参谋长到我家去了不少于五次,做教练的工作,做体育局的工作,做父母的工作,做我的思想动员,他们四五个人,从北京到祖国的边陲,千里迢迢的来挑选我,所付出的努力不言而喻。可现在,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把他们一个月的工作就付诸东流。 我是刺头兵之奇袭教官组 纷乱过后,我的麻烦来了。教官组把我请进了一个小屋,里面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他们五个人,站在我对面,铁塔似的个个跨立站着,我的血液顿时涌了上来,以为他们要揍我。 打架嘛,没什么怕的,但这几个教官的杀气腾腾,让我有些紧张,脑海里冒起老爸说的,如果很多人准备围攻你,你最好先下手为强,而且要记住打蛇要打七寸,擒贼要先擒王。 我观察到了队长在靠门的位置,其它四个人都依次排开站着,心里思索,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要和他们打占不了上风,何况他们个高,且又魁梧,估计抗击打能力也很强,我只能去对付队长了,打死我也不放手。 说干就干,迅速解下皮带,就冲到了队长前面,一个插闪,把皮带环状勒到了队长的脖子上,接着一个背摔把他放倒在了地上,同时一转身把皮带一交叉,我靠墙坐了下去,双脚蹬住队长的两肩,把他控制在了手里。 结果那帮教官全傻眼了,差不多三十秒钟才缓过神,冲上来为队长解脱,大声的呵斥让我把队长放了,估计是太紧张了,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字,不能放了他,否则我死无葬身之地。 皮带术的十字锁,不是那么容易解脱的,队长奋力的用双手拉前面的皮带,可我登着他的双肩,他使不出力来,其他几个人上来把我提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用了一个关节技,把我攥皮带的手给控制了,皮带脱了手,我顺势就踢了两个侧踹,把前面上来的两个给踢翻了,因为都踢到了头上,他们没有立刻起来,左右抓我手的两个,被我用肘击也给打蒙了,这时队长的大喊,使我停了手。 队长大口的喘着粗气,满脸青紫地瞪着大眼睛看我,那眼神不是愤怒,而是无奈。他断断续续的说:“你小子……,他妈的,比我……还狠!” “你们不是要揍我吗,来呀!”,我歇斯底里的吼叫,其实,我也虚,有些害怕,但此时此刻,淘汰,也是注定的事儿,不如把这一切都弄糟吧,不就是回家吗,我又可以回到我的散打台上,再也不用受这种窝囊气。 “奶奶的,你以为我们要揍你啊,我们是想找你谈话”。队列教官摸着脑袋支支吾吾的说。 队长无奈的干咳着笑了起来,“你丫的真猛,还会这等致命的狠招,谁教你的?”说完柔柔了柔脖子,“要不是他们在,估计我今天就挂在你手里”。 我的大脑是空白的,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那一刻钟的空气,好像都是凝固的。接下来是教官们的开导,让我别那么刺头,否则真拿我开刀。末了,还交代我别把刚才的事儿给大家说,这件事儿就算了,算是误会。算了?误会?我还真不敢相信,全身发抖着出了房门,总觉得他们会在日后报复,恐惧感遍布全身。 我回到宿舍,大家伙都围了上来,以为我被揍了,有些是真关心,有些是看热闹,每个人的表情,都在描绘着他们的内心世界,我也就在这时候,看清了哪些人是可以彻底做兄弟的,那些人要敬而远之。要么说家庭氛围可以塑造一个孩子,在商人的家庭里长大,察言观色的本领,也在不自觉的增长。 我们的训练,很多时候都是枯燥乏味的,除了累,好像没有什么心情。没有休息,没有娱乐,就这样一天天的遭受摧残。吃不饱,穿不暖,好在宿舍里还有暖气,估计是考虑到还有五个辅导员住在里面,所以给我们供暖,否则,可能连暖气也没有。 被子,衣服,吃饭,通过考核或一天的训练,就会回来,不通过的依旧挨饿受冻,反反复复的争夺,又反反复复的失去。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好像根本没有了追求,刺儿头倒成了绰号,不服教官的管教,当面顶撞,阳奉阴违,训练也出工不出力,好像就盼着被淘汰一样。但又做的不太过,没有到立即淘汰的地步。教官们看见我都离的远远的,我自然也无所谓。指导员、辅导员,都找我谈了好几次,每次说的时候,我都老老实实的,过后就全当耳边风了,有时候,我都有点讨厌自己。 唯一的乐趣就是睡觉,只要有空隙就睡觉,无所谓在哪里,在雪地上也能呼呼大睡。这段时间来,交了三个好朋友。17号,来自四川,3号来自内蒙古,6号来自福建,和他们能走在一起,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音乐。17号会弹贝斯,3号会打鼓,6号会键盘,而他们本身的身份也都是运动员。3号是摔跤,6号是跆拳道,17号是柔道。我对他们各自的成就不是很感冒,所以我们也几乎不聊本专业的话题,有空就说搞乐队的事儿,在梦里偶尔会梦见心爱的吉他。 第一阶段的队列训练结束了,有四个人被淘汰,一个自己退出,我们也只剩下三十二个人了。看着宿舍里的床一个个被清空,感觉舒服了不少。也许是骨子里就太独吧,老妈总说独生子女的通病就是自私,我没有觉得有什么危机感。而其他几个哥们,总时不时的说要努力,不要被淘汰。 某日夜里——不是我记不住日子,而是我们真的没有时间概念了,所有的表,pp机都早已被没收,起床、训练、睡觉都是靠听广播里的号声——我们被紧急集合号惊醒。所有的人都冲出去了,我还在穿外套。呵呵,我已经连续四天有棉衣棉裤穿了,现在倒成了绊脚石,动作没有别人麻利,反正我是最后一个入列的,被值班教官大骂一顿,我知道解释也没有用,还不如沉默。 紧急集合,对我们还没有摸抢的新兵蛋子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任务可言。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事实也是如此,教官们只是想折磨我们而已。队长也有了绰号,不是叫张暴么,我们就叫暴君,刚开始我挺喜欢他的,现在开始讨厌了。暴君杵在队伍前面,宣布下一阶段的训练开始,每个人有一份,我连看都没有看,管它什么呢,除了折磨,还能有什么。 我心里在给自己总结,这是师傅教我的,每次打完比赛,我都会给自己总结,总结让我尝到了甜头,它会让我看清自己,明白自己的优劣势,在新比赛来临的时候,能够赢得胜利。想了半天,我只想出一句话:忍受,有时候比积极追求更重要,忍受,能让我们适应一切环境。 第二阶段的训练,让我彻底的改变了,这一切,只因为一个外国人。 我不是孬兵之不甘人后 我不是孬兵 明天,在老百姓的日子里,没有人会觉得它空洞。对我们而言,明天永远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除了饥寒交迫,内心痛苦之外,空无它物。有时候,甚至连痛苦这种感觉都开始麻木,3号总爱说,我们是不是畜生,估计畜生的明天还有蹦头,就算被宰杀,死也是一种目标,或是希望。我们呢?我们微如尘埃。 不睡觉的时候,大家都会七嘴八舌的议论什么东西好吃,都有什么名菜,有人甚至绘声绘色地讲述如何做红烧肉,说得我们都使劲儿的流口水,好在集训队的自来水还是比较多的,如果有人起身去喝水,那说明他进入了状况,其实,我们都想去喝水,只可惜,用水来掩盖饥饿感,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儿。 我倒开始想起老爸给的一万快大洋了,九六年,一万可不是小数目,但在这里,钱几乎就是废纸,没有东西可买,没有地方可花。许辅导员说,这里是原始社会,物物交换的贸易方式比较可行。 我们之间私下有了这种交易,比如有人有被子了,又有外套穿,那就把被子给没有外套的人用,而用被子的人就相当于欠了交换者的债,如果有了衣服或被子,可以用来偿还。只是吃的没有办法交易,要么说人性本恶,没有人会把饭省下来去交换。冲进饭堂,只想把馒头全塞到肚子里,可以保证几天不饿。你放心,这里没有大鱼大肉,只有土豆萝卜,偶尔会有咸菜,那就算是大餐了。 教官们也有绝招,为了防止有些人因为缺盐而丧失体能或得病,每天的开水里都放了盐。如果有人病了,基本上就是淘汰的对象,而我们,将永远无法见到被淘汰的人,甚至连叫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以为,第二阶段的训练开始,会有休整,可这些都只是幻想而已,全天候训练就是我们的标签。那天早上,教官通知到学习室开会,我才知道是射击训练。不就是打枪嘛,谁没有打过,七九微冲,八一杠,五六半自动,五四式手枪,六四式手枪,连八五无声冲锋枪我都打过,这就是军属的优势,从小对枪就比较熟悉,我没有什么兴奋的,周围的兄弟都闹腾得要死,好像肚子全吃饱了一样。 不过这样的枪,我还是第一次见,和外国电影里的那些枪差不多,很漂亮,很酷。全黑的枪声,看着就让人喜欢。理论课时才知道,这是准备给驻港部队用的枪,是九五式自动步枪,还有比利时FN-FNC,92大口径手枪、79大口径手枪、说真的,我还没有见过这些枪。而且奇异的是集训队的训练和老爸的解放军特种部队兵不一样,他们是练完步枪练手枪,而我们是一起练。 有新枪,张队长说这是给我们能够通过第一阶段的人准备的惊奇。理论课上了一天,什么枪械原理,枪械分解结合,瞄准原理,弹道学,教官的要求是让我们睡觉也得抱着枪睡,这让很多人乐坏了。 我们回到宿舍,又一个喜悦降临了——我们所有的床上用具都回来了,还有很多衣服,都整整齐齐的放在每个人床上,大家高兴得活蹦乱跳。这时教官组组长进来了,他说因为我们通过了第一阶段的训练,从今以后有饭吃,有衣服穿,有电视看。 仇恨似乎在一瞬间瓦解,我们冲过去把他抛向了空中,辅导员,队长,还有其他教官,都接受了这样的礼遇。不知道有些人是不是故意,尽然抛上去不接着,把有些教官摔得很惨。而教官们并没有生气,都呵呵的笑着。 人其实很简单,一点点的物质满足,就可以让仇恨化解。而这也象征着尊严的回归,每个人都高兴的像过年似的,真的觉得,好久没有如此兴奋过。 叠被子,开始成了我们每天头痛的事儿,要叠得有棱有角,真的和豆腐块一样。我虽然见过老爸的兵叠被子,也知道怎么叠,但自己动起手来确实烦躁异常。要让棉花乖乖的听你话,还真得下功夫。 我们按辅导员教的,开始拿小凳子推被子,过道里,甚至训练场上都是人,忙着把被子压实,最烦人的要数捏被子,坐在那里要把被子的棱角用手捏出来,线要直,面要平,不断的捏,不断的重复,那个线条就是不服管教,捏歪了,就得重来,搞到最后被面都被我们捏坏了。 辅导员们像蝴蝶似的到处穿梭,纠正我们,他们总说,心要静,要静下来,慢工出细活,不要急。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了,为什么当兵要叠被子,为什么在练射击课之前要先学叠被子。张伯伯的话,真的没有错,要当好兵,一定要学叠好被子。其实,如果不懂得动静相宜,不懂得控制自己,一个人要想成功是不大可能的。 早上,我们穿上了新的作训服,有头盔,有手套,有作战背心,最牛逼的是那个作战靴,穿上真的很帅。集训队搞了一个隆重的授衔仪式,授学员衔,授SPC的臂章,授枪。感觉圣神万分。我们的枪械系统有95步枪,92手枪,还有一把匕首,说句实话,那个作战背心上的很多口袋,我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教官说,我们还有很多外国进口的枪,但现阶段还不训练。在我心里,枪越多训练科目越多,还是少发一点好。 射击训练,刚开始大家都很兴奋,可能每个男人,对枪都会有特殊的情节。前期的训练基本上是学习瞄准,没有子弹可打,每天卧姿、立姿、跪姿、上晃板,举枪,瞄准,击发,显得很枯燥,整天吵吵问教官何时打实弹。教官总是说,还没学会走,就想跑啦。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瞄准的好不好,得要靠子弹来检验。 大家真的每天都把自己的枪擦得亮亮的,有点灰尘都不行,而我,也似乎习惯了抱枪而睡。对待枪要像对待自己的眼睛一样,这句话从小就听老爸给他的兵说。我也深刻的明白枪对一个兵的意义。老爸在战场上就差点丢命,只因为没有保养好枪支,冲入敌阵时卡壳了,肩膀上挨了一枪。老爸用血的代价明白枪支保养的重要性,而我应该吸取这种教训。 现在有了休息时间,每天一小时的电视,主要是新闻联播和军事报道,每隔两天有一次理论课,有政治课,有军事理论课。我们的生活稍微丰富了一些,尤其是吃的,每天都有一只鸡吃,真的觉得像到了天堂。 折磨是不断的,教官说了,那是主题,四个小时的举枪,或持枪行进,各种射击姿势的四个小时,我们也对此习惯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多人抱怨了,只要有饭吃,有衣服穿,我们好像很知足。 那些只有一条内裤的日子,谁都不想再过。队员们也好像比以前有了血色,活泼起来,训练场上拉歌,表演,这个死寂的大院,开始焕发了生机。每天的安排都满满当当,早上早操跑二十公里,其实就是围着训练场跑圈子,五十圈,跑得很多人都吐,但几乎没有掉队的,队员里面有练长跑的,对他们来说,这是热身,而我就有点吃亏。 我很痛恨跑步,觉得枯燥,如果到大自然里跑可能还好一些。晚上睡觉前,别人都在聊天,我喜欢分解枪支,步枪,手枪,一遍遍的拆了再装上,直到熄灯为止。这是老爸的一个部下说的,如果你想用好枪,你就要懂它,要闭着眼睛也能把它拆开装好。我相信他,他是狙击手,很优秀的狙击手,在两山轮战期间,他k掉了很多敌人。 运气,好像总爱和我开玩笑,我做的很多努力,总是事与愿违。 实弹射击开始,每个人三发子弹打体验,只打步枪,我全是光头,打了个脱靶。脱靶是要被体罚的,队长就让我扛着步枪围着训练场走鸭子步二十圈。那是一种深深的耻辱,全队三十二人,就我一个人脱靶,这意味着我就是垃圾,就会被淘汰。体罚完了,队长又给我机会,再打三发,还是脱靶。气的队长一句话也没说,自己走了,头都不回的嚎叫:“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在家打过猎,在老爸的部队也打过靶,也从没有出现过脱靶,我是怎么了?我开始怀疑自己,否定自己。 后来的日子,几乎让我崩溃,队长说让我做好淘汰的准备,他是射击教官,他有绝对权力说这个话。我刚开始喜欢上这里,刚要准备大干一场,却受了如此打击。 每天的训练场上,最后一个总是我,别人收队了,我还得完成我的体罚,一时间觉得抬不起头,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笑话我。只有17号,3号,6号还会坐在我身旁,默默的陪我坐着,要么说人需要朋友,这个时候,朋友真的对我很重要。 我开始反思自己的视力,心理,呼吸控制,准星缺口的关系,据枪,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射击之前的所有动作就算是正确的,靶子总不会撒谎,我曾不止一次跑到靶子跟前去看,真的一个孔都没有。 那个1号,几乎在任何姿势都是几个十环,看到他耀武扬威的从我眼前走过,我真的很气。也许是因为他也是练散打的吧,对手相见,总有点眼红。看着人家那么优异的成绩,天天被教官表扬,而我天天被教官骂,背地里,我都听到别人叫我绰号——鸭子步。丢人,真的丢人,老爸要是知道,我该如何向他交代呢? 我刚出生他就把配枪给我当玩具玩儿,还说自己是军人世家,爷爷十几岁就打日本鬼子,虽然是国民党远征军,不过后来也起义加入了共产党,我们怎么说也是根红苗正。爷爷不瞄准都可以打中奔跑的兔子,而我呢,狗屁都不是。 为了雪耻,牛脾气上来,我就开始练。这和散打一样,除了天赋和悟性,勤练苦练是不二法宝,我就不信我不行!练据枪,我就挂了很多水壶,两个手据枪完了,练单手持枪。练心理控制能力我就用师傅教我的自我心理暗示和自我催眠。练呼吸,每天一盆水练憋气,从一分钟到能坚持三分钟。总之只要有时间,别人睡觉我就练,熄灯了我也练,被辅导员催促睡觉也不理会。 谁知道,造成我射击成绩如此差的原因,是在俄罗斯阿尔法部队的射击教官来了以后才被发现。这次,我的牛脾气,差点酿成大祸。 我不是孬兵之蒙冤受辱 尔法特种部队,全世界最牛逼的特种部队之一。可能是属于军事交流吧,派了一个射击教官给我们教特种射击。巴内,全名太长,我们都记不住。他的到来,让我们真正见识了什么叫高手。吓人的是他的身高,一米九三,身上的肌肉可以和施瓦辛格媲美。然而我们服他的是射击技能。 他刚来的第二天,射击教官组由张暴队长带队,进行了步枪、手枪速射及在各种姿势下的特种射击。张暴队长表演的打气球、打鸡蛋和步枪单手精确射击让我们大开眼界。 与其他队员的面面相觑相比,我的心里虽然佩服,但不惊讶,可能是自己的射击成绩太差和恨他非人的折磨吧,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巴内身上。看得出,他只是礼貌性的鼓掌,表情上感觉不到他对射击教官组的肯定。 要么说中国人好事儿,教官组里面的手枪射击教官向翻译提出他要和巴内切磋。说句实话,我们也想看看巴内到底有何过人之处。通过翻译的沟通,他并不拒绝,由于离得近,我能听清楚翻译说什么。 巴内说,这样的射击,表演可以,真正实战中命中率很低。教官组一脸不屑的样子,巴内笑了笑,给翻译说了些话。大体是他表演一个步枪速射,要满弹夹31发,蒙眼睛。队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其实能看出他的不安。 只见巴内看了一眼靶子,用大拇指测定了距离,实际上这是一百米靶,他转身系上蒙布,突然操枪,一百八十度转身的同时子弹上膛,只听见一阵像放鞭炮似的枪响,他已经验枪,报时员报时二十九秒,我们的规定是一分中。报靶的对讲机开始想起,中弹三十一发,弹着点在九环、十环以内。报靶完毕,队友们开始使劲鼓掌,教官组有几个不信的,跑靶沟去看了。队长礼貌的走向巴内,和他握手,没有一句话,我能感觉到队长的气馁或是挫败感。 巴内很快和我们打成了一片,虽然语言障碍,但估计都是当兵的,很多东西好像无需语言。而他五十多岁的年龄,似乎也和我们没有代沟。巴内也很快进入了授课的状态,他对工作很认真,几乎是一个一个的过,用检查镜查看大家的瞄准。我以为巴内会推翻教官组的教学方法,但他没有,只是和中方教官一起按集训队的训练大纲施教。 第一轮步枪精确射击测试开始了,我的恐惧感越来越严重,就害怕被第一轮测试就被淘汰。师傅教的心理暗示的方法派上了用场,虽然还是没有克服紧张,但至少不那么紧张得发抖。轮到我上场,进入射击地线,看到巴内站在我身后,尽然觉得很有安全感。心理包袱一下子放了下来,装弹,据枪,定表尺,瞄准,预扣扳机,七发子弹一会儿就打完了,感觉自己没有白练,几乎都是一气呵成,应该不会再脱靶。 但自我感觉的良好不代表实际成绩,一报靶,又全是脱靶,光头,又一个光头,真的不能再相信自己,我看着18号靶子,瘫坐在了地上,队长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通知报靶员再报18号靶一次,一阵沉默后,对讲机传来,确定是脱靶。我恨不得把头塞到土堆里,不是觉得丢脸,我已经丢太多脸了,而是觉得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一切。 巴内拍拍我的肩膀,示意让我把枪给他,他要求用我的枪打一下,他也用弹七发,报靶时我清楚的听到了脱靶的声音。翻译告诉他后,巴内好像愣了一下,看了看我的枪,拿着枪走向了队长面前。 我清楚的听到了翻译说是准星有问题,队长迅速查看了枪支,让后他自己也去打了几发弹,又是脱靶,这下确定了是枪支有问题。队长让军械助理给我换枪,换枪?枪有问题?他妈的,你怎么不早检查?天天就知道欺负人,体罚我。 第一次体会被人冤枉的感觉,真的觉得那是一种暴怒,觉得全身颤抖,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我二话没说,就想宰了暴君,冲到射击地线,抢起一支枪就向队长冲去,我都忘记自己骂了些什么,只是觉得歇斯底里,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出来,此刻的训练场,全乱了套,所有人都慌了。 也许我的目标只是张暴,所以就只是提着枪向他冲去。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为了能够近距离开枪,只是往前冲,事后想来,射击地线到教官组坐的位置至少也有八十米,冲到队长面前正要举枪时枪已经被人夺了下来,控制我手臂的那种力量,犹如被液压钳夹住,动弹不得。 枪虽然被夺,但我还是条件反射似的踢出了后踹,解脱了右手臂,扑到队长身上就一顿直拳加肘击,这是我的自创必杀技。当然,散打是不让用肘的,不过在散打队时为了和泰拳交流对抗,我们还是学了些泰拳。对于我来说肘法是不用学的,我们腊倮人自小就练十三短肘,武谚有云:宁挨十拳,不挨一肘,横击类的肘法能打死人。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打死他狗日的。 由于上来阻止的人太多,我直接被八九个人抱了起来,被一大帮人抬出了现场,我几次想要突破出去都无济于事,人实在是太多了,起码三四十个。那些被我打伤的无辜队友,教练,事后我都不知道谁是谁。 他们把我带到了学习室,锁上了门,好多人看着我,都是在劝我。想想当时自己就是个婆娘,又哭又骂,又摔凳子。情绪发泄完了,人也逐渐冷静了,只是一个劲儿的说我要退出,我要回家。 可能人就是这样吧,只有遇到伤心事时,受了伤害时,才会想起家。好长一段时间了,我没有想过父母,没有想过任何人。现在,又觉得自己像个孩子,委屈得想要找妈妈。 事态严重性,不是我能想象的。虽然没有开枪打死人,连枪都没响,但这次事件,不,是事故,杜参谋长晚上和我谈话时说:“你就是个傻子,你想杀死自己的兄弟吗?如果这是战场,如果张队长误射了你,你也会去杀死他吗?啊,你还有没有感情?” 兄弟,感情,这些话,此刻在我心里几乎等于零。参谋长和我谈话到凌晨一点,反反复复地在劝我。可能他们觉得不就是被体罚了吗,有什么重要的,非要弄到把人弄死。他们真的不懂,不懂一个人的自尊心被摧毁的感觉,而这种错误,只是因为他们的疏忽,他们的想当然,或者是渎职所造成,如果他们在发枪时严格的检验每支枪的射击性能,就不会有今天的这次事故。 不服输,牛脾气,有时候真的是坏事,实在说,就是小心眼。参谋长特许我休息一天,我也在宿舍想了一天,心里开始平静下来了。举得自己太过鲁莽,太过任性,这哪是一个兵的料啊,如果老爸知道,绝对不会同情我。 他常给他的部下说,上级就算错了,当兵的就得去执行,如果没有命令的执行力,兵还有什么可用?就是让你死,你也得去死。我真的还没有进入兵的角色,来这里,就是为了父母的期盼,我自己的私心而已。确实没有想过兵得概念是什么,看来,我真的是傻子,傻到连一点小小的冤枉都不能忍耐,我还能干什么,还有什么可用之处。我真的,非改不可。 一日三餐,都是3号帮我打来,整整在床上呆了一天。吃过晚饭后,一阵强烈的内疚感袭来,想去给队长道歉。谁知我刚要出宿舍门,就和队长撞了个满怀。那种尴尬,被队长的幽默给化解,他说:“你小子想和我拥抱也不至于抱这么紧吧!”。 道歉的话,实在难以说出口,尤其对于男人来说,好像骨子里就不愿意低头。看着队长头上的纱布,裹得像戴了个白帽子。一声:“对不起!”,首先被队长说出了口,我更是觉得无地自容。相互的道歉,让一场生死仇恨化为乌有。 昨日的考试全被我毁了,6号俏皮的说:“哥们儿,要不是你大闹刑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毙掉”。他们一直把考核叫做上刑场,我并没有认同。 其实是我的不自知而已,别人是重视这样的机会,当兵的机会,能为国家效力的机会,人家都比我成熟,我真的只是个小孩子。我反思自己该做点什么吧,思来想去,写了个东西递给了许辅导员,请他转交给集训队领导,表明自己为了向这次事故负责,请求被淘汰。心宽了,人真的可以变得更满足,很多事情,只要我们理性起来,放下一切,一切又都是那么美好。 早上我也没有去出操,开始整理东西,把该留的都留下,自己的东西装到包里带走。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东西,来时的两套便装和鞋子,一万块钱,pp机和手表就不要了,都被没收了,如果还我就送给许辅导,他对我真的胜似兄长。 收拾好东西,把被子叠得端端正正的,比以往任何时候整理内务都还要用心。什么都收拾妥当,又不想破坏整理好的床,就拿了个凳子做在窗前,突然一阵人影过来,宿舍里进来了一大帮人。 我一抬头,看到是王司令员,立即站了起来,道了声首长好。司令员瞪着眼睛,把我上上下下看了遍,转头问参谋长:“这就是你招来的那个少数民族的小鬼?” 参谋长毕恭毕敬的回答说是,还说了我的名字。司令员挥起拳头向我胸部打来,我条件反射似的右横移步,闪开了。司令员大笑起来,“奶奶的,你个小屁孩儿,反应还挺快”。大家哄堂大笑,而我,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 司令员笑着说:“走,给你一次机会,看看你打实弹,这次再光头,你就回家玩去吧”。我立即说我穿了便衣,得换衣服,司令员说不用换,我坚持要换作战服,他又是一阵大笑,“还真他妈倔,好吧,一分钟”,说完带着人走了出去。我着急忙慌的换上衣服就冲了出去,追上了他们。参谋长说:“哟,小子速度还挺快,不到一分钟”。队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我好好表现。 到了射击场,司令员说给我两个步枪弹夹,两个手枪弹夹,要求满仓,张队长报告司令员说我们的手枪射击还没有打过实弹,综合射击也没有训练,队长还想说什么,被司令员打断了:“没有训练过就不会打仗了,就不会开枪啦,敌人给你这个机会吗,给我上”。 队长不敢说什么,我倒是觉得高兴,摸枪以来还第一次打这么多子弹。管他练没练过,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兴奋的冲向射击地线。 我也不懂从什么开始打,就按教官组表演的那样吧。先是突击步枪200米卧姿精确射击十发弹,跃进150米处跪姿速射21发,边向100米处跃进边换弹夹,到位迅速修订表尺,50米内短点射行进中速射31发弹,到50米处手枪人质靶,七发子弹分别打固定靶、移动靶、反应靶,最后25米处换弹夹,打七个碟靶。打完就地验枪,迅速撤回射击地线。 自己觉得打的还不错,前期自己的加训打了一个很好的基础,回来也没有觉得气喘吁吁,看来憋气训练还是管用,肺活量大了不少。司令员要求报靶,等了有两三分钟,靶壕开始报靶,结果呢,步枪手枪,共46发弹全部中靶,精确射击98环,心里顿时像卸了块石头一样,整个人恨不能飞起来,教官组和在场的领导们纷纷鼓掌。 司令员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要求靶壕把靶纸送过来,他检查了后,撅着嘴说:“妈的,一个新兵蛋子打短点射,竟然没有脱靶,还真是个奇迹。”巴内也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司令员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小子,还有点用,留下你了,不过要写份检讨,写的好,我高兴的话就不淘汰你,不高兴的话就再收拾你”。参谋长赶忙吩咐说:“还不谢谢首长?” 我声音洪亮的说了声谢谢首长,这个谢谢可是真心的,或许经历这次风波,我已经开始长大。 我不是孬兵之狙击手之路 司令员走的时候,对巴内说:“这个孩子教给你,好好收拾他”。说完和参谋长他们一道走了。队长过来捏了捏我的脸蛋说:“真给我争气,好样的!”。第一次,队长这样夸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很难为情。 后来的射击训练,我成了巴内的徒弟,他只带了我一个。这让我多少有点顾忌,害怕让队长难堪,毕竟他是教官中的教官,而现在司令员要求我和巴内一起训练,让人很是不安。每次见到队长,都低着头假装没有看见。 但队长毕竟是队长,他告诉我不要觉得对不起他,这是组织的决定,巴内来的时候就给总部说只带一个兵,这不是司令员一时兴起,队长这样说了后,感觉轻松不少。只不过,再不能和17号他们一起在训练间歇吹牛了,这也许会拉远我和他们的距离。 巴内的训练,完全和中方教官组不一样,巴内说,这是哲学观的问题。他是实战派,所以一切要求都从实战出发,他总是说敌人不会等着让你打,这一点,我也是赞同的。因为老爸也这么教他的兵。 一开始的几天,巴内并不急着训练,而是和我拉家常,闲聊。看着队友们天天枪声不断的训练,心里多少有点着急。但巴内说,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做自己的。 他规定我的任务是每天看一本书,不管什么书,看完,要给他讲述书里说什么。我们的阅览室的书只有6000多册,之前我们也没有权利去看,我也不知道开是看什么好,就随便开始吧,从第一个书架的第一本书开始读,有什么天体物理学啊,药理学啊什么的书我真的看不懂。 巴内说,看不懂就多看几遍,我看书的时间其实是越来越少,在三四天的时间后,我们开始了实训。我只能在中午午休前和晚上睡觉前的一两个小时看书,而且速度还得快,这可是一门苦差事。而老外的认真,让我敬佩有加。 我以为巴内又不懂中文,我给他汇报书中内容他估计也听不懂,还得通过翻译来帮忙,时间长了肯定不会那么认真的。谁知道,他每次都瞪大眼睛,饶有兴致的听我讲述,我也不敢偷工减料,弄虚作假。基本上,每次实训前,汇报前一天看书的内容,就成为了必须课。 巴内不让我跑二十公里,他说那是运动员干的事儿,每天早上他和我一起出操,就是冲刺跑三公里,全速跑,那种累,照我说,还不如去跑二十公里舒服点,而且还得携带枪支,有时候就觉得那些枪真的烦人,想把它扔了。 跑完三公里,肺就像要撕裂似的难受,小腿麻木,脚底酸痛,而他总是倒一堆大米在地上,让我一粒一粒的数,然后把它装到袋子里。这可真是折磨,思想上的折磨。我说你还不如让我走鸭子步四个小时呢,捡大米也算是特种训练?他咧着大嘴说,这是训练的一种,然后就在旁边做俯卧撑。 数就数,刚开始还挺认真,到后来,就开始意识模糊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数过的数又忘记了,还得重新数。我不知道那堆大米,他是不是都数过,所以自己也不敢日鬼,不敢糊弄,老老实实的数。 刚开始的时候,每天早上数的数都不一样,巴内总是笑着摇头。这个数米粒可是要命,你想刚冲刺跑三公里,那么激烈的运动过后再让你在那里气喘吁吁的捡米粒,还得数,真的是难受之极。差不多两天后,数的数和前一天都一致了,巴内才开始竖起大拇指。 白天的训练,基本上都是实弹射击,不过除了中方教官组教的那些射击姿势之外,巴内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姿势。仰卧射击,侧卧射击,下蹲仰角射击,弯腰从两腿间出枪射击,转身射击,滑降射击等等。 比起中方教官组的折磨,他的折磨更让人难受,你射击的时候,他总是突然给你头上倒一盆水,或者是垃圾、沙土,有时甚至突然给你头上一棍子,还有一次更过分的是他竟然将两个装满的弹药箱压在我背上,他210斤的体重还坐在弹药箱上,压的我几乎喘不了气。 最痛苦的,要数他用一块镜子在侧面反光照我的眼,我根本瞄准不了,眼泪哗哗的流,不是哭,是被光刺的。最恶心的是他把屎尿扣我脸上,害的我好几天都没有办法好好吃饭。不过,他从来不骂我,都是拍我肩膀,鼓励我,其实在他这样的干扰下,脱靶是经常的事儿。要放在队长那里,估计皮都被剥了。 翻译给我说,这样的射击训练,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很特别。何止是特别呢,简直是特异。巴内的风格是,讲完动作要领后,让我自己先做,他来纠正。而中方教练组是你们看我怎么做,跟我学。他还强调,让我多动脑筋,他说的不是真理,不用完全按他的去做,这个让我很诧异。 创新,或许是战场生存的最好办法吧,巴内总说在战场上,万物变化都很快,敌我双方每一分秒都在变,自然环境和射击条件也都在变,所以,我们不能总是循规蹈矩,他要求我成为艺术家。我们有时候在下午最后两个小时就在跳舞,唱歌,他还教我画油画,真的看不出来,他那五大三粗的样子,还能有这等才艺,着实让人咂舌。 队里的队友们几乎只有在吃饭和睡觉的时候能见到我,平时看见我和巴内都在诡异的训练,他们很好奇,总要问我学了什么。我好像也没有什么保留,都会告诉他们,而他们的表情,几乎都奇怪得要浓缩在一起。是的,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巴内的训练方法那么特别。 和巴内还真是学了不少东西,比如结合通过各种障碍的同时向目标进行射击,包括在行进中的车上射击,站在塑料球上射击,滑降中的射击,夜间微光条件下的射击,强光条件下的射击,但真正的精华,在狙击训练时。 我有了三支新枪,vsd微声狙击,雷明顿狙击,85狙击,但没有了刚用枪时的兴奋。虽然这些枪都很酷,造型奇特,还有昼夜瞄准镜,但它们有点笨重,而且长,弹夹容量小,尤其是那个雷明顿,只能装三发子弹。巴内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他说,我不会让你背着它们去冲三公里。呵呵,这还差不多。 狙击手训练,我见过老爸的部队训练,披着伪装网,潜伏于各种地形中进行射击。巴内的训练,伪装,潜伏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他的要求很特别,比如一弹两孔。对我十七岁半的脑袋来说,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可他的表演,让人叹为观止。他把一把匕首立距离枪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去打刀锋,刀被打中后,子弹会被切成两半,让后在靶上留下来个孔。真的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说一切在于练习,练得多了谁都会,他说这个实战意义不是很大,有表演性质,但可以考验枪手的据枪稳定性以及锻炼无意识击发,总之要熟悉枪,子弹,自然条件,如风速,光度,只有做到人枪合一,与自然和谐统一,才能做到如此精准。这不是老子的思想吗,我要做到这一切,那不得练n年呐。 狙击训练,最难熬的是潜伏,刚开始趴两小时就觉得受不了,想动弹,可又不能动。巴内的训练,总是以身作则,他也趴在那里不动,渐渐地,我们的时间从两小时到了一天。长时间的趴着,最要紧的不是身体酸痛,血液凝固的感觉,而是上厕所,你无法去上厕所。 直到后来最长记录是三天,我们就趴在训练场边上的一个花丛里,队长几次巡夜都会看见我们,还以为我们是在开始新的训练。吃喝,让人最头痛,也不知道巴内是怎么样申请到那些作战食品的,都是液体,只能吸,吃了和没吃一样,不是饿,是胃空得慌。你吃了,就得排尿,巴内就要求我拉在裤裆里,而在俯卧的状态下,即便你的心里过了拉在裤裆里这一关,也拉不出来,我基本上都是忍着,后来实在憋不住,但又拉不出来,我都怀疑我的膀胱要爆炸了。他教我一个办法,把肚子缩起来,就尿出来了,事实确实如此。幸亏这种液体食品不拍大便,不然,怎么受得了? 刚开始我们还能说话,到后来他不让我说话,也不让我睡觉,还得瞄准,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下达射击的命令。晚上,是最难熬的,何况还得集中精力瞄准,初期的训练,我的大脑怎么也不听我的使唤,到了凌晨的五六点就开始做梦,还得巴内叫我。 功夫真的是练出来的,慢慢的我能坚持一天一夜不睡,之后就过度到了第三天的八、九点。巴内叫我一个方法,如何克服大脑进入休眠状态,他说,你只要不断想象你要等待击毙的那个人,长什么样,高矮胖瘦,年龄,他的职业,他的罪恶,他的家人,所有有可能联系到和他有关的事物,都可以在靶子上放电影,这样,你又不会错过了目标,还能保持不睡觉。虽然他说归说,可练起来还是很难,大脑想着想着就不工作了,这都需要时间来过渡。 这样的训练,无异于自杀,每次结束,人和死了差不多,我们要让卫生员给我们输营养液和盐水,训练时间也会调整,几乎训练三天就休息三天。巴内那么大的年纪,精力比我还好,真的自愧不如。 我不是孬兵之向我开枪 在巴内手里,我走的越来越顺,好像什么困难都难不倒我似的,只要听从他的教导,胜利是一定的。但他说我们最难的不是狙击手潜伏训练,而是真人射击。真人射击?闻所未闻,又有些恐惧。 某天早晨,他安排了人物,他是劫匪,劫持了翻译,藏在战术楼上,让我自行搜索,占据有利射击角后,伺机向他开枪。我哪敢啊,这可是真枪实弹的,再说狙击步枪的威力和空尖弹的穿破能力,如果击中,必死无疑。我吓得胆颤心惊,我哪儿向人开过枪啊,只好跑去找队长,可队长说,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是他的人,他说了算,中方教官组无权干涉。看着队长有点不负责任的样子,我直接跑去找杜参谋长,杜参谋长也冷冷的说,让我按命令执行。 我真的要向他开枪?我不能向他开枪,绝对不行,可巴内的个性我是明白的,我必须做完这件事儿,否则他会坚持到底。我该怎么办呢?我只能到军械库领枪,弹药,正要去军械库,军械助理把枪弹送来了。我抓住他就问,我该怎么办,军械助理说,他让你向他开枪,就说明他已经做好防护了,没事儿的,你开枪就是了。听了这席话,我心里虽然有点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始搜索战术楼。 经过一番搜索,确认目标在二楼的最右手边屋子里。我从楼里撤了下来,开始按目标选择狙击位置。战术楼正好面对着食堂,而食堂只有一层,如果仰角往上,几乎看不到目标,除非他到窗子跟前。可巴内太入角色了,还拉上了窗帘。 我在想是否突击进去,但那个房门是铁的防盗门,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进入。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发现院子里的老槐树正好对着战术楼,但树在饭堂后面,长的很高。我迅速爬了上去,正好的高度,可以和巴内所在的位置平视,距离900米左右,还在射击有效性之内。 我爬到一个树杈上,趴在树枝上开始瞄准。但窗子在反光,我迅速将瞄准镜调到了夜间模式,白天用夜间模式,瞄准镜里只有模糊影像,但光被过滤了,我只要能看到一个头的黑影,就有几发的机会。但窗帘始终拉得很死,我根本看不到人质和劫匪的位置关系,一点人影都没有,我调了焦距还是没有用,什么也看不到。 我只能等,等巴内焦急的时候,一定会拉窗帘观看,哪怕只有一个小缝,我就有机会。等待,和潜伏训练一样,我要不断的排除训练场上传来的各种干扰,有吹号声,有歌声,还有北风刮动树梢时的晃动,有几只喜鹊也不知道怕人,在我头顶的树梢上蹦来跳去,叫的真欢,还他妈的往我身上拉了几泡屎下来,有一堆落在了瞄准镜上,不过不是镜面上,不影响瞄准,恶心的是蹦起来的液体洒在了我的额头上,好在鸟粪不臭。 我就这么等着,等着,集训队下午起床开始训练了,他们结束训练去吃晚饭了,新闻联播开始了,熄灯号响了,巴内还是没有动静。我都听到3号说42又上哪儿潜伏去了,感觉好几天没有见到了。 嗯,这帮哥们,还能想着我,可我在受苦呢,你们可以睡大觉去了,我这么大哥人影趴在这光秃的树上,你们也看不见?我都饥渴了一天了,刚才闻到饭菜的香味,止不住的流口水,哎哎,你们也不给送一点过来? 但谁知道我在干什么呢,自己想着这些,觉得好笑。体温开始逐渐下降,在零下12°左右的气温里,潜伏是在不是件好事儿,而夜晚好像显得更冷,体温的下降意味着体能的下降,我开始着急起来,血糖水平一旦下降,大脑就会不停使唤。也害怕手指被冻僵了,其实手指早都麻木和僵硬了,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而已。虽然心里有活动,但眼睛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倒v型的瞄准点和十字坐标,一直在我的视野里。 差不多凌晨1点,发现窗帘被拉开了一个角,一个人头露了出来,我知道那是巴内的头,李翻译的头没有那么大,于是深呼吸,果断击发,枪响后,人影倒了下去。 我迅速的爬下树,嘴里喊着巴内,疯狂的冲向战术楼。 门是开着的,当然也许是训练出反应来了,我擦地滑行贴近门口,深呼吸,迅速突入门内。“我已经死了!”,巴内哈哈大笑着说,这么生硬的口音,肯定是翻译临时教巴内的吧。 我仔细的观察巴内,他竟然穿了件防爆服,坐在窗前,旁边还有队长,看着我惊异的表情,队长连忙解释说,这是一次考核,而我七上八下的心理,在看到巴内没事之后放了下来,只是坐下时感觉双腿发麻,脑袋发胀。 巴内动了动被打碎的防爆服的头盔,说我打的很好,几乎在眉心位置,我没有什么成就感,那只瞎猫碰死耗子而已,瞬间的事儿,何况看不得不大清楚,管他打哪儿了。巴内他们的防护措施确实做的不错,防爆服的头盔,头上还带了个钢盔,而且用防弹背心裹住了头,怪不得我看他的头那么大。队长说,雷明顿的杀伤力在八百米后,还是很大的,事前他和巴内已经计算过,我所处的位置到战术楼的精确距离是954米,加装了3厘米厚的玻璃,加上防弹衣和防暴服的防弹头盔,不会伤到人。 如此冒险的实训,估计只有巴内敢做,只有俄罗斯人敢做。事后听翻译说王司令员一开始并不同意,但后来经不住巴内的坚持,还是同意了,而且让巴内签了个什么协议。巴内如此较真的作风,也让队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他当兵这么多年了,经历了很多事儿,也参加过很多和外军的交流活动,但从未听说或见过如此练兵的。也许是我太小吧,我并不觉得这又什么可以惊异的,这在多年后,我被子弹打中时才知道,巴内是下了多么打的狠心来做这次训练。 巴内拿自己当靶子,这不是游戏的最后一关。我被彻底震撼的是——信任射击训练。什么是信任,就是彻底的相信某个人。而我们的这种信任,基本上是拿生命作为抵押。 巴内右手拿着靶子,让我用手枪在二十五米处打靶子。巴内是疯了!哪有这么玩儿的,这是子弹,不是泥巴,谁能确保每发子弹都打在靶上?万一偏了怎么办?何况这么近的距离。这次,我和巴内起了冲突,我不打,他就呵斥我,我走,他拉我回来,反反复复的斗争了二天。 我去找参谋长,这次参谋长也去劝说巴内了,这样太危险,可巴内一直说,他相信我,相信我的射击技能和心理稳定性,后来,他们去找司令员去了,司令员批准了,要求巴内做好防护措施。 我思前想后,还是恐惧。虽然我没有见过真人被枪击中的景象,但我深深地知道,这是会死人的。我就让巴内先向我拿的靶子开枪吧,这样我会好过点。巴内也同意了我的请求,我走向射击位置,脑袋里一片空白,虽然不懂死是什么感觉,被子弹击中的痛是什么感觉,但不由自主的全是发抖,浑身没劲,脚像踩在了棉花上。 我捡起靶子,颤颤巍巍的立在那里,看到教官组来了,参谋长来了,很多人在那里观看。军械助理拿着防弹背心给我送来,是两件,让我穿上,说是司令员的命令。命令?我可以不执行命令,我还不是正式的军人,虽然授衔了,但那时暂时的,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关被淘汰,到时候还不是老百姓一个。 我要求不穿,仍在了地上,可能真的是年少轻狂,要是放在现在,我肯定要求多穿几件。向巴内给了个手势,巴内迅速出枪射击,我的耳边只是听到子弹飞过后的咻咻声,手臂发麻,好像一发子弹过来就麻一下,但没有抓不不住靶杆的感觉。七发子弹,就几秒钟的事儿,巴内示意结束射击。我抬着靶子向他们走去,队长和教官们连忙上来检查我有没有事儿。巴内握了握我的手,说谢谢我对他的信任。 接下来轮到我,我知道自己心里正处在强烈受冲击的过程中,高度的紧张,肯定打不了射击,我向巴内申请第二天再打,巴内同意了。下午,我们俩还有翻译,就躺在训练场草坪上聊天。 他告诉我,他刚开始接受这种射击的时候,也有一段心理抵抗期,但后来还是克服了。在战场上,尤其是近距离突击时,有可能敌我双方犬牙交错,自己的战友就在敌人旁边,你必须精准射击,才能避免误射自己的兄弟。尤其是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这样的训练,会让我们避免误伤人质。 他给我讲了个故事,他说这不是电影,是真实的案例。在车臣,他处置了一次解救人质事件,这个人质,是他的女朋友,一个军医。 看着我怀疑的目光,他说,他的女朋友是随部队上前线的,为了救一个受伤的战友,和保障队一起冲入了交火地域,其他两个人被恐怖分子打死了,她自己的大腿也中弹,被恐怖分子抓住,并被劫持。此时巴内还在西线于恐怖分子激烈交火,直到消灭那伙恐怖分子后,才转战到东线。 巴内自己也不敢相信,有一天他要去解救自己的爱人,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在敌人手上,受尽折磨,他的内心压力越来越大,但他知道,如果情绪不正常,他将输掉一切。 他是分队里最有资格,最有经验,技艺最高超的狙击手,指挥官命令巴内执行狙击任务。虽然恐怖分子被巴内一枪爆头,但也没能挽回他女友的生命,女友因为子弹打中大腿股动脉,失血过多,牺牲了。 看得出他的痛苦,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五十多岁还孤身一人。他眼眶里挤满了泪水,有些哽咽的对我说:“我之所以要这么近乎实战的训练你,就是不想让你和我一样,承受一辈子的痛苦”。我被感动了,那一分钟,好像让我彻底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说,在未来的战斗中,你永远无法预知结局,比如你最好的兄弟叛变,或者是自己的亲人在威胁他人的生命,我们作为为国家和民族服务的军人,就要履行我们的使命。如果我们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压力,结局,只有失败。因此,你必须像我开枪。 顿悟,就是一霎那间的事儿。我立即要求开始训练,在晚饭前,我接受了此身最难忘记的训练。呼吸,聚焦目标,预扣扳机,击发,一切按照程序进行,七发子弹,均匀的落在了靶心上。没有激动,没有恐惧,没有紧张,巴内的信任,相当于人质的信任,国家和人民的信任,我成功的战胜了自己。 避弹训练,我只听说过国外的保镖们会练习这样的科目。但在巴内手中,这不是传奇,是真实的训练。 由于特战队员的特殊性,意味着需要能够在消灭敌人的同时能够保存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履行好自己职责。巴内说特种部队经常参加保卫国家领导人和一些重要目标的任务,因此要求我们必须能够防范风险以及应付风险。避弹,就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所采取的最坏中的最好措施。 两件防弹衣,一块两公分厚的钢板,巴内要求我先体验被子弹射中的感觉,目标是我的胸部,刚开始没有任何的恐惧感,当我看到巴内乌黑的枪口时,突然开始慌张起来,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枪响,巨大的推力把我撞倒在地,窒息,胸闷,眼前发黑,金星乱蹦,前胸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似的疼。巴内帮我取掉钢板,脱了防弹衣,我才慢慢缓过劲儿来。看了看自己的胸,红红的,起了一个包。巴内微笑着给我展示弹头,它被卡在最里面的防弹衣里,我穿着的那一面突起了一个角,我想是防弹衣的钢板被打凹了吧。巴内说,距离太远了没有被射中感,只有推力感,所以他就在50米距离开枪了,这样的效果很好。说实在的,被射中的感觉,真的不好,不过如果选择自杀,估计开枪是最快的,因为前几秒中没有任何痛苦。 正式训练前,巴内给我讲了避弹的原理,其实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避开子弹飞行的轨迹,也就是弹道,这需要有精准的观察力和反应速度。叫我说,是和足球守门员练习接球差不多,只不过足球没有子弹那么快就是了。关键,还是要判断枪手出枪的动作以及枪口方向。然而就和守门员有可能抓不住点球一样,避弹不是要绝对避开子弹,如果无法避开,也要知道用身体的次要部位去迎接子弹,这可能有点离谱,但在重要的安保场合,保全人员如果来不及带领导人脱离险境,就得用自己的身体去给领导人挡子弹。这并不意味着去送死,只要懂得避弹的道理,可能结果不会致命。 巴内要求我先向他开枪,我一击发,巴内就躲开了,第二枪,巴内用肩膀位置去挡了子弹,弹头在厚厚的钢板上卡住了。我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我的训练开始了,穿防弹衣、戴反弹头盔,手里抓握着到脖子那么高的钢板,我知道,这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么好的防护足够了,何况是手枪。判断巴内的出枪速度、高度,左右侧倒,真的和守门员训练差不多。 只要看准他出枪的高度和方向的那一瞬间就能避开。但用身体部位去挡子弹,还是有点难,因为本能的原因,一看到枪口,自己就完全倒下了,根本没有意识去用肩胛骨位置,腹部位置,或是四肢位置去迎接子弹。所谓慢工出细活,训练一段时间后,这样的训练也没有什么难度了,我取得了一些进步。 我不是孬兵之师徒情深 巴内要我给他教散打,因为他们学的是空手道,想知道散打到底什么样子,其实,是想看看中国功夫到底怎么样。他说要和我打对抗,看了看他一米九三的大个和铁塔般的身材,那个胸肌真的可以夹住一支钢笔。我们明显不是一个公斤级嘛!我告诉他我打不过他,体重悬殊太大了,不是他的对手。 巴内很严肃的说:“你是一个战士,而你面前的就是你的敌人,你必须应战。难道你会因为对手太强大而去投降你的杀父仇人吗?” 巴内说的没错,一个战士,绝对不能因为对手的强大而恐惧畏缩。战场上只有一个真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活着的,才是胜利者。 搏击馆,只有我和巴内,翻译被巴内支走了。我的内心还是七上八下的,毕竟这是生理的自然反应,对手太强大了,怕被打,是正常的。在热身的时间里,我认真考虑了战术,巴内高大、强壮,力量肯定大,不能被他击中,这是其一。其二,他肌肉发达,抗击打能力就强,所以要找到关键部位。其三,我的优势只有一个,就是矮小灵活,进要快,退要快,总之不能被他抓到。 我们不用拳套,不穿护具,也不脱鞋,完全是实战的意味。巴内开始进攻,上来就是几个拳法组合,被我左躲右闪的避开了,他显得有点急躁。不断的移动,一直消耗巴内的体力,他在叫嚣什么,我也不懂,可能是因为打不到我吧。 在打的过程中,我发现巴内的格斗式两脚站位太开,也许是他个大吧,我瞅准他出直拳的机会,一个下蹲进步,迅速蹿过他的两腿之间,用了个蹿裆摔,把他重重的摔倒在拳台上,并迅速转身下坐勒住了他的脖子,他使劲挣扎想要起来,但无奈我已经把他的头差不多拉到他的腰的位置了,要不是他的柔韧性还不错,估计脊椎早脱臼了。他使劲用手拍拳台,我放了他。 他的脸都红了,使劲活动着脖子,我还真有点害怕,怕他恼了,发疯了怎么办,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后来他摆了摆手,表示不打了,我才放下心来。我们走出了搏击馆,他用手势比划着去洗澡,让我也回去洗澡。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翻译,他说巴内要回国了,交流的时间结束了。 回国?结束了?突然觉得好难过,我遇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师傅、朋友,就这么要走了,而我,将可能永远不再见到他。我请求翻译去帮我买一份礼物,也不知道送什么,后来想了想,外国人都喜欢中国的瓷器,就嘱咐翻译去买一套上好的瓷器,我把一万块钱都给了翻译,翻译愣住了,不知道是因为钱多,还是什么。 后来还是给我买回来了,花了四千块钱,一个大盒子,有碗,有碟子,有花瓶,看着还很精致。其实我还想送很多的,只不过我自己又不能亲自出去,全队估计只有当官的能够自由进出。 我找到巴内,把东西给他,他很高兴,对那些瓷器爱不释手。看着他高兴,我却很难过,坐在他的床上,一言不发。巴内可能看出来,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分别是难免的,只要我们彼此记得对方。不知怎么的,这么大了,连当兵离家时都没有觉得这么难过,巴内要走,心里却多了很多伤感,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巴内看着我,揪了揪我的耳朵,说:“你要让自己长大,让自己成熟起来,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了!” 巴内走了,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翻译给我一个纸条,还有一块电子表,上面是歪歪扭扭的拼音,是巴内写的,他说:我走了,不愿意和你道别,你是我带过的最有意思的一个兵,我很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不会忘记你给我在拳台上的教训,你要记住,只有思想,超人一等的战略意识才能战胜你的敌人,希望你成为一个有思想的战士。 翻译说,巴内坚持要自己写,费好大的劲才写好。这个电子表,是他立功后俄罗斯国防部奖给他的,此表可以防水50米,耐热、耐寒,坦克压不坏,而且可以使用太阳能,人体生物电能。巴内说,他没有什么可以送给我,希望这块在他手上运行了十年表,能让我想到他,想到和他并肩训练的日子。 泪水,只有泪水。我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失去友情还是因为害怕孤独,或是害怕再次失去刚回来的自尊和自信。坐在训练场边,眼前全是和他一起训练的场景,他陪我度过了那么多日子,给我赢回了自信,教会了我那么多本领,而我却一声谢谢也没有…… 巴内走后,我又回到了队里,队里第二阶段的训练结束了,有十一人被淘汰,很不幸的,6号也在其中。我刚失去一个朋友,现在又失去一个,心里真的很伤心。以往和6号说说笑笑的日子消失了。 6号走的前一个晚上,我们说了很多话,聊了自己的成长经历,聊了家里的状况。我们才知道,6号是个单亲家庭,父亲因车祸去世,他那时才10岁,因为经常被人欺负,所以选择了学习跆拳道,希望可以保护自己,保护母亲。这次来集训队,完全是母亲的意思,希望他出人头地,有所作为。而他也珍视这次机会,但他有恐高症,在高空晃板射击项目上无法完成,所以被淘汰。 我们都为他难过,给他些鼓励的话,大家相约今后一定要再见面,彼此留了家里的地址和电话。我们从宿舍聊,转到了训练场聊,被辅导员们劝告了好多次,一直聊到天明。友情,总是在最孤单的时候,显示出它的价值,这种价值,用金钱买不来。 我们出操,又是二十公里,看着6号他们走向大门,我们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离去,6号背对着我们大喊我们的三个的名字,用力的挥着手,迈出了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个背影,在许多年后的今天,我还能清晰的记起,想必那是种痛吧,刻骨铭心的痛,在思想最单纯的少年时代,友情,似乎是那么的重要。 女人,从进集训队以来,还没有被人提及过,也没有人见过。许辅导员说,28号是因为想念女朋友,自动退出的。我不知道,他的那种想念,是否和我想念巴内那样呢?估计不是吧,我没有接触过爱情,所以体会不了。 而给我们上战场救护课的教官,是个女的。17号19岁了,好像对女人很感兴趣,总是盯着人家看,他总说,看电视时,只要有女的镜头出现,他就会莫名的心跳加速,而我和3号就说他好色。其实,现在想来,那是青春期男孩的正常反应。怪不得,所有的队员,一到上救护课的时候就那么兴奋和认真,他们的眼光那么的别样和迷离,我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对我来说,她就是个教官,是个老师,是个姐姐,和我看见表姐没有什么两样。可能,我的成熟,来的太迟。 看新闻,才知道,已经是除夕,而我们这里,教官说,没有过年这个概念,照常训练。不知道,不过年,会不会让别人难过。我开始难过起来,今晚,老爸老妈,应该回爷爷家了吧,他们是否会想我? 军营里,能听到外面的烟花爆竹声,队里有人开始哭起来,我没有什么情绪,只是觉得深深的孤独。 过年这几天的训练,队友们明显的不那么卖力,好像都蔫了似的,无精打采。总感觉,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很卖力似地,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而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驱动力,那就是巴内。 他的表,戴在了我的手上,教官们好像也破例的保持沉默,不去提不让戴手表的事儿。每次想偷懒,总感觉巴内就站在我身后,用他那深深的眼光,盯着我。也总会想起,他招牌的动作,摸满脸的胡茬。 救护课,是自我保存的一门实用课。我好像比大家更明白生命的意义一样,认真学习。自然,也就额外的得到了教官的青睐,她在课间找我聊天,给我教了些急救的实用技能,鼓励我认真训练,笑道最后。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在开训的教官组里没有出现,也没有介绍过她。我自然也不敢问,毕竟一个少校,多少是个官。听许辅导员说救护课教官去过非洲,是去维和,我的对她的尊敬多了些。 很快的,我们的第三阶段训练开始了,救护课,只不过是个缓冲课,也没训练几天。但教官叫我的技能,在日后的防恐作战和生活中派上了大用场。 我是准战士之特战训练 时间,在我们的日子里,只有起点,没有止点。线性的时空,把我们推向不知所向的高地。32个人,已经成了昨日的记忆,而今天,越来越空的宿舍,越来越少的嘈杂,在21颗心里,是那样的空荡。没有人再会去理会昨日的吵闹和别扭,我们都深深的染上了思念的瘾。 训练,继续训练,照常训练,训练就是一切,或许,只有训练,会抑制我们活跃的大脑。17号问我,我们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我摇头,确实不知道当初一个小小的希翼会变成今天不知缘由的结果。 17号说,他为荣誉而来,成为特警,是他的梦想,没有人去强迫他,他亦不为谁活着。多么自由啊,为了自己而奋斗,而我,我的理想似乎那么的不坚定,好像成不了我支撑下去的理由。现在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有什么理想。进体工大队,进国家队,在目前看来,一切都那么遥远。 也许是在混,又或许是为了尊严,为了当初的不屑,为了证明给别人看,求!你错了。然后得意的笑,自我的满足?估计这样说来也太过肤浅。不知道缘由,那就算了,只要训练不要比比人差,不要先于1号被淘汰就好。 过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日子,我也不想去幻想,只要有吃有穿就好,最简单的追求,总会有最大的幸福感。不过,有种幸福叫做惊喜。那天晚上,队长和徐辅导员让我去花园,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心里有些打鼓。 只见队长端了一碗面,我以为他还没有吃晚饭呢,结果他说:“小子,祝你生日快乐!这里条件不允许,没有蛋糕,我们就将就一下吧,我小时候,过生日就是一碗长寿面,祝贺你又长了一岁。”生日?正月初七?哦,日子还真的过的是快,我接过面条,其实也不饿,但似乎盛情难却,吃吧,没有什么感动的,因为队长他们不知道我们腊倮人不过生日,我们把生日那天叫母难日,是给母亲过的,最多自己会有一个栓了红线的鸡蛋吃。 不想把这个习俗告诉他们,以免打击了他们的一番好心。辅导员说“面是队长亲手做的,你是队里最小的一个,我们都把你当弟弟来看,你今后要好好训练,才能报答队长的良苦用心。” 是的,队长的关怀,不计前仇,让我突然有些不安,如果我被淘汰,那不是打了他的脸,伤了他的心。算了,我还是不要想来想去了,为了这些对我好的人,要努力,战斗到最后。老妈说过,人不只是为自己活着,我们还为他人活着,这叫做责任,我不能做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 战术训练,多少要比别的科目有趣得多,像小时候和伙伴们打战那样,不能被别人发现或受到攻击,还要去消灭所谓的敌人。不过,这些战术动作是那么酷,什么前滚翻出枪,扑虎过木马接空翻出枪,侧倒出枪,迅速跃进接转身出枪等等,好像拍电影似地,队友们也比以前要卖力得多。我们最喜欢的是巷战搜索和房间搜索,真有点像躲猫猫的游戏。 这段时期的训练,综合了很多科目,不再像前期那样一个科目一个科目的训练了,有楼房攀登,攀岩,团队合作过障,驾驶课,跳伞,直升机绳降,扛圆木,情报侦测,绘图,反恐指挥,防劫机,防劫持,格斗术,擒敌术,搏击,匕首术,警棍盾牌术,应急棍术,捆绑等等,让人目不暇接,忙得要死。但大家是高兴的,快乐的,这些科目总比队列训练有趣得多。 我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长处,攀登,特技驾驶,还有搏击课,反恐指挥,基本上都是优秀,这让我有了很多的自豪感。每天经过考核板,我都拍在最前面,心里会涌起一种兴奋,好像总是期待着考核。 和1号打了一次擂台,这让我不再讨厌他。我们的比赛没有什么规则,也无所谓是不是散打,就是将对手彻底的制服,教官说这叫战斗,不是比赛,可以踢裆,可以插眼,可以用牙咬,总之要将对手彻底击倒。妈的,这和小孩打架没什么两样嘛! 那天的比赛,现在想来都觉得过瘾,那叫大出一口恶气。1号个比我高,也比我壮,估计1米八吧,他很嚣张,看着只有65公斤,1米7的我,他觉得手到擒来吧,有些轻敌。而我要的就是他的这种状态,致命的麻痹。 没有护具,没有护齿,杜教官说就是全开放式的打。当然也没有相对软和的拳台,就是在训练场的沙坑里。我没有见过他的实力,开始后先防守,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实力,人家既然是冠军头衔,自然有实力,不过,这种开放式的打,我估计我比他要懂,要么说知识就是力量,实践就是真知。打架,玩命的打架,要的是快、准、狠。 他小鞭腿的速度很快,确实很专业,打到我的前腿上了,不过没有什么大力量,而且我知道他是在佯攻,接着就是拳法组合,下来抱摔,要么说我是练散打的嘛,这是散打比赛最经典战术套路,我都腻了呢,呵呵,我要的就是他的无知, 还用散打的办法来和我打,好吧,老子教教你。他占了几下便宜,更是得意,毕竟他个也高,我要和他如果用散打的规则打,只能用摔发和拳法克敌,毕竟对手手长腿长,快速移动,控制他的下盘,这是散打的方法。但这次,我可不用散打,他一个高鞭腿过来,机会来了,抄抱,勾踢摔,控制小腿踝关节,一脚踏向他的裤裆,杀猪般的嚎叫,他痛,我懂,但这还不到结束的时候,我让你狂,让你小看我,跳起来一个盖肘打在他后脑上,再勒住他的脖子,用了一个柔术里的断头台技术,1号的脸都紫了。要不是杜教官上来把我来开,估计,他小子over了。 下面掌声雷动,教官们目瞪口呆,队长说:“你怎么那么狠呢,那是你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兄弟,又不是仇人。” 我扭了扭头说:“杜教官不是要求我们必须实战吗,必须动真格吗,那我就按教官的命令执行啊,我有错吗?”一句话,顶住了队长,什么也没说。而我突然涌上一股内疚感,跑去看1号,还好,只是暂时休克,被卫生员弄醒了。我给他道歉,不知道我怎么把“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的,也许真的是长了一岁吧,有点成熟的样子了。 1号闭着眼睛说没有事儿,脸红红的,不知是被我勒得缺氧还是害羞,杜教官对1号说:“42手下留情了,他要是把你的踝关节弄脱臼,你小子就别想再训练了。” 估计是我和1号的这次比赛有点太过真实吧,后来的擒敌训练和对抗,教官都要求我们点到为止,这个多少给大家谋了点福利。不过在匕首术训练和夺刀训练中,教官们还是严格按实战训练我们,不少人都挂了彩,我的胳膊上,也光荣的留了个疤痕,毕竟赤手空拳的和三个手持匕首的人对抗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何况他们都训练有素。 每天要训练很多个科目,让我们越来越疲倦,精神胜利法已经慢慢不起作用了,好像又回到了队列训练时的日子。折磨,这种自己寻找的折磨,让我们疲倦得更加彻底。除了睡觉,没有什么渴望,有人甚至吃饭时都会睡着,我呢,在厕所里睡着了一次,差点掉厕坑里。看电视,理论学习,基本上都是打瞌睡的场合,不过,教官们也好像有所防范,上理论课睡觉要记入考核成绩,而且要检查笔记,随时随机的课堂提问,让大多数人不敢睡觉,有人甚至撤了凳子,直接蹲着,不让自己那么舒服而导致睡觉。 我唯一的优点是理论课,从来不睡觉,不会疲倦,对知识的渴望,成了消灭瞌睡虫的最佳武器。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有两个小时的理论课,我们学了电脑,战法,心理学,英语,情报学,保卫学,当然还有政治教育。 巴内让我学习,让我看书自然有他的道理,一个文盲士兵充其量只是个武夫,肯定不会是个将军。而那6000册的图书,我已经看得只剩下各种期刊了,知识也在我的脑海里膨胀,思想和行动,似乎有了默契。 跳伞训练,从空军来的教官看起来比我们的教官还要严格,空降部队的,也是特种兵吧,只有严格才能训练出有战斗力的士兵。他总说,跳伞就是拿你的生命和死神打赌,容不得半点马虎。 起跳、屈腿,伸腿,操作杆,每个程序都必须经过教官的检验和考察,其实这样立在高台上往沙坑跳,实在是没有什么概念可言,简单却枯燥得要死。我们一看见课程表上的跳伞课,个个都一幅苦瓜脸。我们都问教官什么时候才能去跳伞,教官一幅不屑的样子警告我们说,想都别想,走都走不稳还想跑,又是这句话,估计是教官们的口头禅吧。 还有直升机绳降也是,没有上机练过,都是在训练场上,从那个攀登绳子上滑下来,还美其名曰绳降。我们都觉得好笑,但这是个训练科目是必须要掌握的技能。我心里是明白的,总有一天我们我实际训练,只是时间问题。